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刑警榮耀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連載中)

 
waterkcl 2019-8-5 13:02:5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0 112045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9 23:16

第40章 玩票大的
  晚飯就在大發期貨經紀公司吃的,工作餐。
  公司也不止王珺一個人,還有好些人都在加班,工作餐都是一樣的,一人一份,上至總經理下至清潔工,誰都不特殊。
  包括米蘭和王為這兩位客人在內。
  唯一和員工不同待遇不同的是,三人在王珺的總經理辦公室用餐,開著空調,非常涼爽。
  每個人還有一杯紅茶。
  米蘭輕笑著說道:“珺姐,我這待遇看漲啊,是不是沾了王為的光?”
  對王為的稱呼,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王珺笑道:“也不算吧,關鍵是我這段時間很忙,國際期市股市變幻挺快,也影響到了國內市場,這不星期天也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呢,將就一下,怠慢了你,以後給你補上。”
  米蘭微笑道:“這麼說起來,真是沾了王為的光。”
  王珺眼裡便閃過一抹贊許。
  這女人,實在聰明。
  以她和米蘭的交情,確實還沒有到可以這樣隨意的地步。通常來說,看在唐威面子上,米蘭到了雲都,王珺于情於理都要好好招待她一頓。如今卻直接請她在公司吃速食,這就不是一般朋友能有的“待遇”了,這證明,王珺已經將她當成了閨蜜之類的親密朋友。
  一個本身並不小氣也不差錢的朋友,對你的態度越隨意,就代表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越足。
  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
  就好比王為是王珺的親侄兒,無論王珺讓他吃點什麼,都是親情的表現。
  “二子,你爸真打算開加工廠?”
  速度很快地吃完工作餐,秘書小姐收拾下去,王珺很優雅地端起了面前的紅茶,抿了一口,說道,語氣依舊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他不但打算搞加工廠,他還想生產空調呢。”
  王為笑著說道。
  他吃飯的速度其實更快,眼下卻還在有一口沒一口地慢慢吃著,原因無他,在陪米蘭。
  米蘭吃飯比較慢,雖然談不上是一顆顆在數飯粒,但和王為的狼吞虎嚥的速度完全沒法相提並論。王珺已經先一步吃完了,王為再放下筷子,讓米蘭當著他姑侄倆的面慢慢吃,實在有點不禮貌。
  不過看米蘭優雅淡定的樣子,似乎並不為自己慢悠悠的吃飯速度感到臉紅,也不在乎被人“盯著”看。
  自信的人,什麼時候都自信。
  或許米蘭也是用這種方式在表達自己的“隨意”。王珺都已經將她當親密朋友了,米蘭也得有所回應。
  這才是朋友乃至閨蜜應有的態度。
  誰吃飯的時候會在乎閨蜜的眼神啊?
  “生產空調?這和模具加工搭界嗎?”
  王珺有點莫名其妙。
  “不搭界。但我爸懂技術,你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都在鑽研各種技術,早已經成為大專家了。”
  這一點,王珺倒是不懷疑。
  二哥的智商是很高的,老王家就沒有笨蛋。如果王誠二十年如一日地專注鑽研各種專業技術,那肯定會成為真正的技術大家。
  “時勢造英雄。眼下正是群雄並起的時候,也許我爸能衝開一條大路也說不定。至少賺點錢養家糊口,將來給我娶媳婦肯定不成問題。”
  王為說得自信滿滿。
  後世許多名震華夏的著名大公司,超級富豪,這當兒也才剛剛起步呢。
  甚至都還窩在家裡沒起步。
  有了二十年的先知先覺,不說富甲天下,王為覺得,協助自己老爸給自個賺個娶媳婦的錢,應該不算太難。
  “喲,二子,這就想娶媳婦了?”
  王珺立馬打趣起來。
  王為就笑。
  看來無論多麼強勢的女人,都永遠免不了一顆八卦的心。
  “小姑,我已經成年了,想娶媳婦也沒錯吧?”
  “沒錯,誰說你錯了,你有這念頭,小姑高興還來不及呢。行,回頭我給你物色個漂亮的。”
  王珺笑吟吟地說道。
  “王為,談談你的條件吧,沒准這事我也可以幫忙。”
  米蘭飯都不吃了,跟著起哄。
  王為立即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和兩個女人比八卦,那是純粹找死,當下馬上改正,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道:“得得,兩位大美女,咱們暫時打住,不聊這個了,聊點正經的。”
  “這挺正經的……”
  王珺咯咯地笑。
  王為一個頭有兩個大,連忙說道:“小姑,我爸開那加工廠,預算是三萬塊,您看,啥時候把期銅給我平了,賺頭取出來?”
  王珺笑著說道:“你那帳戶上一共有五萬兩千塊,我明天就叫人給你平倉,錢取出來全部給你。”
  王為擺擺手,說道:“不用那麼多,兩萬塊本金是你的,得還給你。昨天借了米總三千塊,也得還清。剩下的給我就好。”
  “那就只有兩萬九了,你預算不是三萬嗎?”
  九十年代,一千塊錢也不是小數目。
  王為聳聳肩,說道:“沒問題的……”隨即又轉向米蘭:“米總,你開超市,允不允許外人參股?”
  米蘭很訝異:“怎麼,王警官想參股?”
  “有這個想法。”
  王為老老實實地點頭稱是。
  “明知道會賺錢的生意,原始股誰不想擁有啊?”
  米蘭嫣然一笑,瞥了正在優雅品茶的王珺一眼,輕聲說道:“好啊,我歡迎……不知道王警官想要參股多少?”
  “十萬。”
  “我暫時只能拿出這麼點錢。”
  這一回,連王珺都驚訝了,放下茶杯望著他,帶著徵詢之意。
  王為想了想,說道:“小姑,明天吧,咱們把期銅平了,別急著把資金抽出來,你再借給我五萬,我玩一票恒生期指,一切順利的話,後天就能平倉,把錢還給你……你這裡可以代理金融期貨的吧?”
  王珺吃了一驚,再次上下打量他,好像要重新認識這個侄兒。
  恒生期指,他還真敢說啊。
  這東西,就算是她這個期貨經紀公司的老總,都不敢輕易去碰。整個國內,知道香港期市有股指期貨交易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只有極少數金融精英才聽說過這麼回事。
  目前為止,大發期貨經紀公司還沒代理過幾回境外股指期貨的交易。
  “可以啊,大部分境外金融期貨,我們都可以代理……”
  王珺隨口答道。
  當時國內股票和期貨經紀公司的管理並不是非常嚴格,一些合法的生意他們做,沒有得到授權的境外生意,一樣代理,也沒人怎麼管。
  “那就太好了,咱們可以玩一票……”
  “慢著,恒生期指,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珺很快就回到焦點上來。
  不是每個警校畢業生都這麼牛逼哄哄的吧?
  王為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微笑,悠悠地說道:“小姑,這是我的個人秘密,再說了,只要這世界上存在有金融期貨這種東西,就會有人去研究它。至於這個人到底是我還是別人,並不重要,是吧?難道您侄兒就一定比別人笨嗎?別人能知道的東西,我也能知道,不算多離譜吧?”
  一番話聽得王珺暈暈乎乎的,不過似乎也有道理。
  這世界上,畢竟還是存在金融期貨這種東西的,而且是公開的,沒有保密,並不禁止大家去瞭解。王為知道這東西,倒也並非完全的不可思議。
  但是,知道不代表精通,聽王為的語氣,他明兒肯定能在恒生期指上撈一筆。
  連具體的數額都計算好了。
  十萬!
  就算是真正的股神,也沒有這麼牛逼的。
  “那你明天,摣還是沽?”
  這是南方期貨從業人員的“術語”,所謂“摣”就是買進,“沽”則是賣出,簡單明瞭。
  “沽。”
  “滿倉。”
  王為的答覆更是明白無誤。
  “那麼有把握?”
  “賭賭運氣唄。”
  王為笑得很輕鬆,在王珺的眼裡,益發的高深莫測了。
  王珺很謹慎地說道:“二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十萬塊下去,搞不好就血本無歸。要知道,金融期貨風險很大,比商品期貨的風險更大。而且,恒生指數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上漲,這是大勢,不發生驚天的變化,這個大勢是改不了的。逆市操作是大忌!”
  先前王為滿倉買進期銅,王珺固然有點擔憂,卻也並沒有阻止,就是因為期銅的大勢是向上的,而且期貨做的本就是長線,相對來說,風險不大。
  只是沒想到,王為下單之後,期銅的漲勢就明顯加快,一路上揚,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兩萬本金就變成了五萬多,賺了一倍都不止。
  事實上,期銅只需要百分之五的按金,整個價格上漲還不到百分之十,這邊就賺一倍有多了。
  金融期貨的杠杆倍率比商品期貨更高,換句話說就是賺就大賺,盤滿缽滿,虧就大虧,血本無歸。所以一般人都不敢輕易涉足金融期貨。
  相對來說,股指期貨還是比較安全的,畢竟依託著整個香港股市。
  “小姑,順勢操作,每個人都明白,逆勢操作,就沒幾個人有那樣的膽子了。恒生指數這段時間確實一直都在上漲,短時間內,這個大勢也不會變。但是,如果發生突如其來的重大利空消息呢?”
  王為微笑著,輕聲說道,雙眸中精光閃耀。
  這一刻,他的腦子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34

  第41章 賭性好重

  米蘭一直很專注地聽著,不過還是很迷惑。

  在此之前,她沒有做過期貨,甚至連股票都很少接觸。九十年代中期,內地偏遠城市的老闆們都還比較「土」,賺錢的方式大多很原始。

  開超市,在邊城已經是敢為天下先了。

  唐威就不贊成。

  只是,王為和王珺談論的,實在太「尖端」了,一般人很難搞明白。

  但米蘭很會藏拙,只是聽,絕不胡亂開口打聽。

  面子還是很要緊的。

  「好吧,明天你到公司來,我們商量一下。」

  王珺沉吟稍頃,緩緩說道。

  一談到正經事,王珺馬上就調回到冷靜的女強人模式,絕不輕易許諾。

  畢竟王為這回向她要求的是十萬塊錢,縱算以王珺的財力,十萬也不是小數目了。

  「好咧……」

  王為笑哈哈的,似乎很有信心,拿得定小姑肯定會答應他。

  約莫七點左右,王為和米蘭並肩離開了大發期貨經紀公司。王為打算去找他的同學,晚上大家一起宵夜,喝酒吹牛。

  他有好幾個要好的同學老家就是雲都的,分在省城上班。

  當然,多數也是在基層派出所。

  警校畢業直接進機關的,一般都是關係戶,要不就是長得漂亮的女生。只不過,警校女生本來就少,更別說漂亮的了。

  「你們剛才再說什麼?金融期貨?」

  來到停車場,上了尼桑車,米蘭終於開口問道。

  在王珺面前,米蘭不好露怯,面對王為,米蘭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今兒聽了小員警一天的笑話,感覺上兩人已經是很不錯的朋友了。

  況且,米蘭對任何能賺錢,尤其是賺大錢的事都特別敏感。

  她雖然不明白什麼是恒生期指,但王為想要用十萬塊賺回十萬塊,她卻是聽明白了的。且不說是不是真能實現,至少是有這個可能。連王珺都沒有一口回絕。而且,根據米蘭對王為的觀察,這個人儘管年輕,卻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性格。

  這樣的資訊,既然被米蘭抓住了,哪有不徹底搞清楚的道理?

