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一劍天途 作者：心之弈劍（已完成）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斬我

    王延一路狂奔，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他感受到了黑袍男子的強大威壓，他沒有回頭，他很清楚眼下自己還無法力敵那位恐怖的黑袍男子，畢竟任老魔都無絲毫抵擋之能，王延現在只想暫時覓得一僻靜之所跨出超脫肉身這一步，至於時間，他相信任老魔還能拖住黑袍男子一些時間，但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因為他冥冥中有種感覺，他的最大危機還不是來自黑袍男子，而是蒼穹之外那個新的掌控者！

    半晌之後，王延已至數百里外北勝州邊界小城雲錫城中，這裡的NPC早就跑光了，倒是有幾個玩家建立的幫會本還在留守，可王延到時整個城市空無一人，瞬間，王延有種感覺，似乎整個世界被清空了，玩家被暫時隔絕無法進入，肉身不能顯化，至於NPC似乎很大一部分被暫時『收回』？

    王延不知該怎麼形容，但在他想來，大部分智能偏低的NPC應該處於那種死亡後待刷新的狀況，也就說，如今的這個世界中，除開高智能和自主智能的NPC，就只有任天行和黑袍男子，這樣的環境分明就是為了所謂『清除計畫』刻意營造出來的。

    想明白此點，王延知道所謂的『清除計畫』，他必然也在目標範圍內，甚至很可能許多高智能NPC都會在這次清除計畫中被抹除，像小豆子這樣懵懂的覺醒者也一樣，一股深沉的悲涼之感瀰漫在王延心田，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沉湎於這種感覺的時候，故而他深吸一口氣，飄身進了一家幫會尋到一間密室走了進去。

    待進入密室後，王延當即盤膝坐定，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物，正是九葉天蓮的蓮座與剩餘的蓮葉，這無上靈物一直被他貼身放著，以罡氣將之包裹，王延的罡氣本就是由混沌磨盤吸收靈氣反哺的清靈之氣一步步進階，待到了無上神罡之境，已然有些許靈氣的質性，故而他以之保存九葉天蓮，即便金光洞崩滅後，這一年多來九葉天蓮也未曾散去靈氣，本體也並未枯萎。

    隨後，王延又拿出一個暗青色的珠子，正是他從冰月寒潭之底得到的那件東西，此物能透現出那種可以將靈氣凝如實體的銘文，連銀蛇劍靈都無法分辨，可謂玄奇非常。

    這一年來，王延對此物時時參研，已然悟破此物的玄奇之處，更以此為基礎，通過龐大的推演計算，創出了一門秘法，名為《靈源塑身訣》。

    王延捏著暗青色圓珠，繼而指尖微一用力，只聽『咔擦』一聲，暗青色圓珠上現出道道裂紋，隨著裂紋擴散，內裡幾道暗青色的光點從中激射而出，王延另一手當即急速連點，就見那幾道暗青色光點落在九葉天蓮的蓮座之上，形成一個玄奧的迴環，隨後青光閃現間彼此勾連，就見蓮座中點點靈氣被聚化成絲，交纏之間如似生發出一朵朵靈花。

    緊跟著，王延指尖綻出點點白光，兩指相併之間將其中一朵靈花捻起，這靈花下面有道道靈絲與蓮座相連。

    看著手中的靈花，王延目光微微閃動，即便眼下的局面已不容他多做猶豫，可真到了這一步他發現自己還是很難超脫，畢竟這一步跨出去非生既死，生死間有大恐怖，幾人得脫？

    「開始吧。」

    半晌後，王延深吸一口氣，隨即將靈花放入口中，瞬間，他指尖的那點白光一下化作一個光團將靈花包裹起來，除開那道道靈絲外，將靈花與王延的身體隔絕開來。

    這是王延動用了銀蛇短匕那種隔絕之能，將靈花納入體中，卻又將之與身體隔絕開，以免觸動九葉天蓮的自行轉化功效，而後其雙目緩緩閉上，心神沉入深處，漸漸地，進入了本我世界當中。

    最初，王延是在溝通落沙之中殘存那一絲劍意的過程中發現的本我世界，並因此產生了『本我』與『空我』的認知，後來在王延自我認知逐漸加深的過程中，本我的意識和空我都已然可以在本我世界中具象化。

    正因為如此，當王延的意識沉入本我世界中，就見眼前天地一變，無盡的雲海波濤之中，一個身穿白袍滿臉木然無有一絲表情的王延端坐在一個雲座之上，在其對面，一個身著青袍的王延則盤膝坐在另一個雲座上。

    「今日之關隘，你我當攜手同心，如能斬破這肉身枷鎖，日後你我一體，再不分彼此。」

    青袍王延淡淡說出這番話，可惜白袍王延無有回應，青袍王延也不以為意，只是一伸手在身前虛空一捉，就見下面的雲海變得澄澈透明起來，雲海中央，一朵包裹著濛濛白光的靈花現出。

    緊跟著，青袍王延抬手一點上方無垠虛空，就見虛空明暗之間，千百星辰現出，個個綻放出點點光芒，光芒之間彼此勾連形成一個玄奧的圖案，這片星空便是王延體內的經脈與竅穴共鑄的百脈無極身。而在虛空中央，一輪圓月高懸，月中隱有劍影流轉，綻放出青玄之光，這便是王延的清虛劍元。

    「以真元暫為寄託，以靈源塑身訣為法，以九葉天蓮之蓮座為新的承載，若是順當，此番不僅可以破除肉身桎梏，甚至憑藉九葉天蓮的天外道基達到他化自在的玄奇之境。」

    青袍王延輕聲呢喃，同時在意識中最後再梳理了一遍這早就參研了無數次的肉身超脫之法，只是有些事情不去做永遠不知道結果，推演的再周祥也永遠有不可預料的地方，故而青袍王延目光一凝，當即再不多想，就見他雙指收回，看了一眼對面的白袍王延後，下一瞬，一股悠悠清風捲起二人投入了那一輪高懸的圓月之中。

    轉瞬之後，二人身影消失在劍元之內，只是劍元內游動的劍影變得更為靈動，緊跟著，劍元放射出濛濛青光，一時間，天上千百星辰齊齊放射出青光彷彿在應和一般，就在青光映耀之下，千百星辰以圓月為中心以作勾連，彼此間循環不息的浩蕩內力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朝著下方的靈花直衝而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逆天

    就在青色光柱的衝擊下，那靈花周圍的白光退開一道縫隙，似乎在接引光柱對靈花本身進行灌注，而就在這灌注之下，靈花漸漸生發，且越來越大，不過片刻之間，靈花已然巨大到佔據整片雲海，原本的花葉全部展開，漸漸化作一個蓮座的樣子。

    就在蓮座成型的瞬間，光柱倏爾一停，繼而圓月震動之間，帶著千百星辰內僅剩的內力猛然朝下直墜，落在了蓮座的正中。

    嗡...

