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狗仔大佬的重生 作者：喵崽要吃草（已完成）

第20章 《仙凡劍》劇組【二更】

　　老牛是蜀川人，雙橋會就在老牛以前一個人租房子住的附近，肥腸麵館則是老牛那時候最喜歡吃的一家麵館，工廠裡放假的時候他能一天三頓都在那兒吃。

　　老牛趕過去的時候褚博也剛到，在門口碰了面互相認識一下，然後褚博就讓老牛跟自己一起吃碗面。

　　「不好意思啊哥們兒，我剛忙著從別地兒過來，還沒吃飯，一會兒咱就出發，今晚可能要幸苦你幫個忙，兄弟夥兜裡沒錢，只能請你吃碗肥腸面了，不要嫌弃。」

　　「兄弟夥」是蜀川的說法，褚博東南西北各地方言都會，一句話帶上十幾種方言也舌頭順溜得很。

　　褚博看著比記憶中年輕了不少的老牛，心情激動，不過還知道如今自己跟對方只是剛見面的陌生人。

　　可男人之間的感情是來得很快的，褚博有意爲之，吃碗面的功夫再從麵館裡走出來，兩人就拍著肩膀說著話，就差稱兄兄道弟了。

　　上車之前褚博經驗豐富地去旁邊小超市買了些麵包餅乾礦泉水，外帶一瓶提神的薄荷味含片。

　　「老牛你帶外套了沒有？晚上估計得上山，上面冷。」

　　褚博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一屁股坐上去，將手裡的東西都扔在脚下，一邊拉安全帶一邊口吻熟稔地問老牛。

　　老牛楞了一下，總感覺這人不是他臨時客戶，而是交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不過他想著自己確實對褚博很有好感，估計這就是合不合眼緣的問題，於是老牛默默接受了這份親近，擰車鑰匙抬手刹，「帶了的，我都是晚上跑車，有時候等生意還會打個盹兒，別說外套，就小毯子都有。」

　　褚博笑著說了句「這就好」，兩人就出發了。

　　明城市區距離茶縣不算遠，坐客車四十多分鐘，自己開車二十多分鐘。

　　六點二十多出發，再次抵達茶縣的時候也就不到七點。褚博讓老牛直接繞過茶縣街道，從邊上穿過去，在路上的時候褚博就跟老牛說了自己要去幹什麽。

　　「我要跟的那明星有點兒背景，現在得注意點別被人發現，不過等這單新聞爆出來就不怕他了。」

　　褚博也沒故意隱瞞，說出來就是爲了讓現在的老牛少一點顧忌，保證他跟的這新聞不會連累他被人搞。

　　老牛確實也有這麽個擔心。

　　知道褚博是記者之前聽說還要半夜跑到山上去，老牛心裡真就咯噔了一下，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各種凶殺案：

　　某黑/車司機接到陌生外地人包車生意，被騙至深山後殘忍殺害埋屍荒野，幾個月後司機屍體被偶然上山的野狗刨出來拖下山被人發現……

　　不得不說，要不然老牛怎麽以後就兜兜轉轉成了狗仔呢，想像力够豐富啊，一個半夜上山就能瞬間構想出完整的凶殺劇情，連怎麽處理屍體怎麽被人發現都補全了。

　　等看了褚博的記者證老牛才鬆了口氣。

　　或許也正是因爲有這麽一個驚嚇，等到現在褚博說要跟的明星有點勢力背景，老牛反而很淡定了，擺擺手哈哈一笑，表示沒問題，「等下我就去把車牌摘了，被人發現了我們也能跑，不怕被查到。」

　　褚博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是老司機，憨厚的外表下是老謀深算的淡定從容。

　　兩人一路吹著牛逼，很快就繞過茶縣到了蟠龍山下。

　　褚博之前來的時候就跟人不著痕迹地打聽過了，蟠龍山下是有幾個村子的，不過褚博不準備走這邊，就怕靠近拍攝地點的那個村子裡住了劇組裡的人。

　　蟠龍山北面以前有過採石場跟木料場，後來都荒廢了，可進出運送石頭木料的碎石馬路却還能用。

　　褚博指著方向，讓老牛把車開到了廢弃石料場旁邊，調轉好車頭，把車停在了一叢長得茂盛的灌木叢邊上。

　　「威壓組一號，拉！二號！三號！好！蹬一下樹幹蹬一下蹬一下！」

　　「卡！重來！怎麽回事？啊？說過幾遍了，讓你們看著他蹬一下再拉，拉這麽快你們力氣用不完是不是？」

　　......

　　「吃飯了吃飯了，都過來領飯！」

　　「小馬，你去給菲姐他們送飯，老鄭，趕緊帶人布置場地！」

　　......

　　褚博帶著老牛一路爬山，g省這邊的山都是比較平緩的那種，隻大不高，樹林茂密。

　　山裡很安靜，隔著有一段距離就聽見了有人大聲吆喝的動靜。

　　跟著褚博走了半個小時心裡已經有點擔心找不到劇組無功而返的老牛終於放心了。

　　褚博不急著過去，小心地在周圍繞了一大圈，還順著踩出來的路，從山頂湖泊樹林小瀑布這邊的拍攝現場找到了十幾分鐘脚程之外的營地。

　　確定劇組的大致活動範圍，褚博又帶著老牛轉身回了拍攝現場，找了個位置隱藏起來，蹲在那裡小心觀察拍攝現場都有哪些人。

　　要想當狗仔，除了要有敏銳的直覺、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矯健敏捷的身手、擅長髮散思維大膽假設小心推理的大腦，還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有時候甚至會爲了確定某一個細節，來回開車奔波數次也是常有的。

　　老牛悶聲不吭地跟在褚博身後，其實一開始他是想著自己就在車裡等著，哪怕是枯等一晚上也沒事。

　　然而到了地兒褚博却說讓他跟著一起來，不敢說給他開多高的工資，不過可以承諾一旦這個新聞做出來，賺了錢肯定會分他一份。

　　促使老牛跟上來的理由倒不全是因爲這份承諾要分給他的錢，而是在路上褚博說了很多做狗仔的知識跟日常。

　　褚博口才好，又有意引老牛上鈎，所以老牛聽完了心裡發癢，越聽越覺得這份業餘工作不錯，所需要的也就是一台相機。

　　隨著開黑/車的時間越來越長，加之工廠效益越來越差，其實老牛已經有了辭掉工廠的工作出來專門開車拉客的想法。

　　可因爲這樣做具有一定風險性，有老婆孩子要養還想要攢錢買房的老牛一時還不敢承擔這份風險。

　　按照褚博說的，狗仔這行幹一票大的少說也能賺他個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够吃好長一段時間了。

　　如果他能跟著褚博幹成一票，那他沒事的時候還是可以回去開車拉客。

　　老牛跟過來就想要詳細瞭解一下這活兒能不能幹，褚博也知道他的想法，沒再開口多勸什麽，因爲他相信這一票一定能賺不少錢，到時候老牛自然會願意跟著他一起幹。

　　「今晚應該要拍夜戲，那邊場務在噴藥，山裡蚊子多，不過有這種待遇的一般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演員。」

　　褚博一邊觀察，一邊給老牛說些需要注意的細節。

　　老牛點頭，蹲在褚博邊上也躲在灌木叢後面認真觀察不遠處的拍攝現場。

　　現在是臨時休息吃晚飯的時間點，旁邊還有一場配角在樹林裡蹬著樹幹施展輕功追擊的戲，不是主演的重頭戲，所以人員都很分散，褚博沒貿然靠近，耐心地等待著。

　　等了十來分鐘，褚博終於看見了從簡易帳篷裡吃完飯出來準備上戲的黃秋岳，對方被幾個人圍在中間，化妝師還在邊走邊給他補唇妝。

　　「好了準備下一場！你們去休息，換一組人上來，馬迪娜人呢？馬迪娜！」

　　「來了來了！周導，我剛才在喝水！」

　　......

　　黃秋岳接過道具師送過來的佩劍，跟女主角女二號以及反派飾演者一起走到布置好的場地中，按照導演指揮，找好各自的站位。

　　褚博仰頭左右看了看，找好一棵樹，用手肘往後捅了捅老牛，低聲說到：「幫我一下，我要去那棵樹上面拍點照片，這劇照拿回去也能先賣點錢。」

　　重生回來有家要養了，褚博現在摳得很，再小的蚊子肉都想要把握住。

　　路上褚博跟老牛普及過普通料、猛料、爆款這些大致分類，還說過如何把這些料變現，普通料賣給媒體，或同時賣給多家，或賣獨家。

　　猛料可以選擇賣給當事人，爲了壓下黑料，就算你漫天要價對方氣到吐血也會好聲好氣跟你商量價格，畢竟哪個明星沒個競爭對手，就怕狗仔把自己黑料轉頭賣給對手了。

　　如果遇到爆款，最好的方式就是賣給媒體賺一票就收手。

　　因爲這種爆款黑料賣給當事人，很可能轉頭就被別人爆出來，到時候收了當事人的錢，賺了錢還要被記恨，在明星們那裡的可信度也拉低了，影響以後的生意。

　　老牛一聽，二話不說點頭跟著褚博靠過去，站出弓步雙手交叉墊在腿上，等褚博踩上去的時候雙手用力往上一送，褚博就借力攀住高處的樹丫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全程沒超過五秒鐘，保證拍攝現場那邊就算有人無意中看見了也只當自己是眼花。

　　拍完了劇照褚博也沒下來，就在上面蹲了半個多小時，眼看著黃秋岳下了戲開始脫衣服摘發套，褚博明白黃秋岳結束了今天的拍攝，準備回營地休息了。

　　雙腿圈著樹幹，褚博悄無聲息地下了樹，拉上被蚊子咬出兩個大包正在撓脖子的老牛，兩人又猫著腰墊著脚往營地方向跑了。

　　「一會兒跟著我，別出聲，有事就拍我肩膀。」

　　褚博最後叮囑好老牛，不再說話。

　　就目前得到的消息，黃秋岳如今所在的劇組《仙凡劍》已經過來有一個多月了，且昨日去縣裡添置物資也數量减半，應該是在這裡的拍攝任務即將完成。

　　這個時候劇組裡的人員營地分布已經完全確定不會發生變化，褚博一眼就看見了幾個明顯比較好的帳篷扎在一個方向，那裡地面平坦地勢略高，往前就是可以下山的山路，後面的灌木也都被人處理過。

　　大帳篷周圍也有意跟其他人隔離開，確保了一定的隱私/性。

　　這也對褚博有利，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九點多，十一月初，山裡已經有了寒意，密林裡光綫已經暗到看不清人影，只有劇組營地裡亮起的燈散發著微弱的白光。

　　褚博跟老牛到了沒一會兒，黃秋岳就在經紀人助理等人的簇擁下回來了，外面幾個人連忙站起來跟黃秋岳打招呼，黃秋岳笑著抬手給予回應，態度看起來很好。

　　老牛默默瞅了一眼褚博，心想這明星看起來不錯啊，這真有什麽黑料可拍？
　　

第21章 三人行

　　也虧得老牛沒直接把這個想法說出來，要不然褚博肯定會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褚博覺得當狗仔的一大趣味就在這裡，很多明星都會努力地把自己的優點放大，就算沒有優點也一定要設計出優點。

　　而缺點以及污點，就是他們拼命掩藏的存在。

　　這一點褚博也能理解，畢竟都是人嘛，大家都是爲了生活。

　　所以做大以後褚博就不怎麽愛跟那些正常的地下戀分分合合、結婚離婚之類的新聞了，頂多就是在別人假裝閨蜜兄弟的時候，抱著調侃的心態發一些意味深長的照片給工作室刷一刷存在感。

　　他更喜歡的是挖出好好先生的出/軌/招/鶏的新聞，或者好媽媽好妻子酒吧狂歡左擁右抱虐待親生孩子也值得關注。

　　別人都說褚博有變態的愛好，就喜歡挖那些表面光鮮亮麗的人藏在背後的髒污事，就好像非要證明這世界上沒真善美偉光正似的。

　　褚博自我感覺良好，這會兒正按捺住血液裡噗噗亂躥的興奮，躲在暗處的灌木叢後專注的盯著黃秋岳。

　　那邊黃秋岳已經走到自己帳篷外，幾個人站著說了會兒話，然後有四個男女走了，剩下的兩個人褚博辨認了一下，隻認出了當年上過頭條的美女經紀人。

　　另一個可能是助理之類的，之前拍攝現場的時候這個人總在照顧黃秋岳休息喝水等生活瑣碎。

　　看得出來，四個人走後剩下的三個人明顯彼此之間親密了不少。

　　之前還嚴肅著臉比劃著手勢說話，一副社會精英范兒的美女經紀人臉上露出了笑，還抬手調情似的拍了黃秋岳胸口一下。

　　老牛還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眼角一瞥，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的哥們兒已經在瘋狂按快門了。

　　褚博的數碼相機關了閃光燈跟聲音，可老牛就蹲在他身邊，能透過一點縫隙看見不斷變化的照片顯示屏。

　　褚博習慣了抓拍一切可能有用的畫面，剛才黃秋岳進影帝跟人打招呼的時候褚博就拍過一組了，之後幾人說話時要拍，四人走後黃秋岳經紀人助理三人間氛圍變了之後更要拍。

　　十幾步距離之外的黃秋岳被經紀人拍了一下，臉上笑吟吟的，還抬手握住經紀人的手，之後就也不鬆開，就親昵地握著把玩。

　　不知道又說了句什麽，經紀人跟助理都笑得花枝亂顫，黃秋岳握著經紀人那隻手凑到嘴邊親了一下。

　　褚博拍得眼睛都恨不得變成倆可變焦的攝像頭。

　　其實褚博手裡的設備真的很爛，要是讓其他同行知道他追這麽個大新聞就用台三千二的數碼相機，怕是能笑掉大牙。

　　數碼相機家用也就算了，可如果用來跟拍就很垃圾。

　　不可變焦就算了，因爲鏡頭通光口徑過小，使進入相機的光綫少，這樣一來快門速度就必須降下來，否則抓拍的照片全都是糊的。

　　最關鍵的還有一點，就是在光綫暗淡的環境下，拍下來的照片真不怎麽樣。

　　好在褚博經驗豐富，快門按壓的速度都是卡著走的，光綫暗淡這一點沒辦法，只能用過改變拍攝角度來儘量挽救。

　　另一邊，黃秋岳親了經紀人的手後，偏頭抬手攬住了助理，三個人一起說說笑笑進了帳篷。

　　老牛這時候終於看出不對勁了，畢竟他也是個結了婚生了娃的男人，對那種不對勁的男女關係還是挺敏銳的。

　　他發現那男明星怎麽對兩個女的都透著股過於曖昧的親昵？可一個男人兩個女人？這人數不對頭吧？

　　老牛扭頭看了看褚博，滿肚子疑問想問，却還記得剛才褚博說過的不要出聲。

　　褚博這時候也拍完了，拉了拉老牛的袖子示意他跟著自己。

　　老牛點了點頭，還以爲褚博是拍完了準備走了，結果就看見他傍晚剛認識的長得酷帥的客戶把相機往外套裡面一塞，然後就雙手觸地，膝行著往帳篷那邊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

　　前面不遠處有個凹處沒有足够躲藏的茂密灌木叢，褚博就整個人貼在地上蹭過去，妥妥的伏地魔。

　　老牛看傻了眼，萬萬沒想到還能這麽幹，這又不是戰爭片兒裡打鬼子。

　　褚博爬出去一段，感覺到身後沒動靜，回頭發現老牛還傻在那裡，皺著眉用脚去蹬了一下老牛。

　　老牛回過神來，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學著褚博，先爬再匍匐。

　　比起老牛的初次見識，褚博完全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一面觀察周遭可以隱藏的物體，一面警惕遠處還坐在外面說話吃燒烤的幾個人。

　　遇到矮野草的時候就匍匐，遇到什麽都沒有的，估算一下距離，然後挑選時機一個打滾就躥過去。

　　這可就苦了老牛了，他都開始懷疑自己跟著來見識是不是錯的。

　　不過再多懷疑也沒用，現在肯定是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就壞了兄弟的大事，老牛咬牙跟上。

　　好在褚博還記得現在的老牛不是十幾年後的老狗仔，所以尋找時機打滾猛躥什麽的，都是褚博在幫他放哨，看準時機就衝他打手勢。

　　兩人一路潜伏著一點點靠近黃秋岳的帳篷。

　　幸虧當初砍掉樹木的時候估計也擔心給山林造成大損傷會被林業局找麻煩，所以搭帳篷後面清理掉的都是灌木野草，且也就是幾步遠範圍之內。

　　褚博帶著老牛繞了一圈到了帳篷後面，順利靠近到足够聽到裡面聲音的程度。

　　老牛還在那裡愁眉苦臉，結果剛騰出時間竪起耳朵一聽，聽到的內容又把他給震成了傻子。

　　「老公，你不能隻親蓮姐嘛，我也要～」

　　「小慕，你好騷啊。」

　　「哼，小**！」

　　這、這分明就是三個人的聲音啊！

　　老牛石化的時候，褚博已經從褲兜裡掏出小本子跟圓珠筆奮筆疾書了，心裡還在惋惜自己沒有現在沒有錄音的工具，要不然就這麽一個音頻，隨隨便便也能賣萬把塊錢吧？

　　如果搭配著視頻或者照片賣，更是能值十幾萬。

　　褚博下定决心幹完這一票之後拿到錢就去買齊全套設備！

　　就算現在市場上還沒有他用慣了的無人飛機或者各種拇指大小的微型攝像機，下次出去幹活至少也要扛一台SonY hDw-F900r。

　　好吧，其實就是他想著玩兒的，出門幹活當然是要選擇單反機，再搭配幾個不同效用的鏡頭隨需要進行變化，哪怕是要耗費膠片也很值得，更別說有時候膠片也能賣錢。

　　好一點的單反基本就要上十萬，想到手捧單反的觸感，褚博賺錢的心情更急迫了。

　　記下幾段格外火辣的對話，褚博看著帳篷後面用以透氣的紗網口頓了頓，轉身輕輕地把紙筆塞到老牛手上，衝老牛比了比帳篷，又按了按老牛肩膀。

　　這意思就是他要過去一下，讓老牛留在這裡。

　　老牛一言難盡地點點頭，抖著手接了紙筆。

　　帳篷裡已經發展到限制級了，老牛也再也無法自我欺騙了，此時的他想抽烟，可惜不能抽。

　　褚博不知道老牛內心有多崩潰，他是早就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淡定從容地凑到紗網口往裡面拍到了幾張要打馬賽克的照片。

　　褚博也不貪多，這種東西只需要拍個兩三張就够了，又不是要把人家的體/位全拍下來。

　　褚博拍完就挪了回去，裡面戰况正激烈的三人根本就沒想過就隔著這麽薄薄的帳篷布居然有人在偷窺，畢竟他們爲了這一場妖精打架可是選好了天時地利人和。

　　——大部分人都在加夜戲，營地裡留著的幾個人都是小角色，住的帳篷距離他們最遠，另外還有四個他們的人在遠處望風。

　　褚博蹲在那裡檢查剛才拍到的幾張照片，老牛在旁邊不小心瞥到了，頓時臉上火燒火燎的連忙扭頭避開。

　　等褚博拍著他肩膀示意他離開的時候老牛才狠狠呼出一口熱氣，忙不迭跟在褚博身後一步步遠離了那個破碎了他三觀的帳篷。

　　走遠了一點，褚博讓老牛把提前準備好的手電筒打開，自己翻了翻相機，確定收穫頗豐，心情很好的把相機當成寶貝塞進外套裡，然後跟老牛說笑到：「怎麽樣？好玩兒吧？我跟你說，就咱們今晚拍到的這些東西，就算是直接去找黃秋岳本人，咱開口要個幾十萬也完全沒問題。」