  王為笑了笑,說道:「這是個比較複雜的問題,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解釋清楚……其實吧,我也只是半桶水,甚至只能說是略知皮毛……下回吧,有時間的話我給你詳細說說。不過,你可以先瞭解一下股票。直接炒期貨,尤其是炒金融期貨,步子還是邁得太大了。」

  「好啊,那下回再說吧。」

  米蘭輕輕一笑,也不強求。

  她很明白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道理。

  當下米蘭開車將王為送到一個派出所附近,兩人微笑道別。米蘭想見的香港人已經到了,住在省城最豪華的天南大飯店。米蘭每次來省城,一般也是住在那裡。

  唐氏的老闆娘,不差錢。

  這個晚上,王為過得很充實,幾個老同學聚在一起,嗨到十二點,最後王為跟一個同學去了他們單位的集體宿舍。

  九十年代,就算是省城的公安系統,條件也遠不如外界想像的那麼好,這名同學雖然是雲都人,家裡卻是遠在郊區,離他上班的派出所隔著二十幾里地,踩個破單車,跑一趟還真不容易。

  單位暫時沒有房子,只能將他分配在聯防隊員們住的集體宿舍裡。

  好在年輕,單身沒女朋友,也能將就。

  王為更無所謂。

  他上輩子一直單著呢。

  單著單著,早習慣了。

  雖然晚上喝得有點大,次日一早,王為還是按時趕到了大發期貨經紀公司。

  對此,王珺很滿意。

  王珺是一個對待工作很嚴謹的人。如果王為還是那麼吊兒郎當,哪怕是自己的親侄兒,王珺也不打算支持他。

  現在,儘管王為臉上還是掛著那種滿不在乎的笑容,從他能夠先一步趕到公司等她,王珺就知道,骨子裡頭,這個侄兒是很守規矩的。玩世不恭只是他用來迷惑別人的一種偽裝。

  召集完公司早會,王珺便將王為叫進了辦公室。

  如果王珺知道,在這短短的二十分鐘內,王為已經和她公司的一名女員工打得火熱,甚至還口花花說了幾句笑話,只怕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好感,馬上就要喪失殆盡了。

  跟人自來熟,尤其是跟女孩子自來熟,也許是王為上輩子找不到老婆的一大原因。

  畢竟從外表看,這傢伙實在是太花心了,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美女,他都想要去撩撥一下。

  儘管王為也很努力地向別人解釋過,喜歡和美女聊天只是他的一個愛好,也僅僅只是聊天而已,「發乎情止乎禮」,但有誰會相信?

  連王為自己都不信。

  因為在聊天的時候,王為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內心是起了變化的,面對美女,想入非非。

  按照後世的網路術語,王為覺得自己就是個「撩渣」!

  一個一門心思撩妹,時時刻刻想著今晚睡你方不方便的人渣!

  至於成功率極低這個事實,王為歷來是選擇性無視的。

  「期銅已經平倉了,現在你的帳戶上有五萬二,打算怎麼做?」

  王珺在光可鑒人的大班桌後坐下,身子微微後靠,儘量讓自己坐得舒服點。

  「小姑,我昨天已經跟您說過了,咱們湊個整,十萬。然後即時價,沽恒生期指,滿倉。」

  王珺雙眉一蹙,隨即將桌面上的電腦顯示幕搬動一下,斜斜向著王為,說道:「這是恒生指數的走勢圖,你看看,這些年都在漲,有一點要大跌的跡象嗎?」

  久在期貨市場,王珺當然明白,想要賺大錢就要冒風險的道理,理論上,風險越大,利潤越大,反之亦然。但在明顯穩步上漲的股指市場,硬生生去做沽單,這就不僅僅是冒險了,怎麼看都像是在故意砸錢。

  王珺錢再多,也不能這麼亂扔。

  王為想了想,說道:「小姑,恒生指數歷史上,有沒有一夜暴跌的情況?」

  「有啊,黑色星期五嘛。道鐘斯指數暴跌,引起全球股市恐慌性拋售。但那種情況非常罕見……現在美股也是一片走強,這種事,事先誰能預料得到?」

  王珺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

  想要投這樣的機,那也得有這樣的資訊來源才行啊。況且八十年代中期那次道指暴跌,本身也非常的莫名其妙,基本面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市場忽然就恐慌了。

  「可是港股畢竟不是美股,恒指也不是道指,除了受美股的影響,港股還有自己的小圈子,比如說海峽局勢……」

  王為很謹慎地說道。

  他很清楚地記得,就在這一年,海峽局勢會發生一件大事,而且時間點就在明天。

  因為這個日期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太深刻了,王為一直都記得非常牢靠。這個突發事件曾經對港股和周邊國家股市造成巨大的衝擊,整個東亞和東南亞範圍內的各國股市,應聲下跌,其中港股跌幅最大,恒指一日之間,跌去數百點之巨。

  雖然後來市場行情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走勢,但這一段暴跌,對於投機者來說,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當然,前提就是,要有「先見之明」。

  很湊巧,他現在就是這樣的「神棍」!

  王珺臉色微微一變,沉吟著,自言自語地說道:「海峽局勢……這麼說,難道傳聞是真的?」

  王為不由大樂。

  原以為需要花費不少口舌才能說服小姑,沒想到小姑居然也聽到了傳聞。說起來,這也和王珺的特殊身份有關。她要不是王老虎的女兒,不是時常出入南湖一號大院,不是時常和場面上的大人物舉杯言歡,她的消息絕對不可能那麼靈通。

  這段時間,王珺確實隱隱約約的聽說過一些有關海峽局勢的傳聞。只是那些傳聞太飄渺,王珺也沒往心裡去。

  誰知現在,王為卻提出來,要抓這個機會!

  倘若傳聞是真,那這確實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機會,巨額財富,就在她的眼前。

  「小姑,試試吧,反正十萬塊錢也不是很多,了不起我們設個止損,虧也虧不死!」

  王為趁熱打鐵。

  王珺看了他一眼,神情略略有點古怪。

  這小子,自己參加工作還沒幾天,月薪不過三百塊,家裡窮得叮噹響,口氣卻是真不小。他難道不清楚,就算設了止損,也不是萬能的,真要是股指暴漲,瞬間就能衝破止損價,十萬的本金投進去,損失至少也得好幾萬。

  聽王為的那意思,也不在乎。

  這一點,王為特別像他爺爺。

  在王珺的記憶中,老爺子就有這種睥睨四方的豪氣。換句話說,老爺子的賭性其實也蠻重的。年輕時節,老爺子有一句口頭禪,那就是——人死X朝天,不死萬萬年!

  沒一點霸氣,王老虎憑什麼密卡登南!

  「好吧,那就試試?」

  王珺像是在反問王為,又像是在問自己。

  王為就朝小姑伸出了大拇指。

  但王珺接下來說的話,讓王為都有點目瞪口呆。

  「既然要玩,那就玩大點,十萬太小兒科了……」

  王珺豪氣勃發。

  合著這位的賭性一點也不輕啊。

  果然不愧是巾幗強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36

  第42章 毛孩子

  米蘭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喜歡大驚小怪的人。但第三天上午,當王為將十萬塊錢交到她手裡的時候,米蘭承認,自己還是被驚到了。

  「真賺了?」

  米蘭吃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包錢,半晌回不過神來。

  儘管王為神神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諸如金融期貨,恒生期指之類她聽得莫名其妙的詞彙,並且成功激起了米蘭對股票期貨的興趣,兩天時間就賺到十萬塊,還是讓米蘭覺得這事很不真實。

  這簡直比唐威搞邊貿還賺錢。

  「運氣好而已,這樣的機會萬中無一。」

  王為微笑著說道,略略有點得意。

  雖然說,他是占了從頭來過的大便宜,但能夠準確無誤地記住二十年前的某個日期,也確實需要好本事。強悍的記憶力,還是很有作用的。

  而且,如果算上王珺那邊,這次投機活動,他們姑侄賺到的遠遠不止這十萬。

  王珺那邊才是大頭。

  所以,王珺很慷慨地滿足了侄兒的所有要求。

  十萬塊給米蘭,占股未來的超市,三萬塊回家交給老爸開加工廠。至於王警官自己真正的收穫,是兩條金裝南煙。

  不過,對於王為來說,真正讓他最滿意的,並不是這從天而降的十三萬塊錢,而是期指平倉時王珺對他的承諾。王珺說,歡迎他隨時到大發期貨經紀公司來操盤,資金由王珺提供,虧了不用他賠,賺了分他兩成純利。

  王為當即就表示對小姑感激涕零,然後很無恥地將純利加到了三成。

  王珺覺得,這小子去幹員警,實在是浪費了,如果經商的話,有這無恥的勁頭,用不了幾年,肯定富甲一方。

  王珺不是沒懷疑過王為這種詭異的預測能力,但王為堅持說這只是某種直覺,王珺也就信了。畢竟王為不可能將從頭來過的秘密告訴她,就算告訴她了,王珺也堅決不會信。

  王珺相信直覺。

  她的經紀公司,幾個有名的經紀人,都有極其敏銳的直覺,能幫客戶賺到錢。

  米蘭很快就將自己的驚訝收了起來,看著厚厚一大摞錢,嫣然一笑,說道:「超市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把這麼多錢交到我手裡,就那麼放心?」

  王為大咧咧地說道:「你又跑不掉。」

  米蘭忽然有點不高興了,撅了噘嘴,說道:「你好真怕我跑啊?」

  一個成熟優雅的女人不經意間做出這樣小姑娘般的動作,差點就把王為看待了。

  「不行了米總,我下次不能和你靠得這麼近了,這簡直就是誘人犯錯……」

  王為很努力地扭過頭望向別處,嘴裡嘀嘀咕咕,含糊不清地胡言亂語。

  米蘭咯咯一笑,也不客氣,就將一大摞百元大鈔收了起來。自始至終,王為都沒說要她寫個收條什麼的,更沒有提合同的事,就這麼毫不在乎地將十萬塊交到她手裡,彷彿那不是十萬,而是十塊。

  當然,米蘭最終還是會給他一個收據的,占股的協議也會簽。

  但王為不開口,米蘭對他的觀感就是不一樣。

  男人,還是大氣一點的好。

  「開車吧!」

  既然王為表現了他高超的駕駛技術,這專職司機肯定就換人了,米蘭才不要那麼辛苦呢。

  回去的路上,王為倒沒有喋喋不休地講笑話。

  他記得的笑話雖然不少,來的路上已經講過很多,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新鮮的。偶爾扭頭瞥一眼身邊的女人,只見米蘭嘴角微微上翹,顯然心情十分愉悅。

  王為忽然心中一動,忍不住開口說道:「米總,我個人的意見啊,一些境外的貿易,還是要慎重一點,尤其是那些來路不明的生意,最好是不要做。」

  這句話,王為絕不是隨口說的,而是有感而發。

  在王為的記憶中,另一個時空的唐氏集團公司以及唐威的結局並不好,甚至可以說相當糟糕。眼下這段時間,應該是唐威和唐氏集團最風光的時候了。不久的將來,唐威將陷入是非漩渦之中,最終丟掉性命。

  有關唐威的死,在邊城一直諱莫如深,有很多不同的版本流傳。

  連王為身為員警,都搞不清具體的原因。

  但官方做出的結論是自殺。

  王為迄今都記得,局裡的每個同事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個話題,誰都不願意牽扯進去。

  這一點,王為完全能夠理解。

  像唐威那樣的大老闆,不知道和多少領導有牽扯,他忽然自殺身亡,其中的貓膩就更不用說了。那就是一個大漩渦,誰被捲進去都是凶多吉少。

  唐威死後,唐氏集團公司分崩離析,逐漸沒落。

  不過,倒沒聽說米蘭出事,也沒有被抓起來,後來還繼續開公司賺錢。這也是王為敢於將十萬塊交到米蘭手裡,合夥開超市的原因。

  正所謂關心則亂。

  王為既然將米蘭當朋友了,自然就對她比較關心。

  不管米蘭如何的能幹,她始終都是依附在唐威身上的,唐威一死,米蘭風光不再。如果唐威能夠小心點,不出事,那在本時空,米蘭的未來應該會是另一種樣子吧?

