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萬界瘋人院 作者：肥瓜（連載中）

第511章 最終夢魘（四）

當然，那些人被扯出來的帽子下面，一個個的都連著他們的腦袋。

這些腦袋的下面再連著一節脊椎，被那些兔子們隨手的扔到了傑維斯所在的帽子上上。

其實，這個時候，傑維斯才終於抽出功夫，看了一眼屁股下的帽子山。

那一個個帽子下面，都是血淋淋的痕跡，他下意識的拿起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頂帽子。

那帽子下面，果然是一顆腦袋，那腦袋很小，就像是一個侏儒的頭，長相即使不停留在死前猙獰的那一刻，也絕對不會和帥氣沾邊，毛躁躁的胡茬子，泛紅的鼻頭，還有一口爛牙。

傑維斯全身都驟然緊繃了起來，一股恐懼的感覺終於從心裡升騰。

因為......這個頭，是他的。

不過肯定不是夢境中這個高大英俊的形象，而是現實中的自己。

那個矮小，自卑，難看，除了腦子還算是夠用之外，一無是處的可憐傢伙。

......

......

【瘋帽匠】

傑維斯‧泰奇（JervisTetch）......這是一個預示著期望與幸福的名字。然而傑維斯的一生，卻很悲劇的和這個名字所期待的基本不沾邊。

也不能這麼說，因為他在13歲之前，還算是個正常的男孩，甚至是很聰明的那種孩子，但是在他13歲生日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長過個子，直到39歲那一天，他的身高也只有4英呎8英吋，換算過來，差不多145左右。

同時，由於年齡增長與骨骼的脫節，讓他的臉也在醜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再加上他那發育不良的瘦弱肌肉，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猴子。

雖然他的父母總是跟他說，『你的身體並不是那麼重要，大家更注重心靈的美好，況且，你是這個街區裡最聰明的男孩。』

但是再一個夜晚，他在父母的臥室門外，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他們在討論是不是再要一個小寶寶時，他也終於發現，父母口中的話，全是謊言。

那一刻，傑維斯哭著衝進了父母的房間......試圖向父母訴說自己的痛苦。

至於結果，看起來應該算是不錯，因為從那一晚開始，他的父母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再要孩子的事情，並且對傑維斯也是百般關愛，就像是他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了一樣。

但是也正是那天起，他的父母好像變得內向了起來，他們不再與鄰居串門交談，甚至不久後，就辭去了自己的工作，專心在家裡陪自己的孩子。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對內疚的父母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所做出的善意決定。

只不過......似乎也是從那天起，傑維斯的父母和他本人，都開始不分季節的，戴上了一頂高高的禮帽。

時過境遷，傑維斯長大了，他成功了考上了全美國最好的精神治療專業大學，並且從事腦波變化方面的研究。而在不久後的幾年，他也成為了相關方面的專家。

同時，他也收穫了他的愛情......那是一個無比美麗，高挑的女孩，很多人在祝福著他的同時，也總是暗地里納悶，那麼漂亮的女孩，為什麼會喜歡一個殘疾，更奇怪的是，那個女孩為什麼也要戴著那麼可笑的一頂禮帽。

......

至於這個謎底，可能只有傑維斯自己知道了。因為那頂禮帽，是自己幸福生活的根源。

只要帶上它的人，就會喜歡自己，尊重自己，他們就會對自己微笑，滿足自己的要求，不論是與自己結婚，抱著自己入睡，還是去馬路中間自殺。

帶上禮帽的人，會陷入自己所創造的夢境，而自己，也能控制這群人的思維。

至於那之後的許多年，瘋帽匠的這種駭人聽聞的行為，自然是被人發現了，他也成為了哥譚市阿卡姆監獄的常客，不過這都無關緊要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傑維斯的主人給了他一個命令，讓他幹掉這群人，可是很不幸的是，這群人的精神力量好像一個比一個強大，所以他只能讓這些人入夢，卻沒辦法讓他們服從自己的行為。（哦，你別說，還真有一個人被自己給控制住了，那個人是個大肚子屠夫，只不過自己讓他站起來自殺的時候，那人卻只是嘟囔著『飼料，飼料......』，然後就呼呼的直冒鼻涕泡，睡得比誰都死。」

並且更讓他驚訝的是，好像還有一個女孩，能在自己的夢境裡亂竄，所以為了那個女孩不把所有人都叫醒，傑維斯親自進入了夢境，當然，他在夢境裡，必然是一個無比英俊的形象。

只不過，在看到自己真實面目的這一刻，傑維斯的夢碎了。

他那光輝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在帽子和頭顱堆成的巨山之上，他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可憐的小矮子。

就像是視線裡那些無助奔跑，然後被巨大兔子一把扯掉帽子和頭顱的人們一樣。

那些人，就是自己。

......

就在這時，一個兔子似乎注意到了什麼，它轉過頭，直勾勾的望向了帽子山的上方。

然後......伸出手，指著傑維斯。

「帽子！」

「壞帽子！」

一時之間，所有的兔子似乎都放下了手中追趕著的小人，紛紛抬頭看向了最高處的傑維斯。

兔子們的思維是很單純的，就比如你喜歡漢堡，然後，你在一座由漢堡鑄就的高山頂端，看到了一個屹立山尖的漢堡，那麼，你肯定會下意識的覺得，這個應該就是『漢堡王』了吧。

這一下，所有的兔子眼睛中的猩紅幾乎狂化暴漲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的衝向了傑維斯。

「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

他吼著，然後，第一隻兔子已經以一種超乎常理的速度，竄到了山尖，一把抓住了傑維斯。

「壞帽子！」

它尖銳的喊著，一把扯住了傑維斯的帽簷。

傑維斯感覺到，自己的帽子正在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往出拽，但是......那帽子依然如同長在了自己頭皮上一樣。

劇痛開始了，傑維斯的頭皮牽著他的整個腦袋，往起拔高了一大截。他只覺得，自己頸部的肌肉撕裂了，伴隨著咯吱咯吱的牙酸聲，自己的脖子也被抻了出來，這是一段外人看似很短暫，但是身受者卻感覺無比漫長的時間，每一節脊椎都在哀嚎，痛苦，但是卻連扭動都做不到。

「壞帽子......」

兔子喊道，然後就是『噗』的一聲輕響。

終於，傑維斯的腦袋被被硬生生的撕了下來，被那兔子提拎著......暴露的脊椎就那麼在空氣裡耷拉著......

傑維斯死了......他知道，在自己的夢境裡，死了的人，在現實中也會直接腦死亡。

「等等。我死了，怎麼也能思考？」

傑維斯猛然間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然後，他那被提拎著的腦袋就聽到......

「我說了，你根本不瞭解夢境，你甚至連這是誰的夢都不知道！」

第512章 最終夢魘（完）

大夢初醒。

傑維斯看著眼前的這個面容可怕的男人，不由的哆嗦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腦袋，還連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形象，也已就是那個高大英俊的樣子。

沒有帽子山，沒有『兔子先生』沒有遍地的頭顱，其實，自己還站在原地，弗萊迪還抱著懷中的少女，一切，都是夢境。

他鬆了一口氣，但是就像是每一個在夢境中醒來的人一樣，直到這時，他才終於直到，剛才的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呵，挺不錯的麼？你剛才......催眠了我？」傑維斯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很好，我對你有很高的評價，是因為你那小女朋友死了，所以你的力量又覺醒了一些麼？」

弗萊迪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望著對方，那眼神中的平靜，和他那猙獰的面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吧，我承認，剛才你成功了，但是......沒有用，在我的夢裡，你不論如何，也不可能傷到我的，這是規則......所以......」

「真是蠢貨......」弗萊迪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

「你！你說什麼？」

「最開始，我以為你和我是同一種人。」弗萊迪說道：「黑暗的童年，不完整的人生，我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而你在家裡也沒有得到多少關愛......所以，我高估你了。」

「嘿嘿，你在說什麼啊，是現在開始打感情牌，想讓我饒恕你麼？」傑維斯說道，其實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額角，已經趟出了一滴冷汗。

「當然不是......」弗萊迪解釋道：「我只是想試圖理解你而已，而且，試圖祈求饒恕的不是我，應該是你才對，當然了，不論你怎麼祈求，結果都不會改變，在愛麗絲死去的那一刻，你的結局就注定了。」

傑維斯那英俊的臉還在努力的保持著鎮定：「呵——呵呵——你是傻子麼，你沒聽到麼，這個夢裡，你那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然而。

「誰的夢.......？」弗萊迪突然莫名其妙的問道。

傑維斯一時之間沒有聽懂，但是，他的身子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後瞬間大汗淋漓。

其實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有一種極為不舒服的壓迫感，只不過他一直搞不明白這種感覺到底從哪來。

而剛才，他終於知道了，這個感覺，來自自己的背後。

傑維斯僵硬的轉過身，脖子就好像是齒輪鏽住的軸承，一點點的挪動。

他的視線終於望向了後方......

