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851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2
第1029章 小鬼子在等什麼?

    十輛重型卡車的到來倒沒激起什麼波瀾。

    第二戰區司令部的電文早就發到晉東戰區司令部,加上一位陸軍中將押車,一路上幾乎沒遇到什麼阻礙,車隊在傍晚時分就抵達了距離舊關前線三公里的劉浪設立的舊關前線指揮部。

    熱情接待兩位大人物的同時,五輛卡車重達25噸的軍火全部被搬下來。主要是以太原兵工廠分廠生產的各類797口徑及65口徑機步槍子彈和75口徑山炮炮彈、82口徑迫擊炮炮彈及手榴彈為主。

    來到晉東,因為需要大量支援友軍,劉浪也深切的感受到軍火的缺乏,但輜重連哪怕就是配上了三蹦子,運輸力也有限,實在不能和動輒四五頓的大卡車相提並論。

    從廣元那邊再加運又太遠,別仗都打完了才送到。劉浪思來想去,只能從山西老漢那邊購買了。雖說價錢貴點兒,但好歹是按照他的需求盡數運達。

    三千發各式炮彈基本足夠獨立團和772團打舊關一戰的所有消耗,再度補充給整個386旅十萬發各類機步槍子彈和八千枚手榴彈也基本能滿足這次晉東大戰的所有需求。

    而65口徑的機步槍子彈卻是獨立團留作自用,實在是g42這玩意兒好是好,但是太費子彈了。為了伏擊那十架日機,三個防空陣地僅開火的那兩個陣地12挺g42高射機槍在短短的五分鐘內就干掉了近8000發子彈,還有隨著772團3營出擊的一個火力排4挺g42竟然敗家子式的在20分鐘內射空了一萬五千發,事後所有機槍射手都被劉團座安排做了“浪費子彈可恥”的檢查。

    只是,看他們吊兒郎當的模樣,劉浪知道那基本也是無用功,已經習慣於用火力代替傷亡的他們只會更瘋狂的將子彈射向日寇,也絕對不會吝嗇彈藥。

    誰讓他們都知道有他這個運輸大隊長在後面撐著呢!劉浪也不得不繼續履行自己“運輸大隊長”的職責,額外找山西老漢訂購了這批數量同樣達十萬發的65口徑日式子彈。

    加上先前攜帶的近50萬發,估計足夠這幫敗家子們揮霍一陣子的。

    至於說從戰場上日軍屍體上和繳獲的一批數量達兩萬餘發的彈藥,基本都給了772團和386旅,他們繳獲的日式武器也不能當燒火棍不是?

    還有三輛卡車卻是沒有馬上卸車,而是等到夜深人靜,全部由獨立團輜重連接手卸車之後裝入三蹦子,繼續用帆布嚴嚴實實的遮上,在一個步兵連的護送下,拿著劉浪找心情同樣不錯的娘子關前線司令部曾中將要的手令,連夜運往七亙村。

    除了劉浪和親自押車的老李同志,誰也不知道這三輛卡車中運送的究竟是何物資。

    整個白天,除去雪花山地區的隆隆炮火和槍聲,娘子關方向倒是有兩個聯隊的鬼子開始前進,只是距離娘子關主陣地尚有十五里,就紮營不前了。

    劉浪的前線指揮部裡,坐著從舊關前線來的772團葉團長及王副團長以及三個營長,獨立團方面則坐著特種大隊大隊長俞獻誠和獨立團一營副營長兼一連連長葉子華。

    還有一個死活不準備再回太原強烈要求在娘子關前線擔任觀察員的老李同志。

    這位給劉浪交付了物資就給第二戰區司令部去了封電報表達了自己的願望,山西老漢估計也是因為沒用他的腦袋節省下百萬大洋,心裡對他也是不爽,自然是眼不見為淨,竟然毫不猶豫地就來電同意了。

    於是,劉浪獨立團的指揮部裡就多了一個中將級的觀察員。老李同志軍事才能不怎麼樣,但做人可是有一套,毫無陸軍中將的架子不說,還刻意放下身段和772團一眾軍官混臉熟,僅用短暫的一頓晚飯,就和一幫平時他壓根兒看不上眼的“土八路”混熟了。

    而且,最讓劉浪欽佩的一點就是,這位在他開軍事會議的時候只帶耳朵不帶嘴,不管怎樣,絕不輕易發言。這可是很難能可貴了,這裡坐著的,可都是軍職遠低於他的校級軍官。

    亦可見,這次天鎮之敗差點兒被當替罪羊的打擊對他有多大。再怎麼會做人,但在軍中,一切都還得有實力說話。他若是訓練出強軍,若是不敗,根本不用擔心上官會拿他當替罪羊,甚至,還能掌控更多的兵力掌握更大的權利。

    亂世之中,唯有實力才是最可靠的。

    劉浪,顯然,就是其中的翹楚。

    而實力,也不僅僅只是靠有錢有勢就能得來的,那還得有能力。

    第一次參加劉浪軍事會議的老李同志終於知道,為何劉浪這個小上校,能得如此之多大佬重視,或是說被日寇視如虎狼的原因了。

    “劉團長,今日日寇一個旅團為何整個白天才行軍十五里?他們,有何陰謀?”圍著一張地圖團團而坐的軍官們有一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呵呵,他們能有什麼陰謀?他們只不過是在等人罷了。”劉浪微微一笑。

    將手指上地圖的石家莊,繼續道“日軍華北派遣軍西進兵團於五天前攻陷石家莊,一部追擊我第29軍殘部向黃河以南前進,約為一個師團的兵力。另一部,即第20師團主力則沿正太鐵路攻向井陘,並以他們已經攻下的井陘縣為後勤補給點攻擊我娘子關防區。但現在,出現在戰場上的步兵聯隊番號為第77,第78,第80等3個步兵聯隊和一個野炮大隊。按照日軍常設師團兩步兵旅團及騎、炮、工、鎦聯隊的編制,他們還有一個步兵聯隊外加大半個炮兵聯隊以及一個工兵聯隊及輜重聯隊……”

    “劉團長,我插一句,你意思是說,日軍已經出動的這三個步兵聯隊尚在等待另一部分日軍主力?可是,依照日軍驕橫,三個步兵聯隊上萬步兵加上炮兵,他們已經完全可以向我防線發動進攻了。”一直聽了劉浪關於前一戰戰後總結沒發言的老李同志終於忍不住發問道。“還有,我剛才聽著,怎麼第28騎兵聯隊的主戰場好像是在舊關方向呢!”

    “嘿嘿,第28騎兵聯隊所有的渣渣都已經掛成臘肉乾在舊關山下晾乾,那就不提了。”劉浪先回了一句讓老李同志都忍不住背心發寒的話,算是對他後面疑問的回答。接著又說道“沒錯,李軍長說得很對,日軍就是在等待第20師團另一部主力,只有從石家莊出發的第79聯隊步兵聯隊進駐井陘縣城,他後路無憂,他才會全力進攻我娘子關防線,否則,他們不放心的。

    至於說李軍長剛剛所說的日軍驕橫,嘿嘿,再驕橫的人,只要臉被打腫卻還拿對方無可奈何,一般都會學聰明點兒了。”

    和聰明人說話,話一般都不會說得太透對方就明白了。老李這方面領悟力就不錯,哪怕劉浪並沒有說什麼,但僅看一眾軍官臉上的笑模樣,老李同志就已經知道。

    恐怕,那個已經開始哄傳山西的第28騎兵聯隊的覆滅多半是獨立團下的手,之所以號稱是整個娘子關防線數萬大軍的功勞,那也是為了大家臉上都好看。

    獨立團甫一出手,就滅了一個鬼子騎兵聯隊,也怪不得第20師團會如此小心翼翼了。沒有一個步兵聯隊坐鎮後方,一個旅團的鬼子都不敢輕易發動進攻了。

    鬼子,也不是蠢蛋,被打了左臉還要傻不呼呼的把右臉再湊過去。

    不過,能以一團之力就嚇住一個師團的鬼子小心謹慎的,恐怕除了劉浪和他的獨立團也沒別人了。

    要知道,9月初在天鎮,他61軍雖然沒有一軍兩師的實力,但好歹也有一個半師一萬六千多人,而日寇一個剛抵達戰場的步兵聯隊就開始向盤山等防線發動進攻了。可沒顧忌後面還有沒有援軍。

    雖然最終抵達戰場的日軍亦高達一個師團。

    要不然,老李同志剛才也不會問這個話了。

    “所以,已經主動將戰線提前的日軍在今天晚上就會等來援軍,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黎明,日軍就會兵分兩路,以一聯隊主攻娘子關第三軍防線方向,而另一聯隊,則會主攻舊關。大家回到前線之後,讓所有官兵今晚必須保證好好休息,錯過今日,恐怕就再無如此安然的時光了。

    還有,我再重複一遍軍令,全軍所有包括獨立團一營772團三營所有官兵,必須嚴格按照先前戰術佈置參與戰鬥,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軍法從事。”劉浪目光突然變得嚴肅,冷然說道。

    “是!”所有軍官集體立正肅立。

    包括和劉浪軍銜相仿的772團葉團長,劉浪現在可不光是獨立團團長,還是師部旅部指定的聯合作戰舊關前線總指揮,說要軍法從事,他這個副指揮也在其中。

    向來不服人頗為桀驁的王副團長答應的也出乎意料的爽快。劉浪先前全殲第28騎兵聯隊一役,已經證明了他的本事。有本事人的軍令,那是必須得聽的。

    看著眾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劉浪有些默然的看向群山。

    明天,不知道有多少熟人的背影,將會再也看不到了。

    劉浪其實還有句話沒有說,那兩個聯隊鬼子一直在等待的,恐怕還不是一個聯隊的步兵,而是第20師團的重器。

    炮兵聯隊所裝備的12門105重炮。

    等到明天,娘子關和舊關的黎明,很有可能,就在一片血色之中。

    簡易版的反斜面坑道,能抵擋的住105重炮的轟擊嗎?將目光投向黑影瞳瞳群山的劉浪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一仗,甚至要遠比長城之戰還要難得多……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3
第1030章 日軍之議

    劉浪猜的沒錯,第77聯隊和第78聯隊都在等,等的不光是本來做為川岸文三郎總預備隊的第40旅團第79步兵聯隊,而且還有第20師團直屬炮兵聯隊第26炮兵聯隊主力。

    時光倒轉回到十八個小時之前。

    石家莊第20師團指揮部裡,除了坐在作戰室太陽軍旗前的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中將以外,有資格坐在作戰桌旁的分別是,第20師團參謀長杵村久藏少將,第20師團步兵第39旅團旅團長高木義人少將,第20師團步兵第40旅團旅團長山下奉文少將,第20師團炮兵第26聯隊聯隊長細川中康大佐,第20師團工兵第20聯隊聯隊長南部熏大佐。

    和平日裡作戰會議時頗為輕鬆寫意眾將奮勇爭先的氣氛略有不同,這次連夜召開的作戰會議氣氛顯然有些凝重,等到匆匆從城外趕過來的細川中康大佐落座,師團長川岸文三郎目光凝視著作戰室大門緩緩關閉,這才將目光落於麾下眾將們臉上逡巡一番,緩緩站起身,帶著幾分啞音低沉說道:“各位,作戰會議前,我首先宣佈一個噩耗,岡崎正一中佐和他的第28騎兵聯隊已於今日下午五時,集體玉碎於支那娘子關防區前線回歸天照神的懷抱。請諸君全體起立。”

    日軍的保密工作顯然做得不錯,雖然第28騎兵聯隊已經集體覆滅超過五小時,除了已經由自己步兵第77聯隊傳來消息已經有所預料的步兵第39旅團旅團長高木義人少將和已經得知消息的師團參謀長杵村久藏少將兩人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外,其餘諸人無不大驚失色。

    第20師團自從由東北開赴中國華北以來,連戰連捷,什麼時候遭遇過如此重大失敗?甚至是整個騎兵聯隊成建制的覆滅,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但日軍軍紀嚴明從此也就可見一斑,沒有人去質問這個看似不可能發生的事件,均是肅然站起為自己的同僚默哀。

