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418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1
第三百七十章 追命的時光

  潘玉蓮自然知道妹妹的意思,畢竟兩個人都已經不是小女孩,而且這裡也沒有旁人。

  看著妹妹羞澀中帶著謹慎的樣子,想到她問的話頭裡的意思,潘玉蓮不由也思索了起來。畢竟自己的身份對外的頗為尷尬的,但是妹妹是沒有這個顧忌的。

  輕輕的搖搖頭,似乎想不到有什麼不妥。雖然一直對自己的美貌,沒有太多信心,畢竟這個時代如皇帝這麼稀奇古怪審美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的。但是想到劉繼興每次過來的時候,自己和他顛鸞倒鳳的情形,作為成熟的潘玉蓮,自然知道劉繼興都是用心的。

  這個皇帝是個怪物!

  稍微遲疑的看了妹妹一眼:「金兒,沒有什麼不妥啊!難道你發現了什麼事情不成?」知道劉繼興對妹妹也是極寵,自從外面回來之後,幾乎是日日要對她寵幸一次。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作為女人的話,這也算是一種幸運。

  「陛下每次都很盡興,還告訴金兒說,想讓金兒和姐姐都給他生個王子!」說到這裡的時候,潘金蓮自然很羞澀。但是因為面前的是自己姐姐,所以潘金蓮還是好奇的看著姐姐。畢竟正常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誰會真的在一旁看著?

  不過皇帝正在少年時期,尤其從鍛鍊身體開始之後,身體已經變得結實健壯。加上劉家血統裡有些胡人,天生就有些不能道的妙處,所以像潘金蓮這些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自然會好奇皇帝和別人在一起時的感覺。

  普通人家的妻妾都會爭寵,何況是天子之家皇宮大內了。

  不過潘金蓮不擔心的是,自己姐姐也被皇帝寵幸,並且還十分受到寵愛,所以她才會好奇的問著。不過這次好像她的話這個不是主題:「金兒聽說跟隨碧童去桂州的簡文會簡大人,接到陛下的旨意回京了,如今正議擬學士議政呢?」

  「啊!是趙章周趙大人推薦的那個簡大人麼?」潘玉蓮自然有些驚訝,看著妹妹有些欣喜不安的神態,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

  先帝劉晟在最後的日子裡,一反常態的接受如今的皇帝劉繼興。這件事潘玉蓮算是最直接面對明白,因為本來有希望成為儲君的劉璇興,在最後的的幾個月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這次打擊包括了朝中支持劉璇興的大臣們,因為父親潘崇徹堅決反對爭權,潘玉蓮還見過這些大臣。

  最後先帝沒有見怪,沒有想到儲君劉繼興也沒有在意。這事時候潘玉蓮才明白,劉繼興根本就沒有把桂王放在心上。如今想來雖然有些奇怪,甚至自己都成了他的女人,但是潘玉蓮絕對的相信,就是再來一次機會的話,桂王也絕對不會是皇帝的對手。

  潘玉蓮甚至相信,自己父親之所以妥協,肯定是看到了皇帝劉繼興的某些過人之處。潘玉蓮雖然不干預政事,但是也隱隱聽到很多關於皇帝的傳聞。這個時候看到妹妹臉上的疑慮,潘金蓮卻靜靜的看向窗格外面的世界:「他每次確實都會盡興而為,行房之後內侍監每次也都有記錄的!只是這事有什麼不對呢?」

  隱隱也感覺到有些不安,不過潘玉蓮一時卻想不到,究竟是哪裡不對。回頭看向自己妹妹,忍不住還是不安的說道:「父親大人有書信傳回府裡來嗎?」

  「這倒暫時沒有,金兒也是聽府裡的人來傳話,才有些擔心起來。因為碧童的性子如今由不得姐姐了,何況他好像也聽到風聲,說姐姐和陛下在一起的事情。如果這事他真的有了心結,只怕會到時候成了陛下的一個藉口!」潘金蓮忽然心有餘悸,因為皇帝在顯德園裡的舉動,確實嚇壞了許多人。

  輕輕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潘玉蓮的眼神忽然有些哀怨。抬頭看著自己妹妹,臉兒上居然有些發白:「每次她都說要生個王子,如若真的能夠懷上,是不是碧童就不會那般無助了呢?」

  「姐姐,你想的太簡單了。他如今天天鍛鍊,金兒聽宮裡的人說,擅長修煉的人,都可以控制自己的陽元。他如若想讓咱們姐妹懷上,其實很簡單的事情!」一邊說著,潘金蓮自己忽然都感覺到害怕了起來。因為她每次和劉繼興在一起的時候,劉繼興也也是從未保留,但是也一直沒有懷上過,想到這裡的時候,她不由也怔怔的出神了起來。

  偌大的皇宮裡面,兩個美麗的身影,居然對望著出神了起來。

  !!!

  看著殿頂那雕樑畫棟的房梁,這個時候卻好似陰間的牢籠。

  郭榮靜靜的躺靠在那張雕滿了飛龍的龍榻上,呼吸卻似乎要令他瞬間窒息!即使到了如今這副模樣,郭榮依舊不相信,自己會如陳守元說的,命不久矣!

  大殿裡沒有別人,郭榮這個時候不想見到別人,就是自己新封的皇后,郭榮都不想見。

  曾經的豪氣干雲,曾經的抱負遠大,似乎隨著自己衰敗的身體,正在快速的遠離自己。

  陳守元好像一個地獄穿越而來的使者,靜靜的守在了郭榮的身邊,似乎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看著龍榻上的皇帝,他比誰都明白郭榮的狀態,所以看著郭榮的眼神,他也感覺到一陣陣深深的無力感!從閩國到大周,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很多,但是隨著郭榮生命的流逝,陳守元明白這世上,有許多東西似乎是已經注定了。

  很多人想保留住眼前的一切,但是這世上的時光千古和如今一樣,留不住的永遠就是人命!

  追命般的時光,這世上無人可以挽留!

  在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郭榮那有些逐漸變得堅毅的眼神,不由微微挺直了自己的身軀。

  「先生,朕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嗎?」郭榮不管事實如何,對著陳守元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甘的,問出了這句沒有什麼作用的話來!眼神慢慢的轉過來,定定的看著身邊的陳守元,那猶如刀刻一般的臉龐,似乎要永恆的刻入到自己心裡去一樣。

  「老道已經盡力了!」有些無奈的嘆息,在郭榮面前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看著郭榮神色中似乎有著一絲不甘,不由再次接著說道:「這世上本有一人,可能會在用藥一途強過老道!可是他這輩子應該都不會來中原的,就更毋論是陛下這皇宮了!」陳守元淡淡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

  「先生說的還是那位唐裳唐大師嗎?」郭榮顯然是聽過這人,似乎忽然多了幾分精神,居然勉強的坐直了一些。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是皇帝,這個世上難道還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原因?難道朕都無法請他前來嗎?」

  「要說請人的話,這世上無一人可以請動他!因為他是上任道尊玄同先生的弟子,問政先生的師弟,在道門的輩分之高,當世應該不做第二人想!」

  「唐大師究竟在哪裡?朕願意以半壁江山去請他!」郭榮忽然雙目怒睜,緊緊的看著了陳守元。

  「唉,這事老道早就想過,不過如今可能更加麻煩,因為據說他常年隱身在嶺南興王府宮裡,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老道聽聞嶺南小朝廷的劉晟,當初和陛下如今的情形差不多,如果老道猜的不錯的話,他應該也是在研究這致命無解的毒藥!」

  「這奪魂散究竟害過多少人?」郭榮怒目圓睜,緊緊看著陳守元,似乎想知道這答案。

  陳守元卻沒有回答,反而看著激動的郭榮,淡淡的在尋思之後,輕聲說道:「這世上有諸如萬聖仙子這般施毒高手,也有如唐裳這般用藥的名家。要說這奪魂散究竟是誰家擁有,如今還真無從考證。但是唐裳此人所煉的極樂丹,卻是勝出極樂門極樂丹無數倍的,歷來便被稱為道門聖藥。」

  「可是身處嶺南的他,都沒能留下劉晟的性命,想必他如今也還沒有找到最佳治療的聖藥!雖然這麼說,如果陛下實在要堅持的話,這東京城還真有人可以做到!」似乎有些語不驚人不罷休,看著郭榮的陳守元,忽然便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來。

  「什麼?誰?誰可以!」郭榮有些急促的說道。

  「陛下是否還記得,前幾日有人送來一封信?」陳守元依舊淡淡的。

  「那個狂妄的白狼王?」郭榮有些憤怒的看著陳守元,瞬間便想到了,在自己計畫進封皇后的那晚,有人送進宮來一封信。

  如果說郭榮憤怒是正常,那麼他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可以說完全是震撼了。

  因為那個自稱署名白狼王的人,居然和陳守元一樣斷言,說自己活不過半個月。如果想讓郭家的江山萬萬年,就一定要和他一起合作。並且還給了郭榮一份見面禮,那便是幾份關於東京城激流暗湧的證據。當然,如今這些事情經過證實,雖然令人震驚的難以平復,但是對於這種擺明的要挾,郭榮簡直就是不能容忍!

  「陛下難道還沒有想明白嗎?」陳守元忽然眼神裡有絲笑意,倒不是嘲笑郭榮的意思,而是對於郭榮心裡似乎的明悟。

  「哦!難道先生想到了什麼?」郭榮吃驚的看著陳守元,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事情,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樣。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1
第三百七十一章 命運的軌跡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這個世上許多奇妙的事情,總是發生在不經意間!

  深沉的大殿肅穆,因為郭榮身體的衰敗,雖然沒有對外提起。但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郭榮受傷的事情,所以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閒雜的宮娥內侍,從皇帝回到皇宮這幾天裡,都已經被退到側殿外面去了。沒有需要服侍的時候,是絕對不允許過來的。如今能夠進這間大殿的,除了鹿泉縣主符滌青,就只有一直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影子客卿陳守元了。

  這個時候雖然殿內有人,但是這並不能讓大殿顯得有更多的活力!

  「陛下難道不感覺到奇怪嗎?」陳守元若有所思,看著殿門窗格那空洞透視的眼神,似乎讓人感覺到他渾身帶著一種氣質。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人以為他存在的有些不真實。這種感覺就好像可以看到他存在,又好像有些虛無縹緲!他明明是站在那裡,偏偏又好像讓人捉摸不定他的方位。

  他整個人的神態,足以令人感覺到生畏。

  「先生說的是他們已經完全掌握朝廷官員的動態?其暗處的勢力龐大,掌握情報的能力,難道比朕還要清晰麼?」郭榮雖然不願意承認這些,但是想到此前的事情,感覺到偏偏這又是不爭的事實。身體衰敗的程度,其實他自己比誰都明白,但是作為一個九五之尊,哪裡肯相信自己的末路。

  尤其是有著雄心壯志的郭榮,可以說自我感覺到,自己就是這個時代的主宰!

