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幻想世界大穿越 作者:辰一十一(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7-13 16:17: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5 3786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6
第十三章太上忘情

    沈光眯著眼睛看著站在他眼前的楊廣,雖然此時楊廣看上去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氣質、舉止,都與曾經人們口中的昏君無異,但沈光可是親眼看著他昨日於大殿之上,生生殺光了大興城內所有世家的野心。

    那種舉手投足間的凶焰,難以描述!

    唯一能解釋的是,從那一夜起,所有親眼目睹了整個場面的人,都深深埋藏好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因為他們確定自己的一切陰謀,一切企圖都會在這種極端強橫的力量下粉碎。

    “朕聽說了大興城內的新傳言,他們說朕是魔門隱藏的高手,殘忍可怕,秘密殺了楊廣,易容成他的模樣來佔據天下。”楊廣步行在宮城之中,與沈光一起眺望著御花園裡的湖面問道。

    他表情非常平靜,但沈光卻從這貧乏,沒有波動的字裡行間,聽出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好一個‘聽說’,竟然兩廠能‘聽說’這個消息,那麼傳播這個消息的主人,也就是楊廣話裡的‘他們’估計現在已經在兩廠的伺候下,痛哭流涕的懺悔著自己的失言。

    “臣不知真假。”沈光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楊廣:“我想獨孤峰,宇文士及他們也不敢去探究真假,這大興城中,百官士族也不在乎真假,他們恐懼的只是陛下的武功,只是兩廠的耳目,但……臣在乎。千古功名,不過一死而已。”

    “大殿之上,有一百多數士子捍衛義氣而亡,沈光又何惜此身,不敢報陛下知遇之恩?”

    “好,很好!”楊廣大笑道:“你既然有這個決心,我豈能不滿足你?”

    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一塊台階上,回頭俯視著沈光:“易容之說,自然是可笑臆測,但要說我是過去那個楊廣,那又顯得可笑至極……我問你,一個人要怎樣才會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李代桃僵或是遭逢巨變,也有可能是被人迷魂。但陛下你並不是後兩者,因為無論遭逢什麼樣的聚變,這麼短的時間內,陛下你不可能性情完全扭轉,更不可能擁有如此之高的武功!”沈光上前一步,斬釘截鐵道。

    “除非是因為扭轉性情,就是練成這門武功的代價。”楊廣輕聲笑道。

    “你試過一點一點將迷魂術施加於自己的感覺嗎?相信自己是另一個人,去想像他的記憶和情感,去體會他的經歷,完全投入自己去鑄造另一個人格。同時一點一點的抹殺自己過去的情感,屠戮自己所愛,踐踏全部的美好記憶,直到它蒼白,直到自己漠然。”

    “朕強大的秘密就是這樣,殺死楊廣,使元始天魔重生——在朕的身體裡,從此楊廣和元始天魔合二為一。”

    “沈卿,你心裡想必也有不能忘懷的事,十分在乎的人,如果朕摧毀它,你是什麼感覺?”

    “痛苦萬分,心碎欲裂!”

    “如果朕讓你嘗試著不在乎呢?”

    “臣做不到!”

    楊廣低聲道:“我告訴你如何做到,記住自己深愛的人被摧毀的感覺,然後一萬次的重複它,直到麻木,然後再以強大的精神秘術,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它。直到你除了記憶,一片空白,當然你還可以選擇寄託一縷執念。”

    “這樣你就有了一個良好的基礎,在這個基礎上重新打造一個你,如果打磨的足夠精緻,你可以成為任何人,擁有他的力量。”

    他重新回到了那種平靜的波瀾不驚的眼神,輕聲問:“現在,你認為我是不是楊廣?”

    沈光以為自己無所畏懼了,但現在他還是感到不寒而慄,楊廣所說的武學比起他見過許多魔道速成法門,缺少了血腥和殘忍的祭獻,但它卻是他所知道任何武學中最殘忍,最邪門的,也是最可怕的,道心魔種跟它比起來就像小兒科。

    《葵花寶典》和它相比,也缺少了幾分猙獰。

    因為這門武學將對自己的殘忍發揮到了至極,它簡直就在以一種超卓的智慧,用於抹殺和折磨自己之上,幾乎窮盡了人類能接受的一切痛苦。

    沈光大汗淋漓,他掙扎道:“童貫童公公?”

    “也是被朕用這門武學塑造的人,他的本體可能你也比較熟悉,就是我身邊的那個韋公公,韋憐香……”

    “東西兩廠的那些高手?”

    “都是一樣,你沒發現宮裡的內侍少了那麼多嗎?”

    楊廣看著滿臉恍惚,表情猙獰可怕的沈光,補充道:“他們只是受功者而已,所以沒能獲得最強的力量,只有真正敢於抹殺自己的人,才能練至這門武學的最高境界。”

    “有多少人修煉過《太上忘情篇》,就有多少個太上!朕是幸運,獲得了天魔石中元始天魔的傳承,與天魔合體,成就元始天魔正果。如果其他人練了此功,他終究會被抹殺一切,成為太上降世的驅殼!”

    沈光於天人之間掙扎,思索著人類終極的三個問題——

    ‘我’是誰?

    ‘我’來自哪裡?

    ‘我’要去哪裡?

    這是對自我的拷問,這是勘破佛經中我相的思考。要知道楊廣究竟還是不是楊廣,這個難題,沈光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掙扎。在沒有科學幫助和定義的情況下,他只能求諸於哲學。

    然後徹底迷茫了!

    “陛下還是不是陛下,我還是不是我?”沈光短短幾刻之內便耗盡心力,真氣與精神交纏之下,渾身精力耗竭,近乎油盡燈枯。當然,這也跟楊廣給予了他一部分《太上忘情篇》的經文有關。

    那些貫徹著‘陳昂’這個意識對於哲學最終三問的思考論述,不但是如楊廣所言的一門極其玄妙,甚至超越楊廣記憶中一切神功的武學,同時也是關於人類意識,靈魂和自我的科學研究成果,但另一個重要方面,它也極其自我。

    自我到了除了陳昂之外,所見者皆瘋狂的地步。

    眼看沈光生命潛力即將枯竭,到時候,最好的結果也是痴傻,沈光奮起一絲清明按照《太上忘情篇》上記載的方式,抹殺了自己關於楊廣的一切追溯和疑問,重塑了自我。

    他幾乎癱倒在地,對楊廣跪服道:“臣,拜見陛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6
第十四章機關異術

    步行在皇城的地下,楊廣從旁觀的角度,欣賞著這座幾乎挖空了宮城與皇城的地下宮殿,這是個立體的城市,開放給楊廣組建組織的皇城各宮,如同懸浮在地面上的空中樓閣,它們下方除了特意加固的地基,幾乎全部被這座城市佔領。

    利用這個世界高超的匠作技術,在機關機構上的高超技藝,楊廣驅使著他控制的魔種之徒,將宮城與皇城幾乎挖空。

    飛簷閣樓位於地上,由橋樑索道相連,地面鏤空極盡妍巧,在保留皇城華美壯麗和花園美景的基礎上,掏空了地下,由機關鋼構加固,構建出一座鏤空的地下之城。徵召而來的大批匠人,手藝人居住工作於此,為楊廣打造了一個機關術的聖地。

    “大隋機關匠作之術,本就十分高超,無論是宇文智及為我建造的臨江十宮,還是魯妙子為楊素建造的楊公寶庫,都是這個對科學認知並不發達的時代驚人的奇蹟,更不用說機關術的集大成者——洛陽、大興城那三十丈高的城牆了!”

    “為兩京建造一百米高,相當於一千五百年後三十三層樓高的城牆,都不在話下,朕只是開掘了區區一條2700多公里運河,天下就烽煙四起了?真是豈有此理!”

    聽著楊廣的抱怨,黃裳只能苦笑:“陛下,京杭運河利在千秋,貫通南北,為中華大一統之基,必將興後世五百年,為南方富饒之基,北方一統之甌。”

    楊廣撇著頭看他:“朕難道不知道這些?還需要你一個宋朝人來告訴我?”

    黃裳也只有繼續苦笑了:“畢竟臣出身的那個世界,隋唐之時可沒有如此高的機關之術,聽聞那驚雁宮戰神殿乃是天下機關學大成之作,玄奇無比,是微臣想都不敢想的!故而臣故鄉關於隋唐之事的舊論,也未必與此方世界相同,之所以歷史相似……或許是天意罷!”