    足足過了二三十秒鐘,川岸文三郎這才抬起頭,用戴著白手套的手向下虛按,等到所有人都落座,這才沉聲道:“諸位,我軍自響應帝國對支那戰事以來,一直順利從未遭遇過如此慘痛失利,此次失利我亦向帝國派遣軍司令部匯報自請處分。”有些陰冷酷厲的眼神在麾下眾將面色各異的臉上滑過,川岸文三郎繼續說道:“此次失利致我師團精銳騎兵雖損失殆盡,但,卻向我第20師團全軍發出一個警示,古支那有句俗話叫:驕兵必敗。第28騎兵聯隊之所以集體玉碎,就因為,他們就是那支驕兵,我第20師團,亦是因為支那北方戰事順利逐漸在成為驕兵。諸位,雖然支那軍隊的戰鬥力在帝國皇軍面前不堪一擊,但,他們的人數卻是遠遠多於我們,他們對地形也遠比我們要熟悉,此次進入山西東部山區作戰,我們必須得提高警惕。”

    “嗨意!”面對師團長閣下的一番訓斥,日軍一眾將佐紛紛重重額首。

    川岸文三郎臉上閃過一絲凝重,繼續說道:“諸君可能不知道第28騎兵聯隊是怎樣玉碎的,那就讓杵村君將第28騎兵聯隊副聯隊長淺田少佐為天皇陛下盡忠前發回的訣別電文念於諸位,也好知道他們是怎麼戰敗的,同時,也知曉我們要面對的對手是誰。”

    雖然被師團長當成一個念電文的,杵村久藏刻板肅穆的臉上也無任何變化,站起身拿起淺田雲山發回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電文念了起來……

    “劉浪獨立團!”日軍將佐們臉上一片恍然。

    那個熟悉的名字和他聯繫在一起堪稱輝煌的昔日戰績,終於讓他們明白,第28騎兵聯隊是如何集體玉碎的了。

    不過,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大部分人無比嚴肅的臉色倒是先緩和下來。

    因為,也只能有如此強勁之對手才能覆滅帝國精銳騎兵,否則,死於無名之輩的手下才是第20師團全體上下的恥辱。

    這,也是人性的一種。只要你夠強,哪怕就是死在你手下,也不會讓人覺得難堪。相反,那則是恥辱。

    而獨立團,哪怕在驕橫如第20師團諸將的心中,也屬於強者。

    “沒錯,就是劉浪和他的獨立團,若不是那個被整個關東軍都譽為帝國大敵的狡詐的支那胖子,岡崎正一中佐和第28騎兵聯隊又怎會……”川岸文三郎腮幫子只鼓,很明顯的在咬後槽牙,拿著指揮刀在碩大的戰區地圖上滑過,“現在,敵我軍力佈置已經完全明朗,支那人在雪花山、乏驢嶺一帶由支那第17師萬餘人駐守,缺乏重火力;娘子關主戰場由支那第三軍一個師駐守,重火力不詳;娘子關之側7公里舊關防線,由劉浪獨立團約3000人駐守,重火力從其攻擊第28騎兵聯隊來看,最少擁有75口徑山炮數門,算得上支那軍中最精銳的步兵團了。而且,據損失五架戰機的第三十八航空聯隊的報告,支那防區中還有數門高射炮及高射機槍組成的兩處防空陣地。諸位,有何意見,但講無妨。”

    作戰室中沉默片刻,步兵第39旅團旅團長高木義人站起身,道:“師團長閣下,職下認為,支那人除劉浪獨立團尚可堪與我一戰外,其餘不足為慮。井陘縣一戰,我步兵第77聯隊雖攻擊遇阻,但對面第十七師之敵火力匱乏,完全憑藉士兵之生命換取時間,不過是困獸之鬥。雪花山雖有天險,但不過區區一個步兵團的守軍,在第80步兵聯隊攻擊之下,也絕不會超過24小時即可被攻下。

    職下第77步兵聯隊及第78步兵聯隊明日即可進軍娘子關,以77步兵聯隊攻擊舊關,第78步兵聯隊攻擊娘子關,職下以為,只要師團支援我第39旅團足夠炮火,我第39旅團必能攻克娘子關正面之敵。至於劉浪和他的獨立團,只要我78步兵聯隊克娘子關,即對其舊關陣地前後夾擊,必可全殲此頑敵。”

    “喲西,高木君請坐。山下君有何意見?”川岸文三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揮手讓慷慨激昂的高木義人坐下,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另一個主力步兵旅團旅團長山下奉文。

    相對於在整個全面戰爭中籍籍無名的高木義人,曾經在東南亞戰役中千里躍進馬來半島一戰成名綽號為“馬來之虎”的山下奉文可就有名多了。

    別看此人現在不過一少將旅團長,可誰能知道這位在曾經的時空中次年就轉任華北派遣軍參謀長,四年後更是升任第25軍司令官,指揮著日軍最為精銳的第五師團、近衛師團、第十八師團等十數萬大軍成為日軍在東南亞最精銳的軍事集團。

    這位,絕對算得上日軍最有才華的陸軍將領。於東南亞戰場上開發的“電鑽戰”中央突破戰術更是一舉突破日不落帝國位於馬來的北部防線,將看似強大的日不落帝國位於東南亞的兵力一舉擊潰,最終完全佔領新加坡。

    緩緩站起身,走到掛起的地圖前,面色肅穆道:“高木君的戰術分析基本無大錯,但奉文卻有一點不敢苟同。此次帝國位於山西西線作戰意圖,為忻口和中國近二十萬大軍會戰之支援。這一點,不僅我軍知道,中國人也很清楚。若我軍突破娘子關要地,將會直逼壽陽至山西省城太原,整個山西中部東部將盡入我帝國掌控之中,而他們近二十萬大軍亦將被我軍包圍。故,中國守軍必將拚死與我一戰,而不是像高木君想像的那樣不堪一擊。

    包括雪花山中國第十七師守軍,雖敵軍沒有重火力,但若是像井陘縣一般傷兵俱可點燃炸藥和我軍同歸於盡拚死作戰的話,我步兵第80聯隊全力以赴也至少需要48小時才可稱攻克雪花山陣地。而在其後,尚有乏驢嶺天險,沒有四至五天甚至更久,我步兵第40旅團沒有必克之決心。”

    山下奉文這一說,可是和高木義人必勝之論調有些出入,很明顯的要謹慎許多。

    高木義人眼中閃出怒火,還沒來得及反駁,川岸文三郎卻是點點頭:“喲西!山下君此言甚是,我們不能小看支那人拚死一搏的勇氣,他們,也不盡然都是懦夫。山下君還有何高論,但講無妨。”

    川岸文三郎對山下奉文的這番褒獎可是遠在先前高木義人講完之後這位只是點頭微笑不加評斷之上。很明顯,山下奉文的說法才是他心中所想的。

    高木義人若是再看不懂形勢不識趣的話,可就要丟臉了。

    再氣,也只能憋回去……

    PS:感謝“莊不平”書友的盟主打賞鼓勵,風月感動莫名。等這幾日忙完,一定加更予以補償,還有其餘萬更打賞書友所欠之章節。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4
第1031章 大戰之幕

    “嗨意!感謝師團長閣下的信任。職下認為,娘子關此戰的關鍵,不在於娘子關防線決勝,而在於雪花山乏驢嶺之戰鬥,一旦攻克這兩處要地,我步兵第40旅團則將由此迂迴至娘子關右翼和後方,配合步兵第39旅團對娘子關前線之敵進行夾擊,從而將娘子關地區中國守軍擊潰。”山下奉文的手從乏驢嶺地區滑過,弧了一個弧線,直指娘子關主戰場的側後方。

    如果386旅未來大將和趙壽山在此,一定會驚訝的發現,日軍少將旅團長手指滑過的位置,幾乎和劉團座手指在地圖上滑過的位置完全重合。

    原因很簡單,曾經的時空中,他們正是如此做的。

    “山下君,你可別忘了,娘子關地區的支那軍隊可不止這區區幾萬人,他們還有數萬人在娘子關周邊的防線上,你以一步兵聯隊如此孤軍深入迂迴作戰,恐亦會陷入支那人的重重包圍,第28騎兵聯隊之敗就在眼前。”高木義人冷冷的說道。

    “所以,僅以第80步兵聯隊迂迴作戰,兵力尚顯不足,我請求師團長閣下命令駐守於石家莊的第79步兵聯隊亦隨我旅團行動,另,加派戰車大隊和山炮大隊加強火力。”山下奉文卻是臉色不變,繼續說道。

    手指在娘子關以南最少百公里的位置停住,眼神中露出一絲獰色:“至於中國娘子關地區其他守軍,只要我西線兵團追擊中國殘軍南進109師團所屬由此攻擊山西東部,他們即可無暇他顧,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第20師團帝國大軍將娘子關地區所有中國守軍一步步蠶食,若是中國戰區司令官聰明提早下達撤退命令,他們或許還能保留一絲元氣,如若不然,我第20師團全殲敵軍之大捷就在十天後。”

    一席話畢,滿座肅然。

    “喲西!山下君不愧我帝國陸軍之翹楚,戰術分析無比精彩。”川岸文三郎笑容滿面的率先鼓起掌來。

    一看老大都鼓掌了,再說人家這位分析的絲絲入扣,兩路迂迴大軍戰術安排的天衣無縫讓人無話可說,包括內心極度不爽的高木義人在內,就算不情不願,也只能應景的拍了幾下手。

    “師團長閣下,對於山下君此戰術安排高木沒有任何異議,但我步兵第39旅團亦有決心和娘子關、舊關正面支那守軍一決高下,請師團長閣下成全。”鼓完掌的高木義人立正站直肅然請令。

    “高木君此言差矣,山下君所有的戰術可都是在娘子關支那人主力被你39旅團牽制之下來展開的,何來成全?”基本已經站在山下奉文這一邊的川岸文三郎暗暗有些頭疼,但對面對自己這位主力步兵旅團長的請戰也不能訓斥而只能溫言撫慰。

    日軍軍內派系之複雜其實一點兒也不亞於中國軍隊。就包括第20師團,第39旅團高木義人算是川岸文三郎的鐵桿,但山下奉文可不是,這位亦是陸軍省空降部隊,從陸軍省軍事調查部部長一職調任第20師團另一主力步兵旅團長不過是鍍金之舉。

    若是個僅有背景的蠢蛋倒也罷了,但偏偏就是這個鍍金來的陸軍少將頗具軍事才華想法又和川岸文三郎不謀而合,這情況就不好搞了。心腹鐵桿的面子也不能不給,天天跟著你好好幹的小弟的面子你都不給,以後還能不能有小弟甘心賣命了?

