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05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7
第1031章 愛恨交織

「侯爺,有涼國使臣前來拜見!」

就在陳旭陪著蒙婉和嬴詩嫚在熊貓園散步遛彎兒的時候,家中的門衛管事急匆匆前來稟報。

「涼國使臣,莫非又是那個溫不破?」陳旭皺著眉頭嘀咕。

「的確是溫先生!」管事趕緊點頭。

「這個傢伙沒事兒又跑來幹什麼?」陳旭捏著下巴思忖片刻之後吩咐幾個侍女仔細照顧蒙婉和嬴詩嫚,自己則返回清河別院去迎接這個涼國來的使臣。

六月間,一個叫溫不破的涼國使臣從月氏而來,經西月侯康乞引薦,陳旭接待了這個叫溫不破的使臣。

那次接見讓陳旭很鬱悶,因為這個使臣是涼王嬴高派來向他賒賬的,而且賒的物品很多,從普通麻布陶器到高端的瓷器玻璃,筆墨紙硯、茶葉絲綢,只要是中原有的東西來者不拒,恨不得陳旭幫他把整個大秦都賒回去。

對於涼王不去求他的老爹秦始皇而來求自己的行為陳旭非常不爽,尼瑪一個堂堂諸侯王,你爹就是大秦皇帝,你卻要拐彎抹角的來求我到底是幾個意思,這是在變相表達老子一個左相兼上卿要比你老爹的面子還大麼?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即便是皇帝並不在意,但落在另外一些人口中,暗中討論起來就不是那麼令人愉快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浪逼湍之。

雖然外賣小哥清河侯如今名滿天下幾乎都是一邊倒的五星好評,但所謂樹大招風,陳旭動別人的奶酪也太多了,特別是前六國貴族,幾乎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只是因為胳膊扭不過大腿才不得已蟄伏而已,後來又經歷一次持續足足一年的全國嚴打,加上殺黃石公,斬季布,陳旭與天下俠義之士幾乎成了水火不容的局面,各路江湖好漢都被陳旭動用行政手段強行抓捕去修路架橋建設大秦去了,但所謂人去江湖在,俠義永不滅,大秦江湖雖然看似偃旗息鼓,但實則還有許多豪俠蠢蠢欲動,恨不得把他這個披著仙皮的仙家弟子的底褲都扒掉,然後狠狠爆他的菊花。

朝廷與江湖,是永恆不易的愛恨交織。

陳旭要想活的滋潤,還得緊緊抱住秦大大的大腿,將大秦朝廷掌控在自己手中,不給江湖好漢任何可乘之機,並且還要使勁兒的,一遍又一遍的去蹂躪這些五大三粗的糙漢,直到大秦徹底變成一個溫馨浪漫的法治國家。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陳旭儘量小心翼翼不與任何人起衝突,也不讓自己太多的把柄落在別人手中,甚至是自己的老丈人蒙毅,陳旭都曾經很多時候想把他掐死算了,因為這個老丈人知道的太多了。

上次涼王嬴高安排這個溫不破前來咸陽賒購商品,因為有西月侯引薦,而且見面聊了一下,陳旭發現者溫不破學識淵博而且談吐文雅,幾乎就和中原文士沒有半分區別,因此對其印象很不錯,同時也礙於嬴高的面子,不得不從中穿針引線聯繫一些相熟的商賈賒給了嬴高接近五十萬錢的商品,而其中大部分實際上都是陳旭自己的貨物,瓷器、葡萄酒、玻璃、茶葉、軸承刀具、筆墨紙硯等等,而這些賒給嬴高的貨陳旭其實也沒打算把錢要回來,相當於一種友情贈送,算是支持嬴高的發展了。

當時送走溫不破的時候陳旭就明說了,這批貨款涼王有了就給,沒有也不必著急歸還,當時溫不破千恩萬謝之後差點兒哭著鼻子離開。

按照陳旭的想法,涼王嬴高應該很清楚他的用意,那就是你以後別特麼來找我了。

但讓陳旭鬱悶的是,這特麼才過去兩個多月,嬴高又派使者來了。

清河別院客廳之中,溫不破正在喝茶。

年約五旬,黑鬚黑髮身材瘦高,身穿一身整齊的深藍色五品官袍,除開頭上戴著一頂氈帽之外,渾身上下幾乎和中原人沒有任何區別,就連喝茶的動作都非常成熟自然,不過雙手微微的顫抖還是顯露出他極度忐忑不安。

聽聞院中隱隱有侯爺好和蹬蹬的腳步聲傳來,溫不破趕緊放下茶杯站起來,整理衣服和帽子恭恭敬敬的準備迎接。

「哈哈,溫先生別來無恙,一別數月,甚是想念!」陳旭滿臉堆笑的大步走進客廳。

「多謝侯爺掛念,不破冒昧來訪,還請侯爺恕罪!」溫不破趕緊拱手深深一躬倒地行大禮參拜。

「無需多禮,請坐請坐,如今中秋佳節將至,咸陽熱鬧,溫先生來的正是時候……」

陳旭笑著扶起溫不破,二人落座,有侍女重新奉上香茶之後,陳旭慢慢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這才開口:「不知溫先生此次來拜訪本侯是為何事?」

溫不破趕緊再次站起來拱手行禮,臉色略有些尷尬的說:「上次承蒙侯爺大義,賒給涼國數十萬財貨,這些貨物還未曾全部售賣,因此貨款還要拖延一段時間……」

「貨款之事無妨,當初本侯就曾說過,這筆貨款涼王何時有了就何時給!」陳旭笑著擺手。

「侯爺雅量,話雖如此,但所謂盜亦有道,商道更是要秉承信義二字,豈能不予明言乎,此次前來,涼王特別叮囑不破要面見侯爺表達感激之情,希望寬解一些時日,最多到明年開春,貨款必然如數奉還!」

「那就勞煩溫先生回去轉告涼王,本侯多謝了,溫先生遠道而來,車馬勞頓,先坐下喝茶!」

在陳旭的招呼下,溫不破再次坐下來,半盞熱茶下肚之後,陳旭再次開口:「中秋節之後馬上就是秋市大集,溫先生可是為秋市而來?」

「侯爺明鑑,正是如此!」溫不破趕緊點頭。

「呵呵,此次秋市吸引了大秦數百郡縣的商賈,因此也匯聚了整個大秦東南西北不同地方的特產商品,甚至還有昔日匈奴東胡月氏羌戎西域等諸部邦國的商賈前來,必然是一場亙古未有之商業盛事,溫先生一定要好好看看這次集市,到時候可以在涼國也定期開設相同的集市,以此吸引西域羌胡的商人,時日久了,必然也能讓涼國變得繁榮興盛起來!」陳旭放下茶杯笑著說。

「多謝侯爺教誨,此次不破既是為秋市而來,同時也是有些疑惑未解,所以才突然冒昧前來拜訪侯爺,希望能夠得到侯爺一些提點,如若將來不破稍有所成,必然不敢忘懷侯爺之恩……」溫不破站起來走到陳旭面前再次深深一躬行下大禮。

「溫先生請起,你我何必如此客氣,當初你和西月侯力排眾議支持月氏王與大秦修好,使得大秦和月氏之間少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因此也讓無數月氏部族與大秦將士免受刀兵之災,此乃義薄雲天之之舉,實乃大義也,本侯對溫先生非常的敬佩,溫先生有何疑問直言無妨,本侯能幫忙也絕不推辭!」

「侯爺之義實在令不破感激涕零!」溫不破再次拱手之後眼圈發紅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自上次侯爺幫忙賒給財貨,不破回涼國之後得涼王嘉獎,賜爵封官,如今不破已經是涼國戶部下屬的商務署衙主官,主要負責涼國與大秦和周邊部族之間的商貿往來,不破雖然以前在中原遊學十餘年,自忖對中原文化頗為精通,但卻不長於商道,因此如今突然成為主管商貿往來的主官,卻有些束手無策,涼國如今百廢待興,缺錢缺物,一些官吏甚至連官秩都無法按時發放,涼王為此頗為傷神,我等作為臣子卻不能為君王分憂,自然也無顏以對,此次恰逢秋市,不破受涼王委派再次帶著商隊前來京師,除開售賣一些涼國特產之外,也是想通過這次商賈雲集的集市來學習商道和結交一些中原商賈,同時也特來拜訪侯爺,希望得到侯爺關於商貿發展方面的指導,好讓我涼國能夠跟上大秦的發展步伐,只有繁榮興盛的涼國才能為大秦鎮守好西垂之地,為將來始皇帝陛下繼續往西開疆拓土提供堅實的後盾……」

溫不破學識淵博頭腦靈活,口才也非常不錯,不然當初也混不上月氏王最為器重的幕僚,一番話說出來之後陳旭也偷偷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尼瑪不是來賒賬的就好。

要知道相對於涼國來說,公子將閭和公子昆執掌的遼國和代國更特麼窮的吃土,除開販賣牛馬皮貨羊毛之外,基本上就是望天吃飯的節奏,種田是不可能種田的,匈奴人和東胡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種田,喜歡種田的都是投奔和遷徙過去的中原人,而且皇帝對於遼代兩國也不怎麼重視,這兩個地方分封只是恰逢時機而已,同時也是要把自己的一群兒子能夠安置下去,都已經成年成家,留在咸陽身份尷尬而且也不利於皇室的穩定。

而涼國不一樣,河西走廊是控制西域和通往西方的必要之路,而且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在後世都是西北方的糧食主產區,出產的小麥稻米質量都非常好,因此皇帝足足斟酌思考了半年時間之後,把平日最為孝順本分的二子嬴高封於此處,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他覺得嬴高可以讓他放心,至於執掌遼代兩國的兒子,基本上算是放羊了,西北和東北那旮旯,要啥沒啥,而且都在長城之外,如今匈胡都已經收伏,他這輩子都不打算再去看看了。

當然,陳旭對於皇帝的心思是保留自己看法的,西北松遼平原和大興安嶺其實是華夏的一塊寶地,雖然又窮又冷,但黑土地卻肥沃無比,如果全部開發出來,一個東北的糧食產量足可以維持數億人的口糧,不過眼下大秦的的胳膊還伸不了那麼遠。

按照陳旭的想法,蒙古可以不要,但大興安嶺和黑龍江流域要牢牢的掌控在大秦手中,不然天長日久,或許會慢慢生長出來許多異端,威脅中原的安全。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7
第1032章 擅長打劫

溫不破這次是抱著學習的態度前來,而且也沒打算賒賬,因此陳旭還是非常熱情的和他東扯西拉了近一個時辰,主要講解了一些後世的商業模式以及涼國該如何因地制宜發展經濟等話題。

涼國如今夾在西域和大秦之間,而通過西域胡商往來大秦的熱情程度來看,作為必經之道的涼國還是大有作為。

靠賒賬發展經濟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其實在陳旭看來,大力發展農業增加糧食產量之外,還可以依託獨特的地理優勢發展餐飲住宿,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仿照東方道一樣,修建一條橫貫東西的道路,沿途設置服務站和物流市場,以此為往來的商隊提供完善的服務,整個涼國狹長數千里,來往的旅客要在境內停留一兩個月時間,只要有了完善的基礎設施和服務,來往的商旅自然願意停下來交易,特別是中原的商賈不願意萬里奔波去西域,但只要路況好,他們把貨拉倒涼國還是不會太過拒絕,如此以來大量的西域胡商就能在涼國境內交易,數年之後,涼國必然也會慢慢興盛繁榮起來。

當然,這件事急不得,也急不來。

所謂萬事開頭難,中艱難,結尾也難,但只要去做,情形終究會慢慢好轉。

一席話下來,茶水喝了三五杯,陳旭仍舊感覺有些口乾舌燥,而溫不破卻激動的臉皮漲紅,感覺此次貿然前來拜訪讓他獲益匪淺,似乎突然之間就看到了一條金光閃閃的通途大道,上面來往奔馳的中原和西域胡商都在大把大把往路上撒錢。

「侯爺,如果想要修建一條如同東方道一般的水泥大道,估計造價不菲,涼國國力單薄無法支撐,不知侯爺可否幫忙賒購一些水泥!」聽到興奮處溫不破激動的拱手說。

「噗,咳咳……」

陳旭手一抖差點兒把一杯茶水灌進鼻子裡面去了,手忙腳亂的放下茶杯抖趕緊衣服上的茶水,等順過氣來之後才搖頭說:「涼國不同於中原地勢複雜,地形足夠平坦,只需要平整一下就是道路,即便是需要水泥的地方也只是一些河流上架設橋樑,而且三千餘里長的一條水泥路莫說是你涼國修不起,我大秦眼下照樣修不起,因此你也不要太過執念要修成水泥馬路,眼下我大秦全國都在修路,水泥自己用都不夠,你還是回去之後多想想辦法吧,道路不在於多平整,只要能順利通行馬車就行,沿途設置足夠的服務站,提供完備的維修、餐飲、住宿、交易等場所,讓來往的商旅能夠得到足夠的方便就行,還有,儘可能的在稅收上予以減免,商人萬里只為求財,有錢賺大家才會去,如果商稅太高,商人自然會敬而遠之……」

「侯爺一席話令不破茅塞頓開,果然還是侯爺見識深遠!」對於陳旭拒絕賒購水泥之事溫不破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快,反而是連番感激陳旭的提議。

總體來說,嬴高帶去涼國的一群幕僚都不擅長做生意,月氏人更不擅長做生意,生意做得好是大秦人和西域諸國,月氏人擅長的是打劫。

不過眼下打劫是不可能,一旦有西域胡商和中原商人在涼國地盤上被人打劫,估計會被涼王的禁軍上天入地砍成肉醬。

溫不破本是一個謀臣,眼下卻被嬴高趕鴨子上架當了主管通商和貿易的主官,開始溫不破本來還有些牴觸心理,但自從上次來到咸陽見識了咸陽的繁華和琳瑯滿目的商品之後,他覺得自己一定走錯了地方,這絕逼不是他當初在趙國遊學時候見到的中原,短短十餘年時間沒來,他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咸陽彷彿就像是從另一個時空突然憑空出現的一樣,平坦的水泥馬路,奔跑的四輪馬車,售賣的報紙書籍,美味噴香的食物,花枝招展的服飾,繁華的商場,精美的瓷器玻璃,水車磨坊、工廠、渭河大橋、蹴鞠場等等等等,以前就感覺繁華無比的趙國都城邯鄲和眼下的大秦都城咸陽比較起來,完全就像一個小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時代的存在。