　　畢竟是三人行，要是被拍到的就兩個人，黃秋岳的團隊還能順勢公關成人家的地下戀。

　　聽見褚博問好玩兒不的時候老牛原本還想要搖頭，可頭才搖到一半又聽見幾十萬這個數，頓時倒抽一口凉氣，瞪圓了眼睛，脚都挪不動了。

　　「真的？幾、幾十萬？」

　　老牛很吃驚，也很疑惑：「可是如果真要賣給黃秋岳，那咱們今天偷偷跟拍的事豈不是就被他知道了？」

　　老牛如今的想法裡還覺得這個事是不對的，甚至懷疑是否違法。

　　褚博笑了笑，「只要我們不是潜入私宅，也不對他們造成精神或身體上的傷害，說不上違法犯罪。」

　　老牛還是難以置信，「精神傷害？那我們拍到的這些讓黃秋岳知道了還不得又氣又怕？這不就是精神傷害了？」

　　褚博還真不知道老牛年輕的時候三觀還挺正的，他幾年後認識老牛的時候老牛已經算是半個圈裡人，有生意的時候就跟著給狗仔當搭檔，沒生意的時候就回去開黑/車。

　　褚博比老牛都要入圈晚。

　　「精神傷害其實就是捏造虛假緋聞造謠生事惡意中傷吧，反正界限挺難定的，有些狗仔甚至會故意語言激怒對方，刺激明星動手打人。不過我不喜歡那樣做，沒意思。」

　　褚博雖然也是狗仔，可他更偏向於追求事實還原真相，用頭腦跟智慧去做新聞。

　　在他看來這種類似碰瓷的行爲，就是在用蠻力做新聞。

　　老牛若有所思地「噢」了一聲，緩緩點頭。

　　褚博拉了他一下，老牛這才記得繼續走。

　　「今晚基本沒事兒了，不知道黃秋岳什麽時候離開這裡，應該就這幾天，我要在這邊守著，到時候跟著他，應該還能拍到好料。」

　　說是沒事，可褚博也不會回明城。
　　

第22章 爆料中的大料：馴化pUA

　　當天晚上， 褚博讓老牛把自己送到了茶縣的一個家庭小旅館住下，而老牛則回了明城， 等著褚博這邊有需要的時候再電話聯繫他。

　　走的時候褚博沒問老牛要不要跟著他一起幹這個話，老牛也沒主動說。

　　說得已經够多了， 褚博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這筆買賣做好以後讓老牛親眼看見收穫， 不信老牛不從心動變成行動。

　　這一等褚博就在小旅館等了三天， 老牛那邊都要以爲這事兒就這麽完了的時候，中午褚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那會兒老牛還在工廠食堂裡吃飯， 說實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老牛是猶豫的。

　　現在要過去的話，老牛肯定是要去請假的，一請假就會沒了200塊的全勤獎， 還會在領導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工廠效益持續低靡， 廠子裡已經開始裁員了， 聽說基層小幹部也要裁幾個名額。

　　可猶豫的瞬間老牛不知道怎麽回事， 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褚博銳利而又充滿自信的眼睛，以及那爬樹打滾的乾脆利落。

　　最後老牛一咬牙硬著頭皮答應了， 三兩口刨完飯就洗了飯盒去找領導請假。

　　離開了工廠，老牛家都沒敢回，開著二手麵包車直奔茶縣，一路上明明吹著風，却楞是出了一背的冷汗。

　　沒辦法，老牛想像能力太豐富， 一路上已經把自己請假半天之後將可能導致的無數壞結果都在腦子裡預演了幾遍了。

　　褚博背著包挂著相機，站在小旅館門口看見老牛的時候還驚了一下，皺眉問他：「老牛，你今天身體不舒服？」

　　看那萎靡不振的樣子，要是不舒服就直接跟他說呀，頂多就是臨時讓老牛幫忙另外聯繫一輛車跟著就成。

　　老牛抹了一把臉，笑著搖搖頭，「沒有的事，你先上來。」

　　褚博又問了一句，見老牛堅持表示自己沒事，看臉色跟精神也漸漸恢復了，也就沒再多想了，拉好安全帶給老牛指了方向，讓他先把車開過去停著。

　　「黃秋岳今天下午就要離開，到時候我們跟上，黃秋岳的家就在這邊的懷城，出來的時間早的話，他很可能會直接回懷城。」

　　褚博當然知道黃秋岳一定會回懷城家裡，因爲就是在那裡他被一位同行盯上的。

　　一開始是盯住他的地下戀情，結果却意外發現黃秋岳似乎還同時與經紀人保持著不正當關係，越挖越深，一直到一個月後，那位同行震驚地發現自己挖到了不得了的爆款料。

　　狗仔們大多數都很窮很苦，可支撑著他們繼續的基本上不是什麽興趣愛好，而是發現大新聞後一夜暴富加一夜成名的那種刺激爆爽。

　　對於搶了別人新聞，褚博心情毫無波動，甚至還有空點支烟。

　　在他們這行當裡不存在搶與不搶這個概念，只看誰搶占先機。

　　而要搶先機，自身能力是一個，綫人人脉拉出來的關係網是一個，褚博理直氣壯地認爲重生也是屬￿他自身能力的一種。

　　好歹也是救人丟了小命換來的，劃個等號那就是重生等於良心加小命啊。

　　不過心裡清楚不等於就要說出來，褚博面上還是趁此機會一本正經地跟老牛分析了一下黃秋岳有很大可能性會選擇回家的原因。

　　老牛聽得不明覺厲連連點頭，之前還忐忑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深覺就這位小兄弟的本事，跟著幹肯定沒錯。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更別說還是不能百分百確定的等待。

　　不過褚博已經習慣了，老牛又有褚博陪著聊些他感興趣的話題，這麽一等就等了一個多小時。下午兩點多，等在茶縣往明城方向那條公路邊上的褚博跟老牛終於等來了幾輛車。

　　褚博一直在往那個方向張望，遠遠看見了，手肘捅了老牛兩下，語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地說到：「來了，別回頭一直看，咱們現在就是路人甲懂嗎？開車，咱們先走前面，速度保持住，在上高速路之前咱們都走前面。」

　　第一次幹這種事，老牛還有些緊張，拉手刹的時候手都沒抓穩。

　　褚博看見了，想了想，刻意放緩了語氣說：「老牛，你也別多想，就把現在的情况想像成我們是特工，要跟踪一個狡猾的目標人物。」

　　褚博記得老牛喝酒擼串的時候吹過牛比，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看各種特工片兒，還說他很多跟車技巧都是從電影裡學來的。

　　褚博不知道現在老牛是不是就有這些三十來歲大齡中二病患者的想法了。

　　事實證明老牛已經患病，且中毒不淺。

　　聽褚博這麽一說，老牛深吸一口氣，一張國字臉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跟演員一樣還搞什麽角色帶入。

　　褚博別開臉抬手擋著半張臉，怕自己笑出來就壞了老牛好不容易醞釀的狀態。

　　老牛手穩了，在那幾輛車過來之前就乾脆利落地啓動麵包車開到了前面。真上路了，老牛才發現其實這事兒真沒什麽特別的，於是漸漸的，臉上的緊綳感也變成了路人甲狀態。

　　褚博見了，也就省得多作提醒了——原本褚博是準備一會兒上了高速兩車錯開的時候提醒老牛注意面部表情問題。

　　「前面靠邊减速，讓他們過去，一會兒我們注意跟Ye2064那輛，那是黃秋岳公司派給他的保姆車。等你跟多了就要儘量把這些明星的車牌號全部記住，以後我會帶你去跑跑各種發布會，逮到個不知道具體信息的全都一個個去跟。」

　　剛入行的狗仔都要有這麽個過程，除非是有師父帶，幷且師父還願意把自己的娛樂明星地形圖跟資料庫分享出來。

　　褚博開工作室以後就在內部設定了權限，對工作室貢獻越大的，能够直接享用到的資料庫內容就更豐富完整。

　　可以說曾經褚博的工作室資料庫絕對是很多明星想要買通黑客炸掉的存在。

　　可惜只能想想，要真幹了，爆不准這條鼻子靈敏度驚人的狗能嗅到味兒追查過來，到時候自己的結局就絕對不是悲慘足以概括的。

　　從蟠龍山方向開過來的車一共有五輛，打頭陣的兩輛車是劇組用來拉道具的，一部分要拉回明城租借處，一部分則直接拉去下一個外景拍攝區。

　　趁著換外景拍攝區的空檔，劇組給幾位主演放了兩天假，等到拍攝區一切都布置好了這幾位再過來。

　　至於放假期間是去趕通告還是回家休息，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黃秋岳的保姆車在第四個位置，在他前面第三那個最好的位置是女主角葉菲菲的保姆車。雖然黃秋岳也是男主，甚至單比熱度，黃秋岳還比女主角高一大截，可奈何人家來歷背景不一般。

　　拍攝期間黃秋岳剛開始還想要跟人來點火花，結果第二天黃秋岳經紀人張明蓮這裡就接到了公司的警告。

　　黃秋岳喜歡調/教美女，更喜歡收集美女，可腦子還沒廢掉，當即就不敢再有一點逾越了。

　　在不够隱秘的保姆車裡，黃秋岳保持著完美的溫和完美人設沒有跟左右兩邊的經紀人和生活助理曖昧不清，而是安靜地靠在車窗玻璃上戴著耳機閉著眼，做一個安靜的聽歌美男子。

　　張明蓮拿相機給黃秋岳找好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然後交給一個男助理，讓他回去以後修一下，然後發到黃秋岳的幾個粉絲貼吧以及個人博客裡。

　　黃秋岳如今有五個助理，除了跟他有男女關係的生活助理藍欣，其他四個助理分別負責黃秋岳的幾個方面。

　　比如粉絲管理網上輿論風向管理等等，這幾個人都是張明蓮挑選的，不得不說張明蓮作爲經紀人，除了感情上不足，單單工作能力上是絕對足够的，黃秋岳能找到金主攬到資源一步步走到今天，張明蓮功不可沒。

　　張明蓮拍完照又開始拿出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安排行程，爲了全心全意帶好黃秋岳，張明蓮手下沒有帶別的藝人，所以黃秋岳工作上的一切都是她親自過問。

　　「哎蓮姐，你看那邊那輛車是不是在跟我們？」

　　這會兒已經上了高速了，前面不遠處就是岔路口，只有他們這輛車是要往懷城方向走，另外幾輛車都是往明城去。

　　連同這黃秋岳有五個保姆車裡如今有六個人，前面駕駛座跟副駕駛座兩人，剩下一個助理留在後面把黃秋岳的私人行李帶去下個拍攝地。

　　藍欣捧著臉看黃秋岳的睡顔，偶爾回頭看一眼，然後就發現一輛灰撲撲的麵包車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

　　警惕狗仔跟拍這些知識張明蓮教過她，所以藍欣第一時間就懷疑上了。

　　張明蓮回頭看了一眼，麵包車前面車窗玻璃是雙向透明的，張明蓮能看見裡面駕駛座上是個面容平庸老實的男人，副駕駛座上則是一個抱著手臂窩著正在睡覺得年輕人。

　　盯著看了一會兒，張明蓮搖頭，「應該不是，哪個够仔會用這種車。」

　　雙向透明的車窗玻璃實在太沒有安全感了，不符合够仔們的偏好。

　　張明蓮不再關注那裡，只是讓藍欣盯一下，說不定那輛車也只是剛好要往懷城去，畢竟她記得之前在茶縣的時候這輛車好像還比他們先走。

　　黃秋岳的保姆車是貼了膜的，老牛自然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褚博也確實是在打盹兒，昨晚上他借用了小旅館老闆兒子的自行車跑了蟠龍山，因爲昨天白天他看見有人來茶縣坐車離開，其中有幾個人褚博看著眼熟，認出來是《仙凡劍》劇組裡的幾個有點戲份的龍套。

　　一看這情况褚博就知道可能是要結束這邊的拍攝了，於是連夜跑去看了一趟，確定了黃秋岳今天下午要離開的消息。

　　沒了褚博，老牛又看不見保姆車裡有人盯梢，於是放鬆之下反而超常發揮，路上還來了幾次超車讓車，徹底打消了張明蓮那邊的懷疑。

　　路上的保姆車根本沒什麽拍的價值，褚博放心地睡到了懷城。

　　即將下高速的時候老牛剛準備叫他，結果褚博就準時醒來，跟腦袋裡定了個鬧鐘似的。

　　睜開眼觀察如今所在的位置，發現黃秋岳的保姆車在前面，褚博將照相機放得很低，確保前面的人看不見，然後拍了張保姆車過收費站的照片。

　　收費站的名字半邊順利入鏡。

　　「待會兒進了懷城別跟太緊，落後一兩個車也沒事。」

　　褚博說了一句，老牛立馬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懷城作爲距離省城明城最近的城市，經濟還是比較發達的，這裡靠近海岸，有數座知名大學，文化氛圍很高。

　　作爲故鄉，這一點也是黃秋岳草人設時他的團隊炒作主打的一個點，他的粉絲都認爲私底下黃秋岳是個文質彬彬手不釋卷的人，博客日常中也經常有這種類型的「日常照」證實這一點。

　　然而事實上黃秋岳幷不喜歡看書，看也都是看一些他感興趣的，比如如何馴化女性，長期在網上研讀pUA。

　　這一點是褚博在跟拍了到黃秋岳女朋友出現後隱約開始察覺到的。

　　「甜甜，你知道的，你現在就是個普通幼師，哪怕幼兒園就是你家的，可也幷不屬￿你。長得是眉清目秀，可在娛樂圈裡隨便拉一個都比你好看無數倍，只要我想，招招手就能有無數美女爭先恐後地投懷送抱......」

　　「我們差距很大，可我還是不願意放弃這段感情......」

　　此時褚博正坐在一家高格調的咖啡廳裡，背後靠墻角的卡座裡就是黃秋岳跟他女朋友。

　　褚博比黃秋岳他們晚進來，剛走過來的時候黃秋岳也警惕地盯了一會兒，結果發現這哥們兒進來以後根本就沒往他們這個角落看過一眼，却身體隨著節拍輕微律動。

　　再看對方頭上扣著的一副頭戴式耳機，綫一路延伸到褲兜裡，應該正陶醉於音樂無暇顧及周圍。

　　黃秋岳戴上墨鏡，輕聲跟久未見面的女朋友繼續輕聲說話，却不知道這些言論被褚博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種說話方式褚博一聽就起了懷疑，因爲十幾年後網上有一段時間pUA鬧得挺凶的，褚博這個隨時關注著網路的老狗仔當然看過。

　　先全方位打擊女性的自信，從家世學業能力長相性格，各方面無死角，哪怕其實這名女性已經足够優秀了，可男人還是會長期的以一種洗腦式的自說自話不管給女性灌輸這種思想。

　　哪怕有些女性一開始格外抗拒，可如果不能及時脫離這種語言環境，久而久之照樣會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就逐漸被人扭曲了思想跟觀念。

　　打擊完女性自信後，又著重表現出自己爲了對方做出了如何「巨大」的犧牲，讓女性在自卑內疚後産生感動。

　　這種手段屬￿比較初級的，也是比較容易識破了。

　　想到黃秋岳開闢「後宮」的能耐，褚博有理由懷疑對方是專門學習研究過的，幷且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女性身上實踐。

　　背後，黃秋岳還在繼續說著相似的話，「蓮姐人很好，長得漂亮性格大氣，我工作上的事都是靠她，幫了我很多，我能走到今天全靠她的付出......」

　　對於男朋友這麽誇另一位异性，這位甜甜的反應已經不屬￿正常心理範疇了，沒有察覺不對勁，反而很感激地跟著誇：「蓮姐對你好就好，明天你不是就要走了嗎？晚上我們一起請她來家裡吃飯好不好？」

　　聽到這個話，褚博能够確定這位中毒不淺，已經入了套。

　　又坐了十幾分鐘，黃秋岳携女友離開咖啡廳，褚博又坐了一會兒才跟上，跟服務員買了單，從背後的沙發縫隙裡抽出一支錄音筆，摘下耳機將錄音筆凑到耳邊試聽。

　　上次帳篷之行沒能錄到那樣勁爆的對話，褚博可是惋惜了好幾天，等到前天到懷城後跟著黃秋岳到了他家樓下轉了一趟就跑去高價淘了支錄音筆。

　　「......你爸媽那麽蠻不講理，看見一點緋聞就鬧著要你跟我分手......」

　　雖然聲音有些飄，不過仔細一聽還是能聽清楚內容，黃秋岳的聲音也沒太大的變化，褚博滿意一笑，這支錄音筆還算對得起它的身價。

　　一路跟著黃秋岳二人拍了幾張照片，一直跟到二人進了一處公寓，看來黃秋岳女友所說的「家」就是這裡了，小情侶的小窩。

　　這是一個安保做得比較健全的小區，褚博順著圍墻轉了一圈，確定了晚上能走的道，而後去跟老牛碰頭。

　　這次跟黃秋岳的車褚博是打的出租車，畢竟老牛的麵包車繼續跟著的話肯定會引起注意。

　　「晚上要加班，如果順利的話拍完這一場就可以收工了，現在我要去找個網吧。」

　　老牛點點頭，抽完最後一口烟，在一邊的垃圾桶上杵滅烟頭，吐出烟霧，「行，那我要幹什麽？」

　　褚博歪頭朝小區那邊抬抬下巴，「盯著這裡，黃秋岳跟他女朋友要請經紀人和助理吃飯。」

　　說完就笑了起來，笑得很有些意味深長，老牛一看就想起了那晚上的三人大戰，頓時一囧，暗道難不成今晚最後一場就是那個...那個？

　　褚博去網上找人買了黃秋岳網路Ip地址信息，都是他重生前就有過合作的人，對方是個業餘黑客，不做別的事，頂多就是幫忙查個Ip，更深的就不願意了，出再多錢都不幹。

　　要查Ip如果在十來年後，就算是褚博自己都可以查，畢竟各種軟件都出來了，只要會用就能查，不過現在就沒那麽容易了。

　　順著Ip往那邊一查，褚博忍不住笑出聲，心情頗好地往嘴上叼了支烟咬著玩兒。

　　這次鐵定能賺了，單反跟各種炫酷鏡頭到手，還能給老頭子跟小孩兒早點買套院子。

　　跟褚博猜想的一樣，黃秋岳除了經常在網上查相關網頁以外，甚至還披了馬甲在國外一個pUA上炫耀自己的戰績。

　　寬敞的公寓裡，黃秋岳還在爲即將到來的聚會感到興奮。

　　爲了能讓自身條件優秀家庭背景也不錯的女朋友芮甜接受他的另外兩個情人，黃秋岳已經在這邊努力了一年多了。

　　剛開始的時候芮甜也察覺到不對，可芮甜性格溫婉單純，待人看事習慣了第一時間往好的方向想，所以每次黃秋岳都能輕易施展手段把芮甜安撫住。

　　一年多，時間不短了，不過每次摘取果實的時候也格外甜美，黃秋岳喜歡努力的過程，也享受收穫之後的享受。

　　打了電話給張明蓮和藍欣，讓她們帶點食材，到了以後四個人一起在厨房忙活，期間黃秋岳少不了對三女進行全方位的溫柔體貼，引得三女心花怒放喜笑顔開。

　　吃飯的時候也少不了桌下腿脚撩人，桌面上也親昵地眉來眼去。

　　三女被黃秋岳引得全身心都去關注他了，而黃秋岳本人則是一心三用，屋內的四個人居然都沒有發現隔壁鄰居家的外陽臺上不知何時爬過來一個穿灰衣灰褲的男人，另外還有兩個腦袋正朝這邊探頭探腦。

　　褚博肩膀上架著剛租來的專業攝像機，今晚可是大場面，要是因爲數碼相機快門降速抓拍全都糊了，褚博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去跳下水井自殺得了。

　　黃秋岳他們隔壁也是有住戶的，這個時候就是記者證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褚博敲開對方的家門，看見開門的是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小夥子，肚子裡一翻，一籮筐的話裡就瞬間塞選出最合適的理由。

　　「帥哥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是江城民生報社的記者褚博。」說著麻溜地把記者證懟到對方眼前。