    為上位者,才華不一定得有多高,但這平衡之道一定得掌握好,否則,蹺蹺板一旦失衡,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就算明知山下奉文的潛台詞說得很對,娘子關前線的步兵第39旅團應為佯攻牽製為宜,等到南面的109師團迂迴成功到位,步兵第40旅團攻克乏驢嶺迂迴測魚鎮到位再行總共,但川岸文三郎也不能完全按照他所說的這麼做。

    所以,深諳平衡之道的第20師團師團長頒布了一道日後令他無比後悔的軍令。

    “諸君聽令。”川岸文三郎豁然站起,肅然說道。

    一眾日軍將佐皆肅然起立。

    “第39步兵旅團明日清晨即用飯出兵,前行20里距娘子關中國人防區15里駐營等待師團進攻命令。”

    “嗨意!”高木義人重重頓首高聲領命。

    “第80步兵聯隊全力攻打雪花山中國守軍陣地,第1野炮兵大隊將配合其完成作戰任務,兩日後,第109師團所屬炮兵聯隊第2山炮兵大隊亦會抵達配合其作戰。第79步兵聯隊明日即全軍啟程向井陘縣進發,負責井陘縣安全守衛及保障全軍物資正常分發。攻下乏驢嶺之後等待師團軍令。”

    “嗨意!”山下奉文同樣頓首領命。

    “炮兵第26聯隊明日啟程向娘子關地區進發,限20小時內抵達,第2野炮兵大隊及第3炮兵大隊配闔第39旅團作戰。”

    “嗨意!”細川中康亦低頭領命。

    高木義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第3炮兵大隊裝備的可不是野炮,而是105榴彈炮,將此重炮劃歸他麾下作戰,川岸文三郎的這個命令的潛台詞就是,你39旅團亦是主攻方向,有本事就攻克娘子關。

    顯然,川岸老大將山下奉文提供的戰術建議略微修改的目的,也是給自己的小弟爭取利益。否則戰後論功行賞的時候,高木義人可就要排在後面的後面了。負責佯攻牽制的部隊,能有點兒湯喝就不錯了,這在任何軍隊評功的時候都是慣例。

    山下奉文垂下的臉上露出幾絲不滿,卻亦是無可奈何。軍中派系傾軋無處不在,哪怕是在這種決戰當口,他也無能為力。

    當然了,不光是戰力強橫的日軍,哪怕是戰力稍弱的國軍,在這方面只比他們更厲害。戰區司令指揮不動一個軍長甚至一個師長,最後導致整場戰役失利的軍長和師長不僅是沒有得到懲處反而一路青雲,那才是戰爭初期中國軍隊的特色之一。

    而無一例外,都是天子門生。

    不是天子門生的,像老李同志那樣的,就只有拿人頭抵罪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不是說有戰場之危,江湖就會消失了的。中日兩軍皆是如此。

    “工兵第20聯隊,除一部隨前線諸軍行動外,其餘諸部留守石家莊擔任留守部隊,加強巡邏警戒,以防中國人破壞。”

    “嗨意!”南部熏也額首領命。

    已經派出自己所有主力步兵的川岸文三郎這會兒也只能用工兵這種二線作戰部隊擔任石家莊的城防部隊了。

    這亦是第28騎兵聯隊覆滅和獨立團出現帶來的副作用,要知道,在曾經的時空中,川岸文三郎可是用兩個步兵聯隊駐守石家莊,在娘子關前線和雪花山方向各用了一個步兵聯隊展開攻擊。直至娘子關口被攻破,才投入所有兵力進行突破,最終在晉東南方迂迴的109師團的配合下,攻破壽陽,直抵太原。忻口會戰和太原戰役也就此全盤失利。

    山西大部,盡入日寇之手。

    但這個時空中,第20師團主力盡出。娘子關前線中國守軍的壓力,將是曾經時空中的一倍之多。

    不要小看多增援上來的一個日軍步兵聯隊的攻擊力,人員滿編為3780人的日軍步兵聯隊的火力遠在中國一個普通師之上,加上有師團直屬火炮支援還有飛機助陣,其攻擊力甚至超過了中國一個軍產生的破壞力。

    要不然,曾經時空中趙壽山的第十七師擁有地勢之利面對日軍一個步兵聯隊,都會打得那般辛苦了。整個娘子關戰役結束,擁有近一萬三千人兵力的第十七師,僅存兩千三百餘人,還包括其炮兵部隊。

    “諸君,努力。”川岸文三郎看著麾下官佐微微額首,“帝國,武運昌隆。”

    “帝國武運昌隆。”日軍眾將佐皆朗聲回道。

    等到開完會議的將佐皆離開,杵村久藏看著回身凝視著地圖的川岸文三郎道:“師團長閣下,北方派遣軍司令部轉京都來電,請我軍盡力搜索源義少佐。”

    川岸文三郎眉頭狠狠一皺,道:“帝國情報人員有沒有信息傳來?”

    “據帝國高級情報人員傳出來的訊息,源義少佐雖生死不明,但中國軍方並沒有抓捕或擊殺源義少佐的消息。源義少佐很有可能還潛伏在娘子關一帶的大山中,以他的身手,自保數日應暫時無憂,只是時間一長……”

    “命令山下奉文所部派出精銳步兵小分隊,化裝成中國軍隊潛入娘子關地區搜索救援,所有事宜,由帶隊指揮官臨場決斷,若事不可為,可相機撤回。”川岸文三郎下令道。

    “可是,師團長閣下,京都……”杵村久藏不由吃了一驚,川岸文三郎此舉無疑是放棄了源義宏鋼。

    “沒有什麼可是,這是帝國聖戰,為了帝國的勝利,沒有誰是不可以犧牲,包括源家族,杵村君,你的明白?”川岸文三郎勃然變色,怒瞪著這位和日本貴族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少將參謀長,厲聲道。

    “嗨意!”杵村久藏額頭浮出一層熱汗。

    他很明白,川岸文三郎對帝國這些貴族透過陸軍省上層對他的施壓已經極度不滿,若是他再堅持,恐怕戰後他亦是走人的結局。剛愎自用的川岸文三郎需要的從來只是一個參謀,而不是參謀長。

    隨著中日兩方的軍事會議開罷,亦如劉浪所想,整整一個旅團兩個步兵聯隊外加兩個趕至的炮兵大隊,在天剛剛發白,就向娘子關主防線開始進軍。

    射程高達10800米重達1750公斤的91式105榴彈炮率先發言,娘子關主戰場炮聲隆隆,火光衝天,將還未完全亮的娘子關數里防線上空變成一片白晝。

    娘子關之戰,開始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5
第1032章 僅剩一人

    區區十二門就將中國數公里防線炸成一片火海的榴彈炮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玩意兒。

    所謂的91式105榴彈炮不過是日軍自己起的名字,其實,這貨完全是個山寨版。它的本尊應該叫施耐德105榴彈炮,說白了。該型火炮就是人家法蘭西帝國公司生產賣給他們的,他們只不過是完全按照樣炮來仿製。

    雖說是個毫無日本人自己技術特點完全版的山寨榴彈炮,並不是太適合日本人小小的體型,但重量16公斤,裝藥2.52公斤同時以454米初速在空中狂奔數千米的彈丸落到地上的殺傷力,殺傷半徑高達32米。

    威力,卻是一點兒也不小的。

    做個簡單的計算題,算一算圓的面積,就可以知道,該炮炮彈的殺傷區域,高達3200餘平方米。一個籃球場有多大呢?長28米,寬15米,面積420米,接近8塊籃球場的面積。

    一顆105口徑炮彈落下,3200平方米範圍內一片火海。那十二門同時開炮,將是什麼樣?

    隨著近十分鐘的火力突襲,每門榴彈炮射擊了最少二十發炮彈,被200多發炮彈肆虐了的娘子關主陣地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突起物。

    曾經巍峨的古城牆早已被炸成一片瓦礫,用了三四層麻袋堆砌的可以防擲彈筒攻擊的重機槍工事早已被炸成一片白地,不管是人還是機槍,全變成一堆零件。

    雖然已經是黎明,但天色還有些黑,可炮火肆虐過後,燃燒著的樹木和工事角木的火光將整個陣地照得清晰可變。

    陣地上奇蹟般的沒有多少哭嚎聲。

    因為,長達兩千多米的戰壕裡,沒有多少還活著的人,哪怕就算是還活著,亦是呆如木雞好半天沒有緩過神,忽然而至的猛烈炮火把他們都炸暈了。

    娘子關前的戰壕已經足夠深,在此準備了二十多天的守軍為構築戰壕亦是費盡全力,甚至也挖了防炮洞。但面對著恐怖的105口徑榴彈炮,戰壕,終究還是太淺了。

    土質太過堅硬的緣故,防炮洞嚴重不足,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躲進防炮洞。

    就算躲進防炮洞,在只能抵禦75口徑山炮和野炮炮彈威力規格的防炮洞裡,也不是高枕無憂。

    “救人那!救人那!老子的兄弟還在裡面。快來幫老子挖人那!”一個滿面漆黑,身著少尉領章僅只有一條胳膊渾身鮮血淋漓的軍人哭嚎著踉踉蹌蹌沿著已經坍塌數處地方的戰壕奔跑著,呼喊著。

    直到他碰到一個衣著完好,雙腿伸直規規矩矩坐在戰壕裡的士兵,被伸出的腿狠狠地絆了一跤,不顧頭上重新流下的血,少尉一把抓住那名將他絆到的士兵,憤怒的怒吼著:“狗日的,還坐在這裡幹啥子,跟老子去救人那!”

    可是,士兵並沒有理會他,就這樣面色詭異地直勾勾地看著少尉,不發一言。

    然後,隨著少尉瘋狂的搖動,嘴裡噴出一口帶著幾片碎塊的黑血,頭一垂,就此死去。他的內臟,早已在炮彈爆炸形成的可怕衝擊波中被震碎,稍微一動,最後一絲生機也斷絕了。

    這種外表看著沒一點傷,但內腑卻已震壞悄然無息死去士兵的屍體,在戰壕裡隨處可見。那是因為,105榴彈炮爆炸的可怕威力,甚至不用四濺的彈片和衝擊波殺人,僅是靠地面劇烈的震動,就已經足以致人死命。

    在炮擊中,將自己全身趴伏在地上,亦是招致死神來臨的錯誤躲避方式。

    “死了,又死了。”隨著士兵的頭低低的垂下,少尉的手猛地一僵,喃喃自語道。

    狠狠地用髒髒的手背擦去眼裡滾滾而下的淚水,少尉彷彿在給自己打氣:“老子不信整個連都找不到活人了。”

    可是,隨著他抬起頭,目光所及之處,戰壕裡不是趴伏著的士兵就是姿勢極為怪異躺著的,幾乎不用檢查,少尉就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至於戰壕之外,更是不用看,就算是有,那也是被炸飛出去的,在能將古老城牆都摧垮的氣浪面前,沒人能活著。

    少尉眼裡剛剛擦去強自忍下的淚水終於狠狠地再次滴落,他真的是找不到活人了。整整一個步兵連啊!這塊長達800米的陣地上,可是有一個滿編步兵連140多人那。

    什麼叫絕望?深入骨髓的絕望。

    這就是。

    當你需要戰友,卻發現自己只能孤身一人的時候。

    “啊~”猶如孤狼,斷臂少尉猛然跪倒在地,狠狠捶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嚎。

    被火光映紅已顯一抹白色的黎明天空,“噼裡啪啦”默默燃燒著的木頭,將少尉孤單絕望的身影襯托的無比悲壯。

    當從800米外第二道防線陣地上第三軍第12師第21旅一個步兵連在日軍停止炮擊增援趕到時,在這個整條防線最凸前陣地上看到的一幕是,一名僅剩單臂的少尉步兵排長,正用他那僅存的單臂,在一片碎石裡拚命挖掘。

    半邊身子早被鮮血浸透,完好的右手亦是鮮血淋漓。

    他挖掘的地方,是他步兵排的最大的防炮洞,足足可以躲進去兩個步兵班,卻在日軍這次瘋狂的炮擊中被一顆炮彈在十五米處爆炸,足有一米多深可以放下兩個八仙桌的炮彈坑證明了炮彈的威力。如此近距離,防炮洞雖然沒有被炸燬,但卻被震塌。

    躲進去的兩個步兵班全部埋了進去。

    增援而來的步兵們拉開已經有些瘋狂的少尉,拚命挖掘,可是,為時已晚,坍塌的石洞上方的砂石將所有縫隙都填滿,沒有人能挺過長達十幾分鐘的缺氧。

    隨著一具具灰撲撲的遺體被抬出,伸手試探鼻息和仔細聽心跳的士兵們不斷搖頭,少尉的臉色也越來越灰敗,灰敗的讓再心如鐵石的人都不忍再看。

    都是當兵的,誰都知道失去朝夕相處的戰友是什麼心情。尤其是,這個步兵連,竟然在這次恐怖的炮擊中,僅只活了他一個的時候。

    “把他抬下去治療,告訴師部軍醫,必須給老子救活他。”趕至此間的一名少校營長臉上肌肉狠狠抽動幾下,在防炮洞裡尚未完全清理乾淨,還有幾具遺體未有抬出的時候,就斷然下令道。

    “不,誰也不能動老子,這是老子的兄弟,老子要看著他們出來。”少尉突然瘋狂的大叫,拚命扭動著被幾名士兵準備強架走的身體,剛剛被強行粗粗包紮的斷臂傷口再度沁出血,劇烈的疼痛讓他黑漆漆的臉扭曲的有些可怕。

    少校營長眼裡閃過一絲隱隱淚光,手一揮,“算了,那就讓他先等著吧!”