而溫不破感覺自己也是一個小丑。

當初還可笑的認為月氏可以和大秦討價還價獲得等同的地位,但很快就被大秦軍隊無情碾壓,後來在月氏也屢屢聽聞大秦如何繁華,但始終未得一見,而等他見到之後,心中有的只有深入骨髓的自卑,甚至還渾渾噩噩思維空白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清醒過來。

而返回涼國之後,溫不破徹底變成了大秦的死忠粉絲,他覺得只有死死抱住大秦的腿,月氏人才有美好的未來。

因此當上涼國的商務署丞之後,溫不破開始殫盡竭慮的為涼國的發展努力,但畢竟專業不對口,上任一個多月涼國的商業沒有絲毫的起色,這讓他背負了巨大的壓力,在朝堂之上屢屢被涼王問及商事,同時還有無數的大臣指責他佔著茅坑不拉屎,弄得他有些焦頭爛額。

一個時辰之後,溫不破千恩萬謝的起身告辭,同時還留下了一車禮物表示涼王對陳旭的感謝。

對於涼王的禮物陳旭並沒有太過在意。

因為月氏除開胭脂皮貨之外基本上沒啥中原人瞧得上眼的特產。

不過等溫不破掀開馬車,打開其中一個藤筐露出裡面十多個圓滾滾黃皮麻紋的瓜果的時候,陳旭感覺一下子被豬親了一口。

「臥槽,哈密瓜……」陳旭激動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侯爺,這蜜瓜產自伊犁河附近的沙漠邊緣,名曰穹隆,是我委託幾個伊吾商人帶來的……」

「哈哈,甚好甚好,感謝溫先生,感謝您八輩兒祖宗,此蜜瓜本侯惦記許久了!」陳旭握著溫不破的手連連搖晃,高興的合不攏嘴。

溫不破同樣喜笑顏開的趕緊說:「不破也感謝侯爺八輩兒祖宗,如若上次不是侯爺幫忙,不破焉能有今日的殊榮……」

陳旭:……

「不破聽聞侯爺喜歡收集各種瓜果菜蔬等物種,而且為了培育西域瓜果甚至還不惜耗費數十萬錢搭建一座溫室暖棚,這穹隆蜜瓜聽聞只有在伊吾才能長勢良好,結實甜美無比,其餘地方培育的皆都味道寡淡,以往伊吾人就是靠這蜜瓜和四鄰交易獲取厚利,不過此瓜產量甚微,而且無法長久保存,只得西域羌胡才能品嚐,這次前來京師,不破特意委託商賈從伊吾帶來數百個,但大部分都在路途中因為顛簸破損霉爛,最後所剩十不存一,其中有一些已經委託西月侯獻與始皇陛下,餘下的悉數在此,只要侯爺喜歡就好,也不枉不破求購一場!」

「多謝多謝,溫先生有心了,此蜜瓜本侯也的確種植過,不過的確因為水土原因味道寡淡,如今我幾位夫人都有孕在身,正好食用一些甜美的瓜果開開胃,來人,去庫房取十匹絲綢回贈溫先生!」

「不用不用,區區瓜果怎敢讓侯爺破費!」溫不破趕緊搖頭。

「溫先生勿用推辭,十匹絲綢權當感謝,並無他意,這伊吾至咸陽四五千里,運送耗費極大代價不菲,要不然如果能夠大量運送來大秦,必然也是一個獲利豐厚的買賣!」

「侯爺說的是,的確儲藏運輸損耗太大,得不償失,今日叨擾侯爺多時,不破就不再打攪,暫且告辭,過幾日再來拜訪!」

溫不破收到侯府家僕送來的十匹絲綢之後正式告辭離開。

「來人,把這些蜜瓜送去廚院,剩下的禮物清點入庫!」陳旭吩咐完之後興沖沖的抱著一個哈密瓜直奔後院。

方才還在念及誰要是給他弄來哈密瓜就感謝他八輩兒祖宗,但馬上就在真的夢想成真了,陳旭瞬間覺得自己最近幸運值爆棚,決定以後多指點一下溫不破這個傢伙,不光會說話,而且辦事也很仔細,先是送了皇帝才來送給自己,這樣也不會讓別人嚼舌根子。

而且溫不破弄來這些哈密瓜絕對不是他嘴裡說的那麼簡單和隨意,這哈密瓜眼下算是一種半野生的水果,產量極低,一次弄幾百個肯定不容易,而要千里迢迢運送到咸陽更是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和物力,而時間更是最大的破壞者。

因此這十多個哈密瓜的成本算起來不會低於十匹絲綢的價值,只不過在人們心中不會劃上等號而已,因為用處不一樣。

「侯爺,如今深秋了如何還會有蜜瓜?」

正挺著大肚子坐在暖炕上織一件小毛衣的范采盈看見陳旭抱著一個蜜瓜進來,趕緊笨手笨腳的招呼兩個貼身侍女扶自己下來迎接。

「你馬上就要臨盆了,安坐莫動,聽聞你這幾日胃口不佳,這蜜瓜乃是涼國使者敬獻而來的西域蜜瓜,和我們自己種的不一樣,稍後夫君切來娘子品嚐一下!」陳旭扶著范采盈在椅子上做好,然後吩咐侍女去取來刀具和果盤,親自動手削皮切開。

「哇,侯爺,這蜜瓜果然香甜無比!」橘紅色的哈密瓜切開的瞬間,一股濃郁的香甜味道瀰漫開來,兩個小侍女頓時忍不住捂著嘴巴激動的驚呼起來。

「那是自然,這蜜瓜看起來和我們種植的差不多,但品質卻完全不一樣,你們去把三位夫人和汐兒都請來一起品嚐。」陳旭一邊清理瓜瓤一邊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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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3章 夫君一定知道

兩個侍女離去,陳旭很快便將哈密瓜切成小塊放在果盤內,並且用叉子叉起一塊喂給范采盈品嚐。

「侯爺,這蜜瓜真的是香甜無比如同蜜糖,而且入口脆爽,與以前吃過的蜜瓜完全不同!」范采盈一邊細細咀嚼品嚐一邊眉開眼笑的讚歎。

如今的范采盈完全沒有了半分往日在華夏錢莊雷厲風行的女總裁模樣,懷孕期間大部分時間都在清河別院養胎,陳旭每天讓廚房變著花樣製作各種營養美味的滋補下,范采盈身材變的豐腴富態了許多,身上慢慢散發出來一股母性的光輝,看起來更加風韻充滿了成熟的誘惑,特別是飽滿的胸脯更加偉岸挺拔,一抹雪白的深邃溝壑竟然讓陳旭感覺有些按捺不住的口乾舌燥。

除開大老婆水輕柔外,三個老婆先後都懷孕了,因此這大半年時間陳旭都沒跟太多人親熱,主要是水輕柔侍寢,雖然水輕柔仍舊百般溫柔,但陳旭卻知道水輕柔心中一直有一根刺無法拔出來,而且還不能提,因此兩人相處陳旭也有些小心翼翼,只能仔細呵護,而夫妻床榻之事自然也不能每每酣暢淋漓得到想要的舒爽。

再加上如今當了左相看似不忙,但實際上操心的事還是很多,經常會有公務要忙到夜深人靜,因此平日這種興趣也少了許多,長久下來,陳旭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好久沒有滿意的性生活了。

「夫君小心!」看著陳旭直勾勾盯著自己胸脯的發呆差點兒切了手,范采盈趕緊一把抓住陳旭手中的刀柄,白皙的臉頰上慢慢泛起一抹紅暈,萬分歉意的說:「侯爺恕罪,采盈眼下還不能伺候您,晚上妾讓小萍和小芸陪您侍寢……」

看著距離自己的手指只有不到半釐米的鋒利刀刃,陳旭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瞬間一腔慾火消失的乾乾淨淨,擺擺手乾笑幾聲說:「無妨,是夫人太過嬌豔貌美令我心動而已,兩個小丫頭哪裡有夫人好,此事晚上再說,先吃蜜瓜!」

「侯爺也吃一些,采盈從未吃過如此甜美的瓜果!」

兩人在房間互相喂瓜,各自吃了幾塊之後兩個侍女帶著嬴詩嫚、蒙婉、水輕柔和陳汐先後到來,各自帶來的侍女也鶯鶯燕燕擠滿了一屋子,陳旭一看只好吩咐侍女去讓廚院把哈密瓜再拿幾個過來。

除開眼前正牌的三妻一妾之外,眼下這一屋子年輕貌美的侍女其實都算是他的侍妾,不過陳旭不太習慣讓這些侍女侍寢,所以這些侍女大部分進府好幾年了仍舊還是處子之身,一個個平日看見陳旭都眼神充滿了哀怨和可憐。

幾年過去,他依舊還無法徹底的融入這個時代,空有一個上卿貴族的身份和地位,骨子裡卻依舊還是一個普通人。

而這麼多漂亮的女人都是自己的老婆,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甚至頭痛,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安排她們的未來。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她們的身份便已經烙印上了清河侯的標誌,到死都不能擺脫。

幾個哈密瓜很快都被切開盛放在幾個果盤之中,一群侍女都嘰嘰喳喳的聚到旁邊的廂房吃去了,陳旭則陪著四個老婆和女兒圍著餐桌品嚐。

「晏子曰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誠不欺人也,這伊吾所產的蜜瓜雖然與農莊和暖棚之中種出來的蜜瓜外觀並無二致,但味道卻不可同日而語,要香甜百倍不止!」水輕柔一邊細細品嚐一邊輕聲讚歎。

「水姐姐說的是,當初我還以為夫君是騙我等,沒想到這蜜瓜真的如同蜜糖一般甜美,夫君從未去過西域,焉何知道西域會有如此甜美的瓜果!」蒙婉好奇的點頭附和。

「夫君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區區蜜瓜而已,你們都看過輕柔整理的西遊記吧,其實西遊記中有許多情節便是取材於西域之地,伊吾不僅盛產蜜瓜,而且附近還有一座火焰山,通體都是赤紅裸露的岩石,上面寸草不生,夏日時節山上熱氣翻騰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地面如同熾炭一般滾燙,輕易就能把雞蛋烤熟了……」

一家人一邊吃一邊聊天,小陳汐則繼承了不少杏兒的特點,吃東西從來不說話,埋著小腦袋狂啃,陳旭閒得無聊又開始東扯西拉陪四個老婆嘮嗑,而這些話題也是一群女人最喜歡的內容,聊完火焰山,一群人又慢慢說到了如今西域的一些情形,陳旭也把知道的西域地理知識講了一遍,蔥嶺、崑崙山、天山、唐古拉山、塔里木盆地、准格爾盆地,甚至更加西方的大宛和印度等國也大致講了一遍。

「夫君果然學識淵博,竟然連萬里之外的事都一清二楚!」蒙婉年齡最小,因此每次也表現的最為幼稚單純。

「這些都是我在天書之中見到的,其實也並沒有去過,等有機會一定帶你們去看看!」陳旭感慨的搖頭。

「可惜來去數萬里,婉兒恐怕堅持不下來!」蒙婉滿臉遺憾的搖頭。

「無妨,到時候夫君去了一定把當地最有特色的東西帶回來送給你!」

「嘻嘻,夫君可要說話算話,我要吃各種沒見過的瓜果美味!」蒙婉喜笑顏開。

「自然,到時候我一定會讓人快馬加鞭給你送最新鮮的瓜果……」

「夫君,您也別太寵著婉娘了,夫君莫非忘記了您給我講過的大唐昏君和貴妃的故事?」水輕柔輕聲打斷陳旭的話。

呃,陳旭只能訕訕住口,而蒙婉卻癟著嘴眼圈兒開始發紅,低著頭很是不解而且委屈的輕輕抽泣:「婉兒哪裡做錯了,還請水姐姐指點,切莫責怪夫君!」

「婉兒莫哭,輕柔也不是針對你!」陳旭趕緊安撫蒙婉。

「夫君,今日閒閒無事,要不您給我們也講講水姐姐所說的大堂昏君和貴妃的故事可好?」嬴詩嫚放下手裡的叉子溫柔的看著陳旭。

「婉兒也想聽!」蒙婉抬起泫然欲泣的俏臉,一雙美目期待的看著陳旭。

「好吧,其實這個大唐昏君和貴妃的故事發生在西遊記故事的後面,是大唐帝國一個非常著名的帝王,乃是中興之君,從小命運多舛……貴妃名曰玉環,出生於官宦世家楊氏,堪稱人間絕色,傳說其不僅體態婀娜美貌無比,而且天然帶有一種誘惑的體香,世間有人將其與越女西施相提並論,謂之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唐明皇和楊玉環的故事後世家喻戶曉,關於唐代的歷史人物和典故,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都流傳甚廣,最感興趣的有兩種,一個崇拜大唐帝國繁華盛世天下無敵的唐粉,一個是喜歡髒唐亂宋探究大唐帝國各種淫亂宮闈的花邊故事。

而楊玉環,作為中國歷史上公認的四大美人之一,她的經歷更是令人津津樂道,各種八卦傳說和香豔情史被無數的野史學家和歷史偽君子深挖三尺,恨不得挖墳添屍一親芳澤,無它,就是純粹的人性陰暗而已。

關於楊貴妃的各種香豔情史版本眾多,民間傳說甚至與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賊臣安祿山都有一腿,不過這些在陳旭看來都是瞎幾把扯,畢竟他是唐明皇的妃子,只要楊玉環自己不紅杏出牆,李隆基是不會戴綠帽子的,因為他為了搶楊玉環給自己的兒子戴了一頂綠帽子,肯定平日看得很緊,而且他非常寵愛楊玉環,所以才有杜牧那幾首過華清宮絕句,而通過李白的詩,也的確看得出來楊玉環漂亮到了讓詩仙都有些把持不住的地步。

花了大半個小時,陳旭把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故事講完,果盤的哈密瓜也吃的差不多了。