而那裡，正站著一個比自己高了半頭的，正用猩紅的縮成一個小圓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的兔子！

那兔子和傑維斯對視著，突然，很可愛的歪了一下腦袋。

「壞......帽......子」那毛茸茸的三瓣嘴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額啊啊啊啊————」傑維斯幾乎無法抑制的狂吼了出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原來，自己根本就還在那個地獄裡，一直都沒有醒來。

就在這時，那兔子身後，有連續走出了幾個人，他們穿著西裝，長裙，傑維斯知道，這些人是他的父母，是他的妻子，是他在過往許多年，用帽子催眠過的那些可憐女孩，只不過，這時候他們的腦袋都變成了一隻隻兔子。

「摘掉帽子」

「摘掉帽子」

「啊啊啊啊——呲咔——」

傑維斯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的腦袋，第二次被扯掉了。

但是，一瞬間的恍惚，他又發現，自己站在地面上，面前依舊是那個被自己殺死的女孩。

「壞帽子」

又是那些恐怖的兔子，一切又重新上演了。

自己就這樣，在痛苦的一次次的經歷著，循環著，沒有盡頭。

......

弗萊迪從一開始就沒有動過，他只是安靜的抱著愛麗絲的屍體，至於傑維斯，他從現身的第一秒開始，就一直站在原地。

他已經被困入了夢境之中，那夢境裡，他將一次一次的經受痛苦的洗禮，這洗禮讓他恐懼，而恐懼，則會變成夢魘的力量，所以，他將會永遠的這樣持續下去，永遠，永遠。

是的，殺死他一次怎麼夠？弗萊迪要讓這個人在夢境裡永遠的經歷死亡。

弗萊迪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壞人也有自己珍惜的東西，哪怕這個東西根本不屬於自己。

「愛麗絲......」他終於，艱難的，對著懷中的屍體，說出了埋藏了多年的話：「我......」

「你不是要說我愛你吧......」突然，一個聲音淡淡的傳進了弗萊迪。

「是的......哎？？？」

弗萊迪一下子反映了過來，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就這麼看著懷裡的愛麗絲，正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

「啊————！」弗萊迪被嚇得猛地一抽搐：「你.....你不是？」

「哦，我沒死。」愛麗絲沒事人一樣的說道：「幫我扶起來，腰有點使不上勁了。」

弗萊迪下意識的將其扶起。

之後，愛麗絲就雙手移至胸前，然後用力攥住那根血淋淋的棍子，一用力。

「噗」的一聲，棍子就被她拔了出來。

「額.......」弗萊迪一臉的懵逼。

愛麗絲見狀，便解釋道：「你不用驚訝，這個我只是我在眾多夢境裡的一個分身，其實......我在咱們所有人的夢裡都放置了投影，只不過，那些人都被控制的很牢固，只有你還能溝通。」

「啊？？」弗萊迪整個人都不好了：「那你......那你剛才算什麼？裝死？」

愛麗絲點了點頭：「是的，很抱歉騙了你，不過我的老師薩琳娜告訴我，對於男人，有些時候，欺騙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其實之前我還不懂，不過這次我明白了，就好像是剛才，如果我不裝死，你可能永遠都不會找回你的力量。」

「喂，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是理會錯了薩琳娜的話了啊。還有，這什麼老師啊，教孩子這個？」弗萊迪現在一肚子的草泥馬在奔騰。

愛麗絲一聽，立刻皺了皺眉：「不許你質疑薩琳娜大人！」

「那你也不能這麼騙我啊，你知道剛才我有多難受麼？你知道......」正說著，弗萊迪好像突然記起了什麼：「等等，這麼說，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

愛麗絲很誠懇的點了點頭：「一字不差.......」

「啊~~~完了，全他媽完了。」弗萊迪把臉咣嘰一下埋在了手心裡，就跟剛剛被糟蹋完的少女一樣，要不是他皮膚本來就那樣，估計現在他臉都已經紅的直冒煙了。

而就在這時。

愛麗絲突然一個欠身......

弗萊迪感覺到自己臉頰上，一股溫熱帶著點濕漉漉的觸感稍縱即逝。

他猛地一個激靈，然後不敢置信的抬起頭，望著愛麗絲。

他的心臟開始砰砰的跳動......他知道，愛麗絲剛才吻了自己。

好吧，只是一個吻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對於弗萊迪這種從小就自卑到了極點，放在現實社會估計連家門都不敢出的傢伙，竟然被一個自己暗戀了那麼多年，連觸碰都感到是褻瀆的女孩親吻了一下。這種衝擊......嗯......想必很多單身狗們都能理解得上去，對吧。

「對剛才我騙了你的補償，哦，當然也有對你表現還不錯的獎勵。」愛麗絲笑著說道：「薩琳娜大人說了，對於男人，雖然直接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但是在揍完了之後，最好也給一點甜頭。」

「什麼......這是什麼言論，說的好像我們男人都是......」弗萊迪義憤填膺的嚷到。

「怎麼？你不喜歡？」愛麗絲問道。

「額......喜歡。」

「那不就得了。」愛麗絲笑著說道：「好了，這種事情先放一放，現在這個【瘋帽匠】被你困在夢境裡，估計過一會，精神就崩潰了，所以咱們得趕緊去把其他人叫醒。」

「額.....好，可是，怎麼叫？」

「抓住我的手。」愛麗絲突然的說道，然後就向著弗萊迪伸出一隻手，示意他握住。

「額......」弗萊迪猶豫著。

「哎，男人真是麻煩。」愛麗絲無奈的嘟囔了一句，然後一把抓住弗萊迪的手：「抓住了。」

說罷，二人就迅速的消失在了原地。

「啊，我美麗的愛麗絲小姐終究還是被薩琳娜給帶壞了啊......」

這是弗萊迪留下的最後一個念頭了......

第513章 別碰！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比無盡的痛苦更加可怕，那就可能是在痛苦之中再給你留一點希望。

就好比在致命的寒冷中，總會有一束惡魔一般的陽光，不斷的讓你回憶起溫暖的感覺，然後再殘忍的消散掉。

而現在的傑維斯，就經歷著這種不斷的輪迴，他在每一次大夢初醒後，都會下意識的覺得，終於脫離了夢境，但是很不幸的是，他錯了。

所以，在那不斷循環的扯掉腦袋——夢中驚醒——再扯掉腦袋——再驚醒之中，傑維斯終於崩潰了。

他痛苦的捂著腦袋，躺在地上抽搐著，口吐白沫......