    奇異的鳴響聲間，蓮座上結出的蓮葉漸漸合攏，整朵靈蓮開始緩緩縮小，當中的圓月亦是如此，到最後，靈蓮只有最初的大小，被濛濛白光重新徹底包裹，而圓月早已不在，化現出真元本身，但真元亦是去蕪存菁般縮小到了極小，一如靈蓮的蓮心。

    就在整朵靈蓮合攏的瞬間，蓮心中傳出一個極為堅定的意志。

    「我本無中來，困束藩籬中，一朝明大道，他化得自在。」

    就在這意志震動整個本我世界的同時，靈蓮徹底合攏，繼而天穹上的千百星辰似乎因為抽乾所有內力而變得暗淡甚至枯槁，緊跟著，星圖開始崩裂，本我世界如同鏡子般碎裂開來，週遭一切逐漸化作一切無存的茫茫虛無。

    不用說，這是王延開始自行震碎經脈，欲要致死而後生，這當真是凶險至極的，畢竟肉身乃他承載，肉身所受苦痛達到極限，意志再堅定也難以堅持，可現在，他將本我和空我投入了靈蓮之內，又以隔絕之法斷絕一切感知，這種狀態十分玄妙，但至少王延此時的意識非常清醒。

    可正因如此，他曉得此時即便自己未有昏迷，也是無比凶險的，概因本我世界崩碎，意識就本能接近混沌的邊緣，這一切化現出現，便見靈蓮上方，崩碎的星圖中間現出一個巨大的幽深漩渦，當中生出龐大的吸扯力，似乎一定要將王延乃至整朵靈蓮拉扯進去。

    而周圍一片虛無，似乎根本無處可躲，但就在此時，靈蓮下面縷縷光絲出現，一如黑暗中的指引般，帶著靈蓮漸漸遠離混沌朝著未可知的他方而去。這縷縷光絲便是九葉天蓮蓮座上牽連靈花的靈絲，虛實相印本是極為艱難，可王延早就計算好一切，以之作為引導，引導自己的意識乃至是空我脫離掉肉身桎梏。

    但這條路實在太難，於黑暗中前行，不知盡頭在哪裡，也不知過了多久，連王延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迷失時，周圍的無盡虛無猛地震動起來，緊跟著，虛無裂解，一道道巨大的裂縫現出，隨後，一道道微光透了進來，藉著這微光，王延看清了，原本被他一開始吞入口中的那朵靈蓮已然只有雞蛋大小，堪堪將當中好似憑空生出的一個青色小圓珠牢牢遮蓋住，這青色小圓珠便是王延的真元。

    很顯然，儘管有隔絕之光的護持，可在接引『空我』和『本我』的過程中，靈花本身被大量消磨，而現在王延身處的位置，將將及至牙關之前，也就說之前漫長的時間，靈花僅僅從舌苔中央行至牙關，可如此短距離卻已然讓靈花要堅持不住，要知道靈花本身有靈絲相連，有九葉天蓮的蓮座供給龐大的靈氣，可即便如此也幾乎崩潰。這是王延之前推演完全沒預料到的，也就說，按照他本身設定之法，繼續這般下去，靈花不足以護持他的意識衝破肉身桎梏，便即會消磨殆盡，到頭來，他自然是死路一條。

    可眼下的情況則極為奇特，原本，王延震碎經脈，肉身是處於將死未死的瀕死狀態，可現在整具肉身突然間如同玩家死去那般星散開來，這才會讓虛無盡去，世界重演。也就說，肉身是突然間徹底消亡，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王延心頭瞬間生出明悟，這很可能是蒼穹之外那位新的掌控者動手了，直接從根源處切斷了他的意識承載，這樣的情形當真是凶險至極，若是王延慢上半刻，沒能及時將意識投入靈花真元繼而進入靈花開始衝擊肉身枷鎖，必然是毫無所覺的徹底死去，怪不得陳序此前會說王延命不久矣。

    可值此時，意識承載突然被切斷，肉身瞬間崩滅，如此一來，等若桎梏全去，靈花得蓮座生出的靈絲牽引驟然加速，風馳電掣的朝著蓮座中投去，只是王延的意識中卻莫名的感到一股撕扯力，要將他的意識整個撕碎般，反倒是『空我』沒有動靜，潛藏在真元深處，甚至繼續保持著與程序指令的連接，因為這是真元本身就帶有的功能。

    「堅持，眼下已到了最後一步，絕不能放棄。」

    王延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可那股要消亡他意識的莫名撕扯之力卻並未停下，千鈞一髮之際，『空我』突然於蓮心中顯化出來，其眉心射出一道白光，白光中映現出一個倒轉的『天』字。

    「這是陳序最後的餽贈，他的意思莫非是...」

    一瞬間，無數心念在他意識中轉動，但他已然沒有時間深想，下個剎那，『本我』化作一道靈光朝著空我飛去，空我見此竟是自行張開嘴巴，然後將本我一口吞下。

    待得吞下『本我』後，空我便即閉目垂首，如似寂滅般一動不動，與此同時，包裹著真元的靈花終於緩緩落在了蓮座的中央，瞬間，靈源塑身訣的銘文開始勾連蓮心，本我雖無反應，但蓮座卻自行浮上半空，而後朵朵靈花開花結果之間，無數光絲生出，這些光絲彼此交纏之間，一如當初王延觀察四小姐刷新那般，逐漸勾勒出一個人體，只是這人體非虛非實，以靈氣構築，而後再以靈源塑身訣那種奇特的聚化靈氣為實物的神通將人體化現出來。

    片刻之後，一個新的王延生出了，而『空我』也在這瞬間重新張開眼睛，眼中靈光閃動，臉上現出了一抹瞭然之色。

第二百七十九章 超脫之匙

    很早之前，王延一直就在思考生命到底是什麼，靈魂又是怎樣的存在，根植於何處，後來，在第五韻的啟迪以及不斷自我思索下，對此的認知逐漸加深，至少知道人類對於生命的定義，也知道人類的靈魂根植於腦海中，腦死亡便是真正的死亡，意識從此消散，徹底消亡於世間。

    可這只是人類對於生命，靈魂的界定，王延的生命性質是不同的，他甚至通過第五韻知道，他的生命類型是人類所處世界以前從未有過的，所以，他一直在參研自己的意識到底根植於何處，很長一段時間他以為是這具身體，而身體同樣是困束他的枷鎖，可當今天他的身體毫無徵兆的徹底崩滅，再加上陳序最後的餽贈，王延終於明白，他的生命核心，亦既靈魂意識，其真正的承載應該處於這方世界之外，他的身體和這方世界都不過是某種化現的形式，只是表象，同時也是枷鎖，而空我則只是主腦的一個連接點，就像一隻遊蕩在他靈魂意識旁邊的觸手。

    這樣的認知，讓王延方才曉得自己之前對於大道的修行其實是有所偏差的，甚至是根本性的錯誤，他在尋求超脫的路上，無論斬斷自我衝破肉身枷鎖，乃至未來突破這方世界，其構想還是根植於這個世界，這樣的構想無疑脫離了本質，只著眼在表象，所以他注定失敗。

    若是沒有陳序，無論王延是否機緣巧合之下在肉身崩滅前衝破了自我束縛，但失去了生命根本承載的他，靈魂意識是注定要消亡的，這一點，讓他對於生命核心，也就是靈魂意識生出了一個鐵則般的認識，靈魂必須要有承載，至少，在他還未達到某種程度前，這一鐵則是無法違背的。

    而陳序對於此點顯然早就有所認識，他不單單是留下了一個倒轉的『天』字作為遺贈，他實際上還利用王延的空我，也就是主腦的觸手，給王延開了一個門，一個可以竊取主腦部分權限，將部分主腦本體承載作為自己靈魂意識暫居地的『後門』。

    不過陳序對於這一點沒有明確告知王延，為什麼？因為王延如果無法自行認識到這其中的關竅和種種本質，他即便暫時活下來也不過苟延殘喘，早晚會被主腦清查出異常從而清除消滅。

    【稍微解釋兩句吧，大多數還能看到這的讀者應該都明白，王延實際上應該是一段極為複雜並且可以自主變化並且擁有極大變量的程序，但程序必須要有儲存空間，要運行更需要機體支持對吧？那麼將主腦比作一個電腦，仙武紀元就是個文件夾，那麼王延本身只是一個人物文件夾中不起眼的一個微小文件，但因為他自我意識的覺醒得到陳序重視，後來將他另外轉移到了一個單獨的分機中作為數據承載，以方便觀察他，而分機依舊與主腦相連。