「楊玉環生的如此美貌,竟然還有體香,的確和越女西施非常相似,傳說西施同樣也是容貌秀美體香四溢,才深得吳王寵幸,而且吳王所作所為與唐明皇幾乎一般無二,為其造館娃宮和青龍池,整日嬉樂恨不得捧在手心,果然自古美女都得君王恩寵!」范采盈聽完之後感慨的說。

「歷史何其相似,古有商紂寵妲己置酒池肉林,後有周幽王寵褒姒烽火戲諸侯,再有夫差寵西施,今日又聞夫君天書中唐王寵貴妃故事,可見世間萬事皆都同理,帝王若是貪戀女色必然誤國!」水輕柔微微點頭嘆息。

「婉兒慚愧,原來水姐姐是批評我不該讓夫君替我千里迢迢尋找美食!」蒙婉羞愧的低頭。

陳旭趕緊安慰說:「我又不是帝王,你也不是皇妃,何必自責,我最喜歡的就是尋找各種美食,你們幾個都是本侯的最喜歡的妻妾,即便是如何寵幸也不會有誤國之虞,何況歷史上又有多少不寵女人的帝王也都做了亡國之君,豈能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女人身上,國家興亡自有天理,輕柔也莫要對婉兒太過嚴厲了!」

「夫君責備的是,婉兒妹妹切莫太往心裡去,是我沒有夫君想的透徹!」水輕柔輕聲向蒙婉道歉。

「水姐姐切莫如此,是婉兒錯了,以後一定聽姐姐的話!」蒙婉趕緊紅著臉站起來,神情扭捏不安。

「楊玉環身上為何會有迷人的體香,而普通女子身上卻沒有呢?」嬴詩嫚雙手托著下巴神情呆滯,明顯思維和水輕柔蒙婉不在同一條線上

「詩嫚姐姐說的對耶,為何世人都盛傳越女西施身上有體香,而這楊貴妃身上也有體香,但為何我們從未在普通人身上嗅到過呢,難倒這些都是謠傳?」

「也許真的就是謠傳吧,人又不是花朵,何故會有香味?」

「夫君一定知道!」

嬴詩嫚莫名其妙的一句感嘆,一下讓另外三個女人的思維瞬間站在了一個時空,齊刷刷四雙美目都看著陳旭,甚至還有一雙偷偷摸摸的小眼睛越過水輕柔的胳膊看著自己的老爹,同時還在往嘴裡塞哈密瓜。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8
第1034章 女為悅己者容

女人皆愛美,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而所有男人都喜歡美女,古今中外同樣慨莫能外。

從男人開始掌控部落之後,女人便開始成為了男人的附庸,而女人就不得不憑藉自己的姿色開始討那些勇敢強壯的男人的歡心,這無關道德禮儀,純粹只是一種追求更好生活的本能,就像後世的女人拚命要嫁給有錢的男人一樣,談不上道德淪喪,因為社會發展到物質極大豐富的年代之後,金錢便是衡量一個男人的階層和地位的最好標準。

娶不上老婆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一個字……窮,買不起房,買不起車,什麼都買不起鬼大爺才看得上你。

即便是如何老醜的男人,如何道德崩潰不如豬狗的男人,只要他有錢都能娶到老婆,甚至還能娶到貌若天仙的老婆。

這就是人類社會最為現實的情形。

貧賤夫妻百事哀,窮人幸不幸福陳旭不知道,因為他不是窮人,他的幾個老婆也絕對算是大秦最美麗的一群女人,四個……嗯,五個妻妾春蘭秋菊各有擅長。

范采盈最為美麗成熟,幽若一朵嬌豔的鮮花,任何時候看見都忍不住想要採摘把玩一番;水輕柔同樣美貌動人,但性格恬淡,平日近乎於獨來獨往宛若空谷幽蘭,天然帶有一股絕世獨立的氣質,與之相處會很快心思寧靜;如若拋棄皇家身份,嬴詩嫚的美麗並不算出眾,但卻性格溫柔,特別是一雙近乎於會說話的眼睛,天然帶有一種讓人親近的衝動;至於蒙婉……嗯,這是一個絕色小蘿莉,屬於一種集興趣和把玩為一體的培養遊戲,不過小蘿莉如今已經養成了一個大蘿莉,美貌在侯府無人能敵,音輕體柔易推倒,唱歌跳舞樣樣精通,屬於陳旭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一味調劑品;至於范採薇……陳旭覺得那是一個錯誤之後的驚喜,以前的確是不太喜歡,但現在已經被他摟在盤子裡了,偶爾抽空去吃幾口調節一下心情也是一種很特別的感受。

但無論是自感地位低賤的范采盈和范採薇,還是性格淡然的水輕柔,亦或是身份高貴的皇家女兒嬴詩嫚,以及聰慧單純的上卿嫡女蒙婉,平日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妝容和打扮,哪怕是生病懷孕期間,每日都會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穿上最漂亮的衣裙,行為舉止也都非常仔細有度,因此無論什麼時候陳旭看見自己的幾個老婆,永遠都是一副最溫柔漂亮的樣子。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幾個女人,都希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的夫君,以博取他的歡心。

這也是陳旭的身份地位使然。

如果陳旭還是當初小河村的一個窮逼,而且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奇異之處,恐怕這一群女人他連面都見不上。

當初的江楚月、王青袖甚至水輕柔,第一次見到陳旭的時候,在她們眼中,陳旭都和一坨屎……嗯,一塊土坷垃差不多,幾乎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這就是現實。

但不管如何高貴美女的女人,永遠都不會認為自己已經美過頭了。

眼下四個女人感興趣的就是楊貴妃身上的香味,甚至水輕柔都把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敗家娘們兒的事情忘記了。

「有體香的人自然是有的,就像一些人身上有體臭一樣,不過這種人很少,而有傳說楊貴妃身上有體香是因為她經常用花瓣泡水洗浴和飲花茶!」陳旭笑著說。

「用花瓣沐浴!!」

「飲花茶~」

幾個女人幾乎同時美目中閃爍出驚喜的光芒。

「不錯,傳說楊玉環不光是用花瓣沐浴以得體香,除開每日飲用花茶之外而且隨時身上還佩戴有香囊。」陳旭點頭。

「夫君,何為香囊?」嬴詩嫚急切的問。

「所謂香囊,就像我們夏日掛在床頭驅蚊的藥囊一般,用絲帛製作一個錦囊,裡面放入一些帶有香味的花草貼身佩戴,這樣香囊裡面的香味便能夠慢慢散發出來,行走之間有香風隨行,天書中有詩云: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是一首描寫元日夜晚的情形,女子身上都佩戴有香囊,所以行走有暗香隨行……」

「原來是夫君說的是佩帷,此物早已有之,屈子離騷有云:扈江籬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聽聞南方楚越等地都有佩戴香草藥囊的習慣,可以驅除蚊蟲,只是中原之地並不太流行而已!」水輕柔輕輕點頭。

對於博學多才的水輕柔,陳旭自然是只能表示欽佩,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去過南方和吳越一帶,似乎沒有看到有人佩戴香囊,估計還是因為一個字……窮。

因為香囊這種東西屬於奢侈品,窮人衣服都穿不起,自然是沒空去弄,因此能夠有能力有閒暇製作佩戴的,一定是當初楚地的貴族,但如今大秦早已把六國貴族都剛成了稀巴爛,貴族沒有了往日奢華的地位和錢財,估計也沒什麼心情去整這些無聊的玩意兒了。

不過既然香囊不是什麼新鮮事物,製作起來也就難不倒一群女人了。

如今已經進入了秋季百花凋零了,玫瑰月季之類的幾乎見不到了,但菊花和桂花卻盛開的正當其時,前幾天陳旭還讓人收集了不少桂花製作月餅和桂花糕。

桂花自古便是一種非常受歡迎的名貴樹木,諧音取一個『貴』字,寓意著富貴之意,因此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在房前屋後種幾棵,清河別院內外就有,一到每年的中秋時節便滿院飄香,以前桂花並沒有什麼卵用,就是借一個香味,但如今陳旭發明了桂花月餅和桂花糕,桂花也算是派上了用場,今年院子裡面幾棵桂花樹上的花朵已經幾乎被家僕薅光了,樹葉也被薅的七零八落,看起來淒慘無比。

幾個老婆突然來了興趣要製作香囊給自己增香,也想變成楊貴妃和西施一樣有體香的女人,以此來誘惑吸引自己的老公。

至於可能把陳旭迷的不去上朝導致大秦崩塌的事她們選擇了集體健忘。

而且陳旭也不是大秦皇帝,她們也不是禍國殃民的楊貴妃,就連開始責備蒙婉的水輕柔都興趣盎然的參與其中。

偌大一個清河侯府,倉庫中如今積貨如山要啥有啥,幾個老婆要做香囊,陳旭大手一揮,讓管家送來各種顏色的絲綢數十匹,要花朵,再次大手一揮,數百家僕頓時如同炸窩一般傾巢而出,挑著藤框背著背簍騎著快馬出門搜尋各種花朵去了。

年齡最小但卻最為心靈手巧的蒙婉成為了錦囊的設計者,而擅長繪畫的水輕柔則負責在錦囊上描畫花草和表示富貴平安的吉祥圖案,嬴詩嫚和范采盈則在侍女和繡娘的指導下開始一針一線的繡起了花,因為一個昏君和敗家娘們兒的故事,清河侯府突然有了另一項樂趣。

看著一群大肚子的老婆都聚在一起穿針引線製作錦囊,陳旭很滿意的去中書省轉了一圈兒回來,天色已經到了酉時左右,而府此時府中已經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桂花香味,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略帶清苦淡雅的菊花味道。

陳旭去後院看了一下,果然發現院子裡擺放了十多筐桂花,還有六七筐野菊花,另有雜七雜八的各種帶著香味的野草野花五六筐,甚至還有一些整棵正在開放的蘭草。

看著擺滿一地的各種花花草草,陳旭哭笑不得。

特麼的只是製作幾個香囊而已,這陣仗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夫君快來看,我做的這個香囊好不好看!」陳旭走進客廳,蒙婉便舉著一個精緻小巧的絲綢香囊向他招手。

香囊只有巴掌大小,剪裁縫製成一個半月形,上面繡著一個桂字和一些牡丹纏枝紋,看起來非常精緻,香囊裡面鼓鼓囊囊塞滿了新鮮的桂花,聞起來香甜迷人。

「婉兒真是心靈手巧,這個香囊好看!」陳旭翻看一下之後眉開眼笑的誇讚。

「嘻嘻,多謝夫君讚賞,我還給您也做了一個……」蒙婉再次拿起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香囊笑著幫陳旭輕輕系在腰帶上。

陳旭:……

我特麼一個大男人戴個香囊出門會不會遭人吐口水?

不過想想蒙雲等一群紈袴每天騎著戴印第安酋長羽冠的馬匹在城內東遊西逛而且還得意洋洋的樣子,陳旭感覺依照大秦人的審美觀念,說不定過些日子,男子佩戴香囊可能會變成一種新的流行趨勢。

「夫君,我也幫您做了一個香囊,裡面放的蘭草!」嬴詩嫚不甘落後,溫柔的幫陳旭在腰間掛上了同樣巴掌大小一個繡著翩翩蝴蝶圖案的香囊。

「侯爺,我的是香草味的!」范采盈也笑盈盈的讓自己的貼身侍女小萍給陳旭的腰上掛了一個,香囊中間用絲線繡著一枚金燦燦的銅錢,銅錢中央還有富貴二字。

「夫君,我的是菊花香囊,希望您喜歡!」水輕柔最後走上來,溫柔的把一個竹節狀的香囊系在陳旭的腰帶上,這個獨特的香囊中央繡著一把小劍,還有一個八卦圖案,看起來最為別緻。

「爹爹,還有我的……」小陳汐手裡拿著一個皺皺巴巴的香囊走過來,陳旭哭笑不得的幫忙系在自己的腰上。

看著自己腰上掛了大半圈的香囊,陳旭差點兒哭了。

「噗嗤~~」四個女人了和一群侍女看著陳旭的樣子,一個個捂著嘴笑的嬌軀亂顫。

這一串香囊一直系在陳旭腰間,搖搖晃晃的成為了清河侯府一道別緻的風景,陳旭過處有混雜著桂蘭菊草的香氣瀰漫,惹的侯府上下的僕從家奴都躲在暗處捂著嘴巴嬉笑指點,但陳旭也毫不在意。

老婆女兒的一番心意,自然需要小心呵護,至少也要等到睡覺的時候才解下來吧。

而且還別說,帶著這些香囊行走,有香味隨著呼吸吞吐,竟然有一種精神百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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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5章 知足常樂

霎時天黑,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過溫馨的晚餐,陳旭還沒來得及喝茶消食,一群老婆便都帶著侍女提前回房間去了。

就連杏兒和虞姬平日吃完都會坐在客廳玩一會兒跳棋,但今天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陳旭無聊,陪著女兒陳汐唱歌講故事,等到陳汐躺在懷裡已經閉上眼睛開始打哈欠,此時有范采盈的侍女小萍前來相請。

看著小萍滿臉嬌羞和期待的樣子,陳旭想起下午范采盈說過的話,因此把女兒交給幾個侍女帶去睡覺,自己則跟著侍女往范采盈的房間走去。

後院幾間主臥廂房都燈火通明,來來往往有無數的侍女在端茶倒水服侍,經過蒙婉的寢室門口,聽見裡面傳來稀里嘩啦撩水的聲音。

「恭迎侯爺!」守在蒙婉門口的兩個僕娘趕緊福身行禮。

「免禮,三夫人還在沐浴?」陳旭微微皺起眉頭。

因為蒙婉已經有身孕四個多月,平日寢睡都比較早,眼下已經亥時過了,按道理早就熄燈就寢了,但現在竟然還在洗澡。

「回侯爺,三夫人還在泡桂花浴!」一個僕娘趕緊回答。

陳旭哭笑不得的走了進去。

寢室分為內室和外室,旁邊還有側房和廂房,內室是主人的臥房,外室負責洗漱平日休息,側房廂房則是侍女起居之所,總體來說,一個寢室實際上就是一套單獨的房間裡甚至院落,但這種奢華的佈置也只有王侯公卿才享受的起。