    “能隨便更換眼球的世界,也未必正常到哪裡去!”楊廣聞言淡淡道。

    黃裳會因此而震撼,但楊廣可不會,他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沒親眼目睹過那傳說中循周天星斗的軌跡自行移動的驚雁宮,但記憶中星球大小的宇宙戰艦的建造方法都有,自然不會在乎這些,只不過主意識隱隱警告他不可直接應用來記憶中的技術。

    好像在隱藏躲避著什麼東西的窺視一樣。

    所以才不得不和這個世界的本土機關術結合,來實現自己的一些構想。

    黃裳在前面帶路介紹道:“這幾年大隋營造頻繁,廣建宮室,又開鑿運河十幾年,數次製造攻城機關,故而朝廷之中精於機關術的大匠甚多。再加上陛下天魔蝕魂之下,為一大批徒刑犯人、叛軍罪囚重塑自我,重生為精通科學之人。”

    “兩者配合之下,對機關之學大有擴展,冶煉、鑄造、營建、動力、機械、化學、物理、工程進境飛快,唯有電力一門,未能達到要求。”

    “再抓一批叛軍,這天下什麼都不夠,就是人多!”

    “哪怕電死最後一個瓦崗叛軍,也要給我把電機核心與電力體系完備起來!”楊廣命令道。

    “現在能利用水力發電,也能帶動五匹馬力的電機,但要想和機關術結合大概還需要數年的時間完善,電力規模已經足夠匠造監小規模電解鋁,鋼材的冶煉也進入了正軌……”黃裳快速的報告道。

    楊廣打斷他說:“控制科學的投入速度,主要幫助這個世界的機關術,總結原理,提供思路,萬萬不可主導其發展,免得引起‘主神’的注意,壞了本尊的大事!”

    “是!所以臣一直不敢大規模鑄造火器!”黃裳稟報導。

    楊廣來到一棟繁複的閣樓前,這裡戒備森嚴,處處都有東廠西廠的太監警戒,還有一堆魔化的十二衛侍衛守衛這裡,但以楊廣的身份,自然能輕易進去。

    裡面是一間普通的鍛造、加工室,或許在其他地方這裡的機關和機械多的驚人,但在這裡確實再正常不過的景象了,只有在偏殿中心的一個高台上,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個比常人手臂大一倍的巨大臂鎧,由無數零件和機械構成,通體血紅,散發著一股驚人的熱氣,楊廣手摸在臂鎧的表面上,彷彿熔金蝕鐵的熾熱被魔氣隔絕開來,但已經足以讓他感受到那種殺傷力了。

    楊廣將右臂塞入了臂鎧之中,感受到內部僅僅比較溫暖的溫度,和十分貼合肌肉的機械構造,他湊近了打量著這個機關藝術品。那和諧的構件組成一個完美的整體,運起真氣,還能控制臂鎧表面的熾熱力量,混合成一股炙熱的真氣。

    “神兵利器啊!”楊廣嘆息道。

    “巧奪天工!”他舉起右手,感受著臂鎧運動的順暢。

    “將真氣和機關融合,這個課題,能有這種成果,很不錯了!”楊廣將右臂平平伸出,魔氣灌注於右手,可怕的侵蝕力量立刻纏繞住了這件臂鎧。

    “如果有真氣屬性炙熱的內家高手,持這件神兵……”楊廣撇了黃裳一眼,他立刻知趣的報上這件武器的名字:“煉鐵手!”

    “嗯!持這件煉鐵手……立刻能力敵絕頂高手,邪王陰後都不在話下,雖不能勝,想輸也難!如果再創造一門武學配合,開宗立派也不是難事。但是……”楊廣語氣忽然凌厲起來:“朕要的是這些廢物嗎?”

    微微一握拳,那諸多珍惜合金打造的臂鎧由手心處響起碎裂的聲音,楊廣一握之下,一件強大的神兵破碎成無數碎片。

    “把你們的思路從神兵利器之上給我滾出去!朕不需要強大的力量,這個世界沒有力量能比朕更強大了!以機關之道,探究天地之妙,實現種種真氣做得到,做不到的異能才是你們要實現的目標,比如飛行,比如操縱水火異能,比如力抗千鈞。”

    “我寧可你們今天給我的是一個裝著噴油管子,使人能以真氣操縱火焰的怪東西,也不願意你們把這種蠢物拿出來。”楊廣語氣冷漠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7
第十五章淨念禪院

    淨念禪院深藏於林木之中,雖然遠遠望去只看見露出的幾間殿宇閣樓,但靠近了才知道,室內的建築加起來有數百餘間,儼如一座小城,廣大的不可思議。

    眾殿宇以五彩琉璃造成覆蓋的眾廟瓦頂之上,華壯妍麗,陽光照射之下發出琉璃光彩,端有極樂世界七寶輝煌,眾生妙諦之感,最中央的中軸線上共有七座大殿,其中又有一尊純銅打造的小殿,銅殿之前有一廣闊達百丈,通以白石堆砌的平台廣場。

    此時廣場之上,羅列著兩組僧兵,一組盤坐圍繞著銅殿,另一組則林立在銅殿後的一座大殿之前,每一組大約一百來人,都是氣息悠長,身形健壯的武功高手。

    而大殿裡卻只有禪主了空與四大金剛端坐金佛之下,眉目間凝重異常,他們面前是幾名並非僧人打扮的來客,其中以兩名少年最引人注目,他們臉上尚存稚氣,穿的也破破爛爛的,但兩雙透著機智狡黠的眼睛,卻分外明澈。

    “寇施主、徐施主,還有跋鋒施主,獨孤女施主,禪主精修閉口禪,不便開口,便由無嗔來替他為各位解惑。”無嗔雙手合十,對在場其他人說道:“天台宗智慧大師、華台宗帝心尊者兩位聖僧托各位施主前來,實則是想問各位施主一件事。”

    寇仲怒氣憤憤道:“好你個和尚,出家之人不想著打坐參禪,也想從我們兄弟口裡知道楊公寶庫的消息嗎?可你不知道,楊公寶庫遠在揚州,你把我們強行帶到洛陽,可是他娘的錯過幾乎了!”

    無嗔哭笑不得,只得頌了一聲佛號道:“寇施主言重了!楊公寶庫之事,與我等世外之人無關!”

    旁邊一個渾身披著白紗麻衣,面容憔悴的女子冷冷的看了寇仲一眼,冷漠道:“淨念禪院的高僧佛法無邊,清淨自在,怎麼會把楊公寶庫看在眼裡,也只有鄉下粗鄙之人,眼皮子短淺才會時時刻刻提防著人家!”

    她剛開口的時候,寇仲還被她的風華迷得晃了晃神,但聽到她後面那些話,就讓他大怒跳起來:“看不起錢財,我告訴你,錢是天下最好的東西了!這金佛大殿,這古剎寶殿,還有那些和尚身上穿的絲綢袈裟,你披的細密麻布,哪個不需要錢?”

    “你看不起我們兄弟,也不就是因為我們沒錢嗎?”寇仲拖起徐子陵,拍著他的胸口:“如果我兄弟穿的不是一聲粗布爛裳,你敢叫他一聲鄉下粗鄙之人嗎?”

    少女獨孤鳳忍不住抬頭就要反駁,但她細細看過去,卻發現她一直不肯直視的破衣之下,兩名少年形貌卻是超絕,衣裳遮不住的地方,骨架勻稱,面容俊秀,而且自有一股卓然的氣質,一個儒雅自然,一個玩世不恭卻睥睨自成。

    認真說起來,大興城中的世家公子每一個能比得上的。

    獨孤鳳遲疑的沒有開口,寇沖卻已經冷笑起來了:“什麼淨念禪院,什麼高僧大德,我告訴你老子在揚州做混混時飯都吃不飽,還要靠貞姐賙濟,不知多麼艱難才活下來。這裡的廟宇大殿,銅打的菩薩羅漢,換出來夠整個揚州吃三十年不止,所謂的慈悲為懷,心懷天下就是這樣嗎?”

    他飛起一腳,踹翻了身邊的銅香爐,是不是飛濺的煙火灰塵迷了視線,讓他兩眼變得通紅。

    “****的高僧!”他看著獨孤鳳那張吹彈可破的臉,往下吐了一口唾沫:“楊公寶庫不知能修多少廟宇,燒多少香火,和尚不動心,呸!我看菩薩都要動心!”