　　時髦小夥子楞了楞，下意識看了一眼記者證，確定上面的照片跟名字同眼前的人吻合。

　　褚博沒給對方多餘地反應機會，已經帶著老牛擠了進去，「帥哥，我是跟個新聞跟過來的，目標人物就在隔壁，希望能借用一下你家陽臺。」

　　要是換個年紀大點的大嬸老太太，褚博就會故作神秘地表示隔壁有他跟的一個邪教組織聚會新聞，然後承諾兩三千的借路費。

　　不過面對這位眼神活泛，臉上對他們的出現明顯透露出好奇的時髦小夥子，褚博理由當即變成了渣男誘拐三女的八卦新聞，借路費的說法也砍掉不用。

　　很顯然，這種桃色八卦讓小夥子來了興致。

　　確定褚博跟老牛打不過他之後，小夥子很痛快地答應了，「不過我也要去看看！」

　　小夥子眼睛閃亮亮地，渾身上下都透著股躍躍欲試。

　　褚博考慮了一下，遺憾搖頭，「不過等我拍完了可以第一個給你看，這事兒馬虎不得，你不是專業人士，要是過去以後被發現了，新聞沒了還是次要，這裡可是十七樓，隨便脚打個滑溜就要出人命的。」

　　旁邊老牛也連連點頭。

　　小夥子雖然有點被人瞧扁的鬱悶，不過聽褚博的話也有點道理，於是退而求其次，參與了褚博的後勤工作者——也就是跟老牛一起在後面望風外加看顧拴在褚博腰上的安全繩。

　　褚博脫了鞋襪，攝像機挂在腰後，踩著陽臺之間半掌寬的裝飾性凸出條有驚無險地順利翻進了隔壁陽臺，第一時間躲進一叢大盆景後面。

　　小夥子看得也是一楞一楞的，手上跟老牛一起拽住繩子，一邊探頭往樓下看，完了跟老牛嘀咕，「你哥們兒是個高手啊，這麽高的樓層他腿都不軟一下，翻過去那一下，嘖，太帥了！」

　　雖然他也經常去俱樂部練習攀岩，去年也去室外真刀真木倉爬過懸崖，可那時候就算是帶他們的教練也是綳緊個臉很小心的樣子。

　　可褚博却是真的動如脫兔，呲溜溜踩過去，還不等看的人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撑著欄杆一翻而過，落地還無聲，警惕性也高。

　　老牛嘿嘿一笑，低聲說起了晚上潜伏前進的事兒，「當時也把我給看傻眼了，我都想這位小兄弟是不是什麽秘/密/特/工。」

　　這個想法就有些誇張了，不過老牛中毒已深，能說出這個話也不奇怪。

　　褚博解開了腰上的繩子，墊著脚往房內探。

　　剛好飯廳就對著陽臺，褚博把攝像機鏡頭對準飯廳，正好就把四個人桌上桌下的活動全拍到了。

　　褚博心中一陣暗喜。

　　也虧得房間裡藍欣跟張明蓮配合著黃秋岳刻意撩芮甜，等到張明蓮跟藍欣收拾碗筷去厨房的時候，芮甜就被半引/誘半哄騙外帶些許「霸道的甜蜜」，被黃秋岳攬著肩膀倒在了客廳沙發上。

　　弄到一半的時候，張明蓮跟藍欣加入，一開始芮甜被嚇到掙扎反抗，可已經打架打到一半被人壓在身下了，黃秋岳三人對芮甜進行一翻刺激安撫，很快又恢復了和諧，氣氛持續升溫。

　　褚博一邊拍一邊暗駡這個社會就是多了這種渣男，所以搞得他們很多好男人都只能打光棍兒，太氣人了，一定要曝光他！

　　一邊看戲一邊偷著樂，一邊還給自己表演內心戲，褚博精神頭十足，蹲了一個小時也一點不累。

　　等到又從陽臺翻回隔壁的時候，褚博還精神飽滿著，看得小夥子一陣佩服。

　　「兄弟，你真牛，我叫陳爽，咱們交個朋友唄。」

　　聽到陳爽的名字，褚博眉心一跳，又重新垂著眼掃了一下房間裡到處擺著的健身器材，照片墻上還有登山照。

　　確定了對方身份，褚博抬眸大大方方笑開了，伸出手說：「咱今天一起奮鬥一場，不早就是朋友了嘛！」

　　老牛在一邊看得總覺得有點古怪。

　　等到離開小區回到落脚的賓館，老牛問了出來。

　　「陳爽是帝都南山區陳家的，雖然咱們現在還沒去帝都發展，可跟著娛樂圈的明星跑，去帝都是早晚的事。」

　　屬￿褚博重生前的那些人際關係全都清空了，重新結交人脉的機會來了，褚博當然會抓住。

　　至於如何確定對方身份的，一個是對方的名字，二個是對方家裡擺設的明顯偏好，據說南山區陳家的二少爺喜歡健身喜歡戶外運動。

　　重生前之所以褚博知道他，還是因爲幾年後一個攀岩隊全隊陣亡的大新聞，褚博是個搞新聞的，除了娛樂圈新聞，其他社會新聞他也會去關注，偶爾還能從這些裡面扒出不得了的綫索。

　　當然，這些褚博就沒跟老牛說了。

　　老牛也沒繼續多問，反正他認識的這位哥們兒太牛了。

　　回賓館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拍到了那麽激烈的畫面，黃秋岳已經沒有繼續跟拍的價值。

　　老牛正拿著攝像機看得直瞪眼，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老牛掏出來一看，頓時嚇得把攝像機擱床上，自己握著手機站起來原地轉圈，臉上是焦急忐忑。

　　洗了澡出來躺在床頭抽烟的褚博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樂得笑出了聲，「行了老牛，接吧，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嗤哈哈哈哈，那什麽，早死早超生啊！」

　　老牛一對短粗的眉毛都成八字眉了，回頭瞅了一眼幸灾樂禍明顯看戲的褚博，這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躲也躲不過，老牛硬著頭皮接起電話，剛弱弱地「喂」了一聲，他老婆充滿怒氣的高亢嗓音就在他耳邊爆炸開來，「喂你個大頭鬼！老牛你是不是瘋了！一聲不吭就請假兩天！還跟我說什麽在廠裡加班！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啊？」

　　原本過來的時候老牛只想著請半天假，結果一路跟著褚博來了懷城，一待就待了兩天。

　　一開始就沒敢跟老婆說，之後老牛就更不敢了，於是當了隻鴕鳥。

　　這會兒也該駡，所以老牛慫眉耷腦的在那裡乖乖挨駡，也不敢吭聲。

　　然而男人們不知道，就是這種悶聲不吭的態度才更氣人，這會被怒火中燒的女人們當成是無言的反抗。

　　老牛的妻子多好一溫婉主婦，這會兒在電話另一邊駡著駡著就哭起來了。老牛更愁了，挂了電話猶豫了一下，就準備先開車回明城。

　　還沒等老牛開口，褚博就先起來，拿上外套揣上錢包往門口走，「老牛，你先回明城跟嫂子解釋解釋，走，我先去給你取點錢帶回去，女人生氣也是爲了家，只要你不幹違法的事，又能賺錢養家，嫂子肯定就不氣了。」

　　這話在理，老牛點點頭，有心想要推拒，可想起老婆的哭聲，老牛又張不開這個口。

　　已經在懷城停留兩天半了，老牛也知道自己在工廠裡的工作肯定是要丟了，以後就要跟著褚博幹。

　　現在先拿著褚博給的錢，回頭再好好幹。

　　褚博給他取了五千塊錢，不算多，畢竟他手上這點錢也都是買房以後在網上賣綫索得來的，他還要留一部分給老頭小孩兒過日子呢。

　　有家要養的男人，哪能跟以前一樣說掏空錢包就能直接掏得一分不剩呢。

　　老牛滿懷感激地走了，褚博送走了老牛，轉身看著還沉浸在霓虹燈中的街道與三三兩兩的行人，突然就生出一股寂寥。

　　褚博覺得這應該是大幹一場之後男人總會有的空虛，要不然怎麽那麽多好萊塢大片裡的殺手特工喜歡在緊張刺激之後找個女人睡呢。

　　不過褚博不想睡女人，他就想假裝文藝一回，揣著褲兜沿著街邊，與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插肩而過。

　　還真別說，高高瘦瘦面容冷峻的年輕小夥子，脖子上挂著習慣性隨身携帶的相機，垂著眼安靜地走著，真有一股子形影相吊的落寞，像隻找不到家的流浪狗。

　　然而狗終究是狗，當他敏銳的耳朵接收到某種自己感興趣的聲音時，這隻落寞的文藝狗瞬間靈動起來。

　　托十數載狗仔的福，循聲望過去，哪怕對方是昏黃的巷子裡，褚博的雙眼也在最短的時間內看清了裡面的情况。

　　一開始褚博以爲就是幾個地痞流氓圍著個小姑娘欺負人，估摸了一下敵我武力，覺得自己打不過的褚博掏出手機準備假裝眼瞎耳聾路人甲。

　　結果走過巷口的時候褚博再看一眼，却發現被堵在墻邊上的小姑娘居然是那位一夜影後淩清如？！！

　　臥槽！

　　這是什麽勁爆新聞！

　　#半夜十二點依舊在外游蕩的影後少女時代#

　　#驚！最年輕影後竟曾遭遇這等暴力！#

　　幾乎是瞬息之間，褚博腦袋裡就冒出了無數個絕對吸睛的加大加粗標題。

　　腦子反應快，手上反應也一點不慢，褚博抓起相機就往裡面拍，結果忘了數碼相機的閃光燈被他打開了還沒關。

　　於是一道閃光亮起，巷子裡準備對漂亮小妞爲所欲爲的七、八個黃毛綠毛紛紛扭頭看向褚博，便是偷偷掏趁手工具的淩清如本人也不由自主看了過來。

　　褚博也知道壞事兒了，不過穿過幾個雜毛男對上淩清如那雙清泠泠的眼睛，褚博不知道爲什麽，自己居然放下相機舉著手機說了一句沙壁臺詞：「你們幹什麽？我已經報警了啊！」

　　然後？然後當然是褚博被一群正處於天老大我老二階段的混混兒拖了進去。

　　淩清如：「......」

　　十分鐘後

　　褚博坐在藥店外面的馬路牙子上齜牙咧嘴地抱著自己四分五裂的手機哀嘆，淩清如拎著個袋子從藥店裡出來。

　　「喏，你自己擦藥。」

　　此時的褚博身上痛，臉上也是青一塊紅一塊的，最嚴重的是眼角，便是鼻梁上也有倒擦傷。

　　褚博扭頭看了看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的淩清如，不滿道：「既然你這麽厲害，爲什麽不早點撂倒他們？」

　　害得他僅剩的那點沒被狗吃的良心大爆發，居然在挨打的第一時間就撲過去保護她。

　　淩清如也認出了褚博就是之前在姑蘇鎮遇到的那個「壞人」，沒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這樣的情况。

　　說實話，雖然覺得這人有點腦子不够用，可淩清如還是改變了對褚博的觀感，從「壞人」刷新成了「好人」。

　　聽見褚博的抱怨，淩清如抽了抽嘴角，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大男人口中能說出來的話。

　　不過看在對方好歹見義勇爲了，也確實幫了她——幫她吸引火力，所以淩清如默默接受了這份指責。

　　「今天的事謝謝你，不過現在這麽晚了，我就先走了。」

　　褚博站起來瞪她，「喂不是吧小妹妹，你看看，看看我這張臉，你難道就不能幫我上個藥？」

　　最主要的是你感謝，爲什麽不留個電話號碼之類的？

　　淩清如仰著臉按照褚博的要求，很認真地看了看他的臉，然後回答他的要求，「我沒學過護理專業，所以最好還是你自己回去對著鏡子上藥，這樣力度也更好掌握。」

　　像偶像劇裡那樣上個藥還「輕一點、好痛」什麽的，淩清如研究過，認爲就是這個道理。

　　褚博也不去撿淩清如放在地上的藥，就攔在她面前默默盯著她看。

　　最後淩清如只能妥協，然後兩人就沙壁地大半夜坐在馬路邊上，借著路燈在瑟瑟秋風中擦藥。

　　「喂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交個朋友吧？」

　　上完藥，褚博順勢套熱乎。

　　低頭旋轉好膏藥的蓋子，確定螺紋完全吻合，淩清如把藥放回袋子裡，抬眸看他，「我們年齡相差太大，不適合做朋友，會有代溝。」

　　說得很認真，褚博一時間居然找不到話說。

　　「那我給你拍個照吧。」

　　「剛才你不是拍了嗎？」

　　「不是，那是我的策略好嗎？用閃光燈先嚇住他們！」

　　「然後你就被拖進來打了？」

　　褚博一噎，這種沙壁事件只是偶然，偶然好嗎！一定是他今晚亢奮期過了腦細胞大批量死亡，還沒來得及繁殖回來。

　　或者是太晚了他的大腦暗示他該睡覺了！

　　最後淩清如還是答應讓褚博照了一張，就站在路燈下抬手輕撫著燈柱，嘴角微微翹起，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

　　「給留個電話號碼唄？」

　　「大叔，我們不適合。」

　　「我又不是要追你，我心態年輕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淩清如：大叔，我們不合適。

　　褚博：我又不是要追你！

　　很久以後

　　淩清如：褚先生，你這是在幹什麽？

　　褚博：我追你啊！
　　
　　

第23章 Bomb！爆炸第一彈！

　　堅持自己心態年輕， 跟十九歲的小女生絕對不會有代溝的褚博最後還是得到了淩清如的電話號碼。

　　其實一開始淩清如就準備跟他交換號碼的，她還準備還對方一隻手機呢， 怎麽說摔壞手機也有她的一份責任。

　　至於另一大部分責任？淩清如認爲已經歸咎於褚博的那部相機。

　　保護相機的勢頭那真是能拿命去拼似的，楞是把想要去砸他相機的一群小混混兒都給震住了。

　　所以在褚博做出一副「我是爲了保護你才這麽慘」模樣的時候， 淩清如不動聲色地逗了他一下。

　　嗯，之後發現他反應挺好玩的， 所以淩清如又沒忍住多逗了幾下， 然後發現果然很好玩。

　　「對了，你爲什麽這麽晚了還在外面？看你年紀應該還是大一， 學校裡不查寢？」

　　褚博跟記憶裡的資料對照了一下， 知道淩清如現在應該已經上大一了，他這麽說是故意的，想要從淩清如本人這裡知道這些。

　　人的交情往往就是從向彼此袒露個人情况信息開始的， 要說之前褚博純粹就是想提前抓到一些爆料， 以便日後這位一夜影後爆火又退圈掀起滔天熱度的時候蹭一下賺一筆的話， 現在他就多了些好奇。

　　半夜還在外面， 身手還挺不錯，捏著一瓶礦泉水都能舞得刷刷的， 好像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

　　再加上以後還能在勢頭正好的時候果斷退圈回去當學霸，褚博更好奇淩清如到底是個什麽性格的人了。

　　淩清如看了他一眼，把存了褚博電話號碼的手機放回淺藍色雙肩背包裡，「有點事，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你在懷城還能停留多久？」

　　沒回答關於自己是不是大一學生的問題。

　　褚博明白了， 這小丫頭警惕性挺高的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私人信息就堅决不多說一個字。

　　褚博不準備順著這個話頭老老實實說下去，因爲深諳語言技巧的他明白淩清如是準備結束今日談話了，所以褚博機智地扔出一個問題爲這場談話延時，「你爲什麽會認爲我要離開懷城？」

　　爲了不留漏洞，連「你怎麽覺得」這個語式都沒用，褚博嘴角挂著笑，心裡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淩清如單手拉著書包帶，一雙眼睛又默默地瞅他，用一種很微妙很難以形容的眼神。

　　「國慶節的時候我們才在姑蘇鎮見過。」

　　不等褚博再次發問，淩清如一次性說清：「當時跟你一起的還有另外，其中的小弟弟應該是小學生，就算是出去玩，假期最後一天你們也絕對不會走太遠。」

　　而懷城跟姑蘇鎮，恰好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

　　至於爲什麽小弟弟是小學生就不可以曠課請假出來玩，在淩清如的眼神注視下褚博直覺得認爲還是不問更好。

　　看褚博點點頭「哦」了一聲就沒繼續說什麽了，淩清如暗暗吐出一口氣，深覺這位大哥話太多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住在哪裡？明天早上九點半我過來找你。」

　　既然不回答還要在懷城停留幾天，那她就明天早點買支手機賠他好了，雖然褚博摔壞的只是一支不值錢的最老款手機，買支新手機多花費的錢淩清如就當作是給對方的感謝了。

　　還好之前導演爲了讓她放心，答應提前結算一筆勞務費給她，不然她的小金庫就要被掏空了。

　　褚博看出來再繼續拖著人說話就要被懟了，這次乖乖報了賓館地址跟名字。

　　淩清如念了一次確定名字沒聽錯，這才轉身走了。

　　褚博倒是想送她，送人是其次，主要是習慣了，看見個娛樂圈的人褚博就會跟著對方回家，順便摸清住址家庭成員車庫裡的車都有哪些又是什麽車牌號，等。

　　淩清如掏出書包側面網兜裡的礦泉水揚裡揚，等對方都走了褚博才反應過來，開始疑惑對方那個動作到底是表示自己足够保護自己，還是用武力威脅他不准跟著？

　　思考的時候褚博下意識就要去掏褲兜裡的烟，結果左邊胳膊一動就痛得他腰一軟，弓著背抱著左胳膊嘶了一聲，「草！身上也好痛！果然好事做不得！」

　　說是這麽說，褚博心裡却一點沒真這麽想，畢竟前前後後做了兩件好事，一件讓他重生了，現在這件又讓他得到了淩清如的電話號碼，彼此也有了聯繫。

　　不過作爲肮髒的成年人，褚博認爲嘴上一套心裡一套是必備的基礎素質。

　　褚博看著淩清如走了，彎腰低頭撿起地上還敞開著的袋子，往裡面一看，一瓶紅花油，幾張沒用完的創可貼，明明用過可外包裝却完美還原的長條形藥膏盒子。

　　褚博摸了下鼻梁上橫著貼的創可貼，在心裡給淩清如記了一筆：此人或是完美主義者。

　　畢竟貼個創可貼都這麽橫平竪直的，擦藥的時候也嚴格按照從中心到周圍，順時針數圈暈開的規律。

　　這有可能是她從什麽地方學來的正確擦藥方法。

　　周圍的人越來越稀少，深夜的街頭隻偶爾有幾個人像幽靈似的晃蕩，褚博把藥塞進衣兜裡，辨出賓館的方向，然後低頭捧著相機邊翻看今天照到的照片邊往前走。

　　等翻到最後兩張的時候褚博忍不住前後反復地看，最後不得不承認一夜影後確實有驚艶一代人的資本，也不知道後來消失無踪的淩清如過上了怎樣的生活，是繼續閃耀還是變得平庸？

　　盯著最後那張淩清如輕撫燈柱抿唇對著鏡頭笑的那張看了許久，畫面裡的少女似乎也專注地看著他。

　　褚博突然抬手撓了撓心口那裡，怎麽就感覺這麽癢呢。

　　看來回去應該再好好洗一洗澡了，肯定是剛才嚇出一身冷汗，之後又痛出一身汗，所以身上才開始發癢了。

　　頭天晚上離開前淩清如說了九點半過來就真是九點半，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被敲門聲吵醒的褚博起床時看了一眼床頭的座機顯示屏，很好奇這人到底是如何把時間掐算得這麽准的。