至於更加奢華的是皇宮內院,每個有名有份的妃子甚至都有一套自己的寢宮,加上花園廚房和伺候的宮人的住所的房間,面積足有數十甚至上百畝,比之普通王侯公卿的宅院還大。

陳旭為了平日便於來往和照顧,把水輕柔、嬴詩嫚、蒙婉甚至范采盈的住處都安排在自己寢室的附近,期間有走廊和迴廊相連,即便是下雨下雪也都能夠方便來往,范采盈因為身份問題,寢室被安排在最側面,因此陳旭要過去的話就要依次經過蒙婉、嬴詩嫚和水輕柔的房間。

臥房的外室之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浴桶,裡面散發著裊裊熱氣,房間裡也瀰漫著一股水霧和撲鼻的桂花香味。

兩個侍女正在浴桶旁邊忙活,看見陳旭進來,趕緊停下來福身行禮,陳旭微微點頭大步走到浴桶旁邊,就看見裡面漂浮著厚厚一層桂花,只留一張令人神魂顛倒的絕色蘿莉榮容顏在外面。

「夫君~~」蒙婉驚呼一聲嚇的從浴桶之中站了起來。

陳旭趕緊一把將她扶著抱出來,並且讓侍女趕緊拿來浴巾給她裹上後說:「懷孕了平日一定要注意,睡得不能太晚,也不能用太熱的水泡澡……」

「夫君,您聞聞我身上香沒香?」蒙婉撒嬌般的把胳膊舉在陳旭鼻子前面了。

「香香,趕緊擦乾穿好衣服上榻休息,已經很晚了了!」陳旭將蒙婉抱進內室,十多分鐘之後才擦著額頭的汗水出來,懷孕的老婆不太好服侍,一切都得小心翼翼,你要是說她身上不香,估計明天她會偷偷摸摸泡一天澡。

「你先回去吧,我再去二夫人房間看看!」出來後陳旭便讓小萍提前回去,因為根據今天的情形來看,幾個老婆肯定都提前回去泡花瓣浴去了。

果然,嬴詩嫚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的情形,陳旭進去之後就趕緊把已經差不多懷孕五個月的嬴詩嫚也從浴桶撈出來抱進內室,直到照顧入睡之後才離開。

路過水輕柔的房間的時候陳旭本來沒打算進去,但門口的侍女行禮問候的聲音驚動的水輕柔,穿著睡裙的水輕柔卻打開房門出來迎接。

看著水輕柔清麗嬌美的容顏,披散著還未乾透的滿頭秀髮,陳旭不忍心拒絕,因此挽著水輕柔的手進房間關好門窗。

「咦,輕柔泡菊花浴了?」陳旭雖然沒看到水輕柔泡澡,但從她身上和頭髮上的香味可以判斷出來,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雅苦香。

「夫君,好聞嗎?香不香?」水輕柔竟然略帶著一絲難得的小女兒的嬌羞和神態,扭扭捏捏的站在他面前。

「不濃不淡,氣息自然,菊花就是秋天的味道,和你的性格一般淡然脫俗。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輕柔身上的香味,是我最喜歡的味道!」陳旭把水輕柔摟在懷裡,把頭埋在她秀髮上輕輕細嗅這種淡雅的花香輕聲說。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水輕柔眼睛發亮的輕聲念叨著陳旭方才的詩,許久之後才使勁兒摟著陳旭的脖子,「夫君又做一首好詩,可惜輕柔……」

「你莫非忘記了和我的約定,以後莫要再提那件事!」陳旭雙手捧著水輕柔的臉頰,看著她眼角邊兩道淡淡的傷疤痕跡打斷她的話。

「夫君,是輕柔錯了!」水輕柔的眼眸中瞬間升起一股迷霧,遮蓋了她明亮的眼神。

「今晚我陪你吧,順便給你講一個才女的故事!」陳旭笑著掀開被子坐到床榻之上。

「是天書之上的才女故事嗎?」水輕柔瞬間眼神明媚。

作為一個方士,作為一個曾經的列子門徒,其實對於生兒育女並沒有太大的慾望,只是嫁給陳旭之後卻不能給他傳宗接代感到失落而已,而對於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水輕柔是篤信不疑的,因為自從認識陳旭開始,陳旭表現的便不是一個正常人,所行所想所作所為都不能用正常的詞彙來形容,只能歸結為神仙一類。

因此包括虞無涯在內,兩人對於陳旭得到的天書自然都非常感興趣,也非常神往那並不存在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世界。

「自然,娘子快上來,莫要受涼!」陳旭三下五除二就脫掉衣服鑽進被子裡面,水輕柔也脫掉睡裙吹滅蠟燭穿著單薄的褻衣鑽進他懷中,兩人心口相貼摟在一起。

「方才夫君說的一首詩,實際上就是今天來要講的才女故事中的主人所作,此女姓李,名清照,乃是宋國的著名女詩人,從小生於詩書世家,家中藏書萬卷,因從小耳濡目染加之聰慧靈敏才華過人,還是少女之時便已經能夠吟詩作詞,名動整個京師汴梁,十三歲的時候便寫下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詞,被京師名士譽為才女……」

「夫君可否把這首詩唸給我聽!」水輕柔聽得入迷。

「自然,這是一首小令,詞牌名曰醉花陰。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果然是個才女呢,這詩詞奇怪,但聽起來卻錯落有致意境如畫!」水輕柔輕聲讚歎。

「那是,不然怎麼叫才女呢,方才我念的那首暗香盈袖也是她的作品,但比這起這首,就要成熟不少!」

「風格不一樣呢,兩首詩的讀來心情完全不同,這首帶著追尋和安寧,而前一首帶著淒苦和思念。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似乎她在思念自己的愛人……」

「這你都讀的出來?果然你也是才女,不過你比她幸福多了,我也比他的丈夫幸福多了,李清照長大後嫁給了一個同樣文采裴然的名士趙明誠,兩人婚後家中頗為清貧,但兩人卻恩愛有加,即便是過的清苦,但卻互相吟詩作對彈琴寫字,過著夫唱婦隨的生活,可惜不知為什麼,李清照也同樣無法生育,夫妻兩人一直都沒有子嗣,後來趙明誠入朝為官捲入了朝廷爭鬥之中,被宰相迫害,而李清照也因為和一些名士詩詞交流中有針砭時弊的文辭也被牽連進去,數次差點兒入獄,後和丈夫離開京城全國飄零,到中年之後,有強敵攻打宋國,其不滿國內投降派,寫下無數首怒斥帝王和朝廷的詩詞,但其畢竟是一介女流,終不得任何改變……」

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臥,絮絮叨叨之中,陳旭慢慢講述了一個同樣沒有子嗣但卻憂國憂民最後流落異鄉孤獨終老的才女故事,而水輕柔卻不知是同病相憐還是心有感觸,聽得淚水漣漣濕透了陳旭的衣襟。

「輕柔和李清照比起來,真的是身在福中,如今有夫君每日憐愛寵溺,輕柔不該胡思亂想!」黑暗之中,水輕柔緊緊抱著陳旭輕聲自責。

「呵呵,你能想通便好,道德真經有云: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恆足矣……」

「老子乃是得道聖人,留下道德真經以知足二字告誡後人,因此知足常樂,才是人生真諦,你我相識相知,如今相愛相守,有無子嗣並不能改變了彼此的信念,相對於世間諸多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家庭來說,我們還有什麼不知足不滿足的呢,而我一直在孜孜以求改革大秦,只是想讓大秦不要走上宋國的老路,成為被異族踐踏的對象,更不希望我的家人、我的兒女、我的朋友淪落到才女李清照悲憤交困的淒涼結局!」

「夫君是天下一等一的偉岸奇男子,定然能夠力挽狂瀾,護佑大秦不倒,也必然能免除華夏被四周蠻夷侵略踐踏之禍亂,夫君來咸陽短短不過數年,大秦便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平項氏,收劉邦,天書中記載的兩個禍亂大秦的英雄人物如今都已經為夫君掌控,那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必然也會煙消雲散……」水輕柔輕輕的撫摸著陳旭的臉頰輕聲呢喃。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我現在終於明白她為何如此思念項羽了,大宋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她多麼盼望能有一個蓋世英雄出來拯救她的故國,拯救她所熱愛的國家,即便是這個國家讓她家破人亡,但她也從來都未曾憎恨過半分,千古奇女子,恐怕我不如也……」

轉頭看著透窗而入影影綽綽的月光樹影,陳旭緊緊摟著懷中的女子低聲嘆息。

「夫君,李清照所說的項羽就是小霸王項籍麼?」

「也許是吧,只是她心中一個英雄的影子罷了,夜深寧靜,銀月生輝,如此良辰美景我等不能辜負了……」陳旭的雙手慢慢攀上一對飽滿的山巒。

「嗯,輕柔服侍夫君安寢……」雖然是老夫老妻,但水輕柔依舊羞澀無比,一雙柔夷慢慢解開陳旭的內衣,隨著淅淅索索的聲音,床榻很快輕輕搖晃震顫起來,同時有帶著濃濃情意的淺吟低唱透出窗外,在清涼如水的夜色中傳開。

窗外的院子當中,一棵桂樹靜靜獨立,天空一輪漸盈凸月,散發著清冷的月華。

天地具寂,只有幾盞燈籠掛在廊簷下映照著走廊,萬籟俱寂,一個身懷六甲披著貂裘長袍的美貌女子站在走廊的拐角處,聽著房間裡傳出來情深意綿的聲音,轉身對站在旁邊的兩個侍女低聲說:「侯爺在大夫人房中就寢了,我們回去吧!」

「是,夫人!」兩個侍女萬分失落的答應一聲,扶著大腹便便的女人轉身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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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6章 香水

……

迷迷糊糊之中,陳旭從睡夢中醒來,伸手一摸發現水輕柔已經不在身邊,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屋頂的明瓦照進來,房間顯的極為明亮,還有淡淡的灰塵在光柱中漂浮翻騰,帶著一種久違的熟悉與溫馨。

陳旭又在床上賴了許久,隱隱約約聽著院子外面傳來杏兒虞姬陳汐和一群小侍女的嬉笑聲,感覺實在是無法安睡了,這才懶洋洋的爬起來,穿好衣服推開房門,迎面一輪通紅的太陽照得他趕緊眯上眼睛。

「夫君起床了!」正在院子練習劍術的水輕柔趕緊停下來福身行禮。

陳旭有些汗顏的看著運動之後臉頰紅潤額頭還有汗水的水輕柔,訕笑著牽著水輕柔的手說:「為何你起床我都不知道!」

「夫君昨夜操勞許久,早上自然睡的安寧!」水輕柔臉頰殷紅的低頭。

陳旭瞬間心思得意的膨脹起來,用袖子幫水輕柔擦乾額頭上的汗水說:「你這是在誇獎我麼?」

水輕柔臉色更加羞紅幾分,將手中的長劍收入劍鞘之後說:「我去喚侍女來給夫君準備洗漱和早餐!」

水輕柔說完飄然而去,只留下一陣淡淡的香風在院子裡飄散,陳旭也揉去眼角的眼屎,三下五除二脫掉外套開始……打軍體拳。

嚯嚯哈嘿之間,十多分鐘過去,陳旭一套似是而非的軍體拳打完,不光累了一身汗,也惹得一群前來服侍的侍女驚喜的歡呼雀躍,只誇讚之家侯爺武功高強。

陳旭恬不知恥的又表演了一套廣播體操,這才感覺身體舒暢心滿意足的刷牙洗臉,換好衣服去餐廳。

餐桌上早已準備好了熱氣騰騰包子和稀飯,還有兩顆煮雞蛋,一碟豆腐乳,一碟泡蒜薹,一頭糖醋大蒜和一碟五香蘿蔔乾。

雖然都是尋常食物和小菜,但每一樣都做的精緻乾淨,絕對是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食物。

陳旭也感覺的確餓了,包子稀飯雞蛋來者不拒,幾個小侍女站在旁邊手忙腳亂的服侍,喂水的,喂稀飯的,喂菜的,反正場景是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真的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本來這種資產階級的腐朽生活方式陳旭一直是牴觸的,但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他去馮去疾蒙毅等一些王侯公卿府上做過客,見過比這種生活更加腐朽的場景,有時候吃飯的場景簡直不堪入目,因此按照陳旭如今的地位,他這種生活方式已經算是非常保守的了。

吃完早飯,陳旭滿足的打著飽嗝去客廳,發現客廳比昨日還熱鬧,四個老婆和一大群侍女把客廳擠得滿滿的,杏兒虞姬陳汐也在,每個人都在製作自己的錦囊,客廳中央的地上,擺放著幾大筐昨日採摘回來的花草,整個客廳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

「兄長,看我做的香囊好不好看!」杏兒舉著一個香囊過來顯擺,神情很有些嘚瑟。

「好看,咦,裡面裝的什麼花瓣,這麼香?」陳旭接過嗅了一下滿臉驚奇的問。

「我知道我知道,杏兒姐姐是昨晚在溫棚裡面採摘的玫瑰!」虞姬也拿著一個錦囊跑過來嚷嚷。

「就你多話!」杏兒很不滿的瞪了虞姬一眼。

陳旭卻沒在意,拿起虞姬的香囊也嗅了一下問:「這個也很香,有一股子藥味,裡面裝的啥?」

「裡面是芍藥花!」虞姬高興的大聲說。

接下來梅蘭竹菊等幾個貼身侍女也都把自己做的香囊拿來給陳旭觀看,陳旭也挨著誇獎了一番,只把一群侍女激動的臉頰紅通通的,情形熱鬧非凡,陳旭也很高興,家裡似乎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

「夫君,昨天採摘的花太多了,我們也做不得如此多的香囊,剩下的花瓣丟棄實在可惜!」看著滿屋子花草,嬴詩嫚滿臉的不捨。

「的確有些發蔫了!」陳旭抓起一把桂花看了一下,也感覺有些可惜,家裡的桂花糕已經做了不少,這些花瓣已經用不上了。

「要不讓管家安排人拿去晾曬,等乾透之後收好留著慢慢泡水沐浴,這桂花過了時節就沒有了!」蒙婉也感覺略有些不捨。

「嗯,看來也只能如此!」陳旭點頭。

「要是能把花朵裡面的香氣提煉出來保留下來就好了,一般花朵乾枯之後香味便會消散……」水輕柔輕聲說。

「提煉?!」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旭嘴裡念叨一句之後興奮的摟著水輕柔猛親了一口說,「輕柔果然聰慧,我想到了一個方法,的確能夠把鮮花之中的芬芳香味提煉保留下來,而且以後也不用泡花浴就能讓身體充滿香味了,哈哈,幾位娘子在家等我好消息!」

