[時空穿梭] 幻想世界大穿越 作者:辰一十一(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7-13 16:17: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5 3786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1
第三章陰葵暗子

    韋公公輕手輕腳的推開寢宮側門,手持紅燭點燃了宮室裡的長明燈,他把動作放的很輕,手腳也非常利索,臉上帶著內侍特有的恭敬與拘謹,看上去就像一名在宮城添燈的老公公一樣。

    唯有身上質地細膩的絲綢,才能顯示出這位楊廣身邊武功最高的,最受信任內侍的身份。

    宮室裡並沒有什麼人,大家都知道自從宇文化及給聖上帶來那塊奇石以後,楊廣一直沉迷在打坐練功之中,脾氣也變得暴虐很多,動輒殺人,已經沒有人敢在楊廣練功的時候,擅入他三十步以內了。甚至連例行服侍的那些人,也被楊廣撤了下去。

    偌大的宮室之內,竟然沒有一絲雜音。

    韋公公看到站在門口守衛的兩個內侍,眼中微不可查的撇過一抹忌憚之意,這位表面身份是楊堅、楊廣兩位皇帝倚重的********,實際身份是陰葵派臥底長老,在宮廷江湖都位高權重的老太監,豈能看不出這兩位內侍的危險。

    他們簡直就不像活人,沒有慾望,沒有情緒,眼睛裡只有冰冷的理智和對楊廣的忠誠,這樣突然冒出來的兩人,讓韋公公深感不安。

    他敏銳的感覺,甚至難以察覺兩人的生命活動。

    在他的感知中,他們就像這間屋子的兩尊塑像一樣,全無生氣。

    韋公公雖然內心詭秘的活動著,但點燃明燈的紅燭,在手中依然穩定,在表面上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只聽一聲輕響,有人從室內走了出來,韋公公連忙放下紅燭,俯身在地。

    “韋公公不必多禮,起來吧!”楊廣的聲音還是那樣平靜。

    但只有韋公公聽出來了,他聲音裡的感情越來越少,和過去的那種專橫霸氣完全不同,也和最近的陰冷有所區別,那是不帶一絲感情的身影,透著徹骨的冷漠。

    “是……”韋公公順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憐香啊!你追隨我,已有十二年了吧!”

    韋公公低眉順眼的回答道:“是,奴婢仁壽四年就開始服侍陛下,到今年正是十二年。”

    “當今天下,盜賊蜂起,處處烽煙,竟然讓朕有種王朝末路的感覺,天下群賊也將它視為逐鹿的時機呢!”楊廣嘆息道:“朕和你說過,想要暫避江都對嗎?”

    韋公公忙叩首道:“此非陛下之過,乃是世家門閥橫行不法,盤剝甚劇之果。陛下暫避江都,正是穩定江南,蓄雷霆一擊掃蕩陰霾群丑,重振大隋的大計啊!”

    “朕不想去了!”楊廣淡淡的說。

    韋公公悚然而驚的抬頭,繼而又俯首道:“此事不容奴婢置喙!”

    楊廣張開右手,看著自己掌中隱隱的魔氣,輕聲道:“現在,朕有了新的選擇,終於不用再忍耐那些蠢蟲小丑了!洛陽三十丈高的城牆都建得,區區一條運河就建不得?淨念禪宗數百餘間宮室,還有五百等身銅羅漢,一座銅殿他們都能花得起,朕建幾間行宮就天下大亂了?”

    “三征高麗,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大隋的心腹之患嗎?出征高麗時,又是誰在朕後院點火,又是誰掣擎朕的手腳?世家!門閥!武林門派!還有道佛兩宗!”

    “天下間,世家也,門閥也,流寇也,幫派也,道佛也,還有正魔兩方,黑白兩道,統統都不把朝廷放在眼裡,買私鹽的,買賣人口的,賣馬匹武器的,哈哈哈哈!真是什麼東西都敢伸手,還敢把屎盆子往朕的腦袋上扣!”

    “朕富有四海,征辟天下,居然還要從幫會裡面買賣人口?”楊廣冷笑道:“誰才缺人口?”

    “四大門閥,宋閥固然是江南軍閥,宇文、獨孤也是心腹之患,還有遠到太原的李閥,勒守關中要地啊!關中世家,朕聞之則喜……”

    韋公公再次頓首:“陛下息怒!”

    “朕太高興了……”楊廣暢快的笑了起來,他饒有興致的說:“大隋得國不正,朝中世家林立,門閥貴族壟斷權力,使朕政令難出長安,若他們老老實實的,朕一時還奈何不了他們,但現在,亂世將起,朕終於可以頓起屠刀,將天下血洗!”

    “殺他個,乾乾淨淨!”楊廣獰笑著。

    韋憐香心中忽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就像一隻凶獸從沉眠中甦醒一樣,他看著眼前身影忽然拔高的楊廣,彷彿周圍血光大盛,明明是窮途末路的昏君,居然給他一種將要鞭撻天下的感覺。

    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人心向背,權力實力勢力都由世家控制,即使是大隋皇帝,也只是代世家治天下,雖然稱不上是傀儡,但也要謹慎權衡。大隋之所以被天下所有的勢力,認定為是名存實亡,就是因為楊廣失去了所有世家的支持。

    新科舉,打壓士族,一件一件都是取死之道。

    但現在,楊廣居然要對世家痛下屠刀,韋憐香理智上認定楊廣是自尋死路,但在這駭人的魔威之下,居然不敢升起半邊小視的念頭。

    現在他只想趕快把這件驚天的變故,傳遞給陰葵派陰後手中。

    他不知道楊廣的瘋狂會給陰葵派帶來什麼,但他知道,如果祝玉研不知道這件事,那麻煩就大了。

    就在韋公公失神的片刻,楊廣忽然回頭問:“裴矩就是石之軒這件事你知道嗎?”

    韋憐香本就被楊廣氣勢所攝,乍一聽聞這消息,嚇得渾身一顫,手裡的紅燭台都掉在了地上,驚叫道:“邪王竟是裴矩!”

    “是啊!還收了我侄兒當徒弟,廢太子楊勇的遺孤呢!呵呵!”楊廣微笑道。

    韋憐香嚇得匍匐在地,心裡恢復了冷靜之後飛快的轉動起來,他不知道是不是身份洩露了,但楊廣能知道裴矩的身份,再知道自己是陰葵派長老也不稀奇,緩緩提起真氣,兩抹碧色的幽光貼在他指尖,猶如活物在蠕動。

    “據說你小時候見過向雨田,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楊廣的話讓韋憐香再也把持不住,從地上暴起,一抹碧色幽光藏於食指指甲間,他身體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刺向楊廣胸膛,渾身真氣拼發出撩人的鋒銳。

    但他還沒觸及楊廣的常服,就看見了一點流光乍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1
第四章天人化生

    韋憐香長大的嘴巴,活像一隻離了水的鯉魚,他面孔扭曲,雙眼暴睜,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楊廣在他心裡就像一隻活生生的惡鬼,或是地獄裡爬出了的魔頭,反正絕對和人沾不上關係。

    他蜷縮著甚至躺在楊廣腳下,剛剛出手迅如閃電的兩隻枯瘦的手掌,像雞爪一樣縮到了兩肋。

    看上去就像一個中風的痴人一樣,十分滑稽,但任何只要知道韋憐香真實身份的人都不會感到滑稽,只會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楊廣施施然收回自己的食指,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塵,旁邊像雕像一樣站著的兩名內侍無聲無息的跪在他面前,將韋憐香勒著胸口抬坐起來,好方便楊廣可以俯視他。

    “韋公公,你果然很擅長用毒。”楊廣瞥了一眼貼在韋憐香食指上,那一抹蠕動的碧色斑點,嘆息道:“但可惜還差了一點點!誰能想到忠心耿耿,從小就在我父皇的培育下長大的太監,會是陰葵派的內應呢?現在想想,恐怕當年我和魔門合作,搞死我那廢物兄長的時候,就得到了你不少的幫助呢!”

    “聽說你將毒分為:活毒、死毒、動毒、靜毒和撞毒……有趣,我也做過一個分類,我將能殺人的物質分為:病、瘟、邪、毒、魔——陰陽不調為病,蠱蟲真菌為瘟,身心不正為邪,惡金蟲草為毒,貪愚痴狂為魔。再細分僅僅毒字一部,就有蛇蟲,草木,礦金,化學,激素,輻射,微生物,能量,聲光,精神十大分類。”

    “但不客氣的說,這些我全部擅長呢!”楊廣的臉上出現了韋憐香從未見過的表情,恍惚間,韋公公甚至認為站在自己面前的完全是另一個人。

    除了一張臉,楊廣的氣質,習慣,談吐都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不是陛下……”韋憐香顫抖的從喉嚨裡發出了說出了這句話。

    “是啊!我不是他……”楊廣嘆息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天魔嗎?楊廣嗎?如果可以,不妨叫我天魔楊廣。”

    韋憐香瞪大眼睛:“沒有我,你冒充陛下很快就會被拆穿,無論是後宮諸妃,還是前朝眾臣,一眼就可以拆穿你,只有和我合作,你才能模仿的了陛下的言行。”

    “朕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本事!“楊廣猛的回頭。

    他身上的氣質舉止忽然變回了以前那個昏庸楊廣的樣子,但隨著他踏出幾步,身上的慾望、俗氣、規矩又慢慢的淡去,那個冰冷的像鬼神一樣的楊廣又回到這個身體裡,他眼神低垂嘆息著說:“你以為有人李代桃僵,調換了朕?”

