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蜀漢之莊稼漢 作者:甲青 (連載中)

std32423 2019-8-13 20:16: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 5169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04
第0010章 賣身契



  馮永看看那女娃,頭髮有些發黃,有些地方甚至打結到了一起,偶爾有蝨子爬進爬出,臉上黑黑的,很明顯營養不良,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過於肥大不說,還破破爛爛的,赤著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皮膚顏色。

  全身唯一的亮點就是那雙眼睛,不知道是原本就大還是因為臉太瘦而突顯出來的,又大又黑,正帶著驚恐的目光看著馮永。

  這個就叫長得不錯?馮永感到一陣心酸。

  管家湊到馮永耳邊悄聲說:「主君養雞,若是想找人打下手,這個女娃就不錯,比男娃好,不用擔心這府裡的秘密洩露出去。老僕打聽過,這女娃平常裡幹活勤快,年紀也不算太大,進了府裡正好調教。」

  我是不是理解錯了什麼?還是管家理解錯了什麼?為什麼女孩進府要比男孩好?還有調教這個詞,確定沒有說錯嗎?我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幾個大半小子進府幫忙打下手的啊。

  不好反駁管家的話,更重要的是,馮永對這個時代的各種規矩根本沒有多少概念,好不容易勉強被當回正常人了,他可不想再次被人認為又突然發瘋。

  所以一般情況下,管家的意見都很重要,馮永心下也覺得女孩子和男孩子沒多大區別,心裡雖然有些疑惑,卻點點頭示意管家做主。

  事實證明,馮永和古代人確實有著過於巨大的思維區別。

  「賣身契?!」馮永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面目醜陋的牙人,再看著笑眯眯理所當然表情的管家,最後看看彎著腰,誠惶誠恐看著自己生怕自己反悔的丁二,感覺這個世界太過於瘋狂。

  「你的意思,你是要賣掉你女兒?」馮永指著丁二咬牙切齒地問道。

  「主……主家如若不願意,那……那長契也是可以的。」丁二縮了縮腦袋,低聲道,看了看馮永恨不得吃人的眼光,再次退了一步,「那短契?」

  「說的什麼話?什麼長契短契的?真要簽這個,那還麻煩牙人做什麼?」管家臉帶著笑,口氣卻是不容質疑,反駁了丁二一句,眼睛看著馮永,很是疑惑,主君莫不成這個時候又要發癔症?

  馮永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看到了管家眼裡擔心的目光,心裡突然想到這是個半奴隸時代,終於閉上眼,無力地擺擺手,「我有點累了,這個事情等等再說。」

  神經不正常的人是沒有人權的,雖然馮永說了等等再說,可是管家還是自作主張地買下了丁二的女兒。

  看著小女娃可憐兮兮地拉著父親的衣角,眼光裡全是乞求和害怕,而父親卻只能彎下腰抱抱孩子,嘴裡安慰著女孩,同時又叮囑她一定要好好聽主家的話,馮永只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因為自己就是那個讓別人骨肉分離的禽獸。

  在這個戰火連綿不斷,無數生靈塗炭的時代,丁二家還算是幸運的,至少能租種上地主家的地,全家還能勉強有個飯吃。而對於他們家的孩子來說,他們家最小的妹妹更是幸運,竟然能進大戶人家做事,從此吃穿不愁,這就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管家的想法就更簡單,祝雞翁秘術是不可能外傳的,如果主君要人打下手,那只能是府裡的人,而且必須是完完全全的府裡人。

  男娃進府做事,家裡一般也就是簽個長契,不到最後迫不得已,不會簽賣身契,到時候祝雞翁秘術一旦洩露出去,在管家看來,這對馮府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女娃就不一樣了,大多人家讓女娃進大戶人家做事,只要價錢合適,是可以簽賣身契,從此就是大戶人家裡的人,生死都是主家決定,沒有洩秘之憂。

  馮永神經很堅韌,不然他也不會在轉生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時代後不但想辦法活了下來,而且在被周圍的人當成神經病後,還在巨大的壓力下想辦法扭轉他人對自己的印象。

  可是就算是再堅韌的神經,遇到這種與後世完全相反的扭曲性衝擊,讓他也有點受不了。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馮永受到的衝擊有點大,他覺得需要緩一緩,於是第二天他就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管家在請來醫工後,醫工只說了一句是心慮過度,其他一切無恙,只需安心靜養即可。

  這讓管家放下心來,又吩咐剛到馮府的么妹,也就是丁二家最小的女兒,讓她好好服侍主家,這才轉身出去忙活。麥子收完了,可是這幾天還要收租子,再往後又要種稻米,這可算是一年裡最忙的時候。

  「你叫什麼名字?」馮永躺在床上看向被重新打扮了全身的小女娃,有些有氣沒力地問道。

  「我……我叫……哦,不,回主家,奴婢叫么妹,家裡,家裡都是這麼叫我的。」小女娃顯得很緊張,很倉促,低著頭,皮包骨頭的小手一直在扭著衣角。

  「妖媚?」馮永古怪地反問了一句。

  管家知道自家的主家有些不合常人的癖好,比如說極度愛乾淨,全府上下必須乾乾淨淨,吃飯前都必須要洗手,身上髒了就要浴身等等。所以這個小女孩全身上下都被清洗了好幾遍才被送到馮永的床頭來。

  她的頭上重新編了個雙環髻,衣服也是新的,挺合身,估計是穿不慣鞋子,雙腳還保留著赤腳地習慣,不斷地相互摩擦。與前幾天的邋遢樣相比,如今的她說是完全的兩個人,或者說是有了人的樣子。即便如此,馮永也看不出她哪裡有妖媚的樣子。

  「進了府,還想不想家裡?」

  么妹抬起頭看了看馮永,又連忙慌張地低下頭,輕聲說道:「府裡能吃飽,家裡吃不飽,衣裳也好看,可是還是有些想家裡。」

  會說話,確實是個機靈的女孩,這可能也是管家教過她怎麼說話。

  可能他們都是對的,她進了府裡,是要比別人幸運,至少吃穿不用愁。至於生死不由己,難道在這個世道,外面的人,生死就能由自己了?

  馮永自失一笑,自己還是太幼稚。歷史滾滾向前,自己在歷史的車輪下,又算得了什麼?自憐自嘆,在他人眼裡看來,只不過是與瘋子無異。

  想到這裡,自覺恢復了些力氣,馮永半躺了起來,問道,「敢捉蠅子麼?」

  「啊?」么妹抬起頭,顯然有些跟不馮永的思維,喃喃回答,「婢子沒捉過蠅子,只捉過螞蚱,蛐蛐兒,還捉過鳥兒,魚兒蝦兒也摸過……蠅子都是直接打死的。」

  看不出來這還是個小女漢子。

  馮永忍不住笑了,「那怕不怕蠅子?」

  么妹搖頭:「婢子不怕。在家裡的時候還拿蠅子喂過螞蟻。」

  「那就好,你去問廚娘要碗糠麩,裡面拌些麵粉,用水和勻,我有大用,懂了麼?」

  「是,婢子記下了。」

  么妹轉身要出去,突然又想了什麼,慌裡慌張地又轉回身來行了一個極不規範的侍女禮,這又才急急忙忙跑出門去。

  養蛆就要有蒼蠅,沒蒼蠅卵,哪來的蛆?

  馮永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沒病,自己這副樣子,說文藝點是心病,說難聽點,其實這就是自己的矯情病。一時邁不過心裡的那道檻,所犯的矯情。

  既然沒病,躺在床上裝病其實挺累,這年頭,又沒空調,屋裡又悶又熱,呆不下去了,翻身起來,開始穿衣服。

  用餌料引蠅子產卵,產出來的第一代蛆是不乾淨的,化出來的第一代蠅子要嚴格控制,然後再產第二代蛆,一直這樣下去到了三四代,就可以放心使用了。這個生產過程,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間不能讓蠅子自由進出的屋子。

  馮府別的不多,屋子多的是。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09
第0011章 識字與讀書


  馮永沒有養蛆的經驗,甚至連完整的過程都沒有瞭解過,只能是根據自己前世所瞭解的一點片斷,以及根據自己的推斷不斷地做試驗。

  而養蚯蚓,對馮永來說則是簡單多了。蚯蚓喜歡肥沃的土地,或者說是它們可以把不太肥沃的土地變成肥沃的土地,是個好東西。

  三國的人已經有了土地肥力的模糊概念,已經有了輪耕讓土地休息恢復地力的做法,甚至有了把地裡的雜草翻到地下做肥料的做法。可是恢復土地肥力最直接的做法是往地裡撒農家肥,這一點卻還沒有人想到。

  就比如馮家的莊子,人們隨地溺便,路上到處是牛糞,從來沒有集中起來處理的概念,這讓馮永一開始覺得很噁心,現在又覺得很浪費。

  牛糞、樹葉或者秸桿鋤碎,再按一定比例拌上泥土發酵後,就是養蚯蚓最好的東西,也是肥地的好東西。從今兒開始,就要吩咐管家注意農家肥這件事。馮永在竹簡上一邊記下養蛆和養蚯蚓的想法,一邊想道。

  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等著伺候的么妹,只見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裡滿是崇拜的眼神,連呼吸都比平時輕了許多,生怕驚擾了正在寫字的馮永。