陳旭興奮的大笑出門,很快安排人帶上幾筐花草乘坐馬直奔咸陽城而去。

而一群女人則把陳旭送到門外,看著馬車疾馳而去,這才面面相覷的一起互相看著。

「水姐姐,夫君真的能夠把花香提煉出來?」蒙婉一張俏臉驚疑不定。

「夫君自然不會錯,只不過香氣無形物質,不知夫君會用何種方法保留?」水輕柔雖然篤信陳旭不會信口開河,但心中同樣充滿疑惑。

「如果夫君真的能夠成功了,只怕又是一件了不得的發明呢!」

「那是自然,我好期待啊!」

一群女人聊著回轉,只在後侯府門口留下一陣淡淡的香風。

……

香水,並不是一個新生事物,其實比春秋戰國還早時人類便已經開始使用,最早有歷史記錄的是古埃及,而傳聞大名鼎鼎的埃及豔后克婁巴特拉每次洗澡都要用十五種香水,而在那個時代,貴族在公共場所交往時不塗香水是違法的。

不過確切的說,古埃及的香水其實是一種香油或者香膏,估計和陳旭的小磨香油差不多,法老和貴族死後,都要用香油侵泡保持屍體不朽,因此這種所謂的香水,和後世傳說的香水差別還是非常大。

中國人製作香水的歷史很短,世界上著名的香水品牌基本上都是西方傳來的,而西方人使用香水的歷史非常久,而擴散的面積也非常大,古埃及,古希臘,古羅馬,古波斯相繼傳承,到了中世紀,香水越發的多樣和平民化,成為了西方一種非常有代表性的奢侈物品。

而後世研究香水之所以在西方廣為流傳,而作為傳承最為古老的華夏民族卻沒有出現香水的終極原因,那就是因為西方人有狐臭,而中國人沒有,所以中國人不需要香水來遮蓋令人作嘔的體味。

而且華夏文明崇尚自然,並不習慣在身上塗抹亂七八糟的東西,濃妝豔抹的妝容一直都是中國人鄙視的化妝技術,薄施粉黛,淡掃蛾眉才是華夏女子妝容的標準,甚至許多人推崇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原裝容貌。

清、幽、淡、雅四個字,才是華夏妝容至真至上的原則。

而西方那種眼影深眉,猩紅血唇的鬼妝術,在陳旭看來是反人類的存在,化妝後出門是必須被雷劈死才能心頭舒暢。

但無論中國人需不需要香水,作為愛美的女人,天然對自己能夠擁有迷人的體香充滿了渴求,陳旭的四個老婆都如此熱衷於自己也能擁有迷人的體香,陳旭自然也不願意打消她們的熱情和積極性。

如果是以前,他還真沒辦法把香水弄出來,但如今製作一款真正的香水,對於他來說已經幾乎水到渠成沒有了太大的難度。

香水製作過程並不複雜,就是用蒸餾或者壓榨、萃取等手段將植物根莖葉果實中的含油物質提煉出來,包括陳旭的小磨香油和搾取茶樹果的手段都算是在製作一種天然香料,如果身上臭,抹點兒芝麻油同樣也能提香,只不過就是太粗魯了一些,出門帶著一身芝麻香油味,別人還以為你是榨油坊的工人,又或者是個賣煎餅的。

當然,弄出最簡單的香水不難,但要想弄出後世那些五花八門的香奈兒、迪奧、古馳和雅詩蘭黛等頂級的香水,那個就要求太高了,莫說陳旭不會,即便是會也花不起那個代價,但眼下化學實驗室有了蒸餾器,弄出一些桂花和菊花精油應該沒問題,而眼下還有蒸餾達到燃料階段的高純度酒精,作為溶劑製作幾款不同香型的香水也沒有任何問題,唯一不太確定的是製作出來的香水到底有什麼效果。

但眼下陳旭的目的很簡單也很明確,那就是他只想保留下來花朵的香味,讓幾個老婆很夠有自己喜愛的香味就行。

「聿~~」

幾輛馬車入城之後一路馬不停蹄的來到工學院,然後停在了化學實驗室門前。

門口站著兩個膀大腰圓身穿制服掛著長刀的護衛,就像兩個木樁子杵在房簷下,不過看到陳旭的馬車過來,兩個魁梧威嚴的大漢瞬間換了一副討好的笑容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上來幫忙拽住馬韁。

「侯爺您來了!」兩個護衛點頭哈腰的問候。

「都下來,把所有的花瓣都搬進實驗室去!」陳旭笑著點頭之後下車,一聲吩咐之後,隨行的車伕和侍衛都挽起袖子動手,很快就把十多筐鮮花都搬進了實驗室。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8
第1037章 義不容辭的責任(為財叔寧盟主加更2)

化學實驗室的安保級別很好,僅次於南山別院的火藥研究所。

這裡除開獲得陳旭許可的一群方士和工學院需要上實驗課的學生教授之外,普通人是沒辦法進去的,因為化學實驗這種東西充滿了各種不確定因素,在這種原始的條件下,爆炸吃飯簡直猶如家常便飯。

這個實驗室從去年開設至今,雖然大事故沒發生過,但小事故已經出現過了好幾次,一次是一個方士偷偷的喝了一口提純的酒精,醉了數天才醒過來,但估計腸胃被高濃度的酒精燒壞了,不能吃喝直接差點兒掛掉,被工學院送回家之後如今生死不知。

還有一次是硫酸提純的時候蒸餾器突然炸開,不知道濃度的硫酸撲濺開來燙傷了兩個方士,雖然兩人都沒有性命之憂,但卻都不同程度的受傷,臉上手上胳膊身上到處都是被硫酸侵蝕的傷疤,其實如果當時陳旭在的話,後果絕對不會這麼嚴重,因為他在高中化學課就學過,被硫酸濺上之後不能馬上用水沖洗,而是用干抹布吸乾之後再用清水清洗,然後涂小蘇打溶液,但當時陳旭不在實驗室,幾個方士被炸開的硫酸燙傷之後疼痛難當,另幾個方士趕緊用清水幫忙清洗,結果後果變的非常嚴重,等陳旭趕到實驗室的時候,兩個方士洗過的地方皮膚都變紅通通的,兩天之後發黑龜裂,再然後留下了滿身的傷疤。

這兩個方士也就成為了大秦帝國化學實驗第一批受傷的先驅者,一身傷疤也成為了榮耀的象徵。

不過即便如如何榮耀,兩個方士後來被陳旭狠狠的揍了一頓,並且更加制定了更加嚴格的實驗紀律,以後所有的化學實驗,都必須帶全套的防護衣服,帽子口罩罩衣手套甚至是玻璃眼鏡,而且又專門講解了一堂簡單的救治方法,但然並卵,對於這些野人一樣自由慣了的方士來說,所有的防護都只是束縛他們追求天道和自然天性的障礙,堅持不了幾天又開始打光酮酮做實驗,三五次之後陳旭也懶得說了,一群傻逼,燙死活該。

在這種追求自然的天性之下,後來陸續也發生過幾次不算太大的事故,同樣有幾個方士受傷,但好在問題都不大。

不過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去,實驗室出了幾次事故之後,一群方士對於及時處置意外事故已經有了許多的經驗,最近幾個月一直都很平靜。

但讓陳旭鬱悶的是,這個實驗室成立一年多來,基本上屁都沒有研究出來,幾個方士每天拿著豐厚的工資在裡面瞎鼓搗,各種礦石粉末和硫酸石灰水等倒來倒去,如同過家家一般都開始有些上癮了。

正在實驗室忙碌的一群方士被突然湧進來的一群侍衛和十多筐桂花菊花的花瓣弄的不知所措,只能一個個大眼兒瞪小眼兒的圍過來打過招呼之後等待陳旭的吩咐。

「本侯準備製作幾款香水,這些花瓣就是原材料,你等把蒸餾器洗乾淨備用!」

陳旭也懶得多話,指揮一群方士開始清洗蒸餾設備,餘下幾個幫工則按照陳旭的要求從竹筐之中挑選出來一些完整乾淨的花朵,忙忙碌碌半個小時過去,蒸餾器和花朵也都準備好了。

因為有蒸餾酒精和硫酸銅的經驗,一群方士都很熟悉過程,陳旭簡單提點幾句,很快一些桂花就被放入一個蒸餾瓶之中,下方開始用爐火加熱,隨著蒸餾器裡面的水開始慢慢沸騰,十多分鐘之後,已經看得見蒸餾管的管壁上開始出現細小的油脂狀顆粒開始聚集,不過看樣子滴出來估計得半個小時才行。

用蒸餾法提純精油是最簡單的方法,但也是最複雜的方法,簡單是因為原理最簡單,複雜是因為操作最複雜,在沒有好的萃取溶劑和設備提取精油之前,唯一能夠成功的就只有蒸餾法。

而且到底是用乾花還是用鮮花蒸餾陳旭也不知道,但按照陳旭的想法就是,不管鮮花還是干花,只要有香味,一定能夠精油蒸出來,最後得到的只是量的多少而已,就像製作小磨香油,並非新鮮的芝麻不行,只是新鮮芝麻的出油率比較低而已。

隨著蒸餾時間的推移,蒸餾瓶中的桂花在蒸汽的作用下不斷萎蔫,滿滿一罐子變成了大半罐子,而蒸餾管中聚集的油滴顆粒也越來越多,密密麻麻開始往下流淌匯聚,管口不斷冒出的蒸汽散發出來,整個實驗室瀰漫著一股濃郁到化解不開的桂花香甜味道。

「嘶,真香!」

「的確香的令人神魂顛倒,估計喝上一口明天拉屎撒尿都是香甜的!」

幾個方士站在旁邊低聲討論。

陳旭的臉黑的快看不清眼珠子了。

尼瑪老子是用來抹臉上身上的好不好,狗日的一群傻逼兼夯貨。

「用硝石弄一盆冰水來,把麻布用冰水浸濕之後把冷凝管包裹起來降溫!」陳旭感覺就這樣讓蒸汽白白蒸發掉劃不來,這精油不像蒸餾硫酸銅,蒸餾出來的氣體直接通入了水中,而是要自然降溫凝聚,因為氣流溫度太高,陳旭估計大半蒸餾出來的精油其實都跟著水蒸氣散發到空氣中去了。

「是,侯爺!」幾個方士趕緊去準備,很快用硝石調製了一盆冰水過來,然後把一塊抹布浸濕之後包住冷凝管,雖然看不見冷凝管中的情形了,但出口冒出的水蒸氣的確少了許多。

又是七八分鐘過去,終於有一滴淡黃色的油滴從管口滴落到下面的玻璃瓶中。

看著半天才出來這麼可憐兮兮的一滴,一群方士都大眼兒瞪小眼兒。

「侯爺,這也太慢了,要把這十多筐花蒸餾完,估計得好幾天,而且最後估計也最多能弄上三五兩,一口也就喝完了!」一個方士小心翼翼的乾笑著說。

陳旭都懶得和這群傻子說話了。

精油精油,自然是植物精華了,聽說幾噸玫瑰花瓣才能最終提煉出來一公斤玫瑰精油,雖然老子眼下提煉的不是純精油,水分含量大,但這十多筐能夠整出三五兩不純的精油,也算是巨大的成功了。

但方士說的也挺有道理,一個蒸餾器太小速度太慢,但眼下實驗室還有幾套蒸餾器,於是陳旭吩咐讓實驗室所有人都來幫忙,把所有的蒸餾器都清洗乾淨開始蒸餾花瓣,其中三個蒸餾桂花,兩個蒸餾菊花,還有一個蒸餾亂七八糟的所謂香草。

不過就算所有蒸餾器都派上用場,但速度仍舊還是很慢,但鑑於這是實驗室蒸餾器,陳旭也只能將就先用一下,如果香水製作成功,倒是可以設計一套大些的蒸餾設備,明年開春之後就可以收集玫瑰、橘子花、柚子皮、茉莉花、梔子花等香味比較明顯的花果來製作不同味道的香水,然後就可以開闢出另外一條更加奢侈的生財之道。

甚至陳旭瞬間把香水名稱都想好了,就叫百花仙子,而且還可以根據後世民間傳說的十二花神杜撰出來十二種不同的香水,以此勾引那些王侯公卿和富豪商賈家的夫人購買……

我擦,老子是不是有點兒無恥。

陳旭回過神來有些鄙視自己,今天不過得到水輕柔提醒才想起來把多餘的花朵提煉出精油,但竟然又想到發財的事情上去了。

老子堂堂一個上卿兼左相,雙侯爵在身的大秦頂級貴族,如今府中糧田萬畝妻妾成群,諸多商產每天日進斗金,真的是號稱富可敵國也不過分,怎麼老是動不動就惦記著賺錢發財呢,上卿兼左相的臉面還要不要?

不過……那個……有錢不賺是王八蛋,這麼好發財的機會放在眼前,不賺上一賺恐怕要挨雷劈呀!