    韋憐香的眼神就像在看鬼神一樣。

    “魔門之中,奇功絕藝數不甚數,有沒有一種能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魔功?”

    看著楊廣的眼睛,韋憐香不由自主的就開口道:“聖門之中確實有這種武功,能洗去一個人的記憶、容貌,再用攝魂絕技將他催眠,等他醒過來了,完全就成了我們要的人,只要我們不解除,他一輩子也發現不了。”

    “我們陰葵派的很多內應,就是這樣打入敵人的內部的。”

    “有趣……”楊廣笑道:“有時候人會為了獲得力量而不顧一切,什麼代價都能付出,哪怕是殺了自己。”

    “可你是皇帝!”

    “皇帝也一樣,朕就是因為對自己夠狠,才能當上皇帝,曾經為了皇位我殺了自己的本性,變成一個簡樸、謙虛的人,今天為了重奪權位,我還能再殺一次。你知道怎麼獲得力量嗎?那就是找一個強者,然後讓自己變成他。”

    “抹殺你的情感,扼殺你的慾望,變成一個空白的人,然後才能容納那個強者的靈性,徹底變成他!從此這個世界不存在楊廣,只存在天魔楊廣……”

    楊廣語氣越來越縹緲,而韋憐香的恐懼也越來越深入骨髓。短短連腳下紅燭淚都未能流夠一盞的時間,楊廣的影子,就成為韋憐香心中最恐懼的噩夢,他幾乎就要匍匐求饒了。

    “這種讓你變成別人的武功,叫做《太上忘情篇》。”

    韋憐香渾身一顫,畏懼萬分的看向楊廣。

    “奴婢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他叩首道:“陰葵派的種種,奴婢一定如實稟告,奴婢可以為陛下監控陰葵派的圖謀,為陛下監察百官,有奴婢在,一定為陛下鑄造一個鐵打的後宮。”

    “不必了,朕不需要!”楊廣淡淡的說。

    韋憐香的表情滿是絕望,他最後掙扎道:“奴婢對大隋朝堂瞭如指掌,奴婢還知道各大門閥世家的隱秘,可以為陛下拔除世家啊!陛下!陛下!”

    “剛剛說到毒,不提你那兩下三腳貓功夫,你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嗎?”楊廣抬起眼皮問他。

    看著韋公公茫然的表情,楊廣才明白過來,他連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

    “呵呵呵……我當年創病、瘟兩道,有溫、熱、濕、燥,傷暑、傷風、寒、雜八病真氣,今天恍然回憶舊學,補充了瘟、邪、毒、魔四道,合稱《五鬼天魔功》。雖不堪大用,但玩弄爾等已是信手,剛剛朕以一位故人所創奇功《天羅詭道》中的氣毒,毒斃了你渾身真氣,又以外魔之術,在你的精神中種下一個魔頭……”

    說著楊廣看向韋憐香的眼睛,只見到了一個極度驚悚,睚眥欲裂的眼神。

    但韋憐香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被徹底的拉入了一個幻境中,看見了一個風華無雙的背影,形銷骨立,婀娜多姿,恍然有天人姿態,就如大自在天中化生的天人,竟然比韋憐香所見慈航靜齋、陰葵派聖女,更勝一籌。

    真可謂祝玉研失色,碧秀心無光,即使是當年絕世無雙的梵清惠,也要膛乎其後。

    韋憐香被她一笑,就失了魂魄,渾身精氣都脫體而出,毒斃他真氣的那一縷毒種,核心忽然扭曲出一股詭異的靈性,將韋憐香渾身真氣逆死為生,徹底改變了性質,一門陰陽滋長,天人生化的神功就在他身體裡紮了根。

    《太上忘情篇》沒有楊廣的傳授,僅憑一點精神的呼應,就在韋憐香的精神上悄然運轉開來,記憶變成一堆冷冰冰的數據,情感,信念,人格,自我,都被《太上忘情篇》一一抹去,直到韋公公變成一個空白的人。

    那個神秘的影子卻越來越清晰,她的一眸一笑,一抬手,一回頭,都成為了韋憐香揮之不去的深刻記憶,然後是漸漸生動的幻象,她的記憶,她的情感,她的——人格,都在這個枯老的太監身體上復活。

    楊廣身上滲出的魔氣,不斷進入韋憐香體內和那一點精神印記共鳴。

    《天魔功》完全控制著韋憐香真氣的運轉,魔氣帶著磅礴的生命力補充進韋憐香的身體裡,為他的蛻變,提供源源不斷的滋養,他的精神在昇華,他的真氣在純化,他的身體和生命本源也在《天魔功》控制下,慢慢蛻化。

    滋長陰陽的詭異真氣徹底改變了韋憐香的體制,將他修煉的武功完全化去,重塑另一種更為高妙,神效的根基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韋憐香一身真氣如火焚燒,身體中的陰晦、雜質隨著真火一併褪去,露出羊脂白玉一般全新的肉體,亭亭如立,擁有完全不同的氣質和舉止,‘韋憐香’開口聲音如銀鈴一般,輕聲喚道:“都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1
第五章閹宦弄權

    大隋雖然民怨四起,傾覆在即,但在關中之地,楊廣還是掌握著非常龐大的力量,勢力最大的兩幫三派中,京兆聯和華山派完全受楊廣控制,而其餘幾家,也不敢反抗楊廣的命令。

    楊廣在逐漸清洗整個關中軍事力量的同時,也把對江湖幫會的鐵腕控制,交給童貫來完成。

    在他的命令下,除了後宮不動,其餘宮室全部開啟,楊廣充分運用了自己手中龐大的權勢,利用重建人格後對於社會科學的深刻理解,從無到有的建立了許多體系嚴密,根基紮實的組織。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由楊廣親自統領的六部。

    對於軍隊的控制,也比想像中的要容易很多,雖然宇文閥、獨孤閥等世家門閥對軍隊的滲透根深蒂固,但只要他們一天沒有打起反旗,這些軍官部署還是必須聽從楊廣的命令。

    這樣的情況下,利用魔種滲透,控制軍隊,幾乎無往而不利。

    是夜,長安城的青石官道上響起整齊的腳步聲,這裡是漢長安城舊址,因為太過破敗狹小,隋文帝在東南方向的龍首原南坡另建新城,定名大興,而這裡依舊沿用著古稱長安。大隋的高官顯貴,門閥世家大多居住於大興,這裡就成為了三教九流的匯聚之所。

    大興城被楊廣手下的京兆聯控制,而這裡就成為長安幫的根基地盤。

    烏沙官靴踏在久未維護的青石道上,驚起昨夜的積水,刷刷的腳步聲放的極輕,顯示出這些靴子的主人高超非凡的輕功身法,從凌晨的薄霧中看過去,只能窺見一排鬼魅一般的影子。

    長安城中街巷縱橫,古舊雜亂,早起的人家悄悄的掩起窗戶,不敢出聲大氣,京兆聯的勁狀漢子安靜的把手在巷口,整座長安城,都被官兵和這些京兆聯幫眾所控制,只有長安幫的核心之地,還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長安幫總部,幫主符敵拍案震怒:“京兆聯欺人太甚!仗著有楊廣那個昏君撐腰,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長安舊城是我們的地盤,他們仗著官兵之勢,強行接管,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掌重重打在了案頭上,掌力猛然一吐,將一張紅木大案打的四分五裂。

    旁邊的幫中骨幹見到符敵含怒之威,不由凜然,他們可看的清楚,符敵的掌力含而不發,那大案表面上僅僅拆分成幾塊,但實際上那紅木的纖維紋路,在這一掌之下盡數斷絕,如果拍到人身上來……

    眼看符敵功力又有精進,他們趕緊把心裡的算盤打發了,不敢再有什麼小心思。

    擊飛的紅木大案從大堂飛濺到門外,數十步的距離,勁力依然如強弩所發一般,有破血肉筋骨之威,但還沒飛出門口,就彷彿陷入了一張無形大網,凝滯在半空,隨即跌落在地。

    “什麼人!”符敵抬頭大吼。

    一隻黑紗官靴踏進了大堂之中,符敵只見來人穿著宮廷內侍的服裝,是個保養的很好的中年男子,白面無鬚,雖然有些年紀了,但因為精修的內家功夫,皮膚猶如上好的白玉一般,有著瑩瑩的光華,最讓人矚目的是他的一雙手。

