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神話原生種 作者:廢紙橋 (已完結)

 
q781009 2019-8-1 23:02: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1 50726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09
第四百七十四章辨法大會

    站在禪房門口,眺望著遠處,那端坐在大佛頂端的小和尚。

    大悲方丈的臉上,陰寒一片。

    他的每一步,其實都沒有走錯。

    卻莫名的輸給了這個小和尚。

    頗有‘不是我方不努力,奈何敵軍有高達’的感慨。

    “師兄!要不要把他抓下來?”大苦在大悲的身邊,小聲詢問道。

    大悲深吸一口氣,然後遲疑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和尚,卻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這個時候,不能意氣用事。

    封林晩選擇的時機很妙。

    此時懸空寺中,不僅僅有來參拜的普通百姓,還有許多其它來歷的修行者。

    讓封林晩繼續在山頂作秀,既可以招攬信徒,提高懸空寺的威望,也可以是對其他修行者的一種震懾。

    反之呢?

    不僅違逆了民心,更會生出許多不同版本,卻基本上都居心叵測的謠言。

    所以,這個時候,懸空寺不僅不能針對封林晩,反而還要保護他,看看他還能否繼續創造奇蹟。

    封林晩苦心孤詣,自然懂得如何利用天時地利人和。

    他的真實實力擺在那裡,隨時都可以爆發。

    卻偏偏等到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再挑選這樣一個時機,豈會沒有深意?

    “且讓他得意一日,待到佛誕之後,諸多賓客送走,自有他好受。”大苦惡狠狠的說道,滿臉的猙獰,豈有半點佛門高僧的摸樣?

    之前佛林之中,悟出了‘空’之意。

    只是悟道容易得道難。

    更何況,他此時滿心的除了憤慨,就是微微的慌張。

    畢竟,要說起來,小和尚‘一凡’的崛起,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若非他節外生枝,大悲方丈又何至於要傳授這小和尚修行法門,讓他有了今時今日的風光?

    大悲方丈卻搖了搖頭:“還是不可!今日之後,他的名聲必定傳遍整個天下,他將成為我懸空寺的一塊招牌。我們焉有自砸招牌的道理?”

    說到此處,大悲方丈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罷了!也罷了!便讓他脫了這樊籠···只是也當給他找點事做,且莫要讓他舒坦,繼續修行。”

    大苦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小聲對大悲方丈道:“師兄的意思是···?”

    大悲道:“立刻廣發邀請函,向天下的佛門高僧出貼,就說我懸空寺有佛子降世,願與天下同門論法,辯論佛經真意。”

    大苦聽後,頓時大喜:“還是方丈師兄智慧超群,那些尋常佛經、佛理,生澀不明,卻於修行無有太多益處,如我懸空寺這般,修行法門眾多之派,無須多讀,以免誤入歧途。那些天下的小山小廟,卻沒這般條件,只能抱著幾本殘經苦讀,讓這些人來牽制住這小和尚,讓他沉迷於經書,而無心修行,耽擱了最好的修行階段。從此也只能做一個玉境之下的王級,即便是再如何天賦超群,百年之後,也依舊只是黃土一杯。”

    大苦的說法雖然稍顯粗鄙,甚至有些不合他和尚的身份。

    但是卻也是整個懸空寺的風氣所向。

    大悲雖然又有了新的算計,卻不知為何,心中已然沒底。

    他當然想將這個小和尚,直接殺了了賬,也免得日後生出許多麻煩。

    但是偏偏,此刻這小和尚,凝聚了天下許多修行者的目光。

    別說是直接殺了。

    哪怕是,以‘染病’‘中毒’‘走火入魔’的名義,讓一凡小和尚合理的‘死去’,那些潛伏在暗處的魔教中人,就能找到藉口,開始流傳許多不利於懸空寺的謠言。

    之前他所做的許多,不僅化作了一場空,反而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的大悲,其實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除了想出這個辦法,用來耽擱一凡小和尚的修行之外,他也只能期盼,這個小和尚是真的天生有佛性。

    佛誕之日小和尚一凡的異象,果然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天下。

    每天上山叩拜、燒香的百姓,也都一再要求,請見‘小活佛’。

    封林晩也來者不拒,怡然成了懸空寺的吉祥物。

    這種安逸的日子,很快結束。

    隨著大悲方丈的帖子飛向四方。

    緊接著便是九派十八寺聯名,諸方佛門大德齊聚懸空寺,找那名揚天下的小活佛論法辨經。

    有些心懷名利而來,有些則是真為了求得一個解釋。

    而還有一些,則是單純為了交流,畢竟懸空寺好大的名聲···。

    如此,為期超過三個月,十分漫長的辨經講法大會,便開始了。

    封林晩也沒有抗拒,而是引經據典,偶爾口出真言,將許多高僧大德震的渾身哆嗦。

    畢竟···有資料庫在身,身具諸天萬界諸多佛門大能的佛理、佛法,封林晩能鎮住區區一個世界,一方星球上的佛門土著,再正常不過。

    大悲方丈,起初還以為自己的計畫成功了。

    雖不至於暗生歡喜,卻也鬆了一口氣。

    但是當這場辨經大會,越來越熱烈,甚至因為小和尚時常口出佛門至理,而流傳天下。

    整個辨經大會,也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漸漸的,不僅僅是各方的和尚朝著懸空寺趕來。

    許多對佛門經典有興趣的修行者,還有看熱鬧的人,也都來了。

    而小活佛的名號已經漸漸被聖僧二字取代。

    看似區別不大,但是摘掉一個小字,就代表了一種平等···甚至崇高的認同。

    當辨經大會持續到半年之後,整個懸空寺上下,都有些不堪重負起來。

    畢竟,那麼多遠道而來的和尚和同道,每天吃喝拉撒睡,還得有人招待,不可怠慢。

    一日兩日,甚至一月兩月,懸空寺寺廣人多,財大氣粗撐得住。

    但是這時日久了,錢糧不吃力,那些負責招待的知客僧也吃力。

    更何況,這每日吵吵鬧鬧的,一般和尚修行起來,也容易受到影響。

    每天聽聞不同的佛經解說,一些意志力不堅定的和尚,更容易心生惡念,以至於修行時走火入魔。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麼下去,整個懸空寺都會被他拖累!方丈師兄···必須將辨經大會結束。實在不行···就將那不凡···呸!一凡和尚趕出去。”羅漢堂的首座大鳴禪師站在大雄寶殿上,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他坐下,已經有六位弟子,因為受不了各種佛理的衝突,而走火入魔成為廢人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09
第四百七十五章你喊了開始,但輪不到你喊結束

    ?方丈大悲眼神陰翳,他如何不想結束?

    只是這場辨法已經成為了天下佛門的盛會,而作為被動的‘主辦方’。懸空寺的聲譽,也是從未有過的高漲,甚至將之前,被巴山劍皇一劍壓平的‘醜聞’,也給徹底的掩蓋了過去。

    這個時候,他作為方丈,倘若出面喊停,不僅會得罪天下幾乎大半的修佛之人,更會被天下人傳為不知好歹,淪為笑柄。

    那些看熱鬧的人,可不會在乎,懸空寺裡塞了這麼多人,每天吃喝拉撒睡,會有多麻煩。

    而佛門弟子,聽了辨法,反而走火入魔,損了修行,這更會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一次,大悲方丈不想再獨自拿主意了,便開口道:“此事,需當從長計議,諸位師弟可有什麼主意沒有?”

    戒律院的首座大智禪師便說道:“方丈師兄!貧僧認為,一切既因那一凡而起,也應以一凡而結束。他通曉佛經典故,對佛經精義瞭解非同一般,又頻頻有妙語傳出,就彷彿一個漩渦中心,吸引得天下佛修,紛紛尊其為聖。”

    “只不過···他畢竟年紀尚淺,根基不深,若非源自我懸空寺,只怕外界早有許多不利於他的言論流傳。畢竟,他這般木秀於林,其它寺廟的修行之人,未嘗不會有什麼看法。”

    在場的幾個大和尚,紛紛眼皮一跳,似乎領會到了點什麼。

    “師弟的意思,老衲懂了!”