  但是偏偏這個主宰居然被人說,馬上就要謝幕了,任是誰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據老道所瞭解,白狼寨在中原地區崛起,其實時間並不長。不過卻組織嚴密,而且極為團結。白狼王能夠成功脫穎而出,並不是僥倖!但是令老道奇怪的是,他為什麼要給陛下送來那些東西?」雖然心裡想到了很多,甚至白狼王的牽連頗大,但是陳守元也沒有說出來。

  畢竟作為道門的一代高人,陳守元所代表的,和道尊施真人完全不是一脈。何況明面上他早已經應該不在人世,如今卻依舊活在大周皇宮裡,這是很多人無法接受的事實!對於郭榮的感受,他可以說有些百味雜陳。

  因為他們這一支道家,原來和海外極樂派有相親的血脈,不過當然也是有著區別,被世人稱之為紫微教。

  作為這代紫微教教主,陳守元和另外兩位師弟徐彥林、盛韜當初並稱紫微三聖。當年紫微三聖的名頭,在江湖上可以說不亞於任何一個絕頂高手。但是這個時代變化的太快,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時間裡,江湖上的人似乎已經忘了。

  他們也曾在沿海閩國呼風喚雨,也曾在江湖上名聲赫赫,但是似乎這一切都如過眼雲煙。不過因為主政閩地的王家父子,可以說是不懂政治的白痴,最終活生生浪費自己的基業,在時光大潮中被淘汰。

  而本來在閩國氣勢恢宏的紫微教,因為閩國的滅亡,迅速的也隨之銷聲匿跡。

  外人自然不知道這內幕,其實陳守元卻有苦難言。因為自己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裡,不得不說就是因為在閩地的經歷所導致。回想當初的情形,在看著面前的郭榮,陳守元腦海裡如同影像一般,快速的閃過無數的鏡頭。

  當初在閩國的紫微教,因為王延鈞而起,卻也因為王延鈞而滅。當然,最初紫微教進入閩地,確實是因為王延鈞喜歡佛道。加上陳守元有著一些手段,使得迅速的在閩地傳教開來。

  不過似乎聽到了紫微教的崛起,卻得罪了一個人而遲緩下來。

  這就是來自於嶺南朝廷的施壓,因為當時王延鈞還沒有稱帝,介於嶺南割據皇朝的威勢,後來不得不做出一些讓步。

  可能到了今天很少有人知道其中原因,但是當初卻是中原人人知曉的。因為能夠在嶺南稱帝的漢高祖劉岩,不但和西南崛起的大理是姻親,自己還是楚王馬殷的女婿。而且和閩地和吳越也是姻親的關係,雖然這種關係在這個時代並不牢固,但是試想第二代的子孫都是雙方的子女,這份親情多少有些牽絆的。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閩國開國的太宗皇帝王延鈞,他的明德皇后劉德秀,乃是南漢高祖劉岩的女兒。這個號稱真蛟蟄的劉岩,在《江湖名人奇藝榜》排第一,可以說是個連中原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物。如果不是自己超過一半的兒子,都是馬楚馬氏所生,只怕劉岩早就揮師北上了。

  當然這種事情涉及的因素太多,劉岩也不一定有稱霸天下的雄心。可是他為帝的二三十年裡,當真是有些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別說閩地王家不敢拂逆劉岩的意思,只怕就是中原那些割據的政權,也不敢公開的和劉岩真正作對。

  牽制紫微教在閩地發展的真正原因,以陳守元後來瞭解所知,應該是因為劉岩懷疑自己女兒的死亡。當時的劉德秀不過三十來歲,在這個時代不算是年輕,但是也絕對不算是老。劉岩就是懷疑她死於道家之手,而閩地又只有紫微教風頭正旺,所以對閩國施壓追責。

  本來以王延鈞的態度,還真想效仿自己岳父,成為福建沿海的霸主。於是給紫微教建立了紫薇宮,以圖和劉岩的南漢朝廷分庭抗禮。不過當時他聰明的利用劉岩的名頭,在沿海混得風生水起,連主流的後唐朝廷都不得不重視。因為有紫微教的大力支持,王延鈞終於決定自己出來做皇帝。

  不但欽賜陳守元為洞真先生,而且奉紫微教為國教。

  因為王延鈞明白,像劉岩這種已經做了皇帝的人,自然不可能爬山涉水,趕到閩國來找紫微教的麻煩。何況這劉德秀去世的時候,還給王延鈞留下了六個孩子,這份親情在的話,劉岩應該不會太過分。因為這些孩子其中,便是有後來的康宗皇帝王繼鵬等四男二女。

  劉岩似乎也有些老謀深算,看到事情不可逆轉,只是給王延鈞來了一封書信,那便是希望女兒死了之後,可以見見自己的外甥。王延鈞正籌謀獨立為帝,需要嶺南這種姻親來做幌子,所以自然不會違逆劉岩的意思。他派自己長子王繼鵬前往興王府省親,一邊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一邊顯示舔犢情深的戲碼。

  至於王繼鵬在興王府經歷了什麼,卻是沒有人知道。但是從長興二年(931)開始,一直到長興四年、龍啟元年(933)王延鈞稱帝前,王繼鵬才從興王府啟程回閩地。

  為了彰顯外家的寵愛,南漢高祖皇帝劉岩派遣了一支三千人的隊伍,送自己這個外甥回閩地。使得當時還沒有獨立的閩地轟動,而王繼鵬也年紀輕輕便成了父親的左膀右臂。

  隨後在明德皇后去世的三年之後,王延鈞終於如願以償的在閩地稱帝。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因為中原已經完全管不到,當時的楊吳權利也正在轉移,至於吳越國更是不敢南下,使得閩地的獨立順勢而成。

  不說王延鈞得意洋洋,也在隨後得到了嶺南的支持。畢竟劉岩也不傻,不管王延鈞聽不聽話,至少那是自己女婿,何況他的繼任者完全只有可能是自己親外甥。

  閩地境內都沉浸在慶賀之中,甚至連陳守元都志得意滿,因為被閔主王延鈞賜為天師,還得到承諾為紫微三聖建寶皇宮一座,甚至紫微教真正成為了國教。

  就在大家都認為這一切畫風正常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從興王府回來的王繼鵬,雖然被王延鈞立為了儲君,但是他居然動了其餘的心思,並且很快便執行了自己的行動。

  隨後的畫風便變得世人皆知,那就是在龍啟三年的時候,閔主王延鈞改年號為永和。不過在這年的十月十八日,王延鈞被其子儲君右僕射王繼鵬所殺。外人只知道王繼鵬私通王延鈞的宮人李春燕,卻不知道這李春燕的真正身份而已。

  陳守元想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看向郭榮的眼睛,才發現那裡似乎透露著希翼。好像充滿了希望,偏偏又有著幾分迴光返照的餘暉。難道自己的運氣當真如此,不管跟隨著誰,最終都沒有好的結局?

  當初那個人的詛咒,卻真是令陳守元心神有些失守。

  「這白狼王身後有人,當真是想在中原圖謀!」郭榮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陳守元的時候,臉上的驚駭已經不能簡單言喻。這脫口而出的驚訝,瞬間似乎驚訝了他自己。

  「依老道的想法,他不但身後有人,而且此人比誰都瞭解陛下。從如今的形勢看來,此人所圖非小!」陳守元說的很慢,因為他越想心裡越是吃驚。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著一雙手,正在推著這個命運,朝著一段固有的軌跡在行走。

  「這人究竟會是誰?會如此瞭解朕!」郭榮居然有些咬牙切齒,看著雕樑畫棟的宮殿,似乎陷入了沉思:「先生難道認為此人能幫朕不成?」

  「此人不一定能夠幫到陛下,但是此人身後的人,卻一定是這個世上,唯一還能對陛下有所幫助的!」雖然是帶著斟酌,但是陳守元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心裡居然真是這麼想的。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1
第三百七十二章 較量

  看著面前宏偉的建築,以及肅穆的令人緊張的的格局,姬鴻長不由微微的鬆了口氣。

  同樣是作為宮殿,姬鴻長也去過嶺南興王府的皇宮。

  心裡自然會產生許多的比較,當然這種比較對於姬鴻長來說,卻有著幾分訝異的想法。

  中原歷來便被認為是正統,雖然各地割據的勢力,從來就不願意承認中原勢力。但是中原地方的戰力,歷來便是各地割據政權最強的。所以作為歷屆在中原坐鎮的勢力,所居之處的皇宮,確實修建的高大宏偉。

  如果能夠複製當年盛唐長安的大明宮的話,想必就是如今這宮殿的模樣吧!

  自從朱溫滅唐以來,幾十年間各地征戰紛紛。不但到處民不聊生,就是各地割據勢力的財力物力,也無法恢復大型的宮殿,和修建新的大型宮殿。任是那些再奢侈的勢力,要麼揮霍的時候無法維持,要麼很快就被人推翻。動工的宮殿還沒有完工,就已經無法維持了。

  當年盛唐時候規模的宮殿,這個時代永遠無法有人能夠複製。畢竟一個時代的繁榮不是隨意可以複製的,這是誰都明白的事情。

  但是每座皇宮差不多的一點就是,都會有著一兩座比較大的宮殿,可以用來給皇帝朝會,以及會見文武百官。這不但是門面的問題,也是代表著朝廷實力的最好表現。中原朝廷如是,各地割據政權也是一樣。

  嶺南的皇宮不像中原的高大,但是據說高祖皇帝十分有錢,所以修建的皇宮美倫美央。這點姬鴻長是深有感觸的,畢竟自己是見識過皇宮裡的繁華,可以說任何一樣東西拿出來賣,都足以養活很多人了。

  聽說到了中宗皇帝手裡的時候,更是花了許多心思加建和修繕。使得如今的嶺南皇宮和行宮,據說已經是天下最美的皇宮之一,也算是南方諸國最多行宮的地方了。姬鴻長當年是師吾培養出來的,自然對這些行宮和皇宮最有感觸。

  有人問皇帝劉繼興,要不要在登基的時候再為自己修建一些宮殿。當時皇帝回答說,皇宮裡的宮殿一年四季給自己住,絕對都不會重複,自己還要修建新的幹嘛?

  這事得到了朝廷官員一致的歌功頌德,甚至後來在軍院和綠營裡,成了人人皆知的美談。甚至到了後來,有商賈在坊間傳言,說小皇帝偷皇宮裡的寶貝,拿出來拍賣收錢,但是皇帝含笑不語。

  姬鴻長是進去皇宮過的,雖然不能進入內宮,但是光看到外面那雕樑畫棟的宮殿,確實令人歎為觀止。如今再看到這大周國的皇宮,雖然雄威有餘,但是要說精美的程度,以及那富麗堂皇的感覺,卻顯然有些不及嶺南了。

  不過這種外相的東西,此刻姬鴻長倒是沒有太多的心思顧及。因為接到大周皇帝郭榮的邀請,讓自己來皇宮裡面談,把本來認為不抱希望的姬鴻長驚訝到了。因為當初給郭榮送信息的時候,姬鴻長考慮的便是,要麼自己遭受郭榮私底下通緝,要麼郭榮直接對自己殺人滅口。

  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郭榮會如劉繼興所說的一樣,邀請自己進宮。當然姬鴻長也可以認為,這是郭榮逮捕自己的最好方式,但是作為密黨在中原最高級別的領導之一,作為白狼寨的白狼王,姬鴻長也有著自己的傲氣。

  雖然身邊的黨員快速反應,紛紛反對姬鴻長不要以身犯險,但是姬鴻長在慎重考慮之後,義無反顧的還是進來了。因為從送信進宮的那天起,姬鴻長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便隱隱猜測到了,自己終究會有這麼一天。

  不管周主郭榮是否會有那樣的結局,作為為數不多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姬鴻長還是忍不住想親眼看看,郭榮是不是如皇帝劉繼興所言,真的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

  因為劉繼興出手示意密黨,在中原政局最後將一軍,目的自然是想攪亂中原現有的格局。他從來不相信如後來宋史所說,趙匡胤是在最後關頭被人黃袍加身。如果沒有事先的鋪墊,這個時候中原比趙匡胤強大的節度使有的是,怎麼可能郭榮去世不到一年,趙匡胤便上位了?

