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萬界瘋人院 作者：肥瓜（連載中）

第521章 故鄉（八）

天使們傻眼了。

這個人竟然從【天使的懲戒】中活了下來。

安然無恙。

「殺......殺了他！殺了他！」

那為首的天使吼著，他下意識的把這個現象歸結為自己的懲戒不好使了，雖然這種想法很可笑，但是不管怎麼樣，總比讓他去相信，一個人能在懲戒中活下來的好。

所以一時之間，砰！砰！砰！

無數的接連而至。

那些遠遠跟著的豬頭人嚇的跑都跑不動了。

他們一個個的癱坐在地上，張著大嘴，巨響聲中，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叫喊。

【天使的懲戒】是天使降下的最嚴厲的懲罰，而那個胖乎乎的豬頭人竟然一個人就承受了如此多的懲戒，那麼，他肯定就是最大惡極的人。

是啊，他是一個連天使都敢殺的人。

他一定是魔鬼！

就這樣，槍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於，那些天使們的子彈打光了。

而老喬伊的身旁，也噼裡啪啦的，掉下來了一大堆小鐵球。

這個世界裡的槍還是那種最簡單的版本，裡面裝上點火藥，然後把小鐵球塞進去，開一槍就需要再重新上一次彈的那種，只要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算是一點都不瞭解槍，只要工具足夠，給他點時間，他肯定就能搞出來。

而這種武器的威力，怎麼可能對老喬伊造成傷害。

他連面具都沒有帶上，單單憑藉自己的肌肉力量，就把這些子彈全都的抵擋住了。

事實上他都沒怎麼用力，他就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些子彈對他來說，就和拿石頭往自己身上砸差不多，甚至都感覺不到疼痛。

所以待槍聲停止後，老喬伊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因為要是對面這群人拿著強力點的武器對著自己開火，那自己還有理由上去就把他們給剁了，但是......這些小鐵球實在是太弱了，自己一點都不疼，而不疼，就連一點火氣都沒有。

所以老喬伊都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去砍人。

他原地想了一會.......然後，撓撓頭，就這麼徑直的走向了天使人群。

按照一般情況下，看到這樣一個幾乎於無敵的人，第一印象應該是趕緊跑才對，可是，天使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形，有幾個反應快的，倒是坐上了車，喊著讓那群豬頭人趕緊跑。

而有一些，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傻了吧唧的看著老喬伊走向了自己。

然後，看著他把腰間的屠刀抽出來，嗖的一聲。

整個天地就開始反轉，自己啪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然後莫名其妙的看到自己面前，多出來了一個沒有腦袋的人。

在還沒意識到，那個沒有腦袋的人就是自己的時候，眼前一黑，就死掉了。

老喬伊沒怎麼想殺人，所以那些率先逃跑的天使，他也不去追了，不過他也沒放過自己出手可及的目標。

拽過來一個，砍掉。

又拽過來一個，再砍掉。

噗！噗！噗！

隨著熟悉的剁肉聲音，那些天使就變成了一塊塊的飼料。

老喬伊用一個天使身後的翅膀羽毛擦了擦刀上的血，環顧四周，滿地的鮮血，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突然的，他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是從哪來的了？

「額，佩戈，我應該往哪走？」

佩戈也差不多環顧了一下四周，由於血腥味，讓他的鼻子短暫的失靈了......對，佩戈認路不是用眼睛，它用的是鼻子。

而且，那些之前跟著的豬頭人們，似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跑的沒影了。

所以，佩戈沉默了一會。

「哼~哼~」（額......我也不知道。）

「那咋辦？」老喬伊問。

「瞎走唄。」佩戈說：「反正之前不是也一直瞎走的麼。」

「有道理。」老喬伊點點頭，然後把刀往兜裡一揣，就往前走去。

......

一切都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

枯燥，荒涼，無所事事。就好像這天堂本就應該是這樣，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是只要你呆在這裡超過幾個小時，你就會被這裡通化，被這種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但是又無處不在的混沌感侵蝕。

走啊，走啊。

終於，好運降臨了，老喬伊在遠處，似乎發現了一個村莊。

他欣喜的跑了過去。

這個村莊和之前的希望村差不多，低矮的建築，村子中間，有個拿著刀的豬頭人雕像，只不過，這裡還是沒有人。

但是這裡說的沒有人，不是連個人影都沒有，而是沒有活著的人。

整個村子，都是遍地的屍體。

那些豬頭人們都死了，他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脖子上有刀口，腦門上有被槍貫穿後的血跡，還有的，被殺死後吊了起來。

老喬伊覺得很鬱悶，他本想在這裡要點吃的。

他不知道這群人怎麼死去的，可能又是那些天使的作為，但是他也沒有對此有多少的恨意，他穿越過無數的位面，在幾乎所有的位面之中，人都是可以殺豬的，他們把豬飼養起來，皮用來榨油，肉用來賣，骨頭用來燉湯或者做成工藝擺件，沒有人會對此感到愧疚。

在最開始，老喬伊感覺很不爽，因為他喜歡豬，所以，每到一個位面，他都想把那些殺豬的都給剁了。

但是子良卻阻止了他。

子良說，羊吃草，人殺豬，其實是沒有什麼區別的，所有的世界都是這樣，那就說明這樣有道理，畢竟人比大多數的豬要強大一些。當然了，如果一頭豬比人要強大，那麼那頭豬也可以把人當成飼料。誰吃，誰被吃，和他們脖子上頂著什麼腦袋沒有關係。如果有一天，草也會吃肉，那麼可能草原就變成了羊群的墳場了。

老喬伊覺得，子良說的話總是有一定的哲理，雖然這種哲理他聽不明白，但是他還是覺得應該相信子良。

不過事後，佩戈說，子良其實就是怕你去菜市場亂砍人，嫌麻煩才那麼說的。

不過既然他的話沒讓自己的飼料質量變差......

好吧，子良說的對！

哼~哼~

第522章 故鄉（完）

既然村民都死了，那麼也就只有自己找了。

老喬伊帶著佩戈，邁過一具具屍體，試圖找點吃的東西。

海風不斷的吹著，讓周圍的血腥味混上了一點咸腥的潮濕。

突然間：「哼~」

佩戈愣了一下。

他那可愛的豬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後，很蛋疼的發現了一件事情。

這裡的味道，他很熟悉！

之前也說了，佩戈認路或者認人，完全靠的是鼻子，所以，在周圍都是血腥味的情況下，他根本分辨不出來這是哪裡，至於老喬伊更是了，他半夜睡著後，你把他換個地方，等他醒了，估計都發現不了自己已經挪地方了。

反正，這一人一豬在這個村子裡帶了足足10分鐘，直到海風吹散了血腥，佩戈才終於意識到。

他們好像是走回來了。

「怎麼了？」老喬伊還不明所以的問道。

佩戈再次聞了聞，最終確認道：「這裡....就是希望村。」

「......」老喬伊聽後，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默然的點了點頭：「哦。」

他只是應了一聲。

不過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死了。

老喬伊有時候很傻，但是有時候，他的腦子也會靈光一點，他知道，這些村民的死，肯定和自己有關，前些天自己走的時候，他們已經說了，因為自己殺了一位天使，這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看起來，這就是災難。

老喬伊不明白，這些村民為什麼會又這樣的想法，他們幾乎是逆來順受到了極點，那些天使很討人厭，就好像是那些寄生在肉體之上的蛆蟲，自己又大又肥，但是卻根本自理，只有將長長的口氣插進寄生的肉裡，然後蠕動著肥碩的身子，吮吸汁水才能存活。

但是這群村民，竟然就那麼毫無惱怒之心的，任憑自己被吮吸。

養豬的人都知道，如果豬身上長了蟲子，那就應該打掉。

但是如果有的豬並不想打掉......那也沒辦法，所以，老喬伊對於這群人的死，似乎並不怎麼太在意。

「那麼，找找有沒有吃的吧。」

他淡淡的說道，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手，已經不知道何時，攥的越來越緊了。

......