    骨節勻稱,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真的是一雙很精緻的手。

    他一開口,聲音就有些陰柔:“你好大膽子,符敵,竟敢辱及當今聖上。”他朝大興城的方向微微拱手,以示尊敬,一雙狹長的眼睛帶著冷意掃過大堂,長安幫所有骨幹無端的感覺背後一涼,就像毒蛇冰涼的鱗片滑過皮膚一樣。

    “你是誰?”符敵厲聲呵斥:“竟敢闖我長安幫重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還沒有我們內侍省不敢闖的地方,咱家是內侍省內給事曹正淳,領左翊衛郎將銜,哦!對了,天子十二衛之上,聖上又設立東西兩廠,監察天下不法幫派,訪謀逆妖言大奸惡。”

    “咱家乃東廠掌刑千戶,奉欽差總督東西廠官校辦事太監,童貫童公公的命令,送你全家歸西。”

    曹化淳面帶微笑,但言語中殺氣肆意,令人不寒而慄。

    符敵髮鬚皆張,厲聲道:“你敢!我們長安幫聽的是獨孤閥的帖子,區區內侍弄權,也敢殺大臣之屬?朝廷法度,自有大理寺在,你又是什麼東西!”

    “咱家只知有聖上,不知大理寺是什麼東西。”曹化淳平靜的看著真氣運足,蓄勢待發的符敵,輕笑道:“只憑你誹謗陛下,就足以定你死罪。”

    看見符敵還要說些什麼,但早已失去耐心的曹化淳緩緩抽出雙手,整個人如同一道魅影一樣轉入了大堂之中,符敵奮起雙掌,真氣湧動之下猶如雷霆之音轟轟作響,大袖揮舞,狂風捲雲之下,一雙鐵掌時隱時現,正似蛟龍出海。

    曹化淳的眼睛半張半閉,一點毫芒至指尖一閃,氣機感應之下,破開符敵的拳風,鑽進了他的右眼。

    符敵的身體隨著慣性擦著曹化淳,衝出了大堂,一步,兩步,三步,最後身形停滯,在長安幫一眾骨幹的注視下,重重跪在了石板上,一條血線從他的右眼流下來,襯的他驚駭的面孔,猶如厲鬼一般,曹化淳看了一眼釘在正堂上的銀針,冷冷一笑,轉頭離開了大堂。

    走之前,他朝跟著他一起那隊東廠番子做了一個手勢,就站在長安幫總部的門口聽那血劃破風聲的聲音。

    長安幫中刀光泛起,如霜如練,透著血紅的色澤。

    附近的民眾只聽到那大院裡嘶吼哀嚎,求饒聲,痛苦聲,臨死前的掙扎,憤怒的吼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聲音就漸漸消失了,黎明的薄霧中,長安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左備身府郎將劉桑勤正準備上朝,就聽見門外家人的驚叫聲。

    “將軍,將軍!”看門的家人甚至忘記了規矩,驚恐萬分的闖入內堂,劉桑勤呵斥道:“慌什麼?天塌下來,也有你家主人在。”

    “劉大人不必責叱,咱家西廠雨化田,聽聞劉大人與宇文閥勾結,不肯奉聖上之召,特來請劉大人跟我走一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2
第六章他化自在

    “內憂外患啊!”楊廣放下手中的情報嘆息道:“宇文閥勾結故周舊臣,潛勢力龐大,各地都有忠於他的軍閥軍頭,也是我之前不敢輕動他的原因。獨孤閥畢竟是外戚,在朝中勢力最大,雖然主事者昏庸貪婪,妄自尊大,但還不敢與朕為難,畢竟……朕才是他們的後台,獨孤峰腦袋還沒糊塗。”

    “宋閥故步自封,雖然和四川獨尊堡結親,將東南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但畢竟守成有餘,進取不足,唯有李閥,游離於朝堂之外,又光結關東士族,在士族之中威望甚重,雖然朕一直為難他們,令其焦頭爛額,但潛龍於淵……總有壓不住他們的時候。”

    “至於叛軍,瓦當寨、竇建德、杜伏威三人最成氣候,餘者不過碌碌。”

    “還有八幫十會,全是一群潛在的反賊!”楊廣將記載八幫十會的情報重重的摔在長案上,拂袖而起冷笑道:“先從最近的開始收拾起。”

    他轉眼望去,屋子裡就寥寥幾個又老又醜的內侍,這些都是因為生命潛質太低,被童貫挑剩下的,如今內宮之中,太監人數少了十倍不止,數萬名的內侍全被童貫調走,一一傳授魔種與《葵花寶典》充填到兩廠之中。

    剩下的那些,要麼是老弱不堪,聾瞎殘疾之輩,要麼是詭秘的像影子一樣,渾身籠罩著陰氣的內廠番子。

    “朕的國家,居然淪落到兩萬太監打天下的地步了麼!”即使楊廣抹去了過去的情感,也不由因此嘆息。

    但他知道如今新練的十二衛新軍,魔種侵淫尚淺,沒有足夠的血食吸食,要想完全控制還需要火候,只有那太監大軍,因為《葵花寶典》神效,戰力形成極為迅速,這個世界本就武風極盛,宮裡的太監各個都有一手功夫。

    只是之前由於肢體不全,難以達到內家功夫的上層境界,所以極少有高手,不過這說不定是歷朝故意如此的,畢竟如果刑餘之人還能練就一身好功夫的話,那皇帝就容易被內廷控制。

    畢竟公門之中好修行,宮裡的公公們天下間難有什麼東西是他們弄不到的,又是自小淨身,心思單純如一,不用為生計奔波,更容易專注於某件事,若非身體所限,只怕高手之多,不會下於某些高門大派。

    如今童貫重生而來,帶著天底下最速成的武學《葵花寶典》,恰好應了這個大勢。

    更別提《葵花寶典》經過童貫數十年推演,又有陳昂立下天人大道這樣紮實,潛力無窮的根基,再有楊廣以天魔功與天魔石一起,將此神功再次推高一層,這門由男女性別之妙,追溯人欲,繁衍之奇,最終備述陰陽大道的奇功,在這個世界也只有《長生訣》和《戰勝圖錄》能媲美。

    如果說最初的《葵花寶典》只是詭秘小道,但經過肅武堂時期陳昂的改良,已通陰陽大道,最奇的是,這門神功的捷徑之法,竟毫無後患,一經練成,就等同道佛兩家極為精深的成就。

    凡是將這門神功,由男相轉為女相的,都有大宗師的功果,女相轉為男相亦然。

    此因男女之相,已通天下最玄奇,最本質的大道之故。

    而男相轉女相,有一關盡可以速成,事後非但沒有魔功邪功突飛猛進之弊端,還更添一層磨礪心性的妙用,可謂天下進度第一的武學竅門。

    “我初創此功之時,只觸及陰陽生化之要旨,天人大道,僅留一線。”楊廣對童貫說道:“但沒想到,你居然抓住了這一線生機,邁入天人之道,將《寶典》推陳出新,更進一層佛門妙諦。”

    “非男相,非女相,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天人化生、萬物滋長,不用自己樂具變現,而利用下天化作,假他之樂事,自在遊戲,故曰他化自在。童公公,你的境界已經可稱為他化自在天魔了!這《葵花寶典》也可改名為《他化自在天魔功》!”

    “用的上人家的時候,叫人家童姑娘,用不上人家了,就叫人家童公公。”童貫笑道,他早非女子打扮,站在那裡果然如同聖神,令人忘卻他的性別,只能注意到那股如佛入魔,超脫一切,自在遊戲的氣質。

    慈航靜齋極力模仿的超凡氣息,仙化氣質,那最上乘的媚功,在這等渾然天成的天人氣息面前,不堪一曬,如果有慈航靜齋的女子當面,變會顯出凡人模仿這種氣質可笑的粗俗,讓自己氣勢容貌憑空就跌了三分。

    楊廣曬然道:“那時候你正由女相轉天人相,才堪堪觸及欲界第一天,不過一個蘊魔,屬陰。現在你已高舉欲界第六天,證就他化自在天魔,非陰非陽,非男非女,想來想去,還是叫一聲公公比較合適。”

    他不想在這方面與童貫多說,挑開話題道:“你的武功最克佛門,釋迦摩尼證道時,都要受天魔考驗,受一切哭厄,何況他那群徒子徒孫?除非到了達摩那個境界,才不會受你克制,證就了佛果才能反克與你。”

    “但是,呵呵,就這個世界的佛門,差之甚遠。”

    “等慈航靜齋的人來洛陽‘挑選天子’,你就去靜念禪院,請了空入魔,引那所謂的四大聖僧前來,化為你麾下五大魔王,為我化佛為魔,控制天下!”