  米蘭雙眉微微一揚,詫異地問道:「你怎麼忽然會有這樣的建議?」

  王為笑了笑,沒吭聲。

  他總不能說你老公將來會死在這個貿易上!

  米蘭隨即垂下眼瞼,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高估我在唐家的影響力了……唐氏做什麼生意,我基本上沒有插嘴的餘地。這種大方向,從來都是掌握在他手裡的。」

  這倒是有點出乎王為的意料。

  他原以為,米蘭那麼年輕漂亮,那麼得寵,唐威對她應該是言聽計從才對。

  這不,連財務都歸她管著呢,這是最標準的強勢老闆娘做派。

  誰知米蘭說出這麼一段話來。

  「我知道,外間有很多關於我的傳說,你肯定也聽說過,說我如何厲害,如何有本事,如何把唐威的原配正室擠掉,自己當了正房……」

  說到這裡,米蘭苦笑了起來。

  「其實吧,我就是得了個名義,唐家原先是怎樣的,現在還是怎樣的,完全沒有改變什麼。」

  王為雙眉微微蹙起。

  這和外界的傳聞也差得太遠了。

  尼桑車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氣氛變得頗為尷尬,王為不知該說什麼了。

  在這樣的話題上,他一個外人明顯不合適探討太深入,至於說些沒營養的安慰話,似乎又不是王警官的特長。讓他說笑話逗女孩子開心還行。

  「你不瞭解唐威那個人……他,厲害得很……」

  沉默片刻,米蘭輕聲說道,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後一縮。

  這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畏懼!

  王為徹底無語了。

  小車賓士在國道線上,太陽漸漸西沉,也不知過去多少時間,王為才輕輕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這麼說,我得小心些了……」

  正沉浸在自己心事之中的米蘭扭頭瞥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輕聲嘀咕了一句。

  「你要小心什麼?一個小毛孩子……」

  這話真把王警官惹急了,是個男人就受不了這種挑釁。

  但看著米蘭那淡淡的笑意,王為又發作不起來,只好猛地一腳油門轟下去,咬牙切齒地哼道:「毛孩子也有長大的一天……」

  米蘭先是一怔,隨即放聲大笑起來,伸手掩著自己的小嘴,笑得前仰後合。

  車裡的尷尬氣息頓時一掃而空。

  下午四點,尼桑車開到了勝利機械廠宿舍大院附近,王為下車,和米蘭揮手道別,背著裝了三萬塊現金的小挎包,晃晃悠悠地向自家走去。

  這一趟省城之行,算得十分圓滿,不但賺到了錢,還和兩名大美女真正建立起了某種合作關係。

  王為心中禁不住有點小得意,走路的步子都十分輕快。

  說起來,王警官的城府其實淺得很,只不過這世上大部分人城府都淺,王警官這才沒有露怯。

  回到家裡,王誠見兒子真的拿出三萬塊硬紮紮的百元大鈔,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在王誠眼裡,這遠遠不止三萬塊錢那麼簡單,而是代表著他後半生的事業,做人的尊嚴。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何嘗不想回省城去?何嘗不像父子母子團聚,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

  但那必須是他光鮮體面地回去,而不是灰溜溜地回去,讓家裡人為他謀一個飯碗。真那樣的話,就算他自己不覺得委屈,也會替老婆孩子委屈。

  「房子,我已經看好了,就是我們廠裡原先抵押出去的倉庫,那地兒臨街,只要在後牆上開個門,就直接衝著大街上了,地兒好認,招牌也好掛……」

  拿著錢,一貫沉默寡言的王誠話也多了起來。

  「關鍵還便宜,人家拿著倉庫暫時也沒什麼用,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隨便收幾個租金,聊勝於無。」

  王為笑道:「爸,咱們現在剛起步,因陋就簡,艱苦點兒,將就將就。等將來賺了錢,咱們把整個勝利廠都買下來,你來當廠長,咱媽就是黨委書記,想招誰就是誰,想給誰發多少工資就發多少工資。威風吧……」

  「對,就是這麼整……」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39

  第43章 三二九殺人案

  無論何時,基層派出所的工作總是很忙,繁雜無比。

  王為在所裡上班兩個星期,就已經正式報捕了兩個犯罪嫌疑人。紅玉所人手嚴重不足,看上去正式員警加聯防隊員大幾十號人,彙聚一堂的時候,人頭濟濟,似乎蔚為壯觀,然而一分配下去,就捉襟見肘了,到處缺人手。

  畢竟紅玉派出所要對應的是上十萬的人口,這還只是常住人口,另外還有數量絲毫不在之下的眾多非常住人口,流動性極強,在紅玉所的管轄範圍內,還有很多的小市場,店鋪,攤販,旅館,娛樂場所,這些都是案子多發地區。

  而且舉凡筆錄,報捕這樣的手續,都必須由正式民警來完成,聯防隊員是不具備資格的。

  紅玉所這幾個正式民警,每天都忙得團團亂轉。

  王為這樣剛剛參加工作的新丁,也幾乎沒有任何「崗前培訓」,直接就當成了熟手用。反正邊學邊幹,不懂的問老同志。

  不過大家驚奇地發現,派出所的工作,就沒有王為不懂的。

  這傢伙簡直就是個全能選手,什麼案子都懂,都會辦,一些法律條文都不用翻書,背得滾瓜爛熟。上班至今,從未向老同志請教任何問題,事情辦得倍兒溜。

  老同志們不免暗暗感歎,這科班出身的傢伙,就是不一樣。

  他們自然將這一切都歸功於警校的教育到位。

  其實有些東西完全和警校教育無關,根本就是經驗問題。

  王為比老手還老手。

  王為自己,也逐漸開始重新適應這曾經的時空,幹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他和李民主之間的矛盾,似乎也已經化解了,彼此各忙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關鍵李民主也很忙,一點不比王為輕鬆。

  從二警區調到三警區,李民主就算再不樂意,生米也已煮成了熟飯,只能抓緊熟悉警區的情況,儘快進入狀態。

  畢竟三警區的工作也不簡單,三警區那些民警和聯防隊員,誰都不是吃素的,想要鎮住他們,李所得拿出點手腕來,光靠名氣可不頂事。

  只要李民主不主動來找碴,王為現在也暫時沒時間去找他的麻煩。雖然王為很清楚,這個麻煩遲早是要解決掉的,但也不急在眼前。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麼混蛋,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主動來找你!

  「冤枉,冤枉啊,李所長……我兒子他沒殺人……」

  這日一早,王為剛整完一個材料,拿著出門去找所長簽字,就聽得隔壁三警區辦公室傳來呼天搶地的喊冤聲。

  王為拐進去一看,只見一個人跪在地上,向著李民主連連磕頭,嘴裡不住叫喊。

  那是一個女人,約莫四十來歲,衣著打扮相對來說,算是比較時髦新潮的,可見並非農村女子,而是城市居民。

  從她的口音也聽得出來,她應該是紅玉鎮本地人。

  李民主黑著臉,嘴角透出明顯的不屑,不耐煩地說道:「這個案子鐵證如山,徐麗就是你兒子殺的,他自己都招供了,法院也判了,你還吵什麼?」

  「不不不,李所長,不是的不是的,徐麗絕不是我兒子殺的,我兒子,我兒子他沒那麼大膽子殺人……我自己養的兒子我自己知道,他雖然不好,喜歡偷東西,但絕對不敢殺人……他連隻雞都不敢殺,怎麼敢殺人?李所長,李所長,一定是搞錯了,是你們搞錯了啊……」

  那女人哭喊不止。

  李民主搖搖頭,拔腿就走,一點都不想跟她糾纏。

  殺人犯的媽媽!

  每天都吵,派出所,分局重案中隊,刑警大隊,市局,檢察院,市中院,區政法委,市政法委,凡是和這案子有關的單位,就沒有一個地方她沒去吵過,輪著轉,搞得大夥一個頭有兩個大。

  當然,也不是沒有採取措施,上次去市局吵,某副局長髮了大脾氣,直接指示把這瘋婆子關起來。以妨礙公務之名,治安拘留十五天。

  但這沒用。

  出來之後繼續吵,就沒一日消停。

  李民主雖然強勢,看到她也是頭大如鬥。

  這女人不吵別人,就吵他。

  因為他也是專案組成員。

  「三二九殺人案」由分局刑警大隊重案中隊牽頭主辦,因為案子是發生在紅玉派出所二警區轄區內,二警區負責人李民主和另外一名管片民警都被吸收到專案組之中。

  眼見李民主要走,那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猛撲上前就抱住了李民主的小腿,死命哭喊起來,一口一個「冤枉」,一口一個「青天大老爺」,死活就是不肯放李民主走。

  「混帳!」

  李民主一張臉頓時黑到了底。

  他不是氣那個女人,而是氣辦公室這些同事,一大堆人傻愣愣地看著,居然誰都不上前幫個忙。

  這要是在二警區,這女人哪有機會抱他的腿?

  一冒頭就被蜂擁而上的民警和聯防隊員連抱帶拖的弄走了。

  都是跟隨自己多年,貼心貼肺的老部下,知道怎麼照顧好領導。哪像三警區這幫蠢貨,簡直就是一堆木頭。

  見女人死命抱住自己的腿,眼淚鼻涕一股腦往自己筆挺的褲腿上塗抹,李民主簡直噁心死了,一時間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就想一腳狠狠踹下去,直接踹死了她。

  只可惜他的一條腿被女人死死抱住,另一條腿要維持身體平衡都相當費力,除非能抽出第三條腿來,才能踹人。

  饒是李所平日裡威風顯赫不可一世,這當兒也被制得縛手縛腳。

  「都特麼的是死人啊?快幫我拉開她!」

  李所終於暴怒,聲如雷震地大吼起來,眼珠子隻往門口的王為臉上溜。

  無巧不巧的,這一幕偏偏讓這小子看到,不定在心裡頭怎麼笑話他呢!

  真特麼的!

  但其實,這時候的王為,還真沒笑話李民主。

  他兩眼空洞,彷彿忽然之間被「鬼迷了心竅」一般,神思早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三二九殺人案……被害人徐麗……犯罪嫌疑人單曉天……一審死刑……二審死緩……冤獄六年……

  這個案子,在王為腦海裡記憶太深刻了。

  原因無他,在另一個時空,發生在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九日的這個殺人案,後來成為典型的「反面教材」,被用來在全市政法系統做反面宣講。

  這是一起錯案!