  「識字麼?」

  搖頭。

  「想識字麼?」

  遲疑了一下,搖頭。

  「知道這個叫什麼?」馮永晃了晃手中的筆。

  「筆。」

  聲音很輕。

  「那這個呢?」

  再晃晃竹簡。

  「竹片?」

  明顯地疑問。

  「這個叫竹簡。這個叫什麼?」

  「紙。家裡供有一個,是阿翁帶回去的。」

  我去!看來丁二說要把那張紙帶回去供著還真不是胡說。

  馮永心裡想著,同時再晃了一下手中的筆,再問了一遍,「這個叫什麼?」

  「筆。」

  「這個呢?」

  「竹簡。」

  「這個呢?」

  「紙。」

  「想不想識字?」

  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慌張地又搖頭,再看到馮永意味深長的笑容,么妹連忙低下頭去,聲如蚊吶,「婢子不敢……」

  「去找趙叔要個沙盤來和樹枝來,就說是我吩咐的。」

  讀書識字,自古就是貴族的特權,到後來,才漸漸普及到一部分普通地主。至於普通百姓,從來就不在讀書識字的包括範圍。

  後世所說的那些所謂寒門子弟,至少帶了一個門字,寒門也是門,至少也有讀書的資格。至於普通百姓,那叫黔首,從來不被當作完整的人看,至少到三國為止不會。

  沒有資格讀書,沒有資本讀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教蒙童識字,對於古代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只能讓蒙童不斷地重複背誦,只有讓小孩掌握了足夠多的字,才能切韻,最後才是「開講」,「開講」就是講文章內的意思。

  這種方法效率極低,不但需要大量的資源,而且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普通的人家不可能擔負得起。

  即使對許多有條件讀書的人家來說,孩子長到十多歲,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識字,而是學習一項生活技能。

  無論是最卑賤的經商,還是一項手藝,亦或者是管理田莊,只有學會一項生活技能,這樣到了十四五歲能成婚的時候,才能有一技之能來養活自己和妻兒。

  所以這個年代,識字和讀書,是分開來說的。富足之家的孩子,可能會寫一定數量的字,可能會認得大多數的字,甚至可能可以寫出一封能讓人看得懂的家書,但若要說寫出一篇文章,大多數人都不一定能做到,這就是識字,但已經算是讀書人了。

  而真正有條件有能力再進一步的,也不是全能達到繼續讀書的地步。因為有些不夠聰明,或者有些沒有讀書天分,又會再被淘汰掉。

  剩下的,就是最精英的一類人。所以說,這就是古人把讀書看作是一件神聖的事情的原因。讀書能讀出自己的見解確實已經算得上是最聰明的人材了,至於立傳寫書,那已經叫流芳百世了。

  新中國成立前後,文盲率80%以上,到了2000年,只有7%以下。這其中,夜校掃盲功不可沒,就是在馮永前世上小學的時候,在離學校大門最近的那個教室,還掛有夜校掃盲的牌子。

  而這掃盲的成功,有一個因素的不可忽視,那就是漢語拼音,這個原本用來消滅漢字的東西,最後卻成了普及漢語的大功臣,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漢語拼音對以前漢字只能用直字或者反切的方法來注音是一個極大的進步。而馮永,如今就握著這個大殺器,雖然古今讀音不完全相同,可是拼音的用法卻是一樣的。

  教么妹讀書只是一個突然而來的想法,也是一時興趣所在,馮永想知道,用漢語拼音的方法來教人讀書識字,會不會比這個時代的方法快一些,至於么妹自己能學到多少,那就看她自己的天分了。

  得知馮永要沙盤是為了要教么妹識字,管家看向么妹的眼神都變了,不知道這個又讓他想到了什麼,只見他點點頭讚道:「這個么妹看來真是個有福氣的,竟然能蒙主君另眼相看。府裡要真能多個識字的,別人也會高看咱們一眼。這以後馮府真成了耕讀傳家,也不枉老主君用命去博來的這一切。」

  這話馮永沒法接,可是又不能直接否認管家的話,只能點點頭,「趙叔來了正好,這養雞還有一個事需要趙叔操心一下。」

  當下說了牛糞積肥的事,還特地說了以後無論人畜,都按這個辦法集中處理。

  趙管家聽完,看向馮永的眼光極是古怪,若不是有祝雞翁之術這一層說法做掩飾,只怕當場就會覺得馮永神經病又犯了。

  如果說錦城是作為蜀漢的唯一中心而存在,那麼錦城城內的中心,則有兩個存在,一個是名義上的中心,皇宮。一個則是實際上的中心,丞相府。

  丞相府裡,諸葛亮跪坐在案几前,一絲不苟地批閱著手裡的文牒。四十二歲的他面容清瘦而俊朗,氣度不怒而自威,銳利的眼神對案上的竹簡一掃而過後,右手「刷刷」就直接寫下了自己的意見,然後捲起,放到一旁,再拿起另一邊的竹簡……一目十行,手不停頓,幾乎沒有猶豫的時候。

  馬謖腳步匆匆地捧著一卷書簡進來,神色有些憂慮,對座上的諸葛亮急急道:「丞相,南中急報!」

  諸葛亮「嗯」了一聲,指了指旁邊,一邊低頭批閱竹簡,一邊說道:「放這裡吧,待我批完此文書再看。」

  「丞相還是先看南中來的急報吧?」馬謖雖然依言把竹簡放好,嘴裡卻勸道,「南中反了!」

  「南中久有不服之心,東吳又新得荊州之地,必生窺蜀之心。今先帝駕崩,主上年幼,東吳若與南中勾結,南中必反,有何怪哉?」諸葛亮說著,手裡不停,把批完的竹簡往旁邊一放,這才抬起頭來,淡淡說道。

  馬謖一怔,這話好像有些耳熟,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似乎說過類似的話?

  「可是丞相,南中之反若與東吳有關,則東吳必有動作。北方曹魏勢大,介時趁機而入,蜀中三面皆敵,到時如何是好?」

  聽到這個,諸葛亮手中的動作這才停頓下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是啊,自先帝駕崩,我就一直都在想,若介時三面受敵,當如何是好?」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13
第0012章 南中之亂



  世上最令人絕望的不是想得而不可得,而是得而復失。親手制定了隆中對,眼看著它一步步變成現實,卻又眼睜睜地看著它突然一朝而滅,諸葛亮心中究竟沒有感覺到無數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馮永覺得十有八九是有的。

  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作為人臣,他只能默默地收拾著劉備留下來的爛攤子。作為託孤大臣,作為劉禪的相父,蜀漢的存亡,如今全系他一身之上,他必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大漢這個最後的火種不滅,對劉備知遇之恩的報答,唯有死而後已。

  馬謖默然,看著年僅四十二歲的漢國丞相由於過於沉重的壓力而已摻白髮的兩鬢,心裡一陣黯然。他與丞相雖名為師徒,卻實似父子,兩人感情,不可謂不深。可如今,自覺滿腹經綸的他,卻沒辦法為丞相分擔一點壓力,尤覺慚愧。

  「南中之亂,跳樑小丑耳,不值一哂。」諸葛亮打開竹簡,一掃而過,緩緩道,「東吳,短視之徒,不足為慮。吾所憂者,乃曹魏而已。」

  蜀監州郡(今雲南晉寧東)的當地大族耆帥雍闓早有異心,早在幾年前先是殺了太守正昂,又捉住太守張裔,歸附於東吳。

  東吳任命雍闓為永昌(今雲南保昌東北)太守。永昌城功曹呂凱、府丞王伉率領士兵民眾關閉城門,同時又在永昌各處險要之地設兵防守,令雍闓無法進入永昌。

  雍闓轉而派人說服孟獲及各個蠻夷部落叛蜀,又聯合牂柯(今貴州凱里西北)太守朱褒、越巂(今四川西昌東南)夷王高寶等人起兵。至建興元年(223)六月,南中叛亂全面爆發。

  「呂凱、王伉皆忠義之輩,如今永昌孤懸在外,危如累卵,丞相何不急發兵救之?」

  諸葛亮輕輕一嘆,「吾又何嘗不想早日發兵平亂,只是如今,國有新喪,兵馬不足,器械未備,再加上外敵壓境,當如奈何?」

  「還能如何?自然和平常一樣!」馮永跳著腳,大聲罵人,「不是早就教過你了嗎?兩頭牛是耕地,一頭牛難道就不能趕嗎?」

  五月末的蜀中,一天比一天熱,管家去了一趟城裡,拿回了定做好的犁鏵,至於鐵鍋,說是還要些時日,因為鐵匠還在想辦法如何才能做到馮永口中既要平滑,又要儘量薄的要求。

  對此馮永除了表示對這個時代的工業水平很失望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至於小高爐煉鋼啥的,且不說會不會搞,就算是會搞,但是老子現在連飯都吃不好,哪有心情去搞這些?