  面對著勝利者寫的歷史,劉繼興從來不會偏信,就如同自己看到的劉晟一樣,可以殺掉自己十多個兄弟,這已經不僅僅是皇位政權之奪。所以劉繼興才讓姬鴻長在中原這個關鍵的時刻,瞬間透露了趙匡胤的底。雖然可能不會傷及到趙匡胤的根本,但是至少會讓郭榮有所行動。

  如果郭榮還清醒的話,作為這個時代最有想法的明主,劉繼興相信郭榮不會愚蠢到那個程度。因為趙匡胤勾結各路將軍的事情,一直就在東京城進行著,只要真正查探的話,還是會有蛛絲馬跡顯露的。

  郭榮在垂死的時刻,會不會聽自己的話,幫自己的兒子掃清障礙,這點劉繼興沒有絲毫的把握。但是劉繼興把這攤事擺出來,無疑就是要給郭榮一個警醒。

  姬鴻長自然明白劉繼興的意思,因為他如今掌握著趙匡胤這些人大部分的動態,比誰都明白這些人私底下的勾當。如果沒有密黨的情報,這世上有誰會知道,如日中天的大周國,其實現在可以說有人虎視眈眈。

  當然,自此接到郭榮的邀請,姬鴻長心裡便激動了起來。因為郭榮自然不會看中自己白狼王的身份,他顯然想到了自己身後有人!

  聰明如郭榮這類人,怎麼可能沒有敏銳的知覺!想到這裡的時候,姬鴻長不由更加佩服劉繼興,這種完全在算計之中的事情,他居然早就已經看透了。

  想到那個微微帶笑的少年,姬鴻長心裡不由有些激動了起來。

  在前面帶路的是符滌青,對於這種請人入宮面聖的事情,如今的郭榮已經不想假手他人。到了今天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邊可以信任的人不多。符滌青雖然是符家的子弟,卻對自己有些死心塌地的感覺。所以這次讓姬鴻長進宮,卻是委託符滌青親自帶領。

  當看到站在大殿裡那個孤單的身影,姬鴻長不用想就明白,這就是那個外傳精擅騎射的大周天子郭榮。因為即使他身上只穿著普通的布衣,也難掩身上的那股浩然的王霸之氣!

  姬鴻長雖然和劉繼興近距離接觸過,也不得不承認,劉繼興身上的氣息都還不如郭榮。不過姬鴻長倒不會這樣理解,畢竟劉繼興比郭榮小了一半年紀,和當初的先帝劉晟年紀相仿。每個帝王不管外形如何,畢竟身為九五之尊,身上那股氣勢還是有一些的。

  「你來了!」郭榮的聲音有些悠遠,看著面前這個神定氣閒的男子,心裡也不由暗暗讚賞。因為自己雖然做皇帝才幾年,但是因為自己積威日盛,所以很多將領朝臣在自己面前都畏懼。可是看到這個男子似乎司空見慣,心裡不由便對姬鴻長高看了幾分。

  「今日終於得見當世最強的周國皇帝,果真是大有龍鳳之威神儀!某家一介布衣姬鴻長見過周國皇帝!」不卑不亢的姬鴻長,卻沒有對郭榮施應有的禮節,而是按照江湖上的形式,朝郭榮拱拱手施禮,但是也明顯的在稱呼上,做出了一些自己的提示。

  不過看到宮殿裡沒有旁人,除了同來的符滌青之外,居然看不到一個侍衛,姬鴻長還是有些驚訝的。當然姬鴻長也不可能這麼無知,畢竟劉繼興身邊都有影子客卿,郭榮這種大國的皇帝,怎麼會沒有人保護。但是郭榮沒有拿腔作勢,姬鴻長便也沒有隱瞞自己的名字。

  「白狼王姬鴻長!白狼王倒是久仰大名,這姬鴻長卻是第一次聽聞,閣下當真好本事!」郭榮也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也是按照江湖上的形式,給姬鴻長一個回禮。

  「皇帝找某家來,不是為了說這些吧!」姬鴻長絲毫沒有太過客氣,畢竟進來皇宮裡面,居然沒有看到別的人。雖然姬鴻長知道郭榮是個馬上皇帝,但是和江湖上的人比起來,還是有著很大差距的。再說自己受命而來攤牌,自然沒有必要和他拐彎抹角。

  「朕欣賞閣下這種直爽的人,不過閣下確定朕會現在找你?」雖然神色沒有冷下來,但是郭榮平靜的神色,還是會給到人一些壓力。因為自己宣旨下去不久,姬鴻長便回應了,這顯然是有備而來。

  一旁的符滌青默不作聲,也沒有退下去的意思。因為她雖然不知道姬鴻長的身手,但是卻知道郭榮只是迴光返照,身邊沒有旁人伺候,她自然有些不放心。因為他的這種外形,完全就是陳守元渡氣的結果。

  「皇帝會不會找某家,某家說句心裡話,還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某家卻知道皇帝剩下的時日不多了!」

  看著面前這個男子,郭榮忽然心裡一陣激動:「你這麼露骨的誹謗,不怕朕此刻就留下你嗎?」

  「哈哈哈哈!陛下不感覺這話有些可笑嗎?」姬鴻長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輕蔑,如果以前還有些敬佩郭榮的話,這個時候卻終於知道,自己皇帝劉繼興的強大,確實超出了這些人許多!!!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1
第三百七十三章 霜霜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一聲微微的嘆息發出,面容消瘦憔悴的孟昶,望著外面有些皎潔的月亮,站在窗邊卻一臉的哀傷。

  可能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他只穿著白色的薄蜀錦中衣,一頭長發也沒有收拾,就披散在身前兩側。本來還算健康的身體,這兩日接連遭受打擊,此刻卻愈發顯得他那形容枯槁的外形。

  月色皎潔,卻大有今月不照古人來的感覺。

  即使已經是晚上,但是空氣中的炎熱,也令人有些難耐。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孟昶,哪裡經受過這種煎熬。想到曾經在青城的避暑,以及夜遊峨眉的盛況,如今只能望月興嘆。

  本來以他的身份,平時應該是要住在放著冰塊的宮殿,穿著黃色的錦繡衣袍才對。可是如今身處在何處都不知道,沒有被人虐待,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敢奢求外在的衣著和環境。

  一覺醒來的時候,似乎一切都已經換了天一樣。雖然同樣還是宮殿,但是孟昶感覺到完全的陌生。不管是宮殿的格局,還是建築的風格和裝飾,完全和蜀中是兩個概念。

  如今身邊完全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連曾經貼身的內侍趙忠,都被換了另外一個宮裡的內侍唐勤。這是當初軟禁自己的衛戍指揮使曲去病安排,自此孟昶再不復見趙忠的身影。即使是這樣安排唐勤,如今都不是天天可見。

  從莫名其妙的被人俘虜,聽說整個皇宮被人包圍,孟昶一直都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但是韓崇遂保皇的事蹟猶在,李太后怒斥自己的場面也時時浮現。不是這一切好像做夢,而是自己不忍知道真相,一直想把這個事實當成夢裡而已。

  孟昶感覺到自己的眼眶發濕,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的自責了。從在皇宮裡失去自由開始,陸續聽到自己的諸臣或被誅,或被迫執行著平均教的命令。然後自己在皇宮裡被軟禁了一段時間,完全失去了自由之後。他才徹底的明白,自己的國家真的亂了。

  怎麼會這樣?

  就是到了今天孟昶都沒有想明白!

  不但自己的皇宮,莫名其妙的多了許多人,居然被一個叫平均教的流民組織佔領了!堂堂蜀中的皇宮,居然被一夥流竄在成都的流民,僅僅在一晚上的時間裡,便完全的攻陷了。

  自己的慧妃、豔娘,都完全的沒有了消息,想到這裡的時候,孟昶不由油然淚下。而且後來聽說,自己整個錦官城的文武百官,幾乎無一人能夠倖免,全部被這個平均教所控制了。如今留在皇宮裡的,應該只有自己長子,屬意為未來皇太子的孟玄喆罷!

  想到孟家幾十年的江山,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在自己手裡被一個流民組織所佔領,孟昶幾乎忍不住想一頭撞死。

  不過想到那年邁的母親,還有自己時而可知消息的孩子,更有那聽說還在運轉的蜀國江山,孟昶硬是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念頭。只要自己還在就還有機會,只要自己還能出現在百姓面前,自己就還是蜀中之主!

  但是這一切,似乎現在要戛然而止了!

  尤其昨日到了這裡之後,自己醒來之後便隱隱感覺到不對。因為炎熱的天氣,完全不是蜀中的天氣。就是當初自己的寵妃張太華在生的時候,兩個人經常去青城山避暑,都沒有感覺到有這麼熱過。

  這裡究竟是哪裡?

  如今已經不單純是熱,使得他無法自耐,他的心熱才是最大的問題!

  詢問身邊的人這是何處?

  沒有想到這些服侍的人,居然絲毫沒有隱瞞,直接便告訴了自己,使得孟昶猶如天旋地轉一般!

  如今這裡乃是嶺南,自己住的乃是嶺南的皇宮裡!

  孟昶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嶺南朝廷怎麼會請自己來皇宮?

  但是這確實是皇宮,想到這種炎熱的天氣,除了嶺南這種化外近海之地,哪裡會有這種天氣。當天駐興王府的使節宋行,回蜀中的時候就介紹過這裡的環境。還有自己的眉山和樂山,都有書信回蜀,描述的就是這般情形!

  難道沒有開化的嶺南,劉家皇朝不思進取,百姓要請自己過來做皇帝?

  這個荒唐的念頭一閃而過,隨後孟昶發現是自己無知!

  因為自己的行動還是不自由的,只能在這個偏殿小院裡活動,奉為上賓的人,怎麼會遭受這種待遇?

  即使再傻也會想到這個問題,孟昶自認為自己是不傻的。這裡除了監視的侍衛,就是幾個長得還可以的宮娥,盡心的過來服侍。

  最終一個令孟昶逐漸絕望的念頭,隨後便隨之出現。整晚在宮殿裡沒有休息的孟昶,在今天早上終於接到了確定!

  自己被嶺南俘虜了!

  這好像是一個荒唐的笑話,但是這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因為嶺南宮裡有內侍領著皇帝的聖旨,前來給自己宣讀。

  說的好聽就是蜀國已經被嶺南佔據了,在蜀中成都鬧事的平均教,就是嶺南皇帝派去錦官城的。

  原來嶺南早就算計蜀中,居然派遣一批流民,就搞定了整個錦官城。想到這裡的時候,孟昶當時便吐了一口鮮血出來。自己被俘虜到了興王府,這是嶺南早就算計好的。自己這一路有多少昏頭昏腦的日子,自己居然失去了這段記憶!

  嶺南皇帝自己的小女婿劉繼興,居然在聖旨裡拜自己為檢校太師,封安樂公。

  據說等到蜀國皇宮和朝廷的重員,相關的一應人等到達興王府,嶺南就會乘機昭告天下各地。自己也會隨之遷往這皇宮外面去,據說那裡有給自己早就興建好的公爵府。

  聽到這個消息的孟昶,幾乎瞬間便被擊倒了。

  如果不是聽到還有母后以及嬪妃,和自己當初的群臣等同來,只怕他早就當場氣絕了。但是聽到的消息千真萬確,如今聖旨還擺在裡面的案台上。

  愣愣的發呆了整天,看著天上有些明亮的月亮,孟昶心力憔悴無以復加。最終他也沒有了絲毫辦法,因為如今自己的人身都沒有保障,他哪裡能夠做出半分的反抗。靜坐了整天之後,忽然想到了王家九郎王慎所做的這首《虞美人》。

  據說這首詞是王慎感懷楚國滅亡之後,馬家子弟在金陵城花天酒地,卻又心酸無奈的日子。當時孟昶還為王家九郎的才情,大大的讚賞了王家一番。

  如今物是人非,雖然已經過來暮春,但是想到此詞的意境,孟昶一時之間不由有些痴了!