陳旭很糾結,捏著下巴眼珠子不停的在實驗室幾個蒸餾器上轉來轉去。

蒸餾提煉精油果然很慢,很快半個時辰過去,每個瓶子裡面也不過提煉出來數滴而已,瓶底都遮不住,估計全部加起來半兩都沒有,於是陳旭叮囑讓一群方士繼續提煉精油,而且一定要仔細密封好收集到的精油,不能讓其揮發了。

接下來陳旭便去工學院巡視了一遍,然後又乘馬車去中書省巡查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最近隨著嶺南逐漸平定,加上中秋節和秋市大集要接連開始,因此朝廷的主要任務都是在安排節日慶典以及大赫天下,三省六部各府署衙都很忙,秦始皇已經取消了午朝,每天文武百官只需要上早朝就行了,但即便是早朝陳旭最近都幾乎沒來上過,一直在家陪伴照顧自己三個大肚子的老婆,而且還打算中秋節之後安排人回老家去把老爹老媽和韓田氏以及小米一起接來咸陽過年,因為隨著嶺南平定下來,說不定韓信很快也會回來,這樣分開兩年多的一起家人就能聚在一起團圓一下了。

所以朝堂忙歸忙,但忙的都是下面的官員,而最忙的是六部官員和內史府,陳旭卻閒的有些蛋疼,因為實在太閒,半個月前還在清河園附近開設了一家烘烤店,專門售賣蛋捲、面包和月餅,繼續做著不要臉的賺錢勾當。聽聞烘烤店銷售火爆,特別是月餅,每天做多少賣多少,完全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因此陳旭便寫了月餅的詳細製作方法公佈在大秦都市報上,好讓天下百姓都能吃到自己發明的這味節日美食。

而今天,他在蛋疼之餘,竟然無意中又發現了一個符合自己清河商店理念和宗旨的奢侈商品……香水。

後世公認最好賺錢的群體有兩種,一種是女人,一種是孩子,從消費群體畫像看來,作為家庭支柱和國家建設主力大軍的男人是消費水平最低的,男人生活不如狗,這是大名鼎鼎的淘寶根據大數據得出的結論,寵物都比男人花錢多。

雖然眼下的情形和消費水平與兩千多年的後世不一樣,但女人愛美的天性卻沒有絲毫的改變,這從滿大街身穿各種彩裙招搖過市的女人身上都能夠看得出來。

大秦雖然物資並不富裕,但對於咸陽有錢有權的家庭來說,各種消費還是一直都站在流行的最前沿,如今滿大街行人的衣飾和六年前陳旭初來咸陽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女子學院和清河商店設計的融合了古今中外不同歷史和民族特色的服飾已經成為了最新潮的款式,來往的馬車上的貴婦人和大街上嬉笑招搖而過的大媳婦小娘子,身上穿著衣袂飄飄的襦裙,寬鬆合度的繡裙,修身合體的旗袍,露著雪白大腿的短裙等等不一而足,而男子身上也有大袖翩翩的儒服,短衣中褲的修士服,窄袖緊身的武士服,甚至還有小立領和直筒褲,只差一個板寸和一把雨傘,就是一副標準的惹不起。

通過大秦民眾對於服飾的接受程度看來,任何時代都有人在不停的詮釋和追高最新的潮流,特別是王侯公卿和大量的富豪,如今商律解禁數年,商人的地位在不斷的大幅提高的同時,他們也在用金錢衡量這個世界,大把撒錢購置房產地產和各種以前不准穿戴和擁有的奢華物品,絲綢、瓷器、玻璃、紅酒、美玉、珠寶,都是富豪商賈們熱烈追捧和爭相搶購的對象。

市場上絕大部分的奢侈物品,基本上都是被新興的商賈和貴族購買去的。

而這其中,王侯公卿和富豪商賈府中的女人,也是一個巨大的消費群體,但因為市面上針對女人的奢侈物品比較少,除開胭脂口紅髮簪玉珮等寥寥幾種簡單的妝容飾品之外,一切商品都少的可憐。

陳旭首先突破禁忌在清河商店開設女子衣飾專賣,開發出女式內衣,雖然是一個極其私密的東西,但還是很快就佔領了幾乎全部的高端市場,王侯公卿的夫人女兒甚至皇宮內院的嬪妃公主,選購內衣必然要去清河商店,只有衣角上繡的清河兩個紅色的篆字,才是貨真價實感覺穿在身上感覺到提升個人身份和魅力的物品,天然帶有清河侯加持的仙家祝福,可以讓自己變的更美。

當然,也別說,當穿上清河別院購買的內衣和款型別緻的衣裙之後,每次自己老公的眼神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改變,驚喜之中帶著一絲火熱,火熱之中還帶著一絲肉疼。

而一旦能夠增加體香誘惑的香水上市,陳旭大概可以想像出來這些貴族富豪府上女人的瘋狂程度。

勾引自己喜歡逛園子的老公回家,是每個女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不是後世,老公不忠還能打官司離婚分割家產,在這個時代,男人逛窯子是允許的,而有錢有勢的男人納妾也算正常,如果是像陳旭這種頂級卿侯,娶妻有定數,但納妾完全沒有絲毫的限制,因此所有的王侯公卿幾乎家裡都是妻妾成群兒女成群,嫡出的將來可以封妻蔭子執掌財產,庶出的也是扶持家族繁榮壯大必不可少的幫手,因此所有王侯公卿文武官員家中的女人,無論妻妾都希望能夠牢牢拴住自己的男人,獲得更多的恩寵,自己子女多了身份和地位才能牢固。

而香水這種東西,注定不是曲園雜舍的那些風塵女子能夠買得起的奢侈物品。

按照陳旭看來,如果不是他自己會做,估計買起來也會肉疼。

因為產量實在是低的令人髮指,今天弄來的十多筐花花草草,最後能夠弄出來幾兩精油就算大豐收,而最後還要用高純度酒精進行稀釋,然後用精美的水晶瓶進行封裝,到時候一瓶哪怕是香味最淡質量最差的香水,估計也需要上千錢,如果按照清河佳釀的定價來衡量的話,不買上數萬錢簡直就對不起天地良心。

不過對於香水的定價,陳旭還在猶豫當中。

大秦王侯公卿和富豪商賈雖多,但女人畢竟還是屬於被歧視的群體,無論是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都不高,因此掌控的錢財也非常少,定價太高必然會造成諸多不良後果。

男人在酒店請客吃飯,財大氣粗甚至為了面子打腫臉充胖子,大吼一聲來一瓶清河佳釀,喝完了最多心疼一下,但女人若是偷偷摸摸花數千上萬錢買一瓶香水,估計回家會被老公打死,而香水最後也必然便宜了某個狐狸精。

因此對於香水的定價就不能像清河佳釀那樣黑P眼兒,還是需要好好斟酌討論一下才行,畢竟這不是婦女解放之後的時代。

但不管怎麼說,香水一旦上市,必然會很快引起所有女人的瘋狂追捧,這是毋庸置疑的。

陳旭坐在馬車上一路捏著下巴沉思關於香水的事情,從品牌到包裝到廣告宣傳到定價,要想發財,這一條龍的商業過程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8
第1038章 一封奏書

「見過左相!」

馬車踢踢踏踏在紫寰殿門前停下來,兩排矗立在中書省府衙門前,身穿皮甲一手執戈一手按著腰刀的侍衛齊聲行禮。

「免禮!」陳旭下車之後看著高大巍峨的大殿門口掛著的中書省三個鎏金古篆大字,微微點頭之後順著台階走進中書省。

中書省在陳旭上任之後已經內部進行過數次調整和改革,許多下屬署衙和官員也都經過大範圍的調整,如今兩年過去,整個中書省的工作狀態和風氣已經非常好,以往那種李斯專權導致下面官員人浮於事每天上差就是聊天吹捧的事幾乎已經絕跡,陳旭的工作制度制定的非常詳細,內部監察部門三天一小查,一旬一大查,在嚴格的工作制度和監察制度下,中書省所有的官員平日都循規蹈矩勤懇無比,生怕被陳旭揪住小辮子趕回家種田去了。

因此陳旭一般也就散朝之後來中書省巡視一下,順便佈置朝議商討的公務,平日沒有大事,陳旭也是不會那麼主動來加班的。

而入秋之後,陳旭為了照顧三個懷孕的老婆,已經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差,甚至早朝有時候都懶得去,皇帝和滿朝文武也習以為常,陳旭不來上朝,許多官員甚至還感覺到無比輕鬆。

但今天陳旭竟然突然來檢查工作了,因此從陳旭的馬車到達中書省門口開始,整個中書省瞬間便陷入了一片緊張嚴肅的氣氛當中。

清河侯巡視,任何人不得無故逢迎打招呼,上差就認真處理公務,誰要是覺得迎上去拍幾句馬匹就很得清河侯好感,那一定是新來的官員。

因此陳旭走進中書省過之後,除開護衛和來往抱著文書的文吏之外,所有的辦公室都一片忙碌和噼裡啪啦審閱蓋章的聲音。

陳旭先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喚來秘書詢問了一下這兩日的政務情況,然後讓秘書泡來一杯熱茶之後坐在辦公桌前觀看幾份各部門遞呈需要他親自審閱的奏章。

眼下大秦的奏章都是紙質文書,以往那種惜字如金的竹木簡已經完全被淘汰,因此各地的奏章文書一般都能寫的非常詳細,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往日那種晦澀難懂需要猜測半天的情況。

而這些奏章和文書大部分都是全國各地的民生政務,糧稅、商稅、修路、修渠、突發事件、刑事案件、商業發展,以及大秦五年計畫的推行情況等等。

陳旭看得很快,基本上就是一目十行,對於尚書省批閱的處置意見,陳旭也基本一眼帶過,這些事情處置早有定例,只要不是特別感興趣的,陳旭一般也不會去刻意關注,因此大部分奏章看完之後陳旭都會直接吩咐秘書讓謁者送還尚書省派發六部執行,至於比較重要的奏書,陳旭則會簽名之後安排人送往皇宮讓皇帝自己拿主意,而他認為六部處置不妥當的奏書,還會認真寫下自己的意見。

總體來說,如今的中書省工作效率非常高。

半個小時之後,陳旭手裡只剩下最後一份從雁門郡傳來的奏書。

這是一份刑部批閱的奏書,蓋著廣武縣令的官印,內容是雁門關附近有一座靖邊寺,在今春三月中旬戍邊的一群馬卒在靖邊寺和當地民眾起了衝突,導致幾位民眾受傷云云,如今傷人的兵卒已經被縣衙抓捕,提請刑部裁決。

這份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的奏書卻讓陳旭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後世有句話,叫做新聞越短事情越嚴重。

這份奏書一反常態只有寥寥數句話不說,而且時間也非常久,竟然還是春三月發生的事,但眼下已經秋八月了,期間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而且根據大秦律令,兵卒與民眾起衝突導致有人受傷,無論何種情況只要分辨清晰責任就可以審判,大秦雖然重軍功,軍人的待遇不錯,但實際上平民地位也很高,軍人在民事審判中並不佔優勢,但根據不同的軍爵有相應的罪責抵除,即便是殺人,最後也不一定會被判死刑,何況這份奏書之中只寫到了傷人,但為何區區一件小的民事衝突,竟然廣武縣令還要上奏刑部申請裁決?

難道其中有什麼貓膩?

陳旭捏著下巴在辦公室呆坐了許久之後,把負責審核刑部奏書的中書省官員找來。

「見過左相,不知找屬下何事?」中書省刑察監侍郎宴莊急匆匆而來,恭恭敬敬行禮之後略有些忐忑不安。

如今兩年過去,中書省所有官員都已經習慣了陳旭的辦公作風,他一般不會在辦公室當面呵斥責罵下屬,下屬官員哪怕工作做錯了,只要嚴格按照規章制度辦事,陳旭是不會太過計較的,最多批評幾句,然後教育改正,態度都很友善。

在陳旭眼中,工作制度和工作作風,遠比工作中的錯誤更加重要,只有養成嚴格遵守規章制度的良好習慣和作風,工作中的錯誤也才會有糾正機會的,怕的就是官員不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而大秦眼下官員辦公的習慣,大部分還是處在很原始的辦公流程當中,全靠感覺和心情以及想當然的判斷,工作中必然會出現各種疏忽和錯誤,這是陳旭正在努力糾正和改變的過程,因此對於屬下官員的錯誤,陳旭體現的很包容,所以中書省的官員只要覺得自己沒有違反辦公的規章制度,一般也不會太過害怕被陳旭點名。

「宴侍郎坐!」陳旭微微點頭之後舉起手中的奏書說,「我手上這份雁門郡軍卒和平民衝突的奏書,你認為刑部依照軍功抵過刑責不妥,提請我審核,但此事廣武縣令寫的太過簡單,本相也無從判斷,說說你對此事的看法!」

宴莊微微沉思了一下開口:「左相,此事屬下覺得有些蹊蹺,疑點有三,其一,軍卒為何會無故去一座祭祀的寺廟與平民發生衝突?其二,此事三月發生,竟然拖到七月才發出奏書,其中接近四個月時間為何沒有半分消息傳來?其三,也是屬下疑惑最深的,事發之時,靖邊寺就在雁門關附近,而且有軍卒參與其中,照理說這件事應該由雁門關守上奏兵部處置,但為何卻是廣武縣令上奏刑部?」

「你說的不錯,這份奏書的確疑點重重,這也是本相讓你來的原因,但如若就此發還刑部,此事必然會被慢慢拖下去,而從奏書看來,此事無論刑部還是朝堂官員都不會太過在意,而這件事無根無由沒有半分頭緒,如若交給皇帝審閱,也必然得不到一個有用的結果,因此本相有些躊躇,中書省作為審核部門,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點,不然或許就會釀成冤情和慘禍,這件事你處置的不錯!」

「多謝左相誇獎,此乃屬下的職責!」宴莊忐忑的心情瞬間平復下來。

「此事既然有疑惑,又事涉戍邊將士和平民,因此也不能就此罷手,你拿著這份奏書去刑部一趟,看看能不能弄清楚更加詳細的始末!」

「是,屬下這就去辦!」宴莊接過奏書急匆匆離開中書省直奔刑部而去。

而陳旭接下來在中書省各個署衙轉了一圈,巡視了一番,差不多半個時辰,宴莊拿著詔書返回,不過帶回來的消息依舊差不多,刑部對這件事也是滿頭霧水,甚至刑部令陰戊還親自幫忙過問,但下面辦事的官員依舊不知此事原委。

陳旭坐在椅子上使勁兒擼下巴,感覺皮都要擼掉一層。

雁門距離咸陽兩千餘里,中間還有高山大河阻擋,而且西北本來就地廣人稀野獸橫行,來往非常不方便,一封普通奏書從雁門發往咸陽,時間至少在一個月左右,即便是所謂的四百里加急情報,平日一趟也至少十天,冬夏暴雨冰雪時節甚至需要十五到二十天,幸虧中間還有一個太原郡城晉陽,不然往來西北邊郡更加困難。

因此這件事雖然在陳旭和宴莊看來疑點重重,但若是專門安排御史前去探查,光是來回花費在路上的時間都需要一個多月,再加上背後可能隱藏的許多事情,調查或許會遭遇重重阻力,最後可能也會功虧一簣不了了之。

特麼的,連個電話都沒有,太J8操蛋了!