    ‘小仲!“徐子陵忙拉了拉他的袖子。

    寇仲也就揣測著這些和尚還有點臉面,鬧開了他們反而不好下手,現在經徐子陵一拉才回過神來,自己由著性子,恐怕鬧大了。故而趕緊藉著台階下來,免得那些和尚惱羞成怒,把他們打殺在這裡。

    無嗔雙手合十,嘆息道:“廟宇華麗,只為彰顯佛祖威勢,啟發天下愚鈍之人向佛之心。我等僧眾,具是苦修之輩,未敢縱情奢靡。天下紛亂,佛門縱有慈悲之心,可也是出世之人,等真龍天子出世,吾輩自然舍財出力,匡扶天下。”

    “這金佛銅鑼漢,若是真龍天子需要,盡可以舍予他,就算是貧僧這一身皮囊,也可以託付!”

    “阿彌陀佛!”獨孤鳳和身後的歐陽希夷等正道中人皆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獨孤鳳更是俯首道:“禪主慈悲,無嗔師兄慈悲!”說著還狠狠的瞪了一眼寇仲。

    寇仲原本不想說什麼,但看了獨孤鳳的反應頓覺的她十分可惡,忍不住插嘴道:“然後真龍天子登基後,再給你們分田分地,十倍補償,最好又來一個梁武帝,把天下都施捨給你們!這樣的真龍天子,我也要把楊公寶庫送給他,看他能不能封我們兄弟一個大官噹噹。”

    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道:“到時候我是大將軍,凌少是大宰相,再刮兩個楊公寶庫出來……”

    “你……”獨孤鳳氣急,眼中寒芒一閃,就要出手教訓這個臭小子。

    卻被無嗔凌空輕輕一按,一股柔軟的氣勁落在身上,阻止了她出手,無嗔道:“寇施主並無惡意,說的確實是外人對我們的誤解,不知無怪,請獨孤女施主手下留情。”“要不是看在無嗔長老的面子上……”獨孤鳳威脅一聲,施施然坐下。

    無嗔又對寇沖說:“佛門善行論心不論跡,有慈悲起,便有報應生,風動幡動皆是心動,我等自知便可!今日請施主前來,實則是為你義父杜伏威之死,與楊公寶庫無關,望施主開釋。”

    這一席話說的徐子陵輕輕點頭,他拉了拉寇沖的手說:“大師言重了,那杜伏威並非我們義父,只是他威逼強擄,我們不得已為之。那一日,他因楊公寶庫之故,於丹陽郡擄走我們,到了新安郡城卻被一個錦衣白面的男子盯上了。”

    寇仲笑著補充道:“我還記得杜伏威看到那身衣服,和見了鬼一樣,連我們兩都顧不上,就要逃跑……”

    獨孤鳳忽然咬牙切齒道:“東廠番子!”

    這個詞一說出來,整個大殿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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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無間有間

    整個大殿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只有無嗔和身後的了空對視了一眼,雙手合十默唸佛號。

    寇沖看著他們的反應,不由得奇了,他手舞足蹈的問道:“那東廠番子又是什麼人啊?為什麼你們一聽到他們,就和杜伏威的表現一樣,連出聲大氣都不敢,莫非是什麼比三大宗師,魔門八大高手更厲害的人?”

    “住嘴!誰允許你這樣說他們的……他們……他們不過是一些跳樑小丑罷了!斗箕之人,何足道也!”獨孤鳳吞吞吐吐道,她忽然反應過來,寇仲可是看著杜伏威死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東廠代表著什麼,氣的臉都紅了,右手就要按住腰間的長劍。

    “罪過罪過!”無嗔唸誦佛號,如同黃鐘大呂震動寇仲,獨孤鳳兩人心神,將兩人驚起後,他才嘆息道:“寇施主,你未曾瞭解過這段時間的變故,故而不知,這東廠西廠乃是楊廣手下最凶惡、最殘忍的兩條走狗,迫害正道清流無數。”

    “你所看到的番子,就是他們遍佈天下的耳目,每一位的武功都有不測之威,貧僧也未敢保證能留下他們。料那杜伏威也害怕被這番子纏住,拖到東廠統領百戶前來……可惜,他還是未能逃過!”

    寇仲嚇了一跳:“你說那怪人只是東廠的一個統領?”

    無嗔默默點頭。

    “那可就可怕了!我看那杜伏威在他手下走不過三招,這還是天下第三大義軍的頭領,楊廣這個昏君,難道有力挽狂瀾於即倒的可能?不過那也不差,至少朝廷比那些草菅人命的義軍還要好一些呢!”寇仲此言一出,就見在場所有人都怒視著自己。

    “楊廣倒行逆施,必受天誅!”獨孤鳳拍案而起。

    無嗔示意道:“請寇施主告訴我們詳情!”

    寇仲這才松一口氣,這次他可不敢亂說什麼,直述道:“杜伏威帶著我們剛離開新安,準備把我們交給附近他手下的勢力,但他推開那個院子,只看到了一個怪人帶著五六個番子,其他人都不見了蹤影。”

    “杜伏威二話不說,立刻就動起了手,我和凌少躲在屋子裡,只看到他把袖子滿天揮舞,連人影都看不見!”

    “不過卻能聽到兩聲凌厲的風聲,宛如雷霆一般!”徐子陵看他說的神乎其神,就是不準備說關鍵,只好為他補充道。

    “袖裡乾坤!”獨孤鳳痴然道。

    還是無嗔看他們兩個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才為他們解釋道:“袖裡乾坤乃是杜伏威的外號,後來也是形容他拳法高超,如袖裡乾坤一般,最後成了這套武功的名稱。那雷霆之聲,想必是袖裡乾坤中暗藏的拳風。”

    “杜伏威拳法之高超,不在宇文化及之下,甚至猶有勝之,這樣的武功,居然也不能抵擋東廠一個百戶的三招嗎?”獨孤鳳淒然道。

    她回頭看向寇仲,問他:“你可看見他是怎麼死的?”

    寇仲看她表情淒苦茫然,讓人心疼,也顧不著和她鬥氣了。

    “我們前後就看見了一道光,一聲響,那光從漫天袖影中突然出現,如閃電一樣,帶著薄薄的紅色霧氣,那一聲響,就像清脆的鐵片交擊聲。後來等他們走了,我和小凌去查看的時候,只發現了這個!”寇仲掏出了一個環形鐵片。

    無嗔接在手裡才發現是半塊被劈開的護手,精鐵打造的護手樣式奇特,似乎可以收縮,只是一道整齊的切口斜著把它劈開了,只留下的一小半殘骸,上面還隱隱帶著血跡。

    無嗔輕輕撫摸了一下護手的缺口,恍然道:“是無間有間刀法!”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歐陽希夷接話道:“不知道去的是劉瑾、曹化淳、汪直中的哪一位!能在第二招就劈開這精鐵打造的護手,要知道,那刀才三指寬,薄如蟬翼啊!切金斷鐵如若無物,杜伏威居然擋無可擋,難怪第三刀就被取走性命。”

    “江淮軍這次被滅,楊廣那昏君的凶威,更是無可阻擋了!”他這話說的淒然,彷彿絕望的一般。

    “那怪人,好像是叫汪直。”寇仲思索道“我聽到別人叫他汪大人,我還以為是狗大人呢!不過無間有間刀法又是什麼功法?”他對江湖充滿好奇,忍不住問道。

    歐陽希夷嘆息一聲:“那是東廠的秘傳武功,只有百戶以上才能修習。有間說的是刀法的要旨:以無厚入有間,專取敵人破綻,我們的武功在他們眼裡就如待宰之牛一般,他們目無全牛,以刀之無厚,入我們武功之有間,一刀取人性命!”

    “無間說的是刀法像無間地獄一樣可怕,也是指這門刀法隱含的一門身法訣竅,‘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出入無間……”

    “阿彌陀佛!”無嗔將護手放到膝下,閉目嘆息道。

    “杜施主死的不冤,就連貧僧,也不敢直面這一刀。杜施主硬是以袖裡乾坤硬接而下,只是繃斷了護腕,想必當時杜施主的雙手已被刀氣所傷,才露出破綻,被一刀……”無嗔幾乎說不下去了。

    歐陽希夷更是哭道:“天之蒼蒼,何薄於天下眾生!楊廣威壓當世,九州四海之內,還有哪些正道之士,能夠阻擋他?”

