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蜀漢之莊稼漢 作者:甲青 (連載中)

std32423 2019-8-13 20:16: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 5167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2:14
第0020章 制茶



  當然,茶湯平常用來喝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只有富貴奢豪之家才敢說這話。這玩意目前沒有人工種植的,至少馮永從趙廣嘴裡掏出的話裡得知,這個見多識廣的官二代都沒有聽過人工種植這回事,所以消息可信度比較高。

  沒有人工種植就表明產量低,產量低就說明貴。再加上茶湯還要加上各種配料,葷油——普通老百姓表示俺日常吃食裡連油都沒有哇!

  偏偏趙廣對這種茶湯推崇無比,聽其口氣是因為有幸喝過,感覺那味道無比美妙。

  無比古怪差不多!馮永對此嗤之以鼻,這玩意純粹就是用來炫富的,就如後世的魚翅,口感和粉條差不多的東西,營養價值又不高,偏偏成了高級食材。

  所以馮永表示喝茶湯的都是土鱉。直接從樹上采下來曬乾的茶葉也配叫茶葉?沒有經過馮府的秘術精製而成的茶葉能喝嗎?那簡直就是蠻人才會喝那玩意(舉報,有人吹黑哨啦!)。

  他人看不穿那是他人的事情,可是馮永卻得考慮,為了茶葉的保密,國家連緝茶司這種牛逼的機構都放出來了,那為了馮府將來的某些秘密,是不是也應該未雨綢繆了?

  為什麼自漢以後,那些門閥士族都喜歡自稱是耕讀傳家?你以為是他們在自謙嗎?不是的,所謂的耕讀傳家,意思就是說土地是我的,知識也是我的。所以不管是誰當皇帝,你也得求著我幫你平天下,治天下。

  馮府呢?土地有那麼一丟丟,至於知識……除了主家一個人是未來的本科生出身,還有一個認得幾十個字的么妹外,剩下的全是純得不能再純的文盲!

  知識就是力量啊!

  馮永感慨,所以他決定:我也要耕讀傳家!

  當然,馮永的耕讀傳家與門閥士族的耕讀傳家不大一樣。門閥士族的耕讀傳家是為了家族的長盛不衰,馮永的耕讀傳家純粹就是為了日後做某些事的時候不至於連個幫手都沒有——馮土鱉至始至終就沒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一個真正的漢代人。

  我知道未來歷史的走向,我還知道現在的土著們所不知道的知識,所以我為什麼要變得和你們一樣?

  人的內心,總是要有一些堅持,才算得上是活著。如果連內心的堅持都失去了,那和一條鹹魚有什麼區別?

  既然不做鹹魚,那就得趕快起床。馮永對準備進來服侍自己穿衣的么妹說了聲:「去,把趙叔叫來,我有要事相商。」

  精滿自溢,趙叔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喋喋不休地告訴馮永,這是一個男人長大的標誌,不必驚慌,不過主君也要抓緊成親了,成了親自然就好了。

  螞蟻上樹、冰火兩重天、毒龍鑽……

  這些,趙叔你懂麼?

  馮永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我都懂,趙叔,成親的事,不急。如今我正是長身子骨的時候,不宜早破身……」

  於是趙管家又看不懂了,這主家,究竟是學過什麼東西?怎麼連這個都懂?

  趙廣的人品還是不錯的,沒過幾天,他就親自送來了地契。只要馮永把自己的大名往上面一填,然後再去官府上歸檔,那幾座山就成了馮永個人的私有物。

  「還是大郎府上的吃食能入口,自那日吃過貴府上的吃食後,老覺得自家府上的吃食不對味。前日我家大人設了個宴,為了哄張小娘子開心,我一時嘴快,說你府上的吃食好吃多了。不曾想被大人聽到,直接賞了我一腳,把我踢牆上了。」

  吃飽喝足之後,趙廣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再沒有一點第一次見面時的翩翩風度,很自來熟。

  神經病!馮永不時喜滋滋地摸摸懷裡的地契,白了趙廣一眼。你老爹請客,你為了哄人家小娘子開心,就去拆自家的台,說飯菜沒別人家的好吃,這不是自個兒找抽是什麼?

  不過趙大帥哥啊……馮永又忍不住地幻想起這位被後世的趙雲迷吹成完美男子完美武將的趙雲,歷史上真實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對了大郎,這兩日你準備一下,過些時日有人可能想見你一面。」

  咦?我這才想著趙大帥哥呢,你就跟我說這個,莫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呸呸,心靈感應?啊,再呸呸……

  算了,不管是什麼,馮永心裡突地一動,想起前幾日給趙廣帶走的麻花,莫不成是那個代號為麻花的關妹子?

  穩住穩住,馮永按捺住心頭的些許激動,問道:「是何人?」

  「暫不能說,到時你去了自會知曉。」趙廣神秘一笑。

  馮永會意一笑:「瞭解瞭解!」

  後世有麻辣,而今有麻花,嘿嘿!

  「何時?何地?」

  「時日未定,但就在這幾日,介時自會來通知你,見面之地就在你經常垂釣的柳樹下。」

  妙哉!馮永拿起酒樽抿了一口酒,又酸又澀如同過了期的飲料的酒此時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難以入口,一時間竟有些浮想聯翩。

  說到飲料,馮永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三種,分別是綠茶、紅茶和蜜茶。沒辦法,在他喜歡喝飲料的年紀,正是這幾個飲料廣告最喪心病狂進行市場推銷的時候,百分之五十「再來一瓶」的中獎率,就讓人覺得不喝它們都對不住自己。

  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算是茶類飲料。當然啦,重點是「茶」這個字,地契到手了,那麼,制茶的事情,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問:中國的茶葉哪種茶產量最多?飲用最廣泛?

  備選答案有綠茶紅茶黑茶白茶黃茶花茶烏龍茶?

  答:綠茶。

  綠茶的製作工藝最簡單,不用機械,純手工也可以家庭小工坊式地製作。當年騙農民兄弟們種茶的那些騙子所發手冊最後面,印的就是製作綠茶的三大主要流程:殺青、揉捻和乾燥。

  殺青的辦法有很多,最簡單也最實用的還是用鐵鍋直接炒。

  於是這幾日馮莊的主家又發神經了,發動了全莊的人上山採樹葉。反正這時是農閒,莊戶們也習慣了主家的時不時發瘋,主家又給口糧,倒也沒人亂嚼舌根。

  六棵老茶樹,攏共也就采了不到兩斤的茶葉。想要更多的茶葉,估計也只能去南中找找。至於南中,唉,不提也罷!

  你說你好端端地亂什麼呢?一群不成氣候的傢伙!

  說到南中,倒是提醒了馮永。兩年後諸葛老妖平亂,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摻和上一把,畢竟,那裡才是茶的真正發源地啊!

  容我想想,能真正影響到南中局勢的都有誰來著?馮永陷入了沉思。

  「主君,趙郎君來了。」管家走進後廚,對馮永說道。

  「先奉茶,問他有無要事,就說我今日抽不出身……」說到一半突地住了嘴,這幾天滿腦子都是茶,腦子一抽就說漏嘴了,奉毛線茶啊!這茶還沒做好呢,還差一炒一揉。馮永有些牙疼地看著正在製作的茶葉,此時離開肯定是不行的,不然這茶葉就全廢了,「算了,叫他過來吧,反正二郎也不算外人。」

  給自己和他姐姐拉皮條的未來小舅子嘛,自然不能算外人。雖然不是親姐姐,但勝似親姐姐。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2:17
第0021章 見面



  「大郎這是在做甚?」過來的趙廣看著鍋裡炒的樹葉子,很是奇怪地問道。

  「做茶,你沒見過的,說了你也不懂。做好了請你喝,好東西。」

  「莫不是茶湯?」趙廣心想,這個我喝過啊。

  「不是茶湯,比茶湯更好的東西。」

  「那敢情好!」趙廣搓搓手,興奮道,「如今吃慣了你府上的吃食,別處的都吃不下了。」

  你說的別處是指你自己家的吧?你把自己家看成別處,真的沒有關係麼?

  「此次二郎前來,又是有何事情?」

  這些時日這傢伙總是找藉口時不時上門蹭吃蹭喝,若不是看在他是自己未來的小舅子的份上,早特麼的趕人了。

  「哦,此次前來就是想跟大郎說一聲,時間定下了,明日午時,還望別誤了約。」

  「什麼時間定了?」注意力全在做茶上面的馮永隨口問了一句。

  「難不成大郎已經忘了……」

  「當然沒忘!」

  馮永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佳人有約啊!這種事情怎麼會忘記呢?

  「明日午時,已經定了?」

  「定了。」

  如果不是趙廣這段時間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自己還真懷疑與佳人有約這事是不是他一時的玩笑話,過後就忘了。如今一聽他確定了時間,登時心花怒放。

  午時,也就是中午的十一點到十三點。這個時候約會……會不會太早了些?不應該是人約黃昏後,月上樹梢頭麼?馮永有些不明白,看來漢代的女子估計比較大膽,大白天的也敢約會,與後世差不遠啊!