  曲轅犁的最後完成,總算沒有耽誤接下來的夏耕。馮永作為地主階級,自然不可能失了體面親自下田,只能站在田邊指導。

  作為曲轅犁的製作者,丁二當仁不讓地成了第一個使用曲轅犁的人。當他笨手笨腳地給牛套上曲軛的時候,一旁的牛還瞪著大眼睛甩了一下頭,似乎在疑惑這次為什麼只有它一個,而不是像往日那樣有夥伴一起拉犁耕地。

  「儘量走直了,先試試看最多能翻多深的地。」

  作為一個莊稼老把式,丁二還是合格的。曲轅犁又是從直轅犁發展而來,兩者有相通之處,在歪歪扭扭地翻起一條犁溝後,第二次回頭就平直多了。

  不錯,馮永點點頭,雖然不熟練,但已經可以看出來,曲轅犁不但更加靈活容易掉頭,而且速度要比直轅犁快,翻起來的犁溝也表明要比直轅犁深得多。這還是在尚未熟悉使用方法的情況下,要是再熟悉起來,速度肯定還可以再快一些。

  站在身後的趙管家瞪大了雙眼,身子微微顫抖,顯得格外激動。先前的犁至少要雙人雙牛,現在只要用一人一牛,耕地的速度甚至比原來還要快,這簡直就是天賜的耕地利器啊!他看向前面皺著眉頭望著田裡的主家,心裡一陣恍惚,這主家,為什麼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了?

  三國最缺的是什麼?答案是人,特別是青壯男子。不管後世那些專家歷史學家怎麼吹人材輩出,有一個現象卻是無法掩飾的,那就是人口的急劇下降。就算是加上豪強地主世家門閥的隱藏人口,還有無法計算的流民人口,也一樣無法掩蓋東漢末年人口急劇下降的事實。

  你說三國人材這麼多這麼牛逼,為什麼不去想想辦法讓人吃好一點穿暖一點呢?打仗有啥意思?

  只有馮永才知道,這場已經持續了四十年的動亂,還會再將持續近六十年。而他更知道,在諸葛老妖接下來當權的時間裡,將會不斷地擠壓出蜀國的戰爭潛力。

  這其中影響最大的,不是無地的佃農,因為他們從來就一無所有,也不是有地的自耕農,因為他們原本就一直承擔著繁重的勞役糧稅,而是那些原本有著特權的本地豪強地主。他們的特權,將會不斷削弱,他們的利益,將會不斷地被逼著吐出來,比如錢,糧,依附他們的人口等等。

  不然,一個小小的蜀國,真要讓那些豪強地主像北方的曹魏和東面東吳那樣趴在國家身上不斷吸血,又不產出,諸葛老妖拿什麼去北伐?

  至於說可以像其他兩國那樣用本地豪強地主的精英人員來治理國家,諸葛老妖表示呵呵一笑,不存在的。左手拿著錢袋子,右手捏著人力資源,還想再來掌握國家控制權?你們說你們想幹嘛?要不要讓你們直接當皇帝得了?

  歷史的進程表明劉備和諸葛老妖的政治眼光確實是對的,外來的政治集團掌控著權力,本地的豪強地主掌握著錢糧人口,這本來就是很危險的局面。如果再讓本地人爬上來掌握了權力,不需要多,只要一部分,蜀國不要說光復漢室還於舊都啥的,能維持現狀就不錯了,甚至只要外敵一來,自己就可以打出GG。

  蜀國末期很弱嗎?弱到一支幾千人的隊伍站在錦城下叫兩聲,朝廷上下就只能全部出降?

  不是的,只是因為那個時候蜀國的朝廷中,在歷經了幾十年後,已經站滿了從下面爬上來的本地官員,他們可以降吳,也可以降魏,但就是不想抵抗——打仗什麼的最討厭了,老是讓老子出錢出糧出人,又沒有回報,甚至還吃力不討好,有甚卵用?

  在蜀漢,世家的特權辣麼少,還要和那些黔首一樣承擔著辣麼多的負擔,再看看人家魏國,才是真正為士族世家著想的好吧?還不如直接降了,官照樣當,錢照樣撈,田地還在,又可以繼續欺壓那些黔首,那不是更美妙嗎?

  所以諸葛老妖表示你們這些辣雞,你們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們?

  馮永雖然算是外來戶,可是在本地也算紮了根。這以後的日子還長,如果在將來幾十年的動亂裡,男人真不夠用全部上前線了,耕地的事情都只能讓女人來做,那他從現在開始就必須得未雨綢繆,一人一牛就可以耕地的曲轅犁,只能算是第一步嘗試。

  曲轅犁的試驗很成功,比較遺憾是,農家肥的堆積時間太短,量也不夠,今年的夏耕只能是儘量深耕,看看能不能提高稻穀的一些產量。

  馮永站在田頭,心裡略有遺憾。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16
第0013章 隱世山門的誤會



  管家從錦城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城裡一切如常的消息,更不會有什麼叛亂之類的流言。城裡說的最多的,是關於皇后有喜一事。

  對於許多人來說,大漢如今已經是風雨飄搖,人心不穩了,皇后有喜,是這些日子唯一的好消息,表明老天仍在眷顧大漢,大漢仍會繼續延綿下去。

  唯一不大正常的是糧價有些反常,按照往年,每當新糧入庫時,都是糧價最低的時候,可是偏偏今年竟然在糧食大獲豐收的時候不降反升,漲了一文錢。

  李亭長在這期間又來過一次,還是追問賣糧的事,甚至還跟隨市場價提高了一文錢的收購價。

  對此馮永表示冷笑,如果說糧價的反常沒有本地世家在搞鬼,他可以把腦袋擰下來當夜壺!但他更知道,只要諸葛老妖活著一日,蜀中的這些土鱉就不可能有翻身的一天。

  「主君,官道上有貴人在看。」管家忽然湊過來,低聲說道。

  「嗯?」馮永轉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官道上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牛車,車邊還有一位騎士。車窗簾正掀起一角,露出一雙眼睛往這邊看來,眼眸極亮,看來車裡坐的是個女子。

  車伕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劍眉星目,英氣勃勃,長相極為出眾,遠遠地對著馮永拱手一笑,一嘴白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哪家貴人?蜀中缺戰馬,能擁有自己戰馬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而能用騎兵做護衛的人,身份就更不一般。

  就連這車伕的相貌都要比世間大多女子長得好看吧?馮永暗暗想道,目光又落到車旁的騎士身上,目光一怔,還真有比車伕長得好看的?

  感覺到了馮永的目光,騎手眼睛看了過來,讓馮永倒吸了一口氣,這人比車伕好看多了,就是目光冷冽了一些,表情淡漠了一些。

  騎手僅僅是掃了馮永一眼,又面無表情地轉過目光,看向遠處。

  不對!這騎手是個女的吧?馮永終於反應過來,再仔細看了看,雖然騎手如同男子一般束起頭髮,可是馮永仍然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腰太細了,胸肌又太大了一點。

  這是一個不能輕惹的母老虎,馮永看到了掛在馬身上的長刀,在心裡暗暗下了一個結論,同時彎腰拱手,對著牛車還了一禮。

  不知道牛車裡的人說了什麼,車伕點點頭,翻身下車走過來,對著馮永行禮道:「在下趙廣,敢問足下尊姓大名?」

  「不敢當,在下馮永。不知君有何指教?」

  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只是還沒等馮永再細想,對方就打斷了他的思路。

  「指教不敢,只是見到那田中耕地之犁,似乎與別處不大一樣,心中好奇,特來相問,不知馮郎君可知此犁是何人所做?」

  嗯?馮永有些奇怪,這年頭,竟然還有達官貴人對農業工具感興趣?

  古代對農桑很重視是沒錯,但如何耕作,用什麼耕作,那都已經屬於下人的事,那些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怎麼可能對屬於下人的東西感興趣?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士農工商,士排第一,但實際上,在統治者眼裡,除了士以外,剩下的都不算是人。

  自從關中那位祖龍用陝西話大喊一聲「統一哈啊」以後,中國的社會發展就一直在怪圈裡循環。兩千多年以後,一個馬大鬍子研究了西方的社會,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兩者相互促進,相互統一。

  這個結論放在全世界可能都正確,但中國除外!

  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表明,生產關係一樣也可以玩死生產力!

  因為中原文明太早熟了,早熟到還沒等生產力達到要求,生產關係已經提前出現,並且一上來就展示出強大的束縛力,把生產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而且還給中原文明加了一套枷鎖,那就是「士農工商」這一套!

  「士」這個階層,一手壟斷智力資源,一手壟斷生產資料,腳下還不斷地死命踩剩下的三個階層,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而最能代表生產力發展的,卻又偏偏是那不被當成人看的三個階層。所以你說,多少代表著生產力發展的東西就這樣被「士」踩得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

  「此物為曲轅犁,乃是在下依古書記載而做。」

  「曲轅犁?」趙廣眼睛一亮,「原來是馮郎君所做,那可真是巧了。我觀此物,一牛一人,足以媲以前雙牛雙人,馮郎君真是玲瓏心思。」

  「我哪有這等心思,趙郎君說笑了,我只不過是依葫蘆畫瓢,從古書上照抄而已。」

  「那也是大功德。」趙廣看起來有些激動,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正在翻地的曲轅犁,嘴裡卻說道,「如今天下大亂,四海沸騰,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馮郎君能做出此等節省人畜的農耕利器,對百姓實有大利。」

  馮永做出這個玩意,純粹是為了方便自家耕種,至於對百姓有沒有大利,那又不是他說了算。要想迅速推廣這玩意,那必須得官方來執行,不然誰來都是白搭。

  可是當官的大老爺們一天到晚那麼多事情,怎麼可能會來理會這種事情?如果吃飽撐著了,去吟詩唱和,聽小曲,賞歌舞,那不是更好?