很不幸，村子裡的食物已經沒有了，看來，在那個天使被自己剁了之後，又有別的天使來過，在殺完這個村子裡的人之後，又把糧食拿走了。

老喬伊很無奈的靠著村子中央的豬頭人雕像，往地上一坐。

「累了。」

他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然後，就看著天上的太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似乎覺得眼睛有些刺痛了，所以，老喬伊低下頭。

突然地，他在自己的身邊，注意到了一個很特殊的屍體。

他不認這個屍體，因為她長著一張人的臉。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老喬伊知道這個人是誰，她的心口處，有一個很深的刀口，邊緣有些深重的劃痕，看來，她在死前掙扎過。

整個村子的人，每個人的傷口都無比的平整，就連被割破喉嚨的時候，都沒有一丁點反抗。

除了她。

「她是那個叫做米亞的女孩麼？」老喬伊淡淡的問道。

佩戈湊過來，在屍體旁邊聞了聞，然後......「哼~哼~」他點了點頭。

老喬伊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低下了頭。

他和米亞並不怎麼熟，不過，畢竟是這個女孩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她，將自己帶到了這個村子。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平淡的生活幾乎讓老喬伊忘記了這個女孩。

而最後的記憶，就是這個女孩衝出了人群，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個時候，村民們正在用石頭丟自己，讓自己滾出村子。

......

這就是自己和米亞的所有交集。

但是，就在老喬伊決定，將這個女孩從自己的記憶裡完全的踢出去的時候......

他感覺到一股子莫名的鼻酸，他似乎看到了米亞還笑著，附在佩戈的身旁，摸著佩戈的腦袋......：「這小豬真可愛。」

這是米亞對佩戈的評價。

老喬伊突然一愣。

他這時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竟然能看得出，米亞在笑，那種沒心沒肺，被人稱之為『傻笑』的笑容。

......

老喬伊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經問過子良，什麼是朋友。

子良的回答是，什麼時候，如果你能分辨出一個人的表情是哭還是笑，那麼，那個人應該就算是朋友了吧。

雖然佩戈事後告訴自己，子良就是懶著跟你解釋，同時，他根本就是在嘲諷你臉盲。

不過老喬伊知道，子良說的對，因為到現在為止，所有他能夠認清臉的人，都已經是自己的朋友了。

老喬伊低下頭，望著米亞的屍體。

「佩戈......你說，那些天使從哪裡來的？」

「哼~哼~」佩戈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麼，誰會知道呢？」老喬伊又問。

「哼~哼~天使肯定會知道。」

老喬伊點了點頭，對啊，天使從哪來的，那麼天使們肯定知道！果然，佩戈比自己要聰明很多啊。

「那麼，我怎麼才能遇到一個天使呢？我想問問他。」

佩戈想像了，說：「除非這裡有什麼東西，能夠讓很遠很遠地方的天使們都注意到，那麼，他們總應該趕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的景像麼？」老喬伊想著：「那麼，是煙？龍捲風？還是閃電？可是，這些東西我都沒辦法弄出來啊......」

他鬱悶的想著，然後下意識的再次看向天空。

眯起眼睛，他的視線穿越了刺眼的陽光，落在了岩石包被的穹頂之上，那裡，萬千個被稱之為『太陽』的巨大爬蟲在上面棲息著。

「光......到處都是光，那如果哪裡沒有光，就能被人注意到了。」

他想著。

然後，站起了身子，微微屈膝。

「轟！」的一聲巨響。

整個對面像是被一顆隕石砸中了一般，整個塌陷了下去，煙塵四起，大地龜裂。

而一道虛影，則猶如天地倒轉一般，自下而上的反響墜落向了耀眼的天空。

老喬伊手中捏著刀柄的手在嗡嗡作響。

「不要光......」

第523章 不要光

老喬伊說，不要光。

這些光太討厭了，一直掛在頭頂，曬得老喬伊心煩，曬得他睡不著覺，曬得食物乾巴巴的。

於是，他想把這些光熄滅掉。

於是，他提起刀，化作了一道從地面墜落天邊的巨石。

先是「轟」的一聲巨響，那是老喬伊墜落大地。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那是老喬伊砸向天穹。

直到他墜落天頂的那一刻，他才終於看見了太陽。

那是一種無比巨大，又無比醜陋的蟲子，他們的腹部長著密密麻麻的腳，每一根都有樹幹粗細，這些腳上儘是鋒利的倒刺，嵌入了天堂頂端的岩石中，就那麼掛在上面，巨大的口氣吸潤著從岩石縫隙中留下的積水，屁股上掛著一顆又大又圓的包囊，那包囊裡，是如同螢火蟲一般閃耀發光的器官，乾枯炙熱的溫度從哪裡發出，烤的老喬伊的鬍子都有些彎曲。

「討厭......」

老喬伊想著，然後揮出一刀。

老喬伊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了，總之，他的屠刀已經積攢了數之不盡的罪孽，這個天堂之中，幾乎連空氣中都是讓人作嘔的罪惡味道。

這種罪惡的味道不來源於殺戮，也不是來源於毫無人性的蔑視生命。子良說過，罪孽不是一個單純的詞語，不論是多麼善良的人，他的一生必定會觸碰罪孽。

狼吃羊，是殺戮之罪，因為羊會死，狼不吃羊，也是殺戮之罪，因為那樣狼自己會餓死。

所以狼最終的肉體會化為泥土，滋養草木，喂食羊群，這就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謎題，一切罪孽都是循環，因為我們活著。

所以，連殺戮都能接受的老喬伊，到底是因為什麼味道而作嘔？

他也不知道，可能就是這個天堂本身。

他從心底裡，就厭煩這裡，只不過他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手中的屠刀揮動了，他剁向面前那巨大的太陽。

一刀風隨著那刀尖的軌跡驟然而起，在這炙熱的穹頂之上，帶來了一陣清涼。

也許是這裡從來沒有過風，也許是太陽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總之，一隻太陽開始猛地嘶鳴起來。就好像是他們認識這一刀，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他們就是從天穹之上，注視著某個人，也是拿著一把刀，屠殺了天堂裡的一切，讓河流化為血海，讓空氣中飄散著血腥，千百年來，都沒有散去。

終於，這個人又回來了，這次，遭殃的是自己。

一隻太陽，兩隻太陽，那恐懼的嘶鳴猶如光芒一般，迅速的傳播，轉眼間，幾乎整個天穹之上的太陽都開始名叫。

但是這也當不住那把屠刀的揮砍。

頃刻之間，拿到刀鋒開始席捲一切，它輕而易舉的撕開了一隻太陽的腦袋，然後是短小的身軀，最後尾巴上那顆碩大無比的發光物體猶如爆漿一樣的炸開。

一隻太陽當然當然擋不住著一刀，刀風帶著那些消弭了的從兒時噩夢中堆積而來的不安恐懼，全部都聚在一起，一次性乘上千倍萬倍的湧現出來。

這一刀彷彿是一切噩夢的源頭。

那個越上天穹的傢伙一下子從一個憨厚的胖子化成了厲鬼，他帶著腥臭人血的恐怖鬼爪，手指扣緊岩壁的聲音化作咯吱咯吱劃過頭骨的細響。照耀了大地千萬年的太陽們，在這一刻，全都化成了髒兮兮、黏糊糊、蠕動著的噁心蛆蟲。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劃破天穹的一刀，在太陽之間，劈砍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然後是下一刀，再下一刀。

老喬伊就好像是著了魔一樣，他記憶力的一些東西在蠢蠢欲動。

「轟！轟！轟！」

一聲聲巨響在天上化作雷鳴，整個天堂的人們，都注意到了這個方向。

他們顫抖的抬起頭，然後恐懼的看到無數的太陽紛紛落下，有什麼東西在屠殺太陽。

在入耳的聲音，陰沉的、尖利的；哭喊的、嘶鳴的。

終於，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那裡沒有光。

......