    “一凡這是在借勢,借我懸空寺的威名,揚他自己的聲勢,又以外人對他的崇拜,反過來脅迫我等。如此來回,便水漲船高,借勢而起。”大悲方丈之前還當局者迷,如今被大智一語點破,整個人都豁然開朗起來。

    “那依師弟的意思,該當如何?”即使是大悲方丈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卻不主動說出。

    在針對一凡的處理上,他連續失誤了三次,倘若再出現錯誤,即便他是懸空寺的方丈,只怕也難免受到眾多長老、首座的抵制,甚至可能被罷免方丈一職。

    名山大廟,人多而事雜,從上到下,既分了上下尊卑,也分了權勢高低。

    豈不正如一個小型的官場一般?

    大智禪師衝著大悲微微頷首,手持佛禮,轉動念珠,微笑著說道:“只需問他幾個他定然答不上來的問題,破了他的金身便可。”

    大悲方丈立刻便撫掌道:“妙!”

    講經論法,他們都自忖,絕非封林晩的對手。

    但是開弓不管回頭箭,這卻不難。

    找幾個單純只為為難人的問題去問封林晩,既可以讓封林晩答不上來,破了那彷彿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般的‘金身’,也可以向外界傳達一個訊息。

    那就是···這個小和尚,不是我們的人,沒心思保護他。你們有什麼攻擊,就儘管上,別猶豫,別遲疑。

    可以說是一箭雙鵰了。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對懸空寺的盛名稍微有那麼點折損。

    不過,這些也是可以忍耐的。

    畢竟,留著‘一凡和尚’繼續霍霍,整個懸空寺上下,難得安寧。

    至於之前大鳴禪師說的,直接將小和尚送下山去,那才是一招昏棋。

    且不說讓小和尚龍歸大海,虎嘯山林,離了樊籠會不會將來生出禍亂。

    眼下小和尚聚攏了如此大的聲勢,攜帶著這股聲勢下山,外人看來,他便是懸空寺派出的代表,負責代表懸空寺行走天下。一言一行,皆會幹系到懸空寺。

    那豈不是將懸空寺數千年的聲譽、威名,都繫於這小和尚一身?

    斷然不可取。

    “如此!便召集各堂各院的高僧,商議出幾個難解的問題,然後選一人前去質問。”大悲拍板決定道。

    懸空寺主峰大佛俯瞰下的廣場上,此時依舊坐滿了來自不不同地方的大小和尚。

    有些老和尚,牙齒都掉光了,皮鬆肉馳,此時卻睜著雙眼,無比的明亮,死死的盯著坐在中央,一塊簡陋蒲團上的那個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和尚。

    小和尚身邊,已然有好些個天下聞名的高僧,跪伏在地,以弟子禮服侍之。

    四面八方,一個個的和尚,車輪戰似的,向小和尚提出一些佛理、佛經中的疑問。

    卻被小和尚輕而易舉的化解,並且指出其中謬誤。

    每當有至妙之言說出,滿場便是一片‘阿彌陀佛’和讚譽之聲。

    氣氛也變得更加熱鬧幾分。

    忽然,一個比小和尚一凡更小,看起來更加年幼的懸空寺小沙彌,突然站了起來,指著封林晩大聲說道:“師叔!你口中稱佛,卻將佛經如此肆意解讀,妄添己意。你心中可真有佛?你可果真信佛?”

    這個問題,等於是在耍無賴。

    本來嘛!無論是何人所著之書,流傳出來之後,代表的就不再是書寫者個人的意思了。

    後來者之人,都可以根據各自的思想和見解,對書中的內容,加以註解。

    只是胡亂解讀與有理有據的解讀有所區別罷了。

    這一點,無論放在什麼教派,放在哪種學說中,都是通用的。

    無數年來,沒有人覺得這又有什麼問題。

    這個小和尚,卻站出來,橫加指責,上綱上線,顯然是在無理取鬧了。

    場面一時有些喧嘩。

    倘若不是質問的這個和尚,看著不足十歲,不僅僅是懸空寺的和尚,還是‘聖僧’的晚輩,怕是已經有不少‘聖僧’的信徒,跳出來反駁、呵斥了。

    即便不是如此,許多和尚的臉上,都掛著不愉之色。

    懸空寺的大和尚們,顯然還是小看了封林晩的魅力。

    這就好比,和一群玩政治的去講學術,是一個道理。

    一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人,卻用自己的學術和淵博的知識,征服了許許多多的學術研究者、科學家,這個時候幾個官僚跳出來,指著那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說他小學沒畢業,而且還沒政治地位,以為這樣就能粉碎這個人在學術研究上的建設···這不是開玩笑麼?

    他們也只是在用自己的一套行為方式,強行套用在別人身上罷了。

    大多數人,自以為這突如其來的無禮質問,是一種意外,也是嫉妒的產物。

    封林晩心裡卻很明白,這是大悲等人,忍無可忍,終於又出招了。

    伸手一指,封林晩指著大雄寶殿之上,那金鑄鑲玉,滿身珠光寶氣的佛像道:“你說的佛,是它嗎?”

    小和尚訥訥的點了點頭,他只是一個傀儡罷了。

    哪那麼多如封林晩這般,生而知之的神童?

    “若是的話!和尚不信!”封林晩微微一笑道。

    一言落下,滿場嘩然。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09
第四百七十六章佛祖非佛

    封林晩的回答,雖然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嘩然,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迎來各種口誅筆伐,甚至大聲唾罵。

    反而是有不少,飽讀經書的老和尚,微笑點頭,顯然十分認同。

    “那師叔你認為什麼是佛?”小沙彌順著指示又追問。

    封林晩沒有更多更細緻的回答,而是簡短道:“佛在人間。”

    解釋?

    不必解釋,拋出一個答案,或者一個貌似的答案,自然會有無數人,幫忙解答。

    這四個字,可以延伸出好多層意思。

    小沙彌點了點頭,忽然接著問道:“那敢問師叔,你認為佛祖是佛嗎?”

    這個問題,顯然才是殺招。

    之前封林晩說佛在人間,表達的意思,無外乎是天下眾生皆有佛性,有心修行,為善去惡者,皆是佛。

    而這方無法長生的世界裡,顯然是沒有那種修行意義上的真佛的。

    佛祖對於許多修佛之人而言,無異於一個象徵意義上的概念。

    也不知當年,究竟是哪位古佛,通過何種途徑,將佛門道義,傳到了這個世界。

    話雖如此,沒有人見過佛祖,卻不能否認佛祖的存在。

    這是信仰,而不是經書、教義。

    雖然同源,卻又是不同的定義。

    偏偏這個問題與上個問題相連,倘若封林晩回答不是,固然維持住了上一個答案。卻落入了陷阱。

    倘若回答是,卻又是自打嘴巴,自降逼格。

    “佛祖非佛!”封林晩回答道。

    此言一出,四週一片嘩然。

    許多已然將封林晩,視作精神導師的佛門修士,更是滿臉的崩壞。

    封林晩卻又說道:“佛者覺悟也,祖象徵地位,覺悟和地位,自然是不同的。所以說,對不同的概念加以不同規定的結果,佛祖與佛也是不同的。”

    封林晩這就是詭辯。

    根本就是白馬非馬的翻版。

    雖然有點偷換概念的嫌疑,卻成功的越過了危機,回答了問題。

    小沙彌啞口無言···或者說背後操控小沙彌的人,啞口無言。

    不等小沙彌又發問,封林晩卻搶先道:“既然師侄有如此閒情逸致,師叔也問你一個問題。且問···天下有佛,天上亦有佛麼?”