與此同時，愛麗絲也帶著弗萊迪，輕而易舉的闖入了其他人的夢境裡。

額......至於這些夢，也真是讓愛麗絲第一次從心底裡認定，自己這幫所謂的『朋友』，沒有一個正常的。

就拿老喬伊來說吧，這貨在夢裡，擁有一個賊巨大的全自動養豬場。雪莉鉑金和父母一通圈養舔食者用作研究，成果還受到了國際一致好評。莫里亞蒂和一個捲毛長臉的傢伙貓在圖書管裡下棋，康斯坦叮噹上了一個富二代，當愛麗絲闖進他的臥室的時候，他正和一群穿著比基尼的女人玩一些帶有皮鞭蠟燭的羞羞遊戲呢，哦，他是被抽的那個。

最可氣的是漢尼拔漢，這貨在夢裡開了一家餐館，後廚都是各式各樣的食材，當然，裡面也少不了人，在牆上，還掛了一排子良，一個個都是塑封精品包裝的。

當愛麗絲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慌張......因為這貨竟然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夢裡，但是因為出不去，所以乾脆就怎麼開心怎麼來了，反正到最後，總會有人來救自己的。

好吧，不管怎麼說，愛麗絲和弗萊迪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眾人都給弄醒了，但是讓他有些納悶的是，他沒有找到子良，哈莉.奎茵，還有蝙蝠俠的夢。

......

眾人醒來了。

他們發現，自己全都躺在陳笑打開的大門出口旁邊，天色一直暗沉著，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不過在遠處，白熊和超人的戰鬥似乎已經停止了，而陳笑那邊的神速力風暴也不見了......。

「哎？這是什麼？」康斯坦丁似乎注意到，自己腦袋上好像帶著什麼東西，他將其拿了下來：「禮帽？」

「是的，一個叫做瘋帽匠的變態，他能夠用帽子控制人的夢境。」弗萊迪也終於在現實中醒來，惱火的把腦袋上的帽子扯掉，然後指了指一旁的一個正口吐白沫的不到一米五的小侏儒，說道。

康斯坦丁瞅了那人一眼：「哦，這小東西長得真別緻，不過說回來，你和愛麗絲在夢裡不是主場麼，怎麼感覺你們倆那麼狼狽啊。」

「夢境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愛麗絲說道：「深夢和淺夢都有不同的......」

「抱歉打斷你的話，但是現在沒時間跟我們將這些了。」莫里亞蒂站起身，向四周望去，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怎麼了？」

「少人，子良，哈莉奎茵，還有那個布魯斯韋恩都不見了。」莫里亞蒂說道。

愛麗絲早知如此的點了點頭：「剛才在夢境裡，沒有找到他們的所在地，所以這些人應該是沒有被【瘋帽】所控制。」

「那他們去哪了？」

「額.....也許是和什麼敵人交手去了，畢竟咱們都沉睡著，如果有人對咱們不利，那麼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將那些敵人引開的，不然在這打，餘波就夠咱們死上幾回的了。」漢尼拔按照正常思維解釋道。

可是，莫里亞蒂搖了搖頭：「也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子良肯定會給咱們留下什麼線索的，不然咱們醒來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這一點我能想得到，子良也肯定能想到，最關鍵的是......白熊和陳笑也不見了，別的不說，就說白熊那傢伙，如果他在戰鬥的話，那就算是在幾千公里之外，咱們也能看到......可是現在，周圍都靜的可怕。」

這麼一說，周圍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嗯，有道理，而且從飢餓感來判斷，咱們應該是睡了超過24個小時了，這麼久的時間裡，子良他們不可能什麼都沒留下。」

漢尼拔說著，從兜裡拿出一些塑封的食品，分給了眾人：「不管怎麼樣，咱們現在消耗都挺大的，吃點這個，能迅速補充體力。」

所有人都點點頭，拿過食物，這玩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魚丸一樣，圓圓的，很有彈性，而且看起來也很好吃.......其實不管是從補充體力，還是飢餓感的角度來講，現在眾人都應該把這玩意吃下去，唯一讓大家有點不舒服的是，這玩意是漢尼拔拿出來的。

「額......恕我對嘴，這東西是什麼做的啊？」莫里亞蒂問道，如果說在這所醫院裡，他有什麼不敢招量的，那就是漢尼拔廚房裡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放心，不是肉。」漢尼拔說道。

「呼~~」眾人似乎鬆了口氣，然後紛紛將食物放進了嘴裡。

不得不說，這個東西真的是無比的神奇，剛下肚子，那超過一整天沒有進食的肚子，就一下子飽了，而且，剛剛在夢裡消耗的精神力量和體力，也都能感覺到在尋迅速的補充著。

「是印度馬猴的唾液再加上蠕蟲卵製作的......」

漢尼拔淡淡的說道。

「嘔~~~嘔~~~」

語言的力量有的時候比那些異能要好用的多。

漢尼拔皺著眉，看著周圍人一個個燒心反胃的樣子，一臉的不削：「嘖，不懂欣賞美味。」

他自顧自的叨咕著，然後美滋滋的扔了一個蟲卵進嘴裡，享受的嚼了起來。

過了一會，周圍人總算是吐夠了......額，其實他們也沒吐出來啥，那蟲卵似乎很快就被吸收乾淨了。

「好吧，我承認我問了一些不該問的問題。」莫里亞蒂擦了一下嘴，說道：「那麼，現在應該把這傢伙叫起來了，趕緊修整一下，咱們得去找子良他們，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指著還在地上呼呼的直冒鼻涕泡的老喬伊說道。

理他最近的康斯坦丁穩住了身子：「好吧。」說著，他就走過去，踹了踹老喬伊的大屁股。

「嗨，醒醒，該幹活了！」

「呼————呼————」

老喬伊紋絲未動。

「喂！」康斯坦丁又用力踹了他一腳：「這傢伙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把他忘在夢境裡了，怎麼還在睡？」

「沒有啊......所有人的夢境都被解開了。可能......他就是沒睡醒吧，要不你再用點力氣。」愛麗絲回答道，突然的，她好像是發現了什麼：「哎？那是什麼？」

她指著老喬伊手腕處問道。

康斯坦丁皺了皺眉，在老喬伊身旁蹲了下來。

在老喬伊的手腕上，好像畫著什麼東西，是一個黑乎乎的『圓點』。

「這是什麼啊？胎記麼？我怎麼不記得他之前有過這玩意。」康斯坦丁疑惑道，然後下意識的將老喬伊的手腕拿起來。

突然，莫里亞蒂眼睛猛地瞪圓了：「別碰！！」他趕緊喊道。

但是......還是慢了一步，康斯坦丁的手，已經觸碰到了那個圓點之上......

第514章 故鄉（一）

一瞬間，一道空間扭曲的波紋憑空出現，然後，正在撓屁股的老喬伊就消失了。

轉而代替他出現的，是一顆......額......豬頭。

「......」

所有人都愣了，他們很熟悉這個感覺，這種空間的波動感，正是子良的【白羊座符咒】使用時出現的異像。

「這是，什麼啊？」康斯坦丁一臉懵逼的看著面前的『豬頭』，有點跟不上思路。

莫里亞蒂快步走過來，一把抓起地上的豬腦袋。

「很明顯了，老喬伊手腕上的那個小圓點，應該是一個被縮小了好幾倍的【白羊座符文】，有人想用那玩意將老喬伊傳送到某個地方去。」他無比嚴肅的說道。

「啊？」康斯坦丁撓撓下巴：「那......就是子良干的嘍？」

莫里亞蒂搖搖頭：「我可不這麼看，符咒這東西你也知道，只要有一處畫錯了，那麼整張符咒就都報廢了，所以在咱們昏迷的過程中，子良如果有時間去畫這麼小而且這麼複雜的符咒的話，那他為什麼不想想辦法讓咱們都醒來呢？再說了，那麼小的符咒，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讓咱們認不出來，然後去觸碰的，所以，這是有人在蓄意將老喬伊剝離出咱們的隊伍！」

「嗯，這個可能性最大。」漢尼拔也在一旁點頭道：「剛剛走出來沒多遠，咱們隊伍就被拆的稀巴爛，這回老喬伊一走，現在只剩下這幾個人，正面戰鬥能力幾乎就被拔乾淨了。」

「額，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好像佩戈也不見了。可是，到底是誰這麼幹的，在咱們睡著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弗萊迪嚷到：「最關鍵的是，老喬伊到底被傳送到哪去了？」

莫里亞蒂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將視線投向手中的『豬腦袋』。

這個豬腦袋很奇怪，因為大多數豬的腦袋都是偏向於『長』的，而這個豬腦袋，除了鼻子突出之外，則更加偏向於一個『圓形的球。』

就好像這個頭其實.....