    “我佛慈悲……”

    “何生楊廣,何生楊廣啊?”

    獨孤鳳雙目泛紅,她拔劍而起,嗔道:“楊廣有何可懼?不過一死而已,他殺的了杜伏威,殺的了我祖母,殺得了我,他殺的了天下眾生的正義之心嗎?”回頭看向兩個少年,橫劍問道:“你們說,天下間,是不是無人不想殺楊廣而後快?”

    寇仲被她英氣所驚,傻傻道:“我覺得吧!只要活得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他感覺到獨孤鳳的劍鋒抵在他胸口,慌忙改口道:“天下苦楊廣久已,無人不咬牙切齒,恨不得殺昏君而後快,可憐我們的娘,就是死在楊廣的手下的。”想起傅君婥,他不由得雙目一紅,真的升起幾分同仇敵概之心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8
第十七章鐵勒折鷹
        
    “楊廣……”寇仲輕輕念叨著這個聞名已久的名字,也是眾人心中難以磨滅的陰影。

    “當初我娘刺殺楊廣的時候,沒聽她說過這昏君有這麼厲害啊!”寇仲不解道:“我還以為他就只能指使宇文化骨呢!沒想到他手下有那麼多高手,要是當初追殺我們的是那個汪大人,我和小陵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宇文化及也死了!”獨孤鳳漠然道。

    “什麼?”寇仲、徐子陵同時驚呼道,寇仲不可置信的說:“化骨老賊不是楊廣最信任的走狗嗎?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宇文化及之心,眾人皆知。那昏君表面上倚重他,但到了該下手的時候,比誰都狠厲。那一日朝堂血變,宇文化及率先難,刺殺昏君,被西廠雨化田一劍斬殺,是我親眼所見。”獨孤鳳回憶起那一天的情形,冷漠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絲崩裂,露出裡面的脆弱與不安,讓寇仲看的目不轉睛。

    無嗔大師嘆息一聲:“施主節哀!”

    “化骨老賊也死了,本來打算練好武功給娘復仇,但現在他不爭氣,先死了一步,到是叫我們心裡空落落的……”寇仲摸著胸膛迷茫道。

    獨孤鳳卻轉頭對無嗔說:“大師,所有人中唯有我一人見過楊廣出手,想必道信大師托我來,也是想告訴你們楊廣的可怕。如今天下正道岌岌可危,楊廣和他手下的走狗,逼得天下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氣焰滔天,大師和淨念禪宗的諸位高僧,請務必愛惜自身,暫避楊廣鋒芒。”

    “我聽說天下武功最高的是三位大宗師:寧道奇、畢玄、還有我們的師公傅采林,難道連他們也不敵楊廣嗎?”徐子陵詫異的問道。

    獨孤鳳抬頭看著他們,眼中爆出一股異彩,她冷笑道:“就我所見,他們之間的武功之差,可以說是……”

    “天壤之別!”

    “哦?”歐陽希夷疑惑道,頃刻間就恍然自答道:“楊廣畢竟是皇帝,身邊有精銳士兵和兩廠高手相護,三位大宗師拿他沒辦法,也是理所應當。”

    “我說的是三位大宗師和那昏君的武功相比,天壤之別……楊廣是天,他們才是壤!”

    獨孤鳳的話讓大殿上的眾人像炸開了鍋一樣,就連無嗔也忍不住問:“獨孤施主你說的可是真的?”又有歐陽希夷顫抖道:“鳳姑娘,你未曾見過三位大宗師出手,緣何能如此肯定?”寇仲和徐子陵看著這些白道中身份顯赫的大人物,顫顫巍巍的樣子,卻頗感到好笑。

    獨孤鳳掃視了一圈,站起來道:“我是未曾見過三位大宗師全力出手,但我祖母卻見過,她說天下間武功不下於三位大宗師者猶有數人,嶺南宋缺可以算一個,他二十年前可能還差些火候,但磨刀堂裡二十載磨礪,已經讓宋缺的刀法比寧道奇的武功更為可怕。”

    聽到是尤楚紅的評價,大家都安靜下來,尤楚紅輩分之高,見識之廣,中原武林中算是數得著的,她的評價自然不會有假。

    “解決功法隱患後的石之軒可以算一個,四位聖僧聯手也可以算一個,還有一些道佛隱逸之士,神秘莫測,難以探出他們的深淺。但在僅次於大宗師的高手中,我祖母不顧隱疾,全力出手可以算一個,宇文傷可以算一個,他們都不在陰後祝玉研和慈航靜齋上代傳人之下……”

    “但他們兩人以雷霆之勢,蓄力於一擊,對於楊廣來說,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獨孤鳳說到這裡聲音已經嗚咽,她深吸一口氣道:“諸位前輩,不是晚輩攝於楊廣魔威,為其張目,而是他確實是有史以來,正道最可怕的敵人。”

    “我懷疑,楊廣可能已經可以破碎虛空了!大興城有傳言,楊廣是當年被女蝸所斬,化為天魔石的元始天魔轉世,此言雖然無稽,但也未嘗不能以此來考量楊廣武功之高。”

    了空按在了無嗔的肩膀上,平息了他惴惴不安的內心,他輕輕敲擊手中的木魚,將大家從獨孤鳳語言營造的那股詭秘絕望氛圍中拉了出來。

    獨孤鳳這才擺脫心中的魔影,向了空禪師行禮道:“多謝禪師開解,自從那日以來,楊廣的陰影一直在我腦海中徘徊不去,常有這種情況生。”

    無嗔回禮回答道:“獨孤施主,恐怕你已陷入了楊廣造成的幻境之中!我佛門略通這種武學,傳說密宗有一門變天擊地**,能將人拉入三世輪迴之中,楊廣可能也會這種法門。禪主請獨孤女施主這次先流下來,由禪宗高僧為施主誦經祈福,大約十日就能拔除施主的心魔。”

    獨孤鳳欣然接受了無嗔的好意,無嗔又轉向跋鋒寒,沉聲問道:“這次請跋鋒施主前來,也是想詢問鐵勒飛鷹曲傲的死因。”

    “你們猜的沒錯,他大概也是死在你們所說的東廠手中。”跋鋒寒冷漠回答道。

    “他本來要與我決鬥,卻在一個月前忽然失約,前往大隋,我便想去問個究竟。沒想到一路循著他的蹤跡,一直來到了晉陵,遁入了鐵騎會中。”

    “鐵騎會居然和鐵勒有所勾結?”無嗔詫異道。

    “不錯,鐵騎會的領任少名,就是曲傲的兒子,原名曲少名。他潛伏中土必有所圖,可惜這一次,曲傲不是來勾結鐵騎會謀劃不軌的,而是來保他兒子一條命的。結果反而連自己的一條命也送掉了!”跋鋒寒道。

    “難怪,難怪!”無嗔神色有些恍惚,彷彿在回憶著一些關於鐵騎會的事情,很快他就回過神來:“鐵騎會圖謀不軌,我等絕不能留它。”

    “晚了!鐵騎會的人都已經死了,沒死的人也落入了大隋朝廷手中。”跋鋒寒抬了抬眼睛:“東廠並不是伏殺了任少名,而直接殺入鐵騎會,敢於反抗的人,都被殺絕了,至於鐵騎會的普通幫眾和產業,都落入了大隋朝廷手裡。”

    “我聽那個帶頭的太監講,這叫‘國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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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東廠強拆
        
    歐陽希夷嘆息道:“曲傲自創凝真九變,有招法飛鷹十三擊,說起來也是域外的不世高手,其子任少名我也素有所聞,武功不再其父之下,再加上鐵騎會籠絡的惡僧、豔尼兩人,於晉陵老巢之中,竟不能擋東廠之鋒,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啊!”

    他疑惑問:“你可知,出手的是兩廠哪位統領?”

    “那人我不認識,但曲傲是被他以重手法擊碎胸骨而死,任少名更是被打回流星錘,活活把自己砸死了。而惡僧、豔尼兩人聯手夾擊他,則是被他以腿法戳中後心,勁力透體而過,五臟具碎而死。雖然沒能查看屍體,但那人硬功實在舉世無雙,更精於陰寒、燥熱兩種真氣。”

    歐陽希夷和無嗔大師兩人對視一眼,具不知道這人是誰,只能嘆息一聲:“東西兩廠實在是高手輩出,蒼生之苦唉!”