  「你也喜歡這首詞麼?想來也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人兒罷!」忽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清脆悅耳,當真在這個時候有些令人清醒。

  本來有些悲痛的孟昶,忽然聽到這麼一個聲音,想到這兩日宮殿裡的宮娥,無不對自己極為尊敬,而這個女子好像絲毫沒有尊敬的感覺,使得孟昶忍不住抬頭循聲望去。

  這是一個消瘦身形的女子,看去不過十五六歲。居然也不如這宮裡的女子都穿著宮裝,她反倒是穿著一身翠綠的衫子,帶著幾分輕盈方便的勁裝形式,就站在庭院的那株大桂花樹下,好像月宮裡的嫦娥一樣。孟昶還沒有見過女子穿著這樣的衣裝,自然便有了幾分好奇。

  這個女子雖然不算特別漂亮,但是看著乖巧活潑,眼神裡甚至帶著幾分善意。她也在打量著如今面容清癯的孟昶,似乎帶著幾分好奇的樣子。

  「什麼叫做喜歡,你不感覺到,朕,,,,,,某家這是無奈麼?」習慣性的稱呼,到了嘴邊的時候,看到這個女子,孟昶忽然不得不改變了生澀的自稱。

  「也是哈!本來是皇帝,忽然變成了安樂公,換成誰都會難受的!」這個女孩子居然淡淡的說著,站在那裡雖然沒有笑話孟昶的意思,可是淡淡說來的語氣,再次讓人勾起心裡的痛楚。

  「你是誰?你是什麼人?」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孟昶忍不住便挺直了身子。雖然身體已經比較虛弱,但是這刻就像一隻要噬人的餓蟲一樣。

  但是這個女孩子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依舊好奇的看著孟昶,甚至眼神裡多了一絲憐惜的神色:「大家都叫妾身霜霜!」

  這個精靈乖巧的女孩子,大名喚做霜霜!

  她站在那裡飄飄若仙,在孟昶眼裡雖然不會美若天仙,但是她善良的神色,卻讓人感覺到她不是為了來奚落孟昶。宮裡的人都穿著宮裝,她在宮裡卻穿著不一樣的服裝,她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念頭在心裡微微一閃,但是孟昶也沒有再計較了。因為面對一個弱女子,自己都害怕的話,自己還能幹什麼?想到這裡的時候,看著面前的霜霜,孟昶終於再次施禮:「不知這位娘子是?」

  「聽人說你住這裡,心裡有些好奇,便過來看看你罷!」這個叫霜霜的女子,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意,看著臉色精彩的孟昶,居然也直來直去的說道。

  「某家便站在這裡,不知道娘子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無妨!」孟昶確實有些極端的無奈,但是相對於心痛的事情,這種情況又能算什麼?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1
第三百七十四章 子丑寅卯

  聽到孟昶忽然這麼說,倒使得這個忽然到來的女子微微一愣。

  看到孟昶形容枯槁的樣子,忽然有些蕭索和淡然。因為一個人如果對什麼都不在乎了的話,一切便都變得不重要了!

  她是聽到說孟昶住在這裡,一時心血來潮過來看看。這個在蜀中算是家喻戶曉,在中原算是傳奇的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孟昶來到興王府算是一個絕對的機密,更是皇帝劉繼興自認老謀深算的一步棋!

  因為按照原有的歷史,孟昶是會被押往中原開封的。那時候中原的勢力強大,足以震懾任何的勢力,所以蜀中的覆滅不會引起大亂!也恰好以征服蜀中,算是來震懾天下,尤其是南方諸地的勢力。事實確實也是如此,大周繼承的趙匡胤,不但沒有因為權力的更替而動亂,反而使得唐國、吳越、南漢諸國不敢異動。

  至於夾縫生存的荊南、和楚地,則完全沒有了他心的能力。

  雖然趙匡胤得到大周天下之後,不得不修生養息了十餘年。但是就是這十餘年的時間,先後嚇死了李璟、高保融、高保勖,嚇壞了李煜、錢弘俶和劉鋹。這在中國歷史上,不得不算是一個奇蹟。

  劉繼興就是進一步證實,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基本上和自己所知道的五代是一樣的,所以才小心翼翼的行動。但是當自己成功進駐楚地開始,便有著了幾分質疑。究竟是自己改變了歷史,還是因為自己的到來,使得歷史出現了偏移。

  這次蜀中的攻戰,更是完全超出了劉繼興的預想。因為還要三四年才能覆滅的蜀地,居然因為自己安插的一個教派,成功的瓦解掉了。如果不是把孟昶親自押來了興王府,連劉繼興自己都不會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當然,劉繼興也沒有像做夢一樣,而是飛快的盤算和反應了起來。既然進行到了這一步,不管將要到來的是什麼,自己率領的嶺南,都將要改變這個世界!

  如今蜀中其實已經無主,可是天下勢力還不知曉。如果知道嶺南佔據了蜀中,可能最先反應的就應該是中原了!而劉繼興在楚地的水軍佈局還未完成,大周正處在風雨飄搖的更替之中。

  劉繼興知道這是一個關鍵的節點時機,要麼在郭榮去世的時候,自己好好利用中原的暗流。要麼按照原先的歷史,也許趙匡胤會提前進入權力中心。當然過早的暴露了實力,對於嶺南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恰當的時機展現嶺南的實力,是否會震懾一些地方割據勢力?

  不管蜀中如今勢頭如何,此刻的孟昶幾乎可以說就是家國盡失,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可能孟昶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即使一天白了頭,此刻在他心裡還有什麼不能想開的。

  似乎頓悟了一樣,看著這個神色淡淡的女子,孟昶忽然笑了起來!

  這是一種帶著淒涼的笑,卻是看透了一切的悲情。

  「既然看過便算!」這個叫霜霜的女子,居然微微含笑,並沒有再多的語言!因為看著這個形容枯槁的男子,她便已經知道,他已經徹底的被打倒了。

  留下孟昶自己站在窗前發呆,這個女子卻翩翩而出院子。順著皇宮那整潔安靜的小道,往一片竹林走去。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當這個女子似有所見,一對閃亮的眼睛,忽然便看向了一旁。

  在那皎潔的月色下,一個白衣男子負手而立,站在湖邊的青草地上,正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這個女子雖然沒有意外,但是還是絲毫思考了一下,最後卻若有所思,慢慢走了過來。

  「怎麼樣,有什麼感想?」白衣男子微微帶笑看了過來,正是夏輕候。

  「能有什麼感想?」這個叫霜霜的女子忽然感覺到有些無味,卻也站到了夏輕候身邊來:「即使貴為帝王,當有一天淪為階下囚的時候,和普通螻蟻沒有區別!」

  「你不是好奇他為什麼這麼做嗎?看到這個坐鎮蜀中三十年的帝王,你就明白了他們的區別了罷!」夏輕候的聲音淡淡的,看著面前那個小島淡淡的說道:「他曾經和某家說過,不求世人都瞭解他,但是只要他的努力可以改變這個世界,他的努力最終使得這個世界的百姓安定,有什麼樣的評論他無所謂!」

  「這個孟昶當初也是一樣年輕有為,後來隨著歲月的更替,最後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霜霜絲毫沒有留情,一對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天上那還並不完整的月亮,絲毫迷離中有些迷茫:「青奴哥哥他敢保證,他以後還會和如今一樣嗎?」

  「呵呵!你還不算瞭解他!他從來不喜歡假設!」夏輕候雖然沒有感慨,但是想到自己當初見到這個少年,居然被這個少年所打動的,便是他和世人與眾不同的思維,還有那世人不能瞭解的想法!

  「難道你想讓我和他妥協嗎?」霜霜有些驚訝的看著夏輕候,雖然對於這個男子不算太熟悉,但是這個男子實在是太過神奇,自己還在幼時便聽過他的大名,所以聽到夏輕候這麼說的時候,霜霜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

  沒有想到夏輕候卻淡淡笑了一下,也偏過頭來看著霜霜,對於這個不大不小的女子,想到她的身份,夏輕候卻沒有馬上接話。

  看到夏輕候沒有回答,霜霜似乎有些驚訝。眼睛卻靜靜的看著夏輕候,似乎想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不過她顯然是要失望了,因為夏輕候不但沒有顯露半絲的波動,甚至眼神裡都沒有透露出任何的信息。

  「這是道尊的意思?」霜霜顯然是有些不死心。

  「你相信他老人家會參與此事麼?」夏輕候居然微笑的反問霜霜:「你在他老人家身邊長大,應該比某更瞭解才對!」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霜霜居然垂下頭來,似乎想到了什麼,靜靜的看著月光下的青草,卻不知道心裡想什麼。當她再次的抬起頭來的時候,目光卻也看向了對面的小島:「這段時間我躲在唐裳那裡,他是不是生氣了?」

  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夏輕候,但是看著她靜靜的神色,卻似乎有些痴了。

  「他會不會生氣某不知道,不過估計他忙得連飯都沒有時間吃,這點某倒是可以相信!」夏輕候忽然想到了自己回到興王府,看到劉繼興每日的舉動,心裡不由對這個少年也有些刮目相看。畢竟這個世上有著如此思維和氣度的少年太少,有著過人魅力和自持力的少年更少。

  一向都頗為自負的夏輕候,想到那個魁梧的身影,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似乎透徹的感覺。看到天上那未圓的皎月,忽然心裡更加的清明了起來。

  兩個站在湖邊的人,相互對著天上的月亮,居然都默默無聞起來!

  !!!

  「陛下,不後悔放他走!」符滌青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在這大殿裡卻讓人感覺到空靈。

  如同洩了氣的郭榮,再次面色蒼白。接受著符滌青的把扶,慢慢往那龍榻上走去。

  「後悔?現在有什麼可以後悔的!他如果在東京城,左右脫離不了朕的手掌。如今留著他有何用?」郭榮無奈的朝暗處看了一眼,又偏頭看向符滌青:「倒是剛剛你答應他的要求,願意出鎮去嫁給他的主子,這事還需問過魏王才是!」

  「陛下何時會如此寡斷了?」符滌青臉上有些淡然,想到剛剛姬鴻長的要求,心裡對自己的決定,卻有著無數的茫然。所以在回答郭榮的時候,她忽然忘了面前這個人是皇帝。

  「可能吧!如果朕能夠多拖延,也許這一切都能有別的改變!」緩緩的在龍榻上坐下,郭榮沒有馬上靠住,而是坐在那裡看著打開的殿門:「如果他的主子可以下這麼大的一盤棋,整個中原注定將會改變!如果可以見識這位風華正茂的對手,朕想著人生必定不再寂寞啊!」

  「如果真是他的手筆,老道倒真願意相信!因為有些人注定是過人一等的!」陳守元居然緩緩的從暗處走了出來,剛剛姬鴻長進來宮裡,一直到郭榮放他走,陳守元都在這殿裡。不過郭榮沒有危險,姬鴻長也沒有行動,最後郭榮也沒有想留下他,陳守元自然不會現身出來。

  「哦,先生莫非對此人瞭解?」郭榮自然有些好奇。

  「老道在陛下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算起來對這個少年所知幾乎為零!不過,,,,,,!」陳守元的眼睛忽然射出了一道精光,居然似乎想到了什麼:「曾經也有這麼一位少年,僅僅憑藉一己之力,帶領著父輩留下的兵馬,居然在一個蠻荒之地,開創了幾十年的基業!」

  「他不但傲笑中原,就是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如今逝世快超過二十年,居然還有人不敢踰越他的名頭!」陳守元靜靜的看著兩個人,淡淡的說道:「老道的師弟盛韜號稱十二生肖之首,卻從不敢踰越其半步,可想而知其人的威力了!而這個人,就是如今這少年的爺爺!」

  「南漢高祖劉龑!」郭榮忍不住便坐直了身子,似乎精神瞬間便好了許多,聽到這個驚訝的消息,整個人忽然似乎明白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2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鍋端