「等等，這不是豬頭！」莫里亞蒂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刻將豬腦袋調轉，將那個被切斷頸部的部位對準自己，然後用手在上面不斷的摸索：「傷口很新鮮，這個腦袋應該剛剛被砍下來不超過24小時。」他一邊說著，一遍用手指往那傷口裡戳。

「額，你到底在找什麼啊？這裡還有女士呢。」弗萊迪皺著眉叨咕著：「愛麗絲，咱別看這個變態戀屍癖，會做噩夢的。」

「他在找符文。」看莫里亞蒂那認真的樣子，漢尼拔只能替他解釋道。

「符文？」

「是的，別忘了，白羊座符咒是由【金】和【銀】兩個部分組成的，在觸碰了其中一個的情況下，符咒的依附物品會與另外一個兌換位置，可是......這顆豬頭上沒有符文。」

就在這時！

「找到了！」莫里亞蒂突然說道，然後四根手指就狠狠的插進了一個皮膚的縫隙裡，扣住了，隨即牟足了勁的往外一扯！

那豬頭外表的皮膚，竟然就這樣，被賊噁心的扯了下來！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豬頭下面，竟然是一個『人』的腦袋！由於長期被包在豬皮下面，讓他的臉看起來就好像是被水泡過一樣，整個腦袋光滑油膩，沒有毛髮，不過還能能看出來，這人最少也有40多歲了，。

好吧，這麼看來，那『豬頭』，其實就是一層用豬做成的面具，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竟然嚴絲合縫的黏在了那人的腦袋上。

而那人的後腦勺上，則畫著眾人正在找的【白羊座符文】。

漢尼拔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已經最少30年了！」他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

「啊？什麼30年了？」

「人的頭骨在18歲以後就基本不會再變大了，而這個符咒的輪廓則因為皮膚的生長而有點變形，所以這個符咒是在最少30年前，畫在他的腦袋上的，並且在那之後，這個人就一直被套上了豬頭面具，一直活到了他被砍掉的那一刻。」

聽到這個解釋，周圍的人都不由的沉默了起來，先不說這種幾十年都被套著豬頭的行為到底是多麼沒有人性，淡淡說這個符文，就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30年前的子良，根本就不會【白羊座符文】啊。

「所以說，有人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此時此刻的情形，甚至已經知道了咱們會去觸碰老喬伊，是麼。」弗萊迪腦子有些混亂的說道。

「是的，未卜先知，看來......是那個叫做【時間】的傢伙了，感覺在他看來，用幾十甚至上百年的計畫來設一個局，就跟家常便飯一樣，真是可怕！」

「好吧，那麼最重要的問題來了......老喬伊，到底去哪了？」漢尼拔平靜的問道，當然，他根本就沒指望能得到答案。

......

與此同時。

老喬伊睡得很香，但是他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推自己臉。

所以他吧唧吧唧嘴，睜開了眼睛。

進入他視線的，是佩戈的鼻子，它正哼哧哼哧的拱著自己。

「哦吼吼吼——又到吃飯的時間了麼？」老喬伊擦了下口水，然後做了起來。然後茫然的看著四周。

「哎？我在那？大夥們呢？」他迷迷糊糊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

在他周圍，只有光禿禿的河岸，綿延至視線盡頭的長河，那河水氾濫著刺眼的紅色，腥臭味從河面飄散出來，讓人作嘔。

「這是哪？」

老喬伊再次問道，朦朧的睡意一下子被清空了，因為在他的心裡，似乎有著什麼在蠢蠢欲動起來，是憤怒，是悲傷，或者是一些根本用語言無法言明的情緒，老喬伊覺得自己很難受，但是他卻想不起來為什麼。

這時，他才終於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腳邊，正躺著一具屍體，這屍體瘦骨嶙峋，穿著破舊的布衣，被磨的傷痕纍纍的腳上沒有鞋子......

而他的腦袋，也不翼而飛了。

第515章 故鄉（二）

老喬伊不認路，佩戈也不認識，或者說，即使它認路，它也不知道往哪裡去。

他們都沒有來過這裡，但是這一人一豬都知道，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很熱，很荒蕪，老喬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沒有看到一個活著的東西。

這個世界沒有黑夜，自始至終都是陽光明媚的，只不過老喬伊抬頭往天上看的時候，他並不能看到那顆太陽，無數的光好像是從數以萬計的不同角度射下來的，將整個視線晃得一片空白。

所以漸漸的，老喬伊有點討厭陽光了，想必這裡的花草也一樣，不然，為什麼在這麼充足的陽光下，卻沒有一花一草生長出來。

不知道多少天之後，老喬伊餓了，但是沒有食物，渴了，但是旁邊的血海卻腥臭的難以下嚥。

終於，老喬伊做了一個決定，他付下身子，看著身旁可愛的小豬。

「我說佩戈，我覺得咱們不應該再沿著這條河走了，你看，你都餓瘦了。」

「哼~哼~」

「嗯，的確，咱們不知道路，不過，我想應該碰碰運氣，你知道的，咱們倆在一起的時候，運氣總是特別的好。」

「哼~哼哼~」

「那......你只一個方向吧，咱們就沿著你指的方向走。」

「哼~」佩戈哼唧著，然後原地轉著圈圈，很顯然是拿不定注意，不過最後，他還是用鼻子指了一個方向。

就這樣，一人一豬，就又踏上了一個根本就不知道通向哪裡的旅途。

當然，他們也不是非要以這麼慢的速度去走，畢竟老喬伊可以開啟【T模式】，佩戈悶頭衝起來，時速也差不多也能跟一列火車持平，但是這二位都沒有選擇這樣做。

畢竟這是哪裡，誰都不知道，如果一開始就這麼浪費能量的話，說不定遇到什麼危險，就交代在這了。

......

不得不說，老喬伊和佩戈的運氣真的是不錯，很快，二位就在這個荒蕪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村莊。

只不過，這個村莊沒有人，周圍的茅草棚子殘破不堪，甚至還有燒焦的痕跡，就好像是不久前，這裡曾經經歷過一場小範圍的戰爭。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村子雖然看起來和富裕一點關係沒有，但是在村子的正中央，卻有著一座雕像。

這雕像很大，足足有4米開外的高度，而且是由一塊石頭精心雕刻而成的，一看就能知道，這座雕像的主人在這個村子裡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不過這個雕像的形象......嗯.......卻是真心的不怎麼樣，這個一個壯實的莽漢，所有的衣著只是一條破爛不堪的褲子，赤裸的上身能看出來佈滿了傷痕，他站在地上，一手拿著一把刀，高舉天空，做出一個吶喊的姿勢。

老喬伊愣了一下，因為這把刀，似乎和自己的殺豬刀很像，不過全天下的殺豬刀似乎都是一個樣子的，所以老喬伊並沒有在意。

他所在意的，是這傢伙的腦袋......

那是一顆豬頭，擁有一雙殘暴的眼睛，還有凶狠的獠牙，即使是一座雕像，也能讓人感覺到一股無法溝通的嗜血威壓之感。

「這傢伙是什麼人？」老喬伊問道。

「哼哼~」

「好吧，你肯定不知道。」

就這樣，老喬伊和佩戈在這個村子裡開始尋找食物，但是結果卻很無奈的......什麼都沒有找到。

而就在他們為毫無收穫而垂頭喪氣的時候。

突然，佩戈好像是發現了什麼，它抬起頭，豬鼻子在空氣中聳動著，似乎嗅到了什麼特別的味道。

「怎麼了，找到什麼了麼？」老喬伊問道。

話音未落，佩戈迅速調轉一個方向，然後一條後腿原地刨了幾下，這是它準備衝刺時習慣的動作。

果然，半秒鐘之後，「轟」的一聲，佩戈就跟炮彈一樣，原地炸開一團煙塵，然後以一種喪心病狂的速度直衝向了遠處的一個山坡。

煙塵中，只留下了佩戈的幾個「哼哼~」聲。

老喬伊一聽：「什麼？那邊有人在偷看咱們？」

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好消息，不管那人是不是對自己有敵意，反正有人就行啊......因為有人就意味著有食物了。

所以老喬伊也二話不說，用力往下一蹲，輕喝一聲，T模式瞬間開始，然後就這麼跟火箭升空一樣，嗵的一下就蹦向了天空中。

......