　　剛睡醒的褚博腦子還有點卡頓，當即做了一個傻子才幹的决定，那就是坐在床頭盯著座機顯示屏，等到時間跳至三十一分的時候，褚博這才踩著拖鞋去開了門。

　　這麽做完之後看見門口皺眉的淩清如，褚博心裡還有點小得意。

　　小樣兒，掐得再准叔叔也能給你打成不準時。

　　淩清如只看見打開門的某人心情不錯，根本不知道對方還玩了這麽幼稚的小手段，至於聽見敲門聲後過了一分鐘才開門，對於穿衣服打理頭髮，這一分鐘也不算長。

　　淩清如把手上的手機盒子遞過去，「這是賠你的手機。」

　　給完了手機這份恩情就算是她還完了。

　　褚博挺驚訝的，雖然昨晚摔壞了手機是挺心疼錢的，可怎麽說也不能要一個小姑娘的東西，看了一眼，還是o家才上市不久的最新款，得要小一千。

　　在某些方面褚博是挺沒節操的，比如面對夜市上辛苦討生活的小老闆，任對方把自己說得多凄慘，他還是能郎心似鐵地堅持砍價。

　　可有些方面褚博還是保有著難能可貴的情操，比如不能白拿人東西。

　　至於昨晚跟見義勇爲等價交換的東西，單單就是淩清如昨晚答應讓他拍的那張照片就可以賺回來了。

　　「不用了，你拿回去自己用，叔叔好歹也是個出身社會自己能工作賺錢的大人，哪能要你一個小丫頭的東西。」

　　褚博把拉開的門縫用身體壓小一點，整個人都在房間裡面，堅决不給淩清如塞手機的機會。

　　「快回去吧，昨晚就一個簡單的見義勇爲，要是真有良心心裡感激我，咱就交個朋友，偶爾給你發個節假日祝福短信你別給我拉黑就成。」

　　這話說得够水平，褚博抬手捋了下頭髮，感慨自己果然是個幫助他人不求回報的好心人。

　　淩清如眉頭微微蹙起，似乎遇見了什麽想不明白的難題，「你爲什麽一直在强調想要跟我保持聯繫？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對我一見鍾情，所以你真的只是想跟我交個朋友？」

　　「噗！一見什麽？一見鍾情？哈哈小妹妹偶像劇看多了吧？我心理年齡都能當你爸了，你怎麽想的？」褚博差點被口水嗆到，樂得不行。

　　淩清如嘴角一翹，眼睛裡帶著點笑意，「你不是說你心態很年輕嗎？」

　　一時不察嘴瓢了的褚博登時一噎，只能强詞奪理表示心態跟心理年齡是不同的。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上午還有課。」

　　淩清如收回了手機，跟褚博說了一聲就轉身下樓走了。

　　褚博靠在門框上想了想，莫名其妙就是瞬間get到淩清如最後那句話的點了。

　　上午還有課？所以這是在透露私人信息嗎？意思是承認他這個朋友了？原來這還是個高冷屬性的學霸美少女啊，可惜了上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笑得那麽暖。

　　褚博確實不準備在懷城多做停留，今天上午，度過了一個美妙之夜的黃秋岳就帶著助理跟經紀人直奔下一個拍攝地了。

　　而褚博現在的任務自然是約幾位大買主，然後把手裡這顆即將在娛樂圈炸出朵蘑菇雲的原/子/彈賣出去。

　　明城也有幾個大媒體，不過就未來的發展勢頭還達不到褚博的期望值。

　　在國內，因爲種種特色性，很多大型網路傳媒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帝都作爲他們的總公司落脚地。

　　所以上午還了租借的攝像機，中午又跟陳爽碰頭吃了一頓，下午褚博就買了北上的車票，然後直奔帝都。

　　這次的爆款大料可不是小新聞，褚博不放心直接在網上跟人交易，畢竟就算你發一張圖過去，似是而非了對方信不過你或者開不起價錢。

　　發一張指向明確的吧，你又得擔心對方白女票，拿了圖就跑去搶先發了新聞。

　　所以面對面約談是最穩妥的。

　　昨晚拍到的東西，褚博昨晚跟陳爽迅速打好關係後，十分大方的陳爽當即就借了電腦給他，讓褚博能够把拍的東西從攝像機裡導到網上私人郵箱裡。

　　褚博照舊穿一身地攤貨，背個從高三背到大四即將畢業的雙肩黑灰背包，脖子上挂個游客級別的數碼照相機，褲兜裡揣一支全身上下最值錢的錄音筆，就這麽一路北上，即將淘回屬￿他的第一筆創業起始資金。

　　兩天後，褚博從帝都回來，什麽都沒多什麽都沒少，就銀/行/卡裡多了三十萬，這是賣的獨家，就05年的物價來說，也算是個好價錢。

　　一夜之後，歪著頭靠著窗戶睡了一夜的褚博還在火車上抖著腿吃著火車標配桶裝泡面的時候，國內三大網路媒體巨頭之一的波浪網大清早就被引爆了。

　　不僅僅是娛樂頻道，還有社會頻道，民生頻道，甚至連波浪網主頁第一個位置的新聞位都被同一個新聞占領了。

　　《黃秋岳！女友助理經紀人四人同行，開創現代和諧後宮！》

　　《黃秋岳教你認識pUA！》

　　《驚！！國民男友竟是這種人！火速圍觀！》

　　一個個加大加粗的標題紛紛毫不客氣直指黃秋岳本名，再也不是平時客氣委婉欲蓋彌彰的h姓、A字開頭這類含糊其辭的筆法。

　　隻單單看這些一個比一個震撼的標題，不少大清早上班就開始打開電腦刷新聞的網友們紛紛精神一振，第一時間充滿了好奇與探知欲地點開了標題。

　　而毫無疑問，比這些網友更早抵達現場的絕對是被一個比一個駭人聽聞，却默契十足唯一沒有變動過的「黃秋岳」三個字吸引來的「月餅」們。

　　「草你媽！蓮姐明明把岳岳當作弟弟照顧！這就是你們這群垃圾給岳岳潑髒水的理由？哈！果然肮髒的人看世界也到處都是shi！」

　　「怎麽回事？這些照片是什麽意思？根本就看不清楚好嗎？這明明就是跟我家黃先生身形相似的路人甲而已，請波浪立即終止對黃秋岳先生的污蔑！」

　　「波浪老闆你媽死了讓你回家端靈牌！！！不許污蔑我家岳呆子！」

　　因爲黃秋岳草了個手不釋卷的人設，所以他的粉絲都說他是古代書生，因此有了「先生」、「書呆子」、「呆子」這類昵稱。

　　黃秋岳如今正如日中天，可以說是年輕一代偶像藝人裡一大砥柱，氣憤的粉絲們迅速組織人手攻陷波浪各大新聞版面評論區。

　　可以說是波浪網上到老闆下到看門老大爺，瞬間就聚數萬萬人各種惡毒謾駡於一身。

　　後續點進來吃瓜的群衆們都嚇得不敢隨便發言，當然，也有就喜歡招猫逗狗引人來駡跟人撕逼給自己炒熱度蹭流量的黑子就開心了，這裡高歌一曲那裡跳個迪斯科，蹦噠得很歡脫，收穫也很豐厚。

　　從早上醞釀至中午，就在吃瓜黨都在爲波浪網暗暗擔憂的時候，波浪網却巋然不動穩得一批，新發出來的新聞依舊堅持不懈地帶上「黃秋岳」三個字，可謂是逆流而上的英雄豪杰。

　　等到吃個午飯打個牛屁之後，網上突然風向一變，吃瓜黨這才明白人家波浪網那不是逆流而上，那是拿著尚方寶劍斬妖除魔呢！

　　下午一點，「中」字開頭關注國內文化思想走向發展的某家實體報紙與網路新聞頁面同時更新，最奪人眼球的首頁無一例外都是「黃秋岳」相關新聞。

　　哪怕新聞裡黃秋岳後宮事件只是個引子，著重揭示的是何爲pUA，pUA的危害性，最後還强調讓女性群體謹慎。

　　然而「黃秋岳」這三個字燙傷了「月餅」們的眼球，這會兒都已經由有關部門蓋戳了誰還能說是波浪網污蔑詆毀？

　　與此同時，一直對「月餅」們攻擊視而不見的波浪也首次發聲，一個視頻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那個視頻赫然就是褚博拍攝的黃秋岳死人吃飯時桌上桌下的動作，視頻到黃秋岳將女友芮甜壓到沙發上、另外兩女從厨房探頭笑嘻嘻地看這裡戛然而止。

　　不用多說廢話，這些已經足够說明了問題。

　　就算有「月餅」瞭解了pUA對女性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却還是死不悔改叫囂著要守護「岳岳」的，沒過多久就被家長們拎著耳朵扯離了電腦。

　　「還不快去寫作業！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什麽黃秋岳？那種噁心玩意兒都能當偶像，你咋不去喜歡一坨屎？！」

　　事發當天黃秋岳還在新的外景拍攝點拍戲，這次他們劇組去的是一處深山峽谷，比起茶縣的蟠龍山，這裡才真算得上是深山老林，連手機信號都沒有，座機更是不可能專門拉根電話綫上來。

　　所以一直到山脚下留守的劇組工作人員慌張地趕過來找導演之後黃秋岳他們才知道現在網上鬧得有多凶。

　　導演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叫來副導編劇統籌等人進帳篷商量了一番，又匆匆趕去山下同公司投資商等各方通話。

　　一直到中午，這些人才回到山上，同時也帶回來了目前的緊急方案。

　　導演等人叫來了張明蓮，讓她帶著黃秋岳趕緊走。

　　從山下回來的幾人趕回來的時候也帶回了中字開頭那家的報紙，另外緊隨其後許多報紙都開始報導後續新聞，這些也都帶來了。

　　看過之後導演想起黃秋岳跟他那經紀人和助理就噁心，看都不願意多看幾眼。

　　當初選中黃秋岳雖然有他的熱度跟演技的原因，可導演本人是比較喜歡他溫和有禮的性格。

　　「還好現在才剛拍幾個部分，預告片也還沒出……」

　　張明蓮被毫不客氣地轟出帳篷的時候聽見了副導慶幸的說話聲，即使張明蓮接受了三女同床的事實，可腦子也沒被狗吃掉，知道這件事曝光以後第一想法就是完了。

　　饒是張明蓮工作能力不錯，這時候也慌了手脚，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車輛帶著黃秋岳等人離開。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先下山瞭解情况到底發展到哪種程度了，然後再儘量想辦法公關。

　　黃秋岳剛從鏡頭前被人叫下來的，正是一臉茫然的時候，之後又被火速塞到車上。

　　等車子緩緩離開，黃秋岳連忙問張明蓮，「蓮姐，到底怎麽回事？家裡出什麽事了？」

　　還有，剛才爲什麽來叫他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那麽奇怪？

　　這讓黃秋岳很不安。

　　張明蓮看著黃秋岳那張臉，又是恨又是愛，其實當初黃秋岳還沒出名的時候就是跟她談戀愛的，後來爲了往上爬爲了找資源，張明蓮親手把他送上了金主的床。

　　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黃秋岳也不知道從哪裡接觸到了什麽馴化什麽pUA，一開始跟她說學習這些是爲了把金主籠絡住，之後就是在她身上實踐練習……

　　黃秋岳被張明蓮明明滅滅的眼神看得心裡瘮得慌，不由扭頭去看藍欣。藍欣可就沒張明蓮那麽鎮定了，剛才她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快嚇破膽了。

　　她是愛黃秋岳的，也心甘情願成爲他的女人之一，可再愛再心甘情願，想想家裡重男輕女一向看不起她的父母哥哥，恐懼害怕足够碾壓這份「偉大又不容於世」的愛情。

　　藍欣抱著肩膀瑟瑟發抖，最後還是一個助理替黃秋岳解了惑。

　　知道以後，黃秋岳也嚇得面無人色，跟三個心中有「愛」的女人比起來，他的反應就簡單多了，那就是他完蛋了，李總不會放過他的！

　　想到李總調/教人的那些手段，黃秋岳面色猙獰眼神癲狂，「這個照片的角度就是我們陽臺！蓮姐，你去發律師函告他們！就告、告、對！告他們私闖民宅侵犯隱私！」

　　嗤——

　　有人沒忍住發出一聲嗤笑，哪怕及時捂住了嘴却還是激怒了本就六神無主只想找個地方發泄的黃秋岳。

　　「是你？你在笑話我？」

　　黃秋岳眼球充血，一把揪住一個助理的衣領質問。

　　被揪住的那人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搖頭：「不是不是！不是我！」

　　「那是不是你？嗯？肯定是你！」

　　最後黃秋岳在車裡發瘋，直接把坐在後面車厢裡的三個助理全打了，還是張明蓮跟藍欣上前把他給拽住。

　　「好了！你發什麽瘋！還嫌自己麻煩太少？！」

　　張明蓮甩了黃秋岳一耳光，而後又心疼地把人抱進懷裡，陰沉沉地眼睛盯著被打得縮成一團蹲在角落的三個助理，「抱歉三位，秋岳情緒有些失控，之後我會給你們相應的賠償。哪些事該說哪些事不該說，希望你們能清楚。」

　　其實張明蓮也在懷疑是不是助理團隊裡出了內鬼，要不然怎麽就會被人給盯上了？

　　張明蓮跟藍欣都在安撫黃秋岳，沒有看見三個助理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見了憤恨，於是一個决定在無聲的默契中敲定。

　　作者有話要說： 吃瓜黨：哇哇哇哇......【哇党究極進化中！】

　　褚博：呼～呼～【吸溜泡面】

　　黃秋岳：啊啊啊！！！【持續暴走中】
　　

第24章 你小子想的是誰？

　　黃秋岳想要告波浪肯定是不可能的， 至於告跟拍的狗仔？有證據嗎？拍攝的照片與視頻角度只能看見黃秋岳他們，幷不能看見鏡頭後的某人。

　　更別說等到下山以後通上網路一看， 張明蓮已經如遭雷擊，明白黃秋岳已經徹底完了。

　　而還像瘋狗一樣想要咬人的黃秋岳在接到金主一通電話以後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宛如一條落水狗。

　　黃秋岳之所以被中字開頭的媒體點名批評，還是因爲波浪網的操作， 將國外pUA的惡劣性通過內部人士擴展， 開過會以後諸位一致認同這樣毒瘤般的「文化」應該得到警示與遏制。

　　於是關注度最高又剛好被爆出來的黃秋岳成爲了案例。

　　一時間繼查影帝私人聚回事件之後，娛樂圈裡再一次風聲鶴唳， 特別是跟黃秋岳曾有過合作的女藝人們， 哪怕是十八綫，此時紛紛跳出來或撇清自己跟對方的關係，或爆料黃秋岳曾對自己做過相似的某些行爲進行炒作蹭熱度。

　　而當初跟黃秋岳炒過「兄弟情」的男藝人們更是第一時間站出來以道德制高點强烈指責這種行爲， 就怕自己的粉絲們也開始懷疑他們跟黃秋岳是一丘之貉。

　　要說黃秋岳這種行爲， 在娛樂圈裡算違/法/犯/罪嗎？就目前國內的法律法規， 還真不好說。

　　那爲什麽網友們對他這事兒反應這麽激烈？一個是道德問題， 另一個最主要的當然就是恰好黃秋岳草的是溫潤如玉讓無數粉絲想嫁想睡的「國民男友」人設。

　　而恰好現代女性又最反感這種調/教/洗/腦式的馴化，可以說黃秋岳恰好踩了雷。

　　到如今， 曾經的美好轟然倒塌，全成了諷刺。

　　女粉們曾經有多愛他多迷戀他，現在就有多恨他多噁心他。

　　黃秋岳後宮事件經過多方推手操作，過了幾天依舊熱度不减。

　　褚博晃悠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回到江城的時候發現網上各大新聞門戶網首頁還在持續眷顧著黃秋岳這位幸運鵝，頓時樂了。

　　這下褚博也不急著回姑蘇鎮，先去網吧開了兩個小時的機子， 然後去度娘、波浪、虎撲、甜鴨等目前頗具名氣的論壇貼吧一口氣注册了七個賬號，而後先轉發了一些熱度最火的話題帖子。

　　引來了一定的人流後，褚博就開始了自己的個人表演。

　　「據知情人士透露……」

　　半專業人士僞裝大佬出來發言。

　　「黃秋岳這個事我知道！我鄰居家大哥就在XX劇組碰見過，當時……」

　　半知情人士吃瓜路人党冒泡分享八卦。

　　「黃秋岳去死！！！愛了你五年，從你出道不久還是個小透明的時候就粉你，是我眼瞎！以後誰跟我提他我就跟誰翻臉！！」

　　多年愛轉恨鐵杆粉極端偏激的脫粉宣言，很快引來同樣脫粉的姐妹附和，另外還有被樓主聲泪俱下描述自己如何支持黃秋岳的善良網友頻頻冒泡安慰。

　　「哇大家知道黃秋岳嗎？pUA是真的牛！有沒有跟我一樣好奇想學的？」

　　猥/瑣叼絲男的噁心言論，格外刺激正在暴跳如雷噁心之感找不到傾瀉口的女網友們，其中也夾雜著三觀正道德底綫明確的男同胞對樓主表示「不約」。

　　「弱弱的冒出來說一個問題，pUA這種毒瘤文化，被媒體這樣大肆曝光宣揚真的好嗎？原本我都不知道這個東西，跟我一樣的肯定有很多人，可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想要去學去研究模仿的豈不是更多？那我們女生以後不是更危險了？」

　　無腦弱智小女生的天真言論，頓時引來一群「大人們」的群嘲。

　　網吧裡，別人都在打魔獸打cS打傳奇，就褚博一個大好青年一臉亢奮地轉站在七個網貼頁面，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的聲音把旁邊幾個玩勁舞團的人頗有節奏的啪啪啪敲鍵聲都一打幾的直接碾壓了。

　　挨著褚博左邊的一個十幾歲少年頻頻往褚博這邊瞥。

　　等到褚博戰了兩輪準備稍作休息的時候這位小哥們兒拍了拍褚博的胳膊，伸著脖子朝回頭看過來的褚博擠眉弄眼道：「哎大哥，我看你手速不錯啊，要不要來玩勁舞團？超炫的新游戲！我跟朋友組了個家族，只要你玩得好，進來我就給你副族長的位置！」

　　褚博一楞，看著小哥們兒滿眼期待的眼神兒，頓時失笑，「小兄弟，我年紀大了玩不來這麽炫酷的游戲啦。」

　　小哥們兒失望搖頭，剛好新的一場音樂已經倒計時，小哥們兒也顧不得爲自己的家族招兵買馬，連忙縮回去左手按空格鍵右手搭著方向鍵，眼睛盯著屏幕嚴陣以待。

　　褚博靠著椅背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回去繼續翻看幾個帖子的回復熱度，適時的以樓主身份冒個泡或引戰或拱火或爆料，打出一段回復敲擊發送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淩清如。

　　也不知道是腦子瘸了還是怎麽滴，褚博居然忽然想問一問淩清如玩不玩勁舞，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想像了一下小姑娘像旁邊這小哥們兒一樣擺開架勢盯著電腦的畫面，褚博把自己給逗樂了。

　　褚博擁有豐富的炒貼經驗，對網友心理也分析得透透的，再加上他對這件事知之甚詳，簡直是裝什麽像什麽，七個帖子兩個小時後就紛紛挂上了火的小尾巴出現在了論壇貼吧置頂位置。

　　確定帖子裡的內容就算他這個樓主不在也能持續引爆話題，褚博就關了網頁清理掉痕迹，起身出了網吧。

　　從帝都上火車的時候是中午，抵達江城也才下午兩點多。

　　剛下車就吃了個午飯再來的網吧，褚博看時間還早，就去電腦城買了台單反配了幾個鏡頭，另外還買了個體型儘量縮小同時也不影響內存問題的攝影機。

　　單反也有攝像功能，可畫質太高清反而不適合攝像，占內存，16g都只能拍半個小時左右，還耗電損部件，拍出來的視頻也會因爲鏡頭拉磨對不准焦出現雜音。

　　這兩樣都不是便宜的東西，就連幾個鏡頭也都是上萬，一個個全都是矜持的貴婦。

　　電腦城這種地方很神奇，要說貴吧，它能喊成天價，要說便宜吧，它又比專櫃實體店便宜不少，最主要的是買家需要對行情足够瞭解，對機子質量也能自信滿滿把好關卡。

　　褚博玩這些都玩了十幾年了，哪怕有些機型對他來說有些老了，可也能說個頭頭是道。

　　最後褚博把老闆說得只能比大拇指，佩服之下也不來虛的了，讓褚博少花了幾千塊錢就把這些貴婦們都帶走。

　　不過相比起褚博一口氣在老闆這裡消費的十來萬，幾千塊錢的優惠也算不得什麽。

　　「兄弟是玩專業攝影的吧？以後機子有問題了儘管找我，保證不坑你！」

　　做了一筆大買賣的老闆紅光滿面拍著胸脯作保證。

　　褚博歪著嘴不置可否，轉眼看見他櫃檯邊上貼著收售二手手機的字樣，抬眼對著老闆笑。

　　旁的保證都是虛的，甭管老闆說得多真誠，消費者永遠要記住一個道理：別信。

　　做老闆的都有這麽個通病，賣東西給你的時候你是上帝，售後三包的時候他是祖宗。

　　說那些都是虛的，還不如及時讓老闆拿出點「贈品」，這樣才能充分表達出他的誠懇嘛。

　　手裡揣著兩支八成新的翻蓋二手手機，褚博背著兩大美艶又嬌貴的新媳婦兒出了電腦城。

　　掏出電話卡安裝進去，扣好電池板開機，褚博準備給老牛打電話的時候頓了頓，想起剛才在網吧裡那個想法，褚博嘴角一翹，先給小姑娘發了條短信。

　　「134XXXX1111：小妹妹，你玩不玩勁舞團？」

　　發完了一看，褚博有點兒想撤回，可惜短信沒有這個功能，褚博只能退出短信頁面，假裝自己沒發過，然後輸入老牛的電話號碼，給老牛打了過去。

　　且說幾天前老牛接到媳婦哭著駡他的電話，連夜開車趕回去，雖然手裡拿了五千塊錢回來，也說了自己對未來的打算，可顯然，這樣不够「穩妥」的經濟來源幷沒有讓老牛媳婦感到安心。