    哪怕是見慣了生死,但手下的一個主力步兵連,僅一次炮擊,就這樣全滅,對於這個久經戰陣的少校營長來說,打擊也是夠大的。其內心之痛,恐怕不比眼前的這個狀若瘋狂的少尉排長小上半分。

    終於,最後一具靠裡面的士兵被挖了出來,臉色很蒼白,但,臉卻出乎意料的乾淨。那也是一名很年輕的士兵,看他的臉,絕不會超過十七歲。他是被最少五名士兵牢牢的護在身下,不像其他士兵口鼻之中皆是砂石。

    戴著紅十字滿懷希冀的醫護兵將手放在他的鼻下,沒能感覺到期盼中溫熱的呼吸,又一把將他的軍服扯開,將耳朵放在瘦弱的胸膛上聽了半響,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沉默地搖了搖頭。

    “老子不信,老子不信一個都活不了。”少尉掙脫扶著他的兩個士兵,瘋狂的撲了上來。

    “狗日的狗剩子,你特娘的給老子活過來,你不活,全排全連就老子一個了,你給老子活啊!”少尉瘋狂的拿著被砂石割得鮮血淋漓的單手,拚命在少年士兵瘦弱的胸膛上猛捶。

    看著周圍的士兵們無不垂頭落淚。

    是啊!整個連,就剩他一個了。

    換做是自己,可能早就瘋了吧!

    隨著少尉瘋狂的敲擊士兵胸膛,奇蹟出現了。少年士兵猛然劇烈咳嗽起來。

    “狗剩子,你狗日的活了?你笑一個我看看。”少尉在周圍士兵驚喜的目光中顯然亦是被巨大的驚喜給驚呆了,爾自不信的問道。

    “咳咳,排長,你再打我,我可能就真的被打死了。”少年士兵有些虛弱的衝自己排長艱難的笑著。

    “哈哈,我就知道,不會剩下老子一個,哈哈!”少尉瘋狂的大笑著。

    士兵們也歡呼起來,只是,笑著笑著,很多人卻又都哭了。

    剛才,是長官摟著他的士兵在哭泣。現在,卻是他的士兵摟著他在哭泣。

    左臂被炸斷,血不知流了幾何的少尉排長其實早已油盡燈枯,方才一直精神健旺的等著他的士兵被救出,純粹是一種希望在支撐著他。

    等看到自己的步兵排或者說步兵連終於還生還了一名士兵後,精神一鬆,已經是油盡燈枯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了。

    “狗剩子,你只要還活著,我們2連就還沒死絕,這仗打完,給弟兄們燒個紙,你就回家吧!團座,會同意的。”少尉髒髒的臉上瞬間蒼白如紙,翕動著嘴唇虛弱的對翻身抱著自己的年輕士兵說道。

    然後,在年輕士兵嚎啕大哭聲中,少尉的頭一點點垂了下去,再無聲息……

    PS:我承認,我寫的時候,我哭了。雖然我知道,那只是我筆下的一個虛擬角色。可是我依然哭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他的背影,觸動了我內心最柔軟的角落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5
第1033章 永不磨滅

    日軍的步兵尚未部署到位尚未開始攻擊,僅只是第一次炮火突襲,就造成了駐守娘子關主防線上第一道陣地上的第三軍第12師第21旅第1團三個步兵連一個連148人僅一人生還,兩個步兵連亦損失慘重。

    三個步兵連440多人,當場戰死243人,重傷72人,輕傷101人,尚能繼續戰鬥者,不足一個步兵連。

    聽到這個消息,位於防線後方4公里處的第三軍指揮部中的陸軍中將也足足一分鐘沒有說話。

    這僅僅只是一次炮襲而已,他就損失了兩個步兵連,日軍的炮火,實在是太恐怖了。

    他第三軍想還擊,可是,整個晉東,能有幾門炮?就算是有炮?又有多少能打?為了支援忻口會戰,山西老漢可是將整個山西的大炮都給搬過去了。

    不得不說山西老漢這些年積攢的家底還算豐厚,十個團的山炮團合計約有300門山炮,尚有用太原兵工廠從華美公司那邊換回來的五個團100門150重炮。在忻口那邊和以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師團為首的近8萬日軍打得是風生水起,山炮對戰中不落下風,重炮方面還稍佔優勢。

    因為重炮團週遭還配有高射炮團,日軍的飛機也不能橫行無忌,所以打到現在,日軍其實在山西北部基本上算是被擋住了。

    可是,當日軍西線數萬大軍攻破石家莊逼近晉東實施兩面夾擊的時候,身為第2戰區司令長官的山西老漢就犯暈了。炮已經全部調往晉西北,拿什麼來守晉東?於是,庫存的舊炮被翻了出來運往晉東不說,就連炮手,也多是民夫,一路上邊走邊訓練組成。

    就這樣的炮和炮手質量,指望他們反擊日寇的重炮,那還不如做夢來得更舒爽一點兒。

    更何況,晉造三一式山炮那7000米的射程,距離人家10000米以外開炮的105榴彈炮的距離足有3000米,隔靴搔癢都談不上。

    現在,第三軍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位於東南戰場的淞滬一樣。

    抗,死抗。

    哪怕你一頓大炮打光老子一個連,那老子,就再派上去一個連,只要老子的人沒死光,陣地上,就永遠有槍聲。

    這是屬於中國將軍的無奈和悲傷。

    面對著105榴彈炮的娘子關中國守軍還算是好的。在淞滬戰場上,中國將軍們面對的,是口徑超過200的巡洋艦艦炮,一顆重達數百公斤的彈丸往往就意味著一個步兵排可以被撤銷建制。

    此時的淞滬戰場,已是近十數萬的死傷。而中日兩國,還在增兵。中國那座經濟最發達的美麗都市,依舊炮聲隆隆。

    再次增援的一個步兵營潮水般湧入陣地在火光中拚命修補工事的同時,日軍步兵前沿的觀察手也將炮擊的戰果傳到了騎在高頭大馬正在行軍中的39旅團高木義人手中。

    “喲西!這就是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給中國人的一個教訓!有105榴彈炮的幫助,我不信中國人還能守多久,告訴細川大佐,等到早上9時,我要看到舊關陣地上同樣被炸成一片廢墟。”高木義人臉上泛起一陣得意的笑容。“恐怕,山下君所謂的迂迴戰術還沒來得及實施,戰爭,就已經結束了。”

    想起在地圖前堪堪而談而贏得一片掌聲的山下奉文,高木義人剛剛還泛起笑容的臉,又逐漸冷了下來。

    他恐怕,在娘子關前線再無機會證明,他和他誰更是帝國陸軍少將的佼佼者了。

    就在一天前,剛剛領命出征的山下奉文突然接到8月底新組成的華北派遣軍司令部寺內壽一大將的任命,臨戰轉任中國北平駐屯混成旅團旅團長。由步兵旅團長變成混成旅團長,雖然軍銜看似不變,但這,亦是提拔的前兆。

    恐怕,再見之時,他有可能就要稱呼那位昔日的同僚為中將閣下了。一想起這,高木義人忍不住咬了咬牙,要想不居人下,那就只能看這次晉東之戰了,如果他能率第39旅團打出驚天戰功,陸軍中將也不是說就是那般遙遠。

    必須狂攻娘子關,不惜一切代價,在步兵第40旅團攻下乏驢嶺進行師團已經定好的迂迴測魚鎮之前就解決戰鬥。這是高木義人暗暗給自己定下的戰鬥目標。

    坐鎮於石家莊第20師團大本營玩平衡之道的川岸文三郎並不知道,因為山下奉文意外的調任,他以步兵第40旅團左路縱隊為主攻點的戰略,竟然演變成了左右兩路皆為狂攻的戰術。

    他的心腹鐵桿小弟早已把他臨行前特意私聊的千叮嚀萬囑咐徹底丟到了腦後。

    當然了,這無形中也增加了娘子關主防線包括舊關防線的壓力,就看防線上的第三軍兩個步兵師和獨立團及386旅合計一個團的兵力能不能扛得住了。

    在他們身後數百里的地方,孫連仲的第26路軍大部及川軍第22集團軍還在向晉東狂奔。

    柳雪原是在早上7時從劉浪的指揮部聽到關於7公里外娘子關主防線上一個步兵連遭遇日軍炮擊僅剩一人的戰報的。

    不顧劉浪的阻攔,帶著劉浪派給她的4名警衛排士兵,就趕赴娘子關主戰場。

    柳雪原是在距離防線不過1000米的21旅指揮部看到了那名大名叫丁少傑,小名叫狗剩子的年輕士兵的。

    “最後的戰士”是柳雪原給自己來到晉東寫的第一篇戰場報導起的標題。

    “我是在距離硝煙還瀰漫在上空的戰場一公里處見到那個年輕的小戰士的,他很年輕,不過是十七八歲,這樣的年齡,如果是沒有戰爭的話,他或許是位在城裡學堂裡讀書的學生,又或是在村子裡幫著父母勞作的少年。

    可是,站在我面前的他,現在是名戰士。穿著滿是灰塵的深藍色軍服,背著和他身高差不了多少的步槍,腰裡插著四枚手榴彈,胸前掛著插著十幾顆黃澄澄子彈的彈帶。

    我見到他時,他剛剛跪著,面對著曾經屬於他堅守的戰場燒了幾張白紙。等他知道我是誰我的來歷,不等我發問,他就咧著嘴主動告訴我,他的排長臨終命令他,給全連的官兵燒幾張紙。可是,戰場之上,沒有黃紙,他就只有從旅部借了幾張白紙在泥土裡糊髒,當成黃紙了。

    很奇怪,當說起全連皆亡,他的排長將他從已經坍塌的防炮洞裡挖出來就因為失血過多犧牲,他的步兵班兄弟將他護在身下才獲得了存活的空間而他們自己卻默默死去,當他很平靜的敘說這一切的時候,我的眼淚忍不住滑滿臉頰,但他卻一直咧著嘴在笑。

    我那會兒不懂,但很快我懂了。

    “排長說,只要我還沒死,2連就沒有死絕,2連就還要戰鬥,柳記者,再見!對了,別寫我排長的名字,我怕嫂子看到了難過,嫂子快生了。還有,我的名字,叫2連。”這是他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然後,背著槍走向曾經屬於他的陣地。

    那一刻,我的淚再也忍不住。我懂了,我懂得他為什麼一直在笑,而不是悲傷。我想拉住他,可我知道,我拉不住他。包括他的旅長、團長,他們都只能默默的看著,看著他並不算高的個子,在初升的陽光中,高聲喊著口號:“2連,前進。”

    那一刻,他不叫丁元傑,也不叫狗剩子,他只有一個名字,叫戰士。屬於我中國的戰士,屬於我中華民族的戰士。他不會放棄他的陣地,那裡,有他的兄弟們。

    對不起,因為軍事保密的原因,我不能寫出他們的番號。或許,番號也不那麼重要,在太行山初升的朝陽照在他年輕卻堅定走向陣地背影的那一刻,他們的番號,在我心裡,永不磨滅。

    在我這封戰地報導發出的時候,已是上午十時,日寇的炮擊,已是第三輪。

    而他,再未歸來。”……

    PS:謹以此章,獻給所有為國家民族獻出生命的先輩們,他們的番號,永不磨滅。在我心中,亦是。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6
第1034章 炮火肆虐

    是的,從凌晨六時許,日寇的炮火開始肆虐,僅僅4個小時,娘子關主防線陣地上,就已經遭遇了三輪轟擊。

    而日寇步兵,則還沒有發動一次進攻。

    整整一個步兵聯隊,只是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在距離娘子關主陣地前沿的一千兩百米外開始構築野戰工事。

    高木義人亦算是日軍中頭腦極為清醒的陸軍將領,他雖然無比迫切想攻下娘子關,但他知道,對面防線上的中國部隊可是有著高達一到兩個步兵師的兵力,急功近利只會導致自己傷亡慘重。

    他現在手裡擁有著12門105榴彈炮和12門75口徑野炮,他完全可以憑藉炮兵的力量一點點消磨中國人的實力,然後,待其虛弱之後再畢攻於一役。

    而且,自從知道了另一處戰場上的敵人為劉浪和獨立團之後,高木義人可不會犯第愚蠢的八師團曾經犯下的錯誤。久攻不下自身損失慘重不說更是被劉浪派精兵偷襲,最終丟失了所有重裝備,還被劉浪拿來對著自己屁股打。