  「那個,」馮永搓搓手,低聲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帶什麼東西去?」

  「帶什麼?」趙廣眨眨眼,「什麼也不能帶,就帶釣桿去即可。丞相喜歡釣魚,你帶釣桿去,親近一些。」

  等會等會,你說了個啥?啥丞相?不是,我和你姐約會,諸葛老妖他來幹嘛?!

  馮土鱉登時目瞪口呆:「那明日我是和誰見面?」

  「丞相啊!」趙廣理直氣壯地回答,「大郎既為大漢獻出曲轅犁,於民有大功,丞相想見見你。」

  「為什麼當初你不早說?」

  馮永真想生撕了眼前這混蛋!你特麼的把這幾天的美好幻想還給我!

  「這個自然是不能多說,丞相何等人物……」

  懂,懂,我都懂,這就如後世一樣,為了安全問題,不能提前洩露領導的行程一樣。

  「多少人想見丞相而不可得呢,多大的榮耀,大郎,這個算不算是驚喜?」

  老子現在只有驚,沒有喜!一個中年大叔和一個美貌少女,你讓我選哪個?我又不是傻子!

  「對了大郎,我聽長輩說過,你是隱世山門中人,卻不知究竟是師從何門何派?不知方不方便透露?」

  「隱世山門?什麼隱世山門」馮永奇道,「隱士高人我知道,但這隱世山門又是什麼?」

  三國的隱士高人老多了,什麼授書於張角的南華老仙,氣倒孫策的於吉,戲弄曹操的左慈等等,但隱世山門馮永從來沒聽說過啊。還何門何派,老子穿越的是三國又不是武俠。

  趙廣略有不悅:「大郎何故掩飾耶?我家大人,便曾師從童老神仙,我自小隨叔母長大,耳聞隱世山門之名久矣!自始皇帝一統四海,天下百家為免傳承斷絕,皆紛紛入山避世。及漢得天下,才又重新出世,哪知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百家遂再次入山,成為隱世山門,百家之說,從此不在人間聽聞久矣。大郎,此言可對否?這下可以說出大郎的師門了吧?」

  說白了就是在參與主導天下學說的競爭中的那些失敗者唄?遇到秦皇,法家成了勝利者,其餘的統統死啦死啦滴;遇到漢武,儒家成了勝利者,剩下的全部給我滾蛋。

  所以你是在拿我和那些loser放在一起嗎?一念至此,馮永頓時惡從膽邊生。

  「老子哈爾濱工業大學星宿派斷情谷出來的,滾!」

  雖然約會對象,啊,呸呸,是見面的對象,從美貌少女變成了中年大叔,這個落差有點大,可是馮永還是決定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去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來三國,如果不見見諸葛老妖,那必然是一個巨大的遺憾,畢竟是中國智慧化身的人物。不管後世那些磚家教授歷史小白們如何黑諸葛老妖,但作為三國內政第一人,人家還是很牛逼的。至於被黑不會用人啊,不懂軍事啊之類的,馮永表示我只是吃瓜群眾,只看看不說話。

  要是老闆約你在中午十二點見面,你當真就十二點才大模大樣地趕到,那基本上你離升職加薪是遙遙無期的。

  當然啦,諸葛老妖不是馮永的老闆,但他對於馮永來說,絕對是比老闆還要BOSS的存在。老闆不給你升職加薪,你可以選擇跳槽,真要得罪了諸葛老妖,馮永他能蹦到哪裡去?

  天下的上市公司就三家,有兩家是世家當權,像馮永這樣沒根基的人,稍不注意就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還沒地方喊冤,相比之下,也就蜀漢這家小公司公平一些,至少在諸葛老妖當權的時候不用擔心被當地世家莫名其妙地弄死。

  第二天早早起來,馮永破例地沒有去晨練,用柳枝刷完牙,然後又讓人燒水洗浴,最後換上乾淨的衣服。

  竹子做的釣桿上面的節子要再仔細地抹平一次,這樣看起來好看一些;釣鉤要多備幾個,大小都要備齊;魚餌準備多一點,蛆、蚯蚓、麵粉都帶上。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估計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午時了,馮永帶著準備好的釣具出門向莊外的河邊走去。

  快到地頭了才發現情況似乎有點不對,馮永看看四周,沒錯啊,這就是自家的田地。可是為什麼地頭裡忙活的農人自己一個都不認識呢?莊上沒換過佃戶啊!

  而且看那正在用手清除田邊野草的農人,幹活倒是認真,可是你這手勁,不像是一般農人的手勁啊,一把下去地皮都給刮去一層,這要是抓到人身上,只怕早就皮開肉綻了。

  馮永這要是還不明白這是來了大人物,那他在部隊那兩年也是白呆了。

  「當年國防部長來部隊檢查,我也是通過政審,給領導站過崗的人,前世我見過國防部長,現在我也只是見見國家總理,都是一樣的,不要怕,不要怕……」馮永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對那些敬業的非農人扮演者們視而不見,邁步向河邊正在垂釣的兩個身影走去。

  「小子無禮,遲到了,望長者恕罪。」

  人還沒看清,卻要先施禮賠個罪,感覺有些不爽。

  不是說好午時到的嗎?現在還早著呢,怎麼就已經來了?

  河邊垂釣的兩人,一個是留著山羊鬚中年大叔,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中年大叔回過頭來,對著馮永笑了笑,溫聲道:「無妨無妨,是吾等先到了。想必小哥就是獻了曲轅犁的馮永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2:21
第0022章 文學作品人物信不得



  這回看清了,這是一個老帥哥,當你看到他的時候第一眼注意到的絕對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要是長在女人身上,那是一雙嫵媚多情的水汪汪桃花眼,可長在這個男人身上,卻猶如能洞明世間一切,銳利而不失明亮的犀利鷹眼。雖然他是笑著對馮永說話,可是那雙眼睛卻如有實質一般能懾人心魄,讓他整個人不怒而自威。

  這個就是諸葛亮啊!馮永心裡感嘆,還真有點做夢的感覺。

  「嘖!小娃子做什麼呢?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丞相問話呢,何故不答?」坐在諸葛亮身邊的老頭子不樂意了,哼了一聲。

  「哦哦,失禮失禮,小子正是馮永,見過丞相!」馮永回過神來,連忙再次施禮,同時悄悄地捏了下自己。

  噫!這是真的,這不是夢。

  「還有這位太公……」馮永遲疑了一下,這老爺子哪位啊?脾氣好像不太好。

  「老夫趙雲。」

  「哦,原來是趙……我靠!」

  「叭!」

  「哎呀,疼!」

  馮永的粗話剛一出口,趙老將軍的魚桿就精準地抽過來。

  「老夫也曾算是半個山門子弟,這一桿子是替你師門教訓教訓你,難道你師門連基本的禮貌都沒給你教過?就讓你這種沒禮數的晚輩出世了?」

  「趙老將軍教訓的是,是晚輩說錯話了,該罰!」

  長長的一根釣魚桿隔著一個人直接就能抽中目標,漁線卻能瞬間抓在手裡,沒有誤傷,以小見大,這老趙人老功夫不老啊。

  本來妙齡少女變成中年大叔已經讓馮永猝不及防,沒想到還來個買一贈一,見到了三國將領粉絲最多的趙四。

  今天宜中大獎——可惜的是三國時期沒有彩票。

  好緊張!怎麼辦?手腳有點不聽使喚,魚餌穿了好幾次都沒穿上。

  「別緊張,老夫年少時也曾在山門求學讀書,說起來不算外人。今天這裡沒有丞相,沒有將軍,只有山門中人。」

  這已經不是馮永第一次聽到「山門」這個詞,昨日從趙廣口中聽到「隱世山門」這四個字時還沒太在意,現在聽到趙四和諸葛老妖開口閉口就是「山門」,不由得馮永不留心。

  不是說那些隱世山門都是一些失敗者的聚集地麼?怎麼聽這諸葛老妖的口氣,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啊?

  容我想想哈。

  趙四說他也是山門子弟,而他的師父是誰來著?是童淵。諸葛老妖說他曾在山門求學,他的師父是水鏡先生司馬徽,兩人的共同點是什麼?都是不出世的隱世高人,所以說,所謂的隱世山門,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樣low,裡面其實都是一些不出世的高人?

  「雖然吾從未聽說過哈爾濱工業大學星宿派斷情谷,但只聞其名,山門中竟然又各分門派,想必定然是一大山門。如今派你出世,又拿出曲轅犁此等利器,想必目的必然不小,不知你家師門重新現世,究竟為何而來?」

  馮永苦著臉。

  所以說趙廣那混球為什麼只聽了一遍就能記住了?我想說那只是我隨口胡謅的可以麼?

  然後看到了趙四手中拿著的那要長長的魚桿。

  好吧,我知道我說實話可能會被抽死。

  不過現在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歷史上諸葛老妖和趙四總是基情滿滿,原來兩人都同出於山門,所以天然親近對吧?

  「按理同為山門中人,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是不是礙於師門規矩,不能隨意說出世目的?也罷,此事我也不強求。不過你和你身後那師門當得保證,不得擾亂這蜀中安寧,如何?當今大漢危如累卵,若有人想趁機挑起事端,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誤會真的大了!