  在犯罪嫌疑人單曉天被天南省高院二審判處死緩,羈押六年之後,真正的殺人兇手歸案,真相大白,單曉天是被冤枉的。

  這個案子,曾經兩度鬧得沸沸揚揚。

  第一次,自然是案發之時。殺人案歷來是最受重視的,消息傳播得也快。邊城市人民醫院內科護士,三十一歲的徐麗在自己家中被害,立時引發了轟動。

  很快,各種版本的小道消息就在邊城甚囂塵上。

  不過這次議論很快就被消弭下去。

  因為僅僅在案發三天後,邊城公安局就抓獲了犯罪嫌疑人單曉天。

  不管按照什麼時代的評判標準,單曉天都是個壞人!

  這是個慣偷。

  早在十幾歲,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單曉天就在學校裡偷東西,偷老師的,偷同學的,反正無論是誰,也不管和他關係好不好,只要他能偷得到的,他就肯定會偷。

  在學校就被派出所處理過兩回。

  毫不悔改。

  從拘留所出來之後,繼續偷。

  自然,這傢伙被忍無可忍的學校直接開除了。

  從此學校裡少了個壞學生,社會上多了個慣偷。

  沒有了學校的約束,單曉天最後一絲顧忌和羞恥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始肆無忌憚的到處偷盜。在「三二九殺人案」發生之前,單曉天已經因為盜竊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如你所知,盜竊已經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收手的。

  刑滿釋放不久,單曉天就竄到市衛生局宿舍行竊。

  徐麗是人民醫院護士,她丈夫喬維翰則是市人民醫院外科的主治醫生,號稱外科一把刀,是人民醫院的骨幹醫師。同時喬維翰又是市衛生局副局長喬克庸的兒子,所以一家住在衛生局單位宿舍。

  這次看上去普通的入室行竊,後來就忽然演變成了殺人案。

  女主人徐麗被殺死在自己家裡。

  盜竊犯單曉天就變成了殺人犯。

  這一天是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九號,故此這個案子被專案組稱之為「三二九殺人案」。

  隨著單曉天歸案,案子進入司法流程,漸漸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只有雙方的家人至親,還在關注著這個案子。

  「三二九殺人案」第二次引起轟動,則是因為單曉天被關進監獄服刑六年之後,這個案子的真凶忽然露出水面,被公安機關抓獲,全盤交代了三二九殺人案的真實案情,這才令得真相大白。

  真凶伏法,單曉天被當庭開釋。

  這樣戲劇的變化,峰迴路轉的案情,自然立即就成為邊城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資,很快就傳遍了全市的各個角落。

  在談論案情的同時,市民們自然也不忘調侃諷刺一下公安機關的幹警們。

  邊城市公安局一度被市民戲稱為「糧食局」。

  光吃飯不管事。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40

  第44章 我知道真相,但我不能說!

  單曉天老媽終於還是被一堆聯防隊員上前強行拉開了。

  有聯防隊員在,這種事正式民警是不會出手的,萬一出什麼岔子,不好騰挪。聯防隊員就好辦多了,「退回原單位」這個大殺器一祭出來,一般的問題瞬間解決。

  王為默默地走了。

  李民主惡狠狠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陣。

  實話說,王為這回還真是躺槍,他可不是專一來看李民主笑話的,這不趕上了?

  眼看著那幾近癲狂的女人被拉到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王為一時也有些惻然,不過卻沒有上前去阻止,他還不至於這樣衝動。

  畢竟單曉天並不是完全無辜,從後來披露的案情上,單曉天雖然不是殺人兇手,細論起來,也可以算是真凶的「同謀」,至少他為真凶創造了「難得」的機會。

  而且,這傢伙是個人見人厭,鬼見鬼憎的慣偷,王為對這種人沒有半點好感。

  那女人自己不教育好兒子,受此折磨也算是「罪有應得」。

  這當兒,王為真要是上去做「好人」,那得罪的就不止李民主了,簡直和整個三警區乃至和整個派出所為敵。

  這樣腦殘的事,不做也罷。

  王為徑直去了所長劉強的辦公室。

  劉強很乾淨俐落地在他的報告上簽了字,基本都沒怎麼看報告的內容。這是老員警才有的待遇,足見劉強對他的工作能力已經完全認可。當然,也帶著某種籠絡之意。

  你看,我對你夠信任吧?

  為什麼?

  就因為我把你當親信啊。

  王為沒有就走,而是靠在椅子上,掏出香煙,敬給劉強一支。

  不是金裝南煙,而是普通版南煙,五塊錢一包的,這種水準,其實還是超出了普通派出所基層小民警應有的檔次。就算一天隻抽一包,一個月也要抽掉半個月工資。

  但這已經是派出所最基本的消費水準了,只要是煙民,連聯防隊員都是抽這種南煙,王為也不好把自己搞得太掉分。

  況且,本質上王警官是個很喜歡享受的人。

  只不過,王為的享受比較量力而行,從不追求那些完全超出他消費能力的東西,對那些自己並不當真喜歡的東西,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對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盡力做到最好。

  比如在另一個時空,王為的工資已經是現在的一二十倍,金裝南煙的價格卻沒有變化,他就時不時會搞幾包來抽抽,也並不介意朋友偶爾送他個條吧兩條的。

  前些日子去省城,王珺送給他的那兩條金裝南煙,回家之後,王為全都孝敬給老爸了。倒也不是王警官忽然之間就那麼有孝心了,兩條煙全部給老爸,自己一包不留。關鍵王誠正在搞他那個加工廠的手續。對現階段行政單位的辦事效率,王為實在不敢高估,一圈下來,兩條金裝南煙能搞定,就算燒高香了。

  如果是在後世,王為好歹在行政機關有幾個朋友,但眼下,他卻是真真切切的小鮮肉一枚,他那幾個在行政單位上班的朋友,這會還不知在哪個學校很苦逼地讀書呢。

  「所長,單曉天那個案子……」

  王為很狗腿地為劉強點上煙,笑著問道。

  劉強很詫異地瞥他一眼,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三二九殺人案」是個引發了轟動的案子,對這種殺人案,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絕不肯沾身。連劉強瞭解得也不多,直接由分局重案中隊辦的。

  「好奇唄……這個案子,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王為的語氣儘量隨意。

  他知道劉強想籠絡他,他也很願意配合。

  能夠和一把手搞好關係,有什麼不好?

  劉強想了想,說道:「一審已經判了,死刑。」

  王為點了點頭。

  從案發到現在,四個月,一審已經宣判,速度還算可以。畢竟這不是普通案子,殺人大案,從案發到最終判決,拖上一兩年是常有的事。

  案情複雜嘛,需要落實的證據和細節很多,每落實一樣,都需要時間。

  而不管是派出所還是分局市局,都永遠會面臨著警力嚴重不足的問題,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這個問題也解決不了,只會越來越嚴重。

  對三二九殺人案的後續進展,王為腦海裡沒有一點印象,因為他壓根就沒參與過這個案子,對案情的瞭解,全部來源於後來的「反面教材宣講」。

  「可是,我怎麼聽到當事人家屬一直在喊冤?這個案子,不會真的有什麼隱情吧?」

  王為試探著說道。

  實話說,王警官現在內心是很糾結的,非常非常糾結。

  他明明知道這是一個錯案,也很清楚此案的真凶是誰,偏偏就不能直接說出來。作為一個旁觀者,他忽然爆出所謂的「真相」,結果只會有一個——所有人都將他當成瘋子!

  因為他沒有證據!

  這個案子的內情非常的特別,除了真凶的口供,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證據!

  尤其是案發現場已經被完全破壞的情況下,更是所有證據都湮滅了,不管是直接證據還是間接證據。只因為真凶的供述,和單曉天的供述完全吻合,他又供述了殺人動機,構成了完整的鏈條,這才最終洗清了單曉天的冤情。

  你知道案情不是這樣的,知道另有真凶,也知道真凶是誰,卻偏偏不能說,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就算有人信你也拿不出證據,上不了法庭!

  換了誰,特麼不糾結?

  按照原來的軌跡,這一切都發生在六年之後。

  關鍵是,王為偏偏回來了。

  除了單曉天和真凶,王為是當今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這是個錯案的人。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單曉天再坐六年冤獄?

  他雖然是個慣偷,也必須嚴懲,但不應該是這樣的罪名。

  王為決定要做點什麼。

  明知有問題,一聲不吭,絕不是王為的性格。

  在另一個時空,刑事員警王為同志,是邊城市公安局出了名的「王二愣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另有隱情?我跟你說,再沒有比這個案子更簡單明瞭,更鐵證如山的了!」

  劉強瞥他一眼,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要早來幾個月,我也推薦你進專案組,見識見識。那單曉天也真牛逼,膽兒賊肥,什麼地兒都敢偷,什麼人都敢殺……」

  「可他為什麼一直喊冤?」

  王為很努力地想要引起劉強的懷疑。

  畢竟他這樣一個新丁,人微言輕,如果能將劉強拉下水,那就有說服力得多了。

  「喊冤?他當然喊冤了,誰特麼想死啊?這人也是腦子進水了,他當時只要直接把被害人打暈就可以逃走了,偏偏還下死手,把人掐死。這也太兇殘了,活該!」

  劉強有點憤憤不已。

  「這人真的很兇殘啊?怎麼聽他媽媽說,他膽子很小,連隻雞都不敢殺……」

  劉強覺出有點不對了,瞥他一眼,警惕地說道:「小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真懷疑我們辦錯了案?」

  劉強雖然沒有正式列名專案組,但他身為紅玉所所長,一把手,發生在紅玉所轄區內的殺人案,原則上是不會瞞著他的,畢竟專案組也要得到所裡的大力協助才行。而且這案子明明白白,沒有什麼隱秘內情,也就沒有特別的保密要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劉強也要算是辦案民警的一份子,故而才有這樣一說。

  王為笑著說道:「所長,我就在想啊,萬一,那個女人不是被單曉天掐死的呢?萬一真凶另有其人,我們不就冤枉人了嗎?」

  「那女人不是被單曉天掐死的,難道是被你掐死的?你是真凶?」

  一言未畢,虛掩的房門被人推開,李民主大步走了進來,嘻嘻哈哈地說道,臉上帶著明顯的嘲諷之色。

  本來這段時間,李民主也沒有打算再次起釁,一連在新嫩菜鳥面前吃了兩回虧,暫時他得先穩住自己的陣腳再說。

  誰知在門外就聽到王為在胡說八道,李民主立即氣不打一處來。

  剛剛被單曉天的母親抱著小腿鬧了好一陣,李所差點鬱悶得吐血,眼下算是找到發洩的機會了。當然,表面上看像是在開玩笑。

  在這件事情上,李民主是真的有著百分之百的心理優勢藐視王為。

  因為在他看來,「三二九殺人案」實在是鐵證如山。

  不但他這樣認為,整個專案組都是這樣認為的。

  「嘿嘿,李所,咱不是想要探討一下案情,多學點經驗嗎?」

  知道自己處於劣勢,王為也不和李民主硬頂,同樣笑嘻嘻地說道,對李民主滿臉的嘲諷視而不見。

  「想學經驗,行啊,以後再發生什麼大案要案,我推薦你進專案組。不過我提醒你啊,小王,專案組的工作很嚴謹的,凡事都講究證據,決不能胡說八道,信口開河!」

  劉強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倒不在乎李民主夾槍帶棒諷刺王為幾句,他在乎的是李民主那種語氣——我推薦你進專案組!