  至於曲轅犁什麼的,別說是代替直轅犁,就是這沒牛的農家,直接用人來翻地的還少嗎?

  最典型的例子,蔡倫牛吧?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改進了造紙技術,甚至當時還得到了東漢政府的大力推廣。

  可是看看現在,不還是竹簡和紙混合使用?

  所以馮永毫不在意這個比他帥的小白臉死命誇他——比我帥這麼多,你以為這麼誇我就能讓我對你有好感?這是不可能的。所以為什麼不讓那邊那個高冷女神范的騎手過來跟我溝通呢?馮永又看了一眼馬車那邊。

  女扮男裝的騎手當然不可能過來,所以到了最後,馮永也只能是遺憾地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來這裡也有小半年了,前世和美豔女老闆花天酒地,嘗過滋味的他此時突然有點小懷念,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漢代的美女。

  牛車緩緩地走在路上,沒有尋常牛車那種吱呀吱呀的大響聲,估計是做過什麼改造。車裡坐的人說話聲音很清晰地傳到了外面,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個犁,很古怪,那個馮永,不簡單,回去查一下。」

  趙廣應了一聲,甩了一下鞭子,嘴裡說道:「他說是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車裡的人似乎冷笑了一聲,「前有秦皇焚書坑儒,後有孝武獨尊儒術,天下百家學說典籍至今百不存一,更不消說是古籍。世間萬物之變,無一不是循序漸進而為,當中應當有跡可尋,斷不會突然出現。」

  「那曲轅犁,雖說看似與直轅犁有相通之處,變化卻極是突兀,其中定然有人不斷嘗試做出改進才會如此。可如今卻是突然現世,這其中,必有古怪。」

  「有能力做出此物者,這大漢還有我不知道的?所以此子就算非隱世中人,也定然與隱世山門脫離不了關係。若真是從古籍中得知,那也只有隱世山門才會有此等藏書,而能讀懂隱世山門藏書的,難道還能簡單得了?」

  「不像是隱世山門中人。」一直不說話的女騎士突然開口,「就剛才一會,那人藉機看了我三回。如果真是隱世山門中人,斷不會是如此好色之徒。」

  趙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20
第0014章 原來是他啊



  馮永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評價成了好色之徒,如今的他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悅當中。

  今年的夏耕很順利,比往年快了不少。曲轅犁的成功,大大地增強了趙管家對養殖事業的信心,剛忙完夏耕,他就開始跑遍周邊的村鎮,大肆收購雞鴨。沒錯,馮家的養殖事業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把業務擴展到了鴨子身上。

  現在馮永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當初他說要養三百隻雞的時候,趙管家會那麼驚駭。在這個亂世中,即使是遭受戰火最少的蜀地,再有餘糧的百姓家裡,最多也就能養個四五隻雞,想要再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趙管家跑遍了四周村鎮,也就收到了四十多不到五十隻雞,而且還是從雞苗到老母雞各個雞齡的都有。看著專門收拾出來養雞的院子裡大小不一的公雞母雞咯咯亂叫,滿院雞毛亂飛,馮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改善生活條件的目標任重而道遠啊!

  「主君,這四周能收的雞也就這麼多了,隔天老僕再去城裡看看,能不能再多收些回來。」管家似乎對沒有完成主家吩咐的任務很是愧疚,想要努力再補救一下。

  「不必了,趙叔再看看哪家還有鴨子吧,雞不夠,那就連鴨子一起養了。」馮永又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鄉下都只能收到這麼多,城裡怎麼看也不可能有多少。

  不過,好像鴨毛可以做羽絨服啊!

  這年頭,沒有暖氣,冬天裡富貴人家也只有皮裘衣可以保暖,差一點的,好像也沒有太好避寒的衣服,至於百姓,呵呵,有稻草蓋就不錯了。記得小時候家裡殺雞殺鴨褪下的毛都是留好曬乾,等著收破爛的來收,賣出去的錢對當時的農家人來說不算少,至少過年過節買糖果水果的錢是有了。

  也不知道憑現在的工藝,能不能把這羽絨服給搞出來?

  不管如何,試試總沒錯的。

  想到這裡,馮永心裡越發肯定了養鴨的重要性,這時候又不知道棉花傳入中國沒有,就算是傳入了,估計也就是只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道,而且就算是現在把棉花放到馮永面前,他也來不及種出棉花做出棉被。

  馮永怕冷,前世他原本是南方人,可是因為各種原因,長大後卻又去了北方,甚至還在半年都是冰雪覆蓋的北疆呆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一開始他被凍怕了,就算是後來適應了,可是寒冷的冬天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陰影。

  所以說他突然覺得養鴨子勢在必行啊,而且是越快越好!

  馮永想像了一下沒有暖氣的冬天,突然打了一個冷顫,轉過頭嚴肅地對管家說:「趙叔,這個事情還是得讓你操勞一下,再去收鴨子,收得越多越好。」

  趙管家點頭應下,看了一下正在院子裡忙碌的么妹,目光裡帶著些許敬畏。

  在他看來,主家這種方法簡直就是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段無中生有地變出雞的吃食,和傳說中點石成金的神仙手段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么妹竟然能夠學會這等神仙手段,想來根骨也是不同於一般人,怪不得主家要教她識字讀書呢!

  雖然說養雞大業一開始就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困難,可是馮永還是及時做出了補救。收不到足夠的雞鴨,這個對馮永來說根本不算是難題。

  農村裡出來的娃子,別的不知道,難道連這個都不清楚嗎?

  小時候家裡過年過節殺的雞鴨,其實大多都是自己家養的。而雞苗鴨苗的來源,最開始也不是從市場上買的,而是哪個鄰居家裡有老母雞抱窩準備孵小雞了,就跟那家打個招呼,要麼是自己出種蛋叫別人家的老母雞幫忙多孵一些,要麼直接是提前叫人家多孵一些,等小雞出來後再上門拿東西換小雞。

  直到後來生活上去了,才有了肉雞蛋雞的概念,市場上才出不同的雞苗。那個時候大家也不缺那點錢了,叫老母雞幫忙的事情才漸漸少了。

  馮永叫么妹注意雞群的情況,如果發現有抱窩行為的老母雞就馬上單獨挑出來,然後再挑出十幾個種蛋讓它孵。農家裡一般養母雞都是為了下蛋,一遇到抱窩的母雞就馬上想辦法讓它醒窩,可是馮永表示抱窩的母雞可以多來幾隻。

  現在的雞又不是後代那些改良了無數代後有目的地培養出的那些蛋雞和肉雞,基本上下夠一定數量的雞蛋後,都會有抱窩行為,雞齡越大,抱窩的行為就越頻繁,而且孵出來的小雞還可以有老母雞帶,不用人工操心。

  當然缺點就是產蛋效率比後世低。馮永養雞是給自己改善生活的,又不是為了拿出去賣雞蛋,所以對這個缺點表示可以忍受。

  古代有身份或講究身份的人,只要沒達到親密無間的關係,拜訪別人家都是要提前幾天送出拜帖,以便讓主人家騰出時間,不然不提前打招呼就上門那就是沒教養沒禮貌的表現。

  按說,馮永這種小門小戶,暫時應該不會接觸到這種層次,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家竟然也有人送上拜帖的一天。就在他正忙著挑種蛋的這幾天,管家神色古怪地拿著一個名帖進來,說是有人送來拜帖。

  「趙廣?趙義文?這個名字真地很熟悉啊。」馮永看著手裡的名刺,也就是拜帖,皺起眉頭想了想,「這究竟是誰呢?難道我以前認識?」

  認識當然是認識的,趙廣不就是那天和他搭訕的車伕嗎?但馮永可以肯定,那是他和趙廣的第一次見面,可是為什麼他的名字會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姓趙?

  蜀國姓趙的有名人物馮永只知道一個,那就是五虎上將中如今碩果僅存,後世人稱萬人迷的趙雲。

  「我****!」馮永一拍大腿,直接爆了粗口,「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是他!」

  作為玩過「三國群英傳一」到「三國群英七」,「三國志九」到「三國志十二」等系列遊戲,還有一些比如「曹操傳」「趙雲傳」之類的三國類遊戲的偽三國迷,馮永表示趙廣這個名字並沒有在他的記憶裡有過太多的印象。

  沒辦法,比如說讀過三國演義的人都知道五虎上將是誰,就是沒讀過的人大多也聽說過,可是五虎將後人都有哪些人,知道的人就沒有那麼多了。

  雖然說馮永也曾迷戀過三國,但他撐死也只算得上是一個偽三國迷。就拿讀三國演義來說,前面的他會細細讀,過了夷陵之戰就粗讀,再過了諸葛亮死後就是略讀,蜀漢被滅後直接就不讀了。

  沒錯,他就是一個劉粉,玩個三國遊戲大都只玩劉備方的劉粉。至於三國志之類的史書,也只是為了瞭解一下演義與史實的不同才挑著有興趣的地方去看,所以他對於如今他所處的環境,最多也只能大概知道比較大的歷史事件和時間。

