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70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43
第1161章 找茬兒

「神駒啊,某相馬數十年,今日終於得觀真正的千里馬也!」旁邊一個虛發花白的老者咬著手指頭滿臉呆滯的看著十匹駿馬流口水。

「太貴了,某敢保證這些大宛人賣不掉一匹!」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雙眼流露出極其火熱的光芒,但又掩飾不住兜裡缺錢才特有的酸涼語氣。

「誰要是送我一匹大宛馬,某就把女兒嫁給他……」

距離陳旭三個身位之外一個身穿錦袍頭戴武冠的傢伙更加下本錢,不過等陳旭看清他的臉之後,趕緊往人群中躲了一下,這個貨他認識,乃是兵部長史,名叫司馬欣,聽聞和章邯關係不錯,司馬欣雖然聽聞武功兵法都不錯,但卻長的醜,估計生的女兒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屬於不拼爹嫁不出去的那種。

「讓開讓開,讓某等看看到底是何樣的神駒,竟然敢買千金,若是不好,小爺我定然打斷馬腿拿回去涮火鍋……」

陳旭側面不遠的人群突然一陣劇烈騷動,伴隨著一個熟悉而囂張的聲音傳來,一群身穿錦袍手持馬鞭的紈袴大搖大擺的從分開的人群中走了進來,為首的一人身材修長面如冠玉,柳眉星目皓齒丹唇,一亮相便羞殺無數年輕女子,正是名滿都城咸陽的紈袴界代表蒙雲蒙公子,剩下幾個齊老二高老三等一群幾乎白天黑夜形影不離的傢伙,馬騰和楊真也在其中。

「哇~哦,果然是神駒!」一群紈袴一如既往的完美亮相之後又是一如既往的二逼神情,看見這十匹駿馬之後全都大呼小叫起來。

「哈哈,額滴,哈是額滴!」齊老二流著口水欣喜的怪叫著翻身就跳過柵欄去抓那匹通體金黃的駿馬。

「#%^@……」

「二郎小心~~」

「此人要遭殃……」

一群大宛人和人群中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還有懂馬之人情不自禁的捂上自己的眼睛。

「砰~」

「啊~~」

齊老二還沒摸到金色駿馬的脖子,旁邊另外一匹白馬突然轉身尥蹶子雙腿一彈,兩隻盤子大的馬蹄就將齊老二踹飛出去。

齊老二進去的快出來的更快,慘叫一聲飛出柵欄撞入人群之中,辱罵和慘叫聲中人群倒下去一大片。

「二郎沒事吧?」一群紈袴一擁而上把齊老二扶起來。

「咳咳,我靠,某的胸骨好像碎了,快……快送我去衛生院……」齊老二咳出來一口血緊緊的抓住蒙雲的胳膊。

「呼,沒死就好,嚇我一跳!」蒙雲打落齊老二的手站起來,轉身看著一群戰戰兢兢準備湊上來觀看的大宛人,臉色一寒指著方才那匹白馬說,「呔,你們聽著,這匹馬踢傷了我的朋友,他爹是內史令齊大人,你們趕緊把這匹馬賠給他,不然等他告到始皇帝面前,你們都死定了!」

「對,賠錢……不對,賠馬!」另外幾個紈袴也不去管齊老二的死活,一起跳起來指著一群大宛人的鼻子大聲呵斥。

「嘩……」四周圍觀的人群一陣嘩然和騷動,許多人都臉皮抽抽著往後退。

這群紈袴在咸陽幾乎無人敢惹,聽這語氣明顯是來找茬兒的。

在幾個胡商翻譯下,一群大宛人聽懂了蒙雲的話,一個個臉色發白的同時又很不樂意,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片刻之後,一個氣勢不錯的中年人站出來對著蒙雲等人嘰裡咕嚕幾句,旁邊有胡商翻譯出來,大意就是說這大宛神馬天生暴烈,不是熟悉的人最好不要靠近,你們的朋友自己不聽勸告要去觸摸才被踢翻的,而且看起來似乎也沒啥影響,他們願意賠償一些醫藥錢。

「我靠!你看我們是缺錢咩!」

一群紈袴一聽就不滿意了,一個個跳起來吹鬍子瞪眼睛的揮舞著拳頭準備開揍,而一群大宛人也不甘示弱,許多人都在後退的同時抽出腰間的彎刀。

「滴~~~」

就在現場劍拔弩張之時,人群外面響起一陣尖利刺耳的警笛聲,伴隨著踢踢踏踏整齊的腳步聲,圍觀的人群瞬間開始四面散開,很快就看到一隊手持長戈身穿黑甲的中尉禁軍分開人群而來。

「哈哈,看見沒有,我們的幫手來了,快快把馬賠給我!」一個紈袴得意的嚷嚷。

一群大宛人臉色更加蒼白,在首領的示意下趕緊都將武器收起來。

這一路前來,他們聽聞了無數大秦繁華富庶的消息,咸陽城被西域商人吹捧為人間天堂一般,雖然他們都不相信,但還沒進入咸陽就已經明白,咸陽的富庶和繁華可能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期。

從進入隴西郡開始,通行的道路就變成了平直的水泥馬路,而路上來往的行人不光衣飾整潔車水馬龍,更有又寬又大的四輪馬車奔馳不斷,特別是豪華無比的廂式貨車,車窗竟然都是傳說中的玻璃,這讓所有人不得不對大秦的繁華富庶更信幾分,而到了咸陽,他們才知道所有的消息都不是傳說,這座如同猛虎一般俯臥在關中平原上的黑色巨城,直接就將他們震懾的心神不寧,咸陽的一切,都不是他們能夠憑空想像出來的樣子,真的屬於另外一個世界,被稱之為天堂也毫不為過。

特別是在來的路上數次見識過大秦精騎的悍勇和精良裝備之後,使團的官員覺得國主猶豫了足足一年之後的舉動是正確的,大秦完全不是大宛能夠抗衡的,如果不是因為一座雪山高原阻擋,估計大宛早就被鎮守西域的兩支大秦軍隊佔領了。

何況這些使者和商人也不是傻子,來的路上走走停停一路打聽消息,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兩支大秦軍隊駐紮的位置,似乎就是專門針對大宛的。

大宛和西域諸國並不陌生,可以說數百年來一直都有來往,對於蔥嶺和天山南北的環境也不算陌生。

兩支大秦精銳騎兵和數萬西域僕從軍分別駐紮在西域各處,將大漠和天山南北的要沖道路都防守的嚴嚴實實,只要大秦皇帝一聲令下,月餘之內這數萬強悍的大軍就能從兩個方向夾擊大宛,而按照大宛的實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擋的。

因此眼下大宛對於大秦的態度來說非常的重要,小心翼翼儘量不能惹怒大秦皇帝,而在這大秦都城,更加要小心翼翼,方才那個被踢傷的年輕人身份很不一般,竟然是主管大秦都城所在區域的最高官員,而同來的一群紈袴的身份簡直不需要過多去想,必然也都是了不得的貴族身份,輕易不能觸碰。

加上使團的官員已經跟著大秦典客署的官員去城內安排住宿去了,叮囑他們留在這裡不要惹是生非,因此這群大宛商人和使團隨從看著踢踢踏踏包圍過來的中尉禁軍,一個個腿肚子都有些轉筋。

那些西域的商人不是都說大秦人彬彬有禮麼?怎麼初來乍到就遇到一群不講道理的紈袴。

「何事如此鬧嚷?都散了,圍堵在城門處成何體統……」為首的禁軍首領竟然是中尉府令陸囂,一身黃金裝備特別耀眼,手按腰刀氣勢如虹,大步從分開的人群中走進來。

「陸中尉,您要為我做主啊!」齊老二呲牙咧嘴露出滿嘴的血水就撲倒陸囂面前嚷嚷。

「咦,這不是齊家二郎麼?」陸囂愣了一下看著這個披頭散髮滿嘴血花子的傢伙驚異不已的問,「是誰將你打成這般狼狽模樣?」

「某隻不過是想摸一下他們的馬而已,卻被他們的馬蹄斷了數根肋骨……」

「這還得了,本官一定為二郎做主……」陸囂眼睛掃過一群大宛商人,臉色一寒往前一步準備開口,卻被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一下將他拽住了。

「何人……」陸囂惱怒的回頭,就看到取下了帽子的陳旭,頓時渾身一慫趕緊滿臉堆笑的抱拳行禮,「原來是左相,恕某方才眼拙沒認出來!」

「無妨無妨,本侯也是來看熱鬧的!」陳旭笑著擺擺手。

而此時四周圍觀的人群也都紛紛認出了陳旭,於是無論王侯公卿還是商賈百姓全都欣喜激動的圍過來打招呼,現場一片熱鬧歡騰,而一群大宛商人突然發現所有人都對眼前冒出來的這個年輕人如此禮貌,而且還聽聞人群中不斷響起的清河侯的稱呼,瞬間一個個臉色更加蒼白。

清河侯這個名字,他們從大宛的商人口中開始得之,無論瓷器玻璃還是馬鞍馬鐙甚至葡萄美酒,傳說都是這個人發明出來,他曾經得到天神的眷顧傳授了三卷神秘的天書,然後一路穿過西域和涼國而來,迢迢萬里幾乎是一路聽著這個名字走到咸陽的,如若碰到任何商人或者官員,若是不提上一句清河侯就像一場談話不圓滿一般,因此一年下來這個名字都快聽到耳朵起繭了。