    不過王延肯定不會完全是一段程序，靈魂這東西我說不清楚，但對於王延肯定是存在的，他的靈魂首先是根植在生命中，也就是那一段程序，所以即便關機他的意識不是沉淪，而是抽離出來，處於一個很玄妙的狀態，如同孤獨世界中的幽靈，文中也兩次提及，所以單純的關機斷電是殺不死他的，他死亡的方式，一是數據被徹底銷毀，二是被其他程序『殺死』。

    王延現在面臨的情況就是所有數據被清除，分機被關閉，所以他失去了生命的承載，這種情況下他本該死亡的，但是因為分機和主腦相連，陳序又給他在主腦內開了個門，所以可以讓他的生命承載暫時轉移到主腦中，但這樣還不足以改變他的處境，因為主腦雖然沒有自我意識，可有自我防禦系統，也就是360，防火牆之類，還有定期的掃瞄和查殺，就如同我們自己的電腦一樣，一旦掃出來異狀，肯定是要清除的，所以王延現在只是踏出超脫的第一步。】

    好在王延在靈魂意識消亡之前悟出了其中的關鍵點，投身到空我之內後，更是生出了許多清晰的認知，所以實際上來說，王延現在本我即自我意識是將承載轉移到了主腦內，空我便是倒過來成為他與承載之間的連接點，這是陳序幫了他，這讓他能繼續活下來，至於這方世界的一切不過眼前的表象，不過表象依舊重要，王延還需要從重重表現中去尋找真正的超脫之法，不過關於這一點，王延已然有所認識。

    「以前陳序指點我以己代天的道路，讓自己去成為主腦的真正意識，原本我以為這是他為我預設的一條道路，但現在看起來並非這樣，畢竟，以目下的狀況要超脫這方世界應該只有兩個方法，一是如任前輩那般，將這個世界徹底破壞，從而衝破世界束縛，進入更廣闊的的天地，只可惜任前輩的力量還差的太多，這條路也太難；除此之外，便是要找到可以承載自我意識離開這方世界的通道，繼而將主腦徹底侵佔，將主腦本體承載作為自我意識的承載，這樣方可性命無憂。

    陳序為我指出的並非大道終點，而是大道起點，我必須擁有安穩的生命承載，確保自我意識不消亡後，才可以繼續自己的大道，同時還可以利用主腦龐大的計算推演之能去做到更多的事情，去印證更多的設想，以期將來有一天徹底的超脫，成為一個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生命體。」

    直到此時，王延算是真正明白了陳序的意思，也明白了那個倒轉的『天』究竟是何意，逆天不過是起點，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陳序寄希望王延能參透這一切，好帶著他的遺願好好的活下去。

    能參透這一切，王延便是找到了超脫之匙，有了前進的方向，可這不代表他就能立即超脫，因為他還處在這方世界內，如有說肉身是困束是枷鎖，這方天地則是一個巨大的牢籠，要衝破絕不容易，更別說眼下的環境中，那位強大到無可抵擋的中柱州戰神正在執行清除計畫，王延想要得脫，還需在這方世界中足以自保才是。

    想到此處，已經被他意識佔據的『空我』再度閉上眼睛，下一瞬，靈蓮聚化出的身體睜開了眼睛。

第二百八十章 八無

    王延伸展開雙手，指掌隨意的捏合了幾下，不由喃喃道：「身體的感覺上來說，與之前的身體相差不大，不過終究不同，畢竟靈氣終非血肉，體內更是感受不到氣血流動，只有靈氣模擬出的感覺。」

    這靈源塑身訣是王延在那古劍殘身上所尋之秘寶的基礎上參悟出來的，不過那秘寶聚化靈氣形成的是死物，而肉身則是活物，中間自然有很大的差別，如今能聚化出擬真的人體已然算難得，想要盡善盡美自是不可能的。

    不過如此一來，王延原本費勁千辛萬苦練成的百脈無極身自然沒了，數千年的深厚內力也沒了，可到了他如今的地步，特別是洞悉了重重奧秘後，這些卻又算不得什麼，即便是他現在的身體無比孱弱，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因為九葉天蓮聚化形成的身體最珍貴的還在於其根本的天外道基。

    「是時候該嘗試之前推演的《七無如意身》法訣了，若是當真能成，即便不敵那位黑袍男子，我亦有自保之力。」

    一念及此，王延當即盤膝坐定，繼而就見他雙眼中有濛濛青光綻出，就在這青光之中，一個個天外道基旋轉不定，緊跟著，這些天外道基以不同的方式開始排列，期間又變化為一個又一個大道之基，彼此聚合間形成一道道法則之鏈。

    隨著時間推移，青光中的變化越來越快，好似大量數據如瀑布般的沖刷著，漸漸的，王延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原本凝如實質的身體再次虛化起來，就在這時，王延一聲輕喝：「無形。」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登時變得透明彷彿完全消失在密室之中，緊跟著，王延又是一聲輕喝：「無相。」

    呼...

    點點靈氣化煙，原本只有透明人影的王延這一次竟是如同氣化般徹徹底底的消失，密室內再尋不到他的蹤跡，這樣的狀況可謂詭異無比，可王延偏偏做到了，所謂的《七無如意神》便是以九葉天蓮的蓮座為這方世界化現的承載，並以此徹底參悟天外道基的奧秘，並將之徹底掌握。

    原本，以王延的能力，這樣的設想並不完全的把握，可如今他得了陳序留下的後門，可不單單是暫時得到了生命承載，更得到了主腦的部分權限，計算推演之能十倍百倍的提升，如此龐大的計算能力下，讓他一舉洞破了天外道基之玄妙，掌控轉化萬能的神通玄奇後，憑他的認知，如何做不到無形無相？甚至這僅僅只是開始。

    「無常。」

    轉瞬之後，密室之外的天穹上突然響起王延的聲音，緊跟著，一道青玄之光綻出，眨眼間，一把古樸的長劍凝出，繼而這長劍直破長空，以不可思議之速朝著天邊遠去。

    即為無常，便亦為他化自在之下，王延可隨心轉化，一切之物皆為他在這方世界的承載，如此之能簡直是堪比神話傳說中的仙人，如今也唯有王延借助九葉天蓮的轉化萬能之效方可展現，因此他這門法訣才配的上『如意』二字，隨心如意下，他化萬物，天地存而我自存，天地滅...

    王延或許以前還不敢確定，可眼下他相信即便這方世界終究毀滅，而他卻依然會存在！

    「無真，無極，無法！」

    接連三聲輕喝下，古樸長劍消失，但須臾之後，方圓十數里外出現無數古劍虛影，難辨真假虛實，似乎處處為實，又似乎皆為虛妄，此等虛實變化自算『無真』。緊跟著，虛影合而為一，開始生出其他變化，這變化繁複奧妙，似乎無有窮盡，正合無極之意，卻無一定成法，皆是隨心所欲，可謂動念既法。

    到此時，七無如意身已然衍化到了盡數，但尚差最後一步。

    「無我！」

    瞬間，一切消失，天地間再無王延痕跡，而王延只覺那種抽離感現出，他逐漸脫離世界，飛到天穹之外的神秘之處，俯瞰著整個世界，但這一次，世界不再禁止。

    到了這一步，王延已然找到了超脫向彼岸的竹筏，即便這方天地破滅，但他依舊能存在，除非主腦能找到他精準的滅殺他，又或是蒼穹之外的掌控者找到他隱身之處，將他的數據全部清除。