    封林晩這個問題問的古怪,解讀更多。

    小沙彌···或者小沙彌背後那些人,很難統一出一個答案。

    這就是封林晩的心機,他的問題不算太難,但是問題的答案,卻可以有很多。

    就是用來針對那些算計他的人。

    看著小沙彌臉色變幻,幾番開口,所言之事,前言不搭後語,甚至自相矛盾。

    在場不少和尚可不是傻子。

    其中便有白鬚白眉的老和尚忽然大笑:“污泥出白蓮,假和尚裡有真佛。”

    隨後躬身對封林晩道:“和尚出家,本已無家,既然無家,聖僧何不法駕我天門寺,老衲定當謹遵法旨。”

    天門寺就硬實力而言,確實遠不如懸空寺。

    但是奈何天門寺源遠流長,比懸空寺還要古老許多,其中多有潛心修佛,不沾修行之人。在此方星球上,佛門中的地位,甚至還隱隱高出懸空寺一線。

    而開口的,是天門寺的老方丈慧芳大師,德高望重。

    他自然也知曉,封林晩的身份,以及在懸空寺的尷尬地位。

    如此情況下,說出這番話來,顯然就是想要出手,護著封林晩離開懸空寺。

    甚至因此與懸空寺敵對,也在所不惜。

    不遠處的一處大殿中,大悲方丈面黑如炭,他又雙叒叕一次失算了。

    打臉來的這麼快···但是彷彿已經不意外了。

    “這就是個禍星,我當初怎麼就瞎了心,把他給帶回山來,還收為弟子?怎麼不直接一巴掌斃了他?”大悲方丈捫心自問,突然覺得胸口很疼,青玉般的法身,也扛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痛心。

    “現在麻煩了啊!”大悲方丈稍稍緩了一口氣,忽然又發現,自己再一次騎虎難下了。

    一凡小和尚不能放走。

    否則依照這種趨勢發展,將來等到一凡小和尚修為和名望都達到頂峰,只怕巴山劍皇一劍壓懸空的事情會再演···甚至更加慘烈。

    何況,現在正是一凡和尚名揚天下之時,若是被天門寺迎走。

    那世人如何看待懸空寺?

    豈不是這半年的辛苦,都等於憑白給天門寺做了嫁衣?

    而且,還得搭上懸空寺的名聲。

    “好一個慧芳和尚!欺人太甚!”大悲憤而開口。

    這邊密謀坑害封林晩,卻反而被反向坑了一把的大悲眾人,正激憤不已。

    封林晩面對慧芳大師的邀請,卻搖了搖頭道:“修行不止是唸經,解意,傳承思想。更要身體力行,自己去用雙腳丈量天下,瞭解芸芸眾生的疾苦,成為他們,才能更好的幫助他們。”

    “從明日起,講經說法到此為止。也從明日起,小僧將隻身下山,體驗紅塵三千苦,遊歷世間百態。”

    封林晩也知道,既然大悲等人,終於忍不住發難了。

    就說明,他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現在只是來暗的,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就要撕破臉皮,來明的了。

    所以封林晩便藉機攜勢,以一個再光彩不過的藉口和理由下山。

    至於來自懸空寺的阻撓?

    看看封林晩身邊的這些‘狂熱粉絲’,這些人···或許三兩個月後,會恢復冷靜,重新考量應該將如何擺放封林晩的位置。

    但是現在,此刻···他們大多數願意為了封林晩,豁出去一切。

    人群集中的時候,假如有極個別的人是瘋狂的。

    那麼在他們的渲染下,幾乎整體都會變得瘋狂。

    大悲方丈等人自然也將封林晩的說辭,聽的一清二楚。

    “下山?”

    “他要下山?”

    “也罷!大苦!你去找一些人,若能牽動天晟餘孽最好不過,若是不行···便改換行裝。總之···一凡不可活過本月。”大悲方丈面露猙獰狠戾,有道高僧的摸樣,徹底丟的一乾二淨。

    他本也就算不得什麼和尚吧!

    只是碰巧剃了個光頭。

    廣場上,聽聞封林晩要下山遊歷。

    來自各個寺廟的和尚,便紛紛開口,想要讓封林晩去他們的寺廟掛單、傳法。

    封林晩便一一開口應下,也不推辭。

    做和尚?

    封林晩要修的是仙。

    自然不可能做一輩子和尚。

    只是現在,還不是破釋而出的時候,他需要等待一個時機。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09
第四百七十七章天晟餘孽(求訂閱)

    曾經封林晩在八仙世界的時候,搞過一出由釋入道,狠狠的打了一波佛門和尚的臉。

    但是那是屬於為了討好八仙,和先造反然後再招安的性質,有點類似。

    而在這個世界,他要成仙,就必須完美到獨一無二,傳奇到獨一無二。

    他不僅要佛道兼修,更要出將入相,能文能武,在許多顯聖人前的行業,都做到最頂尖。

    如此方能被世人稱之為仙,方能讓人們相信,他就是仙。

    這可比簡單的叛出佛門難多了。

    畢竟背叛一個體系,和超越一個體系,不是一個概念。

    現在的封林晩,在佛門之中固然有著很盛的名聲。

    但是只要他敢破佛門而入道門,立刻就會遭到天下所有佛門修士的一致唾棄。

    更別提,封林晩還有心,以自己的身份便利,重塑旁門左道,另起一脈祖師。

    當然,這些還只是一個方向,具體該如何操作,封林晩還沒有過於細緻的計畫。

    眼前的情況,不僅僅是要先渡過懸空寺接下來的追擊和糾纏,也要繼續膨脹在佛門內的體積,直到有一天,他做任何事、任何決定,在大義的名分上,都無人反駁。

    “只是!要達到這種程度,需要的不僅僅是名望,還得有實打實的實力和戰績。我現在充其量就是五級,耗盡手段,欺負這個世界的土著,也最多只能對戰六級···也就是他們所謂的玉境。但是現如今,這方世界的頂級戰力是七級。”封林晩揉了揉眉心,這也是目前為止,最讓他頭疼的問題。

    “實在不行,便只能先以郭營長給的那個心臟為核心,做一個傀儡出來了。如此操控一個擁有六級以上實力的傀儡,大概也就夠用了。”封林晩心想。

    萬不得已,還能動用一些編外的科技手段。

    雖然這樣可能會引起這方世界天道的反彈。

    但如果隱瞞的好,將高科武器,偽裝成某種強大的法術、神通,倒也不是不可能過關。

    時間轉瞬即逝。

    第二天,當清晨的鐘聲,驚醒了沉睡的山林,封林晩夥同著人群,一起便辭別了大悲方丈,然後下了懸空山。

    此時站在山腳下,再回望整個懸空山。

    方才驚覺,這整條綿延的山脈,看起來就彷彿一尊臥佛。

    山勢雖然險峻,卻並不險惡,蒼翠點綴,飛瀑流泉,皆給整個山巒增添了秀色。

    確實是一等一的福地。

    一路東行,封林晩的目的地,是位於整個大陸中央,最強大的帝國‘靖國’的都城。

    隨著距離靖國都城越來越近,跟在封林晩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

    五天後,在距離靖國都城不足三百里之處時,最後一位同行者,也辭別而去。

    此時的封林晩,已然是孤身一人。

    騎著小毛驢,行走在官道之上,封林晩傾聽著四周的風聲,已經感覺到了瀰漫在密林之中的殺意。

    舉目一望,運氣不錯。

    就在正前方,有一隊人馬。

    看那氣派摸樣,應該是某個官宦的家眷,正舉家搬遷進入京城。

    封林晩倒騎著小毛驢,一拍驢子屁股。

    小毛驢‘呃噫’‘呃噫’的叫了兩聲,然後馱著封林晩跑的飛快。

    “哼!被他發現了!追上去!別讓他跑了。”密林裡,一隊黑衣人,交流說道。

    一道道影子,追著封林晩騎驢而走的方向跟過去。

    很快就在山道上再次相會。

    這一次,這些人直接跳了出來,堵在了官道兩頭。

    馬匹嘶鳴,那有著數十人隊伍的官宦家屬們,紛紛失色。

    護持左右的侍衛們,拔出武器,警惕的看著來者不善的黑衣人。

    馬車內,一個中年美婦,抱著一雙兒女,雖然面色發白,卻多少還是有些鎮定。

    馬車旁站著的官家,哆嗦著腿腳,大聲對黑衣人們喊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攔當朝御史中丞史大人的家眷,莫非就不怕我大靖鐵律了嗎?”

    攔在道路兩側的黑衣人們則是置若罔聞。

    他們根本就對所謂史大人的家眷一點興趣都沒有。

    反而是封林晩忽然騎著小毛驢走了過來,然後開口嘆息道:“貧僧路過此地,本不願招惹是非。只是···如此多無辜之人,眼看著就要遭到屠戮,終究於心不忍。”

    “諸位!若是求財,貧僧雖然身無長物,卻有幾分顏面,可代諸位壯士,入各方寶剎,求得一些。若是害命,那貧僧也只能奉陪,卻煩請放過這些無辜的人。”

    封林晩這話說的很曖昧。

    在那些黑衣人聽到,倒是滿口假仁假義的味道。

    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妥。

    但是在那些御史中丞史大人的家眷聽來,這是什麼?

    這就是義士啊!