眼下剛剛到達咸陽,沒想到竟然就見到了這個傳說已久的大秦名人,而且竟然還如此年輕,相貌也如此普通,笑容也平淡和煦,似乎與家喻戶曉的名稱毫無聯繫。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43
第1162章 朕去城樓一觀(加更求保底月票)

「妹婿~」看見陳旭突然冒出來,蒙雲微微打了一個哆嗦,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對陳旭拱手行禮。

「見過侯爺!」齊老二和一群紈袴也全都收起方才囂張跋扈的神情,一個個騷眉搭眼兒的上來套近乎。

「齊二郎,方才的事本侯都看見了!」陳旭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狼狽不堪的齊老二。

「內個……內個……我……我只想摸一下而已,沒想到這大宛馬竟然如此暴烈……」齊老二尷尬的擦乾淨嘴角的血水低聲嘟噥。

「傷的重不重,你還是先去衛生院看看胸骨肋骨有沒有受傷!」陳旭雖然恨不得一巴掌把這貨拍到土裡面去,但鑑於彼此之間的良好酒肉關係,還是有些擔心的提醒一句。

「嘿嘿,無妨無妨,某雖然沒騎過這大宛馬,但平日也熟知馬性,其實某方才已經幾乎躲過了馬蹶子,只是這馬的確速度奇快無比,某方才稍微躲慢了些,受了些皮肉傷,沒有大礙!」齊老二乾笑著搖頭。

「嗯,沒受傷便好!」陳旭看齊老二的樣子似乎也並沒有大礙,於是轉頭看著一群大宛商人,眼神再次落在了十匹汗血寶馬的身上,眼神中也微微露出一絲火熱。

大宛馬後世天下聞名,作為世界上唯一三種純血寶馬之一,汗血寶馬的名聲在華夏如日中天,是後世所有帝王和愛馬人士都欲得而不可得的良駒,

只可惜自從強漢崩塌之後,中原再也沒有弄到過純種的汗血寶馬。

因為這種馬雖然產自大宛,但並非大宛的所有馬都叫汗血寶馬,它必須有最為純正的血統,最為苛刻的生產時間和飼養地點,經過複雜的自然選擇之後,數百上千匹大宛馬中,或許能夠誕生一匹真正的汗血寶馬。

這種馬生活在雪山高原之上,耐低溫低氧等極端氣候,耐乾渴飢餓,不僅速度快而且耐力及其持久,而且奔跑起來極其平穩,是世界上最為優良的戰馬,不過也正是惡劣的生活環境,所以大宛馬作為一種半野生的品種,脾氣非常暴烈,在沒有馴服之前就如同一頭野獸,哪怕是面對獅子豹子這些猛獸也不怵一分能夠對咬,特別是那一雙盤子大的蹄子,尥蹶子的時候能踢碎猛獸的頭骨,堪稱一對大殺器。

而在諸多故事情節中,馴服的戰馬幫助戰士戰鬥的場景也並不少見,但僅限於那些通靈性的絕世良駒,而大宛馬就是其中之一。

但所謂天道自然,任何美好的事物必然不會輕易得到,而任何輕易得到的也不會珍貴,這大宛馬性烈如火,要想馴服就是對於所有騎手的最大考驗。

隨著陳旭的眼神掃過整個現場,在陳旭強大的氣場之下,方才喧鬧熱烈的氣氛慢慢安靜下來,直到最後再無任何人發出聲音。

無論是旁觀的王侯公卿富豪商賈和咸陽百姓甚至前來維持治安的禁軍,都感覺心臟砰砰跳的有些快,而且還有些口乾舌燥。

人的名樹的影,清河侯的身份足以鎮壓一切不服。

而一群大宛商人更加的驚恐和不安,因為語言不通加上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所有人都低頭後退不敢看陳旭一眼,不知道眼下這個傳說中的年輕人要如何處置這件事。

何況看方才陳旭和一群紈袴的關係,這件事不容易善了。

「大宛名駒,的確不凡,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馬,本侯嚮往許久了!」陳旭輕輕開口,一個胡商看了陳旭一眼之後低聲將陳旭的話翻譯給一群大宛商人聽,而聽完之後,一群商人的情緒瞬間有些激動起來。

「侯爺,我等方才不是故意要傷這位公子,這只是一次誤會,我等願意賠一些錢!」還是方才那個氣勢不錯的中年男子站出來戰戰兢兢的開口。

陳旭聽完一個胡商的翻譯之後微微點頭:「此事的確不怪你們,放心,這件事就此作罷,不會有人找你們麻煩!」

「呼~,多謝侯爺!」聽完胡商的翻譯之後,一群大宛商人瞬間臉色鬆弛下來,一起學著中原禮節對陳旭拱手道謝。

「不過……」陳旭轉頭看了齊老二一眼說,「寶馬良駒世人皆愛,聽聞這大宛神駒不易馴服,但一旦馴服之後就特別溫順,我這幾位朋友如此喜歡你們的馬,因此本侯也想給他們一次機會,若是有人能夠馴服這幾匹馬,本侯就花錢將其買下來送給他們,但今日之事你們也要擔一些干系,畢竟大宛馬是你們帶來的,照顧不周才導致我這位朋友受傷,因此若是馴服之後,你們這些馬我只能出五百金,你們意下如何?」

「五百金?」四周的人群微微一陣騷動,許多人對於陳旭砍價的本事充滿了驚喜和激動。

中年男子臉色略微有些難看,但轉頭和幾個同伴低聲商量幾句之後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根據陳旭的身份和地位來說,他開口說話和皇帝也沒什麼區別,帝國權勢最盛的左丞相,替皇帝審閱簽發詔書和命令,同時還是得到過天神眷顧的男人,如果一來咸陽便拒絕他的命令,恐怕接下來各種通商通使的任務就不好完成了,一不小心使團連同商隊的人把小命都擱在咸陽都不奇怪。

大宛如今不得不重視大秦,但對於大秦來說,大宛只不過是阻擋在他們西進道路上的一個小國而已,死活就是皇帝和這個左丞相一句話而已。

看見一群大宛商人竟然同意了,於是圍觀的人群一陣歡呼,蒙雲更是激動的一把抓住陳旭的袖子臉皮漲紅的嚷嚷:「妹婿,方才你說的話可當真?」

「就是,侯爺,您可別誑我們,五百金也不是小數目!」一群紈袴也一個個激動的圍著陳旭。

陳旭翻個白眼兒打落蒙雲的手說:「舅兄何時見我撒過謊,自然一切當真,這十匹大宛駿馬,你等都可以挨著去試,如若馴服一匹,我就花錢買下來送給你們……」

「嘢嚯,侯爺威武!」一群紈袴瞬間歡呼雀躍起來。

「陸中尉,驅散四周人群,讓大宛商人帶這十匹駿馬去城南外的河灘上,今日本侯要看看蒙公子和幾位滑翔機英雄挑戰一下大宛名駒的颯爽英姿……」

「快去城南河灘佔地方~」

「同去同去!」

「幸虧某騎馬來的……」

聽陳旭說完,圍觀的人群瞬間歡呼,連帶消息傳開之後很快數萬人一哄而散,騎馬的直接繞城而走,但大部分人都準備穿城而過抄近路坐公交車去城南,但發現城門被堵住之後大部分都撒腳丫子直奔城南而去,一些愛馬或者來看熱鬧的富豪商賈和王侯公卿也都各自上馬上車,帶著家僕沿著平坦寬闊的繞城馳道快速離開,前後不過一刻時間,本來被圍觀者堵的水洩不通的西門瞬間亮堂無比。

隨著離開的人沿途宣揚講述,很快咸陽城內外更加騷動,無數本來沒什麼心思出城看熱鬧的人也被勾引的癢癢難耐,騎馬坐車或者走路直奔城南,想看看這些被清河侯評價為天下一等一神駒的駿馬倒是如何神駿。

要知道大秦眼下根本就不缺馬,甚至也不缺好馬,耐寒耐餓的東胡駿馬,身高體壯疾馳如風的匈奴駿馬,還有體型健碩的月氏戰馬,都是以前中原稀缺的好馬,但如今,這些馬正源源不斷的被商人販賣到大秦全國,雖然一匹絕世良駒的價格依舊不菲,但就如同後世的大城市見到超跑一樣,眼下在咸陽洛陽等大秦諸多郡城已經不算是稀奇事。

而咸陽作為大秦的京師所在,王侯公卿扎堆,富豪商賈無數,自然城內每日來往的駿馬也不知幾許,隨便一個富豪騎著的馬匹,都是以前可遇而不可求的匈胡駿馬。

但今天從西方而來的大宛人,到底又帶來了幾匹什麼樣的神駒?