    “是,大自在天子!元始天魔陛下!”童貫正色道。

    “明天朝會,宇文閥和獨孤閥糾結了一大批世家士族,想要扼殺東西兩廠,廣造聲勢,要求朕懲辦於你,我忍他們夠久了。你知道該怎麼處理的,對嗎?這一次,一併解決吧!”

    童貫俯首道:“關中之地雖然不能說盡數掌控,但隨時可以血洗,他們掀不起什麼風浪。”

    “控制大興,長案,洛陽兩京,早點收拾完他們,好踏平這天下的叛軍!”楊廣回頭注視著窗外斜下的夕陽,不知道今天晚上又有多少血光泛起,看著空蕩蕩的宮城,楊廣嘆息道:“再不動手,這宮城裡連太監都湊不齊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3
第七章倒行逆施

    宇文化及卓立中庭,周身玄冰勁流轉如珠。

    這玄冰勁本就是一股奇異的迴旋勁力,因為周轉如意便稱玄,凜冽鋒銳而為冰,在宇文化及手中,這門家傳奇功凌厲莫測,一掌擊出,四方響應,讓人難以測度其真氣運轉之妙。

    宇文府門樓高聳,層台累榭,足足有方圓裡許,佔據了大半個裡坊,這裡是宇文家的老宅,早在隋文帝楊堅令宇文愷監造大興城之時,便暗藏玄機,大興城址選在漢長安故城之南,地勢敞闊平遠,有東西走向的六條土崗橫貫,形狀很像《易經》上乾卦的六爻。

    宇文愷將一九、二九“置宮室,以當帝王之居”,卻將最尊貴的九五之地藏於重重佈置之中,留給了宇文大宅。

    北周故主不甘的野心,由此昭然。

    心腹手下張士和匆匆從簷角下走出,向宇文化及跑來,他面色惶然,急切道:“將軍,皇上建立兩廠,監察天下,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用間窺察大臣,動輒以抄家滅族,如今士族人心惶惶,大興城內群情激奮,少頃,恐有大變啊!”

    “那昏君倒行逆施,自滔取死之道,我等靜觀便是,難道還要插手這一攤渾水?”宇文化及冷笑道。

    張士和擔憂道:“東西廠的太監把大興城圍的跟鐵桶一般,如同矇住了我們的耳目,恐怕……”

    他言下之意,還是頗為擔憂的,楊廣傳召眾臣成立東西兩廠的時候,還惹得士林清議嘲笑。士族門閥之中誰不以為楊廣無計可施,竟然讓宮裡的太監為他辦事了,當時的士族還以為能看一場好戲,豈料那些死太監竟然如此凶殘!

    短短兩旬,大興城內無不人心惶惶,唯恐兩廠番子敲響自己家的大門。

    楊廣實行的特務政治,效果實在好的出奇,一邊廣招寒門士子以充實秘書省,生生將原本負責皇室圖書文籍的秘書省,提拔為輔佐皇帝行政文書的內朝廷,架空尚書、中書、門下三省,在維持住中央政令通暢的同時,對三省六部痛下殺手。

    那些太監,真是又能幹,又凶殘,若是他們只會殺人,士族早就逼宮楊廣甚至兵諫朝廷,起兵清君側了。但那些死太監,在兩廠總督童貫的帶領下,行政高效,接替政務做的比大部分官員還出色,特別是童貫本人,玩弄權術,打壓拉攏無所不精。

    對朝廷事物也非常得力,短短時間內,就帶領內侍省紮實根基,用無所不為的手段,同士族爭奪權力,這樣狠毒的心腸與才幹,實在是可怖可畏。

    “那昏君也是活膩了,竟讓一群閹人當政,寒門庶子也能爬到我們頭上來,還嫌這天下間人心不夠背向的嗎?”宇文化及只是冷笑,他嘴角逸出一絲神秘的笑意,淡淡道:“如此倒行逆施,自有家父去應對,我們只要等待時機就好了。”

    張士和也點頭稱是,現在這等風口浪尖,還是謹慎行事為好。

    就在兩人坐下,準備用茶之時,宇文家的前院忽然傳來了一陣噪雜聲,似乎有什麼變故發生,張士和起身便要去查看,但還麼等他起步,就橫裡串出一個血葫蘆似的人,撲在兩人跟前大哭。

    那人身上血跡斑斑,模糊能看出是個年輕人,他一頭栽在宇文化及腳下,哭嚎道:“宇文大人,我尉遲家滿門八十九口人的血債,求您主持公道啊!”

    “尉遲參,怎麼是你?尉遲勝是揚州總管,誰能動他?可是叛軍攻破了江都?”宇文化及雙目暴起寒芒赫然道。

    “是昏君!”尉遲參咬牙切齒。

    “那昏君派遣東廠的太監,於夜裡殺到我尉遲家,將我家人滿門殺絕,連一犬一鸚都不放過。現在江都已是太監參軍事,控制整個江都,忠於我父的下屬,要麼背叛,要麼被那東廠太監一併殺絕啊!”尉遲參大喊一聲,朝宇文化及磕頭如搗蒜,額頭都被鮮血染紅了。

    “這怎麼可能?”宇文化及難以置信道:“那昏君怎麼敢?怎麼敢?”

    “沒有中書門下通過,這昏君怎麼敢擅殺大臣?他是以什麼罪名殺乃父的?”張士和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步,匆忙問道。

    “那太監說,我叔祖尉遲周曾在楊堅老兒登基時起兵做亂,說我父親乃反賊之後,心懷前周,圖謀不軌,昏君下令滿門殺絕……”尉遲參說到這裡以及涕不成聲。

    “這算什麼理由!”宇文化及拍案而起,指天怒吼道:“我宇文家還是大周皇族之後,他楊廣還想殺我全家不成?我一定為你討回這個公道!”

    “哦?宇文將軍真的是這樣想的?”一個陰柔悱惻的聲音自宇文化及背後傳來。

    “咱家不過是捉拿逃犯,沒想到也能聽到宇文將軍如此豪言壯語,真是好氣魄,好豪氣,完全不把我們東廠放在眼裡呢!”一名黑衣大太監帶著東廠十幾個番子從前院款款而來,為首的大太監淡淡的瞥了一眼尉遲參,就讓他渾身一顫,不能自已。

    “是他,就是他!”尉遲參彷彿從噩夢中驚醒,指著那太監道:“劉瑾!就是他帶人殺了我滿門,他用一柄薄刀,連斬我家十三名武藝高強的家丁,最後橫貫我父胸膛,那時候,他就是這樣笑的……”尉遲參聲音泣血,字字痛心。

    但劉瑾竟然連笑容都不變,依舊平靜的看著宇文化及。

    “不知公公有何證據,證明尉遲勝大人心懷北周,蓄意謀反?如果沒有,就別怪本將軍不客氣,今日上朝,定要在聖前為尉遲勝大人討回公道。尉遲家乃大隋棟樑,為我柱國世家,豈是什麼莫須有的罪名就可以定其死罪的?”

    宇文化及臉色陰沉,眼裡滿是殺氣,他玄冰勁力沉雙掌,只要劉瑾的回答稍有不對,就會迎來他的驚天一擊。

    劉瑾只是拍拍手,身後就扔出來了一個人頭,滴溜溜的在塵土中打轉。

    “司馬德戡?”看到那個人頭,宇文化及臉色慘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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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凶威滔天

    楊廣倒行逆施,天下不知多少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叛軍之中高手無數,想要楊廣去死的世家門閥更是底蘊深厚,還有高麗、突厥等異國外族,都恨不得殺楊廣而後快,之所以楊廣至今還能活的好好地,全靠禁軍統領司馬德戡等一干隋庭高手。

    今天誰的人頭放那裡,宇文化及都不會驚訝,也唯有看到司馬德戡才能讓他如此震驚。

    “你怎麼可能殺的了他,而且楊廣就不怕驍果軍兵變嗎?”宇文化及顫聲道。

    “區區一個司馬德戡?哈!你以為聖上真的信任他嗎?聖上誰也不信。他真是大膽猖狂,在我們東廠的監視下都敢與你們宇文閥勾結,想要兵諫?真是自尋死路。至於驍果軍,你難道不知道陛下早已改革兵制,將驍果軍交給童督主控制了嗎?”