陳旭鬱悶的繼續揪本來就不多的幾根鬍鬚。

「左相,此事雖然一團漿糊,但屬下倒是打聽到了一件事,或許和這場衝突有些關聯!」

「何事?快快說來。」陳旭一下來了興趣。

「此事發生在靖邊寺,但相爺可知靖邊寺是何來歷?」

「靖邊寺,既然是寺廟,自然是祭祀之所!」陳旭微微皺起眉頭。

後世許多人一直以為寺廟是有了和尚之後才有的,但實際上不是,寺廟很早就有了,而且寺、廟分別是不同的建築,功能也不一樣,開始的時候都是作為祭祀的場所,廟是祭祀神靈和祖先地方,寺則是一種官方的祭祀機構,後來寺演化成為了官衙,隸屬於朝廷,比如太常寺、大理寺、鴻臚寺、光祿寺等機構,都是朝堂九卿執掌的重要部門,最為讓人熟悉的就是大理寺,負責主持審理重大案件,相當於最高法院,是最高審判機關,一直到明清時期,寺也並不是禿驢……嗯,佛教徒的專業聚集場所,只是因為佛教傳入中原之時,天竺來的僧人被安置在鴻臚寺照顧,後來所有的佛教建築都以寺為名,才有了白馬寺、相國寺、少林寺等名稱。

而這份奏書上的衝突發生在一座祭祀的寺廟當中,也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8
第1039章 老狐狸

「左相,這靖邊寺祭祀的乃是前趙國名將李牧!」

「哦,竟然是他?」陳旭愣了一下趕緊坐好。

春秋戰國華夏名人輩出,但讓陳旭最為佩服的人只有幾個,王翦算一個,蒙恬算一個,李牧也算一個,特別是蒙恬和李牧,都是剛過匈奴的名將,秦趙大戰之所以趙國失敗,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李牧被趙王殺死了,不然秦始皇能不能剛得過趙國還是一個未知數,因此對於李牧,陳旭還是充滿了敬佩之情,同時也充滿了感懷和嗟嘆,如若李牧不死,眼下中原估計還是一團糟,七國之間還在年年征戰,華夏也不可能有眼下一統的局面,自然也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的改革。

「左相,當初李牧兵出雁門關狠擊匈奴,導致匈奴人數十年不敢南下侵犯中原,因此趙國民眾在雁門關修建靖邊寺,紀念李牧的功勛和功績!」

「原來如此!」陳旭微微點頭,沉思片刻之後開口,「宴侍郎覺得此事和靖邊寺會有何聯繫?」

「左相,屬下是如此猜測的,李牧是趙國人心中的英雄,而雁門關也是當初趙國抵抗匈奴的一座雄關,在趙國人心目中同樣地位重要,如今趙國雖然已經滅亡,但趙地民眾對於昔日趙國的情義並不曾磨滅太多,前六國之地的民眾,實際上暗中皆都還是以國名稱呼,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如今雁門郡乃是北地屯兵的軍營所在,雁門關同樣地位重要,武城侯王離執掌北方軍營共計四萬精銳新式馬卒,大部分都在雁門郡,而大秦和趙乃是世仇,當初始皇陛下都被趙國囚禁,秦人皆以為恥,因此這件事雖然看似發生的偶然,但實際卻是必然之事,戍邊的馬卒必然是想破壞靖邊寺,以此羞辱趙地民眾,但因此也惹怒了當地人,因而產生了衝突……」

宴莊把自己的推斷大致說了一遍,陳旭微微一想便也差不多明白事情必然不會相差太遠。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件事必然不會像奏書所言的如此簡單,說不定不止有傷,或許還有人死……」陳旭的眉頭瞬間皺起老高。

雖然眼下只有關於靖邊寺這樣一條線索,但根據宴莊的推測看來,那麼這件事其實已經有些豁然開朗的味道,一群大秦的精銳將士想要去破壞趙國祭祀英雄的聖地,當地人自然不肯,然後推推搡搡起了衝突,而一群平民哪裡是精銳士兵的對手,很快就被揍的鼻青臉腫,然後一群士兵破壞靖邊寺之後揚長而去,當地民眾便聚集鬧事,因為礙於王離的原因,雁門關守和當地官員必然也不敢得罪,此事便一直拖了下來……

但這種事必然無法拖的太久,因為拖的越久,後果也可能越發嚴重。

陳旭覺得此事如果處理不好,最後很可能會釀成一出巨大的民變。

而根據西北趙國人的尿性,鬧大了造反也並非不可能。

「宴侍郎先回去辦公吧,此事嚴格保密勿要透露出去,本侯親自去一趟尚書省!」陳旭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之後拿著這份奏書去找馮去疾。

紫英殿,尚書省府衙。

如同中書省一樣,高大巍峨的宮殿門口,掛著尚書省三個鎏金古篆,寬闊的台階兩邊,分列著數十位裝備精良的禁軍護衛,大殿門口畫停車線的位置,密密麻麻停著數十輛不同款式的馬車,不斷有官吏進進出出,看起來比中書省忙碌多了。

「恭迎清河侯!」在禁軍統領的帶領下,所有的禁軍護衛一起抱拳行禮,連帶進出的官吏也趕緊一起停下來躬身行禮。

「免禮,馮相可在?」陳旭下車微微點頭之後問。

「馮相眼下正在府衙辦公,左相裡面請!」在禁軍首領的引導下陳旭走進紫英殿,剛好遇到急匆匆迎接出來的馮去疾,兩人把臂問候一番之後攜手進入馮去疾的辦公室。

「馮相好雅興,這幾盆秋蘭漲長勢不錯,竟然都開花了!」

一走進馮去疾的辦公室便聞到一股幽蘭香味,眼神也被擺放在一張香楠大木桌上的幾盆蘭草吸引了目光,因此便走上去一邊觀看一邊讚歎。

「哈哈,清河侯誇讚太過,您才是園藝大家,那暖室大棚能在寒冬培育出瓜果蔬菜和玫瑰芍藥等鮮花,老夫這只是玩鬧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汗顏汗顏!」

馮去疾笑著撚鬚客氣幾句,邀請陳旭坐下,有侍女奉上香茶之後退去,馮去疾這才臉色平靜下來開口說:「不知左相突然光臨尚書省是為何事?」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陳旭自己的中書省平日都懶得去,今天竟然沒有打招呼就急匆匆來尚書省找他,必然不是來吹捧他的蘭花種的好。

「某是專門來看望馮相的!」陳旭笑著一邊喝茶一邊繼續在馮去疾的辦公室左顧右盼,眼神落在牆壁上一副書畫上,「咦,這幅畫莫非是馮相手筆?」

馮去疾哭笑不得的搖頭:「清河侯何必埋汰老夫,這畫乃是畫師所做,老夫字畫粗陋上不得檯面,清河侯既來,還是快說事吧,老夫最近公務忙的一塌糊塗!」

聽馮去疾不願意和自己聊天,陳旭也只能乾笑幾聲放下茶杯,臉色變的認真起來從衣袋之中掏出那封奏書遞給馮去疾,「馮相,旭今日來,為的就是這份奏書,不知馮相此前可曾見過?」

看見陳旭如此嚴肅認真的樣子,馮去疾感覺心臟微微一緊,伸手接過奏書之後幾眼掃過……然後再仔細看了一遍,最後又凝神沉思片刻之後開口:「恕老朽愚笨,不知左相以為這份奏書有何問題?」

「秦趙兩國爭鬥數百年,這靖邊寺聽聞乃是前趙國名將李牧的祭祀神廟,如今被武城侯屬下的兵將毀去,還可能有當地平民死傷,此事若是處置不好,恐會引起趙地民變,甚至會釀成大禍!」陳旭一邊喝茶一邊說。

馮去疾臉色也瞬間凝重起來,再次把奏書仔細看了一遍,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此事發生已經過去數月,而且事涉軍卒,為何不是武城侯上書,而是當地一個縣令?」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這份奏書言辭模糊,似乎輕描淡寫並無出奇,但往往簡單的背後隱藏著複雜的背景,而且就像馮相所說,此事本不該廣武縣令上奏,因此此奏書有欲蓋彌彰之嫌,刑察監宴侍郎認為此事本不該如此簡單,因此駁回了刑部的處置文書,而某看過之後,也覺得其中還有許多問題,這才來找馮相商議!」陳旭放下茶杯,神情此時已經變的相當嚴肅。

「那左相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馮去疾凝神片刻之後開口。

「自然是想查個水落石出!」

馮去疾的臉色一下變的深沉無比,枯瘦的手指緊緊的捻著鬍鬚,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的思想鬥爭之中。

作為浸淫朝堂近十年的重臣,如今大權在握執掌天下的大秦右相,其實根本就不需要陳旭過多去提點,從陳旭說出武城侯三個字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事情非常棘手,甚至是可能超出了他能夠處置的能力範圍。

秦法雖利,但卻法自君出,君主獨斷。

秦律不少而且幾乎面面俱到,但秦律針對的都是普通民眾,對於貴族幾乎管不到,即便是貴族犯法,但只能由皇帝來審判處置,這就是家天下的王權。

秦律當中涉及刑法的不少,《游士律》、《捕盜律》、《除吏律》、《封診式》等不同的律令當中都有審判問案的條令,但無一例外,這些法令都是特意針對底層民眾,官員貴族皆都不在其列。

王氏一門三位武侯,王離雖然年輕,如今不過二十多歲,但卻也得王翦王賁的蔭庇,得始皇帝重用,並且征服東胡之後封為徹侯,這完全是一種作弊式的的封爵,如今整個大秦都對王離封侯感到不滿的人大有人在。

但不管有多麼不滿,王氏三代已經成為了大秦帝國一個無人敢置喙的超級家族,無人敢去捋虎鬚,老虎的屁股更是摸不得,只能看其搖頭擺尾虎嘯天下。

如今王離執掌北地軍營,統御四萬精銳馬卒,幾乎有橫掃天下的能力,而王賁在家頤養天年幾年之後,又被皇帝任命執掌嶺南二十萬大軍征討百越,如今兩年過去也已經即將成功,這一對父子一南一北掌控著大秦幾乎全部的軍隊。

而剩下一個執掌西部大軍負責攻略西域的蒙恬,眼下兩萬大軍已經駐紮到了西域,隴西軍營之中只有一萬人的輔助馬卒,雖然也算精銳,但實力已經大打折扣。

也就是說如果眼下王氏想造反,大秦瞬間便會天翻地覆。

但皇帝卻並不曾有絲毫的擔心,每日在咸陽過的異常安靜和逍遙。

由此可以看出王氏在皇帝心中恩隆絲毫不減,幾乎倚重到了沒有半分防備的地步。

如果陳旭想要深查這份奏書背後的情況,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肯定會得罪王離。

而得罪王離,就是得罪王賁和王翦這對大秦軍神父子。

馮去疾雖然如今大權在握權勢滔天,但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無論如何都不敢去和王氏掰腕子,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檔次的存在,如果真的撕破臉,皇帝絕對會將他罷官,而王氏最後可能屁事都沒有。

大秦以武立國,無論是春秋爭霸還是戰國爭雄,武力就是諸侯排定秩序的唯一標準,如今戰爭的煙雲剛剛散去,始皇帝還沒有昏聵到要自斷臂膀的地步。

但眼下陳旭拿著這份奏書找上門來,也必然不想空手而歸。

得罪王氏不行,得罪陳旭更不行。

畢竟他能夠有今天的朝堂地位,幾乎是陳旭一手促成的。

夾在兩個大佬之間,馮去疾感覺非常難受。

而這種事……最好的處置方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拖上半年一年,估計這件事也就黃了。

作為深耕朝堂多年而且甘於屈服李斯熬到現在的地位,老謀深算只是官員最基本的技能而已,馮去疾瞬間就在心中拿定了注意。

至於為趙地民眾聲張正義,馮去疾壓根兒就沒去考慮過。

「老夫也贊成左相的意思徹底調查,等明日朝堂之上,老夫把這份奏書通報陛下,最好讓監察省派出御史去雁門郡……」馮去疾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之後開口。

尼瑪個老狐狸!