  這好像是他劉強這個一把手才有的權力吧?

  看來李民主吃了一個癟,卻並沒有記住教訓。

  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思,依舊沒改。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41

  第45章 萬一不同了呢?

  「老三,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家住哪裡?」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為忽然問坐在對面的張方。

  在所長辦公室,王為沒有待太久,這個事,他沒打算和李民主爭執。

  那沒意思。

  這壓根就不是能爭吵出結果來的。

  「哪個女人?」

  張方莫名其妙,望向王為的眼神變得很訝異,整個上午,王為都二二忽忽的,丟三落四,張方覺得,這小子心裡一定有事。

  只不過,他年紀輕輕的,能有什麼心事?

  難道談戀愛了?

  張方其實有顆很八卦的心。

  「就是,叫什麼名字來著?單曉天的媽媽,來所裡吵的那個……」

  雖然「三二九殺人案」作為反面教材反復宣講,王為還是隻記住了幾個主要當事人的名字,至於單曉天的媽媽,王為真不記得她叫什麼。

  「你說高抗美啊?」

  「對對,就是她……」

  高抗美這三個字作為女性的名字,實在太有時代特徵了。不過類似的名字,王為見過太多,建軍建國愛民愛黨什麼的,不一而足,真的有點「審美疲勞」,記不住也屬正常。

  「你問她幹嘛?」

  張方完全不理解。

  「這個你先別問,我就問你知不知道她住哪?」

  「知道啊……」

  「那行,吃完飯,咱們去一趟。」

  「啊?」

  張方完全愣住了。

  「去那幹嘛?你沒病吧?」

  張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貼在王為的額頭上。

  「滾!」

  王為一把將他的手打落。

  「不是,我說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張方滿臉懵圈。

  凡是在紅玉所待過兩個月以上的「老人」誰不知道,高抗美那簡直就是紅玉所的噩夢啊。這個女人不來則已,一來的話,他們至少要頭痛好幾個小時。這不,就剛才好不容易才把她送走。

  李民主直接就玩失蹤了,從劉強辦公室出來,一溜煙跑得蹤影不見。

  「就想去看看,她為什麼不肯消停。」

  王為含糊其辭。

  縱算面對張方,目前紅玉所他唯一的哥們,有些事也是絕對不能胡亂開口的。

  「她能消停嗎?她兒子馬上就要槍斃了……我看啊,總要等單曉天墳頭長草了,她才肯消停下去!」

  王為一愣,隨即問道:「墳頭長草,你覺得單曉天會被斃掉?」

  「那肯定啊,這還用問嗎?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再說,中院這不已經判了死刑嗎?」

  「那還得二審呢,還有死刑覆核程式。」

  王為記得很清楚,這個案子二審確實是改判成死緩了,單曉天因而留下一條命,等到了昭雪那一天。只不過,天南高院二審為什麼要將一個看上去鐵證如山的殺人案改判為死緩,槍下留人,「反面教材宣講」卻並沒有說清楚原因。

  王為猜測,應該是高院也覺得這個案子有些蹊蹺,證據不是非常齊全。

  最重要的一個疑點就是,被害人是被掐死的,但在她的脖子上卻沒有採集到單曉天的指紋。

  當時辦案民警將這一點歸結於單曉天隔著枕巾掐死了徐麗。

  然而單曉天自己抵死不認,口供出現數次反復。一會兒說是自己掐死了徐麗,一會兒又堅決不承認,說自己只是打了徐麗一下,看她暈過去,馬上就跑了,絕沒有掐死她。

  這種口供的反復,一直到正式開庭的時候,也沒有最終確定下來。

  在法庭上,單曉天當場翻供,拒不承認自己掐死了徐麗!

  至於為什麼出現這種反復的情形,王為心知肚明,每個有辦案經驗的基層民警都心知肚明。九十年代,文明執法可沒有深入人心,可以說不少時候還只是停留在嘴巴上,很少落到實處。

  而且命案歷來是最受重視,分局重案中隊市局重案大隊,名義上是負責在全區全市都有重大影響的刑事案件,其實主要就是負責命案。

  一般來說,「命案必破」也是局領導向市領導表決心時比較喜歡說的一句話。

  很鏗鏘有力,很提氣!

  但作為一個資深刑警,王為卻非常清楚,「命案必破」這句話,在邏輯上是有問題的。刑偵工作其實是很科學的,不但要遵循一定的規律,而且還講究個運氣。

  理論上,沒有什麼案子是一定能破的。

  迄今為止,全國各地任何一個公安局都有懸案。

  命案同樣不例外。

  命案必破,往往就會造成「一錯再錯」的悲劇。

  在另一個時空,王為回來之前,全國正掀起一股平反冤案的熱潮,其中大部分被平反的冤案都是「命案」,也從另一個側面驗證了「命案必破」這句話在邏輯上的不通。

  「三二九殺人案」最終的驚天逆轉,就是明證。

  一個在作案現場到處留下指紋痕跡的犯罪分子,獨獨在掐死被害人的時候要用枕巾包裹對方的脖子,為的是不留下指紋。

  這樣的理由實在是欠通。

  也可能正是由於這個疑點的存在,天南高院二審的時候,才留了餘地,改判單曉天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沒有直接把他斃了。

  否則,就算後來真凶付出水面,也於事無補了。

  只不過,王為既然回來了,就沒理由讓這個案子拖到六年後才真相大白。

  而且,似乎還有一點,是王為先前沒有設想到位的。

  那就是,在這個時空,單曉天不一定還有那種好運氣,在二審的時候被改判為死緩,並且在六年後獲釋。

  這一點,是張方提醒他的。

  「死刑覆核?切,到哪裡他都是死路一條。我就沒看出他有半點活命的機會!」

  張方很不屑地說道。

  王為心中一動。

  是啊,因為蝴蝶效應,這個時空的一切,和另一個時空是不是還會完全吻合?

  萬一,二審直接維持原判,並且通過了死刑覆核呢?

  王為記得很清楚,九十年代,部分案子的死刑覆核權,是由最高法下放給了各省高院的,為的是加快效率,從重從嚴打擊嚴重刑事犯罪。直到二十一世紀頭十年的中葉之後,這個死刑覆核權才被最高法重新收了回去。

  類似「三二九殺人案」這種案子的死刑覆核權,目前就在各省高院手裡。

  也就是說,一旦天南高院二審維持原判,單曉天就死定了。

  高院自己判的死刑,覆核不通過的可能性極小。

  「走!」

  王為三口兩口扒完碗裡的飯菜,伸手一抹嘴巴就站起身來。

  「哎哎,真去啊?」

  張方直接愣住了。

  這不自找麻煩嗎?

  張方完全想不通,王為有哪一點要去見單曉天老媽的理由。

  「你幹嘛去?這個事跟你有屁的關係啊……」

  眼見王為已經往外走,張方也委實無奈,只好丟下碗,緊趕慢趕地跟了上來,滿心不爽地罵道。

  簡直了!

  大家要不是哥們,他張方理都不理這個瘋子。

  「鑰匙!」

  王為一句話都不和他囉嗦,直接伸出了手。

  張方那個破幸福摩托,這段時間差不多成了王為的專車,王為用得比張方自己還多。張方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公家給報銷油錢就行。

  王為用車,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公事。

  上下班騎的還是自己的破二手自行車。

  「哎,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不給你鑰匙,不陪你去……」

  張方嘴裡嘀咕著,卻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摩托車鑰匙,交到了王為手裡。

  這傢伙的性格其實和李民主有幾分相似,很霸道,一起搭檔雖然時間不長,張方卻已經養成了「唯馬首是瞻」的習慣。

  不管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習慣一旦養成,就不好改。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破摩托屁股揚起一股嗆鼻的煙塵,衝出了派出所院子,引得很多正在吃飯的人愕然對視,不知這兩個傢伙又發什麼瘋。

  王為之所以在另一個時空被稱為「王二愣子」,絕不是空穴來風,從他騎車的架勢就能看得出來。

  一個心理年齡四十幾歲的半老傢伙,騎個破摩托還飆車!

  「哎,你慢點,我這車要壞了,你得賠!」

  坐在後座上的張方不得不咬著牙在他耳邊提醒他。

  其實張方是有點害怕了。

  這速度,要是出個車禍,他倆鐵定都得交代了。

  張三哥活得滿滋潤的,一點都不想死。

  當然,這種怕死的話,張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來的。

  王為理都不理他,破摩托一路狂飆,很快就衝進了老街。

  在西城這邊,老街是一個泛指的概念,範圍相對廣闊,原先的紅玉鎮現在的紅玉街道辦事處,所轄的城區部分,也是老街的一部分。

  高抗美或者說單曉天的家,離紅玉派出所並不遠。

  那是真正的老街,既沒有經過改造也還沒有開始治理,亂糟糟的,水泥路面早已開裂,破敗不堪,坑窪不平,摩托車簡直是一路扭著秧歌過去的。

  王為基本也沒怎麼減速。

  中午,還熱著,街面上沒幾個人。

  「就這就這,前邊不遠了……」

  進入一處污水橫流的小巷子,張方叫了起來。

  不少在家裡吃飯的街坊都探出頭來看這台橫衝直撞的破摩托車,看到摩托車上兩個青皮後生,大多都露出了厭憎的神色。

  顯然,王警官被人當成街痞混混了。

  對這些眼神,王為毫不在意,直接甩在了身後。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42

  第46章 城市貧民

  高抗美就住在這條骯髒不堪的小巷子裡。

  映入王為眼簾的,是一戶標準的城市貧民家庭。擁擠在兩間半木質半磚瓦結構的老房子裡,房間內堆滿了各種破舊的傢俱,有很多壓根就不知道是作何用途的,佈滿灰塵。

  摩托車開到面前的時候,高抗美正端著一碗飯坐在門口,目光呆滯,手上沒有任何動作,兩眼空洞,就這樣茫然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摩托車巨大的轟鳴聲,瞬間將她拉回到現實之中。

  習慣性地眯縫起眼睛打量摩托車上的兩名意外來客,起先,高抗美還是滿眼茫然,漸漸就清晰起來,整個人像是安了彈簧一樣,猛地跳起。

  「張……張警官……」

  她認出了張方。

  作為最底層的城市貧民,高抗美事實上很難分清楚誰是正式民警誰是聯防隊員,既然她好幾次在紅玉所見到過張方,那此人定是「警官」無疑。

  張方的忽然光臨,引起了高抗美的高度「疑惑」,滿臉警惕之色地盯住了張方和王為,嘴裡嘀咕著說道:「我,我沒犯什麼事,你們不能抓我……」

  無疑,她以為張方是來抓她的。

  這幾個月為了給兒子「伸冤」,高抗美四處上訪「鬧事」,不止一次被採取強制措施。現在員警忽然出現在她家門口,當然是來抓她的,難道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你不要緊張,我不是來抓你的,就是……來看看……」

  張方連忙說道,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來意。實際上,他自己都沒弄明白王為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你好!」

  在巷子一旁停好摩托車,王為下車,很隨和地跟高抗美打了個招呼。

  「你好……」

  高抗美機械地點頭,警惕之外,也有不少疑惑。她對王為也有點印象,似乎在派出所見過這個年輕人,應該也是員警。

  「高抗美,這是我的領導,王警官,他說要過來看看你……」

  張方想了想,向高抗美介紹了王為的身份。

  按照派出所的管理序列,所有聯防隊員的主要工作就是協助正式民警,故此只要是正式民警,就理所當然是聯防隊員的領導。

  哪怕王為再年輕,再是新嫩菜,這一點也不可更改。

  不過張方還是很注意措辭,只說王為是「他的領導」,不是所領導。

  這中間區別還是很大的。

  但高抗美哪有餘暇來分辨這些,一聽王為是過來看她的,頓時就激動了,忙不迭地扔下飯碗,伸出雙手要和王為相握,半路上又覺得不妥,急忙收了回去,在自己衣襟上把手擦乾淨了,才再次伸出來。

  「王警官,你好你好……」

  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也不怪高抗美這麼眼皮子淺,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過來看她一下,就激動得手足無措。實在這幾個月來,她受盡了委屈,見到的所有員警,幾乎就沒人對她有過好臉色。

  誰叫她是殺人犯的媽媽呢?