    宇文化及剛剛只是一時間心神被奪,此刻定下心來,仔細觀察,果然在司馬德戡的殘軀上發現了蛛絲馬跡,那顆頭顱上,司馬德戡的表情凝固在了死前的那一刻,一半是髮鬚皆張,咆哮奮戰的樣子,宇文化及見過幾次他出手,都是這幅酣戰的表情。

    另一半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宇文化及看得出,司馬德戡絕不是因為下毒,或者背後一刀而露出這幅表情的,因為他的死亡來的極快,快到他震驚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變幻完成,就被人一刀梟首。

    看他死後的眼神,並不渙散,而是緊緊盯著一點。

    宇文化及閉上眼睛,以自己的武學修養試圖還原這一刀之威,司馬德戡使用的是沙場武學,正面威勢最強,幾有所向披靡之威,就算宇文化及自己對上,也必須避其鋒芒以玄冰勁擊其身法破綻,但那個殺了司馬德戡的人,竟然用一柄博刀直破司馬德戡正面威勢最強的那一點。

    從脖頸的斷口上看那是一把輕薄的長刀,重量一定非常輕,刀口鋒銳異常,也只有這樣才能在司馬德戡刀法的間隙間,長驅直入。

    以大部分心神推演著這一幕,宇文化及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臉上也浮現了驚恐的表情,他恍然看到了一抹刀光正向自己而來,當他看到刀光乍起的時候,已經感到了絲絲寒芒猶如清風拂面,力氣一點一點的離他而去。

    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變幻,就感覺身子一輕,越飛越高,直到看到一個無頭的身體。

    “那是誰的身體?司馬德戡?”宇文化及最後一點意識在模糊間看到了那個身體的模樣,駭然是——宇文化及的身體。

    “啊!”宇文化及大叫一聲,從夢魔中醒來。

    他看著司馬德戡的頭顱,被嚇得後退幾步,臉上的驚恐萬分,這時候他連尉遲參都顧不得了,左右手緊張的在身前亂舞,下意識的摸摸脖子,感覺到那生命的溫熱氣息,他才從噩夢中醒來。

    “是誰?是誰殺了他!是你們的督主童貫?”宇文化及指著地上的頭顱問。

    劉瑾微微一笑:“看來是咱家刀口留下的那一縷刀氣,把宇文將軍嚇到了呢!童督主是何等身份,怎麼會親手去殺司馬德戡這樣的貨色,當然是不才在下所殺!哈哈哈哈!到是你們宇文閥的閥主宇文傷,才值得督主出手。”

    劉瑾貌似含羞帶怯,微微的瞥了宇文化及一樣,笑著說:“宇文將軍,及弟宇文智及現在因為勾結司馬德戡謀反,現在還在我們東廠的大牢裡。今日早朝,陛下想親自問你們宇文閥:你們是想死嗎?”

    他最後一句話模仿著楊廣的語氣,其中魔威滔天,縱然只模仿了一分,也駭的張士和胯下濕漉漉的,尿了褲子。

    見狀,劉瑾大笑起來,他和身後的東廠番子們一齊露出腰間的薄刀,厲聲道:“宇文化及,今天你要不要把那個朝廷欽犯交出來,如果不交,就休怪公公我不講情面了!”

    宇文化及沒有半分猶豫,就抽出了旁邊架子上的長刀,東廠的番子們刷刷刷一齊出鞘,但卻被劉瑾伸手攔住,只見宇文化及刀光一楊,將旁邊的尉遲參梟首,噴濺的熱血刺到他臉上,襯的他如魔鬼一般,張士和被這個變故嚇得不知所措,呆在了原地。

    拾起自己故友之子的頭顱,宇文化及親手將其奉上,道:“化及不知內情,被那小人矇蔽,壞了公公們的好事,來人!奉上黃金百兩,給公公們賠罪。”

    “哈哈哈!”劉瑾仰天大笑道:“宇文化及,你好!你很好!”

    一揮衣袖,笑納了宇文家人奉上的百兩黃金,劉瑾讓番子們拾起地上的兩個人頭,準備離開宇文家,臨走前,他回頭看著臉上血都沒擦的宇文化及,微笑道:“宇文將軍,好自為之啊!陛下的寬容,不是沒有底線的。我們只是陛下和童督主的一把刀,刀,不應該有自己的意志……”

    一身黑衣的東廠太監們離開後,宇文家上下如同度過了一場大劫一樣,下人們嚇到癱軟在地,就連久經戰場,一身精悍的宇文私兵也心有餘愧,後怕不已。

    看著自己身邊的家人,士兵,甚至於張士和的臉上都浮現出驚恐,後怕的表情,宇文化及沉默了。

    “東廠淫威,竟至與此?”

    “來人,備馬!我要去宇文老宅!”宇文化及高聲喝到。

    “可是將軍,馬上就要上朝了!”看著牽馬的家人眼中沒有散去的驚恐,宇文化及忽然想放聲大笑,他們宇文家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家人下僕,什麼時候會提醒他早朝?只是三刻的功夫,東廠竟然把他們的陰影,銘刻到了這樣的地步!

    “我會在叔父那裡直接上朝的,宇文閥不是好欺悔的!”宇文化及登馬揮鞭,絕塵而去,馬蹄聲踏著官道的黃土,朝老宅而去。

    太陽在東方探出一點,朝霞紅豔豔的,如火似血。

    大隋皇城之內,沉重的大門被兩列士兵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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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蓄勢待發

    宇文閥閥主宇文傷眼睛半睜半閉,似乎陷入了某種遐思,他潛心武道,與宋缺隱為中土寧道奇以下的兩大高手,武功高絕,卻從不涉足官場,將宇文閥的一切勢力都交給侄子宇文化及打理。但他自身,卻是宇文閥的一根定海神針。

    決不可小窺!

    “化及,這一次你已經輸了!”他嘆息道:“楊廣既然控制了大興,東西廠的太監們又在兩京中耳目密佈,勢力龐大,你在大興城中,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

    “如今的一線生機,在於京城之外,東西廠雖然猖狂,但這天下畢竟還是世家的天下,各地總管、各軍首領大多都是世家出生。我們宇文閥的力量就在於天下世家間的聲望,楊廣能剷除我們的根基,卻不能摧毀天下世家,更不能摧毀我們的聲望、關係。”

    “叔父可是讓我認輸?楊廣已經不會再信任我宇文閥,如今困守大興,難道就任由我們宇文閥的根基潰爛,任由楊廣殺掉忠於我們大周的忠臣嗎?”宇文化及語氣不甘,抬頭質問道。

    宇文傷嘆了一口氣:“世家起落,本就是常事。宇文閥只要守好自己,楊廣也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等到天下大勢恢弘,又有乘風再起的一天。何必計較於一時得失?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皇朝,化及你的眼光還不夠長遠啊!”

    “我們還沒到絕路。”宇文化及冷聲說。

    “現在大興各軍軍心尚未穩定,他們只是一時屈從楊廣,而那昏君有自毀根基,如今皇城之中除了那群死太監,再也沒有楊廣控制的力量。他把各軍調入城外,把手城門,卻暴露出皇城的空虛,如今獨孤閥也對楊廣不滿,何不聯手……”

    “化及!”宇文傷喝止住他:“童貫武功之高,連我都試探不出他的深淺,東西廠的實力也不下於我們宇文閥,沒有萬一把握,不可將宇文閥全家性命壓在一個設想之上啊!”

    “那就看著智及去死嗎?叔父,今天那昏君能將智及打入死牢,明天他就能對成都和無敵下手!那時候,我們拿什麼去救他們?”宇文化及顫聲問道:“況且,獨孤峰也來信。”他掏出一封暗信遞給宇文傷。

    “獨孤峰是禁軍首領,掌管翎衛、騎衛、武衛、屯衛、御衛、候衛等十二衛,共計六千人,是皇城中最重要的護衛力量,而他哥哥獨孤盛則是楊廣輕信高手。我們的力量已經遠勝於東西兩廠,那些死太監雖然凶殘,但畢竟立廠不過旬月,能有多少高手?”

    窗外的天色已經亮了,宇文傷疲倦道:“我會和你一起上朝……成都和無敵,就留在我們準備的藏身之地。如果我們死了,你們就一把火燒了宇文閥,保護成都、士及他們去太原投奔李閥吧!”