  馮永抓耳撓腮,媽蛋的要是這麼被這兩個大BOSS記上小本本,那他還有好日子過麼?

  話說這隱世山門裡面究竟都是一些什麼怪物啊,連諸葛老妖這麼牛逼的人物口氣裡面都有幾分忌憚。

  「丞相且放寬心,別的不敢說,但若說對大漢不利之事,我與我山門絕不為之。」

  保證還是要保證的,畢竟不拍胸脯表決心,自己今天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家還是個問題。是是是,老子是山門出來的,不過師門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怎麼說還不是老子一個人說了算?

  莫名其妙自己的出身就被人安了一個師門,而且這個師門的名字不是自己胡謅的。想想有些不對勁,可是又沒有什麼不對勁——哈爾濱工業大學,這個山門也不算讓自己吃虧吧?

  當然啦,大學再牛逼,啊,不對,是師門再牛逼,那有什麼卵用?還不是自己一個人?難不成承認了哈爾濱工業大學,就能從自己的師門里拉出一大堆師姐師妹來給自己吶喊助威?所以,該認慫的時候還是應該認慫。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天下山門同出風後一脈,但卻又對天下各有不同看法。如今你那山門既然派你出世,想必已經對天下有了定論,且說來聽聽?」

  定論?我難道能跟你說你們魏蜀吳三家斗地主,鬥來鬥去最後都便宜了司馬家?我難道能跟你說最終是三家歸晉?然後中原陸沉?衣冠南渡?漢家差點滅絕?這絕對是不能說的哇!真的禿嚕了嘴,恐怕自己當場就被沉河裡喂王八。

  馮永沉吟了好一會,這才目光深沉地看著遠方,幽幽道:「莫談國事。」

  此話一出,諸葛亮這般注意養氣的人手都抖了一抖,魚桿直接戳進水裡,趙四更是直接又一桿子抽過來,喝罵:「哪裡來的混賬小子!叫你說你說便是了,什麼時候山門出來的人變得連話都不敢說了?連天下事都不敢說的人,也配叫山門中人?」

  老子是穿越來的!

  馮永悲憤的咧著嘴,不敢喊疼。

  趙四,你把文學作品中那個完美的形象還給我!

  既然你們逼我,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天下大勢,自赤壁一戰後,已然定矣!丞相又何必考究於小子?不過三足鼎立爾。」

  「那依你之見,如若要復興漢室,還於舊都,我大漢當如何做?」

  幾年後你的第一次北伐就是最好的機會,前提是你不能讓那個眼高手低的馬謖去守街亭,他會把你最好的一次成功機會給葬送掉的。馮永在心裡默默地說道。

  「大漢偏安於川蜀之地,若守,則得天險之利,但若攻,則天險變阻礙。如今先帝剛剛御駕歸天,民心不穩,當東和孫權,南撫彝越,北拒曹魏。爾後休養生息,積蓄國力,待北方一旦有變,再行北伐。」

  趙四「嗤」地一聲冷笑:「欲學舌『隆中對』乎?」

  這毒舌老**!

  「東吳與大漢既有荊州之爭,又有關君侯身滅之仇,再加上先帝失義之恨,恐難再議和矣!」諸葛亮嘆息道。

  「不然,今觀天下,曹魏獨強而漢吳弱。大漢與東吳合則兩利,分則必被曹魏各個擊破。我大漢與東吳之爭,不過一州之地,關君侯之仇,不過私人之仇;而曹魏,卻是篡漢之賊,乃國賊也,漢賊之仇,乃國恨也。一州與一國,國恨與私仇,孰重孰輕,丞相豈能不知?」

  反正這都是別人說過的話,馮永拿出來舊飯新炒,準備糊弄過關。

  「妙哉!」哪知諸葛老妖一拍大腿,反應有點誇張,「食肉者鄙,古人誠不我欺。沒想到朝中袞袞諸公,卻反而不如一少年看得透,當真是尸位素餐也!」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2:24
第0023章 好像被坑了


  不對勁!

  馮永心裡一沉,諸葛老妖的演技太浮誇了!這些話,劉備當年準備討伐東吳時,趙四也說過,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雖然可能話不完全相同,可是意思總是同樣的意思。

  看看趙四,老頭子彷彿啥也沒聽到,連看都沒看上馮永一眼。

  媽的!事情好像不太對啊,我是不是被坑了!馮永心裡完全沒底。

  「此等人才放在鄉野浪費了啊,馮小子有沒有興趣來朝中做官?」諸葛老妖笑眯眯地問道,灰常和藹可親,就差臉上寫了我是好人這幾個字。

  可是馮永分明看到了他身後那不斷搖晃地狐狸尾巴。

  「小子身有隱疾,入朝為官,只怕會令朝廷蒙羞,還是免了吧?」

  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嚴重,肯定是有不對的地方,只是我一時沒想起來。

  「也罷。山門中人,多是自在之人,我也不好勉強。不過如今大漢危機四伏,你既在蜀中出山,總不好袖手旁觀吧?且說說,以你之見,當如何解決現今之困?」

  馮永腦子裡想著到底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嘴裡心不在焉地回答:「如今大漢看似危急,實則不然。北有魏將軍,自可保漢中無憂,南中雖有叛亂,只需令一將閉關守民,則南蠻無法北進,待日後軍械整備完畢,南中之亂自可一鼓而平。唯一可慮者,卻是如何與東吳重新議和修好。」

  「說得好!」諸葛老妖這回是真心讚歎,「南中多叛,那你有沒有什麼良策,一戰而平,一勞永逸,令南人不再反覆?」

  這個我熟啊!諸葛老妖七擒七縱,殺人誅心嘛!

  「南人多叛只因心懷不服,光平亂而不知收人心,大軍一走自然又會重新叛亂,所以平叛當以收人心為主,用軍次之,則可收服南蠻矣!」

  「妙妙妙!」諸葛老妖今天第三次讚歎,欣賞地看著馮永,「你當真不想出仕?我可保你參軍之位。」

  馬謖就是因為當了你的參軍,所以才掛掉的,你們兩個人簡直就是互相坑對方的典範。

  看到馮永再一次堅定地拒絕,諸葛亮失望地嘆息一聲,「那好吧。不過有功不賞亦非我大漢的規矩,你前有進勸諫之言,後有獻平南之策,理應當賞。回去之後我自當稟告陛下,再行論賞。」

  所以我這是搶了馬謖的功勞是吧?

  「可是丞相,我說了我不想當官啊!」馮永一臉的無辜。

  「又沒說是要賞你當官。」諸葛老妖奇怪地看了馮永一眼,「聽聞上回你就拿曲轅犁換了幾座荒山,你若志在於此,那賞你些田地如何?」

  這個可以有!馮永立刻喜形於色,在沒有真正想通今天的事情之前,他決定絕對不答應諸葛老妖的一切要求——糖衣炮彈怕什麼?把糖衣剝了吃掉,炮彈打回去!

  「今日偷得些許閒,本是想見見山門後輩,沒想到卻是大出亮之意外,少年英雄,不過如此。然不得朝廷所用,惜哉!」諸葛亮感嘆,有些意味闌珊。

  「丞相謬讚了,實當不得少年英雄之評。」馮永誠惶誠恐地施禮。

  「罷了,府中事多,我就不多留了。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可直接來府上找我分說。」諸葛亮看馮永的神色有些玩味,意味深長道。

  「雖有心多聽丞相教誨,然相府事務繁忙,就不敢多留丞相了。」

  「這是在趕我快走呢!」諸葛亮哈哈大笑,收起魚桿,「算啦,老夫就不在這裡遭人厭煩了,回府去了。」

  臨別前,一直沒說話的趙四看了馮永一眼,這才哼了一聲:「小子好自為之吧!」

  老子好得很!

  馮永憤憤地摸摸臉上的紅槓槓,眼光惡毒地看著趙四離開。

  官道上,待諸葛亮與趙雲上了馬車後,護衛們把馬車團團圍住,便簇擁著向錦城方向駛去。

  「子龍如何看?」

  趙雲作為武將,原本是應當騎馬的,如今被諸葛亮叫到車上來,自然是事相商。

  「此子確為山門中人。」趙雲毫不猶豫地回答。

  「哦,如何如此肯定?」

  「如此年紀能有如此見識者,即便世家子弟,只怕也是少見。唯有高人子弟,方可教出如此見識。」

  「此言有理。」諸葛亮點點頭。

  「只是丞相,此子畢竟同是山門一脈,如此算計於他,是否有不妥之處?」趙雲面容略帶憂慮。

  「有何不妥?」諸葛亮輕輕一笑,繼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笑意斂去,神色變成冷峻,「先帝剛駕崩,本地世家,似乎就很不安定呢,如今又出現山門之人,引兩虎而斗之,正好試試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我最近要閉關,府裡這幾日掛避客牌。」馮永回到府裡,叫過管家吩咐道。

  見過了諸葛老妖,馮永發現自己的念頭突然變得不通達,可是他又不能像農民伯伯那樣上當受騙了就去人家門口潑大糞,所以只能自己想辦法把整個事情捋一捋,只有把事情想通了,念頭才能通達。不管諸葛老妖給他挖了什麼坑,他只要不出門,總不至於還能禍從天上來吧?