  「天下居然還有如此少年,不知道朕是否還有機會見識!」似乎有些遐想,看著殿門的郭榮臉上現出憧憬。

  「陛下想見的那位唐大師,應該就和這少年皇帝在一起!剛剛那白狼王也說了,只要陛下採取行動,他們可以讓那位唐大師來東京城!」陳守元忽然看著郭榮,好像想到了什麼。

  「先生不是說過這位大師不來中原嗎?」帶著前後的矛盾,郭榮迷惑的看著陳守元。

  「世上的事情哪有絕對的!何況對於這件事情來說,對方居然能夠掌握陛下的狀態,只能說太出乎老道的意料之外了!」陳守元似乎有些感觸,看到郭榮和符滌青都看著自己,不由靜靜的思索著,才又說道:「據說道尊支持嶺南朝廷,老道以前還抱懷疑態度,如今看來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哦!是那個和希夷先生一樣有名的人麼?」郭榮驚訝的看著陳守元,他曾經把陳摶留在東京城多年,可惜陳摶似乎一直對自己格格不入。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陳守元在宮裡,還是他根本就不想為自己效力。這個號稱睡仙的人物,最終還是回去了華山。

  「陳摶?」陳守元居然微微笑了一下,在他紫微三聖面前,陳守元還真沒有把陳摶放在眼裡。但是對於當今的道門至尊,他卻不得不有些唏噓:「和道尊比起來,他可能有著自己的一些優勢,但是能夠稱為當今道門至尊,陛下不用想也應該能夠明白,真正能夠質疑他的人極少!」

  陳守元不想抬高他人,但是對於施真人這個人,他不得不有些慎重。因為據說已經可以白日飛昇的人,居然為了一些俗事的牽絆,居然生生停在了俗世。雖然這也只是聽到的傳聞,陳守元雖然基本上不和世人接觸,但是終究有自己的途徑知道。他也質疑過這件事情,但是道尊的修為卻是毋庸置疑的。

  「難道這個少年真的是當世真主!」郭榮居然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要知道這個世上的人都稱讚他為當世明主,但是他現在居然感覺到別人是,這要說出去的話,可能整個天下都要震驚了。

  「陛下的話真是令人感慨!」陳守元的聲音居然似乎有些感觸,看著這個曾經雄心勃勃的皇帝,此刻這幅模樣的光景,怎麼能夠不令人感慨?

  「照先生如此說來,這嶺南應該是道尊的手段不成?」郭榮思索了起來,雖然精神不好,但是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以及剛剛姬鴻長所帶來的條件,無疑令郭榮都暫時很難消化。他相信這個世上有奇才,但是聽到陳守元的話之後,他更相信這個道門想利用嶺南做事而已。

  似乎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郭榮感覺到自己輕鬆了起來,看著符滌青和陳守元居然笑了起來:「如若是這樣的話,朕倒是不必急於一時應對,看來當初朕在境內抑制沙門和道門肆意,如今看來倒是一種幸運了!」

  「不是老道打消陛下的信心,陛下可能還忽略了一點。剛剛那姬鴻長毫不諱言的當著老道的面,對陛下說他們嶺南有用藥高手,就斷定了他們不但瞭解陛下的情況,而且似乎早就明白了全局!」陳守元忽然臉色有些陰沉,他倒不是懷疑嶺南有人來給郭榮下毒,而是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郭榮居然出事了,他自然感覺到一種奇恥大辱。

  「先生懷疑陛下的毒是嶺南的人幹的?」一旁的符滌青卻沒有想到這麼多,聽到陳守元這麼說,自然便緊張的出聲詢問。

  「如果是那邊的人幹的,他們會閒著進宮來告訴大家?」陳守元沒有鄙視符滌青的意思,而是看著郭榮的臉色,忽然鄭重的說道:「老道倒是有著一個想法,如若陛下還有精力的話,不妨再來次打草驚蛇。一來可以震懾朝中的宵小,二來也可以給白狼王一個樣子,看到咱們的誠意!」

  聽到陳守元的話,郭榮的臉色也稍微紅潤了,尤其看到陳守元靜靜的神色,郭榮的眼睛居然也亮了起來。雖然改姓了郭,甚至父親都永遠不能相見,但是郭榮身體裡流淌的是柴家的血。想到自己的孩子,已經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態,萬年江山不可能,至少天下還是要傳給自己柴家子孫的!

  「先生的話有理!」郭榮不由看向了一旁的符滌青,眼神卻首次多了一份歉意。他自然知曉這個女子的心意,但是不管自己如何,都沒有想過要虧待她。但是如今因為自己日暮西山的原因,首次對她有了愧疚:「那白狼王的無禮要求暫且可以不理,倒是先可以使人震懾一下,也算是看看他白狼王和嶺南的手段吧!」

  「陛下保重!」符滌青心裡卻微微嘆了一口氣,對著郭榮盈盈施禮!

  其時明月在天,半月皎潔!

  !!!

  簇簇!

  一陣風吹勁草般的聲音!

  一段山峽隘道之間,一隊延綿裡餘長的車道隊伍緩緩行來。

  這些隊伍裡足有三四十台鐵軸馬車,因為行駛在官道之上,所以寬大的馬車很是平穩。車前車後都是拄著大旗的官兵隊伍,不過彩旗招展,大家都是鑾駕儀仗,很少看到隊伍有兵器。

  當隊伍進來這山峽的時候,兩邊茂密的樹林和山石之間,似乎顯得更加的安靜了起來。

  隊伍終於全部進入了山峽,領頭的將官忽然揮旗便停住了隊伍,隨即做了一個令人不懂的動作。那就是他在馬上忽然揮動手裡的兩桿小旗,隨即只見那些抬著儀仗的將士,忽然便都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

  他們把那儀仗都擋在了自己面前,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兵器,更是人手一把勁弩,直接都對準了兩邊的樹林。更讓人驚駭的便是,那幾十台鐵軸馬車的窗戶都自動露了出來,隨之露出來的是一把把的床弩,床弩上明晃晃的長箭全部對準了兩邊的樹林。

  這個時候世界似乎靜了下來,而樹林裡卻傳來了冷氣的聲音!

  樹林裡居然藏著很多人!

  他們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藏在裡面?

  而這些官兵是怎麼發現他們的?

  伴隨著這些疑問,在這一刻變得詭異了起來。

  這裡是一個叫蘆汀的地方,已經是屬於興王府的地盤!究竟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在京城附近偷窺官兵的行動?

  但是這些官兵似乎沒有給這些人解釋的機會,隨著馬上的將軍小旗一揮,馬車裡的床弩如同奪命的流星,直接便朝著兩邊樹林裡直接穿入。

  這種攻城才用的床弩,所發射出的長箭,連兩人合圍的大樹都可以射穿。所以長箭進入樹林之後,馬上便響起了一陣慘叫的聲音。

  馬上的將軍臉帶得意的微笑,似乎早就瞭解了這種情況一樣。第二波箭雨進入樹林的時候,卻見到樹林裡有人衝了出來。這些人都是一些穿著玄衣褲,帶著黑色頭罩的人。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他們往外的時候,倒不是馬上衝過攻擊這些隊伍。

  因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陣箭雨,卻是從更高的地方落下,幾乎全部如暴雨一般從半空落下,全部射進了兩邊的樹林裡,卻是制高點還有著更多人,斷了樹林裡這些人人的後路。

  「風緊扯呼!後路被人斷啦!大家一起出力,從峽口逃命罷!」也不知道是誰叫喊了出來,卻是樹林裡發出來的聲音。

  看著漫天的箭雨,這些本來隱藏在樹林裡,依靠著一些參天大樹躲避,還心存僥倖的人,這刻頓時絕望了起來!

  如果只是單純的幾波飛箭,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還真的不算什麼!可是看著這飛箭變成了箭雨,這些人終於知道,不但今天不可能善了,而且似乎能不能走掉都是個問題了!

  他們往外跑的時候,這邊馬車隊伍再次令他們絕望,因為馬車裡的床弩無情的再次射出,完全阻隔了他們靠近。即使有著一些人憑藉著矯健的身手,閃電一般靠近的時候。沒有想到這些端著勁弩的儀仗手,早就不用瞄準便射出了手裡的箭。

  所以慘叫連天之中,樹林邊居然呼丫丫的倒了幾十號人的身影。有些人以為勁弩終究會用完,乘著人手有空檔,直接蜻蜓點水一般衝過來。沒有想到離著還有幾米距離的時候,在勁弩空檔之間,一陣砰砰的巨響,一陣硝藥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這些想鑽空子的人,居然死的比這些中箭的人還要慘。身上所中的什麼兵器,居然鮮血直流露出一個大大的血洞來,有人甚至渾身是血洞。這些人終於明白了過來,如果往馬車這邊跑的話,也只是個送死的結局。於是有人成了漏網之魚之後,居然直接順著空檔,也不顧箭雨偶爾的襲擊,直接往兩邊峽外衝去。

  沒有想到這支馬車隊伍的人並不追,看著幾個漏網之魚的身形飛快,眼見快要到峽口的時候便傻眼了。因為峽口兩邊閃出兩支隊伍來,明晃晃的弓箭直接指著他們伺候著。別說想飛身而過,就是長一對翅膀在身上,只怕此刻也是要被射下來了。

  叮咣,有人的兵器直接便扔在了地上,上弦的利箭隨時就會射出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2
第三百七十六章 引蛇出洞

  四周都靜了下來,看著有人把往兩邊逃竄的人,紛紛繳械之後按在地上,隨後便用牛筋繩綁了起來。

  四周似乎都安靜了起來!

  雖然還有未死的人,在地上哀嚎流血,但是那也是低低的呻吟,對於這裡的蕭殺來說,簡直就是可以忽略的聲音。

  此刻好像兩邊樹林裡,有著濃濃的血腥味飄出來,在空氣裡瀰漫著令人不安。但是裡面鴉雀無聲的寂靜,似乎因為這場令人無法迴避的絞殺,使得兩邊的樹林已經徹底的安靜了。

  難道里面埋伏或者隱藏的人,都已經死了嗎?

  這些究竟都是什麼人?

  他們隱藏在裡面,針對這些官兵的隊伍,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兩邊山峽頂上,這個時候忽然一陣騷動,隨即居然立起了大旗!

  那是嶺南朝廷官方的龍紋大旗,在山峰上烈烈作響迎風招展。

  大旗下無數的弓箭,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箭頭依舊朝下面的樹林裡瞄準著。看著那蓄勢待發的架勢,當真不足足有著近千人的架勢。

  這麼一大群的官兵,忽然就在山峽上面的峰頂。雖然山峰不是特別高,但是顯然這些人不是剛剛摸到上面去的!如果這些樹林裡面的人沒有發現,那麼這些人極有可能,就是已經潛伏了很久!

  這顯然已經是一個局!

  一個看似簡單,其實交錯的局!

  一個本來完全不能稱為局的局!

  因為一陣反制,反倒是成了這些人致命的墳墓!

  樹林裡面的人,本來可能想埋伏或者監視,這支朝廷派出的官兵隊伍。隊伍顯然是從別的州府回京城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會引起這些人的覬覦。

  不過看到剛剛箭雨出來的效果,這些人有些各自為政的感覺,所以想來在這兩邊樹林裡的人,居然不是來自一個組織的人。本來大家都以為自己聰明,如今看來顯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本來想設伏的一方,如今反倒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但被人算計了,而且是被獵人算計了。

  聞到滿峽谷的血腥味,和地上淒慘的呻吟,終於有人明白了過來,這件事不簡單。

  而山頂上的官兵早就已經潛伏,就在這方圓最有利於埋伏襲擊的山峽上,人家居高臨下的俯視一切,在最關鍵的時刻收割了一切!至於這個車隊,如今看來不過是個誘餌,或者說本身也不過是個套而已。

  對於這個局裡的人來說,很難相信這麼多人的潛伏,居然沒有被這些樹林裡,身手矯健的人發現?