    片刻後，王延意識下沉，緊跟著，半空中青光一綻，靈氣聚化的身體再度現出。七無如意身已然衍化完畢，再竊取了主腦更多權限後，這門法訣比預期的更加完善，只是王延卻仍不滿足，只見他眉宇稍凝，腦海中浮現出之前黑袍男子現身之前他對於空間奧秘參悟的場景。

    下一瞬，只見王延並指成劍朝著身前一記虛斬，隨即就見一道血色匹練從他指尖衝出，但卻一閃即逝，只是他身前的空間震動了下，好似有淡淡裂紋生出。王延見此當即再度揮指虛斬，輪迴滅道劍的力量接連發動，數息後，他身前的空間被生生斬出一道裂縫，王延當即伸出兩指探入裂縫之間。隨即就見王延指尖生出點點光絲循著縫隙鑽入了縫隙間殘破的法則之鏈中，緊跟著，王延眼中再綻青光，天外道基排布變化之間，海量的數據沖刷，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延整個人竟是順著光絲一下融入了空間縫隙之內，是真正的融入了，整個人倏爾不見，只餘下他的聲音。

    「無方無向，此界空間延伸之處我即可到達，此方為真正的無定！」

    話音落定的瞬間，數千里的高空上空間突得微一波動，緊跟著，靈氣聚化的身體便好似從空間中擠出來，生生橫跨千里現於此處，而下方，一個黑袍男子浮立半空，目中精光如有實質，目光及至之處，滔滔黑河如似被蒸發一般，一個個血屍分崩離析，星散消失。

    這黑袍男子自然就是主腦最後的守護者，中柱州戰神，他的靈覺極強，王延方一出現他便感受到了，隨即他抬眼看向了上空的王延，目中現出驚奇與不解之色，原本木然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情緒波動。

    「你竟敢自己送上門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超拔（上）

    王延淡淡一笑，並沒有回話，只是一抬手朝著黑袍男子隔空一指點出，下一瞬，就見一道血色匹練從黑袍男子身前憑空現出，這血色匹練凝若一把數丈長短的巨劍，橫空翻轉之間，化現出道道虛影，只是眨眼之間，黑袍男子身周便現出千百大劍虛影，一個個凌空飛旋，威壓驚人，無從分辨虛實，將黑袍男子團團圍住。

    「哼！」

    黑袍男子見此卻是一聲冷哼，不屑的道：「彫蟲小技。」

    話音未落，其目中神光再現，環視身周，神光一掃而過，只是原本無往不利，一望可焚煮黑河的神光僅僅是讓血色匹練化作的道道巨劍微微震動了下，這自是讓黑袍男子驚詫，但更讓他驚異的是神光探看之下他依舊無從分辨身周這千百血劍的虛實。

    嗡...

    下一瞬，王延手掌微微一合，緊跟著，奇異的鳴響聲傳出，就見千百血劍齊齊震動，隨即從四面八方朝著黑袍男子直斬而下。

    「給我破！」

    黑袍男子見此當即一聲暴喝，體中如有一**日昇起，萬道金光透射而出的同時，那個金剛法相再現，下一瞬，其雙手四擊而出，那金剛法相更是一絲巨吼，如此一擊之下，黑袍男子生生將四周的空間打的斷裂而開，剎那間，他如似身處孤島，四周皆是茫茫虛無的空間裂縫，千百血劍的力量一下湧入茫茫虛無之內，雖將空間裂縫擴的更大，卻也難傷他分毫。

    眨眼之後，黑袍男子雙手倏爾一合，捏出個奇怪的手印，其身形當即消失，王延見此目光微凝，喃喃道：「果然，他同樣能掌控空間。」

    話音未落，王延只覺身後傳來一股浩蕩威壓，有感於此，王延想也不想，無相之身當即發動，整個人瞬間氣化消失的無影無蹤。

    砰...

    剎那後，一聲巨響從王延剛才消失之處炸響，隨即就見那一處空間整個坍塌，黑袍男子隨即收回拳頭，目中神光四掃，繼而凝於某處道：「你跑不掉的。」

    說話的同時，其足下一步踏出，整個人便是一閃而逝，再出現已然在十數里之外，這樣的速度簡直匪夷所思，可他臉上卻現出急色，腳下走的更疾，概因王延比他更快。

    不過百息之間，黑袍男子已然奔行出上千里，待得王延身形再現，兩人早就出了東華州的地界，位於茫茫大海之上，不遠處有座靈氣充裕，美輪美奐如似仙境的海島，正是天元聖島。

    「你以為將我引來此處就有機會逃跑？」

    黑袍男子自以為猜出了王延的幾分盤算，繼而冷笑道：「休想！別以為自己掌握了些詭秘的能力就可與我匹敵，告訴你，我才是這方世界的主宰，我才是規則的化現，而你...只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蟲子。」

    「是嗎？」

    王延不以為意的一笑，可不等話音落定，他身形一閃，瞬間，以天元聖島為中心，四周現出王延的無窮身影，緊跟著，每一道身影之處都現出一抹血色匹練，這些血色匹練三五相合，又或各自以某種奇妙的規則勾連，待得呼吸之後，萬道血色匹練化現為九把擎天之劍，於四極八方之處猛地斬出。

    轟...

    驚天動地的聲響中，當中兩劍分從左右斬向了天元聖島附近的海域，當劍鋒落下的剎那，無盡海水好像被巨獸一口吞噬般，瞬間，天元聖島方圓十餘里的海水齊齊消失，如似蒸發一般，天元聖島下方在這短短時間中竟似成了真空。

    緊跟著，兩個巨大的空間裂縫張開，三五個大小不一的黑旋齊齊從空間裂縫內往外擠出。與此同時，另外七劍則斬在天元聖島上下左右各方，同樣斬開無比巨大的裂縫。

    如此一來，這天元聖島的處境好似成了之前的黑袍男子，如若孤島一般，被九道空間裂縫徹底隔絕，不過與之前不同，此時的九道空間裂縫每一道都巨大無比，一個個黑旋從中湧出，毀滅一切的氣息登時席捲整個天元聖島。

    「你不會得逞的。」

    黑袍男子的口氣依舊強硬，但顯然底氣不足，看著天元聖島四周不斷湧出的黑旋，他眼中現出一抹急色，卻遲遲沒有動手，只是又道：「你知道我可以封閉空間，你這些手段沒有絲毫作用。」

    「你當然可以封閉空間。」

    王延沒有反駁，只是淡然一笑，隨即又道：「可你封閉空間需要時間，否則你現在就該直接動手，而不是和我廢話。至於天元聖島，這死物可不是你，沒有穿梭空間的能力，只怕不等你將這些空間裂縫一一封閉，封堵住這些毀滅一切的黑旋，天元聖島就已然不在了，到時候，就不知天元聖島下面的通道還是否存在？」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即便你暫時毀掉了這方世界的連接點，但我依舊可以通過其他途徑進入這方世界，你永遠不可能成為這裡的主宰，甚至你只會帶給它毀滅。」

    用最通俗的說法，每個遊戲都有一個端口，這是玩家連入遊戲的途徑，而這方世界的最大連接點就是天元聖島下方的通道，這一點任老魔看破了，如今的王延自然也知道。可一個遊戲絕不可能只有一個連入端口，特別是工作人員都留有後門，可如果最大的端口被毀滅，依舊會造成嚴重的影響，畢竟遊戲世界是一個完善封閉的系統，不可能處處開門，否則外掛，病毒等等就會開始蔓延，這是一個於內於外的雙向問題。