  「可是主君,趙郎君已經在府裡等著了。」管家有些為難,「主君今日出門前,不是吩咐過如果趙郎君來了,就叫他先候著嗎?」

  「好賊子!竟然還敢來?欺我府中無人耶?」馮永一聽趙廣來了,登時怒火中燒,這一切,不都是那混球引起的麼?

  當下捋起袖子,怒氣衝衝地就要去找人算帳。

  「咦?大郎,原來你已經與丞相見面完了。」趙廣看到馮永進入客廳來,一臉欣喜地迎了上去,「如何?丞相可曾誇你?」

  「當然誇了,誇我乃少年英雄是也。」看到趙廣那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依稀有著趙雲的影子,馮永心頭一動,卻是把滿腔的怒火生生壓了下去,或許,我可以從這傢伙嘴裡得到一些線索?

  「沒想到丞相竟如此看重大郎!」趙廣驚嘆,「當年丞相評興武兄時也只是說興武兄勇武過人,卻沒說當得英雄之名。」

  「興武是誰?」

  「卻是張車騎之長子,張苞張興武,也算是我的兄長。」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這滿朝的文武大員不是你的叔叔,就是你的伯伯,那些官二代,不是你的兄長就是你的小弟。

  真是,太讓人羨慕嫉妒恨了!所以說為什麼投胎是個技術活?原因就在於此了。

  「大郎究竟與丞相說了何話,竟得如此贊評?」

  就怕你不問!

  馮永開始飈戲了,皺眉,做苦思狀:「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丞相先是問當今大漢,以誰為大敵?」

  「那大郎是如何回答?」

  「自說是曹賊。說到此處,我倒是有一疑問,二郎可知,當年先帝執意東伐,尊大人是如何進諫耶?」

  「自是知曉。曹操乃國賊,故應先伐曹魏。」

  「那尊大人進諫此言後,朝中他人有何反應?」

  「大郎卻是如何知曉當年這事?」趙廣有些詫異,不過仍然解釋道,「自是引起了先帝不快,故東進時未帶上大人,只令大人都督江州。還有就是關家人對大人亦有些微詞……」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3 22:28
第0024章 真的被坑了



  彷彿一道閃電霹過,馮永神色呆滯,心想我終於明白了!

  東和孫權,是諸葛老妖的既定國策,可是這個國策的執行,被關羽生生破壞了,更因此失去了荊州。這樣也就罷了,可是蜀漢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又極為迫切地需要與東吳再次聯合,偏偏關羽之死和荊州之失,令與東吳的重新修好聯合面臨著巨大的阻礙。

  誰都明白與東吳恢復聯合是上策,可是誰也不想當這個出頭鳥。誰當出頭鳥,面臨的不單單是關家人的仇視,還有張家人的不快,畢竟張飛也算是間接因為伐吳而死。

  雖然兩家最大的領頭人都掛了,可是別忘了他們可是蜀漢軍中最大的軍頭,留下的政治軍事集團只怕是連諸葛老妖都不願意去正面剛,畢竟如今的諸葛老妖還沒後面那種一手遮天的權勢。看看趙雲就知道了,劉備在的時候,還敢跳出來說兩句話,畢竟劉備最大,誰都能壓住。現在劉備不在了,需要有人出來說話的時候,卻一聲不吭了。

  現在好啦,終於有個白痴跳出來了,鼓吹重新聯合孫權,大家拍掌普天同慶……

  想到這裡,馮永冷汗泠泠而下,怪不得諸葛老妖臨別前告訴我說,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他,讓他來擺平。這是挖坑讓我跳,還要讓我欠他人情的節奏啊!

  「大郎,你在聽麼?是否身體有不適?」看到馮白痴突然神色蒼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趙廣不由地關心問道。

  「哦哦,無事。你接著說。剛才說到哪了?關家人對你家大人有些微詞,然後呢?」馮永抹抹冷汗,強打起精神問道。

  趙廣無語,只得又重新複述一遍:「那兩年兩家倒是有些生疏,不過後來先帝臨幸永安宮,倒是又開始往來,如今倒也算是親密。」

  什麼臨幸永安宮?明明是被人打得屁滾尿流,沒臉回錦城見人!

  馮永想了想,估摸著應該是關家看到連劉備快不行了,趙四又成了軍中排行第一的大佬,所以趕緊又重新回來抱大腿。

  「二郎,如果說,我對丞相所言,亦不過與你家大人對先帝進諫之言相似,你覺得丞相會因此誇我為少年英雄麼?」

  「自然不會。大郎定是說了其他驚人之語,且說與我聽聽,也好讓我回去與張小娘子誇耀一番。」趙廣一臉興奮而期待的神色。

  馮永目帶憐憫地看了趙廣一眼,白瞎了這副好皮囊啊!天天就想著泡妞,沒出息!不過也對,有好皮囊不泡妞,這不是暴殄天物麼?

  算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也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只是說了魏將軍北拒曹魏,定可保漢中無憂。南中叛亂,乃小丑爾,只需閉關守民,待軍整械齊,自可一戰而定。然後就是勸丞相東和孫權,以為助力,北抗曹賊。」

  一開始趙廣還點頭,當聽到東和孫權時,眼睛都鼓出來了,先是驚訝,然後憐憫,就差臉上寫著「你竟然敢說這樣的話,果然是英雄」。

  媽的你再用這一副老子死球了的眼神看我,信不信老子打爆你的臉?!

  趕走把自己視為天人的趙廣,馮永感覺自己身心疲憊,扳著手指盤算自己能再活過兩集的可能性。

  關家是五虎之首,關羽生前是劉備勢力裡最大的軍頭,他留下的山頭絕對不會小。關家現在的領頭人應該是關興,這是個人才,在官二代裡估計是最深得諸葛老妖器重的。張家就更加恐怖了,別看張飛死了,可是張苞也是官二代裡拔尖的,和關興並稱「小關張」。

  當然,他和關興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兩者都是短命鬼。這點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現在的老婆,也就是皇后,就是張飛的大女兒,然後再過些年,皇后死了,皇帝又把張飛的小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小姨子接到宮裡繼續當皇后——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張家在蜀漢絕對是排名第一的皇親國戚。

  所以說,我得罪了這個國家的軍頭勢力,又得罪了這個國家最大的皇親國戚,同時又拒絕了權勢最大的諸葛老妖的邀請……人生竟是如此艱難,看來我真的很難活過兩集了。

  馮永嘆了一口氣,當然,更惡劣的消息是,他在這個時代看中的第一位姑涼,是關家人……

  得了,這號練著也沒啥意思了,直接刪號重來吧?就是不知道老天爺給不給這個機會。

  幾天後,朝中傳出詔令:親遭大喪,不宜動兵,雖南中反,令人撫之。同時以都江堰為本,設堰官,徵人護之。

  一起傳出來的還有無數個小道版本消息,比如說朝廷已經決定再次與東吳修好,只待先帝梓宮下葬完畢,就會正式派出使者。

  比如說朝廷已經派出天使,前往漢中,令魏將軍全力守好漢中各個關口。

  比如說朝廷認為南中乃不毛之地,派兵平亂乃勞民傷財,已經準備放棄南中荒野之地……

  至於馮家被朝廷進行嘉獎,天使還送來詔書一事,早就淹沒在那茫茫多的小道消息裡。

  這幾日趙管家走路帶風,神情振奮。朝廷下詔嘉獎啊,多大的榮耀?前些日子家裡多了幾座荒山還沒勘定完地界呢,現在家裡的田地又讓朝廷加了五百畝,這段時間忙得自已是腳跟不著地,大清早就開始忙著往外跑,晚上天擦黑了還不回家。

  與管家興奮得不能自已相反的是,馮永感覺末日已經快要來臨了。當他知道錦城裡的糧價從最高處一路往下,甚至已經逼平往年太平時期糧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已得罪的人又多了一個利益集團,那就是本地的那些世家地主。

  只要智商在人類平均線上的,都知道這些日子糧價一路高漲,絕對與蜀地的世家豪族離不了關係。所用的手法不要太簡單,那就是到處宣揚,要打仗了。

  先帝掛了,曹魏肯定要趁機打過來了,東吳與大漢有大仇,現在肯定也要趁機打過來了,南中那些蠻子叛亂了,如今正在北進呢……

  所以錦城的糧價不要漲得太快!

  現在好啦,朝廷直接來一句:我們這幾年不打仗,大家只管好好種地。甚至還當場做出行動,大夥們快看啊,我們連都江堰都設堰官了,這說明我們是多麼地重視農民兄弟種地生活。不要再相信那些謠言啦,打仗是沒有的事。

  於是用打仗流言支撐起來的糧價「哐當」一下子砸地上了,投機了糧食的大大小小世家們,血本無虧說不上,但是大出血大虧本那是肯定的事。

  按理說即便沒有打仗,糧價也不至於砸得這麼狠,畢竟這些年天下不太平,但關鍵是前期漲得實在是太快太高了,過枉矯正那就是妥妥會發生的事——糧食囤得太多了啊!