    “是曹仁超!”獨孤鳳忽然開口說道:“我父親跟我說過,就是他負責監視我們獨孤閥。”

    “寒冥神掌與焚盡腿法是他的獨門絕學,兩廠之中,再無第二人修習了!那一父親之所以忍辱負重,為了保全獨孤閥,就是他,來我家清掃,橫殺我家客卿十二人。來來去去都只是一掌,卻無人可擋,攜著手足四肢兵器一起壓下來,筋骨俱碎。”

    “東西兩廠高手如林,那一日在大殿上,與雨化田、汪直、曹化淳、曹仁超同階而立的,就有十四五人,更別提地位還在他們之上的兩廠督主童貫。”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道消魔長的時候又要到來了嗎?”歐陽希夷不禁嘆息道。

    這時寇仲忽然打斷了他們的感慨,指著門外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周圍靜的有些奇怪啊?我們剛剛進入大殿的時候,附近的和尚雖然安靜,但遠處也不是沒有人聲,但現在,好像連鳥獸的叫聲都沒有了!”寇仲練了長生訣之後,耳目敏銳,察覺到了不妥。

    淨念禪院居於山林之中,而且出家人不殺鳥獸,連獵人出於尊敬的心理,都不在附近殺戮,故而附近野物甚多,現在卻鳥獸俱寂,顯然是不正常的。

    “不可能,附近有淨念禪院三百僧兵保護,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怎麼可能有人悄無生氣的解決他們!”歐陽希夷大驚道。

    卻看見旁邊了空禪師也站了起來,臉色凝重。

    雖然大殿和廣場只隔著一道不結實的木門,處於這個小空間中的眾人也感覺到略微安心,接著像看鬼魅一樣屏氣吞聲的望著那扇大門,了空揮手讓他們後退到隱蔽之處,自己打開了大門,遠處深黃色僧袍的僧兵面向大殿,整齊的站成兩行。

    獨孤鳳舒了一口氣:“看來是我們多心了!”

    但她旁邊的眾人,卻臉色空前的凝重起來,寇仲悄聲道:“蠢蟲,如果真的沒問題,那些僧人怎麼會面向我們,如果要警戒,不應該面向身後嗎?”

    獨孤鳳顧不上計較寇仲趁機的貶損,驚恐的望向殿外,果然,廣場上的僧兵一個個身體僵硬,面容恐懼。

    無嗔踏出一步,面向廣場銅殿怒吼道:“哪裡來的朋友,進我淨念禪院做客,竟然也不告訴主人一聲。如果沒有什麼冒犯的地方,可否放了眾僧,貧僧願與你們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們東廠的眼裡,哪裡都是我們自家的地方。你這胡僧,非法在此建立宗教場所,圈佔土地,蠱惑人心,騙取信眾錢財,數額特別巨大,影響特別惡劣。故內侍省民宗寺勒令你們十日內搬出,沒想到你們居然抗法!”

    一名面孔陰鳩,清瘦無須的男子從僧兵背後繞出,呵斥道。

    “胡說八道!”無嗔背後的無痴怒道:“這裡是清靜之地,淨念禪院在此立廟百年,地契、押印無不齊全,而且從來也沒有人通知我們要搬遷!”他手中的禪杖重重的一杵,地下鋪的青石都龜裂開來。

    “你們前朝是怎麼佔據此地的,我們不管,但今朝,你們的地契乃是賄賂而來,還非法外擴一千多畝,如今事發了!請跟我們走一趟!至於通知之事,可能是當地官府拖延了,這也是常有的事,但東西廠不管那麼多。”

    “這次民宗寺上稟督主,命令我們強拆此廟,天子已下令,重新審核天下寺廟產權、宗教權,南北朝以後的,除了特批,全部強拆!胡人的廟,漢人不能要!凡是反大隋,反漢統的,統統是邪教,予以根除!”

    那太監冷冷一撇旁邊站立的僧兵,冷笑道:“更何況你們還私聚武裝!”他用力的拍了拍那僧兵結實的胸膛,大聲道:“這體格,這身軀是青菜豆腐能養的出來的?還在你們寺廟的後廚發現了五十多隻豬,還有豬油,豬肉。真是假僧人,真亂匪!”

    “出家人從來沒有不食葷腥這一說,我們只是不吃辛辣之物而已!”無嗔試圖解釋。

    “民宗寺規定,凡是殺戮,,食肉,葷腥的統統開除僧籍,凡是佔有田土,以金屬打造佛像的,都屬於受監管寺廟,凡是功課沒有通過受碟考試而出家的,稅加三等,全家苛以重稅,凡是捐贈財務給寺廟的,朝廷都要收‘九成’的慈善稅!”

    “只有自耕自種,每人佔據田地低於三十畝的才是朝廷認可的出家人。當然,為了鼓勵佛教發展,每一位高僧,朝廷都有補貼,還授予學位。每年五百石。至於學位考核很簡單,能背誦三藏經,通梵文,梵音,通過音樂、詩賦、解經、背誦、打坐、禪定、苦行、等十三門考試。”

    “所以,誰是出家人,誰是高僧,朝廷說的算!”

    聽完他的話,就連脾氣最好的了空都氣的皮面發紫,還沒等他們發火,就聽見那太監再次冷笑道:“對了,那是天下其他寺廟的待遇,淨念禪宗因為被查實與慈航靜齋一起,非法佔有,藏匿國寶文物和氏璧,影響特別巨大,行為非常惡劣,已交由我們東廠審訊。”

    他厲喝道:“這裡所有人,都給跟我們走一趟!”

    話音未落,那一排僧兵之後都伸出一把繡春刀,橫在那些僧人的頸下,整個淨念禪院,除了大殿中的人,其他都被身後的東廠番子挾持著。

    “還有,為了防止僧人犯戒,陛下給你們特批了一種油,棉籽油,等去西域、天竺的同僚回來,保證讓你們個個都吃得上油,再也不用為戒發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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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泰山壓卵
        
    無嗔大師氣的面皮發青,雖然不知那太監口中的棉籽油是為何物?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為了全寺眾僧,不得不忍,淨念禪院在武林白道中地位尊貴,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若不是了空禪主還在身後,已然發作了。

    但聽到和氏璧這三個字,饒是他修養深厚,也不由駭的臉色發白。

    就連一直安靜的了空禪主,都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禪杖。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還有心思竊竊私語:“原來娘所說的和氏璧,就放在這裡啊!不過和尚們這一次可倒霉了,讓楊廣知道了和氏璧放在這裡,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的好像就是和氏璧吧!”

    “和氏璧是天命之寶,淨念禪院竟然敢私自擁有它,這便犯了死罪,哪一個皇帝都不會放過他們的!”徐子陵嘆息道。

    寇仲恍然:“原本他們以為楊廣還是那個無能昏君,即使知道了和氏璧在他們手裡,也奈何不了這群大和尚,結果楊廣搖身一變,攜東西兩廠,鎮殺天下不臣,這東西就爛在手裡的,結果引來了這般滔天大禍!”

    “禪主快走!”無嗔忽然開口道:“由我們先攔住他們,禪主你帶著和氏璧快離開這裡!”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聲震整個大殿,卻是修煉閉口禪的了空親自開口了。

    “禪主!”

    “無嗔,閉口是為了靜心,如今心已不靜,又有何用?”了空低聲道,他的聲音猶如玉石交擊,鏘鏘作響:“兩廠早已佈置妥當,這裡被圍的水洩不通,淨念禪院眾僧皆已淪入敵手,我一人逃脫又有何用?”

    他回頭對寇仲、徐子陵二人說:“只可惜連累了諸位!兩位施主,除了和氏璧之外,楊廣最想要得到的,便是兩位手中的兩個大秘密。《長生訣》與楊公寶庫,皆是那昏君志在必得之物,我本想帶二位來此保護,使其不落入楊廣手中,誰知反倒拖累了你們。”

    “是我高看了淨念禪院,沒想到東西兩廠實力如此可怕,禪院竟不能擋他們片刻。”

    了空運功將聲音逼成一條直線,悄悄開口道:“大殿金佛之後,有一條密道,直通後山,往二位施主帶著獨孤女施主先走,我再次阻攔東廠,為你們爭取時間。”接著,徐子陵感覺手中忽然多了一個東西,捏著硬硬的。

    他猜到,這應該便是和氏璧。

    “施主帶著和氏璧,千萬不要運功,到了密道中你將這東西往地上隨處一埋,然後拉動機關,毀掉整個密道,將它埋在千萬斤土石之下。日後有明主出世,再來此挖掘!”