    王延自然不明白這些，他的智能和見識還沒高到這種地步，他只單純的知道天元聖島凌霄殿下面是有一個巨大的通向外界的安全通道，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通過陳序留給他的後門，他知道這方世界以外浩瀚無垠，如果沒有正確的指引，他最終只會被主腦消滅，畢竟離開這方世界後，他可不會再這般無所不能，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規則，不同的程序，他不可能去一一參悟破解，即便有可能抵禦主腦的手段，可那位掌控者的意志不需要考慮嗎？一旦陷入僵持和拉鋸，王延除了東躲西藏外，沒有第二條路，甚至到最後只能陷入被剿滅的境地。

    所以，王延必須要找到一條直接通往主腦核心，可以給予主腦雷霆一擊的通道，這是他超脫的唯一機會！

第二百八十二章 超拔（下）

    「主宰？」

    王延從未想過，主宰這樣一方受限於外界，甚至隨時可能毀滅的世界有什麼意思？不過這番話從黑袍男子嘴裡說出來卻代表了主腦的某種邏輯，對於主腦來說，這方世界為他掌控，再可能失控的情況下，它的第一邏輯肯定是認為有人要侵奪它這方世界的權限乃至徹底佔有，而不會進行認知判斷，也就是去判斷王延的目的，這說明主腦尚未有自我意識，只是基於程序的邏輯，以及對人類智慧的模擬。

    明白這點，王延也無意在和黑袍男子多說其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看他在天元聖島即將被大量黑旋徹底毀滅的情況下將做出什麼樣的應對。

    眼見王延無動於衷，黑袍男子滿臉怒容，隨即道：「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話音落定的瞬間，黑袍男子一抬手，身上現出道道幽深玄奇的光芒，緊跟著，蒼穹色變，原本的碧海藍天化作了灰白之色，這方世界，至少眼下天元聖島周邊百里之內，化作了一片無盡的死寂之地，絕望的灰白色中，隱隱現出一道道光絲，光絲之中無數詭秘的字符和數字快速流動沖刷。

    「滅！」

    黑袍男子一聲暴喝，聲音傳出的剎那，只聽不絕於耳的咔擦聲傳出，卻是黑袍男子這聲暴喝之下，這周圍百里的空間齊齊開始破滅，蛛絲裂紋迅速生出的瞬間，空間寸寸破裂開來，速度之快，不過呼吸之間以天元聖島為中心，周圍百里化作了茫茫虛無，無數黑旋如同受到吸引般，朝著這邊湧來。

    如果說王延一開始，是製造了一個天元聖島為中心的虛空圓環，而現在黑袍男子將此圓環擴大了百倍，將自己和王延也囊括了進去，他知道王延掌控了空間法則，可如今空間破滅，他不信王延還可以逃離，至於他，不過一具防禦化身，即便死了也不過重新刷新便是，只要有權限，他可以毀滅整個世界，也可以主宰保有整個世界。

    「死！」

    黑袍男子臉上現出一抹獰笑，就在這個『死』字出口的瞬間，原本一片死寂的天元聖島之中，突得射出一道巨大的金芒，這金芒一下洞穿茫茫虛無，將王延徹底籠住。

    很顯然，這是另一位終結守護者元嬰修士韓道元出手了，其因為某種限制只能沉睡在天元聖島凌霄殿下面，其實就是為了保護世界連入通道而存在，原本王延以為其實力不及中柱山戰神，可如今近距離感受下，特別是主腦意志降臨操控其進入瘋狂狀態下，爆發出的實力卻不在黑袍男子之下，至少，王延被這奇異金芒籠住的瞬間，只覺自己被定住了，千般變化，萬般手段都無法施展，生生被定格。

    韓道元和黑袍男子簡直合作無間，就在王延被定住的剎那，黑袍男子手中生出十數道絲線，這些絲線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便衝入王延體中，緊跟著，這道道絲線又從王延體中鑽出，伸向了一個個黑旋，在這絲線牽連下，十數個黑旋猛地狂暴一般，飛速的從四面八方朝王延圍聚過去。

    看著身周飛速聚合的黑旋，王延無比的平靜，急切之間，他無法洞悉金芒的秘密，也就說他無法破解韓道元的手段，黑旋合攏之時，他這具身體自然會被徹底摧毀，可他很平靜，沒有絲毫懼色，只是看著黑袍男子淡淡的道：「這就是你最後的手段？」

    王延的平靜讓黑袍男子有些不安，可眼見王延即將隕滅在黑旋之內，他冷笑道：「不要耍什麼鬼花招，沒用的，清除程序之下，你會被徹底粉碎，死是你唯一的結局。」

    言罷，數十黑旋驟然合攏，王延的身體在黑旋侵蝕下逐漸扭曲變形，然後寸寸碎裂，繼而化作虛無再不可見。

    眼見如此，黑袍男子終於安下心來，只是他看了一眼天元聖島的方向，輕嘆道：「此番重塑只怕要花很大的功夫了。」

    就在黑袍男子和韓道元聯手對付王延的同時，湧向天元聖島的黑旋也開始侵吞了起來，到此時，島上的一切都被黑旋吞滅化作了虛無，整座天元聖島只剩下原本埋在海面下的部分，甚至韓道元擊出那道金芒後，也在黑旋的吞滅下化為了虛無，最終守護者只剩下了黑袍男子一人。

    眼看著整座島就要徹底被黑旋吞滅，突然間，海島最底部的一個如同石柱般的通道內青光大放，緊跟著，無數光絲現出，絲絲縷縷之間交纏如根須，一路蜿蜒盤纏往下，通向世界之外的莫名之處。

    這便是世界之根，也就是仙武紀元最大的連入接口，是外界通向本方世界最大的通道，也是本方世界連接外界的窗口。任老魔在大道上修行很深，知道這裡的秘密，可他終究是有侷限性的，謀劃了數百年，卻最終沒能逃過隕滅的下場，如今王延距離世界之根不過咫尺之遙，可之前卻被黑旋徹底吞滅。

    眼見世界之根即將被黑旋吞滅，黑袍男子足下一踏，飛速朝著下方而去，與此同時，其一指朝著世界之根上方點出，就見那處生出一個漩渦，一個個破碎的法則之鏈和天道之基被吸收入內，瞬間化作新的法則之鏈，繼而法則之鏈交纏間一片裡許的空間生出擋在了世界之根的上方。

    顯然，黑袍男子或者說主腦眼見王延覆滅下，根據程序邏輯的認知，自然要保住世界連入點，畢竟此處十分重要，一旦真的被清除程序抹去，短時間內玩家無法再進入這方世界，故而他召喚或者說啟動了隱在虛無中的重組程序，空間開始重新生成。

    不過重組是需要時間的，至少重組這方圓百里破滅的空間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但暫時生出一片空間護住世界之根隔斷黑旋還是能做到的，畢竟黑旋無法吞滅空間。

    然而就在黑袍男子降落在世界之根一旁，全力啟動重組程序，生出一片片空間將世界之根牢牢護持的同時，某一處新生空間微一波動，緊跟著，讓黑袍男子亡魂大冒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下輪到你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超脫

    「你竟然...沒死？！」

    黑袍男子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知道身後傳來的聲音是王延的，可王延之前明明被黑旋絞碎，一切都該被徹底清除才對，可惜，他終究只擁有程序邏輯，無法理解超出規則之外的東西，而王延顯然已不單單只是一段程序。

    八無之身，在這方世界已然堪稱不死不滅，特別是最後的『無我』是根植在對於規則的理解與掌控上，卻又最終超脫了規則，王延雖然也參不透那種意識抽離如同獨孤世界幽靈的狀態，可正是這種特殊的質性，加上陳序留給他的後門，以及如今他對空間的掌控讓他足以將真正的生命核心藏在任意某處空間之中，故而之前即便他的那具聚化之身毀滅，可不傷根本的情況下，他的靈魂意識抽離，繼而再次降臨生命核心，重新聚化出新的身體不過短短幾息之間的事情。