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一個衣衫襤褸，拿著小單筒望遠鏡一樣東西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傻眼了，他剛剛到這，想要觀察一下那個帶著豬的陌生人，結果，他就驚訝的發現，那頭豬竟然也在望遠鏡的另一頭看著自己。

更可怕的是，那豬看到自己後，竟然還向自己跑了過來，那速度，根本就已經脫離了『跑』的概念，一路飛沙走石的，這個世界沒有火車，不然，你說那豬是個脫軌的火車頭他都信。

看到這樣的一幕後，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也知道趕緊跑啊，所以，那人二話不說，轉身就想往後跑。就在身後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地道，是全村人為了躲避『清洗』，而花費幾年時間修建的，只要跑進去，他就不信一頭豬有『開地道門』這種操作。

然而，就在他剛剛想要轉身的一瞬間，只聽身後又是『轟』的一聲巨響，一個黑點就直接的竄上天去.......看那弧度，估計是要往自己這邊來了。

那人整個人都傻了，他愣在原地，看著那給點升上半空，然後突然脫離萬千太陽的光線，逐漸變大，最後就跟一個大鐵托一樣，咚的一下砸在了不遠處。

與此同時，那隻豬也哼哧哼哧的，跑到了自己面前。

當然了，隨著這二位，一起來的是沙塵暴一樣的狂風，那風力，要不是那人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中心低點，估計都給刮跑了。

繼而，在這人震驚的視線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緩緩的走出了煙塵。然後，那人就賊違和的看到了一張胖乎乎還有點憨厚的臉，還有那豬也哼哧哼哧的，好像一副討好的樣子。

「額，兄弟，有吃的麼？」

第516章 故鄉（三）

那人傻掰掰的癱坐在地上，這一人一豬的移動方式，直接切斷了他想要轉身逃跑的念頭。

「我......我.......」他驚恐的叨咕著什麼，但是奈何舌頭早已經顫的不聽使喚。

「別著急，慢慢說。」老喬伊倒是不著急。

「你......你......」

「我說兄弟，你不用害怕，我們就是好久沒吃東西了，想看你能不能提供點食物。」老喬伊一臉善意的撓撓頭說道：「不過就算沒有也沒關係，我們可以直接吃你。」

「哇」的一聲，那人估計也是想表現出現在自己的心境，所以直接一咧嘴，就哭出來了。

這一下，老喬伊可慌了，他這個人吧，你說讓他去剁個誰誰的，那他肯定完美完成任務，但是你要讓老喬伊去面對一個哇哇哭的人，他還真就沒招了，你總不能讓他舔個大肚子去哄，是吧。

「嗯.......這可咋辦？」老喬伊問道：「直接剁了？」

「哼~哼~」佩戈說道，額......這兩聲哼唧翻譯過來就是：「別剁啊，他現在就是嚇得說不出話，萬一他真有飼料，那就這麼剁了多可惜。」

「嗯......」老喬伊點了點頭：「有道理，所以，我得咋辦啊？」

「哼~哼~（等他哭完唄。）」

「哦。」老喬伊應了一聲，然後噗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佩戈也跟著往地上一坐，就這樣，一個人在哭，另外一人一豬就坐那看，這場面，別提多蛋疼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人終於哭不動了，同時他也意識到，對面這倆傻子似乎並沒有現在就要砍了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也鼓起勇氣。

「額，你們是天使麼？」他問道。

這是這人第一次說完一句完整的話，而隨著這句話，老喬伊一愣，因為......這人竟然是個女的！

嗯，從聲音分辨出性別，從個頭分辨年齡，這是老喬伊長久以來進化出的『認人能力』，他對這項技能極為的自豪。

「天使？」老喬伊疑惑道：「我不知道什麼天使，我是老喬伊，這位是佩戈。」老喬伊指了指小豬說道。

那人聽到老喬伊說自己不是天使的一刻，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想想也是，如果老喬伊連翅膀都沒有，怎麼可能是天使呢，況且如果他是天使的話，那現在自己早已經死了。

「呼，還好，既然你們不是天使，那我們就算是朋友了。」那女孩說道，然後抹了一把眼淚，就站了起來。在她的意識之中，似乎只要不是天使，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甚至對方剛剛說完，他要剁了自己，也沒什麼可怕的。畢竟所有的恐懼和天使比起來，都不值得一提。

「朋友？嗯......老喬伊喜歡交朋友，所以，你有吃的麼？」

「哼~哼~」

那人笑了笑：「村子之前遭遇了清洗，我們都躲到地下去了，帶的食物不多，不過，如果你能幫我們一些忙的話，我們會給你們一些食物的。」

老喬伊一聽，很是開心，只要有食物，那就是好事，至於女孩口中的幫忙嘛.......他當然也很樂意，眾所周知，老喬伊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心人。

就這樣，老喬伊跟著女孩走到了一處空地上，那女的在一堆乾枯的雜草從中，掀開了一塊木板，通向地下的入口就出現了。隨即，大家就一起爬了下去。

這隧道很長，很寬，在兩側的岩壁上，掛著一些火把，所以能見度還可以，隧道很雜亂，一路上有著不少的分支岔道，在第二個拐彎的時候，老喬伊就已經完全的迷路了，還好有小姑娘引路，不然，他估計就困死在這裡了。

過了大約20分鐘，隧道的前方，似乎傳來了一片巨大的光亮，走過一個拐角，一個空曠的大空間就出現在了眼前。

這個空間足足有200平米左右，四處有不少的通道連接著，一些木柱頂在了頭頂的岩石上，地上凌亂的堆砌著一切瓶瓶罐罐，還有不少的皮質睡袋，一看就能知道，這裡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只不過，現在這個空間內，一個人都沒有。

「歡迎來到希望村。」小姑娘張開雙臂說道，似乎是擁有這樣一個岩洞，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米亞。」

老喬伊暈暈乎乎的看著四周：「嗯......這裡只有你一個？」

剛說完，米亞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拍著手：「嗨，嗨，大家快出來，我找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大個子，他不是天使！」

她喊著。

而隨著她的叫喚，從周圍的通道里，柱子後，或者什麼邊邊角角的陰影裡，竟然一下子走出來的好多好多人。

原來，他們都是聽到了腳步聲，躲起來了。

這些人一個個也都衣衫襤褸的，應該就是希望村的村民了，只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幫人的腦袋上，全都頂著豬頭。

這下，老喬伊就很開心了，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因為，看著周圍的這一個個人，他發現......自己終於不臉盲了。

「嗨，大家好！」他憨憨的笑著跟眾人打了個招呼。

但是，周圍的人都沒有接話，反而互相竊竊私語起來。

「天啊，這是個人！」

「他真的不是天使麼？」

「人的臉，但是他沒有翅膀......！」

這些低語從四周傳來，弄得老喬伊尷尬的站在正中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米亞笑著走過來：「請不要在意，大家都以為你是天使呢，畢竟你是個人。」

「人？」老喬伊疑惑道。

「是啊，你不知道麼？我們都是豬，而你的臉，是人的，在這裡，只有天使才會長成你這個樣子。」他指著老喬伊的臉說道。

「天使才長著人臉？可是......你的臉為什麼？」老喬伊納悶的問道。

「哦，我的臉啊，我是個例外。」米亞解釋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的父母都是豬，可是他們竟然生下了我，一個不長翅膀的天使。」