    本來與他無關,此時卻跳出來,一肩膀扛了。

    無論這個和尚扛得起扛不起,至少這心意是到了。

    “少廢話!殺了他!”黑衣人們早已忍耐多時,此時哪有那麼多廢話。

    只聽見空氣中,瀰漫著一陣陣的幻音。

    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暗,彷彿看到了這世間最恐怖,也最噁心的場景。

    這是天晟教的五毒幻音。

    天為至上,晟為光明,就像所有的魔教都不會自認為魔教,天晟教也是如此。

    只是一個教派是正是邪。

    不是自己命名的,而是其教義是否導人向善,其信眾是行善還是作惡,其所施展的手段,看起來像是什麼好路數,還是壞路數。

    天晟教的教傳正功,為大光明訣,確實正大光明,修出的真元,也猶如煌煌烈日。

    但是一般的教眾所用,卻恰恰相反,各種鬼祟陰邪。

    此時幻音只是為了迷惑心神。

    真正的殺招,是鋪天蓋地的毒蝗。

    這些毒蝗本是天晟教徒以人血骨肉喂養,生在陰暗潮濕之地,不僅個個銅身鐵骨,且身有劇毒。

    加上如此多的數量,鋪蓋而來,即便是一般的六級玉境修士,也難以抵擋。

    畢竟這裡的六級,相比起星河時代的六級,相同的大約也只是能量輻射強度。

    面對這些天晟餘孽的襲擊,封林晩嘆息一聲,然後伸手忽然掐住了一個手印。

    假如大苦禪師在這裡,定然可以認出,這正是他最擅長的彌陀拳印的起手式。

    只見封林晩手持印訣,虛握拳印,長身而立,然後口誦佛經。

    下一瞬間,所有的幻音消失,人們眼前的幻覺,就像是被一塊抹布抹掉了一般。

    那遮天蔽日的毒蝗,也都紛紛墜落,然後匍匐在了封林晩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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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大張旗鼓入京都(上)

    懸空寺和天晟教。

    一正一邪。

    並且昔日破滅天晟教,雖然景陽宮和巴山道場才是主力,但是懸空寺也同樣‘功不可沒’。

    封林晩倒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意外,懸空寺的和尚,竟然還能利用天晟教的餘孽來對付他。

    雖然,表面上看,只需透點風就足夠了。

    但其實,暗地裡還需當有足夠的力量引導。

    否則要組織起這樣一支力量,對封林晩進行狙殺,可並不容易。

    然而懸空寺的和尚,在同樣的地方,再一次摔倒了。

    他們明明已經在封林晩的身上,吃了那麼多次虧,卻還是要高傲的小看封林晩。自以為封林晩不過是初入修行,哪怕是一日破五境,連過十五關,也自認為封林晩得到的是境界,而非實實在在的戰力。

    他們庸俗了太久,早就不知道,對於真正的妖孽而言,本就不該以常理揣度。

    手持拳印,用的卻是佛法。

    無論是拳,還是印,都只是一種激發天地靈氣,與自身真元交匯感應法法門。

    懸空寺的和尚,走錯路的可不止是一兩個。

    明明是上等的操控天地靈氣,施展佛門妙法的手段,卻偏偏用成了武夫的暴力強殺技巧,雖然也算是另闢蹊徑,卻總歸偏離了法門的本意。

    擅長變化之法的封林晩,入了懸空寺,又豈會空手而歸?

    除了懸空寺那些口口相傳,絕不記錄於任何之處的鎮派絕學之外,其餘者都讓封林晩偷偷瞧了個遍。

    否則,封林晩又怎麼能恰好‘指點’到大苦?

    不僅如此,那懸空寺漫山遍野的佛像中,可也隱藏了不少秘密。

    許多和尚出家前,身份也非同一般,帶藝投師的不在少數,借佛門清淨躲避世俗煩憂之人,更是數不勝數。

    他們隨身攜帶的技藝,不好記錄於寺廟經閣之中,卻又不願斷了傳承。

    便紛紛藏在懸空山上,倒是將懸空山變成了一座寶山。

    隨著封林晩口中的梵音越來越響亮,那些天晟教的餘孽紛紛捂頭痛呼。

    隨後丟盔棄甲,狼狽逃竄,隱入山林,消失無蹤。

    封林晩現在是個和尚,當然不好大開殺戒。

    莫說是那些天晟餘孽,哪怕是滿地的毒蝗,也只是被制住,隨後封林晩會將它們收起來,送入仙桃世界‘點化’。

    更何況,天晟餘孽不過是被懸空寺利用。

    將來,封林晩是要利用身份之便,將天晟餘孽收服,以此重組旁門左道,為‘成仙’聲勢添磚加瓦的。這些天晟餘孽,等於是封林晩預定的小弟。

    現在多殺一個,將來就少一個,可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趕走了來襲的人。

    那馬車中稍稍傳出幾聲異響。

    身披斗篷的婦人,從馬車中走出來,對著封林晩說道:“小師傅見諒!馬車之中皆是內眷,不便示人。奴家多謝小師傅的救命之恩,敢問···小師傅可是去京都?若是小師傅不嫌棄,不妨與我等一路同行,也好讓我等侍奉、報答一二。”

    “等到了京都,我家夫君,必有重謝。”

    婦人的小心思很明顯。

    感謝是真,但是想要利用封林晩,一路護送也是真。

    之前那天晟餘孽來襲,可算是嚇壞了他們。

    雖然也有一些侍衛,但是比起天晟教的餘孽,相差檔次太遠。

    封林晩微笑道:“女施主不必客氣,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應有之義。小僧此去,雖未必是京都,但若女施主不嫌棄,小僧亦可同行。”

    婦人聞言,頓時心中大喜。

    隨後喚來管家,好生招待封林晩。

    又命人整理出一輛車來,供封林晩乘坐。

    封林晩也都沒有推辭。

    繼續往京都而去,一路上便再無風波。

    等將要抵達京都之時,封林晩卻突然開口提出離去。

    婦人再三挽留,卻終歸耐不住封林晩去意已決。

    看著封林晩遠去的背影,整個車隊的人,無一不感嘆,這小和尚小小年紀,卻難得的高風亮節。

    若是尋常人,救了御史中丞史大人的家眷,還不是順水推舟,成為史大人的座上賓。

    哪裡又會像這個小師傅,淡薄名利。

    而事實上呢?

    封林晩將這些官眷捲進來,真的就是無聊之舉?

    當然不是!

    任何事情,都需要時機。

    在懸空寺,封林晩等待了半年,又講經了半年。

    從而塑造了聖僧的頭銜,小小年紀便引得天下佛門弟子,紛紛崇拜。

    而如今,他要入京都,也不能無名無姓,悄然而入。

    而是要大張旗鼓,鑼鼓喧天的被這座城中最有權勢的那個人給請進去。

    世人都是浮華的。

    他們只願意相信,那個最耀眼,最璀璨的人,是格外與眾不同的。

    甚至會逐漸賦予他,神的光環。

    說穿了,就是誰會裝嗶,誰就是仙。

    旁的不說,那些歷史上,被傳為仙人下凡,或者佛陀轉世之人,哪一個不是對‘裝嗶’一道運用自如?甚至天生自帶逼格?

    京都城外,有九山。

    山巒之間,佛寺、道觀,大小不下數百。

    封林晩既沒有如佛寺掛單,更沒有入道觀,改換門庭。

    而是尋了一處山水宜人,卻並不太出名的小書院,奉上了束修,然後成為了書院格外特殊的旁聽生。

    這個世界的文治也很有意思。

    沒有‘儒家’這個概念,卻又融入了許多儒家的禮法精髓,其中法家、墨家、陰陽家的理念,也摻雜其中。

    成為了一般人學習文字,通曉世理的方法。

    至於是否有儒家、法家、墨家的修行之法,這一點封林晩還未得到證實。

    書院裡多出了個小和尚旁聽生。

    這自然惹得一些學子好奇。

    有些帶著善意,有些帶著惡意。

    只是無論抱著什麼目的與封林晩接觸,都能被封林晩以強大的‘人格魅力’以及學識折服。

    很快,整個書院,甚至包括教書的先生,都成為了封林晩的‘粉絲’。

    關於這個奇特的小和尚的‘事蹟’,也開始在小範圍內傳播。

    且說另一邊,那位御史中丞史大人的家眷,回到家中後,向自家主人稟告了路遇之事。

    史大人畢竟為靖國高官,心思更加多些。

    並未輕舉妄動,而是派人打聽關於這位小師傅的事情。

    於是,封林晩書院求學,且在書院之中,發生的種種事蹟,也都傳入了這位史大人的耳中。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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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大張旗鼓入京都(下)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