    所以,一邊不斷讓火炮對陣地上的中國部隊進行殺傷的同時,日軍揮汗如雨的在秋陽下挖掘工事。

    雖然第三軍接受了第一次炮擊的教訓,在前沿陣地上只放了一個步兵排做為警戒部隊,其餘步兵連全部縮至數百米後的第二道防線,但依舊損失不小。

    日寇的105榴彈炮威力太大不說,後來也參與炮擊的75野炮威力同樣不小。

    如果說75山炮是小口徑榴彈炮,那75野炮就屬於小口徑加農炮。加農炮和榴彈炮相比屬於直瞄炮,炮彈初速快,彈道相對低伸平直,動能高,炮彈裝藥量高,擊傷半徑相對更大。和榴彈炮相比,加農炮更適合直線點對點的攻擊。尤其是對那些暴露在視野中的重要工事,野炮的作用更大。

    本來,戰場位於山區,做為曲射炮的山炮顯然更適合在這樣的戰場作戰。但因為娘子關地形的關係,除了最正面的關隘,所有陣地都依山而建。尤其是第一道防線,更是在半山腰的開闊地。

    已經將自己炮兵陣地前移到距離娘子關前線不過8里地4000米的位置的鬼子,通過炮兵觀測儀的仔細觀察,用75野炮對準築有大量工事痕跡的位置瞄準狂轟。

    而那些用原木鋪就並用上近一米厚土當防炮層的野戰防炮工事裡往往卻又躲著官兵們,就算一炮炸不開,如果對準了狂轟上十幾炮,再堅固的工事也會有被轟開的那一天。

    連續兩輪如此炮擊,位於一線陣地保持警戒的兩個步兵排幾乎又是死傷殆盡。但就算是如此,位於二道防線的指揮官們也只能咬著牙繼續上步兵。

    沒有一點阻擊就讓日軍順利攻入第一道防線陣地的話,那有了落腳點的鬼子的攻擊會讓第二道防線更加岌岌可危。如果失去了娘子關防線的前沿陣地,本來形成一體的娘子關區域防線就會出現斷層,以點破面,鬼子能一口一口就將所有防禦陣地的兵力給吃掉。

    而如果娘子關失守,鬼子長驅直入,對於整個娘子關戰區的打擊亦是致命的,甚至兩翼的戰場都會被分割包圍,連撤退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人,敢但這個責任。

    只能,繼續派人上陣地,哪怕,明知是死。

    雖然從望遠鏡裡看的明明白白,鬼子很多赤著上身,在毫不設防大搖大擺的挖著戰壕和工事,一炮下去,最少也能炸死好幾個。可是,己方的炮火硬是沒有發過一炮。

    “混蛋,我們的炮兵呢?老子記得戰區司令部不是給我們師配了四門山炮嗎?命令他們給老子開火,老子的兵不能這麼白白的死。”一個掛著上校領章的中年軍人,趴伏在第二道防線的掩體裡拿著望遠鏡看著對面日軍陣地,終於忍不住憤怒的怒吼道。

    “團座,我已經問過了。不行的。”一旁的一位中校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為什麼不行?給老子要師部,老子要親自向師座請令。”

    “師指揮部給我的回覆,僅有的四門山炮不能輕易開炮,若是暴露位置遭日軍火炮報復,我軍將在日軍步兵大舉進攻陣地時無任何反壓制能力。”中校臉上的苦澀愈加濃郁。

    “特娘的,這仗,打得真是窩囊。”國軍上校狠狠地將自己的鋼盔摔在地上,“要老子來守娘子關,就給幾門破山炮打發了不說,還嚇得特娘的一炮都不敢打。這仗,沒法打了。”

    “團座,慎言那,現在可是戰時。”國軍中校抬眼看看周圍,忙小聲提醒道。

    “哎!看著弟兄們只能拿命去填,老子心裡疼啊!”國軍上校憤憤然的將目光重新投向剛剛第三輪炮擊過後的一線陣地,看著剛剛又派上去的一個步兵排將一具具遺體從戰壕裡抬出交給擔架隊,目光一片黯然。

    做為一軍之長,最心痛的不是自己的士兵馬革裹尸,而是,連敵人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要死去。他們,甚至還沒有向敵人開一槍的機會。

    這是哪個時代絕大部分軍人的悲哀。不要嘲笑他們一個師,一個旅被遠遜於他們人數的日寇追著打。只有經歷過戰場的人才明白,哪怕他們亦是為了求活,但也是被迫而為之。

    是人,都想活著。漫天炮火下,又有多少人擁有英雄般的鋼鐵意志呢?他們很多人,一年或者半年以前不過是還拿著鋤頭的農民,他們只是簡單的想活下去。

    或許,只有退無可退,逃無可逃,他們才會背水一戰死中求活,哪怕,頭頂上是可將鋼鐵都融化的漫天炮火。

    現在,娘子關前的這批軍人們,就已經退無可退。他們一退,既是太原。太原的北邊,還有8萬窮凶極惡的日寇。若是被兩面夾擊,這裡的十萬大軍,也會煙消雲散。

    只能守,死守。

    無論是第三軍,還是負責整個娘子關以南的第7軍或是正在大踏步趕來的第26路軍第22集團軍,都無人敢退。

    娘子關主防線這邊被榴彈炮野炮連續三輪轟炸,舊關那邊同樣也沒好到哪兒去。

    射程高達10000米以上的105榴彈炮的炮兵陣地就在舊關和娘子關之間,可以毫不費力的調整炮口攻擊相距7000米的兩處陣地。

    透過望遠鏡,蔡大刀的特種小隊將日寇炮兵陣地的位置通過步話機通報給了劉浪。但劉浪也只能望洋興嘆。

    博福斯山炮的射擊距離高達9000米,遠超日寇四一式山炮,可是,被趙二狗通過三蹦子將六門博福斯山炮運抵最接近日寇炮兵陣地的位置甫一開炮,六門博福斯以最快的速度總共不過射出了30發炮彈,就遭到了其榴彈炮的反制射擊。

    若不是前面十幾炮是日軍炮兵還沒有摸準獨立團炮兵營的炮位位置,擁有三蹦子運載力的博福斯山炮跑得又還算快,隨後而來的將整個山谷全部覆蓋的一百多發炮彈能將炮兵營的山炮連變成山谷的塵埃。

    這就是重炮的優勢,炮彈威力大,射程還遠。就算是性能優良的博福斯山炮也只能勉強和其對射,就更別提什麼壓制了。

    不過,十幾發距離日寇炮兵陣地不過兩三百米遠的炮彈,也把這個榴彈炮大隊給嚇著了。主動將陣地又向後撤了近1000米。

    至於說派步兵偷襲,透過距離炮兵陣地足足有一千米之遙的特種兵發來的情報,劉浪也只能先暫時的放棄。

    顯然,長城一戰,無論是先打步兵第四旅團還是第八師團,劉浪兩次偷襲炮兵部隊的戰術都已經被日軍指揮官瞭解了個通透。

    這一次,高木義人可是給榴彈炮大隊準備了足足三個步兵中隊的防禦力量,最少能抵禦一個步兵團進攻四個小時以上。

    劉浪如果還指望著像數年前長城一戰一樣埋伏偷襲日寇炮兵,那是想也別想。其炮兵陣地警戒範圍足足向外擴展了800米,特種兵們也只能躲在1000米外的山林裡悄然觀察,避免被發現。

    就算是想打打冷槍襲擾一下,都很難。

    從早9時開始,105榴彈炮就向舊關主陣地和兩翼陣地發動了足足半小時的炮火覆蓋,整個一線陣地上傾瀉了最少超過300發炮彈。

    見識過了日寇榴彈炮的威力,772團官兵們總算知道為何國軍人數遠超日寇卻連戰連敗的原因了。和日寇的火炮相比,他們在萬里戰略大轉移路上遭遇的那些老對手的山炮和迫擊炮,簡直就是小孩過家家,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

    唯一讓身在前線的葉團長和王副團長慶幸的是,他們不僅是在劉浪的督促和獨立團工兵連的幫助下在一線陣地花費了六天六夜在石頭山上挖掘了可供藏身的戰壕,還以步兵排為單位,在每個步兵排的防線上都以炸藥爆破,構築了以原木支撐兩層原木為頂,在其上再鋪設兩米黃土足以藏進去30多人的中型防炮洞,只要不是被250磅以上的航彈正面命中,基本不會坍塌。

    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劉浪力主建成的三道防線的反斜面坑道工事,第一道防線陣地上無論是兩翼還是主陣地,都只留了一個步兵排做為前期阻擊兵力,主力都藏在炮火無法覆蓋的山背後工事裡。

    所以雖然被狂轟亂炸了半個多小時,早有準備的獨立團一營和772團死傷可不像第三軍那般慘重。

    日軍猛烈的炮火也就是將不少辛苦修建的工事夷為平地,整個舊關防線上,人員卻只是犧牲六人,重傷三人,位於前線的一個步兵連兵力基本沒有太大折損。

    可是,日寇,僅僅只是動用了榴彈炮而已。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7
第1035章 孤軍(1)

    日軍,還有飛機。

    娘子關戰役正式開戰的第一天上午,不光是對於位於戰場上的士兵來說,是煎熬。對於祖祖輩輩生活在娘子關太行山區的山民們來說,那恐怕也是一輩子都無法抹除的記憶。

    除了遠山不斷傳來的幾乎沒有停歇過的隆隆炮聲,天空中,不斷有六架為一批次尾翼上塗裝著醒目“太陽”旗的日寇轟炸機嗡嗡轟鳴著從頭頂上飛過,從雪花山到娘子關再到舊關,日軍三處攻擊點上的所有中國防線,一個上午,被數量高達36架的轟炸機進行轟炸。

    不少日機在返程的途中,還對視野所及中的山村進行了機槍掃射。那是他們對兩天前他們損失了五架戰機的報復。

    不過這一次山民們學聰明了很多,一看到日機從頭頂上飛過,就拖家帶口連家畜一起都藏到樹林裡。一直等到太陽落山,再沒見到一架日機,才從山林裡返回家園。

    炸彈都被日機丟到了中國守軍的陣地上,太行山的房子大多用石頭建成,機槍造成的損失其實有限。不過,日機這種暴虐的行為無疑使山民們對他們更加痛恨,這也為日後太行山地區民眾反抗日趨強烈,襲擊日軍更是猶如喝白開水一樣頻繁埋下了伏筆。

    拖著因受驚嚇而早產的母羊,抱著剛睜眼的小羊羔帶著母親和妹妹躲進山裡的木墩兒雖然才不過8歲,但卻瞪著天空中耀武揚威飛過的日機許下一個心願,等妹妹稍微長大一點兒,他也長大一點兒,他就要去找山鷹大叔報名參軍打鬼子。

    而且,他還要當空軍,他要將這些在空中不能踩他們陷阱的小鬼子給打下來。

    此時瞪著日機滿眼怒火許下宏願的山裡娃當然不知道,十三年後真的成為共和國雄鷹的他,雖然沒撈著打日寇小鬼子的機會,但他還是打了鬼子,不過是洋鬼子。

    誰又能想到,共和國第一代王牌飛行員,此刻,只是一個抱著小羊羔期待母羊下奶還流著鼻涕糊糊的小小山裡娃呢?

    人,總是得有夢想的。或許哪天,就實現了呢?