隨著消息在城內傳播的越來越熱鬧,就連許多嗤之以鼻並不喜歡馬的人也開始忍不住誘惑去城南一觀究竟,甚至還有民間的博彩機構開始根據十匹馬和蒙雲等一群紈袴的屬性開出盤口,賭哪匹馬會被馴服,賭哪個最先馴服大宛神駒等等,對於天生愛賭的民眾來說,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賭一下簡直對不起他們的身份。

「去打聽一下,外面何事如此吵鬧!」

正端著茶杯坐在花園曬太陽喝茶思考政務的秦始皇聽著皇宮外面似乎有隱隱約約的歡呼聲傳來,忍不住眉頭一皺問。

「喏~」一個玄武衛抱拳離去,不過一刻時間便急速返回,把外面的事情簡單匯報了一遍。

聽完之後秦始皇臉色古怪之極的沉吟一下之後放下茶杯吩咐:「準備車駕,朕去城南城樓一觀!」

皇帝出宮自然排場巨大,但今日不過是在城內移動,因此並沒有動用太多人,兩千衛尉禁軍清街開道,五百玄武衛貼身保護,始皇帝乘坐六匹馬拉乘的天子玉輦出皇宮南門,沿著筆直平坦的水泥大道直奔城南而去。

而皇帝出宮的消息傳開後讓咸陽城更加熱鬧。

皇帝去城南了,必然是和大宛商人的駿馬有關,於是在十傳百百傳千的傳播下,幾乎整個咸陽城都轟動了,就連城南圖書館工地都被驚動,許多官員丟下工作戴著安全帽直奔城南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43
第1163章 失控的小火車

半個小時之後,等陳旭和陳平等人坐車到達城南門外的河灘之時,發現整個河灘上已經人聲鼎沸,黑壓壓的聚集了至少十萬的圍觀者,而城門處仍舊人流如同噴泉一般湧出來,喧嘩吵鬧之聲響徹數十里,甚至渭河對岸也聚集了無數人,有些爬在樹頂上觀看。

「侯爺,在陣仗是不是太大了點兒!」帶著禁軍護送大宛商人和十匹駿馬而來的陸囂臉色略有些發白。

「唉,這看熱鬧的壞習慣的確該改一下了!」陳旭臉皮也輕輕抽搐著嘆氣。

不過國人看熱鬧的壞習慣似乎幾千年之後還是如此,想改也改不掉,只能等踩死幾個祭天才會有人明白看熱鬧的壞處。

等陳旭穿過圍觀歡呼的人群來到河灘上的時候,平時人們無事賽馬的地方已經空出來一條約莫三里長的比賽場地。

下馬下車,觀看場地,一群王侯公卿湧上來寒暄問候,等四周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之後,陳旭這才轉頭看著蒙雲等一群紈袴笑著說:「你們誰先來!」

「我先來!」蒙雲三下五除二脫掉長衫露出一身短打,白面如玉身材修長,頜下一叢黑鬚看起來英武無比。

「公子選哪匹馬?」一個跟隨大宛商人而來的胡商幫忙翻譯。

「就這匹!」蒙雲一眼就相中了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

「嗤嗤~~」

看見自己的韁繩被遞給一個陌生人,白色的駿馬瞬間就暴躁不安的打著響鼻,並且絲毫不顧蒙雲的安撫舉動,焦躁不安的尥蹶子表示反抗,而當蒙雲抓住馬鬃準備上馬的時候,甚至前腿離地一下站立起來不停嘶鳴,根本就不讓蒙雲爬到自己身上。

「聿聿~~」

面對如此暴烈的馬匹,蒙雲也不敢大意,只能緊緊的抓住韁繩不停的安撫。

作為一個喜歡賽馬和滑翔機等極限運動的紈袴,蒙雲這幾年通過博彩公司和蹴鞠比賽每年也掙數十萬錢,絕對算是紈袴中的高富帥,因此也舍得花錢,自己府中養了七八匹好馬,雖然比不上這大宛馬,但卻也都神駿異常,絕對是千里挑一的品種,府上還專門請了一個相馬師,因此對於馴馬蒙雲還是有幾分心得體味,甚至來說還算是一個不錯的高手。

但這大宛馬和匈胡中原的馬畢竟不同,天生帶有濃烈的野性,即便是被大宛人馴養了很久,但面對蒙雲這個氣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加上十餘萬人的喧囂圍觀,此時這十匹馬都處於極度的緊張不安和焦躁之中,短時間想將其安撫下來完全做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很快一個刻時間過去,只見蒙雲圍著駿馬來回不停的折騰安撫,數次想爬上馬背都沒有成功,甚至還有兩次差點兒被高高揚起的馬蹄踢傷。

英俊的蒙雲此時看起來頗為狼狽,頭冠都掉在地上,頭髮披散衣衫散亂,渾身的汗水連衣服都浸透了。

「這馬果然性烈無比,看來雲哥兒無法成功也!」

圍在陳旭身邊的一群紈袴臉色都非常難看,有人嘆氣有人搖頭。

他們這群人中,蒙雲的馬術至少排在前三,但眼下一刻時間過去竟然連馬背都沒爬上去,這一下將所有人打擊的不輕。

而就在蒙雲試著馴服白馬的時候,秦始皇在一群玄武衛的護送下登上城南門的城樓,片刻之後,聞訊而來的蒙毅馮去疾趙亥趙威等一群公卿王侯也都上了城樓,圍在始皇帝四周觀看。

「看來雲兒是不能成功了!」秦始皇舉著單筒望遠鏡觀看半晌之後放下來微笑著搖頭。

「這個逆子!」蒙毅臉皮抽抽著也把望遠鏡放下來。

對於駿馬,蒙毅的興趣可沒兒子那麼高,何況年紀大了也不喜歡干太刺激的事,因此對於兒子整天不務正業騎馬遛狗整滑翔機這些活動,蒙毅打心裡充滿了怨念,而眼下通過望遠鏡,他看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像個小丑一般在無數王侯公卿和咸陽十餘萬百姓以及大宛人的見證下,足足一刻時間連馬背都沒爬上去,還弄的狼狽不堪的樣子,蒙毅臉色鐵青恨得牙癢癢。

今天蒙氏這個臉丟的有點兒大。

「嘿嘿,蒙大人何必生氣,聽我家二郎說,令郎馬術還是相當不錯滴!」站在旁邊的內史令齊宕幸災樂禍的開口。

「我也聽說蒙校令馬術不錯,在咸陽玩馬的圈子名氣挺大,而且還頗懂相馬之術,不過這大宛馬的確神駿而且脾性暴烈,只怕今日不能如願以償也!」工部令宰紘在旁邊為自己的部下開解,但語氣也明顯很失望。

「哼,無功而受祿,老夫怕他自己都享受不起,左相的五百金豈是如此好拿的?」蒙毅冷哼一聲開口。

「五百金啊,二十萬錢,的確貴的離譜,普天之下也只有清河侯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的拿出來送人!」戶部令高騰感慨不已的搖頭。

「五百金不算,聽說大宛商人最開始賣一千金!」建成侯趙亥補充說。

城樓上一陣無比的安靜,就連皇帝的臉皮都微微抽搐了幾下。

如若是以前,始皇帝根本就不會為錢財有任何所動,但自從上次因為修建圖書館少府缺錢差點兒鬧的丟臉之後,他現在對錢有一種很深的怨念。

一匹馬一千金,價值四十萬錢,那麼十匹馬總價就是四百萬錢,超過一萬石糧食,這個代價眼前在皇帝看來,的確是有些大,不過這些馬的確神駿異常,哪怕是此時隔河岸邊還有三里距離,但通過望遠鏡依舊能夠看得非常清晰,這些馬身形流暢肌肉發達,腿長脖長四蹄巨大,動作輕盈矯健而且渾身皮毛如同錦緞一般沒有一根雜色,比起為他拉拽玉輦的駿馬來說還要神駿數倍,的確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神駒。

最重要的是方才聽玄武衛奏報,清河侯對此馬讚譽極高,不然也不會願意花大價錢來購買。

清河侯花錢雖然比較快,但一般也比較謹慎,從未聽聞他會胡亂花錢,而且花錢必然會十倍的賺回來,因此這十匹駿馬的價值應該要遠遠高於表面看到的價格。

「快看快看,蒙賢侄上去了!」

突然一個舉著望遠鏡的官員嚷嚷一聲,始皇帝等人齊刷刷舉再次起望遠鏡,果然看到安撫準備許久的蒙雲突然一個矯健的動作翻身爬上馬背,同時雙腿緊緊夾住馬腹,雙手死死的扣住了白馬的馬鬃和脖子,而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讓白馬狂躁起來,如同瘋狂一般在河灘上來回跳躍疾馳,甚至還急停下來尥蹶子直立,嘶鳴之中拚命想把蒙雲從背上甩下來,但蒙雲卻如同一塊牛皮糖一般粘在馬背上,雖然左搖右晃披頭散髮看起來更加狼狽,但白馬卻並未成功。

「耶~~」

河灘上瞬間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無數人開始給蒙雲喝彩助威。

無論蒙雲平時如何紈袴,但眼下畢竟代表著大秦人的臉面,而且眼下不光有數十萬平民圍觀,城樓上還有始皇帝和一群王侯公卿,這個臉蒙雲丟得起全城的百姓和皇帝丟不起。

「咴~~」

白馬如同瘋狂一般在河灘上來回疾馳奔跑,劇烈的顛簸之下蒙雲感覺自己就像坐在狂暴大海之中的一塊小舢板上一樣,不光被顛的頭昏腦漲而且連隔夜的飯菜都要被顛出來了,但此時卻絲毫不敢鬆懈和大意,只能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雙臂之上死死勒住馬脖子,試圖讓這匹狂躁無比的駿馬平息下來。

然而這大宛馬的耐力簡直堪稱魔鬼一般,就像一頭失控的小火車一般在河灘上來回衝刺急停尥蹶子站立,五分鐘之後就被顛到頭昏眼花的蒙雲稍微的一個鬆懈,砰的一聲,蒙雲被白馬甩下馬背,然後一雙巨大的前蹄高高揚起對著滾落在河灘上的蒙雲狠狠踩了下去。

「嗚~~」隨著一聲尖利的口哨聲響起,只見一個高壯的大宛人沖上去一把抓住韁繩,而白馬瞬間就安靜下來,衝著披頭散髮爬起來的蒙雲打了個響鼻之後搖頭擺尾的回到了馬群當中,而一群馬立刻都圍上來互相挨肩擦背表示親暱和支持。