半個小時之後,陳旭嘀咕著走出尚書省府衙。

而站在府衙門口目送陳旭的馬車離開之後,馮去疾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用袖子擦著額頭的虛汗轉回去繼續辦公。

既然陳旭說要查個水落石出,他自然不能拒絕,但只要把奏書丟給皇帝,然後讓蒙毅出面,這一來一去路上至少都是一兩個月,不管能不能查清楚,然後再拖上幾個月,這件事自然也就慢慢平息下來,蒙毅也不是傻子要去和王氏掰腕子,或許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何況即便是蒙毅鐵了心要幫助自己的女婿剛一下王氏三頭老虎,但和馮去疾已經沒啥關係了。

馮去疾的算盤還是打的不錯,可惜他遇上了陳旭這個較真的傢伙,而且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陳旭最近的確閒的蛋疼。

從尚書省離開之後,他立刻去了一趟報館,讓陳平幫忙查看最近半年雁門郡有沒有什麼類似的新聞稿件。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1:58
第1040章 除開比較短小

在陳旭一貫要求報紙以穩定民心為主要宗旨的目標之下,大秦都市報很少報導全國的負面新聞,基本上照搬後世新聞聯播的風格。

頭版自然是皇帝和朝堂的動向,領導都很忙。

二版都是全國時政要聞,糧食增產,商業繁榮,道路建設一日千里,民眾和百姓豐衣足食都很快樂富足。

三版周邊動向,通武侯征服嶺南,靖武侯威懾西域,少數民族衣衫襤褸食不果腹,話都說不抻抖,四周的胡羌蠻夷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需要大秦去幫扶解困。

當然豪強欺凌和官員腐敗的問題也有,但都是在查證確實的前提下才報導,而且一般都不會大張旗鼓的報導,幾句話就交代完了,充分發揮了朝廷喉舌的功能。

報紙上的內容主要是以朝堂諭令、時政要聞、娛樂、農耕、軍事、商業、體育、小說故事、科技雜談、百家言論等為主,揭露大秦的陰暗面並不是主要方面,大秦如今的狀態,不適合毫無顧忌的新聞自由和言論。

陳平作為陳旭的鐵桿粉絲,自然一直都把陳旭的這個辦報宗旨放在首位,因此每一期報紙都眼花繚亂內容極度充實,但實則看起來都是好消息,在這個消息閉塞的時代,報紙可以說就是天下文士瞭解大秦最直接而且幾乎是唯一的窗口,也導致天下人都認為大秦如今一派歌舞昇平正在不斷跳躍進入繁華盛世,而大秦朝堂和各地官員也都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在為天下百姓某福祉。

如今的大秦都市報作為覆蓋全國的一家超級媒體,每一期報紙銷售都在十萬份以上,全國各地的正式記者超過千人,編外記者更是無法計數,而依靠編輯、校對、印刷、發行、售賣的人數足有數萬人,如今的大秦都市報,已經儼然成為了一個巨無霸的傳媒企業,報館每日收到的稿件如同雪片一般,其中無數都是揭露大秦各地陰暗面的素材,這些記者和陳平不一樣,他們牢牢記得陳旭當初給記者的唯一要求,那就是真實記錄一切他們認為有價值的東西,然後送回報館就行了,至於能不能刊登出來,都由報館的編輯負責,不能刊發自然都有不能刊發的原因,報館都是按照新聞價值發工資,這些稿件大部分雖然都不能刊登出來,但工資卻沒有少發。

而除開報館的正式記者之外,還有大量的編外記者和各地的文士也在常年採編各種稿件,因此每天都有數百甚至上千的稿件被送入報館,報館的幾個庫房早已全部堆滿,一排一排的木架上按照日期和地點捆紮存放,上百位審稿人員日夜不停的看稿件進行甄選,聽聞好多都已經視力模糊變成了近視眼。

對於陳旭突然要求調看雁門郡最近半年的文稿和卷宗,陳平不敢怠慢,吩咐庫房主管去庫房察驗清點,半個小時後拉來足足一車,堆碼的整整齊齊至少有兩三千篇。

「侯爺,雁門郡從三月到如今的稿件悉數在此,您看該如何處置?」陳平嘴巴有些發乾。

這些稿件雖然都曾經簡單審核挑選過,但眼下如果要全部再看一遍,起碼得好幾天時間。

「今日本侯要查的事比較隱秘,因此這件事必須我們二人完成,陳秘書安排一下!」陳旭今日反正閒來無事,因此決定自己親自動手來做這件事。

陳平雖然臉色發苦但也不敢多問,迅速讓人收拾了一間單獨的房間,把這些文稿都搬進去之後關上房門,兩人就各自端著一個茶杯坐下來開始翻看資料。

「侯爺,您到底要找什麼?」事情到了眼下,陳平仍然不知道陳旭想找什麼資料。

「你先看看這個……」陳旭從衣袋裡拿出奏書遞給陳平。

陳平莫名其妙的接過來大致看了一遍,然後抬頭看看陳旭,但發現陳旭已經埋頭看文稿去了,因此只好滿腹狐疑的再次仔細看手上的奏書。

奏書陳平還是很熟悉的,他如今也有直接上奏皇帝的權利,而奏書批閱自然也瞭解不少,很多登載於報紙上的朝堂諭令都是連同各種中書省和皇帝批閱之後的奏書一起送來的。

而陳旭神神秘秘而來給他看的這份奏書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除開比較短小。

兩遍……三遍……

等陳平看到第五遍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一些問題,就是因為這篇奏書太過短小了,裡面幾乎什麼都沒說清楚。

如果是以前還在用竹木簡的時代,奏書短小在情理之中,但眼下筆墨紙硯早已通行全國甚至傳播到周邊涼代遼越等地,各地官員文吏甚至報館記者的稿件都力求內容詳實豐富,這種簡短的奏書陳平好幾年都沒見到過了。

「侯爺,您是說這奏書後面還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陳平小心翼翼的詢問。

「嗯哼~」陳旭一邊稀里嘩啦的翻稿件一邊點頭。

「那您是覺得我們派駐雁門的記者站或許有關於這件事的詳細記錄?」

「自然,這件事一定不會像奏書上寫的這般輕巧,雁門關乃是西北最大的城關,地位非常特殊,當初趙國在此囤積重兵痛擊匈奴,靖武侯也一直屯兵在雁門防備匈奴,李牧死後,趙國人在雁門關外修建靖邊寺紀念他的豐功偉績,感謝他擊潰匈奴保家衛國,但如今有大秦戍邊的兵將在靖邊寺和當地民眾起衝突,此事必然不會簡單……」

陳旭把靖邊寺與李牧的關係說了出來,而陳平立刻就從其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手腳微微有些發抖的說:「侯爺,那這件事或許會牽扯到武城侯……」

陳旭微微瞥了陳平一眼點頭:「不錯,因此這件事在本侯還沒打算如何處置之前萬萬不可洩露出去,今日就辛苦你一下,幫我把有用的資料查找出來!」

「不辛苦不辛苦!」

陳平又驚恐又激動,這種隱秘之事只有他和侯爺二人知曉,這份親近和殊榮普天之下沒有別人能夠享受到,但這件事如果陳旭打算調查清楚,恐怕阻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把陳旭換作三省六部其他二品三品甚至是一品的馮去疾蒙毅等上卿,必然還沒開始便打退堂鼓了,一旦透露出去要對付王氏三位爺孫,估計也不用查了,直接收拾行李回家養老去。

普天之下,如果說除開皇帝之外天下還有能夠和王氏剛一下的人,除開陳旭之外找不到第二個,蒙氏不行,馮氏不行,至於其他的渣渣家族更不行。

完全就不是同一個檔次的存在。

因為即便是破壞靖邊寺是王離親自安排人去做的,即便是因為衝突殺傷了許多當地平民,但皇帝也絕對不會去懲罰王離,最後的結局自然還是不了了之。

皇帝連趙高這種謀逆亂國的傢伙都能三番五次放過,更別說為他掃平六國的王氏家族了。

秦始皇性情孤傲冷僻,心思極其難測,若是有人想讓他不高興,他一定會讓你全家祖宗八代不高興。

「查找範圍不大,就是從三月到八月……應該是到七月的新聞稿件,目標鎖定在雁門關附近的,關鍵詞是靖邊寺和戍邊的兵卒,雖然工作量比較大,但只要抓住這些關鍵詞,查找起來也不算太難,就是比較耗時間而已,開始吧!」

陳旭點點頭又開始稀里嘩啦的翻稿件,速度很快,幾乎一分鐘不到便丟下一篇,陳平和趕緊收拾心情開始幫忙。

按照兩人的速度,一個小時也才能查看了一百多篇的樣子,一個時辰也才不到三百篇,如果要把這接近三千兩篇的稿件看完,至少需要了兩天的時間才行。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窩在這個單獨的辦公室裡面一邊看稿一邊聊天推測這份奏書背後的故事,轉眼到了正午時分,兩人都餓的頭昏眼花,陳旭讓人去弄了幾個饅頭一點兒鹹菜稀飯,兩人一邊吃一邊繼續看,直到申時,兩人才眼睛發紅的從房間出來,陳平讓人把這間房子鎖好之後,這才陪著陳旭徑直去清河酒店。

「呼,腰酸背痛!」

清河酒店的旭日東昇閣內,陳旭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餐椅上,陳平稍微好點兒,但看起來也衣衫不整神情疲倦,同樣是歪歪垮垮的坐在餐椅上懶得動彈。

酒店的管事很有眼力,趕緊讓兩個小茶娘奉上香茶,又安排一群侍女進來幫忙兩人按摩捶肩捶腿,而廚房也很快就把菜餚酒水準備妥當,等兩人在一群小娘子溫柔的小手服侍下感覺慢慢恢復過來之後,飯菜酒水也陸續上齊,陳旭擺手讓所有人都退出房間之後,兩人這才開始吃飯。

稀里嘩啦猛刨一陣飯菜之後,陳旭終於把臉從飯碗裡面了抬起來,打開一品葡萄酒給陳平和自己各自斟上一杯,兩人這才開始慢慢喝酒吃菜。

陳旭雖然地位高,但陳平和他也混的很熟,包括胡寬和張蒼等人,平日幾個人在一起都非常隨意,陳旭給他們斟酒那是時常的事,根本就不講究什麼亂七八糟的禮儀,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飯菜半飽,幾杯酒下肚,兩人終於感覺好受了許多

「侯爺,沒想到您真的一猜就中,那些稿件當中真的有關於這件事的記錄!」陳平一邊吃一邊說。

「不是猜,這是有理有據的推測,當地官員欲蓋彌彰掩飾此事,自然不可能太小,沒想到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複雜,三人死亡,十餘人受傷,靖邊寺被搗毀,守關兵將逮捕上百平民,其中竟然還有都尉級別的高級武官參與其中!」陳旭神情有些難看的點頭。

「侯爺,那是不是判斷這件事可能就是武城侯指使的?」陳平問。

「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不能妄下決斷,但王離必然逃脫不了干係!」陳旭微微搖頭。

「平猜想也是如此,當初上將軍奉命征討趙國,對手正好是李牧,兩人勢均力敵在井陘相持一年有餘,上將軍佔不得半分便宜,甚至還數次差點兒被李牧擊敗,後來使出反間計誘使趙王遷殺死李牧,上將軍才有機會破趙,上將軍一生征戰沙場從無敗績,但唯獨在李牧手上差點兒栽觔斗,王離年少氣盛,如今又封爵徹侯執掌北方軍營,正是人生得意之時,因此便安排手下將卒去毀壞李牧的祠廟,以為上將軍當年的恥辱洩恨……」

對陳平的分析,陳旭自然也認可了七八分。

他與王離交往不算深,當然也不算淺。

當初在宛城王離和白震兩人幫他救回水輕柔,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道,兩人同樣武功高強,白震年齡稍長,殺心很重但性格沉穩,王離勇猛霸道但性格略顯浮躁。

按照陳旭對於王離的性格推測來看,破壞李牧祠廟的事他一定幹的出來。

當然,其中除開陳平推測的理由之外,陳旭覺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離在北方軍營太閒了,和他眼前差不多一樣,閒的蛋疼。

同樣是率領大軍,他老爹王賁在南方和百越剛的火熱,收復失地征服蠻夷,報紙上的宣傳鋪天蓋地,簡直熱鬧的不得了。

而西方,靖武侯蒙恬同樣帶領三萬精銳馬卒,短短兩年時間便先後征服月氏、烏孫和西域數十國,為大秦往西開疆拓土近萬里,而且聽聞西域胡商如今都瘋狂的往大秦來往,大量的商隊都快要把咸陽城的大門擠破了,同樣熱鬧的不像話。

而相對於蒙恬和王賁,王離肯定覺得自己眼下就是個笑話。

自己率領四萬大秦最為精銳的馬卒,但卻一直在長城邊關曬太陽,如今匈胡皆都評定,匈奴人被公子昆的代國鎮守,東胡人被公子將閭的遼國鎮守,他這四萬大軍就像個笑話一樣屯在長城沿線無所事事。

何況當初征服東胡封徹侯民間就已經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當時封侯之時他還志得意滿神魂飄然,但隨著這件事慢慢平息下來,他也慢慢感覺到一種憋屈和羞恥。

如若不是他爺爺和老爹,他憑藉自己的能力,無論如何是達不到這個地位的。

甚至從武功還是軍功上來說,他遠不如陰山侯江琥,當初江琥憑藉兩千馬卒突襲數千里擊破匈奴王庭,斬匈奴王頭曼,擒其妻子大勝而歸,那是何等的熱血和榮耀,但王離征服東胡,雖然同樣勝利擒殺東胡王,但確是準備充足而且有蒙恬數十萬大軍作為依仗和後盾,實際上有些勝之不武的味道。

因此種種因素交織在一起,眼下的王離非常的躁動不安,閒的蛋疼期間幹出一些出格的事也並不奇怪。

作為替皇帝鎮守北方手持兵權的的主將,毀一座祠廟殺幾個百姓,在眼下的大秦來說,幾乎不算個事兒。

因此這幾篇花了足足大半天才找到的新聞稿件當初送來之後就泯然眾矣被淹沒在各種娛樂故事當中,當初審稿的文吏或許一看到這篇非常敏感的稿件,根本就沒和幾個責編主編商量便直接又塞進了故紙堆裡。

這些稿件不符合弘揚正氣的主旋律,送去編輯室也會被打回來。

因此總體來說,這件事被掩蓋至今,終究還是陳旭自己造成的。

但讓陳旭不明白的是,為何這件事已經拖了幾個月,本來已經開始平息下去之後,最近為何會再次被廣武縣令捅出來,而且竟然還抓了幾個當初鬧事的兵卒讓刑部審判,難倒王離突然醒悟自己做錯了嗎?

又或者說廣武縣令想為趙國民眾伸張正義,為李牧打抱不平?

但無論哪一種說法,陳旭都感覺有些不靠譜。

因此思來想去,陳旭是覺得雁門關附近或許因為這件事出現了更大的變故,無論是王離還是廣武縣令不得不為之。

但若是真的出現了民變或者更大的變故,為何民間卻沒有半分的消息傳到咸陽來。

「對了,你稍後回去問一下,雁門郡最近的新聞稿送回是否及時,有沒有出現斷稿或者其他情形!」陳旭突然說。

「侯爺是說有人會害怕此事暴露而截留新聞稿件?」陳平楞了一下。

「我們今日還只翻查到四月底的稿件,但根據查找出來有記錄的稿件看來,時間了幾乎都是集中在三月,四月的幾乎沒看到,既然當地官員欲蓋彌彰,那麼必然還會提前封鎖消息,截留役卒通傳的信件對於當地官員來說易如反掌!」

「侯爺這個推測非常有理!」陳平點頭。

「對了,明天安排一些人去打聽一下來往於雁門郡的旅客和商人,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情況!」

「是,侯爺!」陳平趕緊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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