    這個下午,對於雪花山戰場第十七師師長趙壽山來說,他的夢想就是打通交通線,將援兵派上雪花山防線的一個山頭,他第17師102團位於山頭主陣地的一個步兵連已經被日寇分割包圍,時間長達20小時之久了。

    電話線已經徹底被炸斷,指揮部根本不知道山頂上那個步兵連的傷亡情況怎麼樣了。更糟糕的是,從昨天開始,日軍動用了高達十二門山炮和十二門野炮對雪花山上防線各處狂轟亂炸,然後以步兵中隊級的小股部隊利用防線空隙處趁機進行迂迴包抄,雖然雪花山防線上的102團組織了數次拚死反撲擊退了數股日寇,但有一股人數高達200餘人的日寇卻佔據了一處要地,正是位於該部陣地的唯一通道,其餘地方幾乎都是近90度的垂直懸崖,給該部送補給的部隊根本上不去。

    如此慘烈的戰鬥,如果沒有補給,將會是怎樣一種狀況?呆在兩公里外的趙壽山如坐針氈,只能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依然有些模糊的山頭發呆。

    這20個小時,102團團長張世俊已經組織了最少五次敢死隊進攻,但因為日寇炮火實在是太猛烈,而那處陣地亦是易守難攻,五個敢死隊均損失慘重卻依舊無法將陣地拿下。

    第17師的十二門山炮不是沒有努力過,十分鐘急速炮擊,以每分二十發的射速足足向日寇佔據的陣地傾瀉了超過400發炮彈,雖然日寇死傷慘重,但日寇的援兵抵達的很快不說,同時,日寇的炮火報復來得更猛烈,兩個炮兵大隊24門炮同時向山炮營發動報復炮擊。

    雖然炮兵營很英勇,拿著僅有對手一半的炮和對手對射,但在這種看不到對手的面只能感受炮火溫度的火炮對射中,勇氣或許能起作用,但決定不了戰局的勝負。

    射十炮過去的同時,是敵人二十發炮彈轟過來。娘子關地區極為罕見的炮戰足足進行了兩個小時,中間還有日機參戰,劉浪支援過來的兩處防空平射兩用高射炮陣地也悍然參戰。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第17師炮兵營損失過半,一處防空陣地被炸為廢墟,兩架日機被擊落,日寇炮兵損失不詳而告終。

    第十七師的炮兵營幾乎被打殘,損失慘重,但戰略目的依舊沒有實現。那處關鍵陣地依舊被日寇牢牢佔據著。位於山頂之遙的那個主力步兵連依舊與世隔絕,不管是補給之路還是退路,被徹底切斷。

    最關鍵的是,除了100多位兄弟的命,那處被命名為1號陣地的陣地太重要了,如果被攻陷,日軍將步兵炮架到山頂上,雪花山其餘所有陣地盡在其射程之中,而且居高臨下,避無可避。

    失去了1號陣地,整個雪花山防守戰,就可以宣告失敗,全軍必須退往第二道防線,也是和劉浪等人商量的最後一道防線——乏驢嶺。

    可是,這才是第二天,而他趙壽山承諾劉浪的,是堅守最少五天,大量殺傷日寇的同時,將敵40旅團牢牢擋在娘子關右翼之前。

    他知道,他已經不能苛求劉浪更多了。他第17師在前線,面對的是日寇步兵第40旅團的一個聯隊,而劉浪獨立團和772團,也是一個聯隊,他們面對的還有105榴彈炮這樣的重炮。他們,同樣要擋到最後決戰的時刻。

    劉浪送來的衝鋒槍,他已經全部發往前線,支援過來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排,已經戰歿近一個排,送來的一千具防毒面具,已經全部在前線,沒有他送來的1000發山炮炮彈,炮兵營甚至沒能力和日寇炮兵進行一次拼刺刀式的炮戰,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告訴趙世俊,用旗語通知張登弟的第五連,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扛到明天天亮。”趙壽山抿了抿半天沒喝水有些干涸的嘴唇,頭也沒回,給指揮部裡同樣半響無言的第51旅旅長耿景惠下令道。“還有,就說是我趙壽山說的,告訴張連長,戰後,五連將是第17師重建第一連。第17師只要還在,第五連永遠在。”

    “是,師座。”耿景惠的臉上閃過一絲悲慟。

    他知道,他麾下的這個精銳步兵連完了。但,師部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為了他們,炮兵營戰死133人,獨立團支援過來的防空排戰死34人,102團戰死143人,光是犧牲,已經是他們人數的兩倍。

    “告訴102團張世俊,只要五連陣地上的槍聲還在繼續,他102團就不能撤退,老子17師的兄弟們在雪花山流乾了血,他狗日的小鬼子也別想落到好。”趙壽山臉上的那一抹悲慼被無邊的冷酷所淹沒,鼓著腮幫子繼續說道。

    遠方重新響起的隆隆炮聲證明著日寇又開始新一輪的進攻了,趙壽山業已被打出真火,甚至忘記了什麼堅守五天。若不是還有乏驢嶺,他第17師就要在雪花山和陣地共存亡。

    雪花山1號陣地上。

    一個臉上髒兮兮身上的軍服早已被灰塵和鮮血沾染得分辨不出顏色的士兵碰碰躺在他身邊閉著眼抱著一桿衝鋒槍的中尉軍官:“嘿,連長,你笑啥捏!夢裡娶媳婦兒了?”

    “鬼子又上來了?”抱著衝鋒槍假寐的中尉軍官一個激靈醒來。

    “不是,不是,我是看著連長你在樂,不知道你樂啥,想問問。”士兵嘿嘿笑道。

    “你個瓜慫,老子剛做夢夢到回答家,家門前那條河裡的水,好甜那!老子正喝的高興,就被你個瓜慫給弄醒了。”剛翻身而起的中尉有些悻悻然的回手就給了嘿嘿樂著的士兵一個腦瓜崩。

    “回家啊!連長,你看額們還能回得去家嘛!”士兵哭喪著臉問道,連挨了一記腦瓜崩的事兒都忘了。

    “西瓜啊!回家恐怕是回不去球了。你看看山下圍了多少小鬼子了,團部,師部為了救我們,一直捨不得用的山炮都拿出來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炮彈,狗日的小鬼子鐵了心的不走,長官們也沒得辦法了。”中尉搖頭嘆道。

    “那算是完球了,額大在額走之前剛給額說了一門媳婦兒,還沒過門額就走了,可憐額還不知道睡女人是啥滋味兒呢!”士兵臉色更糟,帶著哭音不甘心地說道。

    “西瓜你個狗日的,老子妹妹都還沒過門,你都想睡了,看老子不打死你。”另外一邊不遠處躺著的一名身形瘦小的士兵氣得暴跳如雷,從戰壕那一頭爬過來就要開干。

    “舅子,舅子,額只是那麼一說,心裡想想都不行啊!”士兵忙解釋道。“哎,再打,再打額可就翻臉了。”

    “都給老子消停點兒。狗日的,一天都沒喝水了,還這麼有勁。”中尉沒好氣地一人一腳把這二位踹開。

    “是啊!狗日的這老天咋就不下點兒雨呢?讓老子死前好歹也好歹喝口水啊!”士兵抬頭看看天,忍不住又舔了舔已經乾裂的嘴唇。

    士兵此時的願望已經不是活著,而只是好喝口水而已。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隨著補給供應斷供,水,也已經斷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7
第1036章 孤軍(2)

    “西瓜,再忍一忍,說不定晚上就下雨了。”中尉掃了一眼週遭橫七豎八滿面硝煙躺在戰壕裡的士兵們,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雖然不過才是十來個小時沒喝著水,但連續打退日寇六次進攻消耗著大量的體力不說,還有大量的水分。而且,不斷騰起的爆炸和硝煙讓陣地上的溫度也遠比本應涼爽的深秋要高的多。

    幾乎每個人的嘴皮都是干燥到起皮,喉嚨裡也像是要著了火一樣。到最後,除了要和日寇廝殺喊兩嗓子之外,大部分士兵連話都懶得說了,也就西瓜這個活寶精力旺盛,在這個短暫的戰鬥間隙還能瞎白活。

    “連長,你就莫騙額了,你看這太陽好的,晚上那來的雨啊!要是這時候,那個能給額一口水,讓額喊大都成。”西瓜懶洋洋的重新以臂做枕,倒在戰壕裡看著紅彤彤即將西沉的夕陽道。

    “給,你個慫貨,你這話若是讓你大聽到了,不揍死你。”那個剛才還對自己這個感嘆沒睡到他妹子的未來便宜妹夫大動干戈的消瘦士兵在口袋裡摸索了好一會兒,沒好氣地將一個圓溜溜地物件丟到沒出息的未來妹夫懷裡。

    可能,每一個兄長聽到想打自己妹子主意的男人,都會想沖上去打架的吧!哪怕那個混蛋是自己未來妹夫。

    “哎呦,啥玩意兒?”西瓜嚇了一跳,等正眼一看,不由大喜:“哥,你真是我親哥,以後我和二妮兒生出娃娃了,一定好好孝敬你這個二舅。”

    “個慫包,就這點兒出息。”瘦弱士兵冷哼一聲,不屑地轉過頭,無人看見的臉上卻是一片黯然。

    他還能等到當舅的那一天嗎?西瓜這個狗日的,還能依照婚約回去娶了小妹嗎?

    也怨不得西瓜如此興奮。未來舅倌丟到他懷裡的,是一枚山間的野蘋果,雖然個頭兒不大,味道也酸澀,但那一口下去,絕對是酸得口水流,解渴啊!

    周圍的士兵紛紛睜開眼睛,看著西瓜手裡拿著的比嬰兒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圓圓小野果喉頭聳動。

    正在這時,“咻兒”尖銳的炮彈嘯叫聲突然響起。

    “狗日的小鬼子,一會兒都不讓人消停。”中尉憤憤然的罵了一句,“老張,你帶四個兄弟留意小鬼子的動靜,其餘人,都進防炮洞。都給老子注意點兒,莫讓小鬼子的炮彈給咬著。”

    “轟”的一聲巨響,隨著炮彈在距離戰壕三十多米的地方炸響,“是!鐵蛋,老李,狗娃,大山留下。”被中尉下令的少尉排長連點幾個名字,“都給老子去觀察點呆好。”

    雖然炮彈在空中的嘯叫聲越來越密集,但士兵們並不慌亂,貓著腰順著戰壕一路小跑,該進防炮洞的進防炮洞,該進觀察點的進觀察點。顯然,對於鬼子這種一天之內高達六次的炮擊,他們已經習慣了。

    一次,或許是怕。兩次,就已經不是那麼怕了。三次,就是鎮定。那麼六次呢,那已經無所謂了。這就是人類可怕的習慣。可怕的慣性思維一旦有了,別說炮彈,原子彈放多了,也就是那回事兒,該死球朝上。

    這是一幫孤軍,自己方攻擊日軍未果,炮兵狂轟依舊未能打開通道就已經知道自己結局的孤軍,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可怕了。

    說是防炮洞,其實,不過是一處工事又遭遇一顆250磅航彈正中爆炸而形成的一個大坑。250磅航彈爆炸的威力真是恐怖,就算是這石頭山,硬是生生炸出一個深兩米,直徑寬達四米的大坑。

    陣地上的中國士兵們干脆因地制宜,將構築工事的長條原木條直接鋪到這個巨型彈坑上,然後在上面再覆上厚厚的砂石和土層,搞了個面積足有四十平方米可以容納四五十人的防炮洞出來。

    也正是有了這個日寇飛機炸出來的這個天然防炮洞,不少士兵才躲過了日寇高達幾輪的炮火。

    可是,那是足足一個步兵班士兵的生命換來的。

    整整十二人,在那顆250磅航彈的正面命中的劇烈爆炸中灰飛煙滅,甚至連根小手指都沒留下。坑壁上已經被蒸發顯得發黑的血跡是士兵們曾經在這裡戰鬥過的最後痕跡。

    只是,本應該擁擠的防炮洞內,竟然變得有些稀疏,最後一個走進防炮洞坐在最靠近洞口的中尉借助著洞口有些微弱的亮光掃了一眼洞裡,臉上一片黯然。

    經過兩天一夜的戰鬥,他的步兵連就剩下這麼點人了。加上外面的五個人,總共不過三十幾個人不到一個排的兵力。

    “連長,來,咬一口,真的酸的掉牙。”西瓜拿著那枚並不大的野蘋果湊過來說道。

    中尉接過野果,看著上面留著的淺淺的兩顆牙印和指甲蓋大小的缺痕,心裡微微一酸,順手遞給身邊的一個士兵,“弟兄們一人一口,狗日的誰的嘴也不能給老子張太大了啊!西瓜給的蘋果可沒西瓜大。”

    “哪能呢?誰吃多了等會兒小鬼子來了就讓他抗炸藥包。”士兵們見有野果吃,心情紛紛好了起來,哄笑著回應連長的笑話。

    抗炸藥包的,其實就是人肉炸彈,每當打到最艱苦的時刻,背著點燃導火索炸藥包衝進日軍攻擊隊列裡的戰士總能帶走十幾個小鬼子的命,自己當然也是死定了。不過,很奏效,基本能打退日軍一波進攻。五連,已經靠著這一手打退了日軍總共八次進攻。

    防炮洞外,炮聲隆隆,防炮洞裡灰塵簌簌而落,一個小小的蘋果,在士兵們手裡默默傳遞著。

    就像是最珍貴的寶貝,每個人小心翼翼地用手握著,小小的啃上一口,就放到另一個士兵的手心裡。

    “誰特娘的說酸了,額咋就覺得甜的很尼!”