　　可老牛媳婦也不是個潑辣蠻橫的性子，她也知道工廠裡效益越來越差，垮掉只是早晚的事，老牛已經三十啷鐺了，或許早點出來找個別的出路更好。

　　兩口子商量了大半夜，第二天老牛就去工廠裡辭了職——不辭也沒辦法，現在不辭過幾天肯定要被裁掉。

　　然後老牛就開始白天晚上都出去跑黑/車，老牛媳婦也想著能不能找個上班時間不那麽長的工作，工資低一點沒關係，只要不耽誤接送孩子料理家務就可以了，至少能補貼一下每個月的菜錢。

　　兩口子一個起早貪黑的跑車，一個送完孩子就去轉街到處找工作，就這麽過去了快一個星期，兩人都是疲憊不堪。

　　老牛之前白天都是坐辦公室，偶爾去開會聽領導吹會兒牛批，現在一天二十四小時就能有十幾個小時都在外面的車上度過，要說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老牛媳婦爲了帶孩子照顧家裡，已經接近五年沒有工作了，去找工作要麽就是必須幹十個小時的累活兒，要麽就是看了她簡歷資料後看她一眼笑一笑就搖頭的，身累心更累。

　　褚博那裡手機被摔壞了，老牛試著打了一次，關機中，又耐心等了幾天，直到褚博這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老牛已經快死心的。

　　認爲褚博是騙子？那倒不至於，畢竟那兩天的包車費褚博還是按照行情給了的，老牛停留在懷城時吃喝也都是褚博包了，他走的時候褚博還自掏腰包給了五千塊錢。

　　這都够得上老牛開黑/車外加上一個月班賺來的工資了，不可能有騙子什麽都不騙還倒給他幾千塊錢。

　　也是因爲這個，老牛媳婦對於老牛跟褚博的交情沒說什麽。

　　最後老牛想來想去，也只以爲是褚博覺得他不適合幹那行，於是走了就沒聲兒了。

　　等到前兩天發現網上鋪天蓋地都是黃秋岳的新聞，老牛知道褚博是把新聞給做出來了，沒什麽別的想法，就嘆氣，覺得褚博果然是幹大事的。

　　至於算計裡面褚博能得多少利？嗨，說白了從頭到尾這個新聞都是褚博在跟，老牛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兒，在這裡面他根本就沒出什麽力。

　　非要說起出力的地方，那可能就是蟠龍山的時候褚博爬樹以及翻陽臺時他跟陳爽拽著安全繩，可那安全繩本來就是拴在了固定物上的，出的力氣約等於沒有。

　　褚博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當時老牛正等在車站外頭盼著有生意上門，手機響起來，老牛掏出來一看，發現是褚博的號碼，楞了楞，而後腦子裡冒出無數個猜想，聲音有點不穩地接通了電話，「喂？」

　　褚博不知道老牛短短幾天就經歷了那麽多，聲音裡帶著意氣風發地高興，「老牛啊？趕緊把你銀/行/卡的卡號發一個給我，現在我就去給你打錢，趕緊的啊，我現在剛從帝都回來還沒回家呢，打完了錢我就忙著回家好好歇歇，具體什麽情况等回頭我晚上再跟呢好好聊！」

　　老牛一聽居然要給他打錢，更楞了，回過神來就連忙擺手，「給我打錢？別別別，我也沒幹什麽，新聞我也看見了，老弟是幹大事的人，我也沒什麽本事……」

　　其實跟著跑了這麽一趟，老牛已經很想跟著褚博幹了，可這幾天的自我解剖與反省，老牛覺得自己一點本事都沒有，跟著褚博也幫不上什麽忙。

　　褚博不等他繼續說下去，笑聲從電話裡傳到老牛耳朵裡都透著一股哥倆好的親近，「你這個話就說錯了，咱們都是幹大事的人，老牛，只要你相信我，咱們以後一起幹，不說賺多少錢，一年換車兩年買房肯定是沒問題的！」

　　「行了，就咱們倆出生入死的交情也甭說什麽見外話，趕緊把卡號發過來，拿了錢晚上回家也好哄嫂子高興高興！」

　　「出生入死」這個話把老牛給逗笑了，既然褚博都這麽敞亮了，老牛也心中涌起一股豪邁來，一拍方向盤點頭道：「那行，以後就跟著褚老大混了！我現在就回去拿卡給你髮卡號！」

　　兩人隨便又說了兩句就挂了電話，老牛一反之前的萎靡沮喪，轉頭就給開車往家裡跑。褚博這裡也不急著跟老牛吹未來計劃什麽的，反正晚上還有空繼續吹。

　　等待的功夫褚博就去附近找了個剛才老牛說有卡的銀/行，就在裡面坐著等老牛髮卡號。

　　姑蘇鎮也不是沒有銀/行，轉個幾萬塊錢也完全可以，不過褚博習慣了把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再回去。

　　再說了，把該給老牛的錢轉過去了，剩下的就都是他自己的了，這樣揣在兜裡才放心，不至於揣出感情來了却要分給別人，那可不得心疼死個人？

　　老牛那裡，一路風馳電掣趕回家裡。

　　恰好他媳婦也在家拾掇家務，找工作她都是早上送完孩子以後去找，中午再回來做飯，下午就在家收拾，等到五點左右又要去接上幼兒園的女兒，一天過得很規律。

　　看見老牛滿頭大汗喘著氣跑回來，老牛媳婦還嚇了一跳，以爲老牛是在外面出了什麽事，連忙扔下手上的拖把迎了上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老牛他們家租的是老舊小區七樓樓頂加蓋的八樓，一路從樓下跑上來，老牛進門以後都只顧著喘氣說不出話來。

　　可就是這樣，老牛還在脫了鞋就穿著襪子往臥房裡走，可把老牛媳婦給急壞了。

　　老牛一見，樂得不行，稍微緩過來就一把抱住媳婦轉了個圈，好險沒把腰給閃到。

　　「紅燕，趕緊把咱們家那張農/行/卡找出來！褚博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要給我打錢！」

　　最讓老牛激動的是褚博說了讓他以後跟著一起幹，老牛覺得自己曾經的特/工/間/諜夢就要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高興！

　　且不說老牛這邊得到褚博已經打款的通知後兩口子去查到居然有五萬塊錢的時候有多震驚，打完錢褚博站在門口給老牛打了個電話，揣上手機下臺階準備去坐車回家。

　　迎面飄過一陣香風，褚博皺著鼻子噴出剛呼進去的一口空氣，身後就有人叫了他一聲。

　　「褚博？你怎麽在這裡？好巧啊。」

　　說完對方就笑了起來，褚博回頭一看，辨認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自己幾個大學同學。

　　三男兩女，其中兩個男同學是跟褚博一起打過籃球的，交情還不錯。

　　看見褚博，兩個男同學也是蠻高興的，上前拍了拍褚博肩膀，胳膊一伸就一左一右勾住了褚博脖子要收拾他。

　　「好小子，上次回學校一聲不啃就跑了！放假之前還約好一起打球的！」

　　說話的是廖凱，戴著個眼鏡穿著格子襯衣，瘦瘦的帶著幾分文氣，是褚博大一住校時的一個室友，愛上打籃球也是因爲褚博拉著玩了幾回。

　　廖凱個頭比褚博矮不少，就到他肩膀那兒，此時却偏要踮著脚跟褚博勾肩搭背，此時笑得牙根子都出來了。

　　另外一個叫郝書，名字特逗，人長得高高瘦瘦的，是褚博在籃球場上認識的。

　　上大學的時候褚博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打籃球，在籃球場上結識了不少朋友，可以說是呼朋喚友一大堆。

　　可惜之後經過了褚禾生病的意外以後，褚博愧疚於自己對家裡的關心太少了，每天恨不得把自己的日子過成苦行僧，好像那樣就能贖罪。

　　自此以後褚博基本上就沒上過籃球場，跟一群朋友也漸漸疏遠了。

　　重生回來後褚博對他們也沒了當初的深厚感情，不過現在在外面突然遇上，再次感受到朋友的熱情，褚博還是挺高興的。

　　「你們怎麽在這裡？」

　　褚博把廖凱的胳膊擋開，自己一抬手就把他夾到胳肢窩下面勒著他脖子使勁兒晃了晃，廖凱配合地翻眼吐舌頭做出一副窒息地樣子，逗得幾人哈哈大笑。

　　在他們看來褚博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玩兒，年輕人的生疏笑一笑也就親近了。

　　郝書說他們是一起出來玩，臨時過來銀/行取點現金，沒想到居然就在這裡碰上了褚博。

　　說完郝書一臉感慨道，「說真的老褚，你這氣質大變啊，要不是剛才張曉芸叫你我們都沒發現。」

　　張曉芸就是之前叫住褚博的那個女生，長得小巧可愛，一張蘋果臉上偏偏在嘴角那裡長了兩個小梨渦，笑起來很可愛，在他們系裡還是很受男生歡迎的。

　　當然，在學校的時候女生們比起學習好的，似乎都更偏愛運動好的，像褚博這樣長得好看個頭又高還特喜歡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男生，總之少不了喜歡他的女生。

　　張曉芸就是其中一個。

　　褚博也知道，不過一直當眼瘸沒看出來，此時聽郝書這麽一說，笑著往張曉芸那邊看了一眼。

　　張曉芸臉上泛起一層粉撲撲的紅，讓站在她身邊的男生唇角抿得更緊了。

　　挽著張曉芸手臂的女生聞箬笑嘻嘻地歪著頭衝褚博打趣，「就算褚大帥哥再變化大，咱們家小芸也能一眼就認出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這話說得張曉芸臉更紅了，不過她只是抬眼看著褚博，沒對此作什麽解釋。

　　大家都要畢業各奔東西了，張曉芸最近正準備好好跟褚博表白心迹，希望能最後爭取一把。

　　褚博看著這兩個女生真就像是看小姑娘似的，當初就沒什麽感覺，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褚博還知道張曉芸最後會嫁給她旁邊那個叫彭遠的男同學，日子過得也不錯。

　　爲了不影響人家兩口子未來的感情，褚博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解釋一下。

　　念頭一轉，褚博能想到的跟自己有所接觸幷且還算有點交情的异性，居然只有淩清如那小丫頭。

　　嘴上比腦子快，褚博當即就笑著轉了話題，「最近你們怎麽樣？是忙論文啊還是忙實習？我最近找了個實習工作，前兩天就忙著去外地見我女朋友，她考大學考去外地了，好不容易才能見一面。」

　　這個話一出，場面就安靜了一下，還是廖凱跟郝書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笑著一左一右又給了褚博一拳頭。

　　「可以啊老褚，什麽時候有女朋友的？之前還信誓旦旦說什麽自己不交女朋友，現在居然就能爲愛千里奔波了！」

　　旁邊廖凱也佯裝生氣：「是啊褚博，你是不是就是爲了逃單不請我們搓一頓？老實招來，你到底什麽時候背著我們偷偷談戀愛的！」

　　褚博順水推舟，邀請大家去附近找個地方坐坐。張曉芸原本紅潤的臉已經白了，一雙大眼睛盯著褚博看，就想看出來褚博是在撒謊。

　　可褚博是什麽人啊，哪怕不是專業演員，可演技還是一流的，要不然怎麽混迹在各個劇組。

　　聞箬擔憂地晃了晃張曉芸手臂，得到張曉芸一個勉强的笑，聞箬又轉頭去瞪了褚博一眼。

　　褚博只當沒看見，繼續跟郝書他們倆說話，郝書正在問他實習單位，廖凱好奇他背後背著的東西是什麽。

　　彭遠跟褚博沒什麽交情，只知道自己追的女生暗戀褚博，這會兒聽說褚博有了女朋友，看起來感情還不錯，彭遠心裡鬆了口氣，不過面上還是沒顯露出來，只是看向褚博的眼神沒有之前的那份隱隱的敵視了。

　　對褚博來說女生的喜歡也好討厭也罷，反正都跟他沒關係。最後張曉芸表示下午還有別的事，於是他們三個去銀/行裡取了錢就走了。

　　郝書跟廖凱好不容易抓到褚博，當然是把人駕著就去附近路邊找了個不需要花錢的花壇坐著繼續聊。

　　「老褚，是哥們兒就說實話，你真交女朋友了？不是特意說給張曉芸聽的？」

　　郝書突然問到。

　　廖凱一楞，抬了抬眼鏡，也看向褚博。褚博猶豫了一下，對上兩人的眼神，還是笑著選擇說實話。

　　「那不是看人小姑娘還想要往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嘛，你們看我這樣兒，像是有愛情滋潤的嗎？」

　　說完褚博還嘆著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這自我調侃的模樣可把郝書廖凱逗得不行。

　　可笑著笑著，腦子靈活的郝書突然眉頭一皺，感覺事情沒這麽簡單：「不對啊老褚，從大一到現在，也沒少有小姑娘要往你這歪脖子樹上挂，怎麽之前你就沒用這一招？老實交代，是不是最近春心萌動了？剛才你說那話的時候腦子裡想的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郝書：老實交代你撒謊的時候想的到底是誰！

　　褚博：我誰也沒想！

　　淩清如：......作者，你爲什麽突然把我拎出來？
　　

第25章 行俠仗義【一更】

　　剛才說那話的時候腦子裡想的誰？褚博當然明白郝書這麽問的原因， 不過想到自己會喜歡淩清如，當即把自己都給逗笑了。

　　兩邊伸手拍開二人凑過來的臉， 褚博雙手往胸前一環，「得了啊你們還不知道啊？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稍微有點交情的女生， 難不成我就不能想著你們倆說這個話？」

　　郝書跟廖凱不約而同齜牙「咦～」了一聲做惡寒狀，倒也不繼續問這個問題了。

　　「老褚， 論文準備得怎麽樣了？你現在的實習單位是哪兒？怎麽突然就跑去實習了？」

　　剛才褚博就說了自己托人找了個實習工作， 今天出來也是幫忙跑腿買東西，旁的什麽也沒說。

　　不過現在對著郝書跟廖凱， 褚博倒是不介意多說一點， 「論文還不是就那樣，我現在在一個小報社上班，要是順利的話以後就轉正， 或者跟著人單幹。前段時間不是剛好就遇到能幫忙的人嘛， 順便就把實習給提前了。」

　　反正都是要交實習報告的。

　　一聽褚博居然成了記者， 還看了記者證， 郝書跟廖凱都挺佩服他的。

　　雖然專業不對口，可現在他們又不是剛上大學的楞頭青了， 當然知道一份穩定的有升遷前途的工作比什麽都强。

　　至於什麽學以致用啊，發揮自己所學專業知識創造勞動價值爲祖國做貢獻啊，換到他們還在中學的時候這些話還有用。

　　現在？嗨，還是先解决個人生存問題吧，也算是給社會給國家减負了。

　　「我最近也投了幾分簡歷，但是要麽就是不好意思專業不對口， 要麽就是已經招滿了。」

　　說起工作的事，郝書也是發愁。

　　一開始吧他還真以爲人家是招滿了，口頭上還提醒人家既然不需要招人了就最好把招聘廣告取消掉，現在想想，當時接綫小姐肯定是在憋著笑。

　　廖凱倒還好，不管怎麽說，家裡好歹有個私人餐館等著他回去繼承。

　　褚博陪著兩人坐路邊花壇上聊了一會兒，知道褚博終於買了手機，三個人趕緊交換了電話號碼。

　　知道褚博已經上班了時間肯定沒那麽自由了，郝書跟廖凱也沒繼續拉著褚博嘮嗑。

　　「回頭我要是弄到論文資料了就給你發一份到郵箱裡。」

　　作爲學霸的廖凱最後關心了一下哥們兒的畢業論文，獲得褚博發自肺腑的感謝。

　　約好了保持聯繫，二人就跟褚博揮著胳膊說了拜拜。

　　這兩人目前還住在學校宿舍裡，褚博想著以後確實可以保持一下聯繫，萬一以後二人工作的地方是什麽可以給他提供明星踪迹綫索的場合也說不定。

　　坐上回姑蘇鎮的公交車，褚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本來就是從十幾年後帶回來的臭毛病，結果還真就看見了淩清如回的短信。

　　「暴力礦泉水：沒玩過。」

　　三個字，外加一個句號，褚博都替她心疼這一毛錢的短信費。

　　坐在最後面靠窗的位置上，褚博抱著滿懷的貴婦們，正閒得無聊，對著這三個字外加句號研究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話找話地回了一句：「在幹什麽？這麽久才回短信。」

　　最後一個句號褚博也認真給打上了，自己看著都覺得可樂。

　　對著「暴力礦泉水」這個名字看了片刻，褚博抿著笑，像是努力在按捺住一股來源莫名其妙的笑意。

　　也不知道這備注被小丫頭片子看見以後會是什麽反應。

　　因爲職業病的關係，褚博自己的手機從來不會把人的名字完整的備注上，都是用一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代稱。

　　淩清如那晚握著一瓶礦泉水揍翻幾個小混混兒的畫面，給褚博觸動頗深，於是之前重新買好手機存號碼的時候就順手填上了這幾個字。

　　淩清如那邊又是半天沒動靜，褚博也沒盯著手機等，抱著懷裡的貴婦團一個個撫/摸。

　　褚爺爺跟褚禾對於褚博的回家當然是高興不已，褚爺爺還跟褚博說他們回收站裡收的廢品已經叫廠子裡的車來拉過一趟了。

　　「咱們也賺錢了，晚上想吃啥，跟爺爺說，爺爺現在就去買！」

　　雖然這一次刨開成本，兩車廢品也就賺了兩千左右，可前前後後算起來也才兩個星期不到，回收站剛開起來，收到的也是利潤低的生活垃圾居多。

　　等以後慢慢做久了，自然也就能越來越賺錢了。

　　總之褚爺爺覺得比之前自己去外面到處撿廢品來得好，收入也更穩定，賺得不多，可至少能保證兩個孫子吃飽吃好，換季的時候也能及時給他們兩兄弟添置衣服，這就讓褚爺爺很滿足了。

　　老頭子難得這麽高興，褚博當即打趣著爺爺成家裡的大款了，「小禾，趕緊想想晚上你想吃什麽，咱們倆努力把爺爺錢包吃空！」

　　褚禾眯著眼笑，乖巧地點頭。

　　晚上吃了飯，老頭子要站起身收拾碗筷，褚博伸手就把人給拉住，然後自己動手將碗筷菜盤子推到一邊。

　　褚爺爺跟褚禾一看就知道大孫子/大哥是有重要的事要說，紛紛在位置上坐著看褚博。

　　褚博嘴角一點點翹起來，最後笑得露出了牙齒，從兜裡掏出銀/行/卡拍在桌子上，「爺爺，小禾，你們不知道，我這次出去剛好走了大運，前兩天那黃秋岳的新聞你們聽說了沒有？」