    說完他就往前跨了一步,對那太監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施主,請放了禪院內眾僧罷!貧僧願以身相代,他們都是出家清淨之人,一切罪過,皆有貧僧承擔,與他們無關。”

    “你說無關就無關?”那太監冷笑道。

    “隋律王法,出於聖上朝廷,決於大理寺,他們有沒有罪,大理寺和皇上說的算,也由你插手?了空,你非法傳教多年,製造、散佈迷信邪說,組織、策劃、實施、煽動分裂大隋、污衊聖上,口出不遜,顛覆朝廷穩定,更私自佔有,具有重大意義的國寶文物和氏璧,試圖以此推翻朝廷制度,實在是罪大惡極。”

    “而且這不是你一人所為,而是整個胡教邪教的集體犯罪,據我們調查,五台山,少林寺,華嚴宗等,超過五百座寺廟,有組織,有目的的參與了你們的大逆行為,以一個叫慈航靜齋的反朝廷組織為首,利用色相、感情矇騙、蠱惑他人,擴大邪教影響。”

    “煽動顛覆言論,製造選天子,救萬民的荒謬言論,簡直猖狂!陛下聖明燭照,普世救民,高於一切聖佛,為天下最高之神,昊天之子,什麼妖魔鬼怪都敢污衊嗎?”

    那個太監莊重的朝天上行禮,然後道:“如今有我東西兩廠,監察天下不法奸徒,處置,拆除邪教廟門,抓捕其首腦,別說你一個人,整個淨念禪院,甚至這天下數萬僧人,都要為你們的大逆行為,付出慘重代價。”

    他從腰間抽出繡春刀,冷笑道:“你放心,到了我們兩廠手裡,石頭都會開口說話,淨念禪院的僧人一定能交代出你們謀反的同謀,讓咱家送他們下去見你。”

    寇仲與徐子陵兩人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但他們已經和獨孤鳳匯合在一處,只等了空引開太監注意力,製造混亂,就可以借此抽身了。

    了空和無嗔等五人臉上露出憤怒和悲痛交織的表情,他們提著禪杖掃視著無處不在的東廠番子,只聽了空厲喝道:“閹宦!爾等倒行逆施,豈不知生死輪迴,報應不爽?如今昏君當道,有我釋門法難,但我等捨生成仁,必將往生極樂,而你們昏君,必將永墮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說得好!”那太監大笑道。

    “我這就放心了,既然你們死的如此幸福,想必也無憾了。這人間有我們受苦就行了,我一定稟報陛下,但凡信什麼極樂世界,天堂地獄的,統統送他們去享福。了空,我知道你信徒眾多,放心,你到了極樂世界一定能看到他們,絕不會寂寞。”

    “我記得在佛經中,出佛身血的都能去天界當個魔王。了空,你到了極樂世界一定要詛咒我,好讓我死了也能當個魔王,追隨聖上,勝過這天下愚民無數。”

    “我谷大用受用了!”他狂笑道。

    “殺!”谷大用高高揚起左手,所有番子一抽刀鋒,齊刷刷的雪亮,就等他左手揮下,便一抽長刀,讓僧兵們頸血飄揚。

    “住手!”無嗔睚眥俱裂,首先提起禪杖橫撲而上。

    就在他攜無名業火,千鈞之威,橫擊谷大用天靈的時候,一個手持長劍的身影從天上飛撲而下,一道劍光凌厲莫測,將無嗔一劍斬回了大殿之中。

    無痴等人急忙上去互助無嗔,之間一道長長的劍口從無嗔的腹部一直拉到他肩膀再深一寸,就給他開了膛,來人的劍光迅疾若此,直教人膽寒。

    雨化田持劍立於中庭,冷冷的撇了一眼了空等人,轉身對谷大用道:“陛下已到!莫再和這些冢中枯骨糾纏,快準備迎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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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滅盡眾生
        
    “是!”谷大用不敢耽擱,他看都不看大殿中的眾人一眼,朝四下喝到:“天子御駕已至,這裡一切有天子聖裁。爾等和我一起清場,以備聖上御駕!”

    東廠番子令行禁止,齊齊抽刀入鞘,聲音連成一片,如刀剃草。

    了空、歐陽希夷等人看到了這一幕,臉色慘變,東廠五六百人,行為舉止恍如一人,在配合上他們木然的表情,果決的動作,淨念禪院那武功高強的兩百餘僧兵與之相比,如土雞瓦狗一般。

    歐陽希夷低聲說:“禪主,此時楊賊勢大,東廠西廠氣焰滔天,從那些番子的身形動作來看,都不可小窺,拔刀收刀,令行禁止,若是楊廣真的以兩廠橫壓天下,莫有能擋者啊!如暴秦無道之時,不如避其鋒芒,靜待時機。”

    了空嘆息道:“歐陽施主,非是我佛門執意淌這滔滔紅塵,而是事到如今,不容正道退縮了!楊廣乃一代暴君雄主,雖然使民無道,苛待士族,但他開運河,征高麗,行科舉,壓門閥,舉止無度而有道,是像始皇一樣殘暴可怕的人啊!我觀他胸中自有法度,如魔王波旬一般,可以讓天下法難,眾生沉淪……”

    “我並非擔憂他暴虐無度,而是憂慮他濫行魔道,蠱惑眾生,使中土大地道統不復,正道陸沉啊!”

    “日後魔道高一丈之時,就他廢比丘、比丘尼,篡改經書,屠戮佛子,顛倒綱常,使天下上下不分,尊卑不清,禮崩樂壞而法門覆難,人心淪喪,人人如欲界天魔之時啊!”

    說道動情處,了空帶著身後的四大金剛齊齊閉目頌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表情悲天憫人,莊嚴神聖。

    獨孤鳳看著白石廣場之上的僧人被東廠番子拖了下去,寬闊達百丈廣場的中心清理出了一塊完全乾淨的地方。看著香爐佛像被東廠番子毫不留情的踹倒,廣場正中處供奉的彩塑金飾,頗有氣魄的藥師、釋迦和彌陀等三世佛像佛臉著地,生生拖走。了空臉皮直抽,顯然已是怒極。

    鍍金銅佛臉部在地上擦出一串火花,看著地上蹭掉的金漆,谷大用右眼皮猛地一跳怒罵道:“小心一點,這可是陛下的軍費,我們的俸祿。”

    他環視周圍的五百等身羅漢像,冷笑道:“有了這些銅做軍費,就可以強拆南方的四百五十寺。到時候把這些大殿統統改造成民房,在將災民遷入,以廟為城,天下流離失所的百姓就,又有地方住了!這些和尚一個個膘肥體壯,宅地連阡陌,不殺如何能富國?”

    “等天下的士族,佛道統統死絕,有多少民脂民膏,土地財富可以安天下百姓之心啊!難怪陛下要啟軍爵田宅制度,使天下共****田,時人道不殺禿驢不富,斯可為鑑矣!“

    獨孤鳳忍不住道:“你們還真想殺光天下士族?”

    谷大用假做詫異道:“哦?有何不可?如果陛下真的要絕士族,你們又能怎樣?陛下要之生,則生,要之死則死。這天下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而陛下,就是天!你們既不肯做陛下之臣妾,又不肯去死,倒是讓咱家,很為難啊!”

    “咱家為難不要緊,萬萬不可讓陛下為難。獨孤鳳你好大膽子,真當督主不敢殺你全家嗎?”谷大用一聲厲喝,讓獨孤鳳臉色慘白,忍不住後退幾步。

    沒等了空要說什麼,旁邊站著的雨化田面容一肅,清喝道:“陛下到!”

    了空、不嗔等人一齊回首看向白石廣場對面,如臨大敵,脾氣最暴烈的不貪更是提起禪杖怒吼一聲,就要衝下大殿,朝廣場奔去,不嗔等人攔之不及,只得一併衝了下去,了空禪主嘆息一聲,回頭對寇仲、徐子陵兩人說:“兩位施主,速速離開這裡!”