    “狗日的西瓜,就是怕給弟兄們吃了吧!”……

    吃過蘋果的士兵們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開著玩笑。

    “狗日們的,吃了還說風涼話,再說就把額的蘋果還給額,那是額舅老倌給額的。”西瓜被戰友們調侃的有些惱了。

    “嘖嘖,大順也是心太好,換了是老子,一槍托把想睡老子妹子的王八蛋砸成二球。”士兵們哄然大笑。

    彷彿,他們已經忘了頭頂上不停炸響的.5公斤的山炮炮彈,因為,一個不過數十克的這個秋天中國山野間隨處可見的野蘋果。

    酸的讓人倒牙的小蘋果,一個小小的幸福。

    等到蘋果再次傳到中尉手中的時候。中尉扭頭看向洞外,眼中卻是一片晶瑩。

    經過了三十個人的啃咬,不過嬰兒拳頭大小的野果,竟然還有一半……

    “西瓜,把剩下的,等會兒給受傷的幾個弟兄送過去。”中尉重新將半個蘋果放到有些呆呆的西瓜手裡。

    “嗯!”西瓜眼圈有些泛紅,悶悶的答應了。

    02團第五連僅有的八名重傷員,都被集中安置在陣地最後方的那個由步兵連自己用炸藥爆破挖掘出的防炮洞裡,算是整個陣地上最安全的地方。

    像前六次一樣,炮聲在響了二十分鐘過後,停了。

    又等了一分鐘,中尉領頭鑽出了防炮洞,順著硝煙瀰漫的戰壕弓著腰一邊跑一邊喊:“老張,咋樣?外面啥情況?”

    “咳咳,咳咳。”渾身灰塵臉被染成漆黑的少尉跑了過來,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說道:“鐵蛋沒了,其餘人還好。”

    “鬼子呢?鬼子進攻了沒有?”中尉臉上肌肉微微一抽,繼續問道。

    “邪門了,以往鬼子都開始進攻了,這會兒他們竟然挺消停,都還呆在700米外。狗日的又想玩什麼花樣吧!”少尉把步兵連唯一的一具望遠鏡遞給中尉,臉色古怪的說道。

    “那就繼續觀察,讓弟兄們不慌出來,免得小鬼子又像上次一樣玩花樣。”中尉拿著望遠鏡看著遠方日軍陣地半響,皺著眉頭下令道。

    “是!”少尉點點頭。

    此時,山風一吹,硝煙散去不少。

    正好面對自己側方的少尉猛然眼神一凝,指著遠方最少800米外的一個山頭道:“連長,你看看那是啥?好像有人。”

    中尉拿起望遠鏡看向少尉所指的方位,凝然半響。

    足足兩分鐘後,才放下望遠鏡,回首看向還望著自己的少尉排長,臉上現出一絲慘然:“團部用旗語傳令,命令我們哪怕只有一人,也要堅守陣地到明日清晨。”

    “狗日的,說的好聽,老子們用什麼來守?光憑刺刀嗎?”少尉臉上湧出一股怒色。見中尉臉上亦顯出一絲怒色,少尉臉上現出一絲頹然:“連長,不是弟兄們怕死,就算給老子們送上點兒子彈和手榴彈也行啊!”

    “送不上來的,師部和團部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為了我們,團裡的弟兄們已經死的夠多的了。”中尉搖了搖頭。

    猛然一回頭,厲聲吼道:“二牛,給團部回旗語,堅決完成命令,我五連堅決與陣地共存亡。”

    “連長,二牛已經死了。”少尉小聲提醒道。

    “那就打信號彈,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收到。”中尉這才想起自己的通信兵已經死在上一次日寇的炮擊中。

    “那是最後兩發信號彈了。”

    “人都要死光了,要信號彈幹球?給老子再打一發出去。”中尉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一顆紅色信號彈冉冉從山頂升起的同時,八百米外的日軍陣地上,一名掛著少佐領章的日軍軍官也正拿著望遠鏡凝視著山頂上的中國陣地……

    PS:孤軍這幾章,是根據真實戰例改編,第7師02團張登弟連於雪花山一戰全員戰歿,無一生還。張登弟為我黨黨員,謹以此向該連致敬。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8
第1037章 孤軍(3)

    拿著望遠鏡鼓著腮幫子的日軍少佐和山上正拿著望遠鏡看著他們的中國軍人一樣咬牙切齒。

    就是這個已成孤軍被完全切割包圍的中國守軍陣地,卻擋住了他三個步兵中隊輪番十餘次進攻。無論是山炮野炮還是飛機轟炸,山頂上的那幫中國人,彷彿是鐵人一般,無論轟炸的強度有多高,只要步兵一進攻至200米內,他們的槍聲就會重新響起。

    最可惡的是他們的手榴彈,居高臨下這麼丟下來,戰死的一百餘帝國勇士最少有百分之六十是死在這上面的。

    “西川君,你的勇士們準備好了沒有?”日軍少佐放下望遠鏡,衝著身邊的一個中尉問道。

    “新朝大隊長,已經全部準備完畢。”日軍中尉大聲回答道。

    “呦西!告訴他們可以開始炮擊,十五分鐘後,由你指揮,步兵中隊開始進攻。”日軍少佐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支那人,好好享受帝國皇軍給你們準備的禮物吧!”……

    再次聽到炮響的中尉臉色一變,“狗日的小鬼子果然又想玩花樣,老張你們幾個在陣地上注意點兒,這次可能更厲害。”

    話音未落,帶著尖嘯而來的炮彈在距離戰壕二十多米的位置轟然爆炸,但卻沒有往常那樣的猛烈爆炸聲,也不沒有爆發出往常一樣的黑色硝煙,而是一股黃綠色煙霧猛然爆出。

    “毒氣彈,所有人,都給老子戴上防毒面具。”中尉臉色猛然大變,聲嘶力竭的大喊。

    做為在河北戰場上已經和日寇交鋒過數場的軍隊,十七師對於日軍這種冒著綠煙的彈種一點兒也不陌生。

    毒氣彈,是日本人在遇到難以攻克的陣地時經常使用的彈種。在這種中毒者鼻、喉、眼粘膜均有刺激感並伴隨前額脹痛症狀,高濃度條件下可引起劇烈頭痛、嘔吐、呼吸困難,最終導致中毒者死亡的恐怖毒氣的攻擊下,沒有防毒面具的守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戴著防毒面具沖上守軍陣地的日軍往往只需要向裡面丟上一陣手榴彈再用刺刀補刀,中方陣地上就不會再有一個活人。

    這是日軍用以攻堅的最後手段,但面對沒有防毒面具的中國守軍,卻無往而不利。

    其實,年輕的中尉並不知道。在戰爭的初期階段,用火炮和飛機基本已經可以節節勝利的日軍還沒有大量使用毒氣。就是在太原保衛戰之時,不管是位於晉北的忻口還是晉東的娘子關,侵入華北的日軍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頑強抵抗,於是,開始大量使用毒氣彈。

    而運抵井陘縣城的毒氣彈,數量高達五卡車。

    這個時期日軍所用的毒氣彈最為普遍的是一種被稱作“紅劑”的毒氣彈,並非字面意義上的染色劑,而是一種可溶於水、可燃、可爆炸的嘔吐性毒劑。只不過是欲蓋彌彰的日軍做賊心虛規避研發的毒氣彈的常用名,以顏色指代,紅色便是這種嘔吐性毒劑的標記色,“紅劑“由此得名。

    正是在山西之戰中日軍使用毒氣彈嘗到了甜頭,紅劑毒氣彈在日軍尤其是華北日軍中得到了大量應用。現在,還只是開發出了炮射式的毒氣彈,在不遠的將來,隨著戰爭的需要和技術的更新,日軍還開發出了容器式、手擲式、發射式、航彈式共四大類“紅劑“武器。

    中國軍民,將在漫長的抗戰歲月中和喪心病狂裝備了大量毒氣彈的日寇作戰。

    而據戰後美軍從日本陸軍兵工廠繳獲資料中的《昭和7年——昭和16年陸軍毒氣彈產量表》進行不完全統計,從1932年至1941年間(欠缺1940年數據),日本陸軍光是紅劑毒氣彈總產量便達到一百七十八萬四千零六十七枚/具之多。巨大的產量,充足的儲備,成為其在中國戰場濫施濫用的主要保證。

    值得說明的是,“紅劑“毒性雖然遠勝於一戰德軍同類毒氣,但相較於芥子氣、路易士劑等糜爛性毒氣,其在殺傷效能方面與後者仍然不在一個數量級。不過更加烈性的糜爛性毒劑施用後需要進行複雜洗消作業或出現連續大雨天候方可形成攻擊通道,這是日軍自己也無法忍受的。

    日軍之所以鍾愛“紅劑“,並不是出於人道主義顧慮,而是因為這種毒劑制取、灌裝、施放都相對簡便,師團製毒隊甚至任意單兵都可以輕鬆使用,而且不存在皮膚沾染,安全性好,步兵分隊可佩戴防毒面具在它的掩護下立即投入衝擊。

    反觀當時的國民革命軍與紅色部隊及其他抗日武裝,他們中大多數部隊連最基本的防毒面具都沒有配備,“紅劑“才得以在中國戰場反覆逞兇。而著名的“北疃村慘案“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

    曾經時空中的1942年,為進一步強化控制區“治安“,日本華北方面軍發起“三號作戰“,再次對我冀中抗日根據地進行三光式掃蕩。

    5月下旬,華北方面軍110師團長飯沼守中將發佈師團作戰命令,摘要如下:“1.師團在安平北方滹沱河及瀦龍河中間地帶對八路軍進行掃蕩作戰,步兵163聯隊一部沿保定至徐水地區攻擊前進。

    2.本次作戰期間各部隊需努力尋求戰機,驗證紅筒(嘔吐劑)與綠筒(催淚劑)對地道的攻擊效果,並在作戰結束後提出反饋,由聯隊本部軍醫阪東大尉提供技術支援。3.依照以上命令,由163聯隊聯隊長親率聯隊本部、通信班、第一大隊、第二大隊、第三大隊、步兵炮中隊各一部共約1500人參加本次作戰。“

    5月27日凌晨,日軍163聯隊並110聯隊一部,趁著夜色摸到河北定州北疃村外,於清晨5點完成合圍,由163聯隊1大隊擔任主110聯隊11中隊策應,對這個著名的抗日堡壘村發起了攻擊。警覺的中國軍民立即依託村內建築物與地道系統進行了頑強抵抗,日軍則以麥田為掩護,挖掘交通壕步步緊逼。

    日軍於上午9:30分許,在步兵炮、擲彈筒和機槍掩護下,用手榴彈逐個清理了外圍火力點進而突入村中。前一刻還在激烈抵抗,此時卻空無一人的村落令日軍新兵們驚異不已,但有經驗的老兵和軍官卻都心知肚明中國人必定躲在地道中。

    仔細聆聽地下聲音並費了一番手腳之後,戴著防毒面具的日軍果然找到幾個疑似進出口,一窩蜂的將早就準備好的98式小紅筒投入其中,並在洞口蓋上棉被,只要有冒著煙氣的新洞口出現,必定隨後就是幾枚紅筒/綠筒扔下去。

    地道內很快炸了鍋,中國百姓在毒霧中東擠西撞,體弱者當場被熏死踩死,有人痛苦的將頭臉硬生生埋到了土裡,處處都是劇烈的喘息與呻吟,不時還會響起八路軍傷員自盡的槍聲與手榴彈爆炸聲,當這些動靜逐漸沉寂,顯現出的是地獄般的場景,在繚繞的毒煙與滿地的嘔吐物中,橫七豎八倒臥著眼球突出,涕泗橫流的中國軍民遺體,很多人胸前被他們自己用手抓扯的鮮血淋漓,死狀極其恐怖。