  像趙廣這種史上著墨不多,又沒有多少出彩的人物,他一般沒有多大印象,之所以能想起他是趙雲的後代,完全是因為後世的一家遊戲公司。這家公司把遊戲當作電影來出,還經常跳票,「暴雪出品,必屬精品」就是它的口號,其中有一款遊戲,就叫「冰封王座」。

  嗯,當然,那款遊戲也確實是精品,當年馮永也曾和同窗開黑內戰啥的。這款遊戲裡,有一張地圖,就叫「守衛劍閣」,歷經十年而不衰。馮永十年前玩過這張地圖,十年後,馮永穿越了,網絡上還有一大批人在玩這張地圖,你可以想像出它的魅力,嗯,扯遠了。「守衛劍閣」這張圖裡,有一個人物就叫趙廣,他的介紹是——趙雲之子。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24
第0015章 糧價



  竟然是萬人迷趙雲的兒子啊!馮永終於激動起來,怪不得長得那麼好看,原來先天基因就那麼厲害!要是那天自己再好好想想,說不定當場馮永就能想起來他是誰了。

  「趙叔,家裡新建的那個灶台砌好了沒?」

  家裡來了貴客當然要好好招待,怎麼樣才算是好好招待呢?民以食為天,吃喝玩樂,這兩個俗語告訴我們,吃喝最為重要,特別是吃的。所以要招待好客人,請他吃好喝好,才能表達出主人的熱情好客。

  中華美食之所以迷倒了無數的歪果人,這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炒菜。而炒菜必不可缺的鐵鍋,在經過鐵匠琢磨琢磨再琢磨之後,終於在前兩天把它做了出來。管家一把鐵鍋拿回來,馮永就馬上叫人按著鐵鍋的大小重新砌了一個灶台。

  「昨日就已經砌好了,今天晾了一天,還有點濕,估摸著還得等等才能用。」管家實在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主家一看到拜帖就興奮得不能自已,眼神有點擔心。

  「那就加點火烤一下,爭取這兩日能把鍋架上。」

  鐵鍋好不好用,還得試了才知道,馮永實在是對這個時代的生鐵加工技術信心不夠。至於做什麼菜,得好好想想,畢竟這年頭,吃食材料對於後世來說,實在是太少。目前家裡能拿出的也就雞和魚,蔬菜也就菘菜,最多加個胡菜,這幾樣如何搭配出一桌好菜來,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就在馮永在琢磨著如何做出一桌好菜的時候,錦城裡和往年相比有些古怪的糧價終於開始漲了起來。

  「什麼?這糧價竟然比前些日子漲了五文?!李掌櫃,你何不下手去搶?」前來買糧的漢子跳著腳大罵,「這新糧才剛收上來,糧價不降就算了,現在還要漲這般多!豬油蒙了心賺黑心錢麼?」

  哪知糧店掌櫃卻是抱臂冷笑,彷彿眼前的漢子罵的人不是他,等漢子罵完了,才揮揮手,趕蒼蠅般說道:「全城都這個價,你不買,可以去別家看看,若有哪家比我家低的,送你三斗米!」

  漢子「呸」了一聲,「蒙了豬油的黑心,你家阿翁缺那三斗米?」說著,挺著胸膛走出了糧店,奔向另一家糧店。

  不一會,漢子又罵罵咧咧地從另一家糧店出來,再向第三家糧店走去。

  當漢子從第三家糧店出來的時候,再沒了前些時候的精氣神,半耷拉著腦袋,苦著臉,看著手裡提的半袋米,腦裡還想著剛才糧店掌櫃的話:「糧價總是要漲的,而且還會漲下去。你說什麼?為何會漲?難道你不知道南邊的反了麼?要打仗了,打仗知不知道?你說為何要漲?」

  「呸!這狗世道!」漢子喃喃罵了一句,「年年打仗,年年死人,不若一塊全死光得了。」

  糧食漲價了,趙管家知道後,在自己的小院子裡也一樣跳腳罵了李亭長大半天,怪不得那黑了心的天天往馮家跑想要買糧,原來早知道南邊要打仗。

  罵完後又苦著臉去找了馮永請罪,前些日子剛收麥子的時候主家曾說過要買糧食的話,可是被自己否決了,眼下糧價一下漲起來了,當初要真聽了主家的話,少說也能買雞鴨的錢賺回來了,也不至於落得如今的府庫裡空蕩蕩的。

  「有啥罪?我當初說要買糧也就是隨口說說,就如趙叔你所說的,就是買了糧,放哪呢?」正埋頭研究食譜的馮永頭也不抬地說道。

  「空院子,多……」管家吭吭哧哧地說了半句話。

  馮永抬起頭,看著這個忠心的管家一臉內疚的樣子,笑了笑:「好,就算是買回來放空院子裡,咱家就那麼點家底,就是全部用來買糧能買多少?還有買雞鴨的開銷怎麼辦?」

  這年頭,一般來說只有權貴和上了歲數的老人才有常常吃肉的權利,所以雞鴨可不像是後世那般便宜,要不然,馮家也不至於買了那些雞鴨以後,放錢帛的地方空得都可以跑老鼠了。

  「放心吧,糧價漲不了多久的。那些賺黑心錢的,要是不貪心還好,真要貪心了,只怕得倒血黴啊。」馮永安慰自家管家道。

  「可是老僕聽說,南邊的蠻族反了,這下可是要打仗的,怎的會漲不久?」管家顯然有些鑽牛角尖。

  我能告訴你諸葛老妖這兩年就沒打算去管南邊那些蠻子嗎?

  馮永有些無奈:「趙叔,獠蠻反了,並不一定就要打仗吧?還可以招撫啊。南蠻無禮,可以招撫他們,教他們學禮嘛,說不定他們學會了,就知道自己錯了,再不反了呢?好了好了,糧價之事,且再等些日子你就知道了,這事先放下吧。如若你真沒事,再去看看莊子裡還有哪家有孩子閒著了,讓他們進府幫幫么妹,這些日子買回來的雞鴨么妹一個人可看不過來。」

  「主君這是要把這養雞之術傳出去?」趙管家果然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眼珠子突然就鼓了出來。在他看來,這種無中生有變出雞鴨吃食的方法根本就是一種神仙法術,當是傳世之寶,怎可教給他人?

  跟古代人交流真的很麻煩!

  馮永嘆了一口氣,這種養雞的方法,想一輩子保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能保密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等時機成熟了,馮永當然很樂意傳出去——注意前提是時機成熟。

  再說了不是他看不起古代人,在這個連最基本的衛生知識都不普及的年代,你讓普通人去搞這個,一個不小心,養雞變成養蒼蠅那幾乎是妥妥會發生的大概率事件。想想那種蠅子滿天飛的場景,馮永就不寒而慄。

  「幫忙看雞鴨而已,怎麼就是傳出去呢?趙叔你也看了不少日子了,難道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還是那句話,不是看不起古人,而是你連最基礎的知識都不知道,就是給你看,你又能看出個什麼?

  後世知道原子彈爆炸原理的人滿大街都是,可是就算是讓他們去核工廠看完生產過程,他們一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連管家這種大戶人家裡出來的都覺得馮永是施展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法術,更何況那些從來沒有見過世面的農家小子?

  管家點點頭,回應道:「那倒也是,主君的仙術,豈是一般人所能學得了的?這些日子買回來的家禽多了,是該找些人來幫么妹打下手。」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27
第0016章 黃阿醜的考慮


  一個人,消失了半年多之後出現在眾人面前,又瘋了幾個月,突然就與前面判若兩人,原因是什麼?如果去問馮永,馮永會說,那是因為他穿越了。

  三國時代沒有穿越這個說法,所以在當時的人看來,只有兩個解釋:一是神人夢中所授,二是以前都是裝的。

  漢代神鬼之說盛行,所以有第一個解釋並不算是太奇怪的事。但是相比起第一個解釋,黃阿丑更相信是第二個。

  因為馮家原本就不是蜀中人,他們自稱是因為北方戰亂才流落到蜀中。天下大亂已經有幾十載,這麼久的戰亂可以把太多的事情抹平,也阻止了他人去追查那些已經消失在戰亂的人和物。

  「叔母若是想要那曲轅犁,直接喚人取來便是,想來那馮明文肯定不敢不給。再說他受先帝大恩,如此利國利民之物,若能推廣開來,也算得上是一件功勞,難道他不明白這個道理?況且就算是他不樂意,介時再給他些補償,諒他也說不出什麼話。」

  跪坐在旁邊的關姬看著黃阿丑看完這幾日收集來的馮永情報後,陷入了深思,不由地開口說道。

  黃阿丑聽了,淡淡一笑,輕輕搖頭。她的皮膚有些黝黑,頭髮微微泛黃。

  如果馮永此時看到,肯定會懷疑這是一個跟他一樣穿越過來的美女,因為她這種膚色,正是後世那些時尚美女所追求的健康小麥色,而她的頭髮又偏偏像極了是精心染成的泛黃色。

  「曲轅犁當然是個好東西,可是我最感興趣的不是這個,而是他這個人。」

  黃阿丑再次輕輕搖頭,緩緩道,「丞相以《蜀科》為法,若真因為曲轅犁利國利民,你就可以此為理由強奪之,那就是壞了規矩。有了這等開頭,後面想要他人再遵循那可就不容易了。」

  「再說了,恐怕你還不知道,當初馬幼常巡四周之縣回來時,偶遇一面食所做的新吃食,喚作蠻頭,說是極為鬆軟可口,竟是比那蒸餅還要好吃些,問過之後方才得知是他所做。」

  「又與他有過一番交談,曾聽他說過小心南中反叛之事。當時馬幼常還當此人是發了癔症,沒想到前些時日就傳來了南中諸縣皆反的消息。你覺得,此人還是可以尋常眼光待之麼?」

  作為蜀漢名義上的二號夫人,實際中的一號夫人,黃阿丑要詳細地調查蜀中的一個普通人,不用費太多的力氣就足夠把能查得出的東西查得清清楚楚。可是越查得詳細,在她眼裡,馮永就越讓她感到不簡單。

  他來蜀中之前的那幾年是什麼樣子沒有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而在蜀中的這些年,除了近一年來的表現,剩下的時間他也表現得很平常。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他失蹤的這大半年,以及他突然又出現而變得瘋癲的這幾個月。一個人經歷了大變故,性格大變,那很合理。可是就成馮永這種樣子的,那卻是非常不合理。

  經歷鬼神之事可能有,但黃月英更相信此子身後另有高人。問題的關鍵就在於,究竟是他本人就是隱世中人子弟,還是被扔到世間的一枚棋子?