  要知道在這兩邊樹林裡的人,都是一些混跡於江湖間的高手。雖然不能算是遊俠劍客,但是也是一人當十的好手。可是居然沒有發現自己入套。這基本上是令人很難相信的事情,但是它確實發生了,而且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一群朝廷的官兵,人數接近於近千人的隊伍。不但攜帶著威力奇大的強弓,還有著令人無法閃避的神秘武器。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這麼多高手,居然是隱身的一群高手!

  說出去誰會相信吶!

  就是打死這些人也無法相信!

  確實這些人大部分已經死了,他們確實死不瞑目,無法相信這想不通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可能是冤死的!

  也許是蠢死的!

  反正死的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一直以為自己聰明,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會有人比他更聰明!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一直認為別人很蠢,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比別人更蠢!

  看到兩邊山峽上的狀態,隊伍前列持旗的將軍,回頭看了一眼車隊的首尾。顯然是有人回應他,然後他也靜靜的看了一眼兩側的樹林。在稍待片刻沒有反應之後,終於揮旗朝著山峽上示意。

  隨後兩聲齊整的應諾,從兩邊山峽上的隊伍轟然傳來。看著那號令有序的聲音,隨後居然有序的成隊往下移動了起來。

  上面的是這麼行動,顯然是想依次往山谷裡的樹林裡逼近,看著這個架勢,顯然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

  在峽谷裡的這支隊伍,因為龐大車隊的緣故,卻依舊沒有行動。並且這些隨隊的將士,都因為山峽上箭矢的紛飛,便都靠近了鐵軸馬車。如今一直保持著這種隊形,也依舊用勁弩對著兩邊。

  而黑嗷嗷的鋼軸馬車裡,那奪命的小床弩依舊露在窗外,看不到車裡的人。看著那冰冷的鋼箭頭,在陽光下閃耀著令人炫目的精光,似乎在炫耀著自己的張狂。即使剛剛收割了一批生命,這刻也沒有收起的意思。

  隨著山上的腳步聲漸響,山上設伏的那些人終於似乎近了樹林。本來寂靜無聲的樹林裡,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可是就在這一刻的時候,終於樹林裡再次有了動靜。

  不過當左邊的樹林裡一道白光射出,大家以為是樹林裡有人朝外攻擊的時候,瞬間箭矢都對準了這個方向。不過這次出來的不是武器,也不是大家想像中的人,而是看到一根樹枝舉著一面白色的小旗,直接的插落到了隊伍邊的路上。

  定睛看的時候才發現,那居然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被人當成了旗幟綁在樹枝上。看著似乎無意的扔了出來,卻鋒利的有著半截插入了地裡,可以感知這人的臂力和功力不俗。

  「樹林裡的人限三秒之內棄械出來投降,否則一律勁弩伺候!」馬上的將軍手裡的兩面小旗再次舉起,對著兩邊的樹林臉色陰沉。

  「將軍稍待!吾等沒有惡意,不過也是受害者而已!」隨著一陣平靜的聲音傳來,卻是一個氣度從容的男子,帶著三個人從左邊的樹林裡出來。

  路中間的箭矢瞬間對準了他們,他們雖然沒有反抗的意思,但是身旁似乎空氣一滯,好像在他們身邊有什麼凝固了一樣。

  他們就站在離著隊伍三四十米的距離,拱手朝著馬上的的將軍說道:「某家大理譚胡兒,因為帶領幾個隨從借道而來,本來在樹林裡面休息。沒有想到居然恰逢其會,還望將軍見諒!」

  他站在那裡雖然有些鎮靜,但是看到滿地的屍首,還有那隨時射過來的箭矢,心裡還是有些凌然。因為他自己本身就被人叫做快箭,但是面對著這些箭雨,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這次受到大理駐興王府使節的指派,前來這裡探聽消息,沒有想到卻得到了這種結局。

  看到這種情形,得到這個消息的人不少。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譚胡兒自然看了出來,當真是各國駐興王府使節的手下都有。

  果真是好手段,也是好計謀!

  一個小小的消息,居然幾乎盡殲了興王府的各國探子。雖然不知道另外還有人是誰,但是顯然無非就是在興王府想撈些好處的幫派。

  而右邊終於也有幾個人出來,以示自己的真誠,他們出來的時候便把手裡的兵器扔在了地上。雖然沒有走過來路中間,卻也靜靜的站在那裡,知道已經是無路可逃。

  在這一刻大家終於想到,這個消息究竟是怎麼來的?

  看著滿地的屍首,和哀嚎不斷的聲音,大家只感覺到自己渾身冰冷!

  會不會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

  雖然不能肯定這事的真假,但是仔細想想來看,這事八九成以上確定是這樣的!想到這裡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在心裡氣得差點吐血!

  自己這些人都上當了!

  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

  「回陛下,東京急報!」一聲淡淡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卻正是平時在皇宮裡和劉繼興形影不離的楊炯。

  劉繼興舒適的躺在龍榻上,左邊是潘玉蓮,右邊是潘金蓮。

  對於享受生活,劉繼興還是比較在意的。雖然接手嶺南這攤子之後,劉繼興做了一些表面文章,但是對於自己手裡能夠利用的權力,劉繼興也從來就不會錯過。

  這個時代的審美,和後世自然有著極大的區別。

  所以劉繼興幾乎把皇宮裡的大餅臉全部趕走了,這在百姓看來是一項極大的善舉,本來對劉繼興有著極大詬病的文人,這個時候都不得不轉了風向。

  何況在劉繼興看來,就如潘家姐妹這種美人,不管她們身份如何,和自己絕對沒有半毛關係的。所以對付潘家姐妹,劉繼興沒有絲毫的心理障礙。

  因為回到興王府之後,一直都是寵愛著花蕊,花蕊自己也隱隱明白不能成為眾矢之的,所以硬生生把他勸出自己住的地方。

  楊炯能夠親自前來打擾自己,劉繼興幾乎是沒有遲疑的,一下便坐了起來。看到劉繼興的動作,雖然是大熱天的,但是潘玉蓮也沒有顧忌自己身無寸縷,便馬上拿起一件薄綢龍袍,一下披在了劉繼興身上。劉繼興對她的體貼還是滿意,伸手抱著她微微一笑,然後迅速下榻。

  「郭榮終於動了麼?」劉繼興微笑的看著楊炯負手站在廊前,不由也慢慢的踱步過來。

  「不但動了,而且連侍衛司龍捷右廂都指揮使劉光義都抓起來了!」楊炯有些好奇的看著劉繼興,因為有很多事情太神奇了,他甚至都相信,劉繼興組建的特務機構遠遠不止錦衛直、密黨、密人、影衛這些!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2
第三百七十七章 起勢

  這世上有許多的人,沒有經歷過不一樣的殘酷,永遠無法知道這世界的真實!

  這世上有許多的人,沒有體驗過不一樣的真實,永遠無法知道這世界的殘酷!

  楊炯這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自然早就看透了許多!

  從躋身《江湖名人奇藝榜》的那天起,雖然不算自己的本意,可是被潘崇徹推出來之後,他終於明白很多事情的正反面是一樣的。

  本來期待著許多人來和自己挑戰,作為槍王的弟子,他依舊有著一往無前的心態。即使當年不得不隱身,但是楊炯也知道這是一種潛伏。雖然隱身多年,但是對這個世界看得更明白,心境隨之變得更通透。那種更上層樓的感覺,讓楊炯明白追求的改變。

  嶺南三傑!

  有人是如此稱呼!

  但是作為當初中宗劉晟的龍虎二侍,他們還有著另外一層不好出面的身份。雖然幫助劉晟有著隱情,但是超脫物外追求天道,終於給楊炯帶來了新的希望。

  不過對於劉繼興這種少年,他的心裡卻只有讚歎。因為他不但帶來了夏輕候,還帶來了一片新的天地。

  楊炯自認對劉繼興的幫助是有,但是絕對不像外人認知的那麼多。別人可能感覺到是有人在推動劉繼興,而楊炯卻知道完全是劉繼興在安排這些人!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過程!

  因為很多人對於劉繼興不理解,當初楊炯也沒有想過要去瞭解。但是當發現不得不去瞭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不懂劉繼興。

  這個少年是一個謎!

  沒有人可以瞭解劉繼興!

  至少楊炯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內心,誰都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幹什麼?

  因為劉繼興不是劉鋹!雖然有著劉鋹的經歷,甚至在世人眼裡他就應該是劉鋹,可是他腦海裡是劉繼興,一個來自於後世的人。這種身份的轉換,如果不是劉繼興自己說出來,這個世上有誰會瞭解他?

  強大如道尊施真人,或者如道門三聖,都不可能知道劉繼興的來處。

  當然劉繼興是皇帝!作為皇帝的人,自然免除了很多麻煩。至少他不用去回答別人的問題,也不用為了敷衍而去製造一個又一個的假話。

  有些人一輩子注定會不平凡,有些人一輩子注定默默無聞。

  嶺南很多人對於皇帝的放權不明白,認為皇帝簡直就是胡鬧和放肆,這是劉鋹應有的個性。在朝臣眼裡他還是一個孩子,在更多人的眼裡,他應該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

  因為他們不瞭解,卻有著想當然的心態。

  如今楊炯卻知道一點,皇帝不是當初那個少年。皇帝還是劉繼興,但是他絕對不是當初那個被世人詬病的親王!他猶如得到神助一般,許多事情無師自通。他猶如得到上天眷顧一般,對這個時代的情況瞭如指掌。

  許多人對他噤若寒蟬,許多人對他恨之入骨,但是更多人卻更想去瞭解他,師吾和潘崇徹就是一個例子,至於楊炯自己看來,每天和劉繼興接觸一下,就是對他有著了更多的瞭解。

  他可以在短短一個季度裡,基本上肅清了全境的貪官污吏,使得興王府皇朝午門外血流成河。他可以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整頓了全國的軍府,強行鎮壓了各地擁兵自重的小軍閥,佈置了天下兵力和器械的重置。雖然還有一些不完美,但是楊炯相信在這種大環境下,嶺南的疆土永固不是空話。

  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人的影子,同樣是一個少年的時候,便已經名揚天下。同樣是到了及冠之年,成了割據一方的帝王。楊炯相信如果楚地的行動正常的話,至少有小半會併入嶺南。如果蜀中的群臣到來興王府,將會是天下震驚之時。

  這些人不瞭解劉繼興,那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將來。他們不但不瞭解皇帝,更不知道皇帝心裡的想法。

  楊炯雖然不敢自詡自己瞭解,但是劉繼興的交心,讓他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相信皇帝劉繼興。

  相信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瞭解!