「唉~~」不光一群紈袴失望的搖頭,圍觀的十餘萬百姓也集體響起嘆息聲。

城樓之上,始皇帝和蒙毅馮去疾等人也都嘆氣搖頭,臉色都不太好。

站在河灘上的陳旭卻臉色平淡沒有半分的失望,反而有了更多的笑容。

他知道蒙雲的馬術很好,至少比他好無數倍,絕對算是一個合格的職業騎手。

實際上軍隊當中很少有烈馬,因為軍隊講求的是集團衝鋒和廝殺,因此要求戰馬比較溫順聽話,性格太倔或者太暴烈的馬是不適合做戰馬的,因此世間許多真正有脾氣的好馬其實都藏在民間,被許多王侯公卿和愛馬人士收藏喂養,這些馬有諸多的優點,但也有很多的缺點,比如認生,比如不合群,比如咬人踢人等,不過一旦馴服之後對主人非常忠心,甚至在危急時刻還能救主。

蒙雲有幾匹好馬陳旭是很清楚的,也曾經騎過幾次,比自己府上的駿馬都要好,跑起來又快又平穩,而且令行禁止非常聽話,主要是陳旭對騎馬不太在行,雖然練習了這麼多年,但還是只能騎別人訓好的那種比較溫順的馬匹,至於太野蠻暴烈的所謂絕世良駒,還要讓他自己去親自馴服,那個對他來說就要求太高了,一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不可能會讓他接觸這種危險的活動,還有就是陳旭自己也不願意,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馴馬這種事自然只能交給專門的馬伕去幹,他堂堂大秦左相兼兩個侯爺,絕對是不可能去幹這種事的。

最最主要的是,自從當初在河灘上被竹鳶扯下馬背摔傷之後,他已經有些微微的心理陰影了,一般出門連馬都很少騎,基本上都是坐車,而且幾個老婆也害怕他騎馬摔傷,每次騎馬出門幾個女人都會一直提心吊膽的等到他回來,幾次之後,陳旭為了不讓一群老婆擔心,自己也很少主動騎馬了。

蒙雲雖然沒有成功馴服這匹白馬,但也印證了傳說中汗血寶馬的確是優良的品種,這種馬和匈胡月氏的好馬進行雜交一下,肯定很夠改善大秦的戰馬品種。

「妹婿,某失敗了!」蒙雲被幾個家僕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回來,滿臉都是失落和不甘。

「嘿嘿,舅兄莫要怪我!」陳旭呲牙咧嘴的笑了幾聲轉頭看著一群紈袴,「你們誰還想去試試!」

「某來!」幾個人互相看看之後高老三站出來,三下五除二脫掉長袍,同樣露出一身短打,活動一下手腳之後指向一匹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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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4章 果然還是紈袴

在這群紈袴當中,高老三自忖自己的騎術要比蒙雲強那麼一丟丟,因此實際上心裡也略微有些惴惴,但面對陳旭這個極大的誘惑,他決定還是捨命試一下,最多……缺胳膊短腿而已,而且一旦成功,必然會成為咸陽甚至大秦的英雄。

「%#@……」

就在一個馬伕要把韁繩交給高老三的時候,為首的中年人突然攔住高老三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

「這貨說啥?」高老三滿臉懵逼的問旁邊負責翻譯的一個胡商。

「公子,他說這匹馬太烈,害怕您受傷,想讓你選另外一匹!」胡商趕緊點頭哈腰的說。

高老三愣了一下眼睛一瞪:「放屁,某也學過相馬之術,此馬體瘦毛長明明是最差的,豈敢糊弄我,莫非你不想讓我贏下這一場?」

聽完胡商的翻譯之後,一群大宛人互相看看之後中年男子臉皮抽抽幾下退回去,高老三也沒客氣,伸手拽過韁繩牽著黑馬就往空地上走去,而黑馬也很聽話的配合,打幾個響鼻之後並沒有方才白馬那種憤怒的舉動,乖乖的跟在在高老三的後面。

「咦,高三郎恐怕要成功了!」

幾個紈袴瞬間又激動起來,就連圍觀的人群也有些興奮的騷動起來,而衣衫凌亂還在整理頭髮的蒙雲手一抖放下梳子,臉皮瞬間黑的可以滴出墨汁來。

「如何?高三郎是否會成功?」陳旭不懂相馬,馬術也只能算一般般,不過看蒙雲的臉色,感覺似乎並不像周圍的人群反應的這麼良好。

「我賭高三郎在馬背上堅持不了十息!」蒙雲臉色難看的說。

「不會吧,這馬看起來挺溫順啊!」陳旭捏著下巴說。

「妹婿你不懂相馬之術,方才我挑選的那匹白馬看似暴烈無比,但其實應該是這群馬中最差的一匹,而且還是母馬,力量速度都不夠強,但高三郎挑的這匹馬才是這群馬中最厲害的,體格高大四蹄細長,看似溫順實則眼神桀驁,而且還是一匹五齡左右的雄馬,正是脾氣最為暴烈之時……」

陳旭略有些愕然,臉皮情不自禁的還使勁兒抖了幾下。

五齡馬就是青春期的馬,就和後世的初中生差不多,屬於最特麼倔的年齡,日天日地日空氣,具有蔑視世間一切的勇氣和力量。

而且此時仔細觀察,這匹馬的樣子的確和蒙雲說的差不多,看似溫順實則沒有半分馴服的樣子,一邊走還在一邊不停的噴鼻息,明顯非常的躁動。

在蒙雲的低聲解釋中,高老三已經牽著黑馬走到了十丈開外的河灘上,只見他輕輕的撫摸了幾下黑馬的脖子和背脊,低聲對著馬耳朵嘀咕了幾句之後突然轉身,抓住馬鬃輕輕一躍便跨上了馬背。

高老三這一連串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等眾人看清之時他已經穩穩坐在了馬背上,而黑馬似乎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還在輕輕的搖頭擺尾。

「嘩~~」現場十餘萬人猛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喝彩和喧嘩。

城樓之上,高騰滿臉的緊張瞬間放鬆下來露出微笑。

「三郎馬術不錯,這上馬的動作矯健無比,大漲我國威……」

但始皇帝的話音未落,只見本來站在河灘上沒有動靜的黑馬突然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後腿往後一曲做出半蹲之勢,然後四蹄騰空高高躍起猶如猛虎越澗一般往前一個飛躍。

「咴~~~」

伴隨著一個騰空而起的黑色影子和一聲凌空的嘶鳴,黑馬直接跳出去足有三四丈遠的距離,落地之時前腿往前一曲收腿半跪下去,而在這個動作進行的過程當中,剛翻上馬背還沒做好抓鬃抱頸準備的高老三直接在半空之中就被顛飛起來,然後在落地的過程中伴隨黑馬一個尥蹶子的動作,在馬屁股的撞擊下,高老三發出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就從馬頭上凌空飛了出去,噗通一聲頭朝下重重栽在河灘上。

陳旭:……

喀啪~

蒙雲手中的梳子折斷成為兩截。

「啪嗒~嗷~」

城樓之上,始皇帝手一抖望遠鏡掉下城樓砸在一個禁軍的頭上。

河灘上十餘萬人如同被人點穴一般目瞪口呆,一個個嘴巴張大還沒從黑馬這一連串的動作中回過神來,微微的河風中還迴蕩著戛然而止的喝彩聲。

「唉~」

無數充滿期待的王侯公卿以及許多懂得相馬之術的人士都不約而同的再次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一個個搖著頭不忍睹的閉上眼睛。

將高老三顛下馬背之後,黑馬似乎感覺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著響鼻圍著倒栽蔥插在草地上的高老三轉了一圈之後洋洋得意的自己叼起韁繩走回到馬群之中,一群馬微微一陣騷動之後很快平息下來

「三郎,三郎!」一群紈袴和高老三的家僕沖上去把高老三扶起來。

「方才……方才發生了何事?天怎麼一下黑了!」

直到被攙扶回到陳旭身邊,滿頭都是草屑泥沙的高老三這才抓住一個紈袴的胳膊懵頭蒙腦的開口。

「唉~三郎已經沒用了!」一群紈袴集體搖頭嘆息,一個個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還有誰想去試一下?」陳旭此時臉上的平靜也變得凝重了許多。

方才蒙雲說十息他還不信,但從高老三爬上馬背到被摔下來,前後差不多只有兩秒鐘的時間。

「侯爺,今日便算了吧,繼續下去也只能讓我等丟臉而已!」齊老二緊張的往後縮了一下身體。

「是啊,侯爺還是算了,這千金的神駒果然不是我等可以降服的,必須精通馴馬的馬師才行!」其餘幾個紈袴也紛紛搖頭,一個個都慫的不行了。

而眼下陳旭也已經看出來了,這些大宛馬的確不是這一群紈袴能夠搞定的,太暴烈太詭異了,雖然陳旭穿越前沒見過幾匹馬,但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樣,見過的好馬不說一千,幾百匹還是有的,但從未見過馬有如此狂暴而詭異的動作,竟然還能原地起跳三四丈遠,你特麼的以為你是個啥,袋鼠咩!