  自古以來粟米才是主糧,因為它耐旱,因為它耐儲存,因為它產量穩定。所以即使在蜀中這種有著大量雨水的地方,朝廷仍然規定要種一定的粟米。

  可是因為麥子產量比粟要高,而且最重要的是麥子可以在初夏的時候收割,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緩解了百姓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沒有糧食吃的窘迫,所以朝廷也規定要種一定的麥子。

  可是麥飯真的是太難吃了,不要說那些富戶,就是普通百姓,不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也不會去吃那個東西。

  蠻頭的出現,讓這種最粗鄙的吃食,突然成了比蒸餅還要好吃的東西,許多人或許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意義。可是作為可以匹配得上諸葛老妖的女人,黃阿丑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可能蘊含的重大意義。

  是,粟米存放的時間確實很久,可以存個七八九年不成問題。關鍵是這個時候,糧食產量多才是王道。哪個百姓會專門去存個七八年的糧食才拿出來吃?

  一般來說糧食能從年頭吃到年尾就算是小富人家的了!普通百姓家在糧食收割前的一兩個月,哪一家不需要拿野菜拌糠麩填肚子?不然怎麼會有青黃不接這個說法?

  當然,如果家裡種的麥子多一點的,也可以吃些麥飯。畢竟麥子的產量肯定是要比粟米高一些的,但缺點就是前面所說的,太難吃!

  麥飯勉強吃下去,劃破喉嚨是小事,吃得太多消化不了堆積在肚子,活活把人撐死才是大事。可是沒有了其他糧食,你不吃麥飯,那就去吃野菜拌糠麩,那個比麥飯還要難以下嚥。少吃一些麥飯,雖然可能難受,但至少可以活命。

  如今有人能把那麼難吃的麥飯做成了好吃的蠻頭,這樣至少可以讓那些有田地的人主動多種些麥子,至於百姓會不會把麥子磨成粉做成蠻頭,黃阿丑自然不會奢望這些。

  如何吃得好那是大戶人家才有資格想的事情,之所以要強制規定要種一定的麥子,就是因為麥飯太難吃,大戶人家不願意種,而大部分土地偏偏就是掌握在這些人的手裡。如今有了這蠻頭,大戶人家就有了多種麥子的理由,多種麥子,就可以多打些糧食,這就是天大的好事。

  至少,吃麥飯總比餓死強,不是麼?馬幼常作為參軍,只會從軍糧考慮,卻沒想過百姓日常,委實有失偏頗。

  如果再加上農耕利器曲轅犁……黃阿丑目光一閃,這個人,不管他真是隱世高人弟子還是被放到世間的棋子,都得好好看住,只怕還真是有大用處的。

  「用處?當然有用處,而且是大用處!」馮永圍著新砌好的灶台團團轉,想著終於可以吃到炒菜了,口水都快要流下來的。

  紅燒雞肉,燜雞塊,農家小炒雞,燒春雞,粉蒸雞塊,紅炒雞,紅燒魚,家常燉魚,糖醋魚……怎麼吃得爽怎麼來!來這裡幾個月了,天天除了魚湯就是雞湯,要麼就是沒油沒鹽的煎菜,馮永覺得自己快要吃吐了。

  即使這樣,馮永也還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至少穿越了一個有著能讓他如此揮霍奢侈的家庭。沒錯,就是揮霍奢侈,天天吃肉在這個時候是一種極為奢侈的行為。可架不住這個家裡有皇帝賞賜的錢財絹帛和田地,更重要的是這個家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沒人能阻止他的揮霍。

  管家覺得有些懵,看著家主這個模樣,好似要親自下廚?

  管家沒讀過書,說不出「君子遠皰廚」的聖人之語。可是他也知道,就算是再貧困的小戶人家裡,只要家裡有一個女人,男人家都不會去下廚,不然就是讓人看不起,更何況如今府裡還有一個專門做飯的廚娘?

  「主君若要親自下廚,是不是有點不太妥?若傳了出去,只怕又要被他人笑話了。」

  奇怪,為什麼說是「又」?

  馮永想了想,自己被人笑話的次數是不是有點多了?當下點點頭,說道:「趙叔說得有道理,既然都被笑話這麼多次了,也不在乎這一次。」

  管家:……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31
第0017章 趙廣來訪



  「好啦,一會看好我是怎麼做的菜,以後再給我煮那些豬食,我就讓你去養豬!」馮永揮動著勺子,對蹲在灶前燒火的胖胖的廚娘恐嚇道。

  公雞和母雞的餵養比例一般在一比十左右,此次管家買回來的公雞有點多,養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有了點膘,把多餘的公雞拿來宰殺正好合適。

  殺雞,褪毛,清除內臟,再切成合適的雞塊,這些活自然不用馮永來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炒菜。

  感謝古代人民的智慧,炒菜所需要的基本調料姜、蔥、醬、醋等都已經出現了,不至於讓炒菜的味道過於平淡。

  讓廚娘把鐵鍋燒熱,再放入膏油,「吱啦」一聲響,鍋中就冒起了油氣,馮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味道,真是太美妙了!讓他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多久沒聞過這種味道了?

  雞肉天生就嫩,如果在炒的時候放點糖,那就更好了,不過這個時候估摸著全世界也就身毒那邊有糖,而且還是劣質的灰糖,馮永也就不強求了。至於現在的中國,也有一種叫麥芽糖的東西,死貴死貴不說,還沒地方買,只能在富貴人家裡看到,這個就更不能奢望了。

  等第一盤炒雞肉出鍋,馮永吸了吸鼻子,強忍住伸手撈起一塊放嘴裡的衝動。

  旁邊的管家臉皮已經抽搐了老長時間了,如果此時自己再做出某些不雅動作,只怕會拚死上來把鍋給砸了。

  連炒了三四盤菜,馮永就已經按捺不住肚子裡饞蟲的抓撓,扔下勺子抱著菜盤子跑了。

  老子的肚子已經飢餓難耐了!

  「錯了,我錯了,全錯了……」管家看著沒有一點正形跑遠的主君,一臉的呆滯,喃喃道。

  「趙大父,你在說什麼?」么妹眨著一雙大眼睛,萌萌地問道。

  趙管家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用管我,快去服侍主君用膳。」

  家主又做出了新吃食了,而且還是極為美味的吃食。管家表示又高興又悲傷,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個主君肯定不是一般人,要麼是家傳之學,要麼是高人子弟,要不然沒辦法解釋他的種種行為。

  奇人麼,總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有時候在那些尋常人眼裡瘋瘋顛顛最正常不過了。能跟隨奇人,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但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高興的是跟著奇人可以沾光,有福氣的說不定哪天就雞犬升天,悲傷的是跟著奇人需要極大的承受能力,說不定哪天自己在別人眼裡也成了瘋顛之人,管家覺得自己需要靜靜。

  趙廣如約而至,這回不是趕著牛車而來,而是騎著高頭大馬。一身赭色圓領袍,腰間一條月白色連勾雷紋絲線帶,依舊那樣的貌美如花,啊,不是,依舊那般地風度翩翩玉樹臨風。

  看到連自己莊上腰圍有水桶粗的村婦都一副眉目含情的模樣,馮永就猜想出這傢伙一路上招搖過街只怕是迷倒了不知多少少女少婦。

  所以說投胎是個技術活啊!像趙廣這樣的,既遺傳到了他老爹的完美基因,又是一個官二代,而且他老爹還是五虎上將中唯一一個活到現在的將軍,人生贏家不過如此。

  這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傢伙,不但長得帥,而且很懂禮貌。即使是把手中提著的上門禮遞給管家的時候,也依然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姿態——就是禮物讓馮永覺得有些詫異。

  上門禮是一罈酒,外加一提大約五六斤重的豬肉,而且大部分是肥肉。

  豬肉成為低賤之物那是在唐朝以後才發生的事情,在這個物質極度缺乏的時代,豬肉仍然是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吃到的食物。

  在當時可算是最高級的宴會鴻門宴上,項羽就曾經賞賜給樊噲一塊半生不熟的豬大腿。能上最高級國宴的肉怎麼可能是賤肉?而肥肉,則被稱為膏腴,在這個肚子普遍沒有油水的年代,肥肉是被認為最美味的東西。

  酒就更不用說了,劉備剛入蜀的早些年,連擁有釀酒工具都算是違法,更不用說釀酒,那是要直接殺頭的。雖說現在沒有以前那麼誇張,但是禁酒令依然沒有放開。

  馮永不喜歡喝酒,更不喜歡吃肥肉,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不明白趙廣帶來的東西已經不是一般的見面禮。

  「禮不算輕啊,看來來客必有所求?」

  話說得有些不客氣,就連一旁的管家都有些側目,主君這不是又犯病了吧?