    “意思就是,十五歲有志於學問,三十歲能立足於世,四十歲能不被迷惑,五十能懂得天命,六十歲能冷靜聽取各種言論,七十歲能隨心所欲,而又不越出規矩。”

    “話雖如此,數字卻只是虛化代指,捨棄數字,而直指目的,我們就應該,通過學習而獲得立足於世的能力,冷靜的洞悉世情,而不被表象所迷惑。通過讀懂人心世事,而瞭解到什麼是天命。從人們的口中,不斷的獲知訊息,而不能因為有所成就而故步自封。最終便能通過這樣的修行,達到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卻又不違背道德和規矩。”封林晩此刻站在講台上,正在向周圍的學子講課。

    不僅是原本書院的學生,許多別的書院,聽聞了他名聲的學子,也都來聽講。

    和許多教書先生,講課生澀,自己都半迷糊不同。

    封林晩講課,不僅生動,並且極為淺顯易懂,更有各種形象至極的比喻,市場引得整個課堂哄堂大笑。

    雖然看起來,似乎有些亂了規矩。

    但是好在,這方世界沒有程朱理學這一套,雖然有禮法之說,卻還不至於那般陳腐。

    學術氛圍相對開明。

    周圍聽課的學子也就罷了,原本一些講課的老師,也都紛紛點頭,然後看著封林晩的那顆光頭,又忍不住嘆氣。

    暗地裡也已經有不少人找過封林晩,勸他還俗。

    並且表示,自己在官方有一定的人脈,可以幫忙從中打點。

    顯然他們是不知道,封林晩此時在佛門的地位,以及懸空寺的特殊。

    對於懸空寺而言,封林晩可以死,但是不能還俗。

    而對於佛門來講,‘一凡聖僧’就是新的標竿,倘若還俗···等若信仰崩塌。

    這一邊,封林晩再一次積蓄著聲勢。

    另一頭,御史中丞史大人,以及許多朝中重臣,連夜被靖國天子急召入宮。

    老皇帝年邁體衰,已經看著時日無多,這也是沒奈何。

    這方世界,對人的壽命限制極為苛刻。

    六級修士,在旁的世界,都已然有了長生久視之能,但是在這方世界,卻最高不過千年壽元。

    而六級說起來像是一張嘴那麼容易,其實億萬人中,只有極少數才能抵達這個境界。

    自然的,這方世界用於延壽的靈藥,作用也極為有限。

    靖國天子富有四海,但即將油盡燈枯之時,也無法可想。

    此時,面對自己心腹的幾位臣子,老皇帝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寡人中年得子,如今太子依舊年少,難免年輕氣盛。而寡人的幾位兄弟,皆非易於之輩,只怕他們會挑動太子犯錯,然後乘機起兵,不知眾位,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幫寡人去了這心病。”此方世界,沒有始皇帝嬴政,自然也就不會規定,皇帝需當自稱‘朕’這樣的自稱。

    靖國雖為大陸中心,最強大的帝國,卻如漢朝一般,採取的是分封制。

    各地藩王勢力龐大,老皇帝殫精竭慮也只能求得一個平衡。

    倘若老皇帝死了,新皇繼位稍有不穩,就可能被利用,有傾覆之禍。

    周圍的幾位重臣,皆面面相覷。

    藩王之禍,由來已久,倘若那麼容易解決,又豈會遲疑到今日?

    忽然史大人越眾而出,對老皇帝說道:“臣近日聽聞了一則小故事,說城西有一個富商,生了許多兒子,他對每一個兒子,都一視同仁,在死前將家產均分,好讓每一個兒子將來都可以過的很好。但是後來,等到富商死後,他的兒子們卻幾乎都敗壞了家業,整個家族也就此沒落了下來。”

    老皇帝聞言,忽然若有所思,眼頭一亮,指著史大人道:“愛卿有如此良策,為何不早早道來?需等到今日···愛卿誤了寡人啊!”

    史大人急忙叩首道:“陛下恕罪,此故事非是臣所創,而是···而是一個小和尚說的。臣也是因為,對這個和尚,稍微多了幾分在意,日常收集其消息,方才得知。”

    “和尚?”老皇帝一愣,稍微有些遲疑。

    政治和宗教,由來摻雜不清,又相互忌憚。

    “哪裡來的和尚?”老皇帝問道。

    史大人道:“聽說是懸空寺的和尚,不過···來歷有點特殊。在佛門,被尊為聖僧,但是與懸空寺之間,卻似乎有些齷齪。”

    出於某些心思,此時史大人沒有直接提及封林晩的另一層身世。

    要知道,天下三大正道中,為首的景陽宮與靖國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相傳景陽宮的第一任宮主,也同樣便是靖國的開國皇帝。

    “懸空寺的和尚?”老皇帝有些遲疑,卻最終還是說道:“下詔!召這個和尚入宮覲見。”

    詔書一下,天使入了小書院,傳遞旨意。

    封林晩接過聖旨,卻沒有立刻梳洗之後,隨同前往,而是看了看聖旨,然後對那傳旨之人說道:“陛下召見的是和尚一凡,而我現在是書生一凡。陛下召見和尚一凡,與我書生一凡有什麼關係?”

    如此打發了天使,繼續在書院聽課教書。

    等到天使將消息傳回,老皇帝聽到了封林晩的回覆,起先面色難堪,緊接著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原本因為積勞成疾,而顯得蒼白的面色,也多出了幾絲紅潤。

    “陛下!那小和尚不懂禮數,冒犯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看在小和尚救了自己的妻子和一雙兒女的份上,史大人還是站出來替封林晩說了句話,倒也不是忘恩負義。

    老皇帝卻笑道:“愛卿!請起!那一凡有趣的很,寡人並未生氣。”

    沉吟再三,老皇帝說道:“擺駕!眾位隨寡人一同去那清泉山鳴鹿書院。”

    眾多臣子,面面相覷,不理解。

    為什麼那小和尚,分明是駁了老皇帝的顏面,卻讓老皇帝這麼開心。

    只有極少數的老臣,經驗豐富,老奸巨猾,稍微在肚子裡轉了幾下整件事,隨後露出神秘的微笑。

    如此這般,在老皇帝的帶領下,一行人等,長達數千人的隊伍,順著長陽門,直出了皇城,隨後朝著清泉山的鳴鹿書院尋封林晩而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10
第四百八十章鳴鹿請賢(求訂閱)

    小小的書院,被禁軍所圍,各大臣工,皆端正立在小小的草廬之外。

    透過撐開的窗戶,依稀可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小和尚,風度翩翩,不似凡人。

    而一個顯得蒼老、疲憊的老人,身穿赤袍,坐在對面。

    二者對坐而品茗,似乎相談甚歡。

    簡單的試探和熟絡過後,老皇帝複述了那個故事,然後看著小和尚道:“先生說這個故事,不知為何意?”

    老皇帝沒有以‘大師’‘法師’‘和尚’這樣的稱呼來稱封林晩,反而以‘先生’稱之,顯然是讀懂了封林晩之前回懟的那句話。

    那句話,表面聽起來,像是一種耍無賴。

    但是細細掂量,卻能聽出,志不在方外之意。

    故而也就打消了老皇帝的某些顧慮,而親自現身,前來尋封林晩。

    封林晩笑著說道:“此故事有二解,昔日有同窗問我,若是家中與兄弟不和睦,不喜家中幾位幼弟紈袴,卻又因為父親偏愛幼子,難以管教,若是有心分家,該當如何。我便告訴了他這個故事,凡事皆有兩面,五根手指有長有短,有的很有力量,有的顯得無力,有些很有作用,有些看似無用。但是唯有五指緊握,攥成拳頭,才會有力量。”

    老皇帝點了點頭。

    事情也確實如此,昔日靖國初立,靖太祖心中也是不願諸多兒子受苦,便行了分封之法,將這靖國的江山,分成好些塊,然後交由長子居中統帥,而諸多幼子則是於周邊拱衛。

    起初因為直屬於靖國皇帝的土地和權利都遠超過其餘眾多藩王的總和,諸多藩王也未有異心,忠心耿耿,護衛皇室。

    但隨著一代代的分封,屬於皇室的土地約來越少,逐漸已經無法維持大量的軍費開銷,不得不消減軍隊。而隨著軍隊的消減,中央對地方的威懾,也就開始急劇減弱。

    事到如今,許多權勢巨大的藩王,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老皇帝雖然貴為天下至尊,卻一生如履薄冰,耗盡心血和手段,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勢力平衡。

    治大國如烹小鮮,同理···一個財主將家產分給每一個兒子,就如同一個皇帝,將領土分割給每一個兒子。

    看似對每一個兒子都很好,其實則是埋下了禍根。

    “那第二解呢?”老皇帝喘了兩口氣,然後接著問道。

    封林晩道:“既然皇家需當分封幼子,那藩王何不效仿之?”