　　說完就等著兩人回答，打定主意要賣賣關子。

　　褚爺爺跟褚禾還真知道這事兒，「哎喲這個人，不就是報紙上的那個嘛，說是什麽，同時交了三個女朋友？哎呀這種人真是、真是......」

　　褚爺爺找不到形容詞，褚禾在旁邊認真地吐出個「壞」字兒，褚爺爺一拍桌子，狠狠點頭，「就是壞！太壞了！這不是欺騙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嘛！」

　　褚爺爺不懂那什麽pUA，就知道一個人交幾個女朋友，那就是騙人感情，說不定還想騙財騙色。

　　褚禾抓住重點，眨巴眼問褚博，「大哥，你是不是賺錢了？跟這個新聞有關？」

　　褚博嘿嘿一笑，擠眉弄眼一副神秘兮兮地樣子凑過去，刻意壓低了聲音，「這卡裡，現在還有十五萬！」

　　呵！褚爺爺嚇得倒抽一口凉氣，嗆得都打了個嗝。

　　剛準備問大孫子到底在外面幹了什麽，褚博早有準備，這下沒賣關子了，只不過順口就把老牛的經歷扣到了自己頭上。

　　「我當時就是想出去走街竄巷找點什麽東家長西家短的，結果剛好就碰上了一位搞娛樂新聞的前輩。他看我骨胳清奇頭腦靈活，於是就問我要不要跟著他跑一趟新聞。」

　　看了看老頭子跟小孩兒的神色，確定兩人都相信了，褚博編得更來勁兒了，總之就是把自己一狗仔的跟拍行爲說成了發現內/幕然後行俠仗義的事兒。

　　「爺爺你是不知道，這個pUA呢，一開始就是教男人怎麽提高情商，更好找到女朋友。可之後就被壞人利用，跟傳銷似的，把個好好的姑娘洗腦成禮義廉耻全都不顧，一心一意隻愛那個男人。」

　　說到這裡，褚博發出感慨萬千的一聲嘆息，「爺爺，小禾，你說這新聞該不該爆出來？」

　　褚爺爺跟褚禾异口同聲：「該！」

　　得，成了。

　　褚博心滿意足地撿起卡晃了晃，「你們看，這個就是我們把新聞賣給波浪網以後得的報酬，我覺得這事兒太好了，既能曝光壞人又能賺錢。所以爺爺，我這次回來，就用了一部分錢買了些幹這個需要用的一些專業設備。」

　　這麽一說，褚爺爺一點都不心疼錢了，畢竟卡裡都還有十五萬呢，褚博又說的是花了一部分錢，沒個具體數字，褚爺爺猜著大概也就用了幾千塊錢頂天了。

　　「你幹這個挺好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個褚博肯定是連連點頭，發現小孩兒看著他的眼睛還帶著光，跟看大英雄似的。

　　褚博有點心虛地摳了摳下巴上發癢的胡茬子，別開臉轉移話題，跟褚爺爺說起自己想要用這個錢買個二手車。

　　原本褚博是想要在清水河南面買個院子的，可後來一想，如果他們家沒買車，那就算是買了院子在河對岸，那每天早上來回收站開門，晚上關門回家，另外還有小孩兒上學，都不太方便。

　　於是褚博就有了買車的念頭，有了車他以後去外地跟新聞，也不至於那麽麻煩。

　　至於老牛那輛車，到時候可以做點別的安排。

　　晚上褚博又出去了一趟，帶著褚禾一起，這次他就直接開了兩台電腦，教褚禾怎麽下載歌曲之後，自己也登陸今天才注册的七個賬號開始了精分七個人七種性格不同性別的「樓主」跟帖子裡的人互動起來。

　　這種時候褚博就不得不懷念有星姐在的時候了。

　　別看星姐戴著個銀邊眼鏡個頭不高甚至有點矮胖，可一旦出現在網路上，那絕對是王中王，拉踩自炒抬杠挑釁KY完美融合貫通，在網上，她就是能一人戰一個水軍工作室。

　　他們扒客工作室剛開始的時候沒人可用，屬￿他們的幾個上千萬粉絲的營銷賬號就都是星姐接過去之後一手帶起來的。

　　微博要09年才能出現，所以現在網路主要流量就集中在虎撲海角這些地方，褚博準備提前幾年借勢好好經營幾個賬號出來，以後轉戰微博也能自帶流量搶占先機。

　　褚禾在旁邊聽歌聽累了，扭頭往自己大哥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瞅了瞅，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時不時他大哥還要點出另一個頁面出來繼續敲鍵盤。

　　大哥一定是在認真工作，褚禾覺得自己居然就在旁邊聽歌消遣，心裡産生巨大的羞愧感。

　　褚禾想了想，手上動作笨拙地把下歌頁面縮小，然後也嘗試著去網頁裡尋找一些新聞之類的看看。

　　他現在年紀小還不能像大哥那麽厲害，那他也不能真的什麽也不做，至少能看點新聞或者背點古詩詞什麽的，積累知識拓展見解也好。
　　

第26章 買車

　　既然已經商量好了， 第二天褚博就帶著小孩兒一起去看車。

　　原本也要讓老頭子一起去的，可褚爺爺說自己對車也不瞭解， 還不如就在家守著回收站多收點廢品。

　　自從賺了第一筆錢後褚爺爺的工作熱情就直綫上升，要不是因此褚博經常不在家， 褚爺爺都要每天跑出去收破爛了。

　　最後褚博就買了輛幾萬塊錢的雪弗蘭，確保停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種。

　　駕駛證褚博早兩年的時候就考過了， 就爲了找兼職的時候選擇範圍更大， 至於車技，怎麽說也是開了十幾年的老司機了。

　　這會兒車裡的配置還沒以後那麽複雜尖端， 就一些普通配置， 店裡的人打個電話讓人來安裝好就完事兒了。

　　去車管所上牌照也沒十來年後那麽難，跑了一天傍晚回去的時候褚博就開上了新車。

　　褚禾還是第一次坐小車，饒是他性子安靜靦腆， 這會兒坐在副駕駛座上綁著安全帶， 神色間還是透露出一股興奮。

　　褚博單手搭在方向盤上， 抽空看了小孩兒一眼， 發現他正偷偷摸摸研究安全帶怎麽解，估計是怕一會兒下車的時候自己不會。褚博好笑又心疼， 伸手揉了揉小孩兒的頭髮。

　　嗯，前段時間跟他一起去剪的，快一個月的時間長長了不少，頭髮還是細軟得很，微長的髮梢跟他的性格一樣乖乖趴著，看起來很好摸， 摸起來手感也確實不錯。

　　因爲最近伙食好了，每天早晚還都堅持喝牛奶，褚禾新長出來的頭髮已經黑多了，只帶著些許在太陽光下才會很明顯的棕色。

　　「聽說頭髮細就是身體不够健康的證明，待會兒哥再給你提兩箱牛奶回去，在家餓了就吃東西，趕緊多長點肉，哥還等著你出欄賣錢呢。」

　　出欄是特質猪養肥了可以賣了的意思，褚禾笑點低，頓時笑得眉眼彎彎。這小孩兒，笑起來都安靜得很。

　　褚博搖頭失笑，收回手看著前方，嘴上還說著話，「明天中午放學的時候我來接你，咱們先去買衣服，最近天氣又降溫了，得買保暖一點的。」

　　剛重生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夏天的尾巴，一個月的時間，江城嘩啦啦下了幾場秋雨，氣溫一下子就降了，鬱鬱葱葱的樹葉也開始泛起黃。

　　褚禾想了想，沒乖乖點頭，反問到：「哥你跟爺爺買嗎？你們買我才買。」

　　這小屁孩兒，操心的還挺多的。

　　褚博笑出聲，「當然買，咱家現在好歹也算是有車有房的了，幾身衣服算是什麽啊，都是小錢兒。」

　　也虧得褚禾性子乖巧，要是換個不懂事的孩子，聽褚博這麽一說，怕是要義無反顧的往敗家熊孩子方向發展了。

　　到家的時候褚爺爺看見新車，雖說想到這車就等於幾萬塊錢有些心痛，可還是抵不住美滋滋的心情，當即就跑出來圍著車轉了好幾圈，問褚博，「這車就停在外面不好吧？要不然咱們去買點雨布回來搭個棚子？」

　　褚博原本想說不用，可看老頭子那摸一下都小心翼翼的樣子，話在嘴裡一轉，很是嚴肅認真地點頭贊同，「確實應該搞一個，怎麽說這也是咱們家第一輛車，是咱們家邁入新生活的一個重要裡程碑，意義重大！」

　　褚禾在旁邊眼睛亮晶晶地仰著臉看褚博，「那我們來給它取個名字吧！」

　　褚博滿腦門兒黑綫，心說搞啥呢小哥，車還能取名字？又不是買回來養著玩的寵物。

　　可小孩兒難得興致高昂，褚博只能抽著嘴角勉强點頭，「那、那取一個？」

　　於是兩兄弟商量起這輛黑色雪弗蘭該叫啥，褚爺爺已經跑去後面清理場地，爲明天要搭的車棚騰出空間，一定要確保地面上不能有一塊尖銳的石頭。

　　褚博是敷衍了事，提議就叫小黑得了，車就是黑色的，多形象貼切啊。

　　可褚禾小朋友對他的品味表示了鄙視，這還是小孩兒第一次鄙視他大哥，褚博想著行啊小兄弟，這是長大了都不盲目崇拜他這個大哥了。

　　「那你說叫啥？反正讓我取名我就要叫它小黑，要不然大黑也成。」

　　褚博撒手錶示自己一點也不准比搶救自己的品味。

　　褚禾糾結了，看看車，又回頭看看自己大哥，看來大哥對「黑」這個字真的很堅持啊。

　　「那就叫它黑天鵝？」

　　褚禾就覺得這輛車好看，漂亮。

　　原本知道這輛車是什麽雪弗蘭，褚禾想的名字是雪天鵝，可車是大哥的，大哥喜歡黑這個字，那就正好黑天鵝得了。

　　「噗！咳咳！」

　　喝水的褚博一口水噴了出去，嗆得咳了兩聲，抬頭想說搞啥呢老弟。

　　可對上小孩兒忐忑又期待的眼神，褚博一抹臉，「好吧，這名兒好！真好！好聽，貼切，關鍵是寓意好！天鵝嘛，能飛，那那那能飛肯定不會堵車，也不會有過不去的路對吧？」

　　褚博臨場發揮强行挽回局面，褚禾聽了果然很高興，一口小白牙都露出來了。

　　褚博看著自己以後的座駕黑天鵝，心情很複雜，心說下次換車還是換個白的吧，至少白色的還有可能得個「大白馬」的名字，那開白馬的他還能當當王子。

　　褚博在江城電腦城拿了兩個贈品二手手機，自己用一個，另一個就留給老頭子用，也免得以後他常年在外，家裡一老一小有事找他都不方便。

　　當然，對著老頭子，褚博說的時候就是調轉了一下，「家裡有手機，以後我在外面出個什麽事也能第一時間聯繫你們嘛。」

　　這個話讓原本還心疼電話費的褚爺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非要拍著他背讓他趕緊朝地上吐三口口水，「瞎說什麽！真是什麽話都能說出來！趕緊吐出來！」

　　褚博被老頭子拍得無可奈何，只能扭頭朝地上吐了點唾沫星子，呸了三下，褚爺爺這才放心了，嘴裡念叨著童言無忌小孩兒不會說話神佛莫要當真之類的話。

　　褚博看得直樂，被剛睜開眼的褚爺爺看見了，當即又是一巴掌落到他背上，「笑什麽笑！正經點！」

　　褚博「哦」了一聲，立馬收笑板臉，不過嘴上還是不正經地說到：「老頭子，沒想到你還會用成語了？童言無忌可就是個大大的四字成語啊！」

　　褚禾早就在旁邊笑得捂住肚子了。

　　褚爺爺無奈一笑，讓褚博別皮，「你先教小禾怎麽用這個手機，回頭我忘了還能讓他再教我。」

　　當天晚上一家三口都睡得不算早，第二天早上褚爺爺都差點起晚了。

　　褚禾還要上學，褚博拎著他書包帶著小孩兒順著水杉路往他學校那個方向走，路上找了個早餐店進去吃了早飯。

　　一路把褚禾送到校門口，褚博站在校門口，看見小孩兒進去以後一路上有好幾個小男孩兒小女孩兒笑著跟他打招呼，小孩兒也靦腆地笑著跟幾個小學生走到了一起，褚博這才算是放了心。

　　「你是不放心自家孩子對吧？剛進去那小孩兒就是你家的？」

　　門衛是個五十多歲眉眼慈祥的大爺，看褚博伸著脖子往裡面瞅了半天，忍不住笑著跟他說話。

　　褚博收回視綫點點頭，笑著掏出烟給大爺遞了一支。

　　大爺擺擺手，笑著說自己不抽，「以前是要抽的，抽了大半輩子了，可家裡多了個孫女我就不抽了，二手烟對孩子不好。再說了，我現在在小學守門，抽烟讓孩子們看見了那就是做了個壞榜樣。」

　　這個話好，褚博朝大爺比了比大拇指，原本想要往嘴上叼的烟也一起收回了烟盒裡，「大爺你這思想覺悟高，我家小孩兒身體不太好，以後我也少抽點。」

　　現在褚博身體上對烟沒有依賴性，可精神上依賴却很大，重生前他就抽得厲害，現在回來因爲忙著賺錢養家，他倒是沒多少時間去抽烟了。

　　大爺笑眯眯點頭，「這才對，你家孩子長得真好，每次上學放學都要跟我打招呼，禮貌，乖！他班上的老師同學都挺喜歡他的，你放心吧！」

　　自家小孩兒被誇獎了，褚博驕傲又自豪，故作謙虛的擺手，却偏偏引著大爺又對小孩兒多誇了幾句。

　　「你不是孩子爸爸？看著年齡不大像。」

　　大爺隨口一說，褚博眯著眼笑，「那可不，我是他哥，小禾是我們家的老來子，可不得全家都要寶貝著的嘛。」

　　大爺連連點頭，又感慨起這樣被全家寶貝著的孩子長得這麽乖，不容易。

　　大爺還是上班時間，也不能跟褚博聊太久，褚博離開學校後也沒回去，就隨便在外面逛，半上午的時候買了卷雨布回去，跟老頭子一起抽空把車棚給搭了起來。

　　車停在車棚裡，褚爺爺顯然放心多了，「上午的時候我就怕有人來來去去的把車給刮了，那可不得花錢補漆啦！」

　　喲，老頭子連補漆都知道了？看來沒少跟人聊車的事。

　　估摸著也快放學了，褚博跟老頭子說了一聲就出門了，在校門口接到褚禾的時候，褚禾身邊還有幾個小學生，應該是他同學，一個個看見褚博的時候都有些怕怕地縮著脖子。

　　褚禾笑得見牙不見眼，大聲喊了一聲「大哥！」

　　褚博笑著走過去，跟他身邊幾個小學生打了招呼。褚博不笑的時候是有些冷峻得嚇人，可笑起來的時候却很有親和力。

　　幾個小學生也不怕了，還有個小女孩兒很羡慕地跟褚禾說，「褚禾你大哥好高好帥！」

　　她也好想有個這樣的大哥！

　　褚博就當作沒聽到，倒是褚禾紅著臉却認真點頭附和，「我哥還很好的。」

　　這個話引得其他幾個小男孩兒紛紛點頭，他們都聽褚禾說過，他大哥居然會帶褚禾去網吧上網，還會帶他去游戲廳玩游戲！

　　哇，這是什麽神仙哥哥啊！

　　他們的哥哥姐姐成天就會哄他們的零花錢，說起去網吧游戲廳，第一反應就是批評教育他們，甚至還會去跟爸媽告狀！

　　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幾個小男孩小女孩紛紛用嚮往的眼神看著褚博，似乎是在想像如果褚禾同學的大哥是自己地大哥會是怎樣的。

　　褚禾很高興，因爲他大哥就是最好的，雖然以前偶爾也會欺負他。

　　褚博看得出來褚禾的心情，想了想，乾脆帶著幾個小孩兒一起去旁邊的奶茶店，特別大方的給每個人都要了一杯小號的珍珠奶茶，加熱的那種。

　　這些孩子家裡條件可能不是都特別好，可至少沒人像褚禾之前那樣連奶茶都沒喝過。不過奶茶不便宜，他們也就是偶爾能喝到，現在褚禾同學的哥哥居然請他們這麽多人喝，小同學們對褚禾更羡慕了。

　　「以後我們家小禾在學校可要拜托你們多照顧了。」

　　幾個小同學紛紛拍胸脯保證一定好好照顧褚禾同學。

　　等人都走了，褚禾捧著一杯奶茶興奮過後就開始心疼了，垂著腦袋掰著手指頭嘀嘀咕咕。褚博問他在幹什麽。

　　褚禾不太高興地抬頭看他，「大哥，你以後不用這樣，太浪費錢了。我一個人在學校不用他們照顧也很好。」

　　褚博沒說什麽，按著小孩兒腦袋一頓搓，搓得褚禾也沒空去心疼錢了。

　　褚博也沒給小孩兒買多好的名牌衣服，就在附近的商場買了平價的。這段時間營養跟上了，褚禾明顯進入長身體的階段，褚博也希望他能多多長個兒。

　　等回家的時候褚爺爺已經抽空做好飯，三人坐在飯桌前吃飯的時候褚爺爺猶豫了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問褚博，「小博，上午我給村裡你伯爺爺打電話了，他前陣子摔了一跤，你說我們要不要回村裡看看？」

　　其實褚爺爺想回村看的原因不僅僅是自己大哥摔了，而是在過幾天就是褚博爸的生日。

　　往年沒那個條件想這些，又怕兩個孫子難過，所以那一天褚爺爺都是一個人在外面找個角落給兒子燒紙說說話。

　　如今眼看著家裡越過越好了，褚爺爺也想回去在兒子墳頭上好好給兒子念叨念叨，讓他在地下也能放心了。

　　褚博當然知道，筷子停了停，褚博看了一眼坐自己身邊也正望著自己的褚禾。褚禾對父母根本就沒有記憶，只知道爸是工地上出意外死了，媽是丟下他們跑了，感情自然也談不上。

　　褚博想了想，笑著點頭，「那明天回去吧，在村裡歇一晚，後天剛好給爸過個生日。」

　　褚爺爺沒想到大孫子還記得，當即紅了眼眶，抬手揉了揉眼睛，褚爺爺笑著連說了幾聲「好好好。」

　　說完了褚爺爺就摸著褚禾的腦袋嘆了口氣，教褚禾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跟爸磕頭，「以前你爸還在的時候對你可是喜歡得很，就算你爸不在了，你也別忘了他。可惜你爸沒福氣，享不了你們兄弟倆的福……」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說到後面褚爺爺居然又說起當年褚博鬧騰著不許生弟弟的往事。

　　褚博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等聽到老頭子要說到肖海慧丟下他們以後家裡如何如何艱難，褚博憋著一股氣，笑著沒好氣地給老頭子夾了一筷子菜，開玩笑似的敲了敲菜盤子，「爺爺你再說下去菜都要冷了！小禾，趕緊吃。」

　　讓褚博憋火的不是老頭子說的那些往事，而是老頭子說的這些話旁人聽了可能覺得沒什麽，可小孩兒本來就是感情細膩的性子，有什麽話也都是悶在心裡。

　　老頭子說這些，不就是在不斷提醒小孩兒他是家裡不怎麽受人期待甚至隨時可以拋弃的存在嗎？一開始那麽堅持要生下褚禾，褚禾出生後也親力親爲照顧的肖海慧都能丟下他跑掉......