  「確有所求。只因主人家有重寶,故誠心求之。」趙廣聽到馮永的話,不禁一愣,卻又馬上反應過來,山門中人嘛,脾氣總是有些古怪,可以理解。

  話答得很漂亮,馮永心裡卻是嘎噔一下,MMP,府裡算來算去,能稱得上重寶的,也就只有養雞之法了。

  莫不成是這些時日管家收雞鴨鬧得太厲害,果然還是被人盯上了?這養雞之法不是說不能傳出去,但至少得等他賺夠第一桶金之後,而不是說是現在就傳啊!

  「想不到這偏鄉僻裡的,竟然也有能入得了趙郎君眼中的重寶?真是不勝榮幸,不如且入府中道來聽聽?」

  禮物都拿到手上了,人家又是早早就下了拜帖的,現在上門了也不能把人往外趕,只好先迎到府中見機行事了。

  「那就叨擾了!」趙廣喜形於色,此次前來,已經做好了被為難的準備。畢竟在世人眼中,隱世中人總是孤傲不群,難以接近的。他們掌握著世間所沒有的智慧,但又往往如同俯視螻蟻一般俯視著世人。卻渾然不知眼前的這位高人子弟連一個漢代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個披著漢代人皮囊的土鱉。

  雖然已經來到這裡不少時日,可是馮永仍然對漢代主流社會所流行的禮儀一無所知。因為他一直以來,所能接觸到的人,見識最多的也就是管家,連錦城都沒去過,你指望一個這麼一個土鱉能知道多少禮儀?

  所以按照馮永自己的理解,客人來了嘛,當然是招呼客人吃好喝好。——雖然這個客可能不是早先想像中的貴客,很可能是惡客,但現在又不能通知廚房臨時改菜單,只好把原先準備好的菜拿出來招呼了。

  當然,所謂的喝,自然不是指喝酒。戰爭年代,特別是糧食產量特別低的古代戰爭年代,糧食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之一,用糧食來釀酒,就是一種犯罪,官府直接上門拿人都不帶聽解釋的。

  所以馮永請趙官二代喝的還是湯,雞湯。從這個也可以看出趙廣拿著一罈酒上門,真算得上是一份重禮了。

  「我有佳餚,但苦於無美酒待客。不介意我用此酒來招待趙兄吧?」馮永指了指管家提著的酒罈子。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歡喝酒,做戲就做全套,老子熱情招待你,把你當兄弟般招待,你總不好意思提過分的要求了吧?

  「固所願,不敢請爾!」趙廣的喉嚨上下滾動幾下,低下聲嘿嘿一笑,「實不敢相瞞,我亦好久沒聞到過酒味了!此酒原本是一長輩所珍藏,此次還是央了許久這才求得來當作上門之禮!」

  想不到年紀不大,卻是個好酒之人。

  馮永指指趙廣,想說兩句,卻又指指酒罈,兩人相對哈哈一笑。

  看臉的時代,不僅是在後世,在古代也一樣。明知道趙廣是有心故意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是看著那張貌美如花的臉,就是讓人生不出反感。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33
第0018章 交易?



  作為一個官二代,別的不說,但從吃喝方面而言,趙廣無論如何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就算是皇宮裡的宴會,他都經常參加。

  可以說,在蜀漢之地,自認為沒見過沒吃過的菜餚,屈指可數。可是當馮家那個穿著古怪白色衣服的胖胖廚娘端上來的菜餚他卻發現他一樣菜餚也叫不出名字來。

  「這個叫清蒸魚,」看到趙廣端坐著儘量讓自己不露出異樣的表情,卻又不知如何下筷的樣子,馮永夾起一塊魚肉,蘸了蘸魚下的湯汁,做了個示範,「蘸著吃,極為鮮美。」

  「這是白切雞,蘸著拌好的醬汁,味道很不錯的。」

  「這叫悶雞塊,不用蘸著吃,可以直接入口。這可是馮家獨有的菜餚,別處可是沒有的,義文兄覺得味道如何?」

  ……

  趙廣看著滿案的佳餚,先是驚嘆,而後又感到一股嚴重的挫敗感,這隱世山門的傲氣,果然是有底氣的——連平常的一次宴客,其菜餚之美味,連皇宮裡都比不上。

  可笑的是自己還妄想著拿世間的富貴權勢與之做交易,想來以他們的能力,人世間的東西,對他們哪有吸引力?

  「義文兄為何突然悶悶不樂?」作為某隻土鱉的惡趣味,看著古代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然,更多的是懷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想法,發現趙廣突然變得有些索然無味的樣子,馮永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莫不成是這菜餚不合義文兄口味?」

  你倒是快吃啊,你不多吃點,我後面怎麼好意思封住你的嘴?

  趙廣苦笑搖頭,「明文兄言重了!老實說,我從未吃過如此佳餚。說句不中聽的話,我雖然見識淺薄,但也是吃過皇宮佳宴的,若論到味美,只怕亦未比得上貴府佳餚。」

  那你一副吃了屎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那是有心事?」

  趙廣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站了起來,直接對著馮永行了一禮:「承蒙主人盛情款待,此次前來,我卻是別有所求的。有些話,如不先說出來,便是龍肝鳳膽,我只怕也是食不知味!」

  「我知道,剛才義文兄在門口就說過了,卻不知道想求何物?」

  來了來了,可是他這才吃了幾口菜啊,我應該怎麼回絕呢?

  「前些日子看到明文兄所做的曲轅犁,實乃農耕利器,在下想求此物製作之法,推廣天下,造福百姓……」

  「不行!」

  馮永還沒等趙廣說完就一口回絕,後面才反應過來,「等會,你說什麼?犁?什麼犁?」

  果然還是不行麼?看來這隱世山門中人果然還是如同傳聞一般,憑個人好惡行事,無視世人生死。

  趙廣苦笑一下,心灰意冷道,「自然是前些日子與明文兄第一次見面時,貴府下人所用的曲轅犁。此物較當世所用之犁,力省半而功更甚,若能推而廣之,當是天下百姓之福。我此次來,就是想求得此物的製作之法,卻不知明文兄要如何才肯割愛?」

  雖然趙廣已經在儘量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那微微發抖的手卻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馮永古怪地看著趙廣,老子這是穿越錯了時代?又或者這個時代難道已經有了專利法?這趙廣,是在向我要求授權沒錯吧?

  「此物製作之法極為簡單,即使是普通匠工,拿著實物仔細琢磨一番,亦可輕易做出。如何當得起義文兄如此鄭重求之?」

  只要不是覬覦老子的養雞大法就一切好說。

  「不然,此物於明文兄可能是無關緊要之物,可對大漢而言,卻是珍貴之物。此物若能推而廣之,省出的牛力人力,豈不是能多耕一倍田地,那不是能多打一倍糧食?!如此,百姓何愁不足食?朝廷何愁不足糧?大漢何愁不復興?」

  你這數學,是哪個教的?好像不太過關啊?算法是不是有點太過於理想化了?

  馮永沉吟兩秒,土鱉性格開始發作了:「既然義文兄都這麼說了,我這要是說不給,那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但是這東西聽你說得這麼厲害,那我是不是應該有什麼好處?」

  果然,這些隱世山門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人麼?

  「不知馮兄想要什麼?凡我身上所有,凡我之所能,皆任馮兄取之!」趙廣都快被自己的慷慨激昂所感動了,連稱呼都從明文兄變成了馮兄。

  媽的今天我就豁出去了。要不是忌憚這傢伙身後的山門,直接找上當初做曲轅犁的那家農人,何至於此?

  你TM的感動了我!

  「我想要馮家莊後面那幾座山頭,不知義文兄可有辦法?」馮永也很感動,可是感動歸感動,可是好處還是不能少的。於是馮土鱉試探著提了個要求,隱藏在案几下面的手指也在微微發抖。

  那可不是馮永原本想用來養雞的幾個小小山包,而是山包後面那幾座山峰。這個時候的荒山山林密集,根本沒有遭到後世的那種大規模破壞,除了偶爾有幾個樵夫上山去砍柴,幾乎沒有人類在上面活動。

  而馮永想要那幾座山頭也是有原因的。前些日子農忙過去,莊上的農戶空閒下來的時候,有人上山抓了幾隻山雞,拿來與管家換糧食——現在莊上的農戶誰都知道主家是個好嘴的,平日裡在地裡抓到只野兔都可以在主家那裡換些糧食。幾隻山雞,可以換上幾日的口糧了。

  當然這山雞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時馮永當時剛好路過,看到了綁在山雞腳上的樹枝,那是莊戶順手從山上的某個樹上摺下來的,碰巧的是馮永剛好就認識這種樹枝。

  「這是茶樹啊!」馮永當時很是感慨地說了一句。

  沒錯,這就是茶樹。

  至於馮永為什麼這麼感慨?當然是有一段往事的。

  在九六年那個時候,當時馮永村莊所屬的小縣城有人投資建起了一個工廠,這在當年可算是一個大事。

  小道消息滿天飛,都在傳言這是在建一個茶廠,然後縣城各個村莊就突然有人下鄉兜賣茶種茶樹,還說是茶籽種下去要三年才能採摘,而茶苗移栽下去只要一年就可以摘茶葉了,還鼓動農民兄弟們儘量買茶苗——當然,茶苗貴是貴了些,可是也可以早一年賺錢不是?看看那茶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竣工了,你今年種下去,後年就可以賺錢,早賺一年就比別人多多少錢?