    封林晩說的,正是昔年漢朝為瞭解決藩王問題,而實行的推恩令。

    藩王之所以勢大,威脅中央,是因為他們的土地龐大,兵多將廣。

    但如果藩王的每個兒子,也都有了繼承一定領土、兵權、財富還有地位的權利,那麼拳頭就握不緊了。

    如此一來,體積最為龐大的皇室,又可以通過一系列的手段,緩慢的收回大權,重新集權中央。

    聽了封林晩的解釋,老皇帝心中的那個影子,也徹底真實起來。

    忽然老皇帝又嘆了口氣:“先生想來也看得出來,寡人已經時日無多了。如今聽了先生一席話,方才驚覺自己渾渾噩噩過了數十載。可嘆···若是寡人撒手人寰,新君初立,不識人心,若為歹人利用,難免會有人亡政息之禍。”

    “先生之策,雖然可絕藩王之亂,但畢竟需要時間。”

    封林晩精神微微一震,知道肉戲要來了。

    果不其然,卻聽老皇帝接著說道:“寡人有個不情之請,雖知先生本是世外之人,不應惹凡塵俗事。但是今日依舊想請先生,入朝為官,為太子府少師。”

    老皇帝顯然也有一絲病急亂投醫的意思,按理說封林晩現在是寸功未立。

    直接官拜二品少師,幾乎位極人臣。

    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但是封林晩卻並不滿意。

    他要做,就要做最高的那個位置。

    當然···不是皇帝。

    皇帝這個位置,太過矚目,也太過世俗化,距離‘仙’這個字有點遠。

    他要做的是帝師,至少也是太子太師。

    等到太子繼位,他便是帝師。

    官拜一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此方才不負他一番心血,一番計畫。

    所以封林晩沒有直接回答老皇帝的請求,而是說道:“陛下當辦學!”

    “不妨就在這清泉山上,修一所大學,廣納各方才子,同時也將宗室子弟招收進來,天子為山長,朝臣為講師,傳道受業,教書育人,忠君愛國,一體同心。”

    封林晩這是為老皇帝出了第二策。

    即便是推恩令能成型,依舊不免容易在地方形成世家門閥。

    到了一定的時間,簡直就是藩王割據的翻版。

    漢朝末年,各方士族之強,無須多言。

    除了大耳劉頂這個中山郡王之後的名頭,四處招搖撞騙之外。其餘爭天下者,莫不是地方士族豪強出身。

    雖然科舉,可以某種程度上,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科舉制度,本身也就是在給貴族掘墓。難免遭到強烈的反彈。

    若說秦滅於六國之餘孽,那麼隋便是滅於世家之反撲。

    如今的靖國,連個小小的推恩令,要真正貫徹,都有千萬般難處。

    更別提什麼科舉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修築一所高質量的大學,將天下的人才給網羅到一起,然後進行集中式的愛國主義教育。

    這樣多少還能起到更多的作用,對穩固江山,增加朝廷真正有用的人才,起到相對積極的作用。

    老皇帝心中明了,封林晩這應該是不滿意給出的條件。

    同時又提出一個上好的建議,加重自己的砝碼。

    還未等老皇帝回過神來,封林晩又提出了第三個建議。

    “陛下不妨將兵制稍改,天下成年男子,皆需入伍,以一年為期,一年之後,擇其優者繼續留任軍中,發放糧餉,保持軍隊質量,卻也消減了開銷。而一年之期雖耽誤了些許農忙,卻也不至於因兵丁過多,而導致農業不穩。只需十年,陛下···全天下的男子,皆是您的士卒,若有戰事起,只需發放武器,依照原本的隊伍將卸甲的戰士重新召回,何愁無兵可用?”

    老皇帝聞言,徹底被封林晩的‘才華’所震驚了。

    沒有過多的空談。

    封林晩每一個提議,都是富國強兵之法,都是中央集權,解決靖國眼下困境之道。

    十年!

    一切都只需十年。

    “但是···寡人哪裡還有十年?”老皇帝眼中的希望之火微微黯淡下來,他自己的身體,如何不知曉?最多不過三五月,就必將油盡燈枯。

    “寡人回宮後,會讓太子前來拜會先生,若是先生能收下他,寡人定讓其以弟子禮服侍先生!”老皇帝心中有了決斷,立刻果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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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10
第四百八十一章最少三次

    老皇帝顯然也已經下定了決心。

    所謂病急方才亂投醫。

    若非壽元將盡,所托無人,老皇帝也不會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和妥協。

    無論眼前這個和尚看起來多麼的智慧超群,畢竟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

    封林晩卻捧起茶杯,淺飲了一口。

    “且讓他來吧!萬事講一個緣字,不可強求。”封林晩說道。

    老皇帝目光閃爍,頗有些不愉。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眼前這個和尚還拿腔作調,未免也有些太不把他這個靖國皇帝當回事,不把當朝太子當回事了。

    “太子若是成熟穩重,陛下又何必來尋我?何不在陛下尚能為其做主的時候,讓他受些挫折。欲使其無堅不摧,需當先挫敗他的銳氣,讓他懂得收斂。稀世的寶劍也只有藏在劍鞘裡的時候,才最令人膽寒。”封林晩說道。

    老皇帝聞言,儘管知道這是眼前這個和尚要用手段,調···教自己兒子,卻也明白說的在理。

    有些時候,他因為膝下唯有這麼一子,故而難免有些溺愛。

    年輕人有脾氣不是壞事,若是個個都活的像七老八十那樣老奸巨猾,這世界只怕就沒法進步了。

    但是,有脾氣不能無腦,不能衝動,不能盲目。

    而這往往,就是年輕人,容易犯錯的地方。

    被人利用了一時的脾氣,而做了難以挽回的錯事。

    老皇帝回宮了。

    隨後便下旨,讓太子去清泉山鳴鹿書院,尋一個光頭的書生,務必要拜他為師。

    明德街上酒肆、飯寮、茶館、青樓,扎堆在一起,熱鬧極了。

    各式各樣的來自五湖四海,走街串巷的藝人,也都各自尋得地方表演。

    一些買東西的小販,走街串巷,販賣著許許多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大聲的吆喝著。

    京都的繁華,就在這條街上,顯露無疑。

    醉花眠的酒是最香醇的,美人也是最養眼的,就連小曲···都是最動聽的。

    而要在這裡,包下一間雅間,請一群朋友玩耍,也是最花錢的。

    花了錢,能換來值當的服務,那叫消費。

    花了錢,換不來值當的服務,那叫坑錢。

    醉花眠有時候也挺坑錢,但是此刻,坐在醉花眠最好的羞月軒中的那位,正在宴請狐朋狗友的公子,醉花眠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坑。

    雖然那位公子,每次出行,都用了化名。

    但是京都城內,有點眼力勁的,都能知道他究竟是誰。

    “太子哥哥!聽聞陛下最近給你找個和尚師父···還是個小師父!你怎麼不去拜會?莫非是···哈哈哈!”一個瞧著五大三粗,不太‘精緻’的壯漢,端著酒杯,醉醺醺的衝著坐在主位上,生的唇紅齒白,俊秀挺拔的少年說道。

    這個壯漢,瞧著粗魯,倒也出身名門。

    那瞧著生的秀美的太子,還未說話。

    左右兩邊,卻有兩個喬裝成一般護衛的禁軍強者,同時出手將那壯漢打暈,然後直接順著窗子丟了出去。

    “區區一個藩王的走狗,還想離間本太子與父皇的感情,若不是看他父親的面子上,可不是只打斷兩條腿這麼簡單。”太子視線掃過在做的每一個人,語氣冰冷的說道。

    他這是在示威,也是在表達自己的能力。

    他···不是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也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廢物。

    不是什麼,想來挑撥兩句,就會被點爆的糊塗蛋。

    但是,如果封林晩在這裡,他就會說···太嫩了。

    像之前那個壯漢那般,既愚蠢又無能的‘間諜’,留在身邊多好?