在血海的盡頭，有一個高聳的建築，這座建築被天使們稱作遺忘者的祭殿。

恢弘的建築頂端，是一個陰暗狹小的屋子。

這裡，是教皇的房間。

很少有人見過教皇，但是，所有的天使都能聽到那從清晨到日暮的布道聲。

教皇，就是這個世界的神明。

此刻，在太陽們的嘶鳴聲中，他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天空被撕開了一個大洞。

「去看看......」

他輕聲說道。

聲音從牆上的傳音裝置鑽進去。

一時之間......：「去看看！.......去看看......」

整個宮殿之內，教皇的聲音被眾人傳送到了每個角落。

天使們放下了手中沾著醬汁和血的豬肉，披上了潔白的袍子，將胸膛上的肉汁遮蓋。

「去看看。」

「去看看。」

他們每個人都在重複的呢喃著。

一時之間，千百輛車掀起的風沙，朝著天空缺口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在那裡，整個大地已經被血染紅，一個個巨大的坑洞幾乎將地表摧毀，那是從天上墜落而下的太陽，他們的屍體凌亂的堆在一起。觸角支棱著，形成了封魔一般的叢林。

在這個可怕的場景的邊緣，一個人，一頭豬並排站立著。

老喬伊身上是血，但是面容卻無比的平靜。

在以往的大部分時候，老喬伊都是一個傻乎乎，並且快樂的人，因為他沒有什麼目標，所以，他只要把所有的心思花在養豬上就可以了。

但是此刻，他似乎終於找到了什麼自己想去做，並且也應該做的事情。

這一刻，老喬伊似乎有了點改變。

「他們會從哪裡來？」老喬伊問道。

「哼~哼~。」佩戈嗅著一個方向：「那邊，你能看到風沙。」

老喬伊望著佩戈指的方向：「我討厭這裡。」

「我也是，這裡沒有吃的。」佩戈說道。

老喬伊笑了笑：「幫個忙吧。」

「什麼？」

「幫我把這裡給毀掉，毀的稀巴爛的那種......」老喬伊說著：「畢竟這種事情，你比較熟......」

第524章 十層煉獄

一大隊的人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其實說起來，這幾千人的數量，還真的就是挺嚇人的，離遠瞭望去，就跟一場戰爭即將開打一樣。

只不過戰場的另一端，只是這麼一個胖子而已......哦，如果你仔細點看，興許可能還能看到一頭豬。

那些由豬頭人拉著的戰車之上，天使們都處在一種目瞪口呆的神情這種，一個個猶如小山一般的太陽屍體將地表改變，山巒疊張，溝壑叢生，越往內部走，越是崎嶇，越是瘆人，有的屍體都已經堆砌在一起，頭頂的天空是一片漆黑，這對於這些從沒有見過黑夜的天使們來說，一切都宛如地獄一般。

但是，他們還是要繼續深入，因為有命令，所以，他們與生俱來受到的布道告訴他們，自己不論多麼的恐懼，都要往裡走，去看看這天空，到底是被誰通了一個窟窿。

終於，他們見到了那個人。

一個胖乎乎的傢伙，跟高，很壯，肥碩的肚子和被一小層脂肪包裹起來的粗碩手臂，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依舊給人一種攝人心魄的壓力。

因為老喬伊不笑了，他的表情淡淡的，散發著血腥味。

就是這個人，把屠殺了太陽，只能是他，不然，還有誰會在這麼恐怖的太陽墳冢中站著。

所以，天使們都停下了，一條巨大的山谷之間，老喬伊，還有對面的千百名天使，那兩側的山是太陽的屍體，地上是粘稠的血液。

「剁了吧。」老喬伊說著：「但是得留幾個，不然我不認得路。」

「哼~哼~」

說罷，老喬伊就帶上了一副面具，然後又從兜裡掏出一把柴刀，拴在了手腕處纏著的鏈子上。

就這樣，他閉上了，一般不發的向前走去。

老喬伊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沉穩的像一座移動的山，柴刀托在地上，鐵鏈摩擦著血水，發出的嘩嘩聲在山谷中迴響。

天使們有點慌了。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慌張，明明自己身後有著幾千人的軍隊，每個人手裡都有天堂裡最強大的武器。

所以.....自己慌什麼？對，根本不用慌。

為首的一個天使這樣想著，然後......努力的讓自己的雙腿不要顫抖，他扶著柵欄，走下了車。

「你們這幾頭蠢豬，衝過去，撞死他！」他對前面拽著車的豬頭人說道。

那些豬頭人赤身裸體的，一道道鐵鏈插入背後，鑲嵌在肋骨上，他們一輩子都只能拉車。

看到了第一個天使跳下了車，身後的所有人也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好辦法，所以紛紛的跳下車，驅使著豬頭人王前衝。

那個傢伙就算是再厲害，總不可能擋得住這麼多豬頭人的衝擊。

終於，第一個豬頭人衝向了老喬伊，他們的主人讓他們這麼做的，在他們的腦海裡，沒有反抗這個概念。

然而，噹的一下。

就在他殺豬一樣，瞪著血紅的眼睛，撞在老喬伊身上的時候，他直接就被彈開了。

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就好像是一個移動的花崗岩一樣，他沒有受到這撞擊一丁點的影響，即使在那豬頭人被撞飛，身後的車輪由於慣性壓在老喬伊身上的時候，也沒有影響他一絲一毫，就連他擺動的手臂幅度都沒有改變。

再帶上了面具後的老喬伊，這個破爛天堂裡，就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了。

「這......這怎麼回事？」一個天使看到這樣的景象，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愣著幹什麼，上啊！上！」

他讓開身子，讓身後的戰車再次衝向那個人。

不過，結果是一樣的，那些馬車一個個人仰馬翻。

不過，由於馬車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後面的撞著前面，最後都堆在了一起。

可是還沒等那些天使安下心來。

砰！的一聲悶響，車堆被一股巨大的爆炸力炸開，由於那力量太大，甚至把周圍太陽的屍體全部沖散，狂風席捲著血水，那胖乎乎的人影扒開碎肉，就好像一個惡鬼扒開了由地獄通向天堂的門戶，他手中輪著粗重的鐵鏈，就好像一台絞肉機一樣，一步步走向人群。

真正的屠殺是不分對象的，老喬伊討厭這裡的一切，陽光，土地，天使，子民。

這裡的一切都有一股病態的，他理解不了的噁心，雖然那些拉著車的豬頭人很可憐，但是同時，他們也可恨，他們的腦子裡已經接受了天堂，那麼，就讓他們一直活著，也只不過是作為一隻隻拉著車的豬。

而那些天使們呢，他們也應該去死。

老喬伊是一個真正的屠夫，屠夫就是收割生命的，所以他很專業，兩把刀每一下都很沉穩，都很有效，天使們慌張的向著老喬伊射擊，但是那些所謂的【天使的懲戒】在老喬伊身上，連一點淤青都沒有擊打出來。

終於，對死亡恐懼的本能佔據了與生俱來的教育，天使們開始慘叫，開始惶恐著，想要往後跑。

他們的腦子裡瘋狂的咆哮著......