「麻煩陸中尉把這些人帶去城內安排住宿,讓人不要去驚擾這些馬匹,讓圍觀的人也散了。」陳旭的期待也變成了遺憾,吩咐陸囂把這群大宛商人帶走。

「侯爺,他們有話想對您說!」負責翻譯的胡商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拱手行禮說。

「嗯,讓他過來!」陳旭點點頭,片刻之後那個中年男子跟著胡商過來說了一通聽不懂的語言,胡商翻譯之後陳旭眼睛一亮,「你說話可當真?」

「當……當真……」中年男子用很蹩腳的中原話結結巴巴的點頭。

「哈哈,如此說定,你們先跟著陸中尉去找地方休息吧,放心,不會有人去騷擾你們,明日本侯會在咸陽宮前的廣場上和你們完成這個賭注!」陳旭爽朗的大笑。

胡商翻譯之後中年男子鬆了一口氣,帶著一群同伴牽著十匹駿馬在一群中尉禁軍的保護下離開,而熱鬧看完的十多萬咸陽民眾也都成群結隊的離開,熙熙攘攘半個小時之後城南門外的海灘上慢慢恢復了平日的空曠與安靜。

遺憾和失落,這就是看完這場熱鬧之後所有人的感受。

而蒙雲等人也是一個個如喪考妣或坐或躺的聚在河灘上,吹著河風默默發呆。

今天這件事太丟臉了,不光丟他們自己的臉,也丟大秦和咸陽人的臉。

「妹婿,這些大宛人到底是何用意?」許久之後蒙雲開口。

「他們自然是不願意因為這件事被我們記恨,所以給我們一個台階下而已,不過這個賭注恐怕不容易獲勝,除非……」陳旭叼著一根草莖一邊嚼一邊思索。

「除非什麼?侯爺儘管開口,如果能夠幫您贏得這個賭注,我等幹什麼都願意幹?」齊老二激動的坐起來。

「你激動個屁,今天若不是你,我們大秦也不會丟這麼大一個臉,沒想到你們平日一個個耀武揚威,等到真的為大秦爭光的時候卻如此不濟!」陳旭恨鐵不成鋼的翻白眼兒。

本來按照他對蒙雲等人馬術的瞭解,感覺這些已經被大宛人馴化過的汗血寶馬馴服起來應該沒多大問題,即便是無法全部搞定,搞定一匹兩匹應該問題不大,畢竟這不是純種的野馬,脾性不知道收斂了多少,但沒想到偷雞不成反噬一把米,結果弄了個灰頭土臉。

眼下一群紈袴都不敢回家。

因為今天不僅他們自己丟臉,還連累皇帝丟臉,始皇帝興沖沖前來觀看,而走的時候聽說臉色挺難看,氣沖沖的就回宮去了。

因此今天回家,估計會有一頓暴揍。

雖然都是二十大幾成家立業的成年人了,但面對自己貴為卿侯和朝堂重臣的老爹,一個個還是感覺菊花涼颼颼的,決定在河灘上多吹一下風,等到心徹底涼透了再回家挨揍,那樣也就不會覺得活的淒慘了。

「侯爺,我等盡力了,只是那馬太詭異了!」高老三低著頭不敢看陳旭的眼睛。

「莫要給自己找藉口,這些馬你們也知道並非真正野性難馴的野馬,而是馴服過的馬匹,是你等自己騎術太差而已,看來本侯以後要離你等遠點兒,不然時間長了會掉神品……」

陳旭翻身一咕嚕爬起來準備離開,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群號稱大秦最頂級的紈袴果然還是紈袴,依舊只是外觀比較好看的繡花枕頭而已,讓他們為國爭光的確太難了。

「侯爺~」一群紈袴皆都臉紅耳赤的跟著站起來。

「妹婿等等!」蒙雲一張俏臉如同煮熟的大蝦一般通紅,伸手抓住陳旭的袖口滿臉慚愧的支吾著開口,「妹婿勿惱,我等今日的確沒做好,給皇帝和大秦丟臉了,也給你丟臉了,但這場賭注我們一定想辦法贏回來,不然以後我等也沒臉面在咸陽呆下去了!」

「你真的如此想?」陳旭微微驚訝的看著蒙雲。

「侯爺,我等皆是同樣想法,此次的確太丟臉,若是連累您賭注也輸了,以後我等就是罪人也!」一群紈袴皆都站在陳旭身邊,高老三更是根本就不敢抬頭。

他到眼下都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從黑馬背上摔下來的,在他的記憶中,就是翻身上馬,然後還沒坐穩就騰雲駕霧一般一頭杵進了泥沙之中,眼前一黑徹底懵圈,清醒的時候到處都是指指點點的聲音,甚至人群已經都開始疏散了。

說實話,長這麼大他們這群紈袴丟過不少臉,騎馬射箭狩獵滑翔機,哪一樣都是平民玩不起的高端活動,而且哪一樣他們自認為都還玩的比較溜,因此受傷也在所難免,但以前受傷他們都覺得是一種榮耀,唯獨今天,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恥辱,莫大的恥辱,而且注定終身難忘,因為這件事將會很快從咸陽流傳到全國各地,注定成為他們這輩子洗刷不掉的人生污點。

「這場賭注本侯已經接下了,但賭注的條件我們還不知道,即便是大宛人想給我們一個台階下,也定然不會太容易,畢竟這些駿馬皆都價值千金,不是小本買賣,而且還事關大宛的面子,雖然是小國,但也是一方人口數十萬的諸侯,沒有人願意被平白敲詐……」

陳旭抬手把自己的馬車和護衛叫過來,登上馬車之後才說:「此事你等也勿用太過慚愧,這大宛神駒有天馬之稱,非是天下一等一的馬師無法馴服,就連大宛人自己都不容易搞定,等有機會你們去大宛的雪山高原上捕獲一頭野馬馴服,那才算是真本事,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明日看大宛人的賭注條件吧,出~」

陳旭輕輕一拍車窗,車伕揚起馬鞭輕喝一聲,四匹同樣毛色如同綢緞的匈奴駿馬溫順的牽引馬車嘚嘚而行,在一群護衛的保護下很快就往城門而去。

「唉~是我等太無用,這次的確讓侯爺生氣了!」

看著陳旭離去的馬車,一群紈袴皆都臉色灰敗的嘆氣,情緒低落之極。

「橫豎都要挨揍,各自回家去吧,安排人四處去找西域的胡商打探一下,看看這些大宛人的底細如何,好為明天侯爺的賭注做些準備!」

許久之後蒙雲也招手讓自己的家僕把馬匹牽過來,翻身上馬一磕馬腹揚長而去,只留一個渾身沾滿泥沙披頭散髮的矯健背影。

「走了,回家挨揍!」齊老二也把自己的僕從喚過來,上馬之後轉頭看一眼高老三說,「三郎回家之後好好買幾本相馬之書看看,我呸,啥眼神兒……」齊老二說完還從懷裡摸出來一塊搪瓷盤子,看了一眼上面一個凹陷下去的馬蹄印,臉皮抽抽著仰手丟進河裡之後也揚長而去。

「相馬經我已經倒背如流了啊……」剩下的一群紈袴也皆都上馬四散,高老三騎在馬上雙眼迷離的不斷嘀咕。

因為幾個紈袴的碰瓷導致大秦人第一次在外族面前丟了一個大臉,整件事很快就成為了整個咸陽各階層茶餘飯後的討論熱點,輿論幾乎一邊倒的是對幾個紈袴不自量力的批判和打擊,而所有參與盤口下注的賭客們也全都輸的一塌糊塗,一個都沒贏錢,因為誰也沒想到平日牛逼哄哄的一群紈袴竟然一匹馬都沒搞定。

常言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顯然這群紈袴是整整五百金都刺激的硬不起來的大秦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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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5章 遠來是客,不能打臉

巳時末,伴隨著幾聲悠揚低沉的鐘聲從皇宮之中傳出,無數朝廷大員都整理衣服乘坐車馬去上朝。

今日午朝始皇帝會在朝議大殿接待大宛使臣,可能會問起商隊和清河侯打賭的事情,而這件賭注事關大秦的臉面,所有人也都想知道更多細節。

大秦打仗可以輸給趙國,輸給楚國,甚至輸給韓國魏國,但唯獨不能輸給這些人口不過數十萬的蠻荒之地的小邦國,何況這不是軍事實力的問題,而是體現大秦百姓素質和底蘊的問題,大秦要揚威西域,揚威國外,那這一次就不許輸,因為大宛是大秦統一六國之後第一個派遣使者前來的西方國家,而聽聞大宛之外,西方還有無數國度,地域廣闊如同大秦者也為數不少,這些如今通過西域胡商之口已經開始慢慢傳播開來,報紙上也不斷有專家根據山海經和穆天子傳等古籍推測這種消息的來源和可靠性。

總體來說,自從西域征服之後,大秦民眾的眼界一下開闊了無數倍,開始瞭解到華夏並非世界中心,而西域之西還有更加廣闊的區域,而東海之外還有瀛洲和許多島嶼,這些都隨著口口相傳和報紙正在不斷披露和傳播。

陳旭坐車來到朝議大殿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全部到齊,大宛使臣也已經在大殿門口等待召見。

午時初刻,午朝的鐘聲響起,皇帝一如平日分毫不差的在一群宮人內侍的陪同下從後殿大步而出,君臣見禮落座之後,始皇帝臉色平靜的宣佈召見大宛使臣。

很快幾個身穿異域服飾帶著羊皮帽子的大宛使臣手捧國書和皮革製作的包裹進來,經過禁衛一番檢查之後,大宛使臣在謁者的陪同下走到距離始皇帝十丈的位置行禮,為首一個相貌頗為英俊高大的使臣嘰裡咕嚕一通之後,文學院特意安排過來的西域通譯和大宛使隊帶來的通譯各自翻譯之後,始皇帝點點頭開口:「大宛與西域相鄰,去歲朕派遣使臣出使西方,可曾去過你們大宛?」