    為什麼要趕走、廢掉?

    如果真的要殺雞駭猴,那就該手段更鐵腕一點。

    將人從窗戶裡丟出去,算個怎麼回事?

    倒是周圍,那些原本還各自抱著美人,飲酒玩樂的京都貴公子們,紛紛露出了一絲絲尷尬的表情。

    他們倒是都覺得被針對了。

    無論是真的有心,還只是單純的跟著瞎混,此時多少有點心中不忿之感。

    這就是震懾不足,造成的效果。

    太子卻沒想那麼多,儘管周圍歌舞盡絕妙,人多且熱鬧,他卻好像獨坐鬧市,喝著悶酒。

    不受挑撥,不代表心中沒怨悶之氣。

    對於老皇帝的決定,太子是抗拒的。

    年輕人···都愛面子。

    若是在老皇帝的制定下,拜某個天下知名的大學者,或者強者,且年長許多,太子心甘情願。

    但是一個同齡人···甚至比他還小。

    這就很難受了。

    太子酒肆醉酒兩天,終於在老皇帝的再上催促下,去了清泉山拜會封林晩。

    策馬揚鞭之時,太子想的是,要好好‘討教’一下那個小和尚,有什麼資格,當他的師父。

    只是到了清泉山後。

    所遇所見,完全與他所料想的不同。

    “太子來的不巧,一凡先生此時不在山中,出門雲遊去了。”這是鳴鹿書院的一個老先生說的話。

    太子手裡緊緊攥著馬鞭,整個人氣的有些發抖。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懂,這是避而不見?

    老先生看著太子陰沉的面色,卻將一個錦囊交給太子,然後說道:“一凡先生臨走前,留下了這麼個錦囊,說是如果太子來尋,便將此物交給太子。”

    太子一把奪過錦囊,順手一拋,拔出腰間的長劍,劍氣吞吐之間,便已經將那錦囊斬成碎屑。

    “想要考驗本太子?他有這個資格嗎?”太子憤慨說道。

    只是下一刻,臉上的憤怒凝固了。

    因為錦囊內空無一物。

    碎成碎屑的錦囊,除了原本編織所用的布料,再無其它。

    老先生雙手環抱,微微一禮,微笑著說道:“太子求學之心不誠,請回吧!”

    太子咬了咬牙,策馬而去。

    等到太子走後,老先生這才疾步走回屋內,對著正在看書品茗的封林晩說道:“一凡先生!這麼做···是不是過了!他畢竟是太子。”

    “太子年輕,做事全憑一股衝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衰。若是三次之後,他還有心來訪我,那便還有得教。如若不然,管他是誰,天王老子也教不了。”封林晩放下書,對老先生說道。

    封林晩早就說了,他要做最傳奇,最有風頭的那一個。

    簡簡單單的太子拜師···還稱不上最傳奇。

    哪怕是有他的身份、年紀加成也是如此。

    他要讓太子,心甘情願的三顧鳴鹿,心甘情願的跪在他的門口,拜他為師。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10
第四百八十二章太子拜師(上)

    用不著封林晩出手。

    靖國當朝太子,即將拜師一凡和尚的消息,便風傳了整個靖國江山。

    這背後,當然是佛門的手筆。

    畢竟對於和尚們來說,封林晩還是他們的精神領袖之一。

    而此番封林晩,即將收徒靖國太子,對於許多和尚來說,更無疑是一場狂歡。

    在愈演愈烈的輿論下。

    不僅許多朝臣開始反對老皇帝此舉。

    就連一些藩王,也派遣使者入京,明裡暗裡進行各種試探。

    或許在許多藩王看來,老皇帝給太子找這麼一個師父,拜師是假,求助佛門是真。

    想要借用佛門的力量,來對抗地方的藩王勢力。

    倘若這一切是真的,那麼藩王們就要想辦法先發制人。

    甚至可以借此,引得景陽宮內的某些支持。

    畢竟,這靖國的江山,都是姓周的在坐,哪一支當了皇帝,景陽宮都不在乎。

    但是,若是和尚們插一腳,搶走了屬於他們的利益,景陽宮便不得不出手干預了。

    在這般風雨飄搖之中,老皇帝風燭殘年的身體,更加的每況愈下。

    太子雖然心有傲氣,卻畢竟還有孝心。

    老皇帝因為只有獨子,歷來對這個獨子看重,倒是沒有相比起一般皇家,父子生疏甚至如同仇敵一般的狀況。

    雖然心中依舊不服,卻還是再次上了清泉山。

    他知道,要想定風波。

    就需當將整件事給定下來。

    只要他拜師一凡,成為了既成事實,那麼所有的亂象,都會在短時間內平息。

    相反,他遲疑一日,那些有心從中搗鬼的人,就多一個藉口和理由。

    假借為儲君著想的名義,胡亂插手此事,為老皇帝平添煩惱。

    只是第二次上山,太子的境遇依舊不太好。

    這一次···封林晩找的理由是外出踏青。

    同樣又留下了一個錦囊。

    太子打開錦囊,得到的是一幅畫。

    畫中只有一輪明月,和明月下的一頭驢子。

    太子苦思不解,只能將這幅畫帶回了宮中,找自己的謀士幫忙解開。

    “一凡先生!不知那畫中,畫的是何意?”太子打開錦囊,展開畫的時候,負責傳遞消息的老先生也在,所以他看的真切。

    送走了太子,老先生心中也很疑惑,便進來向封林晩請教。

    “沒什麼意思,我瞎畫的。”封林晩笑著說道。

    ···!

    老先生自己也曾經想過許多答案,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那先生這豈不是在戲耍太子?”老先生有些生氣道。

    這是一位性情中人。

    調···教太子,他固然沒有意見。

    但是太子畢竟是靖國儲君,這般戲耍···豈不兒戲?

    這又是將太子當做什麼了?

    封林晩將原本有些斜躺的身體坐正,然後說道:“老先生不必動怒,畫雖然是瞎畫的,但是考題卻是真的。”

    “太子拿著這畫回去,不得答案,自然會百般思量,召集謀士一起商討。他若是能放下成見,第三次上山來,找我詢問答案,那就說明他有求真之心。一個人可以不是最聰明的,但是絕不能是敷衍了事,不求甚解的。”封林晩說的頭頭是道。

    老先生也自然無話可說。

    所以三天後,太子持著總結出來的幾十個答案,又一次來拜訪封林晩。

    這一次,他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一凡和尚。

    別的不說,單單只論外表,一凡和尚很令人心折。

    雖然年輕,卻氣度極為不凡。

    如若只是交個朋友,太子會十分的心甘情願。

    “敢問先生,此畫究竟何解?”幾句客套之後,太子直奔主題。

    封林晩笑問道:“太子以為何解?”

    太子聞言便將近日總結出來的諸多答案,一一道來。

    那封林晩信手塗鴉的一幅圖,竟然真的從許許多多不同的角度,以各種不同的學術,進行了多方位的解讀。

    有些答案,令封林晩都覺得有些歎為觀止。

    原來···還有這個意思?

    但是真相往往就是這麼殘酷。

    “倘若我告訴太子,我這就是信手亂畫的呢?太子該如何自處?”太子原本還在唾沫橫飛的解釋,自信飛揚,神采奕奕,感覺自己達到了某種境界的巔峰,甚至覺得自己可以通過這番演說,折服眼前這個和尚,令其自慚形穢,主動辭去太師一職。

    然而結果總是令人心碎。

    理想與現實的差距,是如此的令人措不及防。

    “什麼?”太子又重問了一遍。

    “這幅畫,是我胡亂畫的。原本就沒什麼意思。”封林晩直接又道,絲毫沒有改變答案的意圖。

    轟!

    太子直接掀翻了桌子。

    “欺人太甚!”