  前世股票還講究回補呢!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4 21:37
第0025章 錢與權



  本來那些世家也不至於會虧得這麼狠,但止不住南中真的反了啊!在正常人看來,劉備掛了,蜀中動盪,南中一反,東吳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事實上也是,原本南中的太守張裔人現在都已經被叛軍綁起來,送到東吳去了。如果東吳進犯,那北邊的曹魏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嗎?搞到最後,連蜀中世家自己都覺得這大漢看來是撐不下去了,所以這才拚命地囤積糧食。

  所以說諸葛老妖是那麼好糊弄的嗎?輕鬆地借用馮永之口,堵住了以關家張家為首的那些不願與東吳修好的勢力集團,又來個壯士斷腕的決心直接閉關息民,封死了南中亂軍北進的線路——你們要鬧就在南中那不毛之地鬧著吧,等我緩過氣來再收拾你們。

  至於北邊有那個曹魏提兵十萬至則吞之,全國之兵至則力拒之的魏文長,怕個卵?好啦,現在估計諸葛老妖已經開始琢磨著要收拾哪幾家蹦得最歡的本地世族門閥。

  可是老子得罪軍頭,得罪了皇親國戚,得罪了本世的地頭蛇,就得了那五百畝地?現在那些世家土著們是沒多少人知道我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就算他們不知道,難道關家張家不知道嗎?只要他們稍微透露那麼一點點消息,自己在蜀中就全世皆敵……

  生無可戀啊!

  難不成真要我跑路?那是去北邊,還是東邊?去了北邊,老子這種沒根沒基,又是流民出身的人,不是被編入屯田被壓榨乾活幹到死,就是被編入兵家上戰場殺到死,沒前途的。

  去了東邊,最多也就是混成某個將軍的部曲,成為私兵,運氣好被人看中的話,混個小頭目噹噹,然後在某一天在戰場上殺到死……

  早晚還是得死啊!這麼看來還是蜀漢這裡有前途啊,至少日子過得去!

  「所以說還是得想辦法自救。」馮永自言自語道。

  在前世,有一句非常經典的「推銷」開場白:「朋友,你知道安利嗎?」

  被問到的人無論回答知與不知,都極有可能會經歷一場驚心動魄,讓人永生難忘的人生倫理劇,這其中包括妻離子散,親朋反目,萬夫所指等情節。

  這麼經典的開場白,馮永覺得自已也可以拿來用用,於是他把這開場白稍微改了一下,就找來趙廣問道:「二郎,汝可想發財乎?」

  如此直白的問話,讓趙廣羞澀了:「大郎怎的如此問話?」

  馮永一看趙廣那欲言還休的表情,心裡暗罵一聲:你小子還跟我裝個鳥純情啊!

  於是又換了另外一種方式:「二郎每月月例可還夠花?」

  趙廣義正詞嚴地回答:「丞相崇尚節儉,大人亦曾勸先帝不可收百姓用地而賞將士,我等豈能奢華耶?」

  那就是不夠花羅?

  MMP,你現在知道跟我說這個,那天天跑我府上跑蹭吃蹭喝算個什麼事?在這個連皇帝都未必能餐餐吃肉的年代,你來我這大吃大喝,不覺得羞愧嗎?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為什麼提倡節儉,因為不節儉,怎麼省出糧食來打仗?還是太落後啊!看看後世的美人希,年年滿世界打仗,國內卻不斷地透支信用進行高消費,多爽?

  「原來二郎家風竟是如此嚴謹,看來是我孟浪了。」馮永冷笑道,「本想著將祝雞翁之術傳與二郎,看來二郎是不需要了。」

  別看現在掌握著蜀漢政權的權貴全是川蜀之外的人士,可是真要說比起財富來,他們還真比不過本地那些地頭蛇。

  為什麼世家門閥都在強調要耕讀傳家,因為在小農經濟都沒有成熟的時代,土地,就是最大的財富,世家們可以用它們來束縛農民的人身自由,讓他們世世代代生產出吃穿用度來供自已享受。

  至於耕讀的讀,則是用來束縛底層人民的精神鎖鏈。所以說,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種真理,自古以來就有之。

  當然,時代不同,解讀方式也各有不同。後世的問題,大多都可以從歷史中找到解決方法,找不到,那是因為你沒有讀懂歷史。

  話題再扯回來,一方是掌握著政治軍事力量的外來統治集團,一方是掌握著經濟命脈的本地土著,兩者天生就是對立的。

  馬大鬍子曾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嘛!

  現在經濟基礎沒辦法決定上層建築,那麼他們必然就會想辦法來改變這一切。不管是用自已的力量來改變上層建築,還是借用第三方力量來改變,對於經濟基礎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經濟基礎一定要想辦法達到決定上層建築的目的。

  而上層建築的那些人只要腦子沒有進水,也必然會努力地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因為馬大鬍子還說過一句話:上層建築也可以反過來影響經濟基礎的嘛!所以,這樣的上層建築對財富的渴望,也會格外的強烈——不然為什麼要提倡節儉?

  除了是為了打仗縮衣節食外,馮永也在惡意地想,這裡面也未嘗沒有另外的一層意思:我比不過你有錢,我就不和你比有錢了,而且你也不許說自已有錢。

  「此話當真?」趙廣一下子就瞪直了眼。

  「汝不是不欲奢華耶?」馮永斜眼。

  「兄長,小弟知錯矣,知錯矣!」趙廣一下子就撲了上來,連連討饒,就差抱住馮土鱉的大腿了。

  「誰是你兄長?你多大了?」

  要不要臉?長得比我還高,怎麼看也不像是比我小的樣子。

  「小弟過年剛到十五,聽趙管家言,大郎已年滿十六,自是兄長。」

  馮永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一臉懷疑地看著趙廣,不太像啊!長得比我還高,看上去說是臉嫩已經有十八九歲都有人信,但這貨十五歲你敢信?

  趙家算不算權貴?自然是算的,畢竟趙家有碩果僅存的五虎上將,但是趙廣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趙家貴則貴矣,富卻倒未必,真要論起來,未必有那些本地中等世家那般有錢。不但趙家如此,關家,張家都如此。

  為什麼?因為土地早就被本地那些土著瓜分完了,哪裡還輪得到算是外來人的劉備集團的那些新貴們?最多最多,他們也就分一些軍事政治鬥爭失敗者的土地,想要下狠手搶那些地頭蛇的?

  來啊,大不了我反了你的,拚個魚死網破!土著們張牙舞爪地對新貴們大喊。

  世家手裡有糧有人,怕你個鳥?你當了皇帝又如何,還不一樣是得求著我們世家幫你出錢出糧出人?

  所以說,蜀漢就形成了一種奇葩的政治經濟結構,有權的手裡沒錢,有錢的手裡沒權。於是兩者經過各種試探,形成默契,有權的我不動有錢的你,但有事你得幫我出錢出糧出力。

  外來的政治集團想要錢嗎?恐怕想瘋了!可是蛋糕就這麼丁點大,想也沒地方搶啊。劉備倒是想去搶競爭對手的呢,可是被人家一巴掌給扇了回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4 22:16
第0026章 黃月英的心結



  這個時候一個姓馮的土鱉出現了,他覺得就地裡刨出來的那點蛋糕算個卵?還不如我自己偷偷地重新做一塊蛋糕給自己吃。哪知道蛋糕還沒做出來,他就被一個老妖怪給坑了。前有軍頭權貴,後有土著世家,馮土鱉覺得自己再不儘早做出抉擇,指不定真活不過下集了。於是心一橫,算了吧,老子從了還不行麼?

  至於要選擇從了哪一頭,這根本是不用考慮的事情。雖然說世家才是歷史最後的勝利者,再過幾十年,世家將開始迎來最輝煌的時期,可是人是活在當下,不是活在未來的好嗎?老子能活多少個幾十年?所以現在的站隊,當然是站在軍頭權貴這邊了。

  《列仙傳》有云:祝雞翁,養雞千餘隻,賣雞及子,得千萬錢。

  趙廣雖是將門之子,但自小卻是跟在黃阿丑身邊。因黃阿丑與諸葛亮成親以來,一直無子,故對小孩是十分的喜愛。《列仙傳》裡的奇人異事之說,他從小就聽這位叔母說過。

  他是家中次子,又不能襲爵,頂多混個散官。如果膽子大一點,去沙場拚個爵位出來,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得了爵位,那又如何?還不是像如今的趙府一樣,光貴不富,表面風光,實則連那些地主老財都比不過?至少是餐桌上的吃食都比不過。

  但是如果學得祝雞翁之術,那就不一樣了。想長進的,去拚個爵位,那就叫且富且貴,不想長進的,混個散官,那叫閒富人家。錦城權貴的窘境告訴趙廣,沒有財富支撐的權貴,最後還是得受制於人,至少部分受制於人。