    “禪主!”獨孤鳳忍不住喚了一聲。

    “阿彌陀佛,今日法難在即,老僧也不得不為這全寺眾僧,捨身成仁了!獨孤女施主,快走!”表面上看上去就像一個青年人的了空禪主,橫起禪杖,對他們交代道:“天下正道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切記,以保存自身為要,萬萬不可讓那昏君得逞!”

    說完了空頭也不回,衝下的大殿。

    獨孤鳳泣不成聲,哭喊道:“禪主!諸位大師!”

    寇仲只有拉住她,在她耳邊喝道:“快走,不要浪費了空大師給我們爭取的機會。”看著失魂落魄,幾乎絕望的獨孤鳳,寇仲怎麼也想不到,楊廣究竟是何等神聖,竟然讓這樣鐘靈敏秀的女子如此的絕望,但他知道拉住她:“和氏璧在我手中,一旦有失,這天下就再也沒有對付楊廣的希望了!”

    “我們武功粗陋,和氏璧還需要你來保護,獨孤小姐萬萬不能衝動啊!”徐子陵也跟著勸說道。

    “快走!”歐陽希夷橫劍擋在大殿門口,高歌道:“匡扶正道二十年,仗節死義在今日!奸賊,納命來!”

    就在這幾句話的功夫,四大金剛已經結成陣勢與東廠西廠的番子交手了。

    六個番子抽出腰間的繡春刀,以一個簡單的陣型合身殺上,刀光凌厲,配合默契,但其他番子就像沒看見淨念禪院的殊死掙扎一樣,除了負責戒備的十幾個番子,其他人面向大殿單膝跪下道:“東廠(西廠)番役,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在搏殺的不嗔顧不上自己受到傷,奮力抵抗著東廠番子的惡毒暗器和刀光,忽然感覺到一個龐大的陰影從背後緩緩出現,眨眼間就覆蓋了整個大殿,蔓延到廣場上來了。

    陽光從他身上忽然消失,肉眼可見的一個龐大陰影覆蓋在這附近。

    不嗔禪杖一抽,帶著其他三大金剛後退幾步,終於有時間看一眼頭上。

    只見一膄龐然大物,宛若天宮一樣的白色巨船破空而至,已經到達了大殿的上空,巨船的頂上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氣囊,下面是一個木製的底座,駭然是一膄龐大的飛艇。

    破空而至的巨大身軀,讓四大金剛無比的震撼,白色的氣囊上那碩大無比的隋旗,更是讓他魂飛魄散。

    飛艇離地面俞百丈,但以了空的目力,已經可以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影,甚至能看見那些穿著東廠服侍的統領百戶,冷笑著看著他。

    寇仲和徐子陵在大殿中,驚訝的看著嚇呆在原地的了空和四大金剛,很疑惑他們為什麼臉上出現了驚恐的表情,至見到他們以來,寇仲見過他們慷慨陳詞,見過他們視死如歸,見過他們憤怒,但是就是沒有見過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看見了空緩緩回頭,對他怒吼一聲:“快走!”

    聲音中的絕望和淒厲,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他便見到了無數東廠番子從天而降,他們抽出手上的繡春刀,於數丈高空飛撲直下,刀光如雪,紛紛颯颯的灑滿了整片空間。

    接著寇仲就被徐子陵一把拉近密道中,再也看不見那些怒吼,絕望的僧人。

    楊廣站在飛艇的懸窗旁,俯視著腳下的白石廣場,數十根繩索從飛艇上懸下,東廠番子、統領順著繩索飛速的滑下,在離地面數丈高的地方,施展身法,與同伴結成陣勢,飛撲而下。

    而楊廣看著腳下如螻蟻一般的人影,忽然縱聲長嘯,從一百餘丈高空之中,縱身而下。

    了空此時恰好與他對視,在楊廣的眼神中,了空忽然看到了中原大地的未來,眾生沉淪,人人為魔,不由得放聲大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9
第二十一章方證菩提
        
    不嗔揮舞禪杖,迎著兩廠番子的刀光而上,手裡的一條銅棍如同蛟龍翻海,上下攪動出無數棍影,揮舞出一片水潑不進的大勢,其他三大金剛也各都掩護著他,四人相互配合結成陣勢,威力何止可怕了千百倍,於這漫天如雪刀光中,堅若磐石。

    數十年來同吃同住的默契,師兄弟武功同出一源,相互配合起來宛如四頭八臂的巨人。

    在東廠太監凌厲的刀鋒下,牢牢守住一個圈子。

    兩息不到的時間,十三名東廠番子一共辟出了一千六百多刀,翻滾的繡春刀如同翻捲的雪浪席捲而上,狠狠的拍打在四大金剛陣上。

    在歐陽希夷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翻滾的刀浪劈碎了任何敢於擋在它身前的東西,唯有四個條禪杖、肉軀,堅不可摧。

    兩息時間過去了,半空中的東廠番子已經落到了地面上,他們持刀警惕的圍著四大金剛,卻沒有出手繼續殺向他們,不過此時半跪在地上的雨化田和谷大用已經站起身來,頭上更有汪直、劉瑾、曹化淳、曹仁超由半空突擊。

    六名兩廠統領百戶合身撲上,雨化田手持長劍,谷大用抽出繡春刀,劉瑾,汪直同時拔出一把三指寬的薄刀,曹化淳和曹仁超空著手,如蒼鷹半度而擊。

    不嗔挑起禪杖,狀若瘋魔一般,捲起厲風砸向雨化田的腦袋。

    卻看見隨著雨化田抽出鞘的長劍,有兩片薄薄的寒光自劍脊上飛出,其勢迅如閃電,不嗔忙把禪杖往下壓,一根數百斤重的渾厚禪杖,抖起來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壓向兩枚寒光,但雨化田只是將長劍微微一挑。

    不嗔感覺到手中的夾鋼禪杖忽然微微一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道寒光就劃出一道詭秘的軌跡,切過的不嗔手裡的禪杖。

    鋒銳的刀氣彷彿已經逼迫到了皮膚上一樣,讓不嗔等四大金剛感覺到刺痛,但實際上這僅僅是谷大用在抽刀而已,綿綿的刀光如流水般流淌出刀鞘,看見那刀影就讓人感覺到一股逼人的鋒銳之氣,的寒光,流淌的刀影,還有從天而降的片片雪花。

    四大金剛已然陷入絕境!

    不過是剎那間,不嗔就感覺自己身上一涼,系在胸口的袈裟悄然飄落在地上,掩蓋住了上面的血跡,不嗔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一點一點的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他看著雨化田的劍鋒恍然道:“原來是磁金飛劍!”

    “了空師兄,不嗔……盡力了!”

    四大金剛的身體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轟然倒下,了空臉上眼淚縱橫,擋在大殿前的歐陽希夷也忍不住仰天怒吼道:“不嗔大師!”

    “想死?沒那麼容易!”谷大用冷笑道,他朝後面一揮手,就有數個東廠番子跑上去,將頻死的四大金剛拖走。

    “東廠谷大用在這裡,送諸位大師入魔!”

    歐陽希夷老淚縱橫,但迎面而來的是西廠統領百戶汪直,染血的薄刀還沒歸鞘,就向他的首級而去。

    無盡有間刀法勢如破竹,劈開歐陽希夷劍法的重心,寒光直往他脖頸上去。

    “住手!”了空彈出一顆佛珠,直擊汪直後心。

    但汪直理都沒有理會,手中的薄刀飛快的掠過歐陽希夷的頸下,一顆大好的頭顱飛起,背後雨化田一劍劈在了佛珠上,一顆實心的銅佛珠輕易就在劍下兩斷。

    了空還是沒能就得了歐陽希夷。

    不過五個呼吸的時間,大殿中淨念禪宗的高手,除了了空之外盡數落入敵手,前來支援的歐陽希夷被殺,而此時楊廣才踏上廣場正中那樽文殊菩薩像的頭頂,俯視著廣場上的所有人,他至數百丈高空而下,踏在佛像上,竟毫無波瀾。

    了空知道就憑這一身如神如魔的輕功,他就絕無還手之力,這已非是人力所能及,在他的概念中也唯有神魔能做到這一點了。

    “楊廣!為君之道,首先尚德,其次重士民,再次施恩義,最後重威儀。你一身魔功震古爍今,天下難敵,東廠西廠為你爪牙,氣焰囂張,但天下人是絕不會屈服於暴政之下的,昔日有陳勝武廣振臂一呼,天下英雄群起,抗暴秦,興正道!今日我絕不讓其無後!”