「回陛下,他們說去年的確有我大秦使臣去過大宛,主使官叫李順,並且還送去了國書和陛下賞賜的禮物,他們的國君非常高興,因此特意派遣他們前來出使大秦拜見陛下!」

「問問他們,可曾知道大秦的使團如今去了何處,為何如此久還未歸來?」秦始皇繼續問。

通譯和大宛使臣一陣嘰裡咕嚕之後回報:「陛下,他們說李大人在去年入秋之後就去了大夏,之後的消息他們就不知道了!」

「陛下,看來李順等人應該繼續往西去了,陛下勿用擔憂,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能等來大夏的使臣,到時候一問便知。」陳旭站起來拱手說。

「唔,也罷,畢竟來去路途遙遠!」秦始皇點頭接續接待使臣,問了一些關於大宛國內的情況,然後大宛使臣獻上國書和通關文書。

因為大宛人不會造紙,因此國書和通關文書都是用的皮革,而且還包裹鑲嵌金銀寶石,製作的非常精良美觀,但這種書寫方式注定是一種非常奢侈的方式,無法得到普及和大規模應用,因為在皮革上寫字不是中國人的習慣,一是皮革比較貴重,二是中國人發明了更好更便宜更經濟實用的東西,那就是竹木簡牘,而如今陳旭發明了紙張,竹木簡牘在短短幾年時間當中幾乎就被完全淘汰了。

因此看著蘇越呈上來的兩卷皮革,秦始皇愣了半天,似乎還在慢慢回憶這到底是個神馬東西,而且上面還鑲金錯銀的長著幾顆花花綠綠的寶石,看起來如同工藝品一般。

始皇帝猶豫了許久,似乎想起這是大宛國王安排使者送來的國書,於是很嫌棄的用兩根手指頭拈著打開。

裡面都是彎彎繞繞不認識的文字,暗紅色的字跡還散發這一股奇異的香味,香味中夾雜著一股皮革味道,上面還蓋著印章。

看著始皇帝的動作和嫌棄的神情,大宛的使者臉色都略微有些漲紅和難看。

這國書和通關文書可是大宛國王讓最好的宮廷匠工特意為這次出使製作出來的,但沒想到還是被鄙視了。

國書沒看懂,始皇帝讓使臣解釋了一遍,然後表示很好很Nice,大宛國君很識大體,朕很稀飯,誇獎完之後始皇帝又用兩根手指翻開通關文書,只見裡面密密麻麻蓋著二三十個印章,都是大宛使臣所經過之地西域諸藩屬國國君或者部族首領的印章,而且統一都是小篆的中文,因為這些印章都是按照大秦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的要求製作的官印,國君的印信都是禮部統一製作賞賜的,而且在所有藩屬國來往的公文當中,必須使用中文,因此這兩年讀書識字的中原人在西域諸地很吃香,有許多在中原混不開很落拓的讀書人都跑去遼國、代國、涼國和西域等國當官發財去了。

光是幫忙抄寫文書這種簡單的書吏工作,在大秦就是最底層的文員,每個月兩三石錢糧只夠一家人活命,而且工作還並不穩定說失業哪天就失業了,但在匈胡西域諸國,那就是很有面子而且高高在上的高端人士,當地胡人的官員甚至國君都要小心翼翼的巴結著給豐厚的錢財養起來幫忙,如果還能出謀劃策,那還能混上一個官職,至此踏上人生巔峰在當地作威作福。

西域這些國家小是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哪怕只有幾萬人的小邦國,混成丞相一樣很牛逼,到大秦來做客,還能和清河侯平起平坐一起喝茶聊天,這就是位置帶來的好處。

華夏人深刻理解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

始皇帝挨著把這些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印章看了一遍,最後一個方方正正的鮮紅色大印是涼王嬴高的國印,看起來最為中正嚴肅,隱隱有幾分中原諸侯的氣度,把西域那些藩屬小國的印章氣勢都鎮壓住了。

「蘇府令,取朕御璽來!」秦始皇伸手。

「是~」蘇越趕緊打開放在身前案桌上一個金色青銅寶箱,從裡面小心翼翼拿出來一方晶瑩剔透的玉璽。

這是當年秦始皇登基稱帝之時用和氏璧雕刻而成,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刻有李斯親筆書寫,玉工孫壽篆刻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鳥篆文字。

這枚皇家玉璽按照秦始皇的想法,就是和皇帝寶座一樣由子孫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啪~」始皇帝手起印落,一個鮮紅的大印就落在了通關文書最後一方巨大的空白中央,四四方方嚴整無比,曲裡拐彎的鳥篆如同一幅迷宮一般,威嚴中透露著堂堂正正之氣,看得久了連靈魂都能陷入進去。

「朕既得國書,希望大宛國謹守承諾與我大秦友好通商往來互為鄰邦,幾位國使遠道而來,還請隨典客署官員下去休息,也可以在咸陽城內體驗我大秦之人情風物,如若有何需求儘管告知官員便是……」

秦始皇一番簡單的客套之後讓人把通關文書送還大宛使臣,叮囑典客署官員妥善安排照顧之後準備打發大宛使臣離開。

「陛下,使臣言說這包裹之中乃是大宛國君回贈給您的禮物!」在通譯的翻譯聲中,大宛使臣把帶來的兩個包裹遞給身邊的謁者。

「取來朕一觀!」秦始皇微笑著點頭。

禮尚往來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不管大宛有沒有好東西,這麼萬里迢迢而來哪怕是不值錢也還是心意,於是兩個包裹很快送到秦始皇的案桌上,裡面是兩個鑲嵌著黃金寶石的皮革箱子,打開,隨即隱隱有一股燦爛的光華綻放出來。

秦始皇隨手扒拉翻看了幾下。

寶箱裡面就是一些各種顏色的金銀玉石瑪瑙製作的工藝品,其中有一個圓形的酒杯最為惹眼,通體用黃金鑄成,上面刻滿花紋,還鑲嵌有紅黃藍紫四枚不同顏色的寶石,工藝看起來非常複雜美觀,但落在皇帝眼中也不過爾爾,這種工藝在大秦也不過普通金銀玉匠的水平而已,而且全部都用金銀玉石堆砌在一起,看似華麗但實則俗氣無比,因此秦始皇的內心是鄙視的,但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

遠來是客,不能打臉。

但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兩箱金銀珠寶價值不菲,一想起大宛不過是個人口才二三十萬的小邦國,於是皇帝感覺有些心酸,大袖一揮吩咐禮部準備各色水晶玻璃杯五套,瓷器五套,絲綢三十匹,茶葉十斤,麻漿紙十刀,竹漿紙一刀,墨條毛筆硯台各一箱,詩書精選一套賞賜給使臣帶回去作為大秦皇帝的回禮。

聽通譯翻譯完皇帝的賞賜之後,幾個大宛使臣激動的都快站不住了,激動之餘主使官趕緊拱手道謝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

「陛下,使臣說他們此次還攜有商隊同來,帶來了許多大宛的特產和駿馬,希望能夠允許他們在咸陽售賣並且購買玻璃瓷器搪瓷絲綢鋼鐵刀具等物,特別是搪瓷,他們希望陛下能夠允許大量購買……」

「為何要大量購買搪瓷?」始皇帝愣了一下開口,「我大秦最精美的乃是陶瓷和玻璃,朕許你們大量購買……」

「不不,陛下,我們最喜歡的就是搪瓷,又好看又結實耐用,路上運輸不容易損壞,而且我們最喜歡的是你們的搪瓷小鍋、水壺和茶缸,一定要有個紅色星星標記的,這些在西方最好買……」聽完翻譯的話之後大宛的主使官趕緊激動的大聲嚷嚷起來。

而聽完通譯翻譯之後,秦始皇不由揪著略微花白的鬍鬚臉色有些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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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6章 總想搞點事

滿朝文武都不知所謂,不知道為什麼聽完大宛使臣的話之後始皇帝臉色突然有些不好看了,因此朝堂之上方才的輕鬆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而陳旭也是臉皮微微一抖站起來,看著幾個大宛使臣對通譯說:「你問問他們,方才他們說的搪瓷小鍋、水壺和茶缸大宛人是從何得到的?」

「是!」通譯趕緊和大宛使臣嘰裡咕嚕討論一陣之後轉身對著陳旭拱手說,「回左相,他們說這些搪瓷都是西域商人轉賣給他們的,每個價值五兩黃金,當然也可以用各種等價的寶石交換,這些搪瓷不僅在大宛好賣,在康居和大夏等地也很受歡迎,一個可以買到七八兩甚至十兩黃金……」