  現在居然有員警主動上門來看她,高抗美簡直不敢置信。

  王為和她握了一下手。

  老實說,王為自己都不大明白,跑到單曉天家裡來,他到底想要瞭解些什麼情況,但內心深處就是想來看看。

  或許這也是一種「名人效應」。

  在王為心目中,這個死裡逃生,坐了六年牢被證明沒有殺人的傢伙,還是比較傳奇的。

  單家的情況,讓王為也動了惻隱之心。

  單曉天並不是在單親家庭長大,他有父親,不過單父癱瘓在床。據高抗美說,早在單曉天只有幾歲的時候,單父就因為工傷事故癱瘓了。這麼多年來,一直臥床,單父早已有些神志不清。

  高抗美沒有領王為進入單父住的那間木板房,那絕對不是一種令人愉悅的「享受」。

  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王警官,說起來你不相信,我家曉天,打小就是個孝子,才幾歲大的時候,就知道心疼他爸爸,還給他爸爸擦澡……」

  高抗美說著,就開始抹眼淚。

  「王警官,你不知道,曉天在家裡的時候,他爸爸的房子裡一年四季都乾乾淨淨的,這些天,我都沒時間打掃……」

  王為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老相,估計應該是四十幾歲的年紀,名字叫抗美,最早也就是五零年生人,今年不過四十六歲,但看上去至少也該有五十多歲了,甚至說六十出頭也有人信。

  頭髮白了一多半,灰撲撲的,相當難看,臉上皺紋又多又密,像是刀子刻出來的。

  但在談到兒子的時候,滿是皺紋的臉上卻顯露出母性的光輝。

  「我信。」

  王為輕輕說了一句。

  每個人都有多重性格,不要說單曉天事實上並不是真正的殺人犯,就算徐麗是他殺的,也不見得他就是從頭壞到腳,沒有一點可取之處的十惡不赦之徒。

  這麼簡單的兩個字,頓時就讓高抗美精神一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王警官,謝謝你,謝謝你……」

  在這一瞬間,高抗美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

  這幾個月來,她雖然在不斷地「吵」,不斷地上訪,但實際上心裡沒有半點底氣。她唯一的憑仗就是她對兒子的瞭解——單曉天膽子小,不會殺人的!

  說實在的,在聽了辦案民警透露的一鱗半爪的案情細節之後,如果她不是單曉天的媽媽,只怕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三二九殺人案」的兇手就是單曉天,不可能是別人!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單曉天,他就是真凶,就是他殺了徐麗。

  被某種母親的本能驅使,高抗美還在竭力掙扎。

  可是她自己也知道,翻案的可能性基本不大,她兒子,這回是真的死定了。

  單曉天這些年不爭氣,已經讓高抗美傷透了心。進進出出號子是常事,高抗美在街坊鄰居面前完全抬不起頭來,甚至親戚朋友都疏遠了。

  但只要人在,希望就在,這個家就完整。

  也許,等他娶了老婆成了家之後,情況就會變得好起來。

  高抗美不斷這樣安慰自己。

  至於是不是有人願意嫁給一個小偷,高抗美就不去考慮了。這樣的事,不能想得太深。

  可是現在,單曉天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了。

  大家都說,這次單曉天肯定會被槍斃。

  殺人償命,理所當然!

  如果單曉天死了,這個家就徹底完蛋了,高抗美覺得,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支撐自己活下去。

  王為地第一個說相信她的員警。

  高抗美心中的激動,簡直無法言表。

  「王警官,王警官,我兒子他沒殺人,真的,他不可能殺人,他膽子那麼小,連隻雞都不敢殺,怎麼可能殺人?」

  「殺人這種事,肯定是見慣了生死的人才能幹得出來……」

  高抗美立即又開啟了「祥林嫂」模式。

  王為心中一動。

  高抗美這話,也許只是想當然,但具體到「三二九殺人案」,卻和真相高度吻合。

  後來那個到案的真凶,按照高抗美的說法,就是見慣了生死的人。

  「高阿姨……」

  聽高抗美絮叨了一陣,王為打斷了她。

  張方有點吃驚地看著他。

  雖然按年紀來算,高抗美確實堪稱是阿姨,但張方覺得,王為不應該對她這麼客氣,一個殺人犯的媽媽,不值得尊重。

  高抗美更激動了,死死地盯住王為,嘴巴微微張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緊張地等待著,似乎生怕漏掉了王為說的一個字。

  「這個案子,也許確實還有其他可能,單曉天不應該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王為選擇著措辭,很謹慎地說道。

  張方更吃驚了。

  這個話能隨便說的嗎?

  還好不是在派出所當眾說的,不然,立馬就是軒然大波。

  就算在這裡,也不該說。

  高抗美可是大嘴巴,一個員警當面這麼說了,她回頭還不得立馬嚷嚷了出去,恨不得讓普天下都知道。真要是惹怒了分局乃至市局的領導,王為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員警,無論如何都是扛不住的。

  這傢伙,平時看他沒這麼楞啊……

  「是是,對對……」

  高抗美這激動得,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高阿姨,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瞭解一下你家裡的情況,瞭解一下單曉天以前的情況……在省高院沒有最終判決之前,誰也不敢肯定,單曉天就是這個案子的真凶。我會想辦法把這個案子查清楚!」

  「好好,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王警官,謝謝你謝謝你……」

  「但是,高阿姨,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不要再去所裡吵了,也不要去分局市局吵,我們辦案,是講究證據的,你沒有證據,單純這樣吵,是肯定吵不出結果的。」

  王為很認真地說道。

  「好,我以後不吵了,我隻找你……」

  高抗美極快地答道。

  王為略略愣怔一下,不由得輕輕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無疑,高抗美是怕他騙人,假意在這裡扮好人穩住她,目的就是讓她以後別吵。高抗美的反應也很快很到位——如果你騙人的話,往後你就休想安生!

  我會讓你知道,騙人的後果。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42

  第47章 真相

  「喂,你瘋了嗎?」

  摩托車一離開紅玉老街,張方就再也忍耐不住,在後座大吼起來,怒氣衝衝。

  跟著跑一趟,莫名其妙就背這麼一個巨大的包袱,也難怪張三哥怒火滿腔。真被高抗美這種人纏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只要想想高抗美在派出所抱李民主小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鏡頭,張三哥就覺得頭皮發麻。

  王為不吭聲,摩托車一拐,進了另一條小巷子,在一家毫不顯眼的小店鋪面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家麵館,一看就知道有些年頭了,煙薰火燎的,散發出一股蔥蒜的香味。

  王為似乎對這家麵館很熟悉,徑直進去,在靠窗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老闆,來兩碗餛飩面,多放點蔥花……」

  這回張方倒是不反對。

  剛才吃中飯就沒吃飽,急匆匆跟著王為往外跑,這當兒肚子餓得咕咕叫。吃碗餛飩面也很不錯。不過在王為對面坐下來的時候,張方還是十分惱火,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王為也不理他,只是專心致志地等著餛飩面上桌。

  早已過了飯點,麵館裡一個客人都沒有,清靜得很,很快,老闆就做好了兩晚噴香的餛飩面,吆喝他們自己去端。這家店還是老規矩,端面得客人自己動手。

  王為還是一聲不吭,過去端了兩碗面過來,一碗放在張方面前,自己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張方依舊還是氣鼓鼓的,也是拿起筷子就吃。

  別看張三哥很生氣,吃麵的速度超快,王為還在有滋有味地品嚐著餛飩面的美味,這位就已經吃完了,擦擦嘴,點起了煙。

  吃飽了肚子,張方覺得自己滿腹怨氣似乎發洩了不少,沒有當初那麼生氣了。

  「如果,人真不是單曉天殺的呢?」

  張方正抽得愜意,冷不防王為忽然迸出這麼一句來。

  「你說什麼?」

  「我是說,這個案子,並非沒有疑點,萬一單曉天真是被冤枉的,真凶另有其人呢?」

  張方大張著嘴,不知該怎麼說他了。

  這人鐵定是腦子進水了,那麼簡單明白的案子,鐵證如山,法院都已經判了,就等著單曉天挨槍子結案,偏他卻有這麼多古裡古怪的想法。

  「好吧,那你說這個案子他怎麼就有疑點了?真凶又怎麼另有其人了?」

  看在哥們份上,張方只好耐著性子問道。

  王為瞥他一眼,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案發的時候,你又沒在現場,你怎麼肯定這個案子就真的鐵證如山?就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你親眼看到單曉天掐死了徐麗?當員警,尤其是當刑警,就要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本事。」

  張方樂了,笑著說道:「好啊,那你給我說說,這個案子的真相是怎樣的?」

  「比如說,單曉天把徐麗打暈之後就跑了,剛好這時候,有第二個人進了房子,把徐麗掐死了呢?這種可能性有沒有?我看有。不但有,而且可能性很高!」

  王為開始一步一步引領張方走向事實真相。

  當然,說服張方什麼事都不頂,張方既不是主審法官也不是檢察官,就是個聯防隊員。不過王為的想法是這樣的,如果他能說服張方,或許就有機會說服那些能起到作用的重要人物。

  「好吧,那這第二個人是誰呢?他為什麼要殺了徐麗?他跟徐麗有仇?」

  張方搖了搖頭,很有點無可奈何。

  這個人看來是走火入魔了,一門心思想要翻案。

  問題是,這個案子真的很難翻啊。

  分局重案中隊那幾個傢伙,不說是什麼神探,起碼也是有著多年經驗的老刑警,隨便拉一個出來,那資歷都不是王為這種剛畢業的警校生能比的。這樣鐵證如山的案子,要是都能翻過來,他們幾個就不用混了。

  「比如說,喬維翰!」

  「誰?」

  張方要暈了。

  「喬維翰,就是徐麗的老公!」

  王為直接把真凶點了出來。

  張方只好歎氣,說道:「好吧,喬維翰為什麼要掐死徐麗?」

  「因為他出軌了,一直想和徐麗離婚,一直都離不成,一怒之下,就趁著這個機會把徐麗殺了!」

  張方又歎了口氣,向他伸出大拇指,說道:「牛!」

  「哥哥,你這想像力不是一般的豐富,我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就算是推理小說,也沒有這樣寫的吧?」

  「你就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王為盯著問了一句。

  張方無奈地一攤手,說道:「案發的時候,我又沒有在場,真要說可能性,那什麼可能性都有。但照你這個說法,喬維翰得有多冷酷,就因為和老婆感情不好,離婚不成,直接把老婆掐死!而且,這人的智商得有多高,神經是鐵打的吧?這樣的機會都能抓住,嫁禍於人?」

  「別忘了喬維翰的職業。他是外科主刀大夫,見慣了血腥生死,什麼場面能嚇得住他?至於因為感情不好鬧到兩口子之間殺人的,又不是沒有先例,多得是。我要是喬維翰,我也會抓住這個機會!」

  王為十分篤定地說道。

  張方不由得笑了,說道:「王為,咱們這是在閒聊啊,你別當真……瞧你這架勢,你是認定喬維翰是殺人兇手了?」

  不是我認定,他就是兇手!