    天色大亮,前來上朝的大臣已經聚集在皇城外,至三征高麗失敗後,大隋江山烽煙四起,而楊廣卻沉迷於後宮酒色,難得開一次早朝,而且最近成立東西兩廠,倒行逆施,濫殺大臣,使得群臣人心浮動,輿情沸然。

    雖然這次早朝頗為混亂,但是看得出來,群臣以五人為首,紛紛站隊,代表著不同的勢力,最大的一股是虞世基身後的閹黨,虞世基本就以媚上而立重臣之位,代表著楊廣的心腹,群臣之中阿諛之輩紛紛攀附,最近又和勢力龐大的東西兩廠聯合,所以勢力最為龐大。

    其次的宇文化及背後與宇文閥交好,或忠於宇文閥的北周故臣。

    然後是裴蘊、蘇威代表的清流與裴矩一黨,人數也非常龐大,合起來卻是五人中人數最多的一派。

    最後是獨孤峰身後,攀附獨孤閥的官員,他們人數比較少,但只有真正瞭解的人才知道,這是為了防止引起楊廣的忌憚,不然他們在朝中的勢力應該比宇文閥還要龐大。

    隨著皇城大門吱啦一聲沉重的聲音響起,衛士推開了上朝的宮門,露出向上通往朝堂的台階,十二衛的軍士站在兩側,在大殿前寬廣的廣場上排列成行,煞氣肅然。

    獨孤峰和宇文化及交換了一個眼神,帶領著身後的眾臣踏上了台階。

    楊廣端坐龍椅之上,身上氣息宛若幽冥,即使他閉著眼睛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惡龍,數百丈長寬的大殿中,都籠罩著魔氣的氣場,詭異多變,本是正大光明的朝堂,卻好像閻羅殿一樣,幽深,陰冷,寂靜。

    數十個身穿內侍衣服的人影,綽綽立於大殿兩旁,都是些東西兩廠的骨幹。

    而童貫換做了內侍的打扮,渾身籠罩在陰影裡站在楊廣旁邊。

    “洛陽的王世充,他不肯來嗎?且罷,留他一命,還要等慈航靜齋的‘聖女’來洛陽,朕等著她們‘挑選天子’呢!忍著靜念禪院那幫老禿驢不收拾,不就是為了引他們來嗎?一個和氏璧不夠,就再加上楊素的寶庫,朕要讓天下反賊齊聚洛陽……“

    “陛下,和氏璧和楊素寶庫的消息都傳出去了,想必慈航靜齋的人已經察覺到了不妥,魔門的人也都知道了邪帝舍利被魯妙子放在了寶庫之中,又有陰葵派、邪極宗大舉前來,不怕天下正邪兩道不齊聚洛陽。”童貫輕聲道。

    “很好!這次想必能一舉剷除天下間大部分不穩定力量,沒有了那些首領骨幹,叛軍反賊等若被抽去了脊樑骨,挑選天子!何不選舉閻羅?”楊廣冷笑道。

    宇文化及踏入大殿之中,遠遠看到楊廣的樣子,雙手不由一顫,現在的楊廣哪還有他送天魔石之前的模樣?臉上耽於酒色的疲憊之色已然消失,身體高大強健,就連外表也變成年輕時候的樣子了。但最讓他驚心的,是楊廣身上一股可怕的氣勢。

    魔焰滔天!

    大殿之中處處是凶歷魔頭,那些面孔藏在黑暗中的內侍們,一個個像幽靈一樣詭秘,宇文化及從他們臉上掃過去:王振、汪直、劉瑾、魏忠賢、王承恩、曹化淳、曹少欽、馮保、谷大用、雨化田、鄭和、曹仁超、董海川……

    東廠西廠的都頭們都站在這裡,他們背後還有無數低著頭的番子,內侍,似乎整個內侍省的太監都出現在了這裡,讓宇文化及心底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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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虹貫日(修正)

    作為朝堂重地,大殿巍峨精巧,數百丈的縱深讓堂前十分的開闊,哪怕有數千人在此聚會也不會覺得擁擠,五人合抱巨大楠木盤龍柱撐起近十五丈高的重檐廡殿頂,高居眾人之上的高台龍座,更是盡顯皇權的威嚴。

    楊廣踏於龍台之上,眼中神光游離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宇文傷隱隱感到,有一股凶歷之氣充沛大殿之中,而楊廣便是這戾氣的中心,他渾身氣息像黑洞一樣吞噬著所有人的氣機。面對楊廣,他就像面對一隻擇人而噬的魔龍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玄冰勁真氣被這股可怕的氣機刺激、壓制,被迫盤踞起來,精神隨著高台之上的那個身影的無限拔高而逐漸凝聚。宇文傷意志高昂,真氣前所未有的活潑,在大殿整體氣勢的壓迫下,逐漸觸摸到一個奇特的境界。

    彷彿真氣成為了他意志的延伸,隨時都能貫徹自己的意志,攜著宇文閥幾代人畢生的心願,打出驚天動地的一擊。

    也因此他能感覺到旁邊獨孤峰忐忑不安,猶豫萬分的心思。

    表面上宇文傷還是一副沉默木訥的樣子,只在暗中蓄勢待發,等待著那個時機。

    待群臣已經來到高台之前,楊廣才回過神來,輕笑道:“諸位卿家,朕聽聞白道領袖慈航靜齋持和氏璧掌握天下正統,不日將在洛陽為天下蒼生選擇天子,助他秉持正道,平定亂世。朕為天子,也很好奇這天下群莽所稱的天子之道。今日獨孤宇文,國之雙柱在此,朕很想聽聽你們的天下之道。”

    “天下之道,乃天子秉持,微臣不敢踰越。”宇文傷謹慎推辭道。

    楊廣笑了起來,他拂袖而起依著龍椅說:“無妨,問道於群臣,乃上古聖王之德。獻計於王,此乃臣子的本分,也談不上什麼踰越。”

    “天下之道,前人之述備已,臣等無能,難脫聖人之道。如今天下紛亂,萬民離心,然前朝猶有餘德,世家人心未散,若為陛下肯以身作則,針砭昔日弊政,力行以靜求治的去奢省費之道,偃革興文,布德施惠,輕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應如響,不疾而速,中土既安,遠人自服。”

    宇文傷款款而談,雖然未有驚天動地之語,但一字一句發至聖人教誨,持中而立,不偏不倚,足見其誠懇,不但旁邊獨孤盛等人暗自點頭,就連蘇威身後的清流一派,也隱隱應和。

    縱然是看不慣宇文家野心的忠臣不得不承認,宇文閥的閥主宇文傷果然不同於他野心昭然的侄子,對大隋尚有忠心。暗道:“宇文傷此言老成持國,若陛下聽從其言,整肅朝野,上下一心之下未必不能中興大隋,承文帝之德。”

    “可惜陛下性情日暴,宇文傷此言恐不容於陛下啊!”

    虞世基一黨緊緊盯著楊廣的表情,只要他稍有怒色,便出言彈劾,但沒想到楊廣微笑點頭並無怒色,反而出言道:“宇文卿所言,正合聖人正道。”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群臣跟前說:“朕嘗讀聖人教誨,有些領悟,請諸卿靜聽。”

    “家國天下,朕統治天下,方知國家基礎,不在於一人一口,而在於一家一戶一族一姓,朝廷之權不應下於鄉。何以?蓋因朝廷行政無力,如覆蓋天下,久而必亂。管理天下眾生,治三人,需一人,天下戶口之多,朝廷豈能供養如此多的官吏?”

    “而且行政龐雜,信息無力,區區朝廷體制,治諸城尚且不利,何敢治其鄉?”

    “故聖人之道,乃中國執政之道。朕觀其精要在於:倫理道德,家族秩序!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君為臣綱,此論理為朝廷基石,秩序之關鍵。因其規定家族秩序,使家國基石穩定,長幼有序,嫡庶有貴賤,小至一家一戶,大至一族一姓,莫不規矩。”

    “父統治其家族,朕統治天下之父,如此中國方立於蠻夷。”

    “若無此倫理道德,家族規矩,則天下必亂,中國淪為蠻夷。聖人教化,使倫理道德深入人心,天下間莫有人敢言:無孝悌,無長幼,無論理。天下子不敢逆其夫,妻不敢逆其夫,漢人以其為天理,縱然是大逆不道之輩,也不敢踐踏論理,無視道德。此可謂聖道也!”

    “人者,愛家人,此為天性。父愛其子,夫愛其妻,倫理道德出於天性而成於教化,根基深厚,誠可謂漢統,百世不易。而朕治天下,建立在倫理道德之上,將家族秩序提升為家國秩序,何也?君為臣綱,典範天下!”

    “秉持聖道,示以孝悌論理為範。以倫理道德為根本,以儒道武法為手段,匡扶天下聖道,收以家族之心,使三綱不墮,五常不逆。”

    “聖人以三綱五常為聖道,子逆其夫,妻逆其父,論理混亂,道德淪喪為魔道。教化天下,以遵倫理綱常,不可使百姓多貪、懶,慾望溝壑難填。朕思之,倫理綱常為天理,貪痴嗔妄為人欲,從天理,滅人欲!此乃聖道所在!”

    楊廣話音落地,群臣匍匐在地大呼:“陛下聖明!”有忠臣熱淚盈眶,哽咽道:“陛下有此思,乃天下之大幸,百姓之大幸啊!大隋,不會亡!不會亡!”