「嘩~~」

朝堂之上瞬間一片嘩然,許多人都把眼神落在陳旭身上,相互之間還低聲嘀咕討論。

「實在想不到,一個搪瓷茶缸竟然可以賣十兩黃金。

「是啊是啊,原來一直以為清河侯黑P眼兒,沒想到這些蠻夷商人更黑P眼兒!」

「然,太黑了,十兩黃金啊,老夫一個月薪俸也才這麼多!」

「看來我等的確不適合行商賈之事,真不知道西方那些蠻國之人如何買得起,難道滿地都是黃金咩!」

「咦,高戶部此說的確有幾分道理,我曾聽聞民間有傳說,西方有身毒之國,喜養孔雀,其國人人皆都掛滿金飾,謂之曰黃金之國,王宮甚至都用金磚鋪地……」

「我擦,竟然恐怖如斯……」

「嘶~,恕罪恕罪,某流口水了……」

朝堂之上嘀嘀咕咕之聲四起,隻言片語落在陳旭耳中,瞬間臉皮黑的眼珠子都快看不見了。

尼瑪一群不懂做生意的夯貨,物以稀為貴的道理都不懂咩,什麼東西稀少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值錢,越少越值錢,玉石珠寶如此,搪瓷玻璃更是如此,至少在西方諸國,瑪瑙寶石還有出處,這搪瓷玻璃基本上就如同天神的恩賜,可求而不可得,憑藉商人的嗅覺和眼光,將一個在大秦不過百十錢的搪瓷賣到幾千錢一點兒都不奇怪。

在人類歷史上,這種掠奪是西方大航海興起之後所有探險家的共同做法。

西班牙探險者到達美洲之後,用大量廉價的玻璃製品從美洲土著手裡掠奪了大量的黃金和白銀,因為土著不懂啊,只看各種製作精美的玻璃製品晶瑩剔透非常漂亮,就以為是非常珍貴的物品,殊不知這種東西就是用普通的砂子熔煉出來的,基本都是最廉價的工業品。

而西班牙殖民者也正是通過這種低價值高回報的掠奪來的黃金大量購買船舶打造武器,從美洲掠奪大量黃金和人口販賣到歐洲,迅速成為了歐洲和海洋霸主,達到了有史以來歷史上最強大的時期。

而西班牙的舉動很快就讓歐洲諸多國家眼紅,英國法國葡萄牙荷蘭都紛紛出海搶劫,與世隔絕的美洲大陸就成為了歐洲強盜發家致富的金礦,大量的海盜也隨之在加勒比海橫行,通過搶劫過往的殖民商船發財。

通過大宛使臣的說法,陳旭此時心裡已經大致清楚為何江琥李信的兩路大軍裝備的搪瓷設備會損壞丟失的如此快當了。

根本就不用太用腦袋去想,一定是被兵卒偷偷賣掉了,而且或許還並不是偷偷賣掉,甚至是還有各級將領參與明目張膽的大宗走私,不然一年為何會損失上萬套。

而這個想法其實不光陳旭有,一直坐著沒怎麼動的馮去疾甚至還意味深長的轉頭看了一眼陳旭。

皇帝通過使者的回答自然也差不多聯想到了蒙恬那封奏書的內容,因此臉皮也微微抽搐著變的越發冷峻起來。

所謂財帛動人心,當初為瞭解決西軍遠離故土面對惡劣環境水土不服的情況,朝廷耗費巨資打造了搪瓷小鍋、軍用水壺和茶缸和壓縮軍糧,先後安排數萬頭牛馬和數萬兵卒刑徒奴隸運送七八千上萬里去西域軍營,這些糧食裝備的確極大的改善了將士的生活,但今日看來,這些軍用裝備竟然成為了西軍將士兵卒牟利的物品,竟然會私自偷偷賣給西域的商人,偷偷賣就算了,竟然還有長史和將領以損壞和丟失為名三番五次要求朝廷生產補充。

皇帝此時是五內翻滾,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去處理這件事。

所謂法不責眾,這數百萬錢的損失必然是已經無法彌補了,該賣的都已經賣掉了,也不可能安排御史去軍營挨著收回來,而且到底其中參與的有哪些級別的將領和軍官,特別是蒙恬到底知不知曉,或者說他參與的有多深。

作為掌控西軍的大將軍,雖然蒙恬坐鎮隴西軍營本部,但常年都有信使來往兩路大軍傳遞軍情,而且兩路大軍都有護軍都尉和監軍,蒙恬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北軍剛抓了王離,若是西軍再處置蒙恬……

始皇帝瞬間感覺心頭有些發慌,身體也同時有些發冷。

「朕橫掃六國一統華夏,成就大秦如今之鼎盛基業,這時間短短才不過八年時間,為何以往軍紀嚴明戰無不勝的軍隊會變成這樣,不光軍卒都開始不遵軍令私賣軍械挑釁民眾,就連主將也全都開始營私舞弊欺瞞朝廷……,為何會這樣?朕到底該如何做?」

秦始皇坐在自己的龍椅上,捻著鬍鬚眼神忽明忽暗,臉色也變幻莫測。

「陛下是否還有其他詢問之事,若是沒有,臣便安排大宛使臣離開!」一個聲音將始皇帝從糾結臆念中拉扯回來,是禮部令楊竹。

「先帶下去休息吧,安排典客署在清河園置辦酒宴招待,至於他們求購之物等朝堂商議完畢再答覆他們!」秦始皇臉色恢復平靜之後擺手。

一群大宛使臣在聽通譯翻譯完始皇帝的話之後,也沒敢再次懇求,一起行禮之後離開朝堂。

因為搪瓷的事情,始皇帝似乎也麼有了太多處理政務的心情,半個小時之後午朝結束,所有的文武大臣也都三三兩兩的交談著離開朝議大殿各自返回署衙辦公。

「左相稍等!」陳旭施施然走出朝堂,身後快速穿上鞋子的馮去疾三兩步追了上來。

「原來是馮丞相,不知喚旭有和吩咐?」陳旭轉身笑著拱手。

「吩咐不敢當,多謝左相方才出言詳詢,不然此事老夫也要背一個罵名也!」馮去疾滿臉感激的拱手還禮。

「無妨,旭也只是突然心有所動而已,這搪瓷開發出來比較晚,而且工藝也比較複雜,產量也不高,因此對外售賣極少,而大宛在距離咸陽萬里之外竟然也能知曉,而且還想大量求購,可見已經非常瞭解,而西域兩路大軍皆都配備大量搪瓷用品,途徑來源一目瞭然,此事乃是旭一手促成,怎能不留心一二!」陳旭微微搖頭說。

「靖武侯的奏書因為老夫和尉兵部處置意見不統一,而且鑑於靖武侯的身份,因此老夫便直接將奏書遞呈陛下審閱,還請左相勿要怪罪!」馮去疾壓低聲音說。

「呵呵,馮相這是在給我減少麻煩,旭感激還來不及,何故會怪罪,此事既然陛下已經知曉,過幾日自然會想法處置,我等不必費心,今日旭還有事,就不請馮相喝茶聊天了!」陳旭笑著拱手告辭。

「哈哈,那老夫也不打攪左相了,告辭!」馮去疾笑著拱手。

「請~」

「請~」

一老一少兩個大秦帝國的丞相在朝議大殿門口互相拱手,陳旭笑著大搖大擺的順著台階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賢婿等等!」

就在陳旭走到自己馬車旁邊,後面一個玄服玉冠腰纏紫綬的中年男子大步而來,面容英俊三縷長鬚在風中搖晃,正是老帥哥兼御使大夫蒙毅。

「小婿見過岳丈!」陳旭趕緊止步拱手行禮。

「何必如此假惺惺的多禮,老夫問你,方才你和馮去疾兩人在朝堂眉來眼去又在準備對付哪個倒霉蛋!」蒙毅胡亂的拱了一下手撇嘴問。

陳旭臉色和煦的把笏板插在腰間的玉帶掛鉤上說:「岳丈今日怎會如此感興趣小婿和馮相之間的交易?」

「最近老夫閒的發慌,總想搞點事,免得朝堂安靜的太久了好多人把老夫忘記了……」

陳旭:……

「怎麼,不願意告訴老夫?」蒙毅雙眼一瞪。

「嘿嘿,哪兒的話,您真的想搞事?」陳旭乾笑幾聲開口。

「自然,你和馮去疾兩人商量的事,少了我豈不是會讓我很不自在,你不讓老夫知道,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們想對付我!」蒙毅滿臉不爽的表情。

陳旭默然幾秒鐘之後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說:「岳丈果然明慧,此事還真的和蒙氏有關,您最好不知道,不然又會吃不下睡不著,到時候婉兒埋怨我沒照顧好你!」

蒙毅眼皮一抖臉色瞬間就凝固下來,使勁兒瞅了一眼陳旭,發現陳旭的確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因此慢慢捋著鬍鬚沉吟許久之後開口:「真的不能告訴老夫?」

陳旭微微搖頭:「也不是不能,主要是此事牽扯到靖武侯,其中緣由眼下我與馮相都還是一頭霧水!」

蒙毅雙目之中突然一道冷光泛起,直勾勾的盯著陳旭的臉:「你剛將王離從北軍大將軍的位置上拽下來,眼下又想對付我兄長,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旭不由翻個白眼兒說:「小婿我行的正坐得端,怎會無緣無故去對付靖武侯,您看我像是如此無聊之人麼?」

「像!」蒙毅冷冷的點頭。

陳旭:……

你大爺個葫蘆瓢,陳旭臉皮抽抽著仰頭看天,跟自己這個老丈人除開逛園子之外,兩人根本就尿不到一壺,聊天從來就沒順暢過。

「算了,小婿本來很忙,但岳丈既然如此關心此事,何不請我去喝一杯茶詳談!」

「早說不就完了,最近城南新開了一間曲園,裡面的小娘子個頂個的水靈,隨老夫一起去!」蒙毅心滿意足的抬手將自己的馬車召喚過來。

「岳丈,婉兒馬上就要生產了,您也馬上就要當外公了,您請我去逛窯子不太好吧,一旦婉兒知曉之後一激動再給我生一個女兒……」

「放屁,胡言亂語小心老夫揍你,婉兒此次必然生個兒子,清河侯的封爵必須是老夫嫡外孫的!」蒙毅很粗暴的打斷陳旭的話,爬上自己的馬車吩咐啟行。

陳旭只好騷眉搭眼兒的爬上自己的車,吩咐跟上陪著老丈人去逛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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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7章 一週雙休都做不到