　　重生前褚博也聽老頭子跟小孩兒念叨過當初爸媽决定再生一個時是抱著「以防萬一」的打算，那時候褚博自己也糙得很，根本沒注意。

　　現在想想，一個人的出生就不帶著目的性，這個目的還幷不是美好的，那這對本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褚博吃完飯，忍不住心裡的煩躁，去外面點了支烟。

　　迎著冷風抽了兩支，褚博頭腦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可能是因爲要回村的事，所以思想偏激了。

　　心情平復下來，褚博抽完最後一口烟，丟了烟頭低頭用脚踩了踩，一回頭就看見褚禾小小的一隻，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墻角轉角那裡。

　　褚博楞了楞，而後臉上扯出個自然的笑，「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也不吭聲？這裡風大，趕緊回去。」

　　水杉路是挨著清水河的，褚博站的地方就是兩棟樓房之間的巷道，巷子口前面是馬路，後面就是一片荒地，荒地邊沿就是河堤，所以這裡風很大，可以說是風口。

　　褚博說著話，自己也走過去，探手摸了摸小孩兒腦袋，確定沒有很冰凉，推著小孩兒讓他轉身跟自己一起走。

　　褚禾晃了晃，沒動，仰著頭看褚博，片刻之後褚禾小聲說到：「大哥，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你，也不會跟別人說，爺爺也不說！」

　　褚博嗤笑，雙手往褲兜裡一揣，「瞎說什麽呢，你哥我鐵骨錚錚頂天立地一大男人，哭啥哭？再說了我也不想哭啊。」

　　褚禾望著褚博，確定大哥確實不像是要哭，「哦」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努力勸他，「大哥，你別難過，你現在還有我跟爺爺，以後我還能陪你一輩子。」

　　這個話褚博愛聽，當即就真笑了，一伸手就把小孩兒叉著胳肢窩抱起來往上顛了顛，沒敢真扔高高，「好，那你可得陪我一輩子！」

　　褚禾認真點頭做下承諾。

　　安慰好大哥，褚禾還想跟大哥說點悄悄話，於是兩兄弟裹著外套蹲在墻角背風的地方聊天。

　　褚禾好奇地問：「大哥，爲什麽媽要扔下我們跑掉？」

　　褚博讓他改叫「肖女士」，「她現在不是咱媽了，至於爲什麽，她怕吃苦唄，要是她留下來，雖然有十萬塊錢賠償款，可她既要養爺爺又要養我們。不過這種人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做人可以不是好人，但一定要有責任心......」

　　褚禾乖乖點頭，又問了許多平時聽了爺爺念叨那些話之後積攢在心裡沒處問的疑惑，「大哥，你說大人生孩子，是不是都盼著孩子長大了能賺錢養他們？」

　　褚博也有心跟小孩兒好好說說這些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讓小孩兒坐自己腿上。

　　褚禾搖頭不肯，被褚博一把摟過來抱住，「這樣才暖和嘛。肯定不是所有大人都這樣，更多的還是想要自己人生獲得圓滿吧。大人養孩子，可孩子也能給他們帶來很多其他事無法取代的快樂。當然，生孩子還是需要謹慎考慮，要先明白自己能不能給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自己是不是能够給孩子足够的關心愛護。」

　　「反正我也不知道，等以後我養孩子了我就跟你說！」

　　褚禾點頭，「那大哥你什麽時候養孩子當爸爸？」

　　「那誰知道呢，至少我得先找個能給我生孩子的老婆，對吧？」

　　兩人漫無邊際說了許多話，到最後褚博讓褚禾別爺爺說什麽都聽進心裡去，「爺爺年紀大了，就愛說以前的事。其實那時候我鬧騰著不喜歡你，不是因爲你，而是因爲別的。」

　　褚博說了自己小時候的生活，又說了自己當時好不容易被爸媽接到身邊他們却又要生個孩子的心情，「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從你被護士抱出産房俯下身，讓我看見你的第一眼。」

　　媽的，這話說得够煽情的，褚博說得自己眼眶都要紅了，尷尬地咳嗽兩聲。

　　剛要轉移話題，被他抱在腿上的褚禾就轉身抱住他脖子，在他耳邊說：「大哥，我也很喜歡你，肯定也是從那時候喜歡的！」

　　褚博笑了，拍了褚禾腦門一巴掌，「行了啊別吹牛，那時候你皺巴巴的跟個紅皮老鼠似的，眼睛都睜不開，看都看不見。」

　　「那我看不見也能感覺到你！」

　　褚禾倔强地堅持自己對大哥的喜歡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這一場聊天，讓兩兄弟感情更親厚了，因爲臨到結束的時候褚禾連「有爸爸是什麽感覺」這樣的問題都問出來了。

　　站起身已經拍乾淨屁股準備回去的褚博搓著下巴想了想，形容不出來，乾脆俯身雙手搭著褚禾的肩膀，「這樣吧，你叫我一聲爸，自己感受感受？」

　　褚禾眼睛都睜圓了，然而看著大哥的雙眼，褚禾知道大哥這提議是認真的。

　　褚禾扭捏了一下，小小聲對著褚博喊了一聲「爸爸」，然後兩個人同時哆嗦了一下身體。

　　「你冷嗎？」

　　「我沒有，那你冷嗎？」

　　「我也不是啊。」

　　兩兄弟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個放開手站直了腰，一個退後一步搓了搓自己肩膀。

　　「我覺得還是喊你大哥更舒服。」

　　「咳，我好像也是哈。」

　　作者有話要說： 褚博：你喊我一聲爸，我喊你一聲兒子。

　　褚禾：那你先喊我，你撑住了我就能撑住！

　　#沙雕兄弟已上綫#
　　

第27章 紅蓮村【一更】

　　給小老弟灌了一頓心靈毒鶏湯， 褚博心滿意足地回了屋裡，褚禾也更愛粘他了， 晚上洗了澡就跑到他床上去看褚博小心翼翼地擦攝像機跟幾個鏡頭。

　　一邊擦褚博一邊給褚禾解釋這些東西都有些什麽功能，攝像機還打開讓褚禾玩了一會兒。

　　等擦到長焦小白鏡頭的時候褚博特意跟褚禾介紹， 「這個是長焦鏡頭，它也有名字， 叫小白。」

　　所以說剛才他給家裡的車取名小黑， 絕對不是個人品味問題！

　　褚禾吃驚地瞪圓了眼睛，伸長脖子凑過去看鏡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名字的先入爲主， 褚禾還真從這上面看出了一點可愛，於是感慨道：「哥，這個鏡頭好可愛！怪不得取個這麽可愛的名字。」

　　所以說人家是長得可愛才取這個名字的， 要是家裡的車叫小黑， 那才很違和好吧？

　　明明沒說， 可兩兄弟就是明白了彼此話裡話外的意思。

　　褚博被懟得找不到話說， 想了想，只能假裝自己說的話真就是單純介紹一下這個鏡頭。

　　晚上褚禾還想賴在褚博床上不肯走， 褚博晚上睡覺有半夢半醒間亂脫衣服的壞毛病，當然不能把他留下來，「成了啊，你還以爲自己是三歲小屁孩兒啊？趕緊回去睡覺！」

　　褚禾是跟褚爺爺睡一個屋，他們的床也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雙人，木板隔出來的空間也更大。

　　褚博睡的是一米二單人床， 裡面靠墻的位置還放了叠好的當季衣服。

　　褚禾看了看大哥的身形，遺憾的發現自己確實不太可能把自己塞到床上。

　　既然要回老家，褚博就給老牛又去了個電話，讓他再耐心等一等。

　　雖然經過了上一次之後老牛體驗到了刺激與甜頭，已經按捺不住迫切希望能儘快行動，不過也知道娛樂圈不可能天天都有這種新聞等著他們去挖，所以接到電話表示沒問題，畢竟在沒活兒的時候他還能繼續跑黑/車嘛。

　　第二天褚爺爺一大早就起來做早飯，等吃了早飯又把家裡收拾好，廢品回收站外面挂上個硬紙殼寫成的牌子，提醒過來賣廢品的人後天廢品站才會開門。

　　準備好一切，這會兒天氣已經冷了，也用不著天天換衣服，所以最後三個人就帶了幾雙襪子幷毛巾牙刷這些，坐上他們家的黑天鵝就麻溜的出發了。

　　褚爺爺坐在後面，摸來摸去滿臉欣慰，「還是自己有車好，都不用等車了！」

　　褚禾坐在副駕駛座上在玩他哥的單反，不過知道要用膠捲，他沒捨得拍，就是通過鏡頭去看這個世界感覺格外新奇。

　　褚博笑著回了老頭子一句，「那當然了，要不然爲什麽越來越多人自己買車。」

　　這倒也是，褚爺爺點頭，然後絮絮叨叨說起村裡的事。「也不知道你伯爺爺身體怎麽樣了，他們家前年修了房，咱們還沒看過，不知道修得怎麽樣。」

　　「你姑婆那邊咱們走的那天抽空轉過去看看吧？她在吳家鎮街上，也不用費太多時間。」

　　褚爺爺就一個大哥一個妹子，當初褚博他們家突遇變故的時候，伯爺爺跟姑婆還過來偷偷塞了私房錢給他們。

　　伯爺爺的兩個兒子都是趨利避害的性子，有好處就上，沒好處就翻臉不認人，當初兩人還跟著褚博他爸幹過工程，那時候真是逢年過節就上門走動，結果出事以後兩人一聲不吭就瓜分了褚博他爸留下的工人以及關係人脉。

　　靠著褚博他爸的團隊名聲慢慢發展起來，這些年兩人做工程做得越來越大。

　　賺的錢多了，兩兄弟直接在江城安了家，把老家的老婆孩子全都接了過來，唯一的老父親却留在了鄉下。

　　兩兄弟少說也是上百萬的家資了，偏偏每個月給幾百塊錢的生活費兩人都要比對著給，生怕自己多給了一塊錢就是吃虧了。

　　也虧得伯爺爺還有個孝順的女人是嫁在本村的，這些年伯爺爺都是由這個堂姑照顧。

　　之前褚爺爺說到前年修房子，說是伯爺爺家修的，其實更應該說是堂姑家修的。至於姑婆那邊，也就只有老人家在自己走動，年輕一輩的早年間就很少有來往了。

　　褚博沒什麽意見，偶爾隨口附和一聲，等到後半段路程褚爺爺說累了，褚博就讓他在後座上躺著睡一會兒。

　　「小被子蓋好，一會兒睡著了該著凉了。」

　　上車的時候褚博就拿了個小被子上來，褚爺爺有點暈車，褚博也不敢把窗戶全部關死，自己這邊跟老頭子沒挨著的那邊窗戶都開了條細縫。

　　十一月的天兒已經凉颼颼的了，褚爺爺在後座上搖搖晃晃地就睡著了。

　　褚博怕褚禾覺得無聊，偶爾抽空跟他聊一句，褚禾有歌聽，偶爾還能那單反透過鏡頭去看外面遠處的景，倒也沒覺得無聊。

　　從姑蘇鎮穿過江城，再從江城一路往西北方向繞去。

　　坐客車的話得搖晃四個多小時才能到伊市。

　　不過褚博開車穩且快，兩個多小時就到了伊市，也沒進城，擦著城邊過去了，一個小時後抵達了葫蘆鎮。

　　到鎮上的時候褚博他們下了車，去路邊的小超市買了點東西，比如香燭紙錢，還有要看望伯爺爺送的諸如豆奶粉牛奶這些。

　　褚博還買了兩袋零食，一大袋是準備給堂姑家裡的孩子，一袋當然就是給自家老弟準備的。

　　別看前面一袋裝得滿滿的，可裡面的東西大多都是便宜的那種。褚博向來裡外分明，對內自然是要把好的都留給自己人。

　　最後半個小時的馬路是鄉村公路，比較窄，彎多坑多，哪怕褚博很努力地把車開穩，褚爺爺還是被顛得吐了兩回。

　　最後實在熬不住了，褚爺爺擺擺手錶示自己要下車走走。

　　一連坐了接近四個小時了，一開始還好，越到後面越覺得身體酸痛，褚博想著，摘下數碼相機扔給褚禾，讓他也下去走動走動，「你還在長身體，多運動一下舒展筋骨，想要拍什麽就用數碼相機拍，這個不用擔心浪費膠捲。」

　　褚博這次出門沒帶攝像機，畢竟就是回老家跑一趟，可完全離開這些設備他又渾身不得勁兒，所以就只帶了比較方便携帶的單反以及數碼相機。

　　現在有了花大價錢請回家的貴婦團，褚博當然就對之前還寸步不離的數碼相機弃如敝屣，如今差不多就是扔給小老弟玩的數碼玩具。

　　褚禾性子安靜，一坐就能坐大半天，可能這也是因爲小時候上幼兒園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小凳子上等著爺爺跟哥哥回家的原因。

　　不過褚博讓他下車陪爺爺走一走，褚禾也沒拒絕，笑著接了數碼相機就下了車。到了這裡其實已經距離他們老家所在的紅蓮村不遠了，開車也就幾分鐘，走路需要十幾分鐘。

　　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鄉村公路上也沒什麽車，隻偶爾有一輛摩托車路過，都不需要褚博的車子避讓就能通過。

　　褚博就開著車往前面跑一截路，停在路邊自己點支烟慢慢等他們。堂姑他們家安了座機，自從老頭子昨晚跟自己老大哥家裡聯繫上一後，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又互相通了個電話。

　　剛才在伊市的時候也接到了堂姑打來的電話，詢問還要多久才能到，說是他們等著一起吃午飯。

　　褚爺爺感覺到有手機確實很方便，想著以後大孫子出門在外，他也能時不時打個電話過去問一句人在哪兒。

　　於是老頭子學得更用心了，這會兒在外面還在跟認真記憶手機上幾個按鍵的功能作用。

　　就這麽走走停停，十幾分鐘後，褚博的車開到了堂姑他們房子院子外面。因爲之前在電話裡就知道褚博有出息了買了車，是黑色的，所以車才剛停下，房子裡就有人走出來探頭探腦地觀察。

　　等看見走在車邊的褚爺爺，那人臉上頓時就露出個燦爛的笑來，雙手往圍腰上擦了擦，脚下緊走幾步趕過來，「二叔回來了！哎呀這就是小褐吧？長得真俊！」

　　堂姑回頭看見從駕駛座上出來的褚博，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上上下下看了褚博好幾個來回，要不是知道自己這個大堂侄是個什麽性子，堂姑這會兒都能上來拉著褚博的手寒暄了。

　　「小博也長這麽高了！哎呀長得真好！是要大學畢業了吧？這都還沒畢業呢就賺錢買車了，聽說你們還在城裡買房了？這就好這就好！在地下的堂哥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別高興！」

　　雖然不能拉褚博，可堂姑能拉褚禾呀，畢竟褚禾從小就是個乖巧的性子，這會兒看起來也乖乖巧巧的，讓人看了就喜歡。

　　感受到鄉村婦女的熱情，褚禾有些靦腆，不好意思地站在那裡，堂姑問什麽就小聲答什麽，乖得像在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

　　雖然堂姑人還不錯，可因爲重生前的經歷，褚博還是不樂意讓老弟跟村裡人接觸太多，笑著拎了禮盒上前主動跟堂姑寒暄，回頭又衝剛走出來的堂姑爺打招呼。

　　堂姑跟褚博他爸同年的，結婚也早，大兒子比褚博大，初中的時候就輟學去打工了，如今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就放在家裡讓堂姑兩口子照顧。

　　褚博買的零食就是爲這小孩兒買的，看見褚博連家裡孫子都照顧到了，堂姑跟堂姑爺的熱情更真誠了。

　　倒不是貪圖這點東西，而是感受到了褚博真的懂事了，待他們這堂姑堂姑爺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誰的感情都不是無緣無故就能産生的，可不得有來有往麽。
　　

第28章 家長裡短【二更】

　　堂姑家是包水庫養魚的， 家裡在村中算是條件不錯的， 不然這會兒也修不起一棟小兩層的樓房。

　　伯爺爺上個月下雨的時候在家門口摔了一跤， 原本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誰叫他年紀大了呢。

　　褚爺爺進了屋就去跟他大哥說話去了， 算起來兩兄弟也有兩年沒見面了， 之前褚爺爺又要照顧兩個孫子，還要努力賺錢養家， 再加上也不想回來讓大哥看見自己過得太苦跟著難過， 所以很少回來。

　　現在好了， 大孫子有出息了，都還沒大學畢業呢剛實習就賺了大錢，連房子跟車都買上了。

　　褚爺爺跟人說笑的嗓門都大了不少，褚博跟褚禾站在院子裡都能聽見爺爺在屋裡跟伯爺爺大聲說笑的聲音。

　　褚博他們到的時候都已經十一點半過了，沒坐多久堂姑就從厨房裡端著菜出來張羅著吃飯， 就這麽點功夫，村裡聽說褚老二跟他兩個孫子回來了， 左鄰右捨裡甚至還有直接端著飯碗上門看熱鬧的。

　　褚禾很不習慣， 筷子都不好意思多伸，褚博就給他夾。等到下午的時候來的人就更多了， 有人問褚爺爺是不是還在撿垃圾。

　　另外就有人哈哈大笑著接話頭，「褚博都這麽能耐了， 哪還用二爺撿垃圾啊？還不得在家享福咯！」

　　褚博不喜歡這些人看似調侃幽默的說話方式，都說農村人質樸，可有時候質樸的根源是無知， 因爲無知，所以肆無忌憚。

　　褚爺爺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說了家裡開了廢品回收站，結果又有人追問開回收站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一直安靜坐在一旁陪褚禾的褚博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嗤笑一聲，「我們能賺多少錢啊，哪比得上海四娘？對了你們家三個女兒都出門打工賺錢了，你們應該存了好幾十萬了吧？存在哪個銀/行的？一年能拿多少利/息？」

　　那笑嘻嘻半真半假追問褚爺爺收入的婦女頓時尷尬得臉都有點紅了，村裡誰不知道她家三個女兒記恨他們兩口子當初不准她們繼續上學，逼著她們出去打工的。

　　這一走就是好幾年，根本就不往家裡寄錢，爲了這個事，村裡不少人都在笑話他們兩口子。

　　左右看了看，海四娘有些氣惱地瞪了褚博一眼，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到：「哎呀賺了大錢的人就是不一樣，看這傲得，尾巴都翹天上去了。當初你爸賺了那麽多錢也沒見傲成這樣的！」

　　氣氛有些僵，大家說笑的聲音都小了不少，轉著眼珠子看這兩人。

　　褚博眯著眼笑，「那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爸偷偷地傲你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去問問我爸？」

　　海四娘臉色更難看了，這不是咒她死嗎？褚爺爺眼看場面僵了，左右爲難之後去看大孫子，想要說褚博兩句算是給人留點面子。

　　誰知褚博却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是高興，一點都看不出來假的成分，「海四娘你不會是真生氣了吧？我這不就是開個玩笑嘛，誰會去問別人賺了多少錢啊，又不是腦子有病是吧？」

　　說完了似乎是看對方臉色還很難看，褚博訕訕地收了笑，不太確定地看了看大家，「呃，不是吧，這樣的玩笑都開不起了？也太小氣了吧？」

　　這一番懟下來，誰還敢跟褚博「開玩笑」啊，平時這種事放到別人身上大家沒覺得什麽，可如果放到自己身上，真的很尷尬丟臉。

　　原本看著褚禾乖乖巧巧，還想碎嘴婆子想拿他早死的爸跑掉的媽逗一逗他，問問看他想不想爸媽，這時候幾個婆子也悻悻然咽回了即將說出口的「玩笑」。

　　要是這些人說出口了，褚博還真能回一句「想你媽」。

　　有了褚博攪局，大家也沒之前那麽興致勃勃了，圍觀了一會兒知道了村裡褚二爺買了商鋪開了廢品回收站，他大孫子又成了記者賺了錢買了車，這些人也就陸陸續續走了。

　　就目前得到的這些談資，也够他們翻來覆去嚼一陣子了。

　　等人都走了，褚爺爺看著一臉不以爲然的大孫子搖搖頭，嘆氣到：「那好歹也是你長輩，你這麽說，別人回頭肯定要說你閒話！」

　　褚博嘖了一聲，站起身拍拍屁股，拉著褚禾準備出去轉轉，「老頭子，難不成咱們今天站在這裡隨便他們埋汰完，回頭他們就不說我們閒話了？再說了，別人說了我兜裡的錢就會少了？一毛錢都不會少！」

　　褚博知道老頭子還一心想著以後動不了了還要回村裡落葉歸根，這樣的心態下當然是希望跟村裡人相處好一點。

　　褚博也不批評他這個想法對還是不對，總之這本來就是他們兩代人的一個代溝。褚爺爺也知道大孫子說得對，可人老了就想著以和爲貴吃虧是福。

　　還想說什麽，褚博已經搶先一步表示自己要帶著小禾去看老房子。

　　這會兒才剛中午吃了飯沒多久，在他們這一片的風俗裡，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之間，是不能上墳燒香的。