老喬伊聽著米亞的話，更加懵了，不過他也不想多去琢磨。

而這時，他注意到了，在一側的牆壁上，有一副岩畫。

那畫上，是一個豬頭人，舉著屠刀在吶喊，就和之前村子裡的那個雕像一模一樣。

老喬伊下意識指了指那幅畫：「額......這個傢伙是誰啊？」

「什麼？你竟然不知道他？」米亞一愣，就好像老喬伊是個沒有常識的二傻子一樣：「他叫奧因克......一個英雄。」

第517章 故鄉（四）

「奧因克？」

「嗯......奧因克。」

老喬伊聽到這個名字後，也不知道怎麼著，就下意識的在嗓子裡念了幾遍，似乎他曾經就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一樣。

不過無所謂了，老喬伊現在並不想回憶什麼，他從來都不回憶的，子良給他說過，回憶是一個最傻缺的行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不容易被忘到腦後了，為什麼還要去回憶。

這個理念在老喬伊的腦子裡，大概就相當於，『費勁力氣拉出去的屎，總不能再塞回到屁股裡。』

所以，老喬伊直接就忽略了這個畫像。

米亞還在笑著跟老喬伊說：「這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豬頭人，他曾經殺過天使，曾經把遺忘者祭奠給屠殺了一個乾淨。」

「哦。」

「可是很不幸的是，在那之後，奧因克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米亞說著，然後突然小聲的對老喬伊說：「其實我都懷疑，是不是有奧因克這個人，他說不定是大人們為了讓自己不太畏懼天使，而想出來的虛擬人物。」

「哦。」老喬伊就這樣回應著，其實他真的不太在意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奧因克這個人，所以他吧唧吧唧嘴：「那個......有吃的麼？」

米亞一愣，他這才想起來，這個人是個已經餓了好多天的可憐傢伙。

「啊啊，對不起，我都忘了。」米亞不好意思的說著。

很快，她便給老喬伊準備了一些吃的，當然，還有佩戈，雖然不是很合胃口，但是畢竟已經餓了這麼多天了，吃什麼都是香的。

在那之後，老喬伊又問道了另一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那就是怎麼脫離這裡。

「虹橋......」這是米亞給出的答案。

「啊？那是什麼地方。」

「傳說，如果想要走出天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必須要走過虹橋，但是，只有最虔誠的子民才有機會見到這座橋。」米亞解釋道：「走過虹橋的人，就會得到最終的幸福，所以，全天堂的人都是在為了這一個目標所努力。」

「那怎麼才算是虔誠呢？」

「努力工作，努力種地，按時繳納貢品。」米亞說道：「當然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只不過，這次的收成真的不好，村子裡沒有辦法繳納出足夠的貢品，所以，我們得躲起來，因為那些天使只對虔誠的子民們友好，如果他看到我們這些好吃懶做的人，他們一定會將我們淨化乾淨的。」

「哦。」老喬伊點了點頭，他知道，『淨化』的意思，就是殺掉。

看來，想要離開這裡，還真有點困難啊。

老喬伊很鬱悶的琢磨到，他想是不是能有個辦法，快點離開這裡，但是老喬伊不擅長想辦法。

......

大概是過了幾天之後，村民們終於確定了，那些憤怒的天使們已經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大家陸陸續續的，全都搬出了底下，回到了地面上的村子裡。

他們繼續開始耕作，生活，並祈禱著，在下一次收納供奉的時候，能交出滿意的答案，這樣，自己就離最終的幸福，又近了一步。

似乎整個天堂裡，所有的人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的，雖然老喬伊感覺到有些彆扭，但是......他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能跟著這樣一點點的過下去。

頭頂的太陽是那麼的耀眼，在不知道多久之後，老喬伊才聽人說起過，這個世界有成千上萬的『太陽』，他們趴在穹頂上，尾部有著螢火蟲一樣的發光器官，有一次，一個『太陽』掉下來了，足足有風車那麼大。

在這個沒有日夜之分的天堂裡，老喬伊徹底的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控，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他力氣很大，所以村民們很喜歡他，因為他能幹5個人的活，其他人都說，他一定能很快被選定為最虔誠的人，老喬伊聽到後，似乎很開心。

就這樣，生活著，過一年和過一天沒什麼區別。

終於有一天，兩個『天使』，來到了村子裡。

果真，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天使的臉是『人』的，他們穿著很乾淨的衣服，坐著由豬頭人拉的馬車，他們走進村裡，那些村民們，拿出了這麼久積攢的幾乎所有的糧食。

「這就是所有的貢品了麼？」那天使微笑著問道。

「是的，村長恭敬的回應著。」

那天使點了點頭，並命令幾個豬頭人將這些貢品全部背起來，應該是準備運送走。

老喬伊以為，他會讓那些豬頭人將東西放進車裡，但是，天使們沒有，他們就讓那些豬頭人背著，站在車後面，一動不動。

終於，貢品都被拿走了，那天使禮貌的笑著說：「可是，不夠啊。」

這一刻，全村的人們都發出了一聲嘆息，就好像是努力複習了好久，但是考試成績還是不盡人意的樣子。

這份失落和自責，甚至都有點感染了老喬伊，他覺得，自己如果少吃點，是不是就能交出滿意的貢品了。

然而，就在這時......

「噗......」

一聲輕響，老喬伊皺了皺眉，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這是利器刺破皮肉時發出的。

然後，他就驚訝的看到，村長晃悠了幾下，倒在了地上，他的肚子中央，開始滲出大片的血跡，而那個天使，則用一塊潔白的手帕擦拭著手中的刀子。

哦，老喬伊倒不是驚訝於這個天使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殺掉了一個豬頭人。

他是驚訝於......這位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村長，就這樣死在了所有人面前，但是，周圍的豬頭人們，卻沒有一丁點的震驚，恐懼，還有憤怒，他們似乎還在懊惱著，為什麼這次的貢品又沒有交齊，為什麼自己這麼的沒用。

「好吧，天堂的子民們，你們不需要懊惱，供奉的不足讓你們虔誠的內心蒙上了灰塵，這是罪！但是......天堂是仁慈的國度，你們可以逃，可以用自責和懺悔作為逃跑的能量，你們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留下的人，將會代替你們受罰，逃走的人，將背負著懺悔，用以更加努力的工作。」

「那麼，仁慈的主說了，你們，可以逃了！」

老喬伊一臉懵逼的聽著這天使口中的話。

「這說的是什麼啊？」

但是，他四周的人似乎都聽懂了，所以很快的，這些人就都井然有序的開始朝著同一個方向跑去，老喬伊知道，那個地方，就是那個所謂的『希望村』。

「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重複一遍這種可笑的進貢麼？」

老喬伊撓了撓頭，想著。

突然注意到，整個村子，好像只剩下自己了。

第518章 故鄉（五）

我是老喬伊。

喬伊這個詞，它既不是姓，也不是名，它只是一種代稱，當然，你叫喬伊的時候，那我並不會答應，你得叫我『老喬伊』才行。

至於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嗯.......是一個叫子良的傢伙給我起的。

當時我也問過，「只有【喬伊】？我就沒有姓麼？」

子良當時說，姓名也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區別了人與人之間的稱呼差別，所以你就是老喬伊，不需要名字。

你聽聽這話說的，所有水平，當時我就覺得，子良這傢伙說的話裡，總蘊含著一股子哲學的味道。

不過之後，佩戈曾經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覺得，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子良懶著想。

emmm——我覺得佩戈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隨便了，我去過萬千個世界，每個世界都有它自己的道理，如果到哪都在意『道理』的話，那人活著得多累啊。

哦，這話可不能讓【工匠】聽到，不然，這傢伙得跟我嘮叨一整天。

所以，我從來不去想原因，想答案，這些事情就交給子良吧，我只想開開心心的餵豬，睡覺，這就是我理想的一聲。

但是很不幸的是，現實和理想總是相反的。這話也是子良說的。

反正，現在我就淪落到了一個和我理想正巧相反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叫『天堂』。

一個鳥不拉屎，天天要頂著大太陽睡覺，不工作就沒食物的爛世界。

不單單如此，這個世界裡的人，似乎腦子都不怎麼聰明，就比如在剛剛的幾分鐘之內，我目睹了我的村長被輕而易舉的捅死，然後一幫村民們，竟然懷著感恩戴德的心境去逃命了。

這種展開，讓我有點沒反應過來，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我，還有我親愛的佩戈，傻掰掰的站在原地，面對著這個被稱作『天使』的人。

好吧，這下，我也終於有機會，仔細的觀察一下這個傢伙了！

首先，他是站著的，其次，他穿著衣服，嗯......兩個眼睛，那個鼻子沒有撅起來，所以......這是張人臉。

對，和米亞說的一樣。

......