  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張方,咱們現在好好討論一下,完全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從頭捋一下這個案子。你就會發現,這個案子並不是真的鐵證如山,它是有漏洞的,也就是說,絕對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

  王為強壓住自己的衝動,很冷靜地對張方說道。

  眼見王為走火入魔,張方也委實無奈,索性往後一靠,抽了一口煙,說道:「好,你說,我聽著呢。只要你能說服我,我就相信,這案子的兇手是喬維翰……」

  說著,張方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喬維翰是殺人兇手?

  虧他想得出來。

  縱算在張方眼裡,喬維翰也是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市人民醫院外科一把刀,絕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人生高度。每次只要提到喬維翰,一個高傲冷峻高富帥的形象便躍然而出。

  儘管在此之前,張方並沒有和喬維翰見過面。

  這樣前途似錦的高富帥,有什麼理由殺妻?

  就算他們感情不和,就算喬維翰出軌,他也有的是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無需走上這條最決絕的不歸路。

  殺人,是要償命的!

  「應該說,這是一個巧合環境下的殺人案……」

  王為組織著腦海裡的詞語,儘量不露出「神棍」的馬腳。

  「喬維翰和徐麗感情不好,徐麗這個人性格特別剛強,是有名的女強人,曾經因為喬維翰出軌的事,在醫院大吵大鬧,讓喬維翰很沒有面子……」

  「等一下!」

  張方打斷了他,眼神很疑惑。

  「你這又是哪聽來的?還是說,只是你的猜測?你的假設?」

  「這個你先別管,就算我說的都是事實好了。很不巧的是,喬維翰也是特別大男子漢主義,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喬維翰想要和徐麗分手,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兩口子的感情,早已經名存實亡,不不,是名亡實也亡,他們不和,整個醫院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

  「然後,三月二十九日,單曉天入室盜竊,被在家裡午休的徐麗發現,單曉天驚慌之下,打暈徐麗就跑了,剛好這個時候,喬維翰回家,看到暈倒在地的徐麗,你說,他會不會突生殺心?」

  張方怔怔地看著他,咽了口口水,有點結巴地說道:「然後,他就掐死了徐麗,嫁禍給單曉天?」

  「對!」

  王為立即點頭。

  「喬維翰的智商是很高的,他是醫科大學的畢業生,能夠成為一個外科主刀醫生,證明這個人的內心足夠強大,神經足夠堅韌,見慣了鮮血和死亡。所以,對於普通人來說,殺人或許是很難逾越的心理障礙,但對於一個外科主刀醫生來說,這樣的心理障礙應該要小得多。看到家裡亂糟糟的樣子,喬維翰應該可以在瞬間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的機會,他立即就抓住了!」

  「掐死昏迷中的徐麗,然後立即報案,嫁禍給小偷,簡直就是天衣無縫的計畫!」

  王為侃侃而談,沒有絲毫遲滯。

  這原本就是真實的案情,「反面教材宣講」裡,將整個案情剖析得明明白白,王為不過是「照本宣科」而已。

  事實上,在另一個時空,喬維翰這個計畫幾乎完全成功,壓根就沒人懷疑到他頭上,單曉天成了他的替罪羊,若不是天南高院的二審法官覺得這個案子還有疑點,單曉天早就被殺了。

  六年後,也是機緣巧合,喬維翰才被人檢舉是殺人犯,被公安機關審訊出了真相。

  張方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就算真相是這樣,就算喬維翰是兇手,他只要不承認,誰也拿他沒辦法,單曉天還是死定了!」

  王為頓時鬱悶不已。

  靠,這不就是他糾結的問題嗎?

  說到底,張方其實還是一點都不信他說的。

  這個說服行動,宣告失敗!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43

  第48章 福爾摩斯

  接下來的日子,王為過得無比酸爽。

  他去老街看高抗美的事情,不知怎麼就流傳出去了。結果從第二天開始,所裡全部的人都用一種看白癡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李民主更是冷笑連連,都懶得多說一句話了。

  這小子,竟然想在這樣的案子上出風頭,簡直是喪心病狂。

  甚至有傳言說,王為其實還是想針對李民主,因為李民主也是「三二九殺人案」專案組的成員,王為想翻案,主要是想要找到李民主刑訊逼供的證據,直接把李民主扳倒。

  說起來,這小子也真是個狠角色,直接和李民主這樣的老鳥掰腕子不說,還想下這樣的死手!

  李民主嗤之以鼻。

  王為真要是這樣想,只能說他昏頭了,自己找死。

  他又不是專案組負責人,想要翻這個案子,首先得罪的就是分局重案中隊。重案中隊那幾位,一個比一個牛逼哄哄的,想和他們叫板,王為遠遠不夠班。

  把人惹毛了,根本輪不到李民主出手,重案中隊那幫傢伙能直接把王為給滅了。

  開除不至於,但把王為遠遠發配到邊遠地區的派出所去待個三五年卻是完全辦得到的。

  太不講組織紀律了。

  其實等不到重案中隊的老油條發飆,所長劉強先就坐不住了,讓人把王為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怎麼回事?咹?你說說,你怎麼回事?」

  劉強簡直氣壞了,站在辦公桌後,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王為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

  這傢伙太能折騰了,一點都不肯消停。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堅決拒絕接收他。

  看看,看看,才來幾天,給他劉所惹出多少事來。

  王為也很鬱悶。

  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得,怎麼一宿之後,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呢?

  肯定不是張方多嘴多舌,這一點,王為還是有把握的。既然要做哥們,連這麼點信任都沒有,還玩個屁啊……

  「你說,你跟人家殺人犯家屬表什麼態?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呀你呀,真是氣死我了!」

  王為連忙掏煙,敬給劉強,嬉皮笑臉地說道:「所長,消消氣消消氣,我就是去看看,沒別的意思……」

  「少來這套!」

  劉強一把將王為的手打開,氣惱地說道。看來劉所長這回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小子,免得他總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到處亂表態,到處捅簍子。

  雖然說一把手的指責之一,就是為捅簍子的下屬擦屁股,收拾爛攤子,但這傢伙也太能折騰了,人家劉所多少正經事等著辦,哪能一天到晚光給你擦屁股啊?

  「所長,我就去那邊轉了一圈,也不算多大個事吧?」

  王為索性自己點上了一支,嬉笑著說道。

  「還不算多大個事?你那樣表態,整條街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議論,這個案子是我們公安局辦錯了,單曉天是冤枉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影響嗎?要是分局重案中隊那幫人知道了,你知道他們會怎麼想?人家辛辛苦苦辦案子,咱們所裡的同志在後邊拆牆腳,局領導追究起來,怎麼辦?」

  眼見王為一副吊兒郎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劉強簡直氣得七竅生煙。

  王為不笑了,拿掉嘴裡的香煙,望著劉強,很認真地說道:「所長,萬一真是他們搞錯了呢?」

  「什麼?」

  劉強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這個案子,它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單曉天不一定就是兇手!」

  「你……」

  劉強差點被氣糊塗了,伸手指著王為,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福爾摩斯?」

  稍頃,劉強徹底咆哮起來。

  「我告訴你,就算是福爾摩斯,這個案子他也翻不起浪來!」

  「這是鐵案!」

  「那也不見得……」

  王為嘀咕了一句,聲音很低,卻足夠讓劉強聽清楚了。

  「好,那你告訴我,如果單曉天不是兇手,那誰才是兇手?」

  「如果讓我去調查的話,我會查出真凶的!」

  「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劉強死死盯住他,呼呼喘息。

  「我跟你說,王為,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們派出所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單位,不允許任何人胡來。這個事,你必須馬上寫檢討,馬上!」

  「不然,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

  王為低下了頭,慢慢將香煙放進嘴裡,一口一口地抽著,稍頃,才抬起頭來,很認真地對劉強說道:「所長,我認為這個案子有疑點,作為公安幹警,我正式向你,向上級領導提出不同的意見。我認為這個案子必須要慎重,不能草率!」

  劉強冷笑起來,伸手指點著王為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跟我來這套是吧?好,我告訴你,你不是專案組成員,沒資格對這個案子指手畫腳。我命令你,以後不許再就這個案子發表什麼意見,也不許再和犯罪分子家屬接觸。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夠了!」

  「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出去!」

  「是!」

  王為立正敬禮,行事一板一眼,規矩得不得了。

  不過剛走到門口,他有故態復萌,扭頭說道:「所長,如果我能找到證據,證明這是個錯案,怎麼說?」

  「如果我能找到真凶,又怎麼說?」

  「如果真那樣,我劉強向你賠禮道歉。推薦你去分局重案中隊上班!」

  「人才嘛!」

  劉強差點要被他氣笑了。

  沒見過這麼一根筋的,一開始的時候,以為真是個人才呢,還打算收為己用,最起碼讓李民主有所顧忌。現在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

  菜鳥就是菜鳥,正所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這種狗脾氣,哪個領導能駕馭得了?

  還是算了,敬而遠之吧!

  「好,我會證明給你看!」

  王為十分認真地說道。

  劉強無力地揮了揮手,連一句話都懶得多說了。

  什麼人啊!