    “貧僧的死不要緊,淨念禪院之亡也不要緊,總有一天,楊廣!你必將亡於天下正義之士手中……伐無道,誅暴隋!”

    楊廣看著壯麗威武的淨念禪院,數百間宮室連綿在群山之中,猶如一座小城,聽著了空泣血的責叱,竟毫不在意,他平靜的說:“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昔日你們能臣服在五胡之下,後日你們能剃髮易服,今日你們就能跪在朕的統治之下。”

    “陛下!”汪直跪倒在楊廣之前,稟報導:“寇徐與獨孤鳳等人已從殿內的密道里逃了!和氏璧也被他們帶走了!”

    了空聽到這個消息,眉毛輕輕一跳,看不出是喜是怒。

    汪直繼續道:“密道的已經被機關所毀,但兩人的行跡依舊在掌握之中,請陛下訓示!”

    聽到這裡,了空忍不住露出了驚容,但更讓他震驚的是後面。

    楊廣笑道:“讓獨孤鳳引他們去南方,串聯正道的勢力,同時繼續壓迫五台山、少林寺、華嚴宗等佛門勢力,讓他們和叛軍、門閥甚至突厥人他們勾結起來,以和氏璧為引子,誘他們抱團。在散出消息,朕的魔功源於元始天魔,唯有《長生訣》與和氏璧能克制。”

    “洛陽選天子,更是要大力宣傳,朕要給他們機會,讓他們以為能刺殺朕的機會。慈航靜齋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匠作監飛艇完工後,天下義軍於我一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現在只要讓藏在地下的蟲子暴露出來,就可以一舉掃蕩!”

    “獨孤鳳?”了空不可置信道:“獨孤鳳不可能是……”

    “獨孤鳳自然不會背叛正道,可她的父親獨孤峰會,不用控制她,就能成為我的棋子。”楊廣笑道。

    他看著了空問道:“你知道我最討厭出現什麼情況嗎?”

    沒等了空回答,他就解釋道:“那就你們這些小蟲子藏起來,天下這麼大,想剷除你們有些困難,但如果你們自己暴露出來,團結在一起,那就非常簡單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21:19
第二十二章無法無念
        
    在兩廠眾敵環伺之下,了空面色不改,他堅決的抬起了手中的禪杖,面向楊廣沉聲道:“一切境上不染,名為無念。Δ 於白念上離境,不於法上生念。若百物不思,念盡除卻,一念斷即死,別處受生。……若無有念,無念亦不立。”

    月白色的僧衣順風飄起,露出腳下的一雙芒鞋,了空雖然身處死境,但依然鎮定自若,他唸誦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東廠番子的耳裡卻如雷霆一般,整個人的精神也漸漸渾圓如一,圓滿無漏。

    “無念禪功!”楊廣讚歎道:“世人都只知了空禪主精修閉口禪,豈知初祖天僧所著的《淨念禪書》中,唯有無念禪功,最得其中精意,了空禪主能將無念禪功修煉到這等地步,我也感到驚訝呢!”

    “無念淨念,本是一物。淨念禪院既然以淨念為名,所修之法也一定是以無念為宗!”

    “無念為宗!念為心相,有淨念和妄念之分。無念禪功就是無掛無礙,不起虛妄分別的一門禪宗心法。”楊廣智慧人,頃刻間就理解了了空此時的精神狀態,但如今禪宗六祖慧能尚未出世,了空的這門無念禪功也遠遠沒有到達《壇經》中所說,貫穿宗、體、本,無念、無相、無往的境界。

    了空現在的狀態,對於別人自然是圓滿無缺,精神無漏,《淨念禪功》在他手上揮出了十二分的威力,只要妄念不起,禪功渾然無缺,在這個世界武道精神意志的交鋒中,了空就永遠不會動搖。

    縱然是後世巴思八親身再此,以變天擊地**直擊了空的精神,也不能動搖其半分。

    但沒有六祖的天縱之才,淨念禪功永遠只是圓滿的三分之一,沒有無相、無往心法的補充,了空自認為完美的無念禪功,始終擁有致命的破綻。

    初代天僧智慧高絕,以無念之法領悟一體兩面的無往、無相之道,當時的境界或許並不下於慧能,但他始終沒有慧能的大智慧,無法闡述完善“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的禪修之道。

    淨念禪院的無念禪功也就始終無法圓滿。

    “諸法如夢,諸聖同說,故妄念本寂,塵境本空,空寂之心,靈知不昧。……若得善友開示,頓悟空寂之知,知且無念無形,誰為我相人相?覺諸相空,心自無念,念起即覺,覺之即無,修行妙門,唯在此也。故雖;備修.萬行,唯以無念為宗。”楊廣輕聲誦道。

    了空渾身一震,抬頭驚訝道:“陛下好悟性,居然從貧僧隻言片語中,就了得了《無念禪功》的要義。”

    “武功到了你這個境界,在這個世界招式內力上已經純熟至極,無法在取得大的突破了,比拚的就是情神、意志、武學修養和智慧。在這方面,佛道兩門都有所專長,你們或許不如三大宗師和宋缺,由血海廝殺而出,臨陣機巧百變,心智堅毅,在殊死搏殺中隨時能揮十二分的實力,甚至臨陣突破,借天時地利之勢。”

    “但於精神境界上,毫不遜色,缺的就是一分血氣,如今你死志已生,精神攀至有生以來的最高峰,雷霆之擊下,已不下三大宗師半分。”

    了空面色平靜,彷彿楊廣誇讚的並不是他一樣,旦他和楊廣之間的壓力越來越強大,一些東廠番子已經忍受不住,為兩人讓開一條通道。

    “但可惜!你無從見慧能!”楊廣嘆息道。

    “哦?慧能是誰?”了空問道:“聽法號,似乎是我佛門中人。”

    “心如菩提樹,身如明鏡台。時時常拂拭,莫使染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道信傳宏忍,宏忍傳慧能,此世四十年後,方得見慧能!”楊廣放下背負的雙手,一個縱身就來到了空面前數十步處:“禪宗六祖,即是慧能!”

    了空恍然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平平伸出禪杖,《無念禪功》的真氣已經一以貫之,手中彷彿拎著千鈞重,看著楊廣了空嘆息道:“如此貧僧謝過陛下解惑,陛下,請出手吧!”

    楊廣笑道:“你現在還不配我出手。”

    他看著了空晶瑩猶如琉璃的身體,搖頭道:“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唯有宗旨、體性、根本一以貫之,精氣神都攀至這個世界巔峰,外成破碎金剛相,內成金剛心,距離破碎虛空僅僅一線的時候,才有我親手出手抹殺你的必要。”

    “現在的你,不堪一擊,讓我毫無興趣!你以為什麼人都值得我親手扼殺的嗎?”

    楊廣仰天大笑:“換慧能和天僧來還差不多,小和尚,你差太遠了!”

    “我親自解釋你的疑惑,為你演示壇經,就是請你務必在搏殺中將精神攀至最高峰,然後由童公公親自送你入魔。如此,才能鍛鍊出一尊大魔。小和尚,準備好了嗎?”

    楊廣回頭問道,在他四周東廠西廠的統領百戶已經蓄勢待。

    了空捏緊禪杖,一言不奮力向前揮出一棍。

    四周汪直,谷大用,劉瑾東廠統領拔刀迎上,便是一場血戰,《無念禪功》讓了空精神,真氣和體力渾然如圓,在兩廠的凌厲的殺勢下,打磨,渾圓,內斂,漸漸去其修飾,磨礪邊角,一根禪杖翻滾,在數位百戶的夾攻下,堅韌的堅持著。

    楊廣回頭走向淨念禪院門外,將了空等人拋在身後。

    童貫靜靜的從旁邊走出,站在了空身前數十步處的陰影中,等待著,等待了空的精神在搏殺中攀升至巔峰,等待著他武學中的殘渣被捶打出去,等待著《壇經》中的禪理融入了空的精神境界中。

    在兩廠番子的誦經聲中,了空正如楊廣所料,正在攀上他武道的巔峰。

    馬和在禪院門口等待著,看見楊廣出來,才上前問道:“陛下,要不要等童督主?”

    “不用等了!她用不了多長時間的……準備起航,我們去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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