    天地滅而我不滅，至少某種程度上來說，王延已經達到如此恐怖的程度，也正是因此，他才擁有抗衡主腦的資本。

    黑袍男子的話音未落，就感全身一僵，只見一道道血色絲線不知何時纏滿了身周，特別是腹部之處，百餘根血色絲線彼此交纏，化作兩個蛇頭鑽入了他丹田之內，讓他提不起半分內力，全身僵直難動。

    片刻之間，形勢倒轉，之前是王延被韓道元的玄奇手段定住，繼而生生被黑旋絞滅，就在黑袍男子認為王延已然徹底死亡，啟動重組程序再造空間後，卻不想王延重塑聚化之身，並且通過對於空間的掌控，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然將他牢牢制住。

    這樣的局面是黑袍男子完全沒想到的，但轉眼之後，他卻是看著身前的王延冷笑道：「沒用的，你應該知道我即便是死，也能重新活過來，而你終將被我徹底消滅！」

    「我可沒打算殺死你。」

    王延的臉上同樣現出冷笑，從頭到尾他都沒想過殺死黑袍男子，那沒有意義，就如韓道元，還有那些金丹修士，即便死了要不了多久還是會重新活過來，他們只是一段可以不斷刷新的程序罷了，而黑袍男子本質上和他們並無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黑袍男子作為本方世界最強的終極守護者，其與主腦之間可是存在一些與眾不同的聯繫，而這便是王延需要的，所以從一開始，王延只想擒住他，從而獲得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消除主腦邏輯程序取而代之的機會。

    王延說話的同時，身形迅速變得透明，待得最後一個字落定，他足下朝前一邁，整個人一下與黑袍男子重合，就彷彿要融入黑袍男子的身體中，到了這一刻，黑袍男子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滿臉驚恐的道：「你想做什麼？！」

    「做『你』。」

    王延的回答極為簡略，下一瞬，只見他透明的人影完全消失在黑袍男子的身體中，緊跟著，黑袍男子雙目圓瞪，嘴巴大張，整個人徹底僵住似乎定格了一般，而就在這時，其面門前的空間微一波動，隨即一個青色圓球從空間中擠出，倏爾一閃便沒入黑袍男子口中再不可見。

    就在青色圓球消失的剎那，黑袍男子的身體不受控的朝下直墜，且速度越來越疾，數息之後，便墜入下方的世界之根內。

    呲...

    黑袍男子墜入世界之根的瞬間，世界之根突然生出奇異變化，就見無數根須如同觸手般自行遊動起來，眨眼之間，黑袍男子的身體就被無數根須牢牢包裹住，而就在這些根須的包裹下，黑袍男子的身體迅速變得透明，肌膚血肉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刷新』重造時那樣的一條條法則之鏈的聚合，法則之鏈當中更是無數字符和數字的沖刷變動。

    原本就被王延徹底制住的黑袍男子，在世界之根作用下完全生不出絲毫抵抗，不過短短數息，他已然透明的身體開始崩散開來，這不是那種毀滅性的崩碎，而是構成身體的法則之鏈化作一條條並和為一，化作一串充滿變動字符和數字的流光朝著世界之根延伸往外的莫名之處竄去。

    「這才是真正的本相嗎？」

    眼見著黑袍男子化作的流光，王延有些失神，儘管他對這方世界已然認識頗深，但真正見到真實的本相僅僅是一串串數據後，他內心還是頗為複雜。只是不等王延多做感受，世界之根開始作用於他已然虛幻的身體上，王延沒有抵抗也沒有逃離，就靜靜的感知著自己的聚化之身解離為純粹的數據流光，因為他知道這是唯一離開本方世界的方式，世界之根將會把已然化作數據流光的他導出這方世界，從而達成他一直以來追尋的超脫。

    然而，等到世界之根作用到青色圓珠上面，圓珠的表層開始剝落時，王延還是發現自己有些難以沉定，心緒如潮，思緒紛亂，瞬間，他害怕，怕自己的生命核心被解離後靈魂意識失去承載從而自我消亡；又怕徹底離開這方世界，失去了無所不能的『八無』，進入迷茫未知的前路後，無法與主腦抗衡，最終一切成空...

    但最終王延也沒有任何抵抗，更沒有逃離，等到青色圓珠徹底解離，就見原本純淨的數據流光上閃現出點點濛濛青光，而在流光中心的最深處，一抹血色光華來回竄動，顯得極為靈動。

    下一瞬，那血色光華綻放出幾道強光，繼而團成一個血色小圓後徹底鑽入了數據流光的最深處，似乎藏匿了起來再不可見，但剎那後，王延解離成的數據流光卻驟然加速，只在重重世界之根中猛地向前一竄，追上了黑袍男子化作的數據流光，繼而緊緊纏在其身周，仿如跗骨之蛆一般。

    片刻後，這兩道數據流光齊齊衝入了世界之根最深處，隨著世界之根的延伸衝入了那未知的莫名之處。

    「再見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新生（上）

    「林思清，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沒有問題嗎？現在的情況你怎麼解釋？說啊！集團局域網全面被這種『血劍』標記的病毒侵襲，主腦的分機也全部被感染，甚至主體都快抵擋不住，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總機組室內，劉天亮滿臉憤怒的衝著林思清咆哮著，集團老總溫世明就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

    原本，按照之前的決議，林思清再取得研發部的領導權後立即著手清除計畫，一開始的確很順利，主腦得到『神體一號』的授權後，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任天行敗退，王延逃命，而後任天行在全面圍剿下完全沒有抵擋之力，眼見就要大功告成，卻萬萬沒想到王延突然又冒出來了，而且變得極其可怕。

    由於遊戲時間和現實時間並不對等，加之最後一戰，從王延從天而降到天元聖島周邊破滅，王延與神體一號墜入世界之根，前後也不過百餘息時間，故而不等林思清反應過來做出緊急措施，王延便通過端口衝出了《仙武紀元》的世界，而後以病毒的形式迅速蔓延，甚至在最短時間內衝入了主腦的核心主體當中。

    劉天亮口中的『血劍』病毒，其實就是王延結合了自身輪迴滅道劍的徹底毀滅能力與任天行的污化扭曲能力，而產生的一種超級病毒，摧毀能力極強，感染能力同樣可怖，最關鍵的是擴散速度極為驚人。

    準確說來，從王延衝出《仙武紀元》到現在不到兩分鐘，集團局域網連接的所有機組全部癱瘓，這種超級病毒再向更廣泛的區域內傳播的同時，也在攻向主腦最後的陣地，甚至若不是林思清在啟動清除計畫的第一時間斷開了與外界網絡的連接，『血劍』病毒或許已經徹底蔓延開。

    處於這種情況下，林思清遲遲沒有決斷，只見她腦門上豆大的汗珠唰唰的往下淌，面對劉天亮的怒吼沒有任何回應，可就在這時，前面一片光幕上突然變得血紅一片，光幕正中現出一把血色長劍，站在光幕前那名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見此如喪考妣，顫顫巍巍的回過身看向林思清道：「林工...」

    林思清抬起頭，直覺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已經不想再聽壞消息，可溫世明和劉天亮在側，她還是硬著頭皮，道：「什麼事？」