與此同時，那名天使，也在疑惑的看著老喬伊。

倆人對視了好一會。

「吼吼吼，請允許我問一下，你為什麼沒有跑？」天使依舊無比禮貌的問道：「難道說，你是要替你的村民來承擔罪孽麼，人臉豬？」

「人臉豬？」老喬伊一愣。

「是的，人臉豬。」那天使說道：「在天堂裡，天使是人，子民是豬，這古往今來，都是這樣的，只不過也有一些例外，就比如你，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天堂子民，但是你卻擁有一張人的臉，這對你來說，無疑是一種幸運，當然了，這也僅僅是一個外表上的幸運而已，因為你終究不可能成為天使。」

「額......為什麼啊？」

「啊？哈哈哈？為什麼？」那天使一下子被問笑了：「你沒有常識麼？翅膀啊！你連翅膀都沒有，你怎麼可能是天使？」

說著，那天使像是無比炫耀的，輕輕解開了領子上的衣扣，然後將潔白的袍子退下。

這一下，老喬伊更愣了，他沒想到，這傢伙裡面竟然什麼都沒穿。

然後，這傢伙就轉過了身來......

老喬伊皺了皺眉。

因為他看到，這傢伙的後背上，鑲嵌著一對翅膀。

這對翅膀上有著白色的羽毛，可是......它太小了，小到翅膀的邊緣都沒法夠到後背的邊緣，所以，如果不轉過來的話，從正面都看不到。

而且，這對翅膀於背部肌肉鏈接的地方，及其的噁心，那裡的皮肉都已經模糊了，猙獰雜亂的肉質像是藤蔓一樣，堆積在一起，就好像是有什麼人，硬生生的將這對翅膀插進了這人的後背，然後，又用烙鐵把它們烙在了一起一樣，反正這樣的肉，老喬伊是絕對不會用來給佩戈當飼料的。

而就在這人退下長袍後的一刻，他身後的那些豬頭人僕從們，竟然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連背上馱著的糧食袋子都不顧了。

他們一個個把頭壓得極低，就好像恨不得將鼻子插進泥裡一樣。

那天使笑著，緩緩轉過身來。

「呵，看到了吧，這就是天使的象徵，潔白的羽翼，代表著聖潔，咦？你怎麼不下跪？」

「下跪？」老喬伊疑惑著：「為什麼要下跪，那不就是一對鴨子的翅膀麼？」

「鴨子？你在說什麼啊，我從來都沒有聽過『鴨子』這個詞。」天使皺著眉叨咕著：「不過，無所謂了，既然你沒有跑，那麼，你就用你的生命來展現你的虔誠吧。」

說著，那天使對著老喬伊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額......你是要殺我？」老喬伊猶豫了一下，問道。

「當然，所以快點過來，別讓我等急了。哦，對了，你最好再彎點腰，因為我想割你的喉嚨，注意角度，別讓你的血濺到我的身上。」

那天使淡淡的說道，就好像是他只要這樣招招手，就會有人過去，任他屠宰一樣。

老喬伊覺得有些可笑，因為就算是他之前剁飼料的時候，那些飼料也會拚死反抗一下啊......哪有就這麼主動的上去送死的啊。

可是，看到周圍那些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僕從們的樣子，老喬伊好像突然就不笑了......

一股子荒唐到絕望的氣氛，讓老喬伊不自覺的笑不起來。他覺得面前的那些豬頭人就好像是被馴化過的牲畜，趴在槽子裡，任人宰割一樣。

就在這時，那位天使也終於是等的不耐煩了，他晃蕩著手中的匕首。

「快點過來，把我的袍子撿起來，給我穿上，然後把脖子伸過來，別浪費我的時間。」他叨咕著道，然後，突然的，他好像是注意到了老喬伊一旁的佩戈。

「哎？等等，這頭豬看起來很可愛。」

老喬伊一聽，似乎找回了點思緒。

「哦，呵呵。」他憨厚的笑著：「的確，佩戈很可愛。」

天使點了點頭：「那麼......你覺得紅燒合適，還是直接烤......？」他微笑著問道。

第519章 故鄉（六）

老喬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緩緩的抬起頭，用一種天使暫時還理解不了的目光盯著他。

天使看到老喬伊沒有說話，以為他也在思考這件事。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天使笑著說：「紅燒的話會很出油，直接烤，又會很麻煩，但是味道應該更好一些。」

「......」老喬伊還在沉默著。

「這樣吧，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屠夫吧。」他指著老喬伊腰間的刀說道：「那你先把這頭豬給我宰了，然後再把脖子伸過來好了，你應該謝謝這頭豬，如果不是它長得這麼可愛，你現在就應該已經死掉了.......快點動手啊，還愣著幹嘛？」

天使看到老喬伊那呆呆的模樣，有點不悅的說道。

「紅燒？還是直接烤？」突然地，老喬伊也重複了一下這個問題。

天使終於生氣了：「這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做你該做的事情，你這愚蠢的人臉豬！」他加大音量吼道。

可是，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屠夫似乎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因為，他看到這大胖子微微附下了身子，讓自己的耳朵湊近了那頭小豬。

「他......他是在問那頭豬？」這個荒唐的想法出現在了天使的腦袋裡。

然後，「哼~哼~」

那頭豬竟然還真的哼哼了兩聲。

天使都愣了，他竟然看到了一個人，在和一頭豬討論紅燒還是炭烤的做法？

那......要料理的是......誰？

他想不明白，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為他看到面前的這個人高馬大的胖子直起腰來，望向自己。

「你太瘦了，不是一個好飼料。」

「？？？」天使有點懵。

「佩戈不喜歡你，不過，還是剁了吧。」

「？？？」天使聽著這段話，對方說的很輕鬆，就好像是在跟自己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這天使卻莫名其妙的感覺到，自己流汗了。

他看到老喬伊掏出了腰間的屠刀，然後很自然的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自己面前。

天使仍然處於一種莫名其妙的狀態，從出生到此時此刻，他在天堂裡感受到的是無處不在的尊敬，他背後的翅膀給自己帶來了無比的榮耀，這份榮耀能讓他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人的跪拜，服侍，沒有人能夠許逆自己，糧食，尊敬，甚至是子民的性命，他只要伸伸手，就能夠得到。

這就是真理，就像是太陽，暖風，血海，遺忘者的祭殿一樣，是天堂的一部分。

所以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麼是『被拒絕』，更加沒有體會過恐懼。

但是這一刻，一種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正在從心裡溢散到皮膚的表面，讓他的汗毛根根直立，又被汗水打濕，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下體，卻不自覺的尿了。

「我怎麼了？」他在想：「這個屠夫要幹什麼？」

剛想到這，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捏住了，然後自己就被拉到了半空中，視線於那屠夫齊平的地方。

「咔嚓——」

一聲！

天使艱難的轉過頭，然後，竟然看到，自己的肩膀上，正卡著一把刀，那刀深深的沒入了自己的肩頭，鎖骨，幾乎已經劈到了胸腔裡！！！

「啊！啊啊啊！！！」

這下，天使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恐的張開了嘴，很不熟練的叫喊著，「啊啊啊啊——」發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別動，會砍歪的。」老喬伊淡淡的說道，然後晃悠著手腕，將那屠刀拔出來，然後，「咔嚓」又是一聲。

陽光還是像往常一樣的耀眼，遠處的血海飄過來一點點帶著血腥味道的風。

「咔嚓......咔嚓......」

刺耳的聲音在不斷的重複著，那天使的慘叫聲在短時間內，從陌生，到熟練，又到聲嘶力竭......不過，最後都歸於了沉寂。

老喬伊半蹲在地上，一刀接著一刀，這種工作他做過了無數次了，所以十分的熟練。那天使的雙臂，然後是腿骨，把胸骨掰斷後，就能將身體剁開，最後才是腦袋。

他都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停止了慘叫，當然了，他也不在意。

大約過了5分鐘，這名天使，已經真正意義上的，變成了一堆碎肉，佩戈湊了上來，聞了聞，然後打了個噴嚏，有點不滿意的吧唧吧唧嘴。

「是有點瘦......」老喬伊叨咕著，隨意的甩了甩刀上的血跡，再往腰間一別。

又剁了一個人，很輕鬆，很平常，估計吃一頓飯就會忘掉的那種平常。

可是，這一幕在那些馬車旁的豬頭人看來......簡直就是......惡鬼一般。

那個人殺了一個天使。

他用刀把那個天使剁了！就好像剁一頭豬！！

......