    在封閉空間內與一定劑量下,紅筒毒氣彈威力可見一斑。

    這次慘案只是日軍詳細記錄並極少數被公之於眾的2000餘起毒氣彈作戰記錄之一,北疃村烈士紀念館資料:“5·27”慘案中,北疃村120戶人家中有224人被殺,24戶被殺絕,燒燬民宅36處,戰士村民上千人被毒氣殺死。烈士紀念碑上有名有姓的高達800多人。

    二戰後日本為逃避罪責,卻厚顏無恥地辯稱“紅劑“毒氣是“只會令人打槍瞄不準的噴嚏氣“。

    如此之卑劣民族,全球也就那麼兩三個,不過,一家位於共和國東海之側,一家位於共和國之西南叢林,卑鄙,也能如此相互輝映。中華民族之所以偉大,恐怕也和無盡的歲月中要和這兩個卑劣的鄰居打交道有關係。

    不過此時孤懸於陣地之上的第17師第102團第五連還算不錯,因為劉浪在戰前就已經預料到日寇肯定會使用毒氣彈,不光是在長城之戰中有過先例,記憶中曾經的時空中的山西之戰,日寇更是大規模使用過毒氣。所以在來獲知來娘子關參戰時,除了獨立團每人都有一具簡易防毒面具做為標配以外,他隨軍還攜帶了大量的防毒面具用以贈送友軍。

    386旅772團2000多人是人手一副不說,娘子關前線的第三軍,獨立團也送去了1500副,重要盟友第17師,劉浪更是送了高達2500副。可是,相對於第17師高達12000多人的人數,2500副也是不夠的。

    趙壽山也只能給位於雪花山前線的102團配備了1000副,剩餘的人則都是準備好了毛巾和清水,一旦遭遇日軍毒氣戰,則用濕毛巾摀住口鼻的土方法來防備。如果山風足夠大的話,一般還是能支持到毒氣散去的。

    第五連做為重點陣地,基本上是人手一副,何況現在已經是大量減員,整個陣地加上重傷員也不過才不到五十人,本應該是夠用。可是不湊巧的是,因為沒有足夠經驗,戰鬥開始時防毒面具還沒有分發和一部分彈藥存放在一起,結果正巧被日軍一枚山炮炮彈擊中引發彈藥殉爆,百分之八十的防毒面具被損毀,僅餘下二十八個完好的,被士兵們撿回來放在新挖掘好的防炮洞裡面。

    可現在,他們卻有三十四人,還有八個重傷員。

    該怎麼辦?年輕中尉果決的臉上,第一次浮出了猶豫。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29
第1038章 孤軍(4)

    二十八個防毒面具,卻有四十二個人需要,缺口達十四個。

    隨著連續三枚毒氣彈在陣地上爆炸黃綠色煙霧騰起,中尉知道,留給他,或者說留給士兵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得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決定,最正確的決定。

    “連長,受傷的弟兄們不能不管那!那裡還有……”少尉看著煙霧越來越濃,不僅有些急了起來。

    看看少尉黑乎乎的臉和有些焦急的眼神,中尉有些猶豫的眼神逐漸堅定下來,快速命令道:“老張,你讓狗娃他們幾個去幫受傷的弟兄們戴上防毒面具,其餘的,所有黨員和班長軍士軍銜以上者都不帶防毒面具,把防毒面具先給弟兄們用,把毛巾弄濕摀住口鼻,儘量的給老子蹲低點兒,站到上風口。”

    “是!”少尉聽到中尉下了這個對於他來說幾乎是必死的命令,卻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

    因為,他不光是少尉排長,也是黨員。

    不過,他們口中所說的這個黨員,可不是國黨,而是紅黨。

    自上一次光頭校長悍然撕毀兩黨合作以來,別說國軍中,就是國黨統治區裡,幾年殘酷迫害下來,紅黨黨員也給殺得差不多了。

    但在自1936年以來就和位於陝北的紅黨交好的東北軍和西北軍,尤其是第17師,紅黨卻是並不鮮見。別說張登弟這樣的基層指揮官是紅黨黨員,第17師的教導隊教官們甚至都是由紅色部隊派駐的。若不是現在是抗日統一陣線,趙壽山或許早就率領著第17師到陝北去了。

    而第五連經過這兩年的發展,紅黨黨員已有十六人之多,但這兩天一夜和日軍打下來,犧牲的也差不多了,加上他們兩個,也不過還有五人。所以在防毒面具缺口高達十四副的情況下,中尉連長也只能把軍士軍銜以上者都算上了。

    “鬼子上來了,命令弟兄們都給老子進入戰位,放他們進到100米範圍內,再給老子狠狠地打,兩挺輕機槍都給老子開火。”中尉看了一眼山下,貓著腰拿手摀住口鼻悶悶的繼續下令道。

    “可是,連長,陣地上沒水,拿甚打濕毛巾?”少尉領命轉身欲走之際,突然想起了這件最要命的事。

    整個陣地已經斷了供應20個小時,全連水壺裡的最後一口水也被失血過多急需水的重傷員給喝了,現在那裡來的水打濕毛巾?

    “給老子用尿,命令所有人,不管有沒有,是男人都給老子尿出來。”中尉大聲吼道。

    聲音大得足以讓已經鑽出防炮洞的士兵們都聽道。

    於是,在陣地上肉眼可見愈來愈濃的黃綠色煙霧中,數十個戴著防毒面具或未帶防毒面具的男人,脫掉褲子,圍在幾堆毛巾旁,憋紅了臉,使盡平生力氣,收縮膀胱,擠出並不多的尿液。

    “給老子出來。”西瓜可能從未想到渴的時候,連拉尿都如此困難。

    防毒面具玻璃後面的眼眶裡並沒有多少淚水,只有淚光。因為,眼淚也是需要水的。

    但他急,很急。

    他知道,這是親如兄弟的長官們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因為山頂上有山風,日寇為了使毒氣能達到致人於死命的濃度,已經連續朝陣地上打了三十多炮。已經有好幾個軍士捂著口鼻蹲在地上臉色憋得通紅。

    人可以幾天不吃飯,甚至一兩天可以不喝水,但呼吸,卻是一時也不能停的。

    但,他們已經十來個小時沒喝水了,連續數次艱苦的戰鬥導致身體大量的汗液已經帶走了為數不多的水分,能留在膀胱裡的尿在這一刻幾乎都成了奢望。

    而在他們陣地下方五六百米的位置,已經全數帶上防毒面具的日寇正在慢慢向山頂前進,他們也在等待,等待著山頂上的中國守軍吸入毒氣喪失戰鬥力。

    就像他們在河北戰場上曾經做過的一樣。

    終於,在三十多個男人辛苦甚至有些艱辛的努力下,毛巾被尿液完全打濕,一條條被分發下去牢牢的綁在黨員和步兵連中堅力量軍官們的臉上。

    雖然眼睛依舊被刺激得紅腫,但好歹能暫時呼吸,中尉手一揮,所有人都熟門熟路的貓到了自己的戰位上。

    在這塊不大的陣地上他們已經戰鬥了兩天一夜,那裡能擁有最好的射界又能投下手榴彈造成正面攻擊陣地的日寇殺傷,官兵們閉上眼都能找到。

    陣地只有正面,沒有兩翼,兩邊以及後面都是懸崖。

    在等待了有十分鐘過後,一個步兵中隊的鬼子終於進入了陣地前沿300多米的進攻位置。

    這一次,他們甚至沒有火力試探,在領頭的一個拿著指揮刀的鬼子中尉指揮刀的揮舞下,一個中隊近200人的鬼子端著上好了刺刀的步槍就開始提速向上小跑。

    五連陣地上卻是一片寂靜。

    200米,170米,150米,120米,直到100米,跟在步兵中隊後的日軍中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沒有防毒面具的中國人都死在戰壕裡了,沒人能在帝國研製的毒氣裡存活20分鐘以上。

    唯一讓他遺憾的,是他沒能親耳聽到那些頑固的對手臨死前的哀嚎。

    “噠噠噠”一陣清脆而熟悉的槍聲將日軍中尉剛剛浮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隨之,是一陣爆豆般的槍響。

    已經開始發力狂奔進入最後衝鋒階段的日軍瞬間倒下二十幾個。在如此近的距離上,而且日軍因為地形的緣故,陣型遠比平時野戰衝鋒時要密集,每個人之間的距離最多也只有一米多,就算是個新兵,或許也能蒙上一個,更何況是這幫已經經歷了兩天一夜血戰才存活下來已經算得上老兵的士兵們。

    想不被人殺,只能學會殺人。這就是新兵變老兵的歷程。

    “八嘎!加快速度,沖上去,沖上去,他們堅持不了太久的。”日軍中尉憤怒的大喊,雖然在這樣的戰場上沒有多少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但他揮舞的指揮刀已經說明了態度。

    隨著步兵一起行動的機槍手和擲彈筒手迅速臥倒對中國陣地上的兩挺輕機槍實施火力壓制,而步兵卻是沒有伏地和中國守軍對射,反而是貓著腰向陣地繼續衝鋒。

    和他們的指揮官想的一樣,他們並不認為中國人能在毒氣裡堅持太久。這,應該是他們最後的頑抗了吧!繼續進攻,粉碎他們最後一絲反抗意志。

    可惜,這一次,日軍失算了。

    陣地上中國守軍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卻並沒有像他們想像的那樣在毒氣的肆虐中越來越無力,隨著距離的拉近,他們打得越來越準。

    不過五六十米的距離,180多日軍步兵付出了最少三十多人死傷的代價,傷亡率高達百分之二十,這是第80步兵聯隊第2步兵大隊第3步兵中隊在進入中國戰場以來前所未有的。

    這讓西川明中尉大為抓狂,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幫中國人?他們又怎麼能在紅劑毒氣裡生存,還能如此鎮定的射擊?

    “殺給給!”西川明防毒面具後藏著的眼珠子已經泛紅,不顧屬下死傷慘重,繼續發動決死衝鋒。

    他只能如此。死傷慘重但能攻克陣地,他還能立功,可若是死傷慘重的同時還被中國人擊退,他有可能會被暴怒的少佐大隊長給直接幹掉。

    其實,日軍中尉並不知道,陣地上的中國人也不是神,哪怕就是神,也沒辦法一邊呼吸著毒氣一邊揉著被毒氣刺激得不停流淚紅腫不堪的雙眼還能精準地射擊的。

    除了帶著防毒面具的二十名士兵,包括中尉在內,這支防守山頂陣地孤軍最中堅的十四名軍士、少尉、中尉其實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浸透著尿液的土製防毒面具隨著毒氣濃度的增加,幾乎已經喪失了過濾毒氣的功能。

    連續甩出了幾顆手榴彈,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將衝進陣地四十多米外的幾個日軍炸得高高飛起,少尉將目光投向不遠處同樣呼吸困難臉色掙得通紅的中尉連長:“咳咳,連長,額快不成了,額不想死在狗日的毒氣裡,把你的手榴彈給額,咳咳,等小鬼子再走近點兒,額多拉狗日的幾個陪老子一道上路。”

    “你狗日的瓜慫說甚呢!就你能耐。”中尉連長眼睛猛然一瞪,拿著家鄉話就罵。

    別說第五連,就是整個十七師,陝西兵也佔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再堅持一下,等風一來,毒氣就散了。”

    “來不及了,連長,你看看陳班長。”少尉眼中閃過一絲悲色。

    二十五米外的戰壕裡,沒有戴上面具的步兵班長正在劇烈嘔吐,已經侵入他喉嚨粘膜的毒氣讓他痛苦的將手都扣入堅硬的地面。

    他身邊的一名士兵痛哭著將自己的防毒面具扯下拚命的往他臉上罩,也無法阻止他猶如狼嚎一般的哀嚎。

    那種痛楚,真的是非人能抵擋。

    中尉眼裡閃過一絲痛楚,手也猛然捏緊,臉上亦是閃過一絲堅定彷彿做了某個決定。

    “未帶面具的,全部著衝鋒槍,西瓜,你和其餘弟兄掩護我們,不得擅離陣地。”中尉突然站起身,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毛巾,高聲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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