那個屠夫太可怕了。

他一定是地獄裡最可怕的惡魔！

呵，多麼愚蠢的想法......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才叫可怕。

他們眼中的可怕，只是由於畏懼死亡，但是真正的可怕，則是摧毀。沒有目的的摧毀，不單單是生命，還有這些生命賴以生存的壞境，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天空，只要是目及之處，生靈塗炭，屍骸遍野，那種可怕沒有原因，也不會停止。

傳說，在萬千個位面之中，有一個地方，這裡被稱作煉獄。

這裡關押著的，都是罪大惡極的生命，他們的存在甚至能威脅到位面與位面之間的平衡。

比如有的生命以星球為食，他們越吃越大，胃口永遠也填不飽。

有的生命專門寄生在位面與位面之間，啃食時空之墟，就如同宇宙裡的寄生蟲。

類似這種生命，在煉獄裡比比皆是，煉獄一共分為九層，它是一個單獨的位面，越往下，關押的囚犯就越可怕。

很少有人知道，煉獄，其實一共有十層。

第525章 燃燒

在煉獄的第十層，只關押著一個東西。

那是這個世界的禁制，一個絕對不能被放出來的存在。

那個東西有用血灌注的雙眸，猙獰的獠牙能夠戳穿山脊，它的雙翼足夠遮蔽天空，怒意可以焚燒整片血海......它是被這個宇宙囚禁的罪犯，為了他，宇宙不得不單獨為他修建一個位面，事實上，在煉獄的前九層，幾乎都僅僅是為了鎮壓它而存在的。

當然，這是一件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也很少有人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子，更加不會有人閒著沒事給它取名字。

因為，當他被放出來的那一刻，它就會開始吞噬。

也不是因為餓，只是因為它喜歡吃，喜歡嘴裡有東西嚼著的感覺，它無法被消滅，無法被殺死，所有的傷口都會在出現的那一瞬間癒合。

這個東西沒有來源，也沒有去路，總之，他只要存在，就會一直吃啊吃啊。

吃到永遠，一個位面接著一個位面的吃，吃一切，直到將整個宇宙都嚼個稀巴爛。

一個無法限制的事物，就是最危險的。

額......不過說起來可能有點諷刺，其實，這個東西，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被偷了出來。

被子良。

哦，如果非要在細節一點，其實是子良帶著老喬伊一起去偷的，因為子良發現，老喬伊竟然能和那個東西交流。

所以說，溝通才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武器，甚至在有些位面裡，最可怕的惡魔不是被武力殺死的，而是用話語，俗稱嘴炮。

反正在和這個讓整個宇宙都那他沒招的東西溝通一下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他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那種不斷吞噬的狂魔。

其實......他之所以一直在吃，就是在找一種自己覺得好吃的東西而已，可是，在吃掉了幾乎半個宇宙的東西后，他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沒找到心目中的那個味道。

他就想吃點好吃的，就這麼點願望。

而當時，子良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讓對方嘗了嘗......額......豬飼料。

你聽聽，這他媽是人幹的事麼，讓一個地獄最底層關押的滅世狂魔嘗嘗豬飼料？

不過更讓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頭呢，那就是這玩意吃完了豬飼料之後，吧唧吧唧嘴......一臉震驚的愣住了！因為......還他媽挺好吃的！

所以，作為全宇宙最稱職的吃貨，他能夠為了吃毀天滅地，自然也能為了吃被尊屈膝。

就這樣，一個惡魔，就以這種誰都想不到的方式，跟著子良跑了！

為了一碗豬飼料！

當然了，既然是為了吃，所以他肯定會賴在老喬伊的身邊，那麼帶著這麼大的一個東西來回跑，肯定不方便，所以，那玩意就變成了一頭小豬。

其原因是，老喬伊認豬臉比認人臉要快的多。

而為了方便稱呼，這個怪物也終於有了一個名字———【佩戈】。

雖然事後，在某個位面的廣告牌上，他看到了【pig】這個詞的時候，他發現，子良取的這個名字簡直就是連大腦都懶著過。不過，這個怪物也不在乎這些了，只要能跟著老喬伊就行了。

......

【帕爾米斯】

這是一個天使的名字。

他在天堂中誕生，在天堂中成長，他享受著與生俱來的權利，哦，那並不能稱之為享受，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應該得到的。

每天清晨，他聽著教皇的布道聲醒來，喝一些奶，吃一些肉，然後在布道聲中睡去，這應該就是他的一生。

然而，今天，他走出遺忘者的祭奠，來執行一個任務。

他看到了一個胖子，還有一頭豬。

對，他此刻，就在人群的中間，透過茂密的人腦袋，他看到了那個胖子如同惡鬼一樣的向這邊走來，然後手持著屠刀，拽過來了一個天使......

那個天使就在今天早上，還跟自己問了聲早安。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腦袋，已經飛到了半空中，而身子，還在那個胖子的手裡。

帕爾米斯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恐懼是這個樣子的。

他開始不受控制的跟著大家一起喊叫，想要逃跑，但是擠在人群中間，他跑都跑不了，所以他只能更加賣力的尖叫著，直到叫出了一身冷汗。

可就在這時，一股莫名其妙的熱浪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湧了出來，瞬間蒸乾了他的汗水。

帕爾米斯一下子，不再叫喊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再叫喊了，反正就好像是有一股什麼力量，一下子扼住了自己的喉嚨，讓自己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周圍的所有人都不再叫喊了，就好像是一陣短暫的失聰一樣，要不是人群前方那不時響起的沉重腳步，還有刀尖破開血肉的聲音，他都以為，自己已經聾了。

緊接著，大地似乎開始顫抖。

那股熱浪更加的洶湧了。

突然，一顆巨大的爪子拔地而起！

沒有任何的聲音，這爪子不是破土而出的，而是宛如撕破了虛空一般，安靜的，但是又足以攝人心魄的憑空直插穹頂。

其實，在第一時間，帕爾米斯都沒有認出這是一隻爪子，他只看到了一條巨大的，猩紅的猶如岩漿浸泡過的巨大東西向天空噴射而出，就好像是一座火山爆發時的景象。

其實，如果他真的看到這個爪子是從哪裡出現的，可能他會更加的無法接受。

因為，這爪子竟然是那隻可愛的小豬的。

這幾秒鐘之內，佩戈的前腿開始膨大，他的皮肉化成了炙熱的鱗片，脹大了一倍，十倍，一百倍，直到幾乎要頂到天穹，他的蹄子化為利爪，尖端流淌著熔岩。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開始變化，沒有看到這一幕的人根本無法想像，那感覺就好像是一顆小米粒中，在幾秒鐘之內，鑽出了一頭猛獁像一般。