　　以前褚博他爸賺錢那兩年也可以說是意氣風發，十里八鄉頭一份，原本也是想在村裡修房子的，不過肖海慧一心要當城裡人，不樂意在鄉下修房子白費錢。

　　於是兩口子就攢了錢在城裡買了房，然後就把褚爺爺跟褚博一起接進了江城。

　　到現在褚博他們老房子都還是以前褚爺爺年輕那會兒修的石頭房子，房頂上的瓦已經破碎不堪，就連房梁都腐蝕斷掉了。

　　院子裡的草還挺深的，褚博就帶著褚禾在外面轉了轉，偶爾指著一個方向說自己小時候在這裡生活的事。

　　「那邊有棵桃樹，毛桃，結的果小，毛還特別多。不過味道不錯。」

　　「這竹林都要砍絕了，以前這裡是個大竹林，裡面有竹笋蟲，烤了吃又香又脆，用油炸了灑點鹽就更好吃了。」

　　褚禾聽得很認真，以前褚博是不愛跟他說這些的，甚至每次回來都不願意到老房子看一眼。

　　對於重生前年紀尚輕的褚博來說，看見這裡就心裡難受，年輕人，總會下意識選擇回避，特別是沒有人强迫他必須面對某些回憶的時候。

　　可沒了老頭子跟小孩兒的十幾年裡，褚博已經把之前二十多年的記憶翻來覆去回憶了無數遍了，現在再看到老房子，有種歲月沉澱之後的感懷。

　　有惆悵，有追憶，可都很平淡，更多的是對曾經的感慨以及對現在的滿足。

　　褚禾很喜歡聽大哥跟自己說他的這些事，就好像自己也穿越時光出現在了大哥叙述的種種情節中，連帶著，好像眼前破爛不堪的老房子似乎也多了一份特殊的意義。

　　褚禾覺得自己小小的胸口裡堵著一把火，找不到傾瀉口，腦子裡不由浮現很多文字，就好像他聽過的那些歌詞。

　　每首歌都是一個故事，褚禾想自己也把這個故事用歌詞記錄下來。可惜他現在詞匯量太貧瘠，翻來覆去也無法組織出幾句語言準確的表述自己的那份說不出的觸動。

　　鄉下說是平靜恬淡，其實換句話說就是很無聊，褚博看小孩兒默默翻出耳機聽歌，伸手也拽了一個耳機塞進自己耳朵裡。

　　因爲身高差，褚禾得舉著mp3，褚博再歪著肩膀往下彎著點腰，兩人就站在一處只剩殘破荷葉的魚塘前聽了半個多小時的歌。

　　紅蓮村一個村都建在一處大山凹裡，各家各戶挨得很近，隔著幾塊水田褚博聽見老頭子大聲叫他們回去，兩人這才慢慢順著田坎走了回去。

　　下午去給褚博他爸燒了紙上了香，褚爺爺帶著兩個孫子給兒子作完揖之後就蹲在墳前一邊說著話一邊拔草。

　　褚博就拿著鋤頭給老爹矮了不少的墳頭堆泥巴，褚禾乖乖在紙錢堆前看著火，有沒燒乾淨的紙錢就用棍子撬起來燒盡。

　　上完墳，回去以後堂姑跟堂姑父也從水庫那邊回來了，拎著兩條大鰱魚，晚上就吃了使盆子裝的酸菜魚，酸菜都是自家泡的，味道絕對正宗。

　　第二天早上又去給褚博他爸燒紙過生日，燒完回來半上午的時候褚博他們就開車走了，還要去吳家鎮看姑婆。

　　知道褚禾還要上學褚博也要上班，伯爺爺也沒攔著，就是讓他們幫忙給姑婆那邊帶過去一背簍家裡自己種的蔬菜瓜果。

　　姑婆家住在街上，什麽都要花錢買，以前伯爺爺沒摔的時候身子骨好，每次過去的時候都要帶上這麽一背簍。

　　姑婆看見自己二哥來看自己，當然是高興得很，笑得掉了牙的豁口都全露出來了。

　　這邊的親戚沒怎麽走動，彼此之間生疏客氣，倒沒出現村裡亂開玩笑的那種。

　　不過等吃完了午飯大家正坐在客廳沙發上閒聊的時候，褚博就是起身去上了趟厠所，出來的時候就被姑婆家的大兒媳神神秘秘過來單獨給叫到了陽臺上。

　　褚博正納悶兒呢，就聽對方竟是說起了肖海慧的事。

　　「肖家那邊最近鬧得厲害，你媽這麽多年沒回來的都帶著個孩子回來住了半個多月，聽說是你去把你爸的賠款拿走了？」

　　肖海慧的娘家就是吳家鎮這邊的人，雖然不是住在街上，但也就是在鎮邊的村裡，挨得很近。

　　說起來當初肖海慧跟褚博他爸還是因爲姑婆才認識的。不過不是姑婆當媒人，而是褚博他爸過來姑婆家玩，趕集的時候兩個年輕人自己遇上的。

　　當初肖海慧拿錢跑路的事鬧得挺大的，吳家鎮的人都知道，所以肖海慧回來鬧出的事，姑婆他們家很快也聽人說了。

　　褚博眯著眼看著大表嬸，不確定對方突然說這個事是幾個意思，面上只能笑了笑說道：「那筆錢本來就不是她該拿的。」

　　大表嬸點點頭，又看了看褚博臉色，試探著說到：「不過她現在過得也挺慘的……」

　　褚博不耐煩聽下去了，臉上的笑徹底收了，一雙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大表嬸，「原來大表嬸對肖海慧這麽同情？看來你們肯定很聊得來，那我得提醒大表叔一下了，萬一以後家裡出個什麽事，你不是也要跟肖海慧一樣卷了存款就跑了嗎？」

　　大表嬸臉色頓時一僵，心裡也是暗暗後悔，可同時心裡也恨褚博不給她這個長輩面子。

　　說來說去，其實還是因爲她昨天多了句嘴。

　　因爲知道褚博他們要過來看她婆婆，所以遇到上街來給女兒買零食的肖海慧，大表嬸就忍不住幸灾樂禍說了兩句。

　　結果肖海慧就求到了她這裡，承諾只要能幫她勸褚博鬆口彼此緩和關係，對方就願意給她一筆辛苦費。

　　原來肖海慧隱瞞自己前夫死了自己卷款跑路的事被婆家知道後，別說本來就對她頗多意見的婆婆小姑子了，便是原本偏幫她的牛老師也深感她的冷血無情，連臥房都不讓她進了，說是怕自己晚上睡著了被枕邊的女人害死。

　　肖海慧自然不知道這個話本來就是藉口，追根究底還是牛老師在外面跟別人好上了，信以爲真的肖海慧一心一意表現自己的賢惠溫婉。

　　可惜有這麽個任誰聽了都會駡一句心狠的無耻前科，再努力表現都沒用。

　　前段時間肖海慧的婆婆直接把還在吃奶的小兒子抱走了，說是不能讓寶貝孫子跟她這樣的媽一起生活，要不然以後肯定得長歪。

　　這是肖海慧難以忍受的。

　　年輕的時候拋弃兩個兒子肖海慧一點都不心疼，可現在她年紀大了肯定是生不了孩子了，所以這個兒子就是她以後養老送終唯一的指望。

　　牛家成天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當然是肖海慧這個「外人」輸了個徹底，牛老師要跟她離婚，肖海慧跪地哀求挽回都沒用，最後只能嚇得帶著沒人管的女兒回了娘家——肖海慧認爲丈夫找不到她就沒辦法離婚。

　　現在回來住了半個多月了，可邰城那邊的婆家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真當她跟女兒不存在。

　　肖海慧除了那十萬塊錢以外的私房錢也在當初事情暴露的時候全部交出來以證真心了，走的時候肖海慧都是偷偷走的，牛家當然不可能給她錢。

　　這次回娘家吃住都要給娘家人交錢，沒花多久眼看著就要把錢花光了，女兒也成天鬧著要回去上學，肖海慧愁得頭髮一把一把地掉。

　　正是這個眉頭上，肖海慧突然聽說了褚博的消息，突然就想起來，如果她能把自己當初丟下孩子老人卷款跑路的事從根源上解决，那她婆家人才有可能原諒她。

　　大表嬸雖然心裡不高興，可面上却一點不敢表露出來。

　　別看她男人跟婆婆性子都不錯，她又是家裡的大兒媳，家裡家外都是她在張羅，可大表嬸知道，一旦扯上了肖海慧，她男人跟婆婆都不會放過她。

　　這麽多年了，姑婆多少次都在抹眼泪，說自己當初就不該留褚博他爸多待那兩天，要不然也碰不見肖海慧這個毒婦。

　　爲了讓褚博消氣，大表嬸連忙添油加醋地把肖海慧目前的情况說了出來，完了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雖然她現在是挺慘的，可這些都是她自己作惡太多的報應！」
　　

第29章 嫁入豪門的女星【一更】

　　大表嬸說的話褚博在心裡轉了兩圈就壓下去了， 回去之後也一直沒跟老頭子小孩兒提起過。

　　因爲要忙著今天趕回姑蘇鎮， 所以吃過午飯後褚博他們也沒多做停留。

　　或許是因爲昨晚沒睡好， 也可能是今天奔波勞碌身子骨乏了， 回去的路上褚爺爺又睡了一覺踏實的， 再醒來居然不覺得坐車難受了， 還能跟兩個孫子說說話。

　　即便下午在姑婆家沒怎麽耽擱，等一路到家的時候也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好在姑蘇鎮雖然是鎮， 却也頗有小城市的姿態， 晚上清水河以北這邊還是很熱鬧的， 即便是比較邊沿化的水杉路也有一盞盞散發橘黃暖光的路燈站立。

　　「隨便煮個麵條吃了就早點睡吧？」

　　「都行，小禾，你作業做好沒有？收拾好書包明天早上我送你。」

　　第二天又在家裡歇了一天，之後褚博就跟老牛聯繫上，確定碰頭的地方， 隨後開車前往。

　　娛樂圈裡不是每天都有爆炸性新聞發生，雖然褚博也知道一些大明星的黑歷史， 可如果一個狗仔始終盯著大明星已經公關處理過按下去的黑料， 久而久之就會被這個圈子默契地排擠。

　　所以褚博重生回來都沒準備去碰別人的過往，就算他拍了一些還未成名的藝人如今的窘狀， 以後也頂多發一些不疼不癢的舊照之類的蹭個流量。

　　要放開手去翻人家的黑歷史，別說藝人本人了， 恐怕就是網友們也不一定買帳。

　　這次褚博準備去的是連城，距離懷城不算遠，就隔著一道海峽， 這兩座城市之間的距離也算是國內一大奇聞。

　　坐輪船隻相距幾十海裡，可走陸路却相距一千幾百公里。

　　連城如今作爲國內一綫大城市，曾經發展重工業，不過早在數年前領導班子就發現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大力發展綠化工程。

　　事實上這個發展方針也是正確的，在幾年後，連城靠著濱海的天然旅游資源以及綠化工程，成功在新興的旅游行業中搶占下一大塊蛋糕。

　　說這麽多，對褚博來說最重要的一滴那就是這裡環境好，沿海，有沙灘，於是一大批看中這裡發展前景的富豪紛紛在此落脚。

　　而褚博要找下一位新聞目標人物，就是去年年末高調嫁入豪門的一位女星楚好。

　　楚好的出道已經成名頗具傳奇色彩，甜美的聲音，清純的長相，原本只是被mv導演看中拉去拍了個mv，結果歌沒紅mv却猛然躥紅。

　　於是楚好被經紀公司看中，自此正式出道，之後但凡她接拍的電視或廣告，似乎都陷入了這樣尷尬又詭异的圈子——作品不紅人却紅透半邊天。

　　這種情况下，別說劇本了，哪怕是廣告商選擇楚好都要再三猶豫斟酌。

　　這種事是很難以理解的，畢竟人紅了有關注有流量，按理來說應該是極具商業價值的。

　　然而再厲害的人都沒辦法從她身上扣出一點價值，於是楚好在圈子裡就成爲了只可遠觀不可蹭名氣的存在。

　　就在大家都以爲她會漸漸沉寂下去的時候，楚好突然被富二代高調示愛幷娶回家裡，從此楚好成爲了豪門闊太。

　　說起來這個結果，任何瞭解她特殊體質的人都會認爲對於楚好本人來說，絕對是最好的歸宿。

　　可褚博知道，現在外面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甚至被不少女星標榜爲奮鬥目標的楚好過得幷不好，不，或者說過得很不好，很慘。

　　褚博跟老牛約好的碰頭地點是懷城，到了懷城之後他們就要弃車上渡輪，結果褚博開了一天的車抵達約好的地方，却看見老牛身邊還跟著個陳爽。

　　褚博當時嘴上叼的烟都差點掉了，轉眼就去看老牛。

　　老牛搓著手乾巴巴地笑了笑，「那啥，老大，我就是上午過來的時候剛巧碰見了陳兄弟，不小心說漏了嘴，他就想跟著一起過去漲漲見識。」

　　老牛都已經擱這兒對著陳爽勸了半天了，絞盡腦汁描述他們會如何如何艱苦，可陳爽非但沒被嚇走，反而興致越發高昂。

　　老牛怕自己第一次正式跟著老大出任務就因爲嘴不嚴被嫌弃，這會兒心情正忐忑著呢。

　　褚博瞅了陳爽一眼，這人比老牛坦然多了，見到他過來了還單手揣兜朝著他擺手打招呼。

　　漲啥見識啊，分明就是凑熱鬧外加尋求刺激，褚博把叼著的烟屁股捏下來，看了看陳爽的穿著。

　　「行啊哥們兒，穿得這麽專業，有準備啊。」

　　陳爽穿的是一身灰撲撲的寬鬆休閒裝，黑灰兩色搭配保證他走在人群裡絕對不會被人多關注一眼，頭上還有一頂看起來很廉價的半舊黑色鴨舌帽。

　　就這一身行頭，要說陳爽是意外遇見老牛才跟著來的，褚博打死都不會信。

　　陳爽也沒想要騙過褚博，畢竟要是真騙過了他反而要失望。被點出來，陳爽大大咧咧笑著雙手一抱拳，「老大，收下小弟吧，免費的！」

　　爲了凑熱鬧，陳爽好好一個富三代居然毫不猶豫地跟著老牛一起喊褚博老大。

　　褚博戲精附體，格外配合地眉梢一揚，挑剔地上下打量他，嘶了一聲，「不錯不錯，身材不錯臉蛋不錯，剛好這次咱們的新聞需要一個小狼狗親身上陣，我看你打扮打扮也能凑合。」

　　陳爽一開始還以爲褚博是開玩笑的，笑嘻嘻等著一會兒繼續接劇本，可聽著聽著，再看褚博的表現，陳爽漸漸動搖了。

　　褚博還在繼續說，「這次我們要拍的是去年剛嫁入豪門的楚好，你想想，她去年剛嫁人，今年就立馬被我們拍到跟丈夫以外的小年輕姿態親密，這就是個大新聞啊是吧！」

　　這、這還真要讓他去搞個緋聞版的仙人跳？

　　要是被他爺爺老爸大哥知道了，還不得把他抓回去綁了吊樹上抽？！

　　陳爽被嚇住了，一雙原本亮晶晶的眼睛裡現在滿是懷疑不安。

　　別說他，就是旁邊老牛都信以爲真了，摳著臉有些遲疑地說：「這、這不太好吧？」

　　褚博看把這兩人唬住了，也不拆穿，就掐了烟頭吐出最後一口烟，「走吧，咱們現在就過去，儘快摸清具體情况。」

　　雖然褚博知道楚好的住址，也知道對方幾輛車的車牌，可具體要怎麽拍怎麽錄，這些還是要看到時候的臨場變化。

　　老牛雖然覺得不好，可還是跟著褚博走了，陳爽猶豫了一下，想來想去最後還是一咬牙跟著去了，心裡决定要是到時候真要來這麽一出，如果褚博不給他想辦法遮掩好身份，那他就連夜坐飛機跑路！

　　而且，那什麽，其實吧，如果對像是楚好，就算被打一頓，他也不算吃虧...吧？

　　褚博到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七點多快八點了，老牛開過來的麵包車暫時留在懷城，隻褚博的車上了渡船。

　　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的海面以及兩邊輝煌燈火城，褚博心頭一動，用照相機拍了一張。

　　原本褚博是想給淩清如發一張過去的，可拍完了才想起來自己用的是單反，而且現在手機也只有彩信能發圖片，手機分辨率導致的顯示圖片也十分馬賽克。

　　褚博有點意興闌珊，乾脆掏出手機給淩清如發了一條短信，「知道哥現在在哪兒嗎？哈哈哥在渡輪上，剛離開懷城的地面……」

　　用文字炫耀了一番，褚博終於滿足了。

　　褚博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無聊了，畢竟不像重生前，沒跟拍任務的時候至少還有工作室要忙，再不濟也能沉迷網路不可自拔。

　　可現在什麽都沒有，手機能聯繫的人裡可以閒聊的也就淩清如，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倆時不時都要這麽互發幾條短信。

　　也不計較對方會不會立馬回復，自己看短信也是想起來就掏出手機看看，有對方的回復就回一條，沒有就算了。

　　說是朋友，不如說是一個活的能給個回應的樹洞。

　　顯然淩清如也有這個感覺，兩個人都適應良好，幷且頗有繼續保持的默契。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兩人發現彼此性格合得來，淩清如是年紀小小就思想老成，不喜歡跟同齡人深入結交。

　　而褚博思想跳脫沒個正形，偏偏又帶著歲月賦予他的沉澱。

　　老牛是第一次坐這麽久的渡船，一開始還挺興奮的，可晃了半個小時就開始雙眼發暈了，甚至有了暈船的初步徵兆。

　　倒是陳爽什麽事兒都沒有，就坐在褚博旁邊時不時瞅他一眼，想說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褚博有意逗他，於是假裝沒看見，偶爾發現陳爽有開口的意思，褚博還會故意去跟旁邊其他船客搭話閒聊。

　　五個多小時後，已經是淩晨一點多快兩點了。

　　別的事兒啥也別說，三個人坐著褚博那輛黑天鵝去附近找了家旅館，開好房間上床倒頭就睡。

　　連城某一處僻靜的沙灘，淩清如剛拍完最後一場戲。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了，晚上的海風吹得人生疼，可淩清如却還穿著一件短袖白色連衣裙站在海水裡。

　　「快快快！浴巾給小可蓋上！」

　　「熱水！熱水還有沒有！」

　　副導演上前安撫剛下戲的女主角：「清如辛苦了，明天好好休息，過段時間如果還有補拍的鏡頭還要麻煩你。」

　　導演就是個戲痴，拍完了就把演員拋之腦後不聞不問，沒辦法，副導演只能自己挺身而上查缺補漏。

　　雖然他們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可就憑她渾然天成頗具靈氣的演技，副導演相信以後娛樂圈演藝界裡絕對有她的一把神座。

　　淩清如笑著搖搖頭，「張導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淩清如是在今年夏天的時候在街上蹬著自行車靠在懷城一棵大榕樹下吃雪糕的時候突然被人看中的，對方聲稱自己是一名導演，想要邀請她去演女主角。

　　這種戲碼落在自己身上，任誰都會第一時間認定是遇上騙子了。當時淩清如對演戲也不感興趣，所以幷沒有答應。

　　誰知這位不修邊幅鬍子拉碴的導演就是認定了她，死皮賴臉的一路跟著她也就算了，之後還帶著能言善道的張副導特意上門拜訪了她父母，努力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淩清如不明白爲什麽對方非自己不可，拒了幾次後手裡還是被塞了一本劇本。

　　淩清如抱著隨意的心態翻開了劇本，之後終於鬆口接下了這部電影。

　　淩清如是個認真負責的性格，既然因爲自己的喜歡而接下了，對待這部電影，不管它以後會如何，淩清如都會努力認真地去演繹。

　　就是因爲這份認真，有時候哪怕大家都覺得演得不錯，但凡吹毛求疵的湯導不滿意，淩清如都會毫無條件的選擇聽從他的講解然後去努力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