  別人看到眼前的事情,只是表面上一些假象。皇帝劉繼興所看到的東西,已經是每一件事情後續後的發展。這點楊炯早已經得到了證實,所以楊炯對劉繼興所執行的事件,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執行。

  那些還沉旋在事件中的人,計較著當前的利益和事態。許多連棋子都算不上,又怎麼能夠擺脫出劉繼興的手段。所以不管是自己弟子伍彥柔,還是伍思虎他們,楊炯都是嚴於律己的囑咐著,跟隨皇帝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將來,但是必然可以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將來。

  作為劉繼興的兩大情報頭子之一,每天情報源源不斷的傳遞到興王府,都是要經過師吾和楊炯的篩選。這晚上突然接到中原來的情報,看後的楊炯自然震驚,幾乎是沒有遲疑的便馬上過來。

  本來這些情報那是屬於師吾管轄的一支,不過因為任務交叉,所以楊炯和師吾碰面之後,迅速的來見劉繼興。

  聽到楊炯的話之後,劉繼興卻沒有說話,好像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不是大事。

  其實楊炯也沒有意外,畢竟劉繼興一慣都是這樣,沉府的比幾十年的老江湖還要深。

  看到外面還沒有天亮,不過似乎這種黑暗正是彰顯著黎明到來的前兆。

  劉繼興感覺到空氣有些舒服的涼意,心裡更加明悟中原的格局和自己所想差不多。想到臨睡前夏輕候的現身,和自己對孟昶的安排,不由心裡瞬間更加的輕鬆了起來。

  難得看到楊炯詢問的眼神,劉繼興忽然話鋒一轉說道:「今天應該會下雨,對於興王府附近的百姓來說,確實是一件幸事!」因為劉繼興登基後不到半年,便廢除了那種磨人的早朝,改為正常上班制的時間議事,所以對於朝廷的公務員來說,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也有人說劉繼興偷懶,常年盤旋於後宮裡,這是荒戲朝政大事。劉繼興也不責備那人,因為畢竟王瑜如今也是自己女人,這是外人都知道的事情。至少稍微有腦袋一點的人,是不會有這種質疑的。

  不過劉繼興允許有這種質疑,因為以後要想發展迅速的話,任何事情如果自己一刀切,將不會有人學會思考。只是每次召集在京官員議政的時候,絕對不允許大家說廢話和一味的恭維,有事直接呈貼當朝說事。這種高效率的辦事方法,使得大家不得不再次的閉嘴。

  「但是每年的六七月是嶺南的雨季,興王府沿江附近的植被因為發展,已經被破壞了不少。提督曾經呈報過有地方暴雨水淹的事情。如今只怕雨勢來了之後,依舊對周圍的百姓會有影響的!」楊炯在興王府住了這麼多年,還是有著一定瞭解的。

  「此事戶部應該早有方案呈上,只是為何朕到今日都未發現?此事有誰負責,民生大事豈可忽略?先生可嚴督。」聽到楊炯這麼說,劉繼興忽然發現自己居然忽略了,一件最簡單的重要的事情。

  「另外左右靜波軍、左右雄勇軍、巨象軍、巨艦軍、神弩軍都指揮使的人選,朕已心中有數,還要煩請先生和師先生一起研究,最後給朕一個准信!」想到蜀中的人馬上就要至京,劉繼興知道自己此後不可能再安寧,所以看著天邊逐漸露出的曙光,心裡似乎有了一些定計。

  聽到皇帝忽然提到禁軍,楊炯的神色難得的一凜。因為皇帝登基以來所提拔的將領,都是從軍院和綠營選拔,在各地有著一些實際建樹的人選。不過劉繼興最簡單的原則,那便是此人的出身和來歷,必定要是嶺南本地人,或者是開國朝臣的二三代子孫。

  這種知根知底的授用,對朝廷將會是一個極好的凝聚力!

  畢竟朝廷雖然設有各地節度使,和幾大軍府元帥,但是真正設置行政機構的,卻其實還沒有。像桂王這種親王,雖然出職軍府,但是跟隨在側辦事的,還只是相當於節度使的副元帥。就是桂王這種親王,在軍事上都是沒有真正實權的。

  因為高祖開國以來,為了杜絕地方節度使擁兵自重,幾乎用的便是文人出職。所以到了先帝中宗劉晟手裡,幾乎便是沒有將領可用。本來當年可以一舉進攻楚地,可惜只有潘崇徹一人可用,最終只有止步於郴州。

  「這點陛下放心!某自當盡力而為,只一事上次便已經提過,高祖朝楊侍郎的次孫楊智,自薦為神弩軍都指揮使。陛下因為楊府男丁不繼未予允許,這次他又通過兵部遞書,還望陛下考慮一下!」

  「楊智?」劉繼興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人他是知道的,那是高祖朝兵部侍郎楊洞潛的孫子。不過因為當初王瑜是楊洞潛遺腹子楊玄玉的指腹親,所以自己對楊家人不喜。後來這楊智請願的時候,自己便以楊府男丁不旺,為了保護楊公子孫為由拒絕了。

  這個人雖然出身文人家庭,可是偏偏也自幼愛好武藝。雖然不敢說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卻也是可以馬上騎射舞槍。如今看來此人有著幾分血性,自己還真不能憑藉喜好而阻擋了其人赤誠之心,想到這裡的時候,劉繼興不由會意的微微一笑。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2
第三百七十八章 雲淡風輕

  「姐姐,你怎麼啦?」

  看著姐姐默默的失神,潘金蓮雖然有著一些羞澀,卻也忍不住靠攏過來。

  「啊!」聽到妹妹召喚自己,潘玉蓮才發現自己失神了,不由有些羞澀的看了妹妹一眼。想到晚上承恩時的情形,皇帝對兩個人說的話,她感覺到似乎有些不真實。加上此刻因為皇帝出去,她忽然便有些心緒不寧了起來,忽然便低聲說道:「金兒認為陛下剛剛的話,是當真的嗎?」

  「嗯!」潘金蓮卻難得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陛下怎麼會亂說?此刻他可能是有事,不過他讓姐姐和金兒生個小殿下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假的!」潘金蓮沉吟著思考,想到劉繼興往日和自己聊天時的感覺,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不對。

  潘玉蓮心裡卻有些紊亂,因為她不敢像妹妹這般去瞭解皇帝。要說平時對皇帝的承歡,在她自己看來其實是有些無奈的。這種沒有來由的思維,完全攪亂了她的心思。

  剛剛劉繼興突然出去,雖然聽到是楊炯的聲音,但是對於潘玉蓮來說,卻實在有些緊張。因為楊炯當天是先帝的影子侍衛,跟隨劉繼興之後,成了皇帝的特務頭子,這點宮裡很多人都知道的。

  看著窗外的情形,似乎黎明來臨前是最黑暗的。心裡好像忽然少了一些支柱一樣,潘玉蓮心裡感覺到惶惶的:「金兒,我怎麼忽然擔心父親大人!」

  「姐姐,是你想太多了,父親大人在整個嶺南都赫赫有名,當初唐國的邊大人都奈何不了他。如今陛下又依仗他戍邊,還封為韶州府副元帥。你說他能有什麼事情?」被姐姐一說,潘金蓮心裡倒也有幾分不安。

  但是想到皇帝對自己的寵愛,還有父親不時被朝廷傳來的消息,潘金蓮還是不斷提醒自己沒事。但是看到姐姐心緒不寧的神態,她不由抓起一旁屏風上的一絲輕紗掩身,便從床上站了起來身子。

  「人說母子連心,那難道是碧童那邊有事麼?」似乎心有靈犀一般,雖然劉璇興遠離了興王府,但是潘玉蓮忽然想到了什麼。

  「姐姐,你真的是想太多了!」雖然安慰著姐姐,但是走到窗邊觀看的潘金蓮,看到前廊站著的皇帝,似乎正在聽楊炯說著什麼。

  看著那結實健碩的男人,身形卻越來越令人感覺到壓力,但是看著這令人熟悉的身影,她忽然有著一些出神。皇帝對她很疼愛,這點她是知道的。但是對於皇帝關心的國家大事,卻從來不允許她們過問,這點父親也早有交代。所以劉繼興有什麼正事的時候,她是從來不會參與的。

  這個時候看到劉繼興筆直的站在那裡,藉著宮燈可以看到他神色平靜,卻靜靜的聽著楊炯在說著,顯然是朝廷的事情才對。

  潘金蓮雖然是聽不到聲音,但是看到皇帝的神色,自然也明白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偏頭看到姐姐有些惶然的神色,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姐姐,你毋須擔心!雖然陛下沒有說什麼,但是如若你時時在他面前提及碧童,只怕反倒不是好事!」

  這點其實潘玉蓮也知道,她自己的身份不能公開,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桂王劉璇興。因為按照常理看來,人家都知道桂王是皇帝的兄弟,而她潘玉蓮可是先帝的夫人。如果按照文人的說法,這可是宮內**的事情。

  雖然先帝劉晟本人就沒有少幹這種事情,盡收了自己兄弟叔侄的家眷。但是作為當事人來說,真的遇到這種事情之後,只怕尷尬和不安還是居多了。想到妹妹說的話有理,潘玉蓮也逐漸的冷靜了下來。看到妹妹站在那裡盈盈而立,她便也緩緩起身而來。

  因為不說當今皇帝的想法,單是先帝繼位之後十餘年,便完全的屠盡了自己的十餘個兄弟,這事想必天下人都會有所詬病的,也是先帝生平最大的污點。但是出於身居高位的帝王來說,這確實是一種保持皇位最好的方法。

  作為先帝的長子,當今皇帝年少時的惡名,在宮裡也算是人人皆知的。所以想到這裡的時候,潘玉蓮忽然感覺到自己渾身發冷。

  「金兒,聽說那個幫陛下的小道長,穿上女裝了?」潘玉蓮走到妹妹身邊的時候,隱隱看到那邊的劉繼興,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是的,那日伺候玉妃的宮女出來蘭湖,便說起那小道長換上女裝好看!聽說玉妃住在上面快一年了,陛下沒有怎麼去過。倒是對這小道長百依百順的,什麼東西都送過去一份呢!」潘金蓮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然後低聲附耳說道:「據傳玉妃也曾薦枕,不過陛下在那裡待了不到兩刻鐘便走了!所以現在馬家的人都惶惶的呢!」

  聽到妹妹這麼說,潘玉蓮居然感覺到有些臉紅。因為潘金蓮所說的玉妃,便是先帝劉晟寵愛的玉夫人馬敏!和自己一樣,雖然劉繼興登基以後沒有給馬敏晉封,但是宮裡的人還是會把先帝的夫人,稱為娘娘或者某妃以示尊敬。

  「陛下不是不喜歡那麼豐滿的麼?」忍住心裡的不安,想到馬敏的樣子,潘玉蓮還是好奇。她不像妹妹那般到處亂竄,自然不知道許多典故。

  「陛下還是喜歡大胸啊!」潘金蓮忽然笑嘻嘻的瞟了姐姐那對豐乳一眼,又看了自己胸口一眼,然後低聲說道:「聽說玉妃瘦了快二十斤吶!有人說她是想念先皇,有人說是馬家那姑娘不被陛下喜歡,她自己想取悅陛下!」

  「這話可不能亂說!」潘玉蓮啐了妹妹一口,想到這裡可是皇宮,想到皇帝殺人如麻,她還是緊張的看著外面。劉繼興雖然沒有偏過頭來,但是離著也不過幾十米而已:「你往日在陛下跟前多,可不能任著性子亂說,不然會給父親大人和潘家招來大禍的!」

  「金兒理會得!」想到皇帝對自己的寵愛,還有私底下的戲言,看著姐姐的潘金蓮,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慶幸。

  顯然姐姐是不夠瞭解皇帝的,因為皇帝雖然任性,但是其實卻思路清晰,事事恩怨分明。這點潘金蓮經常隨劉繼興出宮,也經常得到劉繼興恩寵的她,自然最有發言權。不過他的手段果決,所以在宮裡人看來有些畏懼。不過為了安慰姐姐,她還是好言安慰著。

  「那你說,陛下對這小道士有意思?」潘玉蓮忽然驚訝的說道。

  「那是個小道姑!」潘金蓮強調說道:「而且她據說和顯德園裡那位人物有些關係,顯德園那位見到她都有些不一樣吶!」這點潘金蓮是比較好奇的,因為那人搬去蘭湖小島上去住之後,皇帝劉繼興可是有時間就去看望的。而顯德園裡的夏輕候常人見不到,卻都對這個小道士恭敬,潘金蓮自然是好奇的。

  「這倒是聽人說起過的,據說她是和陛下從羅浮山一起回來的,還和那個老神仙有些淵源。不過她以前一直道裝打扮,沒有人想到她居然是個小道姑!」想到這裡的時候,潘玉蓮都好奇的笑了起來。