一座山拔地而起，這是一座被火焰和岩漿包裹住的山，由於出現的太快，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都沒有看清這座山的全貌。

他們的視線還習慣性的停留在那個胖子身上，一滴火星掉在了他手中的刀刃之上。

呼———

一聲巨大的柴火被點燃的聲音，那個胖子的兩側騰空而起的幾百米高的巨大火焰。

穹頂開始燃燒了起來

第526章 吃，吃，吃

摧毀一個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種，也包括吃掉。

那也許是一條巨龍，或者是個其他什麼東西，帕爾米斯不知道，他離那東西太近了，以至於他的視線根被就沒辦法完整的容納那東西。

但是他知道，那個東西在吃。

他有一張嘴，或者說是深淵，帕爾米斯看到他用那散發著炙熱的口腔將幾顆太陽吃了進去，不單單是太陽，甚至包括它們氣息的穹頂，那些存在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岩石，也都一同的被吞噬而盡。

這傢伙在吃，什麼都吃。

然而，帕爾米斯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面前的巨大生物了，因為他面前，還有一個更加直觀的恐怖存在。就是那個胖子。

他手中的屠刀在這幾秒鐘之內，已經殺掉了很多人，鮮血匯聚成河，連在他的腳底，每一次邁步，都能帶出粘稠的絲線。

帕爾米斯不敢動，他也動不了，恐懼讓他的身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所以，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胖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伸出後，粗壯的手臂從自己耳邊越過，抓住了身後的一名天使，然後輕鬆平常的一刀，那位天使的腦袋就被砍掉，熱乎乎的鮮血噴灑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又被蒸乾。

帕爾米斯完全的傻了，他的腦子已經不再能夠思考，最後的一絲神志之下，他感覺自己的下體一陣溫柔。

就這樣，他愣著，等待著那把刀指向自己，割斷自己的腦袋。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帕爾米斯回過神來時，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腦袋好像還完好的停留在脖子之上。

他不知道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總之，他還活著，可是......好像也只有他自己還活著了。目極之處，儘是燃燒的熔岩，一個巨大的身影張開了雙翼，翱翔在天邊，雙翼所過之處，均變為火海，世界的陽光開始暗淡，想來，是已經被吃沒了。

所以，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他這樣問自己。

突然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是天使，對麼？」

帕爾米斯愣了一下，然後他望向聲音的方向，這時，他才注意到，就在那猶如血肉堆積成的湖泊之中，還站著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已經渾身浴血，所以，一眼看過去，幾乎都分辨不出來他與血肉之間的差別。

「你是天使麼？」

那個胖子又問了一遍，他的聲音很平靜，一點都不像是屠殺了這麼多天使的惡鬼，就好像是如果自己不回答，他也不會生氣，只會一直這樣淡淡的問下去罷了。

但是......帕爾米斯終究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

「是。」

那個人點了點頭：「那麼，你們從哪來？」

帕爾米斯沒有多想，伸出手，指了指血海的另一端：「在那。」

其實這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身上並不比那個胖子好多少，也是如同從血池中爬出來的一樣。

「帶我去。」那人又說道。

「什......什麼？」帕爾米斯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只不過，從小就受到的教育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拒絕這個請求。

遠處的巨大生物又開始吞噬，它在啃食一座山麼？

面前的荒地已經被鮮血浸泡的泥濘起來，這些血會滲透到土壤裡，那些死去的天使的屍體會腐爛，然後變成肥料，明年，這裡應該會變成一片無比肥沃的土地，那些愚蠢的豬頭人肯定會發現這裡，然後耕種，那時候，他們終於就能交得起供奉了。

只是，他們知道這些糧食都是由天使的血液澆灌成長的麼？

他們也許不知道.....

也許知道，但是，他們真的在乎麼？

最關鍵的是，那個時候，天堂還會有天使麼？還會有天堂麼？

帕爾米斯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天使，因為他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總會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問題，當然了，這種小習慣，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帶我去，去你們來的地方。」

那名屠夫又說道。

帕爾米斯看著自己身上的顏色，似乎和對方一模一樣。

終於。

「好......」

他說道，然後就這樣轉過了身子，想著遠處的某個方向前進著。

那是一段很遠的路，那些蠢豬們玩了命的跑，也要一天的時間，如果用走的，可能要三四天。

當然了，現在不會有人在乎這些，天堂裡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傢伙，他在吞噬一切，天堂中所有的天使，還有子民們都束手無策。

沿著血海，帕爾米斯和那個胖子一直走著，這一路上，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終於，在盡頭，一棟陡然的凸起，道路開始向上攀登，一座很大，但是並不雄偉的建築出現在了面前。

遺忘者的祭殿，所有天使的家。

老喬伊向上走著，邁過了蜿蜒的路，來到了祭殿的大門。

這扇門很大，幾乎就是兩扇合攏的強，站在門前，必須要抬起頭，才能勉強看到門的頂端。

這扇門緊閉著，帕爾米斯從出生以來，就不記得這扇門曾經打開過，他們都是從另一側的小門出入。

這門就這樣關著，蒙塵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塵，就好像是它在等待這一個人，它值得為其再次開啟的人。

「這扇門打不開。」

帕爾米斯說道。

然後，他就看到老喬伊走了上去，雙臂擎在門板的兩側，頭微微低沉著，向前推動。

老喬伊不想繞遠，在他的思維中，直線就是最好的路。

一陣厚重的轟鳴聲開始奏起，沉寂了千年的岩石再次開始轉動，渾厚的門軸碾壓這堆積的碎石，那厚厚的灰塵開始脫落，猶如沉積了漫長歲月的歷史開始崩塌。

「轟——————」

「轟——————」

悠長，震撼，這扇門被推動了。

那門縫中，飄散出了一股濃重的肉味，就好像是封閉的古墓中飄出的囚禁了腐肉味道，門內，是一片混亂，但是廣闊的空間，無數的餐桌被擺放在道路的兩旁，那些餐桌上坐著的，儘是赤裸的天使。

他們還在吃，在這個天空都燃燒起來的時候，他們也依舊在進食著。就算是一道千年未動的大門被推開了，也沒有停下。

第527章 門後

毫無來由的，來喬伊的胃裡范出了一陣噁心。

就好像是這群天使吞嚥的動作，觸碰到了自己喉嚨裡面的某根神經。

作嘔，荒誕。憤怒。

老喬伊不知道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憤怒過了，他不是一個暴躁的人，甚至莫名其妙的和夥伴們分開，被放逐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後，他依然沒有歇斯底里的咒罵，而是安靜的，緩慢的尋找一種脫離的辦法。

所以說，老喬伊脾氣很好，他看到米亞屍體的那一刻，依然沒有憤怒，他只是不開心了，開始討厭這個世界了。

但是這一刻，他卻真真正正的憤怒了，他的身體有些顫抖，鼻子裡發出了幾聲悶哼。

他走入了大殿，這似乎是一座巨大的教堂，四周的鏡子由五彩斑斕的玻璃匯成，但是由於多年沒有擦洗，已經蒙塵了厚厚的灰，一條猩紅的地毯由大門一直蔓延到了大殿盡頭，地毯裡似乎滲透著黏糊糊的油漬，踩上去粘粘的，盡頭那裡，有一座雕像，這雕像是一個人，他背對著大門，展現出了背後的天使翅膀。

當然了，這雕像的天使翅膀並不是那渺小，可笑的小玩意，而是巨大的天使羽翼，張開的寬度足以橫跨他所在的那邊牆壁，就好像是在拚命的彰顯著，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

「你們為什麼一直吃？」老喬伊問道。

沒有人回應。

「你們為什麼還在吃？你們要死了......這個天堂要被毀了。」老喬伊再次問道。

但是，依舊沒有人理睬他，這群人就好像是一群從沙漠裡或者走出來的人一樣，他們發現了一個綠洲，他們就條件反射一樣的往肚子裡灌水，就算是身後來了一條蟒蛇，也不願意離開。

他們在吃什麼？豬肉麼？

隨便了，老喬伊已經不想再考慮這種事情了，所以，他走向了最近的一名天使，然後.......