    “陛下以道佛而教化天下百姓,滅其魔道人欲,以聖人言匡扶天下聖道,重樹倫理綱常,今天下大亂,四方離心,如果陛下悔思昔日之過,朝堂之上忠臣義士,必不懈於內,天下士族無不歸心,奉大隋之德,征討四方賊子,中興大隋!中興大隋啊!”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臣跪於楊廣身前,仰天高呼道。

    宇文化及也不由得被這股狂熱的情緒所感染,快步走到叔父宇文傷跟前,低聲道:“叔父,聖上此言可是出於真心,若是他趁機撤東西廠,誅殺那些不法的奸臣,如今我們爪牙也被拔出,要是真的讓他重振人心,以現在朝廷的力量,未必不能力挽狂瀾啊!”

    “這對於我們,可不是什麼好事!”宇文化及上前一步,他瞥了旁邊的獨孤閥一眼,低聲道:“獨孤閥聽他一言,似乎已經放棄和我們聯手,看他們歡欣鼓舞的樣子,已經不可信任了!叔父,你說聖上說的是真的麼?”

    宇文傷看著龍座之上臉色平靜,高深莫測的楊廣輕聲回答:“是不是真的,自然要觀其後效,現在只是振作了人心,大隋之患積重難返,雖然不無中興的可能,但那也是一件艱苦漫長的事,那裡是現在能看出來的?”

    振奮的群臣在蘇威的帶領下,向楊廣高呼道:“陛下聖明燭照,東西兩廠倒行逆施,擅殺大臣,使民間士林輿情洶湧,以童貫為首,雨化田、劉瑾、魏忠賢等閹人結黨營私,利慾熏心,多有枉法枉殺暴虐之舉,望陛下嚴查!”

    老臣蘇威本以為童貫應該大驚失色,甚至戒備著周圍的內侍忽然暴起傷人,但讓他恐懼的是,楊廣身邊的那個陰影就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周圍東西廠的太監也肅穆而立,沒有一個妄動的,這種控制力,讓他恐懼。

    他把眼神投向坐在龍椅之上的楊廣,微笑甚至帶著一絲閒情逸致的楊廣,讓他不寒而慄。

    伸出手指一點的一點的敲打在龍椅上,楊廣嘆息一聲:“只是試探一下,在坐的忠臣中,那個是效忠於我個人,哪個是效忠於君為臣綱的聖道的,沒想到結果會如此啊!也是,有人效忠於權力,有人效忠於理想,有人效忠於倫理道德,誰會忠於一個暴君呢?”

    “果然,在朕的大道之中,你們這些最忠心的老臣,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什麼?”底下的群臣嘩然。

    “朕是孤家寡人!你們理想中的那個世界,三綱五常為天理,人人安居樂道,道德高尚,安於清貧甚至能忍受苦難,沒有貪婪,沒有慾望,‘有德之人’高高在上,‘無德之民’安於統治的世界,那些你們永遠佔有權力,依靠倫理道德統治的聖道,讓朕憤怒啊!”

    楊廣一隻手重重的按在龍椅之上,強勁的魔氣爆發而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金鐵打造的龍椅侵蝕成扭曲的黑色荊棘。

    “貪婪是魔,慾望是魔,天下眾生對錦衣玉食,對權力享受的需求是魔!因為它會破壞倫理綱常,動搖你們聖道的根基,所以子不可以逆父,妻不可以逆夫,所以你們的兒子,女兒,妻子,族人都要服從你們的統治,如果他們貪婪就會破壞秩序,你們想建立一個倫理綱常永遠神聖不可侵犯的國家,你們要維護那個秩序!”

    “但朕是魔中之魔,元始天魔,朕想要一切,追求的是不斷的超越,超越,成為永恆,享受永恆,朕願天下人人如魔,盡力的釋放自己的慾望,而朕帶領他們統治天下,在朕的統治下,一邊釋放魔貪婪的本性,一邊不斷得到滿足自己。你們擋著朕的道了!”

    “魔永不滿足,魔不追求永恆絕對正確的世界,魔永遠在前進。這是朕的本性,也是朕的大願!”

    “朕從不憚與闡述自己的慾望,現在,有誰想要白虹貫日,終結朕的野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5
第十一章奮起刺魔

    聽聞楊廣此言,在場群臣無不震驚,許多忠心於大隋的老臣都覺得自己出了幻覺,跌坐在地,宇文閥和獨孤閥的人,也因為楊廣此言太過驚世駭俗,而手足無措,以蘇威為首的清流更是手腳冰涼,呆呆的看著龍椅上儘是藐視之色的楊廣。

    “紂王!”蘇威顫抖的指著楊廣道:“紂王啊!”

    楊廣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同時冷哼道:“你們以為朕會和你們玩明君賢臣那一套?與你們瓜分利益,權力鬥爭?太慢了!太慢了!任由這個世界慢慢的發生變化,由我一點一點推動體制,改革制度,實在太慢了!”

    “朕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為了建立朕理想中的國家,請你們都去死吧!”

    楊廣來到蘇威的面前,一掌覆蓋住了他的頭顱,天魔蝕魂帶走了他全部的自我意識,然後由著他的心意修改起來,隨著魔氣生命精元的注入,他掌下的老頭子身體中生命潛力迅速勃發,頭髮肉眼可見的變得烏黑起來。

    “昏君,放開蘇大人!”

    宇文化及一聲厲喝,搶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動了手,玄冰勁提起,雙掌浮起一層陰寒真氣,在他手中真氣曲折自如,周轉如意,配合著身法堪稱有神鬼莫測之威。

    他以幾位大臣為遮掩,遠遠的避開了靠近內侍的位置,手腕一抖,同時掌力如龍吐珠,劃出一道弧線,迅速靠近楊廣的胸口。他利用蘇威擋在正面,卻將玄冰勁的功力催發至十二分,一掌打出,空氣中都隱隱帶著霜氣。

    但這陰冷真氣並不是他真正的殺招,曲折如意,鋒銳冷厲的掌力本身才是威力所在。

    如果被玄冰勁自帶的陰寒真氣凍麻了皮膚觸感,就容易被宇文化及此時寒厲霸道的精神意志迷惑,恍惚間失去對掌力的判斷能力。

    這一過程只在剎那之間,宇文化及話音未落一掌就要印在楊廣的胸口,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只有他叔父宇文傷急喝一聲:“小心!”

    楊廣旁邊一個鬼魅一樣的影子一閃而過。

    宇文傷無力的張開雙手,才說出最後四個字:“小心,化及!”

    雨化田慢慢的收攏手中的短劍,輕輕擦拭掉劍上的血花,後退一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宇文化及的身子擦著楊廣撲到了大殿上,一股血腥氣從風中撲面而來,楊廣臉色都沒有變,連眼珠子都沒有移動一下,完全就像沒有看見過這個人。

    楊廣的手才從蘇威臉上離開,就看見蘇威跪在楊廣身前,俯首道:“肅武堂黃裳,見過都督!”

    他抬起頭來,卻是一副陌生的年輕士子的臉孔,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人,都從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氣,發至內心的恐懼。沒有人願意在楊廣的手下,變成其他人的模樣,寧可死。

    “昏君,你這樣倒行逆施,會有人替天行道的!”宇文傷指著楊廣厲聲大喊道。

    “朕,不在乎。你們全部加起來,朕也不在乎。正如你們不會在乎一個草民的呼聲一樣,生死富貴,就連所思所想都操之我手,大隋只需要一個聲音。”楊廣平靜的伸出右手道:“快一點吧!等會天魔蝕魂之下,你們就不會還有反抗的意志了!”

    “把兵器給他們!”楊廣回頭走向高台,對旁邊的內侍道,他隨意伸出左手,隔著丈許的距離,對著宇文化及的身體輕輕一吸,天魔四蝕之下,屍體飛快的乾癟下去,血肉精氣化成魔氣騰飛而起,鑽入楊廣的身體裡,原地只鼓起一陣青煙。

    站在高台之上,楊廣俯視著所有人。

    “如今中原世家有泰半在此,而大興城中的高手,也盡數被朕請到了這裡,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要麼種入魔種,化身為魔,加入朕的麾下,要麼……拾起你們身前的武器,提起你們畢生的功力,貫徹你們的信唸給朕看!”

    宇文傷提起手中的長槍,與獨孤峰、獨孤盛並肩而立,他們身後忽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一位白髮斑斑,一對眼睛被眼皮半掩著,像是已經失明,臉上佈滿深深的皺紋,但卻貴族派頭十足的佝僂老婦人,緩緩來到了他們之後。

    她提著一根碧玉似的枴杖,渾身氣息不穩,卻掙紮著喘息道:“諸位,武林朝堂,甚至這天下都將迎來一場大劫。皇帝的魔功已經出神入化,如果咱們今天無法阻止他,那天下蒼生,就注定血流漂杵,慘象只會比現在的亂世可怕十倍。”

    “老生拖著這幅殘軀,也要將魔帝刺殺於此!”