  於是那一年幾乎每家每戶都或多或少地種了茶,還像伺候大爺一般精心伺候著,有些直接移植了茶樹的還因為不少茶樹的死亡又掏錢買了不少茶苗補種。

  等啊等啊,等到第二年,政府消息落實了,確實是茶廠,但不是普通的茶廠,人家建的是茉莉花茶廠,和農民兄弟種的那些茶樹沒有半毛錢關係!

  茉莉花茶廠當然是用茉莉花來做原材料的。當政府的正規人員帶著茉莉花種下鄉推廣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農民兄弟們吃了大虧,哪個還敢再相信這種事?

  老子才不管什麼茉莉花不茉莉花的,反正不都是茶廠做茶的麼?為啥就不能收茶葉呢?農民伯伯們實在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念頭不通達,念頭不通達就要想辦法通達了。

  去年騙老子種茶的騙子是找不到了,可是不是還有幾個為騙子吶喊拉人的本地人麼?於是那幾個本地人就倒了血黴,門口天天被人潑大糞,窗戶晚晚被石頭砸,到了最後那幾個房子再也沒人敢進去住,生生被弄成了鬼屋。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1:37
第0019章 茶葉



  馮永家當年也是受騙者之一,家裡掏錢買了茶種,硬是從本來就緊張的田地裡擠出一畝地來種茶樹。還想著咬咬牙挺三年,然後迎來發家致富的機會。

  沒想到還沒到三年,第二年就希望破滅了。錢被騙了不說,關鍵是還耽誤了一年的收成。那個時候的農村家庭就全指望著地裡的收成活著呢,所以村裡不少人在挖掉精心伺候了一年的茶樹時是哭得撕心裂肺,詛咒騙子生兒子沒PY。

  騙子當時為了讓更多的人上當受騙,還做戲做全套,精心製作了一套關於茶樹的資料。從如何選種,到需要什麼樣的土壤,氣溫,水分來種植,再到種下去要注意的事項,如何管理,如何採摘等等一系列內容一樣不落,甚至最後面還有關於如何進行簡單的家庭加工茶葉都有。

  作為當時家裡識字最多的馮永,他當仁不讓地要把這資料背下來,然後解釋給家裡人聽。

  這就是馮永與茶樹不得不說的故事。當然後面還有與茉莉花不得不說的故事,那就是另外一個事情了。

  所以說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九真一假,當年的騙子為什麼能把全縣的農民伯伯都給騙了?就是因為茶廠是真的,茶種是真的,茶樹也是真的,連資料也是真的,唯一不真的就是此茶廠非彼茶廠。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當馮永看到山雞腳上綁著的茶樹枝時,眼睛都紅了。當場就揪著那莊戶問這東西是哪來的?當知道是莊戶在山上隨手折下的樹枝後,馮永拍著胸口給莊戶許諾,山上找到一棵這樣的樹就給一袋糧食,當場結清,不賒賬!

  這下可把莊戶刺激壞了,打了雞血一般在那山上找了幾天幾夜,最後給了馮永一個答案:六棵。

  這幾棵茶樹要能活到後世,那簡直是無價之寶啊!馮永激動得渾身發抖,漢代以來的原生態野生茶樹!

  當然,作為一個土鱉,馮永沒有那麼純潔那麼高尚的理想去研究茶文化的發展啥的,他當時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馬上把那幾棵茶樹從山上移植下來!然後立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且不說移植下來茶樹的品質會不會降低,就是能不能成活還是個問題,就是死了一棵也能讓馮永心疼死!所以當前最好的辦法還是以那幾棵茶樹為母樹,收集茶籽和扦插栽培。

  但當趙廣一副真心誠意地上門求要曲轅犁的製作方法時,馮永突然意識到,這TM的簡直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啊!既然你把曲轅犁說得這麼牛逼,那按我這功勞,別的賞賜我也不要,就拿點荒山,不過分吧?

  於是趙廣就驚了:「明文兄莫不是在開小弟玩笑?那幾座荒山,拿來又不能耕種,要來何用?」當下就搖頭,「不妥不妥,若日後按功論賞,只給明文兄幾座荒山,豈不是被東吳曹賊笑我大漢賞罰不明。」

  馮永當下就急了:「就這麼定了!若無那幾座山,我寧把曲轅犁毀了,也不讓它流之於世。彼之毒藥,吾之蜜糖;彼之敝草,我之珍寶,世人安知吾輩之胸懷哉?」

  此話一出,趙廣頓時滿臉欽佩之色:「明文兄大才也!胸懷之廣,我是大不及,當敬一爵!」頓了一頓,又說道,「我與明文兄相見如故,若是不棄,只消喚我二郎即可。」

  馮永端起酒樽,斜眼問之:「那荒山一事,二郎能作主乎?」

  荒山好啊,荒山妙啊,荒山有寶物啊!

  趙廣哈哈一笑:「此小事耳!此地縣令乃家君舊部。若只是這幾座荒山,不消驚動大人,我就可定下。」

  所以說投胎是一門技術活。老子發現了寶藏還偷偷摸摸地怕被人知道,這種官二代直接就能作主把寶藏送人!

  看到趙廣大包大攬地把事情攬下來,馮永大喜,敬趙廣道:「飲勝!」

  此次宴會主客盡歡,在趙廣離開前,馮永提著一個食盒,遞給趙廣,笑著說:「裡面是一些小點心,油炸過的麻花,小娘子最是愛吃。那日騎馬的可是令姊?可拿回去讓她嘗嘗。」

  「這倒是多謝大郎了,那日騎馬之人乃是關家女公子。雖非吾親姊,但勝似親姊,說是我阿姊倒也沒錯。」

  馮永目光一閃,臉上笑意更濃,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可是那東吳孫權求親而不得的關家虎女?」

  「正是。」

  「怪不得如此英姿颯爽,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也!」

  「兄之讚譽,弟定當帶與阿姊聽。」

  「實話實說耳,非讚譽也。二郎慢走,不送。」

  當晚,馮永做夢了,夢到自己躺在茶葉狀的金片子堆成的金山上打滾,然後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女子,有點像前世的美豔女老闆,又有點像那個騎馬的關姬。

  她對著馮永不斷地媚笑,等馮永按捺不住想要摟入懷中的時候,她又嬌笑著跑了……最後早上醒來,感覺下面有點不對勁,一摸,滑滑的,粘粘的……

  於是馮永陷入了深思:人們都說回憶青春,老子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再次青春啊!這可比單純的回憶牛逼大了!

  說到牛逼,這世上最牛逼的特務組織是哪個組織來著?

  不是繡衣使者,不是百騎,不是錦衣衛東廠西廠,更不是什麼血滴子,而是緝茶司!

  這個是在後世的歷史上存在了一千多年的機構,在它存在的一千多年裡,成功阻止了無數人想要把中國的茶籽茶苗制茶方法帶出中國,保證了中原歷朝歷代的政權可以用樹葉子去盤剝周邊乃至世界的土鱉們,讓他們心甘情願地交出自己的馬群,牛群,羊群,甚至珠寶財富。

  試問這世上有哪個機構能有如此的牛逼?

  當然,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從這個我們就可以看出來,茶葉的利潤,那是極端的驚人!驚人到無論是換了哪個朝代,沒有一個朝廷願意放棄這裡面的好處。

  現在茶葉的歷史很明顯可能要出現偏差了,因為一個非法穿越的土鱉來了,而如今朝廷的袞袞諸公正在為東面,南面,北面的敵人焦頭爛額,怎麼會去管那幾座啥東西也出產不了的荒山上面究竟有什麼東西?當然,就算是馮永把製作好的茶葉放到他們面前,估計他們也是一臉鄙夷:只聽說過牛羊吃樹葉子,吃那玩意的人,不是瘋癲是什麼?

  更有刻薄一點的,就會說:「茶乃蠻人所食。」意思就是蠻人倒是經常從茶樹上扯下葉子直接放嘴裡嚼。

  當然,如果真有人對馮土鱉這麼說,馮土鱉估計也是哈哈一笑,念上一句:「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茶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後世一直沒有定論。但是馮永知道現在肯定已經有了,就叫做茶湯。也就是采下茶葉直接曬乾,碾成粉末倒入水中,然後拌上蔥姜,加點葷油,然後用火加沸後就可以喝了。

  茶湯馮永沒嘗過,但可以想像得出來味道一定不怎麼樣,而且這種茶湯一般是用來當湯藥喝驅寒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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