  所以,為了得到祝雞翁之術,丟點臉算什麼?真正的兄長趙統就先在茅房哭暈一陣,小弟暫時對不住你一小會。

  「你幫我個忙,去做個說客,找關張馬三家,就說只要一千貫錢,我便把這祝雞翁之術傳給他們。」

  「啊?不是單單教給我的?」

  「你若是說服了那三家,然後自己再出一千貫,這算是你自己的還是算趙家的,我不管。」

  「那我回去跟大人商量,出五千貫,大郎只賣給我趙家怎麼樣?」

  「你給我滾!天天吃那麼多就不怕被撐死?」

  按照馮永的想法,這養雞大法,自己是能保密多久就保密多久,等賺夠錢了,後面實在沒辦法保密了再傳出去,這樣既賺錢又賺名聲,多好?可是諸葛老妖隨手挖了一個坑,他還直接跳了進去。他只能通過這種粗暴簡單的辦法來爬坑,同時順手撈點錢作個止損。

  至於諸葛老妖家就算了,他與黃阿丑成親這麼久,連個蛋都沒生下來。唯一的孩子還是從他哥哥諸葛瑾那裡過繼的,現在又不在錦城,正在漢中跟著魏延吃苦呢。總不能叫他去跟諸葛老妖親自談這種事吧?再說了馮永實在沒勇氣再去面對諸葛老妖,那傢伙太陰了。

  馮永有時在惡毒地想,估計著也就是老天爺看到諸葛老妖太陰了,所以讓他連個娃都生不出來。

  還有就是黃家,可憐的五虎老將,死後連個後人都沒了,馮永就是想讓黃家參與進來,那也找不到人啊。

  關張趙馬這四家,錦城的軍頭勢力都算是他們的基本盤。當然,錦城外頭還有一個異類,那就是魏漢中。可是馮永他跟魏漢中又沒什麼交集,更沒衝突,突然就給人家送上這麼一份大禮,人家敢不敢收還是一回事。

  「賣給趙家是因為避不過,賣給馬家是用來避人耳目,賣給關張兩家,才是此子的真正目的。這樣一來,關張兩家既得了好處,又不用落下欺負弱子的口實,這樣也就不會再追究先前之事。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花花心思,也不知他的師長到底教了他什麼東西。」諸葛亮悶哼一聲,「叭」地落下一黑子。

  對面的黃月英聽了微微一笑,拿起白子落在角上,說道:「恐怕還不止,這樣一來,四家與馮府相互往來,乃是順理成章之事。即便日後那些世家得知前些日子的事情,只怕也不敢輕易對他動手。」

  「故我生氣就生氣在此。那小子寧願出賣師門秘術來保自身平安,也不願來府上向我低頭,難不成同為山門一脈,我竟比不得關張馬三家親近耶?」

  諸葛亮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氣定神閒,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就是在自己的內室黃月英面前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山門之間,固然有相互幫襯的,但若自相殘殺起來,恐比世間仇人還要慘烈些。妾猜想莫不是上回阿郎把他嚇著了,故不敢上門來。何況他小小年紀,雖是聰慧,但哪見過此等手段?」黃月英此時溫聲寬慰,在這炎炎夏日裡如同一涓清泉,澆滅了諸葛亮心頭那絲火氣。

  不要真以為諸葛亮就是神,他也是人,所以他會有情緒,也會有愛惡。劉備死得倒是痛快,可卻把蜀漢的一切都託付給了諸葛亮。

  外有強敵,內有叛亂,心腹還有心懷鬼胎的世家,再加上人言可畏,由不得他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就可以想像出他心裡的壓力有多大?可是這一切又不能說給別人聽,唯一說得上話的,也只有黃月英一人了。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會有一個偉大的女性。丞相府裡的這位偉大女性,就是黃月英。

  「那混帳小子敢在我和子龍面前面不改色地耍心機,細君覺得能嚇得著他?」諸葛亮冷笑一聲,儒雅英俊的臉上別有一番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向我低頭也就罷了,可是關張趙馬四家一家不落,卻偏偏漏了諸葛家,怕不是在挑釁我吧?」

  馮永在諸葛老妖面前耍過心機嗎?答案當然是耍過的。當初他就是用諸葛老妖和趙四所說過的話來糊弄諸葛亮的問話,說的唯一干貨還是兩年後馬謖對如何平南中的建議。

  可惜最後不是我軍太弱智,而是敵軍太狡猾啊,他還是一古腦地跳進了諸葛老妖挖的坑裡。

  黃月英掩嘴一笑:「好久沒有見阿郎這般神態了呢!聽阿郎如此一說,妾也想去會會那個小子了。那日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倒未瞧個真切。」

  諸葛亮憐愛地看了黃月英一眼,有些歉然道:「這些年讓細君受委屈了。細君若是想去看,那就去看看也好,指不定就能對了眼呢?」

  兩人成親這麼多年,到如今都沒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委實是一大遺憾。唯一的一個孩子,還是從大哥諸葛謹那裡過繼過來的,而且沒有放在身邊,被送往漢中當糧草官受苦去了。

  這年頭,生不出孩子,自然就是女人的錯了,即使貴為丞相夫人,黃月英也沒少受背後被人嚼舌頭。

  你說你一個醜女人,霸佔著一個有才有貌的丈夫就算了,關鍵是這個丈夫還是個丞相,更關鍵的是你還不給人家生孩子,又不給人家納妾,你說你什麼意思?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4 22:20
第0027章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



  黃月英知道諸葛亮想說什麼,伸過手去,雙手握住諸葛亮的左手,輕聲道:「妾身不委屈。」

  「不管那小子身後的師門是什麼樣的。但他已經出山門了,世間父母又雙亡,你若能看對了眼,即使親近些,亦不必有什麼顧慮,再大的山門,我相信我這張臉,都能說得上兩句話……」

  生不出孩子,就越想要個孩子。如趙廣關姬,都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過繼過來的諸葛喬她不是說不喜歡,而是那孩子性子與丈夫兄長的性子相似,過於老實穩重,讓她那滿腔的母愛沒辦法發洩。

  所以,找能看對眼的孩子放身邊當晚輩,一直以來就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阿郎,遇到你,妾真的不委屈。」黃月英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關府門口。

  「張君侯來了,小人這就去報與主君。」門口的僕役正對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行禮。

  「不必了,你只管說兄長在哪裡,我自己去找。」年青人大喇喇地揮手,聲如悶雷。

  「主君正在後院演武堂練武,要不小人帶君侯前往?」

  「不用。這府內我比自家還熟,何用你帶路,你且自去吧。」

  說完,年青人逕自走入府內。

  下人倒也沒有阻攔,只因早就見怪不怪了。

  關府張府,本就一體。雖說關羽張飛都已故去,但兩家不但沒有變得生疏,反而更親近了些。

  只因如今兩府的當家人關興張苞又仿父輩再次結義,人稱「小關張」,倒也算是一段佳話。

  張苞熟門熟路地走到後院,但見演武廳裡寒光閃閃,劈刀之聲呼呼作響,此人雖是在練武,卻生生練出了一股沙場肅殺之氣。

  可能是看到了客人前來,主人很快便收了招式,吐出一長氣,把長刀放好,迎向張苞。

  「兄長的武藝越發精進了。」張苞擊節叫好。

  「你我兄弟二人,就不要再弄這麼虛禮了。只是閒得無事,熱熱身子罷了。」

  關興年紀與張苞相仿,受到其父的影響,年紀輕輕便蓄了須。

  「不然。」張苞看了一眼那類若青龍偃月刀的長刀,「此刀份量只怕與伯父那刀相差無幾吧?以前兄長舞起來可是沒有這般輕鬆的。」

  「家仇不報,枉為人子。我用此刀,便是提醒自己,莫要忘記了父親與兄長的仇。」關興慨然道,「阿弟此次前來,卻不知有何事?且先回客廳說話。」

  等下人奉上湯水後,張苞端起飲一口,略帶驚異:「兄長府上飲品何時換成了茶湯?」

  「卻是昨日才換。醫工曾言,蜀地濕熱,多喝茶湯,可驅寒去濕。只是這茶葉,原就難求,南中亂了以後,更是稀少,便是有錢,也未必能買上。昨日府中下人剛好遇到南邊過來的人,才買了些許。」

  張苞若有所思:「便是往日南中未亂之前,也未必能日日飲茶湯。」

  關興哈哈一笑:「便是如此了。蜀中多奢富,卻是與我等無關。這侯府,說著好聽,旁人羨慕,其實……嘿嘿!」冷笑兩聲,不再言語。

  「我等新貴,根基不穩,又不像蜀中世家那般久有積財,也只能如此了。倒是前兩日那趙二郎來尋吾,說是要送我等幾家好大一個進項,卻不知兄長可有耳聞?」

  「我就知道你今日必為此事而來。那日趙二郎亦曾來過府上,我豈能不知?」

  關興端起茶湯喝了一口,淡淡道,「此事我等還能如何?丞相與吳狗修好乃必然之事,我等身為晚輩,難不成還能跳出去反對不成?這不讓人看了笑話?父兄之仇,暫不能報,原就是無可奈何之事。沒想著卻是有人平白地要送好處,那我等又何須拒絕?」