  「怎麼樣,福爾摩斯?」

  一出門,就看到了李民主,手裡拿著報告,似乎是來找劉強簽字的,不過時間這麼湊巧,很難不被人懷疑,李所其實是專門到這裡來聽牆角的。

  王為就笑。

  「李所,我說了你還別不信啊,這個案子,我還真就是福爾摩斯。你們真的搞錯了!」

  王為湊到李民主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

  當李民主正準備反駁的時候,王為已經直起腰,徑直走了,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

  「好啊,我等著你……」

  愣怔片刻,李民主才回過神來,衝著王為的背影迸出了這麼一句。

  不管王為多麼的信心十足,福爾摩斯的綽號,還是在所裡傳開了。對於一名員警來說,被稱為福爾摩斯未必就是壞事。

  關鍵王為資歷太淺。

  「王為,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兩天後,快下班的時候,張方急匆匆地找到王為,對他說道。

  「明白什麼了?」

  「你知道吧,是董思哲。他家裡就是那塊的,那天我們去找高抗美,剛好他休息,在家裡看到我們了……」

  張方急急忙忙地說道,邊說邊擦了把汗,如釋重負一般。

  這個事,張方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他要是不搞清楚到底是誰傳揚出去的,這個黑鍋只怕就會永遠扣在他頭上。

  別的黑鍋倒是無所謂,出賣朋友這種事,張方是絕對不幹的。

  查了兩天,總算讓他搞清楚問題出在哪兒了。

  王為點點頭。

  董思哲也是二警區的聯防隊員,說起來還算是李民主的親信。得到這麼重大的消息,自然第一時間向李民主彙報。

  「王為,要我說啊,這個事咱們就算了,所裡有什麼要求,你低個頭,就過去了。劉所那人,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張方四下裡一掃,湊到王為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劉強讓王為寫檢查,王為到現在都沒動靜。

  張方實在有點擔心劉強面子上掛不住,一怒之下真的給王為個處分,要不就是向上級打報告,把王為調到偏遠山區去。

  當真那樣的話,就太不值當了。

  「我沒錯,錯的是他們,我低什麼頭?」

  王為很奇怪地反問道。

  「你……那你拿出證據來!」

  張方也有點生氣了。

  沒見過這麼固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跟你說,這事好像鬧得分局領導都知道了,人民醫院那邊還打電話到刑偵大隊去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不要當成是開玩笑的。」

  凡事就怕有人揪住不放,上綱上線。

  「放心,證據會有的!」

  王為一笑,伸手拍了拍張方的肩膀,說道。

  張方嘴一張,還要說什麼,王為腰間的摳機震響起來。王為拿起一看,雙眉微微揚起。

  竟然是米蘭的電話號碼。

  抓起桌面上的電話打過去,那邊果然傳來米蘭優雅而誘惑的聲音。

  「王警官,有時間嗎?晚上一起吃個飯?」

  有點出乎意料,米蘭這時候聯繫他,竟然是請他吃飯。

  「米總,我能問問是什麼理由嗎?」

  「請你吃飯還要理由啊?」

  那邊傳來米蘭的輕笑聲。

  王為笑道:「要不我這心裡不踏實啊……」

  米蘭又是一聲輕笑。

  「放心吧,就是想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不會吃了你的。」
  
waterkcl 發表於 2019-8-11 09:44

  第49章 高朋滿座

  大美女請客,王警官就這麼穿著皺巴巴的警服去了。

  實在太也沒什麼好衣服換。

  學校三年,基本穿的都是配發的服裝。如今當了員警,也有警服配發,可以省下許多買衣服的錢。

  王二哥不是窮嘛!

  再說,那誰誰誰不是說了,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

  如今的王二哥,小鮮肉一枚,穿什麼不穿什麼完全無所謂,身上衣服再皺,也賽過犀利哥。

  幸好劉強不知道,要是劉強知道王二這當兒還有心思去赴宴,大吃二喝,非得氣出病來不可——年輕人,收起點羽毛做人,有好處。

  米蘭請客的地點在邊城大酒店。

  九六年那會,農家樂壓根還沒興起,私人會所在邊城也是無人知道,請客檔次高不高,就看酒店的檔次。邊城大酒店以「邊城」為名,已經是邊城最大最高檔的酒店了。曾經的邊城市委招待所,目前是四星級酒店水準。

  五星級的酒店,就算在雲都也只有一家,遠不到遍地開花的程度。

  王警官騎個破單車優哉遊哉地趕到邊城大酒店,差點被保安攔住不讓進去。

  這也太寒酸了。

  當然,保安最終也沒敢太過分,畢竟這人穿著警服,正兒八經是個員警。只是很奇怪地看著王為,不知道他跑到邊城大酒店來幹什麼。

  難道又失竊了?

  邊城大酒店經常會發生失竊案,也不獨獨邊城酒店有這毛病,九十年代,這是很多酒店賓館的通病,只是對外都隱瞞了下去。

  邊城大酒店二樓中餐廳2008包廂,大餐桌前已經圍坐了好幾個人,一個個神態儼然,顯見得是手握大權的厲害角色。桌面上也已經擺滿了菜肴,不過酒瓶還沒打開,也沒誰動筷子,顯然還有客人沒到。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約莫四十幾歲五十歲左右,穿著白襯衣,大背頭,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領導。白襯衣男子身邊,坐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警服,肩章上兩顆星,是個二級警督。

  另外還有兩男兩女四位客人。

  兩位男士還則罷了,兩位女士比較引人注目。

  黑衣黑裙,坐在大背頭男子身邊的大美女,赫然正是唐氏集團的老闆娘米蘭。

  而米蘭身邊則坐著一位年紀比她略小點的女員警,長得很漂亮,不過鳳眼含威,玉容帶煞,和米蘭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

  米蘭是那種極致誘惑型的美女,任何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會想入非非,千方百計想要一親芳澤。

  這位美麗的女警,長相好,身材也罷,肥瘦得宜,卻偏偏凜然有威,很少有男人敢於正面和她對視,只要一見到她,就會情不自禁的心生懼意。

  女警的肩頭扛著一顆星,居然還是個三級警督。

  在邊城這樣的小城市,三級警督授予如此年輕的女警,也要算很破例了。

  佩戴著二級警督肩章的中年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米蘭精緻的臉龐,餘光則一直盯住米蘭高聳的酥胸,笑哈哈地問道:「米總,還有客人要來嗎?」

  米蘭微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勞各位久等了,確實還有一位客人要來,是我表弟。他事情比較多,請大家多多原諒。」

  二級警督笑著說道:「我們是沒關係的……」

  說著,眼睛的餘光瞥向主賓席上的那名大背頭男子。

  顯然,這一桌貴賓,以這位大背頭男子為主。

  大背頭男子神態威嚴,不過這時候也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等一下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是沒意見。

  二級警督是個外向型性格,一張嘴閒不住,又向著女警說道:「白大隊,這段時間沒有發生什麼大案子,你們重案大隊,要清閒一點了吧?」

  白大隊瞥他一眼,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卻不說話。

  看得出來,這位白大隊壓根就不是個多話的人,似乎對這位二級警督也沒多少敬重之意,甚至還能從她眼裡看到一抹隱藏得很好的厭惡。

  這也正常,凡是內向型性格的人,都對喜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人沒好感。

  二級警督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白大隊對他的冷淡,或者說就算意識到了,也不在乎。他這樣的人,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臉皮厚。

  當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說,當然,時不時還得照顧一下大背頭男子的情緒。

  不得不說,宴席上還真的少不得這種人,否則這氣氛根本就上不來。一大桌子人圍坐著,桌上是滿滿當當的山珍海味,卻誰都不能動筷子,要是再沒有一個人來搞活氣氛,那就太尷尬了。

  眼見「表弟」遲遲不至,縱算米蘭好涵養,也禁不住微微蹙了蹙眉,抬起雪白的手腕看了一下表。

  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從紅玉所到邊城大酒店是有點遠,但打個車的話,最多十五分鐘也足夠了。

  就在每個人都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一點點不耐煩之際,包廂大門被一把推開了,一個人竄了進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抱歉抱歉……」

  嘴裡一疊聲地道歉。

  這個愣頭青毫無疑問就是王警官了。

  隨即,王二哥就看清楚了包廂裡的一桌子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這些人,絕大多數他都認識。

  「齊主任……」

  坐在首位,滿臉威嚴的大背頭男子,正是市局黨委委員兼政治部主任老齊。

  「周局……」

  四十來歲,性格外向的二級警督,則是西城分局周副局長。

  「白大隊……」

  三級警督,身材豐盈而不失挺拔的女警,則是市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副大隊長白嬌嬌。

  是的,這位看上去威風凜凜,任何男人都不敢逼視她的女警官,名字就叫「白嬌嬌」,俗,而且和她的氣質完全不搭。不知道那些在她面前碰得頭破血流的追求者,面對著「白嬌嬌」這三個字,有何感想。

  米蘭正準備給大家相互介紹,沒想到王為就已經一一把席上幾位貴賓的姓氏職務都叫出來了。

  倒是哈,差點忘了,他也是公安幹警,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

  在座的警官們也沒想到,米蘭的表弟,大家都在等的客人,居然是個才參加工作沒多久的小員警,從他二級警員的肩章上就能看得出來。

  「米總,這位就是你表弟啊?」

  周副局長笑哈哈地問道,不過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到一抹明顯的不滿。

  這年紀,這身份,就是一陪客嘛。

  照理應該先一步在酒店等著,哪有別人都到齊了,都等他一個人的道理?

  表弟?

  王為略一愣怔,瞥米蘭一眼,隨即明白過來,這是米蘭臨時給他編排的身份。不然,他和米蘭非親非故,又不是什麼領導,憑什麼出現在這個酒宴之上,和一幫市局分局的牛人領導同桌?

  沒有「表弟」這個身份扛著,甚至立馬就會有人懷疑他和米蘭之間的關係不正常。

  國人對男女關係歷來都是最敏感的,凡是涉及到這個方面,智商一個兩個的超高!

  「報告周局,紅玉派出所二級警員王為!」

  王為立正,向周副局長敬禮。

  周副局長腦子高速運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和這位小同事見過面,不過這傢伙禮節周到,倒也讓他心裡略略舒服了些,看在米蘭面子上,自然是不好太計較的。

  「哈哈,不客氣不客氣,現在是下班時間,咱們隨意,哈哈……」

  眼神卻瞥向齊主任。

  場面上的規矩,這位周副局長守得很嚴。

  雖然紅玉所是西城分局下轄的派出所,紅玉所警員算得是他的直接下屬,但上官在座,這最終的決定權,還是不在他的手頭。

  這一點,千萬搞錯不得。

  越粗代庖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在領導心目中留下壞印象。

  「嗯,小同志很精神,年輕人就是要有這個勁頭,不錯不錯,坐吧!」

  大背頭的齊主任微笑著說道,言辭之間,拿捏得非常到位,和他市局黨委委員兼政治部主任的身份十分般配。就算他不坐在主賓位,這派頭這架勢,一看就知道他才是最大的領導。

  當然,齊主任這樣和顏悅色,完全也是看在米蘭的面子上,對這個姍姍來遲的小員警,齊主任心裡頭肯定也是不爽的。

  米蘭就帶著點嗔怪的意味說道:「怎麼才來?」

  這神態,語氣也拿捏得十分到位,儼然一位嬌慣弟弟的姐姐。

  王為搔了搔腦袋,嬉笑著說道:「騎單車來的,先前所裡有點事耽擱了……」

  這嬉皮笑臉的神情一露出來,齊主任便略略一蹙眉,只是這蹙眉的動作極其輕微,又隨即舒展,很少有人注意到。

  「快過來坐吧!」

  米蘭顯然觀察到了齊主任不悅的神色,連忙說道。

  今天請的主客就是齊主任,一半是為自己拉關係,還有一小半,也是想給王為鋪路子。

  雖然米蘭知道王為是王老虎的嫡孫,但王家的關係是王家的關係,她米蘭的關係是她米蘭的關係,不可混為一談。場面上,多一條路子多一個人關照,絕對不是壞事。

  最重要的是,米蘭很清楚一個道理,想要得到,必須要先付出!

  她看中的,本就不是王為現在的職務權力,而是他的未來。

  王老虎的孫子,在政法口混飯吃,將來怎麼都不可能混得太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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