砍下了他的頭。

這一刻，那些簌簌聲依舊沒有停下。

突然的......

「殺了他吧......」

一個聲音傳來，很細，很弱，但是在這個大殿裡，依舊能聽得很清晰，微弱的聲音撞在牆壁上，彼此交織，似乎產生了一種迴響。

老喬伊順著聲音望過去，這時，它才發現，在大殿盡頭的天使羽翼之下，似乎有一個人，他坐在石頭製成的座椅上，由於身材的瘦弱，老喬伊在最開始，幾乎沒有注意到他。

而隨著他的話語，瞬間，從大殿的兩側，衝出來一群群的天使，他們手裡拿著那劣質的槍，什麼都沒說，就直接衝著老喬伊開始射擊。

頃刻間，整個大殿一片轟鳴的槍響。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進食的天使，也依舊再吃。

老喬伊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原來，這群吃肉的連衣服都不穿的天使和外面那些穿著袍子的天使不同，外面那些天使還要去徵稅，而這些大殿裡的天使，幾乎什麼都不用干，他們只管吃。

由於不斷的重複著進食，他們的身材在都已經走樣了，纖細的小腿和肥大的肚子，可能因為一直坐著，他們現在連行走都不太利索，他們的嘴是為了進食而存在的，所以他們不需要說話，估計，他們的聲帶都已經退化了。

子彈打在老喬伊身上。

隨著槍聲，屠殺開始了。

這是一個血腥，但是又及其單調的場面，因為沒有什麼能夠抵擋住老喬伊，他不需要分辨敵我，因為在這個空間內，他像剁碎一切自己能看到的東西。

所以，就是單調的剁啊剁啊，那些天使和案板上的肉沒什麼區別，兩把刀沒有一點花哨的，撕開每一寸和他接觸到的血肉，重複的讓人發困。，

但是又足以讓人腿軟，觸目盡心。

祭殿之外的天空終於開始整個燃燒了起來，大地的轟鳴不斷的從各個方向傳來，地上的子民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太陽也能夠被烤焦。他們變成一個個巨大的火球，從天空墜落，帶來更加可怕的燃燒。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喬伊終於撕開了最後一名天使的喉嚨，在他身後，是堆積成山的屍體，整個祭殿之中，只剩下了兩個人。

老喬伊......還有那個一不小心就會被忘記的，坐在天使羽翼雕像之下的瘦弱之人。

在屠殺的這段時間裡，這個人沒有再說話，也沒有惶恐，更加沒有逃跑，他就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恐怖畫面，連表情都沒有怎麼變化。

當然，老喬伊不會因為這種多了一千多人的小場面而殺紅了眼，他只是保持著最初的憤怒，並沒有失去理智。

所以，他沒有把最後的這個人剁掉，他還得問一些事情。

比如，那座虹橋在哪？

又比如，自己要怎麼離開這個噁心的地方。

所以，他走過去，來到了那個人的面前。

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老喬伊才終於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

他很瘦弱，皮膚乾枯的幾乎貼在了骨頭上，稀疏的頭髮之間，能清晰的看到頭皮，它以一種病態的姿勢癱倒在椅子中，渾身包裹這破舊的長袍，如果不是他坐在這個大殿的雕像下，那麼，他就和一個流浪漢沒什麼區別。

這個傢伙一樣，長著一張人的臉，可即使是老喬伊這樣的臉盲也能認出來，這個人的雙眼有些不對勁。

它是被線縫上的。

這個人，就是天使的頭領麼？

管他呢，只要問完了問題，就剁掉吧。

「我在找虹橋，我聽說，它是天堂的出口，對麼？」老喬伊靜靜地問道。

「是的。」

沒想到，那人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接回答了這個問題。

也許，他已經放棄了掙扎。

「那麼，虹橋在哪？」老喬伊又問。

那人伸出枯瘦的手臂，指了指自己身後。

「那兒......」他簡短的說道。

老喬伊看了看他身後的雕像，然後繞了過去......在那雕像的後面，是一扇門，這門很大，但是被那雕像的巨大羽翼擋住了。

門後就是虹橋了麼？

老喬伊想著，然後，推開了門......

第528章 虹橋

塵封的舊門被推開。

一陣凜冽的風吹進祭殿，瞬間清空了烈焰灼燒的燥熱。

那扇門後，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扇門的另一端，建立在山巒之上，週遭是呼嘯到刺耳的寒風，面前的一步，便是萬丈深淵，頭頂不知從哪射下來的光映襯著天空的白雪，仰頭望去，是巍峨被雪覆蓋的山頂。

這就是另一個世界，起碼在天堂中，從來不可能出現如此的清凜的風景。

而在這扇門的一側，是一條被雪覆蓋著的羊腸小道，它一側貼著峭壁，另一側就是懸崖......而在這條道的盡頭，一個陡然的轉折。

一道讓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不由的氣息都會為之一顫的巨大橋樑。

這橋樑似乎根本就不是為了人類而建造的，巨大階梯落差足足有一米以上，樑柱高聳如尖塔，整體都由巨大的岩石鑄就，橋面一眼望去，就宛如一片岩石堆砌的平原，更加觸目驚心的是，這橋樑沒有任何的支撐。

它就沿著一條筆直的線，倔強的直衝天際，像是一把劈開雲朵的巨劍，盡頭落在山巒之間，而那一頭，誰都不知道通向哪裡。

虹橋，這是能夠超脫世界的一道橋樑，是超脫世界的最後一道希望。

但是......這些都是人們在看到它第一瞬間的想法，而在下一秒，這個希望就會被一股荒唐可笑的力量一巴掌拍滅，揉碎，像是垃圾樣的拋棄掉。

因為，這道橋已經斷了。

在那筆直的如同永遠不會彎曲的橋樑正中間，有著一道天地鴻溝一般的巨大斷裂，這道斷裂不僅僅是斷崖，峽谷那麼簡單的斷裂，它是一道根本無法踰越的鴻溝。

老喬伊微微張大了嘴，他向天空望去，巨大的橋面在極遠的距離下，也變得纖細綿長，但是，那一道缺口，他知道，自己跳不過去。

那裂口太大了，太寬了。

老喬伊蒙了，他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可笑，自己用盡了這麼多的力氣，殺了這麼多的人，雖然他們真的該死，但是......這一切到了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結局。

老喬伊呆呆的，不知道站了多久，終於，他回過神來，走回了屋內。

然而，就在他一轉身的剎那，他看到了一座雕像。

就是那個帶著翅膀的巨大雕像，因為從祭殿的另一側走進來，所以當時老喬伊只能看到這雕像的背面，只能看到那巨大的翅膀，而此時此刻，他終於看到了這個雕像的正面。

那是一個豬頭人，就好像是在希望村裡的那個雕像一樣，他舉著屠刀，指著天空，唯一不同的是，這個雕像的背後，長著翅膀。

老喬伊很奇怪，為什麼這個雕像會出現在這裡，不過，他並不想理會。

所以他繞過去，再次來到那個人的面前。

「虹橋......怎麼了？」他問道。

「斷了。」那座椅上的人淡淡的說道。

老喬伊的心突然被什麼給捏了一下：「怎麼斷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豬頭人，一刀劈斷的......」