  「只是嚥不下這口氣。」

  「這口氣原本就是要嚥下去的,即使沒有好處,也得嚥下去。你府上好歹還出了一個皇后,只是我不說,你也知道這幾年,我府上卻是越發沒落了。籠絡父兄舊部,打點關係,人情往來,還要維持這侯府的光鮮,哪一樣不要錢財?」

  關興點了點桌上的茶湯,似輕實重地說道,「便是這茶湯,也是你來了,我才會拿出來,不然,平日裡想喝,也要考慮再三舍不捨得。」

  張苞聽聞,略帶苦笑,「兄長說的是。前日二郎來我府上時,說了不少話,當時便提了一句,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雖不知他從何處聽聞這俚語來學舌與我,卻是話糙理不粗。便是趙家還有趙叔那般人物,表面比我等風光,而府內只怕也未必比我等好多少。」

  「如此說來,你也決定與那馮家人去談了?」

  「此次前來不就是問兄長討個主意麼?我自是與兄長同進退。」

  四家的動作很快,沒過幾天馮永就從趙廣那裡得到了四家都答應買馮家養雞秘術的消息,隨後四家各自派了一個管事帶了一千貫同時尋上府來。

  本來馮永想要親自出面招待的,可是趙管家提醒了他,這些過來學祝雞翁之術的都是管事之人,如若主家出面親自招待,就自認是低了那四家一等,此舉大為不妥。

  馮永恍然大悟,這不是和後世國際上的外交對等原則一模一樣?心下瞭然地就讓自家的管家前去招待了。

  哪知還沒等馮永轉身呢,一個大嗓門就在前面響起。

  「你家主人呢?我等前來,乃是為了學貴府的秘技,主人不出來教,我等如何學?」

  「諸位且放心,祝雞翁之術雖為府上秘術,卻也不是只有主君知曉。府中有專門養雞的下人,各位只要安心在府上住,這兩日自然有人教會諸位。」這是管家的聲音。

  「那可不成,若要學,自然是跟著馮家的主人學,跟著下人學算什麼回事?誰知學不學得全?介時回去出了問題,何人擔當?」大嗓門越發大聲了。

  原本想轉身回內院的馮永聽到這話,心想這特麼的誰啊?這年頭,還真有人白吃棗嫌核大的?

  返身回來,出了院門,只見四個來人中,一個大漢抬頭挺胸滿臉傲氣,一人抱臂旁觀冷笑不語,一人眼盯鼻子神情冷漠,還有一個卻是滿臉擔憂欲言又止。

  「你是關家的人?」馮永走到他們面前,對著那個滿臉傲氣的中年管事模樣的男子問道。

  「正是。」

  馮永輕輕一笑,「想當年關君侯出鎮荊州,拒東吳,抗曹魏,水淹七軍,擒於禁,殺龐德,威震華夏,逼得曹操幾欲遷都,何等英雄?」

  此話一出,不但關家管事臉色一變,就連一直漠不關心目不斜視的那個管事也驚異地看過來。

  荊州二字,是關家人的禁忌,蜀漢之地,少有人敢在關家人面前提起荊州二字。沒想到這少年卻是大膽至此。

  這原本是誇耀的話語,可是聽到關家人耳裡卻是刺耳之極。關家管事登時滿面通紅,目眥欲裂,眼瞅著就要撲上來。

  「可惜後來卻身死失地,你可知為何?」

  「入你娘……」那關家管事當場低吼一聲,直接就撲了過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4 22:23
第0028章 裝逼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馮永不退反進,撩腿鎖喉,反手一扭,一個健漢就「撲冬」當場就被按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吼吼……」那管事滿臉脹紅,口鼻呼氣如牛,努力掙扎。

  「就這點本事,也配在馮府鬧事?」馮永的嘴巴如同毒蛇不斷地噴射著毒液,「關君侯之傲,舉世皆聞,故這才有荊州之失。沒想到關家人不但不以為戒,反以為榮,沒有關君侯的本事,傲氣卻變本加厲,看來關家的沒落也就在眼前了。」

  說完手一鬆,再往前一順,那管事控制不住身子直接撲倒在地上,爬起來後大吼一聲,要再撲上來。

  論沙場搏殺,馮永可能是個菜鳥,可是論空手一對一搏鬥,他還真不怕誰。

  老子練的又不是花拳繡腿,練的那可是實戰用的軍體拳!天天早上的鍛鍊那是白練的?天天吃雞蛋那是白吃的?

  格擋,出肘,直接把對方的鼻子轟歪,然後再次把對方放翻在地。

  「好了,十四郎,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傢伙一翻身還要再撲上來,旁邊原本抱臂冷笑的管事連忙拉住,勸阻道。

  馮永拍拍手,居高臨下地說道:「麻煩回去告訴關君侯,關家若真心要學這祝雞翁之術,那就派一個誠心會學的來。像你這種傲氣衝天的,我馮府太小,怕接待不起。」

  「小小田舍郎,巧言令色,伺機進饞,視我關家如無物。枉關君侯不記前嫌,本還以為你是真心致歉,故這才派我等前來,沒想到你竟然口出如此惡言!」那十四郎被人拉著,沒有再撲上來,卻是咬牙切齒地惡狠狠道,「似你這般辱我關家,關家與你,誓不兩立!」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關君侯的意思?」馮永臉色陰沉,吐字清晰,「還是說,你現在就可以代表關家?」

  那十四郎神色一滯,又冷笑起來:「小人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如何能代表關君侯的意思?只是田舍郎你可想好了,若是我回去把你方才那些話說與關君侯聽,你可知關君侯會當如何?」

  MMP,你特麼先挑起的事端,後來發現打不過老子,這才想起自己是一個小小的管事?自己沒辦法找回場子,所以威脅我要回去告狀?老子最恨的就是這種背後告狀的小學生!

  當下快跑幾步加速,飛起一腳,直接踹中那十四郎小腹,當場就把他踹得踉蹌後退幾步,倒在地上如同蝦米般地弓起腰捂著小肚蜷縮呻吟。

  「馮郎君,此舉豈非太過?」原本幫忙拉人的管事連忙上前扶起那十四郎,發現他痛得臉色蒼白,大汗淋漓,頓時惱怒地問向馮永,同時在心裡暗暗吃驚,這十四郎身體健壯,手底下也是有幾下拳腳功夫,先前打不過那古怪的博縛之術倒也罷了,沒想到這一腳下來,竟能踢得十四郎起不身來,力氣也是不小。這馮郎君年紀雖不大,倒是不能小看。

  「你是張家的人?」馮永不答反問。

  「正是。」

  看都能看出來了,關張一體,如今剩下的三人中,唯有他反應最是激烈,十有八九就是張家的人。

  「敢問姓名?」

  「不敢煩馮郎君垂問,小人家中行三,隨主君姓,馮郎君叫小人張三郎即可。」

  「張三郎,汝欲打抱不平耶?

  「不敢,但覺馮郎君出手太過爾。」

  「那還是打抱不平,」馮永神色輕蔑,語氣卻是不輕,「我雖年幼,卻也是見過丞相與趙老將軍的。曾有幸聆聽丞相教誨,也曾蒙趙老將軍耳提面命。說句不謙虛的話,當日也是得了丞相謬讚一句『少年英雄』。丞相曾言,如若有事,可徑去丞相府上。卻不知這位十四郎是何等身份,竟能如此託大,罵我田舍郎也就罷了,巧言令色,伺機進饞之說,卻又從何說起啊?」

  老子可是和諸葛丞相談笑風生過的人(雖然被坑了),還受過趙老將軍的指點(雖然是被抽了兩桿子),你說我是巧言令色,伺機進饞,那豈不是說諸葛丞相和趙老將軍都是眼瞎心盲之輩?

  闊以啊小夥子,來來來,說出你的身份,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苦也!」張三郎心裡暗道,「怪不得出門時曾得主君口信,不得隨意尋釁滋事,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節,」當下看向十四郎的眼色有點古怪,「可為何十四郎卻如此這般魯莽行事,莫不成是關君侯未曾提點與他?」

  那十四郎臉色愈發慘白,牙關緊咬,似乎極難忍受腹中疼痛,當下便昏死過去。

  這場鬧劇,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張三郎見十四郎昏了過去,便告了聲罪,扶著十四郎匆匆走了。

  剩下趙馬兩家的來人也不便再留在馮府,畢竟被各家主君派出來的人都不是傻子。出了這樣的事,關張兩家究竟又是何態度,誰也不知道,在兩家的態度沒有明朗之前,趙馬兩家還是先各自靜觀為好。

  「主君,這可如何是好?」管家一臉的憂慮,主君這一次,是真的把關家得罪死了吧?

  「放心,我自有分寸。」馮永表面冷靜,其實內心已經在罵開了,真真是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老子都已經退一步示好,儘量想辦法沒和關興正面剛上了,沒想到還是和關家手底下的人起了這種衝突。

  裝逼打人固然一時爽,事後要上火葬場啊!

  我特麼的為什麼就沉不住氣呢?

  得罪了權貴這種事情,無論是在魏國還是東吳,馮永覺得自己十足十地都要跑路了。那麼在蜀國,自己有沒有可能再頑強地多活幾集呢?馮永在沉思,畢竟我和諸葛老妖有一面之交,同屬山門一脈啊!