    “獨孤、宇文閥爭鬥多年,想不到今日竟然會聯手禦敵。只是今日,恐怕我們三人難以生離此處,荊軻刺秦,白虹貫日,天下感念其義,今日刺殺暴君楊廣即使身死,也要鼓舞天下正道,除魔衛道!”宇文傷橫擺長槍,大笑道。

    讓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名赤手空拳的中年男子也和他們站在了一起。

    即使高高在上的楊廣也不由的皺眉:“沈光?你也想刺殺朕?”

    面貌普通,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沈光抱拳道:“陛下待我恩情深重,沈光恨不得以死相報,但陛下性情轉變如此之大,不由臣不起疑慮,沈光只是想知道陛下是不是還是那個陛下,如果是,即使陛下入魔,沈光也誓死相隨,為陛下擊殺這三個叛逆與堂上。”

    “沈光你不知好歹!”獨孤盛怒道。

    卻被尤楚紅伸手阻攔,她看著沈光嘆息道:“肉飛仙沈光,當年你橫擊傅采林數次將他逼入死境,我已知你是這朝堂之上最強的高手,老身和宇文傷都不如你,只是由於忠心於楊廣,為天下所不齒,無人為你揚名。”

    “但今日大是大非,乃人魔之戰,你也要站在魔帝楊廣的那一方嗎?”

    “如果魔帝就是陛下,有何不可?”沈光冷笑道:“難道學你們這些叛逆,以下犯上嗎?”

    “沈光,你暫時先退下吧!你們四人在一起,反而難以發揮彼此最強的實力,難免讓我不能盡興,等到朕擊殺他們於殿上之後,再來與你一論。”楊廣有些頭疼。

    “沒想到我這暴君,居然也有忠心於我之人。只是,我是楊廣呢?還是元始天魔陳昂呢?我現在還算不算楊廣?”楊廣嘆息道,精神不由得恍惚片刻,圍繞他身體,一向圓滿凶歷的魔氣魔焰,不由得露出一絲破綻。

    ‘好機會!’尤楚紅眼中暴起精光,身體已經化為一條虛影,騰撲而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5
第十二章魔染青天

    手中的碧玉杖長約五尺,形似竹枝,在尤楚紅手中是施展披風杖法最好的武器。

    ?披風杖法是尤楚紅在六十歲棄劍用杖時自創的絕技,與大唐武學體系不同,真情運行以十二正經為主,奇經八脈為輔,與大多數以奇經八脈為主的內功相反,由於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間協作失調,傷及肺、腎兩經,差點走火入魔,雖幸及時自救仍留下後遺,不時復發,狀似哮喘。

    但此刻,尤楚紅的精神達到了一個巔峰,那一根碧色的竹杖似乎寄託了她所有的精神、信仰、甚至執念,積蓄到巔峰的真氣甚至壓制住了她的哮喘頑疾。

    真氣於十二正經之中滾動,帶動了尤楚紅老邁之軀裡所有的氣血,依著披風杖法,將碧玉杖挑出一條直線,去勢迅猛剛烈,柔韌的碧玉杖身微微抖動著,這股圓融勁力不但沒有拖累這一挑的速度,反而積蓄勁力,更添一份莫測。

    一杖之下,有開山裂石之威,但如果楊廣敢閃避,那微微顫動的仗身就會想彈簧一樣扭曲,混合著積蓄的力量,再扭打出威力更可怕的一擊。

    但對面是楊廣。

    爆裂凶歷的魔氣在楊廣的手中,凝聚成鋒刃,朝著向他撲來的尤楚紅隨手就是一抓。

    天魔爪勁脫體而出,五指之上攜帶的詭秘勁氣,一抓之內無數針對人體內息的雜氣寒熱冷悶,躁毒邪濕,既帶有邪氣的凶殘戾氣,又帶有魔氣的腐蝕侵略。

    融匯了《五鬼天魔功》中邪、毒、病、瘟、魔的要旨,真如五鬼一般憑空閃現,抓透了尤楚紅全身,爪勁帶著她一身血氣真氣,甚至精神生命脫體而出。

    只留下一個驅殼,頓足於原地。

    手中的碧玉杖脫手而出,在距離楊廣只有兩步的距離,摔落在地面。

    “奶奶!”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後殿失聲痛呼。

    獨孤峰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大變,他顧不得和獨孤盛一起沖上高台,回頭疾呼道:“鳳兒快走!”就是這一步之差,讓他親眼目睹的獨孤盛在他眼前被天魔爪餘勁破體而入,慘死於台上。

    四下里有更多高手,從庭下衝了上來,四周的內侍好像看不到他們一樣,任由這些人殺向楊廣。

    許多世家高手秉著一股血氣,於龍台之上橫擊楊廣。

    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秉匹夫之意氣,含怒而發,挺劍於殿上,血灑君王之面,義氣兩不忘。

    有蒼首老夫,持笏而上,以老朽之力,怒擊楊廣之面。

    有宇文傷,挾此浩然之氣,不世之威,燃燒所有並發此生以來最璀璨的一擊,流星飛刺。

    楊廣之凶威,魔染青天!

    在餘下百官士子之前,厲氣勃發,天魔爪勁翻波駭浪,四散的勁氣甚至擊穿大殿,濺射與十二衛之前,是日也,有士一百二十七人,血染於大殿之上。

    楊廣坐於血紅的龍椅之上,魔氣侵染之下,四周血跡已化為飛灰,黃裳和童貫立於他兩旁,頭頂的大殿被白天天魔爪抓了個透,讓月光能夠直接照在楊廣身上,他此時意識有些混亂,腦海之中,屬於楊廣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的淡去。

    現在最後一絲淡淡的悲涼之意,也散了。

    看著楊廣清明的眼神,童貫微微躬身:“恭喜都督,摒棄楊廣雜念重新歸來。”

    “別,我還不是陳昂,楊廣不知道給《太上忘情篇》加了多少亂七八糟的設定,他在承接我意識的時候,還接觸到了封印在玄宇宙裡另外兩個意識,我們雖然聯手坑了他一把,但也把這個新人格搞得非常混亂。”

    “朕也很無奈啊!”楊廣嘆息道。

    “現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龐大位面體系的一角,主意識陳昂要藉著玄宇宙這個載體屏蔽這片時空的監控法則,偷渡到位面體系的核心區域,而中華意志要在這裡重塑共和國,薩格拉斯還是想毀滅一切,崩壞一切。”

    “而同時承載他們意志的我,想不瘋狂也很難啊!”

    “但是還好,無論是中華意志還是主體意識都不認同這個社會體系,而秉承薩格拉斯毀滅負面情感,在某些方面還是能統一起來的,這才產生了我——元始天魔。”

    “憎恨世間的一切不公,恨道佛,恨世家,試圖毀滅舊世界,在烈火中重建新世界的魔中之魔,願世間人人如魔,肆意享樂,自在遊戲,民主平等!”

    楊廣眼神深邃,渾身魔氣再次凶歷起來。

    他從龍椅上起身,看著左右兩位干將道:“以後你們不要再叫我都督了,現在,我就是楊廣!”

    黃裳的眼神有些猶豫,他幾次張口欲言,但都難以開口,最後他掃視了一眼白天那場刺隋的遺蹟,才下定決心,向楊廣問道:“聖上,一統宇內,再造神州之事未可如此急迫,如此急功近利之下,殺戮恐怕過重了!”

    “這是罪孽!”楊廣掃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負手道:“這裡死的許多人,都可稱得上是仁人志士,一時俊傑,站在彼此的立場上來說,他們並無過錯,只是立場不同。”

    “再摧毀舊世界的過程中,我們不但會清掃那些蠢蟲罪人,也會同時毀掉那些相對美好的東西,但這正是世界進步,再造天下必然付出的代價。我是元始天魔,不但背負的起眾生的慾望,自在,也能背負的起這樣的罪孽。”

    “童貫!”楊廣突然命令道。

    “屬下在!”童貫俯首。

    “令東廠西廠在天下間傳言,十五牡丹花會上,慈航靜齋將於天下英雄中尋找可以託付萬民的天子,將和氏璧和楊素寶庫,盡數付予。天下八幫十會,諸多勢力中前往洛陽的,你們不必理會,但是那些不前往的,將之殺絕!”

    “是!”童貫回答道。

    “黃裳!”

    黃裳連忙下拜道:“屬下在!”

    “你帶人去飛馬牧場,把魯妙子給我帶回來,順便控制整個飛馬牧場,再去一趟東溟派,將之控制在手,同時負責組建你統領的勢力,給我廣搜天下能工巧匠,充實於匠造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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