  不過看到那邊劉繼興似乎和楊炯說的差不多,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有時間倒是可以認識一下的!」

  潘金蓮卻沉吟著未語,因為她知道那個小道姑可不是普通人。

  這邊劉繼興聽到楊炯匯報了中原近兩日的情形,更聽了蜀中的情報和楚地的變化。楊炯親自把密黨的情報原件呈上,劉繼興過目之後銷毀。便親自安排跟進中原的事態,以及加強對蜀中權利的集中,和對楚地水軍發展的急迫。

  然後楊炯又提到了伍彥柔去到桂州,以及桂王攻打青獅潭的事情。這點劉繼興倒是有些感慨,因為原先的歷史劉鋹是會收拾劉璇興的,如今看來歷史也沒有多少轉變。

  因為劉繼興看在潘玉蓮的面子上,是想把劉璇興遠放,然後讓他做個太平王爺。但是遠離了京城之後的劉璇興,似乎很快便有些獨立了,並且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把他身邊帶去的人都調離,沒有想到他居然膽敢獨自行動,看來自己還真是低估了這個少年。

  回頭看了宮殿裡的燈光一眼,想到潘家姐妹剛剛的承歡,劉繼興心裡有些感觸。因為她們和後世的御姐太像,所以自己難免有些私心,如今看來國事和家事還是要有割捨的。

  楊炯似乎看出劉繼興的糾結,這個時候才報上蜀中諸人的行蹤,以及諸國使節刺探蜀中情報的事情。

  劉繼興聽到幾乎盡殲諸人,還俘虜了幾個之後,便沉吟著說道:「可令思虎深挖挖這些人的資料和企圖,然後今日朝會的時候,朕在宣佈一些事情!」

  似乎聽出劉繼興的意思,楊炯也沒有多言,拱手閃身便又再次退出。因為劉繼興交代的中原和蜀中還有楚地的事情,每一件都是事關重大的。作為情報機構的老大來說,這任何一件都是刻不容緩的。

  嶺南的交通雖然已經有所改善,也有另外的途徑傳遞信息。但是最快的速度,也差不多要一天才能傳遞出進興王府。所以作為楊炯來說,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和轉發。因為這任何一項重要情報密令,至少都是用不同途徑發一份,以防其中某個環節出錯,引發不必要的遺憾和缺失。

  要說這種方式還是劉繼興建議的,後來楊炯親自改善,由密黨和戰候府分別去執行的。

  看到宮內窗楹上的兩個身影,劉繼興大步的走了回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7 15:12
第三百七十九章 變數中的正常

  沉思是一貫的優雅!

  不語是最好的註釋!

  楊淮靜靜的坐在大堂裡,桌前只有一張薄薄的蟬翼般的紙條,卻寫滿了字跡。

  他臉色平靜,眼神卻似乎充滿了思索!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學會了獨立思考。作為一個帶隊征戰的將領,他擅長的是衝鋒陷陣的廝殺,而不是玩弄於權謀之間的動作。

  但是如今有一個小小的難題,忽然擺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作為蜀中中心的益州分壇,因為順利控制了錦官城的皇宮之後,準備稱為蜀中平均教的總壇。

  本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忽然通過密黨的情報機構,傳來了渝州一份情報,催促他馬上去益州總壇,參加平均教參拜教主的大會!

  作為平均教此前在蜀中最高的決策人之一,楊淮發起過兩次密黨黨員的高級會議,也發起過平均教護法以上人員決策的會議。

  但是都是黨員和護法來渝州參加,最終的決策促使了蜀中的大捷,也使得楊淮的名聲在蜀中各分壇裡大揚!

  而這次意外收到益州來的情報,說是一直沒有出現的平均教教主,突然便在錦官城出現了。而且召集平均教所有的分壇壇主級以上的同志,都去總壇開會商議大計!

  楊淮倒不是質疑這事情的真實性,因為最初入蜀的時候,皇帝劉繼興便安排了平均教的教主!因為這是最高機密,所以當時知道的人,僅限於安排的各分壇壇主。

  而其中楊淮便是一個,因為他一向自詡為天子門生,這是入蜀的同志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真是平均教教主,那可是皇帝身邊的女人之一,一個叫做陰麗華的女子!因為負責這人安全的,便是自己的堂兄弟楊濟。當時一同從楚西入蜀,沒有想到後來出了故障,只有楊濟帶人來到蜀中,那個叫陰麗華的卻失蹤了!

  雖然後來情報證明是這個女人在鬼母手裡,但是入蜀的時間卻變得遙遙無期。所以楊淮和在蜀中的分壇壇主議會,幾次決定了蜀中事態的發展!

  雖然不是楊淮想攬權,實在是不想辜負皇帝劉繼興的囑託。這些入蜀的時間以來,楊淮可以說是諸事親力親為,只是如今蜀中的大局變化莫定,他自然不敢輕易隨便行動。

  雖然蜀中重要的官員和皇家眷屬都被掌控,但是各地的節度使還沒有徹底掌握。如果稍有疏忽的話,極有可能引起這些節度使的自立,或者迅速的投向周國,所以楊淮還是有著一定的顧忌。

  金史其恭謹的站在一旁,雖然沒有目不斜視,但是看到楊淮沉默不語,卻也不敢有半句出聲。

  楊淮還是那個楊淮,不過因為從佔據渝州以來,楊淮已經算是積威日盛。

  當初楊淮最終帶進蜀的四十七人,除去三人重傷本能再戰,另外五人先後在各州中戰亡,剩下的三十九人個個身經百戰,如今幾乎人人獨當一面。

  這是楊淮的驕傲,也是東關軍院培養出來的學子,真正在戰場發揮各自威力的時候!

  因為佔據蜀國皇宮以來,完全控制了蜀國皇帝孟昶和朝中的大臣!迅速得到興王府旨令的楊淮諸人,都經過平均教的甄別,然後以蜀國皇帝孟昶的名義發佈指令,所以把這三十九人分封各州而去。

  這些人個個都學得八面玲瓏,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所長,很快人人得以重任各州軍務位置。這可能是劉繼興都沒有想到的事情,越發顯得東關軍院在嶺南的重要性!

  雖然這些人分發至蜀中諸州,去任軍務相關的指揮,或者都指揮的高職。但是以平均教和密黨今時在蜀中的資訊,楊淮當真如同如臂使指一般,隨時可以調動這些人發揮作用。

  如今雖然沒有公開的把諸州勢力,列為嶺南佔據的地盤,但是其實已經盡在嶺南朝廷的掌握。當然,楊淮是這樣認為,而有人卻認為這是楊淮的功勞,認為這一切都是楊淮的勢力!

  所以以楊淮今日的風光來說,當真是蜀中一個隱形的霸主也不為過。

  但是如今風光無限的楊淮,卻看著一紙旨令卻沉吟,倒是令人有些費解。

  「史其,你如何看?」楊淮忽然出聲,瞬間打破了這裡的安靜。不過他的聲音居然有些沙啞,顯然是熬夜所致,在這大堂裡顯得有些突兀。

  「按說如若是上頭的旨令,咱們是必須要執行的。何況如今渝州政務有彭全清彭刺史,軍務有蕭璂蕭司馬,西路又有韋翼人將軍為指揮,其實使尊如今倒像是無事之人了!」金史其跟隨楊淮入蜀,一直便是楊淮的護衛,這番一分析出來恰如其分,好像感覺到一切都是如此。

  沉吟著看了金史其一眼,對於自己這個蜀籍的近衛,楊淮還算是比較瞭解的。

  不但武力超群,而且忠心過人,尤其是極有謀略的。如果放出外任的話,肯定早就已經有所成就。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知道他心思活絡,所以楊淮才不敢隨意放他走。因為這種人有人約束,將是極好的下屬,如果沒有了約束,將會是脫韁野馬一樣無法估量!

  聽到他的這番話,楊淮心裡不由更加清晰了起來。顯然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走到一條胡同裡去了。雖然顯得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如果用在協作夥伴之間,這卻是一件會導致分崩離析的誘因!

  想到皇帝劉繼興當初任命自己,為空頭職銜的時候,很多人根本就沒有多想。因為一個蜀中都知兵馬使,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信任!

  自己隨後便率人入蜀,當真有著一些義無反顧的信心。誰都不知道會有今天的成就,或者是變化成今天這種格局!

  但是臨行時皇帝曾經私下囑咐,對自己所率領的人,有過一些點評。因為這些人都是出自於東關軍院,可以說是皇帝的門生,其中就包括了這個聰明的金史其。

  如今自己暗地裡是密黨在蜀中的黨魁,明面上是朝廷委派在蜀中的都知兵馬使,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是平均教的左護法。

  因為自己最早佔據渝州,對成都的兵力造成了巨大的威脅,算來是成為奪下成都城最關鍵的主力。所以身邊的人都認為,在蜀中建立根據地,自己的功勞最大,應該得到入蜀最大的功績。

  當然從金史其的話裡,就可以聽出他們都是這麼想的。

  如果真的是自己獲得這樣的成就,楊淮肯定會有些開心和得意。畢竟在這個時代獲取這樣的功績,說出去都是會值得自豪的!

  跟隨自己入蜀的幾十個兄弟,應該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少,如今可以說對自己唯命是從。但是他們已經忘了自己進蜀的初心。想到這裡的時候,楊淮居然有些涔涔汗下。

  因為他卻是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成功,都和密黨提供的情報離不開!因為有了這些情報,他才能夠快人一步,成為這場遊戲裡最大的贏家!

  所以楊淮一直很清醒!看著面前的情報之所以沉思,卻是在思考著這總壇的事情會不會是一個局!

  畢竟平均教在蜀中地盤上崛起,作為地主的地獄門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就是到了今天,平均教都還沒有受到來自於地獄門的施壓,這顯然是很不正常的!

  在聽說了地獄門在江湖上的地位之後,楊淮隱隱感覺到,平均教將要遭受一次莫大的危機。至於這件事會發生在什麼時候,那就只有考密黨的情報來提醒了!

  「教主一直沒有現身過,這番益州忽然傳來教主親臨錦官城,使尊不感覺到有些怪異嗎?」金史其認為自己揣測是對的,看到楊淮沉吟不語,便更感覺到自己的揣測。

  再說這個時代裡,一方軍閥成為一方諸侯的例子太多。像金史其這種人,難免一時陷入誤區而不自知。再說來到蜀中和楊淮出生入死,那份感情自然更加深厚。只聽他接著說道:「那曲去病不過是因為佔據了皇宮,得到了衛戍指揮使的名頭,如今倒敢對使尊發號施令,屬下倒是認為,他們會不會別有用心?」

  難得的是楊淮露出了一絲微笑,看著一臉正容的金史其,看到他眼裡倒是一片赤誠,於是接著說:「史其所慮不無道理,不過忘了另外一件事情!」

  因為這裡沒有外人,看到金史其露著不解的神情,楊淮便靜靜的說道:「曲去病身為交州王家出身的人才,對上頭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何況他身邊還有一位鐘師承,乃是朝中尚書左丞鐘允章鐘大人的公子,此子乃是陛下最器重的少年才俊,曲去病在錦官城不敢妄為!兩個人聯手,外人也極難得手!」

  看到金史其依舊似乎有些不解,楊淮心裡微微嘆氣,他們終究知道的還是太少,皇帝劉繼興的手段,又豈非是一般人可以估量?

  不過楊淮臉色不變,看不出心裡心思的表情,淡淡的說道:「上頭留李昊的兒子鳳儀駙馬都尉來渝州,更是顯示出了渝州的重要性,和上頭對蜀策略的關鍵。此番召某前去錦官城,當是上頭要對蜀中這邊最後收網了,必定不是教主個人的意思了!」

  「使尊須三思而後行!」金史其繼續抱拳勸道。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9-12 12:38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