  馮永開始慶幸自己被別人憑空披上了一張隱世山門的虎皮。對了,諸葛老妖說過的,有麻煩就去找他。最多最多,老子投奔到丞相府去混口飯吃,最後再讓諸葛老妖圓個場,總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只是從此就被綁死在丞相府,少點自由罷了。

  馮永一晚上沒睡,也自我安慰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馮永罕見起晚了,破例地沒有心情去晨練,吃過早食後就如泥菩薩似地坐在客廳裡發呆。

  管家從么妹的小報告那裡得到了馮永的反常,小心翼翼地跑過來仔細看了看馮永的神色,發現沒有發病的模樣,這才關心地問了一下主君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事,我只是在等個人而已。」馮永不耐煩地揮揮手,把管家趕走,「趙叔自去忙,不用管我。」

  馮永的臉色有些陰沉,心情不好,整個馮府就猶如高壓氣團盤在上空,平日裡與馮永最是親近的么妹已經偷偷摸摸地跑來上了四五次茶了,每次都是躡手躡腳,猶如做賊一般。

  四川的夏天很悶熱,這年代又沒有空調,從早上坐到中午,身上流出的汗粘粘糊糊的,特別不舒服。馮永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溫溫地正適合入口。
std32423 發表於 2019-8-14 22:27
第0029章 醉漢


  「站住,跑什麼?回來!」馮永喝住已經溜到門口的么妹。

  么妹磨磨蹭蹭地走回來,低著頭,雙手一直在絞衣角,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我這也沒說啥啊,你這模樣算是怎麼回事?

  原本就心情不好,加上這大熱的天,就讓人更加煩躁,但是看到么妹這副模樣,馮永反倒笑了:「慌什麼?又不吃你!」

  么妹怯怯地抬頭,又迅速低下頭去。

  「去,把我的釣魚桿拿來,隨我去釣魚。」

  「主君,快到吃食的時辰了,不吃點再出去嗎?」么妹鼓起勇氣問道。

  自家裡的養雞業開始走上正軌,馮永就把府上的一日兩餐改成了一日三餐。反正家裡沒幾個人,糧食又管夠,管家默默算了一筆帳後也沒說什麼。

  一日三食那是富貴人家才會幹的事,府裡也一日三食,主家純粹是吃飽了撐的,莊上的莊戶們都在悄悄地傳著小道消息,但馮永表示我樂意誰管得著我?

  「沒心情,吃什麼吃,還不快去。」

  等了大半天了,要等的人一直沒來,馮永伸了個懶腰,決定不再等了,帶著么妹直奔著自己的釣魚寶地而去。

  「還是出來舒服啊!」躺在河邊的草地上,頭頂著柳蔭,一股濕涼的感覺從河裡迎面撲來,馮永發出一聲感嘆。

  么妹在努力地穿著魚餌,然後把漁線放出去,對著馮永說:「主君,現在天太熱,沒有魚兒吃食的。」

  馮永撇撇嘴,懶得跟這個沒文化的傻丫環說話。

  文化人的釣魚樂趣,那是在釣,而不是在魚,跟她說了也不懂。

  柳蔭下和柳蔭外完全是兩個世界,馮永被這風吹得有些迷糊,翻了個身吩咐么妹:「去,把樹上的蟬兒給我趕了,吵得人睡不著覺。」

  昨晚擔心了一夜沒睡好,今天早上又枯坐著等了半天,平日裡幾乎按時按點來蹭吃蹭喝的趙廣今天沒有出現,讓馮永有些失望,可是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畢竟是把關家得罪狠了,估計他也是兩邊為難,所以只好躲在家裡不出門,免得尷尬。

  身心雙重疲憊,如今終於有了點睏意,馮永打算就這樣躺樹下睡一天。

  「世如棋局人如子,人如子兮執子誰……」

  等么妹好不容易把附近樹上的蟬兒都趕跑,馮永剛閉上眼想要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不遠處卻又響起了歌聲。

  歌聲蒼遠而有古韻味,但在渴睡的馮永耳中卻是比蟬聲還刺耳的噪音存在。

  這特麼的誰啊?午睡時間吵人睡覺還有沒有公德心了?

  歌聲越來越大,來人的方向聽起來是從錦城官道那邊過來路過馮莊,馮永煩躁地摀住耳朵,只盼著大白天頂著日頭在路上唱歌的瘋子快點離去。

  哪知過了一會,歌聲不但沒有像想像中那般隨著行人的遠去而消失,反而是越來越清晰,甚至有一種近在咫尺的感覺。

  「主君主君,那人過來了。」么妹有些慌亂地喊道。

  蹬鼻子上臉?

  馮永一骨碌坐起來看去,果不其然,不遠處唱歌的人已經下了官道,正在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再走幾步,終於可以看清來人的模樣,四十來左右,腳步輕浮,頭上戴著的頭冠已經歪斜了,看上去隨時要掉下來似的,他也不去扶正,反倒是懷裡寶貝也似地抱著個大酒葫蘆,時不時地灌上一口,外衫半解,胸前還有一大堆酒漬。

  這完全是一個酒鬼嘛!

  「炎炎夏日,真是熱煞人也。小友倒是好自在,不介意老夫在此休息一會吧?」來人臉上帶著酒後的紅暈,說完後也不管馮永同不同意,直接就半熏半醉地在離馮永大約三尺遠的地方坐下。

  我說我介意,你會直接滾嗎?

  馮永鼻子動了動,那如同過了期的酸醋味直衝鼻孔,當下不動聲色地往遠處挪了挪。

  「小郎君可是嫌吾衣冠不整乎?」來人乜著醉眼看向馮永,打了一個酒嗝,遠遠便聞到一股酸酒的味道。

  說衣冠不整那是抬舉你了,簡直就是邋遢不堪好麼?

  「先生乃名士風流,此非衣冠不整,乃放蕩不羈爾。想必先生也是不拘世俗之人。」

  噁心歸噁心,可是馬屁還是要拍的。這年頭,能帶冠的基本都是官員,而這個官員,禁酒的時候喝酒就算了,畢竟這時候只要有辦法還是可以搞到酒喝的,但劉備還沒下葬你身為一個官員就滿世界亂跑發酒瘋,馮永只能說:rbq,rbq。

  來人哈哈一笑,指著馮永說道:「果然是巧言令色馮郎君,怨不得連諸葛孔明那般人物,也會著了你的道。」

  這殺千刀的!

  馮永登時勃然變色,雙目圓瞪:「貴人何故辱人太甚耶?」

  昨日聽到那十四郎這般開罵,馮永絲毫不擔心,但是現在聽到這個傢伙也這樣說,馮永恨不得把這酒鬼直接按到河底,讓他永世不得浮上來。

  劉備兵敗夷陵,蜀中幾乎家家帶孝,沒罵過劉備的老百姓能有幾個?但有毛用?這些沒有任何權利的黔首,從來就沒被當作一回事。但要是士族開罵就不一樣了,那就是動搖統治基礎,甚至還要被刻上史書,死後無數年還會時不時被人拉出來鞭屍,就問你怕不怕?

  為什麼?原因很簡單啊,因為士族掌握著話語權,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同樣的道理,十四郎說好聽點是關家的管事,說不好聽點,那也就是個僕役,他就算罵到死,馮永都不怕,因為那對他的名聲毫無傷害,而且你要是敢當著我的面罵,我就敢弄你,旁人也無話可說。

  但如果作為士族代表的官員都說出這種話來,那馮永的名聲就定下來了。巧言令色啊,多麼的惡毒!從此他就背上了一個搬弄是非的小人之名,洗都洗不掉。

  所以說諸葛老妖挖的這個坑真特麼深!

  醉漢渾然不懼,旁若無人地喝了一口酒,轉過頭去,看也不看馮永一眼:「方才過來,看到你安然而臥,還道你在此時大難臨頭之際還能如此神閒氣定,不成想卻是高看了你。看來所謂『少年英雄』,亦不過是誇大其辭。」

  馮永氣得渾身哆嗦,若是手上有塊板磚多好?直接就往這傢伙的頭上砸去,當場毀屍滅跡!

  先說馮永是小人,然後又公然懷疑諸葛老妖的評價——要麼是馮永配不上這個評價,要麼是馮永說了假話。無論是哪個,馮永的名聲都會永遠地臭了。

  在這個名聲比性命還重要的時代,稍微要點臉的人寧願自殺都不願意頂著一個臭名活著。就算馮永臉皮厚一些,能頂著一個臭名聲活下去,那也肯定活得無比苦逼。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劉備。

  劉備能得蜀漢的江山,仁德之名功不可沒。雖然敵人都在說他虛偽,可是只要能有好名聲,再虛偽又能咋樣?劉備表示就算是虛偽一輩子他也願意!

  「貴人卻是好大的口氣,不知尊姓大名?」

  穩住,穩住……

  馮永在暗自告誡自己,先摸清敵人的底細,不要衝動——如果是一個不太重要的角色,看老子怎麼弄死他!壞人名聲,簡直如殺人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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