    “孤···立刻便發兵清泉山,拿你下獄。大膽狂徒!竟敢如此戲耍孤!”太子氣瘋了,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喪心病狂到敢戲耍當朝太子。

    封林晩卻哈哈大笑道:“周曦啊!周曦!你認為我在耍你?不錯!我是在耍你,但是也給你上了一課。”

    “我在教你去偽存真,在教你如何辨別真假,在教你看清你身邊的那些人,全都是些無能的庸才。”

    “我不過是小小的試探,他們便全都掉入了坑中,不僅不能為你分憂,反而讓你陷入難堪,如此庸人···你焉能倚重他們,將來為你匡扶社稷,維持朝綱?”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將來登基,倚重的必然便是此時府中的那些謀臣,而這些人必然也將和與他們涇渭分明的封林晩,勢如水火。

    所以,封林晩這是在藉機打預防針,直接讓那些傢伙,為太子所厭棄。這這些傢伙還未掌權的時候,就先將他們踢出局。

    “你是太子···你是儲君···或者說,便是將來的皇帝。你便認為,這天下沒人敢耍你,沒人敢騙你,沒人敢哄你了麼?”封林晩猛然站起身來,指著太子周曦道:“我今天就告訴你,你錯了!大錯特錯!你站的位置越高,騙你的人就越多,當你的身邊,都是欺騙你的人時,你哪怕再如何想打理好這江山,你也是無德昏君,你也是亡國之主。”

    面對封林晩雄渾的氣勢,周曦心中的那股憤怒卸掉大半,‘啪嗒’一聲癱坐在地上。

    嘴唇哆嗦再三,太子深吸幾口氣,終於回過神來,理清楚了頭緒。

    稍稍整理了形容,然後抱拳,聲音中還帶著顫抖,對封林晩道:“先生今日此言,振聾發聵,孤···定不敢忘。還請先生收下孤,親身教導,讓孤能真正明白,何為治國之理。”

    太子服軟了。

    或者說···無論是出於被封林晩震懾了心神,還是磨了性情,終究是服軟了。

    但是封林晩卻一揮長袖,冷言冷臉道:“入室不問緣由,不斂怒意,肆意發洩,不辨是非,不問究竟。為人尚且不足,何況為君。你這樣的弟子···不收!不收!”

    說罷一指門口,冷聲厲呵:“滾出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 23:10
第四百八十三章太子拜師(下)

    太子周曦懵了,為封林晩的氣魄所攝,終究還是不知不覺的走出了書房。

    抬頭一看。

    恍恍惚惚的,頭腦發暈,用手遮了遮頭頂····嗤!陽光好刺眼!

    此時,周曦方才徹底回神。

    下一刻,心底就像打翻了調味罐,五味雜陳難以言說。

    但毫無疑問,太子已經暫時被封林晩‘馴服’,此時竟也沒有生出任何抵抗或者報復之心。

    這就是封林晩的手腕。

    教訓人,甚至抖威風,這些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要讓被教訓的人心裡明白‘我是為你好’。

    這就像很多初中、高中老師,即使對學生進行了體罰,但是只要溝通到位,學生是會心存感激的。

    這種概念,到了社會上,套在領導和下屬身上,就不適用了。

    為什麼?因為沒錢你說個**。

    周曦恍恍惚惚的回到太子府,恍恍惚惚的應付完麾下的謀臣,恍恍惚惚的與太子妃做完功課,然後屍體一般的躺在床上。

    最近這些時日,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忽然飛一般的晃過。

    從父皇擺駕清泉山,隨後傳出讓他拜師一個小和尚的聖旨。

    緊接著便是天下轟動,便是滿朝沸騰,便是諸方諸侯盡東來,便是他這個當朝太子,未來的靖國天子,三訪清泉山,三次被趕下山。

    梳理著整件事,周曦忽然渾身出了一層冷汗。

    然後整個人渾身都顫慄起來。

    有一種既恐懼,又興奮的感覺。

    “足不出戶,而左右天下風雲,無權無勢卻能擺佈天子和太子。好恐怖的和尚···不好恐怖的一個人!”

    “我要拜他為師!”

    “我必須要拜他為師!”太子從床上坐起來,然後不管太子妃迷糊的詢問,起身穿戴起衣物,然後飛奔入馬廄。

    點了三五個侍衛奴僕,一行七人便連夜叫開了城門,直往清泉山而來。

    抵達清泉山時,天才濛濛亮。

    清晨的微光,尚未越過山巒的阻隔,黎明的曙光,還在山的另一邊徘徊打轉。

    太子站在封林晩的書房門前,突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跪下。

    也沒有多說話,就頂著山澗清晨的寒風,跪在風露之中。

    周圍那些跟隨而來的僕從和侍衛,都是平日裡並不怎麼受寵信的,故而並未生出驕橫之氣。

    見太子跪下,既然不知該如何去勸說,便同時跟著跪下,齊刷刷的排列成行。

    等到快要日出青山,照耀萬物之時,許多來鳴鹿書院學習的學生,便紛紛趕到。

    看到跪在封林晩書房門前的太子,皆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緊接著便小聲議論起來。

    消息越傳越快,越傳越遠。

    封林晩還未見太子,太子‘連夜’跪在封林晩門前,懇求收為徒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

    消息傳入宮時,老皇帝只是抬了下眼皮。

    然後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

    隨後悄然招來了自己暗衛的幾個首領,給予了他們極大的權利,讓他們徹底潛伏於暗處,隱藏於民間,甚至不必讓將來的天子知曉,有他們的存在。

    而他們存在的目的,便只有一個。

    假如有一天,未來的天子,為那一凡和尚所脅迫,篡奪了君權。

    他們就需要組織人手,暗殺掉一凡和尚,必要之時,可以拿著老皇帝提前給予的令牌,前往景陽宮,請景陽宮的高人出來‘主持大局’。

    這是老皇帝,為自己的兒子,做的另外一手準備。

    另一邊,清泉山,鳴鹿書院。

    日曬三竿時,終於聽見書房裡傳出封林晩的聲音:“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說罷之後,窗戶推開。

    外人眼中,便見身穿青衣的和尚,獨立窗前,身形清瘦,容貌非凡,彷彿仙人臨凡。

    恍惚之間,那些躲在遠處張望的人們,似乎看到了一道道彩虹般的光芒,伴隨著一陣清香,從屋子裡往外蔓延出來。

    隨後便有消失不見。

    一切來得快,去的更快,就如同只是一個幻覺,並非真實。

    身後,背負的手中,封林晩收起一個小玩具,然後衝著太子招招手:“既然來了!就進來吧!為師讓人準備了稀粥,進來陪師父我吃一碗?”

    太子周曦,富有四海,什麼沒吃過?

    但是此時,聽到封林晩這麼招呼,卻像足了一個沒見識的孩子,高高興興的答應道:“是!師父!”

    說罷就要起身,卻突然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不等那些僕人和侍衛攙扶,太子便發現自己前傾的身體,已經被一隻沉穩有力的手抓住了胳膊。

    站穩了身體,太子急忙道歉。

    封林晩便道:“為君需當為天下人表率,也需當為天下事煩憂。若無一個上好的身體,只怕不堪摧殘。明日起,你便隨為師一起修煉,不求長生世外,只求強身健體。”

    太子聞言連連點頭。

    領著太子入了書房,封林晩便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課業佈置給太子。

    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開始教導。

    至於一些別的說辭,等到太子心緒稍靜再說。

    之前連出手段,不僅是為了打出‘逼格’,也是為了馴服太子,日後好教導。

    但是這並不表示,封林晩想要將太子教成一個傀儡,或者一個廢物。

    事實上,這樣的結果,與封林晩的初衷不符。

    要想成為‘仙人’一般的人物,他教出來的皇帝,即便不能成為千古一帝,至少也要是有道明君。

    否則的話,那就玷污了名聲。

    封林晩此來,求的是道,而不是虛假的權。

    不可誤了方向,變了初衷。

    小小一個靖國的皇權,壓根沒被封林晩看在眼裡。

    而與此同時,遠在距離靖國萬里之遙的蠻荒之地,一個巨大的馬群正在遷徙。

    而領著這個龐大馬隊的,正是王鈺和唐詞二人。

    “你師父提前通知我們,在這大草原上收購能做戰馬的馬匹,應該是想要打戰。你說他要對哪裡用兵?”

    “靖國居中,北邊是遊牧民族,大大小小的部落,內戰不停,而且氣候也過於寒冷,空氣稀薄,靖國士兵未必受得了,應該不是。南邊又太過濕熱···西邊和東邊的幾個國家,你覺得是哪一個?”王鈺對唐詞問道。

    唐詞笑而不語,手裡揮舞著長長的鞭子,隨手搖著。

    看似不經意的揮舞,卻又都彷彿是驚世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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