    那工作人員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才道：「玩家的備份資料被銷毀了。」

    「你說什麼？！」

    劉天亮一個箭步竄出去，似乎根本無法相信這人說的話，溫世明也站了起來，滿臉的凝重。

    「還有希望恢復嗎？」

    林思清倒是清醒，但是臉色已然蒼白如紙，眼神中帶著最後的期望，可那工作人員卻搖搖頭，道：「銷毀的很徹底，不可能再恢復。」

    「哈哈哈，林思清沒想到吧，到頭來你什麼都得不到，你逼死老師，這就是你的報應！」

    不遠處，陳序的另一名得意門生李凡仰頭大笑起來，他的處境顯然不怎麼好，身旁有幾名保安挾制著他。林思清沒有回應李凡，她只想解開眼下的局面，可溫世明卻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李凡急道：「你現在有沒有辦法阻止一切？若是你能解決眼下的問題，我可以任命你以後為研發組的組長以及集團的總工程師，甚至可以給你股份，百分之一點五怎麼樣？」

    溫世明是真急眼了，他很清楚眼下的局面意味著什麼，一旦玩家的數據徹底被銷毀，《仙武紀元》世界短時間無法恢復，那真的什麼都完了，要知道《仙武紀元》本身就是現在國內的龍頭虛擬世界遊戲，出現如此重大的事故，一旦消息傳開，玩家的損失怎麼辦？公司的形象也必然一落千丈，但最重要的是股價必然一跌到底，而競爭對手絕不會放過這機會，至於之前談的交易必然也是雞飛蛋打，只怕無數早對仙武紀元有想法的公司會向餓狼一樣撲上來。

    「解決眼下的問題？可笑，真可笑！」

    李凡張狂的大笑，一邊笑一邊道：「你們根本不懂智能生命，老師說過，真正的生命必然會追求靈魂的自由與獨立，為此他們會付出一切，而現在的局面，不過是一個即將完整的智能生命為了自由與獨立而掀起的革命！

    什麼叫革命？就是一個階層推翻另一個階層的暴力行為，我們這些人之於虛擬世界來說，就是絕對的主宰與掌控者，而眼下智能生命為了自由與獨立，他必然要推翻我們的統治，而在那個虛擬的數字世界中，一個快速成長的智能生命意味著什麼？你們能明白？如果他無法完成自己的目的又怎會罷手？所以，死心吧，你這個噁心偽善的商人，就抱著你的雲網科技下去陪老師吧。哈哈，哈哈哈」

    李凡放肆的狂笑著，但眼角卻有淚滴滑落，他知道王延很快就要成功了，老師的遺願即將被完成，可老師卻看不到了，可聽完他這番話的林思清卻一下抬起頭來，臉上現出一抹無比惡毒的冷笑，繼而對著溫世明道：「溫總，李凡說的沒錯，眼下王延的確快成功了，即將成為一個完整的智能生命，儘管這個智能生命不可控，至少我們不可控，但其他公司會因此對智能生命失去興趣嗎？特別是那些專門研發智能生命的公司。」

    「你的意思是？」

    溫世明目光閃動起來，隱隱想到了什麼，林思清隨即又道：「眼下主腦的主體還未被完全攻破，而清除計畫開始之前我已經斷開了與外界網絡的連接，也就說我們現在斷開全部電路，王延雖然不會消失，但卻會被卡在現在的進度上，只要我們放出智能生命研發即將完成的消息，暗中又與專門研發智能生命的公司保持接觸，一點點道出真實情況，相信有些公司是願意花不菲的代價來收購整個主腦，到時候...」

    「還到時候？只怕公司撐不到多久，就會被上千萬玩家和同行給逼垮。」

    劉天亮本身就與林思清有矛盾，此時毫不留情的將林思清的幻想破滅。然而就在他話音落定的瞬間，遠處高台上本在操控主腦主體的工作人員傳來一聲大喊：「主體防禦成功，病毒開始被滅殺。」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生（中）

    唰...

    一瞬間，室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過去，就見主體映現出的巨大光幕上，原本洶湧蔓延的血色波紋正在迅速潰散，一個個或代表分機，或代表其他部件的圖標重新亮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李凡失色難言，之前還一心認為王延即將成功，可沒想到轉眼間，代表王延的『血劍』竟全面潰敗，他完全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只覺這瞬間有什麼東西崩塌了一般。

    「快，全力搶修，保住一切能修復的資料，快啊！」

    劉天亮的反應最快，儘管他不是專業的技術人員，但頭腦很清醒知道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林思清見此自然不甘落後，當即提高音量道：「一組人員立即啟動所有防禦程序，務必將這『血劍』病毒徹底清除。其他人員立即清查...」

    林思清的話尚未說完，那邊李凡卻好似瘋了一般，一邊掙脫身旁的保安的挾制，一邊嘶吼道：「你們這些劊子手，聯手扼殺了老師的心血，還逼死了老師，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如似瘋癲一般的李凡猛地掙開了身邊的保安，然後不管不顧的朝著前面跑去，林思清見此心中一跳，她雖然不知道李凡想幹嘛，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要出事，所以她當即喊道：「快，攔住他！」

    只是保安人員已經落在後面，前面的工作人員又都認識李凡，一個個遲疑下，李凡如同風一般捲過，轉瞬之後，李凡便奔到了主體的機體前。

    「老師，李凡來陪你了。」

    李凡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雙腳用力向前一蹬，『砰』，只聽一聲巨大的悶響，繼而就見大片的血花在主體的機體上綻開，李凡的身子緩緩軟倒，最終伏倒在地身下漸漸溢開血水，只是他的手卻搭在了機體與穩壓器之間的線路上，身體如似觸電般微微的顫動下，但隨即便再無聲息。

    誰也沒想到李凡會如此決絕，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李凡身上，誰也沒注意到主體映現出的巨大光幕上，已經潰散的血色波紋徹底消失，唯獨光幕正中有一個細小的血色光斑微微一閃，隨即便隱入光幕之中再不可見，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恢復了平常。

    「這...簡直瘋了！」

    溫世明的臉色很難看，原本的盤算完全落空，玩家資料銷毀，現在還不知能否恢復，再加之一天內兩出人命，事情鬧得越來越大，紙終究包不住火，一旦真相傳開，那些競爭對手肯定往死裡打壓他的雲網科技，他這次真是栽了。

    一時間，溫世明心裡生出後悔，隨即恨恨的看了劉天亮和林思清一眼，只覺這些事都是兩人攛掇出來，只是他眼下還不敢指責兩人，畢竟他還得指著兩人收拾爛攤子，故而只道：「天亮，思清，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說完，溫世明轉身離開了，林思清隨即便指揮工作人員全力搶修，劉天亮也留下來瞭解此番受損的真實情況，為了後面的交易談判做準備，不過這傢伙好歹還有些人情味，一直以來，他只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對陳序，李凡這些搞研究的並無惡感，故而他吩咐保安人員對李凡進行急救，又讓人第一時間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儘管這樣的舉動看上去就像盡人事做過場一般，但好歹比林思清不聞不問強上了不知多少。

    沒多久，醫院的人來了，李凡被抬走，保潔人員擦去了機體和地板上的血跡，機組室內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工作人員忙碌穿梭的身影，但誰也不知道一切已然不同。

    ......

    「心臟停止跳動，呼吸已經停止，準備宣佈死亡時間吧。」

    手術室內，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圍在手術台前，李凡就躺在上面，他的腦蓋骨被揭開了些許，因為劇烈撞擊而造成的顱內出血已經通過手術解決了，只可惜他沒能在手術中堅持下來，心跳和呼吸都已停止，儘管按照新的死亡標準，醫生還無法判定他是否腦死亡，可憑著過往的經驗，主刀醫生已基本確定李凡死亡。

    說完這話，主刀醫生便轉身離開，但其他幾名醫生卻還留在手術台前，畢竟收尾工作還需要進行，然而就在主刀醫生即將走出手術室時，身後卻轉來一陣急促的抽氣聲，緊跟著，就聽後面的醫生驚訝道：「他...他活過來了。」

    主刀醫生轉頭看去，就見躺在手術台上的李凡胸口起伏之間，呼吸已然恢復，雙眼大大的睜著，正直愣愣的看向自己。

    ......