老喬伊想了想：「一個叫做奧因克的人麼？」

那枯瘦的人點了點頭：「是的，那是一個罪人，一個瘋子，一個英雄......他改變了天堂，你想聽他的故事麼？」

老喬伊搖了搖頭：「我聽過了。」

「哈哈哈————」突然的，那個人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沙啞，但是很有力，就好像發出笑聲的，根本就不是他那枯瘦的身子：「你聽的，是那些愚蠢的子民們告訴你的，對吧。哈哈，別傻了，他們講的，是一個完全錯誤的故事，真正的故事並不是那樣。」

老喬伊聽著這沙啞的笑聲，沒有說話。

那人便繼續說道：

「你聽那些豬頭子民說，奧因克是一個英雄，他屠殺了天使，然後走過了虹橋，對吧......哈哈，沒錯，但是，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他的確殺了天使......但是，你知道很久以前，天使都長什麼樣子麼？」

老喬伊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雖然不想在意這個故事，但是，他的記憶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讓我來告訴你吧......當時，天堂的天使根本不是長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翅膀，他們的特徵......是每個人都長著豬頭！」

「沒錯，在那個被遺忘的時間裡，豬頭人才是這個天堂的主宰，而那個可憐的奧因克，他只是個單純的莽漢，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屠刀是在懲戒惡魔，單到頭來，他卻發現，原來自己就是惡魔，因為自己也長著一張豬臉。」

「那之後，奧因克就瘋了，他陷入了一個痛苦的輪迴，而當他終於打破了輪迴而脫離天堂的時候，他卻一刀將天堂唯一的出路給斬斷了，梅沒人知道為什麼。」

「而奧因克在臨走前，似乎還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會向好的方向發展，哈哈，當然了，好與壞都是相對的，如果人臉豬好起來了，那麼豬頭人，自然就不會多麼幸福，所以，在那之後，天使和子民之間的地位便來了一次大反轉，那些豬頭人開始淪為供奉的底層，而我們，則成為了主宰......這就像是一個蟻群，那些天使就是工蟻，而坐在餐桌上的人們，則是負責吃，至於祭殿外的子民，則是食物，天堂只有這一種生存的方式，不論屠殺的再多，也不會改變。」

「哦，對了，你是不是現在還在想，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走過虹橋？哈哈，辦法當然是有的，只要你會飛就好了......但是很不幸的是，天堂裡沒有人會飛。」

說著，那個枯瘦的人將手伸進披在身上的袍子裡，然後，拿出了一對小翅膀來。

「我可以為你安裝一對翅膀，只要割開你身後的皮膚，然後將它們縫上去就好了，別看這翅膀這麼小，只要你不停的吃，吃，吃，那它終究有一天會長大的......你也看到了，你之前屠殺的那些不停的在吃的人們，其實，他們最早的時候，也都像你一樣，都是為了脫離虹橋而歷盡艱辛來到這裡的英雄，但是，他們最終都選擇了同一條道路。」

「那麼你......也加入吧......」

第529章 一些故事

老喬伊愣了愣，他看向了那對翅膀。

小的怕是連隻豬都經不起，這樣小的一對翅膀，怎麼可能讓人飛起來。

但是，老喬伊的眼睛卻遲遲無法從那上面移開。

只要插上了這對翅膀，就能飛起來麼？

他似乎是控制不住的想到。

然後，他的手，也控制不住的，伸向了那對翅膀......

突然，就在這時，大殿外傳來了幾聲巨響，想必，那個吞噬著天堂的怪物又在啃食著什麼。

老喬伊的心思一下子回過了神來。

「不......我不需要自己有翅膀，我有朋友......」

椅子裡的那個人聽完，也愣了一下。

「朋友......？」他反問到，然後轉了一下頭，似乎是想透過大殿的牆壁，看向那些轟鳴巨響傳來的方向：「噗......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起來：「你說你有朋友？哈哈，別開玩笑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怎麼可能配擁有朋友？」

「我......我是老喬伊。」他說道。

椅子裡的人卻鄙夷的望著他：「老喬伊？哦，原來，你已經叫這個名字了啊，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你早就已經忘了你是誰，也忘了你之前做過的所有事情了？」

老喬伊蒙了，他都沒有聽明白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你根本不可能擁有朋友，你只是個屠夫，你只會殺人......包括你的朋友，那些關心你的人，那些想要給予你善意，忠告的人，都會死於你的屠刀之下，你是罪大惡極的人，你本應該帶著所有的人脫離天堂的苦海，但是，你卻隻身一人離開了，留下了我們，那些子民敬仰的，都是假象，而知道真相的天使們，他們對你心懷的恨意才是真的.......你以為你所屠殺的都是一些瘋子？是一些只懂得吃和壓迫的施暴者麼？放屁！他們在很久之前，就是最善良的人，因為有著虹橋，他們都是心懷著希望，奮力前行的人。

而他們之所以變成這樣，變成一個個油膩肥胖的怪物，都是拜你所賜，你才是這一切罪孽的源頭！」

那人似乎是從身體裡擠出了所有的力氣，吼道，老喬伊能從那話裡聽出無盡的憤怒，但是，他卻聽不懂。

終於，那個人不再吼了，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消耗，所以，他再次癱坐會椅子裡。

「你還記得霍伯特這個名字麼？」他淡淡的說道。

老喬伊搖了搖頭，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刀剁了對方，可能是因為對方那副身子，即使自己不出手，看起來也堅持不了多久，又或者，他的內心中，想聽聽這人的話。

「不記得。」老喬伊回答道。

「霍伯特......那是一個好孩子，強壯，誠實，單純......他不會說謊，所以，他的嘴被縫上了。有一天，他聽說在血海岸邊，有一個向遺忘者的祭殿前行的人，他很好奇，同時，也很崇拜，他覺得，那是一個希望，第一個能走出天堂的人。所以，他想去見見這位英雄。而那之後......他就被這名『英雄』一刀剁成了兩半。」

老喬伊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猛地顫了一下。

「他只是個孩子，憧憬著自由，就好像是他一直憧憬的華麗的蛋糕，可是當他費勁千辛萬苦，終於能嘗到一口的時候，卻發現那蛋糕的味道就像是腐肉一樣腥臭。」

「不過希望就是希望，人們沒有辦法放棄希望，即使那個希望看起來並不友好，所以不管怎樣，霍伯特的死，被歸結於他沒有辦法說話上......人們還是迫切的等待著世界的改變，等待著一切都向好的方向進展。

即使，連霍伯特的母親『瑪麗』也是如此，她一廂情願的相信，自己兒子的死，終究會迎來天堂的改變，所以，她在遺忘者的祭殿前等待，等待那希望的到來。

終於，她等到了......

但是她等到的並不是什麼希望，而只是一個憤怒的屠夫，那個人根本就不像是傳言中所說的那樣，是一名為瞭解放天堂而戰鬥的勇士，他只是一名屠殺者而已，他來到遺忘者的祭殿也根本不是為什麼推翻天使的統治，只是單純的想砍了他們而已。

當然，這一路上，所有在他面前的生物，都是一個下場。

所以，瑪麗也死了......