沒人能理解這群豬頭人此時此刻的心境，連他們自己都不能。

他們是最虔誠的子民，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留在天使的身旁，為其服務，雖然很累，雖然每一次收取供奉，都會有同伴活活的累死在半路上，但是，這就是榮譽，所有的天堂子民都應該為此感到驕傲。

可是，現在自己的主人死了！

被一個屠夫剁成了碎肉，甚至他剁的時候，還哼著小曲！

那麼，現在自己應該怎麼辦？

要叫喊麼？

或者是哭？？

「嗚嗚嗚————」

對，應該哭！

「啊啊啊啊————」

第一個豬頭人發出聲音之後，其餘所有的豬頭人似乎都明白了應該做些什麼了，所以一時之間，尖叫哭喊聲連城一片。

老喬伊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群人為什麼要哭。

他走了過去，撓了撓頭：「額.......我不知道你們在這叫喚什麼，不過，你們自由了！」

他說道。

一瞬間，所有的哭聲停止了，這些豬頭人們似乎有點懵，他們面面相覷。

「自由？」

終於，一個豬頭人莫名其妙的看著老喬伊，重複了一下這個詞。

老喬伊點了點頭：「是啊，自由......」

「為什麼要自由？」

老喬伊撓了撓腦袋：「這......我不知道，但是......你們總不能就這麼跪在這裡吧。」

第520章 故鄉（七）

整個村子的人，圍坐在一起，他們的中間，是一攤碎肉。

慌張，迷茫，不知所措，沒有人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就好像誰都沒有見過太陽寫熄滅，可同時又肯定知道，若是太陽熄滅，那必將是末日一樣。

所以，人們都知明白，殺了一個天使，那將是多大的罪孽。

「你走吧，我們不能留你。」一個人說道。

「額，為什麼？」老喬伊很不好意思的問道，他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你殺了天使，你會為我們帶來罪孽，你會為這個村子帶來災難！」

老喬伊撓撓頭：「可是，那個天使殺了村長，搶了食物，我不想喜歡他。」

「哼~哼~」

村民們搖搖頭，甚至有些人已經顯露出了憤怒。

「滾！滾遠點！」一個人終於吼道，同時，一顆石頭也咣當一下，砸在了老喬伊的臉上。

老喬伊不疼，不過，也並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不是源自於被砸的部位，而是源自於心裡。

就在這時......

「你們不能這樣，你們曾經不是也想過，如果沒有天使，如果有一天能夠不去供奉，那將是多美好的世界麼？」

「不！我們沒說過！我們是最虔誠！」村民們開始咆哮了起來。

「別騙自己了，我聽過你們說過這樣的話，在夢裡，你們都幻想著那樣的世界，不然你們修建奧因克的雕像幹什麼？」

「那......那根本不是什麼奧因克！那只是個普通的豬頭人！」

「對，那只是個普通的豬頭人！」

全村的人都喊了起來，老喬伊的腦子不夠用，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是為什麼，只是感覺，這個世界太荒唐了，這些人也太荒唐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站了起來，然後轉身......

「你要幹什麼去？！」米亞突然的喊道。

「哦，我......我去撒個尿。」老喬伊說道。

米亞望著他：「你根本不會撒謊，如果你離開這個村子，你可能會被餓死，你可能會被天使殺掉！」

老喬伊點了點頭，笑著說：「謝謝，不過，再見。」

說完，他就迎著陽光，走出了村子。

他最後的念想是，這個村子裡，自己唯一記住的，竟然不是那些熟悉的豬頭人，而是一個自己連臉都認不清的女孩。

......

......

沒有方向，也沒有食物，目及支之處，幾乎是同樣的景色，老喬伊茫無目的的走著，他知道，自己沒有再轉圈，因為背後的村莊已經越來越遠，直到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天堂裡很無趣，佩戈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他跟老喬伊說：「要不咱們離開吧。」

「從哪離開？」

「從虹橋，村民們說過。」

老喬伊點了點頭：「哦，我都忘了......不過，虹橋在哪？」

他琢磨了一會，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知道答案，所以，他又回過頭：「請問，你們中有人知道虹橋在哪麼？」

他問道。

原來，在他的身後，有著一群豬頭人，他們遠遠的跟著老喬伊，從不說話，也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跟著。

這群人，是那個死去的天使身邊的僕從，他們無處可去，所以，就只能跟著這個殺了自己主人的屠夫，至於為什麼跟著，他們也不知道。

沒有人回答，大家看到那屠夫回過頭來時，似乎都及其的驚慌，縮在了一起，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喬伊低下頭，很無奈的繼續往前走去......他有點餓了。

......

一天。

兩天。

老喬伊也不知道這樣走了多遠，周圍的景色沒有任何的變化，身後的豬頭人們似乎越來越少，他們中有的掉隊了，有的餓死了，有的......不知去向。

這天，老喬伊依舊在往前走，突然，佩戈嗅了嗅鼻子。

「怎麼了？」老喬伊問道。

話音未落，他便看到了遠處，有一些沙塵揚起，漸漸的向著自己靠近。

很快，一大堆人坐著由豬頭人拉的馬車奔馳而來，停在了老喬伊的面前。

這隊人差不多三十來個，再加上拉車和後面跟著跑的豬頭人，一共有近百之多。

一個穿著袍子的天使蹦下了馬車。

「神的使者，我接到了一個僕從的訊息，他說在遠處的某個村莊，有個子民殺了一名天使。」他問道：「你知道這個人麼？」

老喬伊看著對方，撓了撓鼻子：「嗯......殺了天使？」

「是的，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笑，但是，出去收取供奉的天使，的確有一個沒有回來。」

老喬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哦哦，我好像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很胖？」

對面的天使皺了皺眉：「聽回來的子民口述，好像是這樣的。」

「那......是不是個子也很高？」

「額......對。」

「那......是不是個大鬍子，身邊還領了一頭豬？」

天使點了點頭，然後......他的視線在老喬伊的身邊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又瞅了瞅旁邊的佩戈。

老喬伊不太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哦，那個人，應該就是我了。」

「......」那天使愣了一下，這個簡單的事情，他得反應一會，在這個世界上，一個長著人臉的傢伙，只要看見了，那下意識的，就會把對方認定成一個天使，而當對方看到，這胖子身後似乎光禿禿的，沒有翅膀的時候，整個人「嗷」的一下就叫了起來！

「啊啊啊——就是他，那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罪孽的化身！」

隨著這一嗓子，身後車上的人們一下子都反應了過來，他們紛紛掏出了手中的武器。

『天使懲戒』

這是這些武器的名字，它們看起來像是一個鐵質的圓筒，雖然小，但是只要扣動一下圓筒底部的按鈕，就會有神聖的懲罰從那洞中射出，據說，千里之外就能將一個罪人殺死。

這種可怕的武器，只有天使才能夠擁有！

只聽「砰！」的一聲。

最前面的一個天使已經扣動了『懲戒』。

瞬間，老喬伊覺得自己的腦門被什麼東西給砸中了，有點疼，

他下意識的用手一接，一顆圓溜溜的鐵球掉到了手上。

「額......這不就是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