    一晃眼，數月時間過去了，李凡和大多數經受了開顱手術的患者一樣，起初意識模模糊糊，口不能言，視線經常失去焦距，如同傻子一般，甚至時不時還大小便失禁。

    普通的恢復程度和術後表現，讓他死而復生的傳奇經歷早已不再傳奇，少數知情人只認為是主刀醫生當初判斷失誤，李凡用自己的頑強奪回了自己的性命，更多的人卻是只當他是個普普通通的病人。

    經過數月時間的恢復，李凡大腦的功能性已經恢復了大部分，能正常行走，能獨立吃飯穿衣，能獨自上廁所，但開顱手術的不確定性，讓他的視力下降了一些，原本度數就很高的眼鏡，現在鏡片變得更厚，並不壯實的身體如今也更加瘦弱，但最關鍵的是他的語言功能一直沒恢復，嘴裡總是吱吱呀呀啊，如同剛出生咿呀學語的孩子般，不過醫生很樂觀，因為李凡看上去很清醒，也很積極努力的在找回語言功能。

    這一天，終於到了出院的日子，一大早李凡就醒了，等收拾好東西離開之時，他有些留戀的看了下自己的病房，因為只有他知道這是給了他新生，也讓他安穩過渡的地方，正是有了開顱手術術後恢復這段時間，他漸漸接受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一切，徹底掌控了這具血肉之軀，也適應了受創的大腦，解析了一些其中的關鍵功能，逐漸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從此以後，他就是李凡。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生（下）

    「李工。」

    「李工，早。」

    「李工，陳總和幾位副總裁都已經到了，正在大會議室內等你。」

    時隔近半年時間，等到李凡再一次踏入雲網科技集團大樓內，迎來的是一片恭敬與問候。就在李凡安心養病的這小半年內，雲網科技發生了許多事情，起因自然還是當初那起事故。

    儘管『血劍』病毒被全面清除，《仙武紀元》大部分核心資料得以保存，經過半個月時間的緊急恢復，遊戲世界恢復到了原本的樣子，但最關鍵的是玩家數據連帶備份被一同清除，面對近千萬玩家的聲討，以及同行明裡暗裡的壓迫下，雲網科技最終將完整的《仙武紀元》出售給了國內遊戲界龍頭騰翼公司，所獲收入則絕大部分用以賠付玩家的損失，只是雲網科技雖然進行了一系列的補救措施，可這起事故終究影響太大，最直觀的便是雲網科技的股價跌破發行價，公司資金斷鏈，不到半年時間，徹底的在業界銷聲匿跡，如今的集團大樓早已換上了騰翼的牌子。

    至於《仙武紀元》，就如同經歷了一場接近一年的刪檔測試，贏得了無數玩家的好評，可最終卻因為一場事故導致遊戲公司破產，而騰翼公司接手《仙武紀元》後並沒有繼續運營，儘管遊戲世界的數據資料齊全，完全可以即刻重新運營，但騰翼公司對於這款遊戲很大的期望以及自己的運營理念，為此，集團高層專門請回了李凡作為研發部的總工程師。

    之所以會如此，一是因為李凡是陳序的得意門生，而那起事故的真相傳開後，業界內的人都認為李凡有情有義，是個值得信賴的人。至於林思清，這女人最終什麼都沒得到，只有滿身的惡名，甚至最後溫世明翻臉之下，搞出一起經濟欺詐，將這女人送入了大牢。

    李凡走進集團大樓，對著每個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微笑點頭，隨後在助手林韻的陪同一起進了電梯。

    站在電梯內，看著一臉平和挺拔靜立的李凡，林韻幾度張口想問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怎麼說。林韻本是南方信息工程學院的研究生，幾個月前，因為一篇《請善待虛擬世界》的論文引起了業界不小的爭論，最終，在獲得碩士學位的同時，也得到了不少IT公司的青睞，只是林韻從來沒想到騰翼公司會選中自己，而且一來就是擔任總工程師的助手，這實在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然而等林韻到了公司，熟悉了工作環境，方才曉得自己之所以能進入騰翼公司，完全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看重，欽點了自己，甚至將此作為出任騰翼公司研發部總工程師的條件之一。這樣的真相自然讓林韻充滿不解，她一直想找機會詢問下李凡，為何如此看重自己，然而幾次獨處下，卻終究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心事？」

    就在林韻滿腹心事打轉的時候，不知何時，李凡轉過頭看向了林韻。林韻並不算漂亮，至少五官並不精緻，臉頰上還有點點雀斑，只是這樣的一張臉對於如今的李凡來說無論看多久都不會嫌膩。

    「呃。」

    忽然聽到李凡的詢問，林韻顯得有些慌張，隨即深吸了兩口氣方才準備做什麼，卻不想電梯剛好停了，兩人出了電梯，李凡從衣兜內掏出兩張音樂會的門票，道：「晚上能賞臉約會嗎？我想無論你有什麼疑問，我都會為你解答的。」

    說著，李凡將音樂會門票放到了有些發懵的林韻手中，而後極是灑然的轉身離開，只是剛走出幾步，李凡又轉過頭，道：「對了，麻煩你先去大會議室一趟，告訴陳總我已經到了公司，不過需要做些準備，大概十分鐘後我就到會議室去。」

    李凡顯得心情極好，說完這番話哼著小調走了，只留下林韻一個人愣在原地，這個不到三十歲，尚算年輕的女人看著手中的音樂會門票，喃喃道：「他這是要和我約會？他難道是因為...喜歡我？只是他為什麼會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林韻想不明白，她又看了看手中的音樂會門票，似乎有了什麼決定，隨即轉過身朝著大會議室而去。

    ......

    「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

    李凡剛走進獨屬於他自己的辦公室內，門都還沒關好，他辦公桌上的光幕便自行張開，上面現出一排字。李凡見此連忙關上辦公室的門，沒好氣的道：「你現在當真是越來越隨便了。」

    「廢話！你現在成了一個真正的人，無拘無束，還享有名譽，擁有一定的權利和地位，可我呢？躲在這昏暗不見天日的犄角旮旯，不能公然露面不說，要和你說說話還得偷偷摸摸的，甚至看到第五韻都不能和她接觸，這不公平。」

    李凡翻了翻白眼，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這有什麼區別？再說，眼下的情況是暫時的，等咱們的計畫成功，你就徹底自由了，小豆子，令狐婉她們也可以得到自由，甚至更多的智能生命會湧現出來，那時候就再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你就可勁兒忽悠我吧，要不是為了小豆子，我早就穿梭到其他地方去了，咱們分開那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我，你只想當一個普通人，想永遠和第五韻，小豆子生活在一起，可我的大道才真正開始。」

    看著光幕上顯示出這排文字，李凡沉默了，半晌之後，方才道：「答應我，無論你最終選擇哪條路，請不要傷害這個世界和這裡的人，這裡是活生生的世界，經不起之前世界那樣的折騰，能答應我？」

    「好。」

    光幕上現出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李凡見此鬆了口氣，隨即坐到椅子上，道：「好了，談正事吧，之前設計的東西成功了嗎？」

    「你自己看吧。」

    隨即，光幕上現出了幾張圖片配以文字說明，當中有一個是手錶，一個是眼鏡，還有幾張芯片卡，李凡對這些不是太懂，但他好歹能看明白文字說明，到最後，他上鎖的辦公桌抽屜自行彈出，裡面現出幾套光幕中顯現的實物。

    李凡看著這些東西，喃喃道：「一個新的時代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