天堂的希望，其實......只是一個笑話。

哦，對了，我就是瑪麗，霍伯特，就是我的孩子。

......

老喬伊手中的屠刀噹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自己的身體就好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猛地一個顫抖，連刀都握不住了。

但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

「在那之後......那屠夫走上了虹橋，但是就像是我說的那樣，他並不是一個好人，他的心中只有自己，所以，在面對數以萬計天使的追殺之下，他毫不猶豫的斬斷了虹橋，那一刀下去後，一頭是他自己，另一頭，是整個天堂，他自己來了，把整個天堂的子民們都拋棄了，從此以後，就沒有任何一個人離開過這裡。」

「不過你可能還在疑惑一件事，那就是在故事裡，我應該已經死了，那麼，現在的我又是誰？」瑪麗繼續說道：「其實，我也對此很疑惑，不過，我確實還活著，而且，我也似乎不會再死去了。」

「那天，我突然在血海岸邊醒來，我本應該被撕成兩半的身體竟然完好如此，而在我身前的，是一個看起來足足有幾百歲的老人，他頭髮稀疏，拄著枴杖，一身破舊的衣衫，時間太久了，再加上我只能從眼皮的縫隙裡看到他的一點點虛影......所以，我早已經記不清楚他的面容了，只不過，我還能記得，他的胸前，有一枚吊墜，那是一個沙漏......

他問道，你想改變天堂麼？」

「我說，我當然想。」

那之後，他又問我：「你想再見一次奧因克麼？」

「我的回答依然。」

所以，他很開心的跟我談了一筆買賣。

第530章 回憶

這筆交易很簡單。

他會讓我的身體始終保持在這種狀態之下，虛弱，痛苦，但是卻無法被損壞，更無法死去，就好像是它被禁錮在了一個狹小的時間段裡一樣，這樣，我便有著大把的時間來改變天堂。

在那之後的無窮歲月裡，我做了很多事，我走訪村莊，召集信徒，編寫歷史，，建立新的遺忘者祭殿。由於我不需要要吃飯，更加不會被殺死，所以，這些事情我都辦到了，雖然過程無比的艱難，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有的是時間。

新的生命就像是一張雪白的布，你往上潑灑什麼都行，所以，漸漸的，這個天堂的規則被我改變了，那些豬頭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屠殺者，而那些人，也終於能夠進入祭殿，享受一些之前永遠也接觸不到的權利。

我在每天清晨為他們布道，告訴他們應該知道什麼，不應該知道什麼。

我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因為只有我知道真相。

而我做的這些，都是因為在等待著你的到來。

奧因克。

你終於來了......你不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我有時候會保持一個姿勢，一坐就是十年，我每天就看著那群人在吃啊吃啊，我見過不下一百個人被自己活活撐死。

他們可憐的還以為，自己真的能有飛出去的一天。

這就是希望的可怕之處，他能讓一個人瘋狂到看不清現實，即使他們知道真相，也會自欺欺人的不去相信。

所以我等啊等啊。

哦，對了，那筆買賣中，我需要做的......是讓你喝下這個。

說著，瑪麗從身後，拿起了一個碗，那碗裡是腥臭的發綠的噁心湯水。

老喬伊搖了搖頭，他依舊無法理解瑪麗的話，但是，他還是聽明白了裡面的一小部分內容。

就比如，瑪麗似乎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屠夫。

「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奧因克，我是老喬伊。」

瑪麗笑著：「呵，我的眼睛被縫上了，所以我不會認錯，不過你承認與否，或者乾脆忘記了以前的記憶，那都無所謂，只要你喝下這水，你就會全都記起來的。」

「我可不想喝那玩意。」老喬伊叨咕著。

「不，你會喝的。」瑪麗說：「因為那個人說了，你會喝，那麼，你一定就會喝下去。」

「不......我......不會！」老喬伊說著，但是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個碗，似乎都無法移開。

喝下這個東西，就能喚起記憶麼？

老喬伊想著，他並不是一個念舊的人，其實，他所以的記憶都稀里糊塗的，記不清人臉，認不清路，可能剛剛經手的事情，都會轉眼忘到腦後，更別提那些更加久遠的問題了。

子良曾經跟自己說過，人總是要往前看的，過去的記憶是最沒有用處的東西，因為你無法去改變，所以就只能承受，換句話說，回憶就是給自己添堵。

老喬伊覺得，子良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他也從來不去回憶。

但是.......如果回憶就是簡單的喝上一碗水呢，不需要思考，即使是回憶很麻煩，但是......那終究是過去的自己。

老喬伊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但是，他的手就已經不受控制的，接過了那碗噁心的液體。

只是喝一口，讓我看看過去我的樣子，反正，過幾天我也會忘記的......對吧。

他這樣想著，然後，微微仰起頭，將那晚水一干而盡！

......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世界裡，

子良在奔跑著。

由於兩個世界之間的流速不一樣，所以在天堂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在子良看來，似乎也只過了不到一天。

他在殘垣斷壁的城區裡瘋狂的衝刺，雙腳踩踏著滿地的碎石，身上的白大褂滿是線鮮血，但是他依舊在跑著，速度快到甚至只能看到一陣殘影。

突然的，只聽咔嚓一聲，子良的一條腿直接崩斷了。

這一幕來的如此突然，毫無預兆，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就好像是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萬分之一秒內，清脆的掰斷了一根手指餅乾，然後隨意的扔到了遠處一樣。

子亮知道，那是一種能超越音速幾倍的武器，來自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精準定位，彈無虛發。

他的身子直接被這一槍的衝擊力崩的向前滾去，瘦弱的身子叮叮噹噹的，像是掉了的車軲轆，在岩石間猛烈的碰撞，而那條斷腿，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大約一秒鐘後，子良終於撞到了一片廢墟牆壁上，停了下來。

「媽的，快點，快點！」

他憤怒的吼著，拚命捶打著自己的斷腿。

而那條腿也隨著捶打，開始迅速的再生。

子良還沒等那腿完全成型，就趕緊支撐起身子，繼續向前跑，也不知道他在躲避什麼，還是在追趕什麼。

不過就在這時，他兜裡的羅盤卻很不合時宜的，開始震動了起來。

「混蛋，這個時候是什麼破事！」

他嚷著，但是手裡卻一刻不停的趕緊掏出了羅盤，一邊跑，一遍翻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子良的雙眼猛地怒睜開。

因為，他看到，在【天堂屠夫——】的後面，【老喬伊】三個字，開始漸漸的融化掉，而那些墨跡開始重新塑性，【奧因克】三個字，漸漸顯露出來。

子良憤怒的罵了句，他顯然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現在真是討厭死我自己了。」他說著，然後將羅盤揣回兜裡，並掏出了電話。

「喂，混蛋，你在幹嘛？」子良吼著。

電話的另一頭，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來：「首先，我不是混蛋，其次，我在打架。」

子良也沒關係工匠那頭到底是跟誰打，怎麼打起來的，反正打架這種事情，工匠基本不會輸。

「趕緊打完，我要你幫個忙。」

電話的那頭，還在叮叮噹噹的，聽起來打的無比激烈，不過很難想像，在這種情況下，工匠竟然還拿著個電話是個什麼獵奇的場面。

「老喬伊出問題了，現在能隨意穿越位面的只有你了，你得去幫幫他。」

子良繼續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