城南本來就是王侯公卿等貴人扎堆之處,因此這裡大片大片都是獨棟宅院,每個院子都有數十上百畝的面積,青磚碧瓦高牆飛簷,門庭寬闊,門楣上掛著什麼公什麼府的牌匾,幾乎全都是大秦的老牌貴族,新晉的王侯公卿在這裡都幾乎找不到地方安家落戶。

但貴人不一定是富人,這裡居住的的確都是身份很高的貴族不假,但也保不齊有家道中落的破落戶,空有一個繼承的勛爵,但其實也只有一個高貴的面子,裡子已經窮的只剩下了領口和袖口,看起來外表光鮮而已。

光是陳旭知道的,這些年城南就有好幾棟大宅院易主。

當初的太卜高墧,少府令敖平,以及跟隨趙高一起倒台的一大批禮部官員,其中許多都是數朝老臣,也都是公卿世家,因為混禮部的都和皇族比較靠近,許多都是以前的皇親國戚,那一次大地震當中紛紛倒台之後城南也變動很大,許多宅院被沒收,或賞賜或發賣都變了主人,甚至包括馬騰這個在咸陽混不下去的二世主,當初祖上也曾經闊過,都在這城南有一套大宅院,要不是陳旭拉馬騰一把,這貨說不定也會把城南的宅子賣掉,因為根本就養不起。

蒙毅的馬車在前方穿街走巷,兩刻時間之後來到一棟大宅院門前,門楣上一塊長兩丈高一丈的巨大牌匾看起來非常有氣勢,不過上面還是空無一字,明顯妓院的主人還沒想好名字。

除開巨大的牌匾之外,兩邊的門柱也都是新換的楠木,直徑超過一米,上面描龍繪鳳填著金粉,奢華中透著一股濃濃的銅臭氣息。

兩輛豪華的四轡馬車一前一後穿過大門,守在大門兩邊的幾個門衛根本就沒敢阻擋,而且全都拱手行禮目送一大群護衛護送著馬車進入庭院。

「賢婿看此處可否還入眼?」蒙毅從馬車上下來,指著已經樹木綻綠花草吐蕊的巨大院落笑著說。

「不錯不錯,庭院寬闊環境優雅,而且藏在這寸土寸金的城南,聚集的都是新老勳貴,每天晚上一定賓客盈門,的確是個花天酒地聽曲賞樂的好場所。」陳旭四周看了一圈連連點頭。

「呵呵,老夫也以為如此!」蒙恬笑的滿臉舒暢,手一揮招來一個身穿制服掛著管事銘牌的男子,吩咐前面帶路。

而管事顯然認識陳旭,非常恭敬熱情的行禮問候一番,這才前面引路。

「這曲園是何人所開?庭院主人又是何人?」陳旭雖然也是頂級勳貴,但平日卻不逛窯子,知道的幾個地方也不過不夜天街、留香園、流觴園等幾個咸陽著名的老牌娛樂場所。

「這是建成侯的產業,園子也是他開的,不過聽聞還有其他一些人入股!」蒙毅走在旁邊回答。

「建成侯不僅風流,而且家產豐厚,這城南他恐怕不止一所宅院吧……」

「哈哈,聽聞左相大駕光臨,某迎接來遲!」伴隨著一陣爽朗的大笑聲,一個錦服玉冠長相儒雅的半百老者大步而來,正是建成侯趙亥。

主人出來,自然又是一番熱鬧和寒暄,最後在趙亥的親自帶領下三人一路穿堂過戶來到後院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院門上還掛著雲花閣的牌匾,裡面花園池塘,垂柳石凳一應俱全,還有花架鞦韆等應景之物,看起來倒也清雅別緻。

看見趙亥親自帶客人前來,一群花枝招展年輕美貌的女子一起出來迎接。

「左相,蒙兄,今日某就在這裡招待兩位,不知意下如何,這些小娘子可曾還滿意?」趙亥指著一群鶯鶯燕燕的嬌媚女子笑著說。

陳旭滿臉堆笑的點頭說:「建成侯勿要客氣,今日是岳丈請旭來聽曲玩耍,客隨主便,怎麼安排旭都滿意!」

「哈哈,左相果然一如既往的豁達,那就這裡了,這位就是你們日日惦念名滿天下的清河侯,今日可要好好招待!」建成侯暢快的大笑著指著陳旭給一群女人介紹。

「哇~~清河侯!」一群女子瞬間驚呼不斷,一個個看著陳旭上下打量,眼眸中似乎有春水開始蕩漾起來。

陳旭心如古井一般沒有半分波瀾。

作為大秦頂級勳貴,不說他自己的幾個妻妾都是咸陽一等一的姿容,即便是家中的侍女姬妾姿色也都是上上等,皇帝賞賜的就沒一個差勁的,而且每天在家幾乎就是泡在女人堆裡,後院除開他一個男人之外全都是女的,兒子都沒一個,生的全都是女兒,還有一個撿來的弟弟韓信,不過如今也有官職在身,被安排去兵部上差去了,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城內的左相府,因此整個清河別院陰盛陽衰極度嚴重,陳旭甚至都感覺自己有變娘的趨勢。

還有就是老婆太多這耕地的任務自然也比較繁忙,現在一週雙休都幾乎做不到,因此對於男女之事陳旭現在非常有賢者的昇華感,儘量的遠離煙花場所。

在一群女子的簇擁下三人進入正房安排就坐。

房間明顯是重新裝修過,普通的廳堂改建成了一個中央下沉式的舞池,地面鋪著厚實的木地板和羊毛地毯,兩邊皆都是低矮的案牘和以前那種跪坐的矮榻,而且矮榻下面還有地暖,因此整個房間非常溫暖。

最裡面的位置擺放著琴瑟鐘鼓等樂器,除開進門處擺放著幾折屏風之外,牆上還掛著一些字畫,角落還擺放著幾盆梅蘭竹菊等綠色盆栽,就連窗戶上都是玻璃,窗明几淨格調高雅,看起來也比較寧靜,總體來說,這是一個很不錯的私人會所,和普通的曲園不太一樣,絕對不是普通有錢人想來就能來的。

入座之後在趙亥的安排下,一群女子有人開始彈撥吹奏樂器,有人去沏茶,有人端來酒水糕點,還有的開始給兩個前來嫖妓的男子按摩肩背甚至是不可言說的部位。

隨著叮叮咚咚的音樂聲響起,還有兩個身穿薄透輕紗的年輕女子隨著音樂緩緩起舞,邊跳邊歌,唱的是一首改編的古曲,聽起來韻味十足,而且舞姿搖擺輕盈也非常賞心悅目。

喝茶聊天欣賞歌舞,陳旭盤坐在矮榻上一邊喝茶一邊和趙亥蒙毅說一些最近的見聞和消息,比如賺錢納妾,比如哪家勳貴又生了兒子,聊著聊著自然聊到了今日蒙雲等人馴服大宛馬的過程。

蒙毅本來摟著兩個衣衫散亂的女子摸的正起勁,一隻手還探在一個女子的衣裙裡面揉揉捏捏,聽到這裡臉色一下黑的快看不出眼珠子了.

今日蒙雲等一群紈袴干的事他眼下自然一清二楚,在午朝上朝之前他才將渾身泥沙狼狽不堪回家的兒子狠狠揍了一頓。

平日行事紈袴惹事也就罷了,今天這個禍端惹的不小,不光讓始皇帝不滿,更是讓整個大秦跟著丟臉,區區幾匹烈馬都搞不定,簡直讓他這張臉沒地方擱,回想始皇帝冷哼一聲甩袖從城樓上下去時候的情形,蒙毅瞬間氣不打一處來,砰的一聲將酒杯頓在了案桌上,只把左右倚在他懷裡的兩個女子嚇的花容失色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趙亥看眼色不對,擺擺手吩咐一群女子都停下舞樂,房間瞬間就安靜下來。

「蒙兄無需惱怒,年輕人血氣方剛,我等也具都是從那個年月過來的,怪不得雲侄,而且我方才也找一些胡商打聽過,這大宛馬的確暴烈如火,乃是常年生活在奇冷無比的雪山荒漠,那些地方普通人行走都困難,但這些馬竟然能奔跑如風,而且常年和虎豹為敵,自然野性難馴,西域也有許多馴馬高手,但從未聽聞他們捕獲這種馬的記錄……」

「建成侯說的不錯,這大宛馬其實又名汗血寶馬,的確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駒,非是名師無法降服,舅兄等人今天已經盡力了,而且說不定這也是一件好事!」陳旭笑著開口。

「如此丟人現眼,如何就成了好事?」蒙毅冷哼一聲對著陳旭翻白眼兒。

「舅兄等人一直生活在京師,從小錦衣玉食奴僕成群,而且眼下大秦國泰民安日益富庶,再無兵災禍患,於是便只能無所事事整日紈袴行事,但所謂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長此下去舅兄等人此生必然不能成大事也,而這次挫折,至少能讓他們知道天地之間還有讓他們憑藉身份和家族地位無法征服的地方和事物,沒有真本事,哪怕身份再高貴也還是要丟人現眼,此次挫折,我觀舅兄等人情緒變化很大,以後必然會發狠上進,他日為大秦爭光,為蒙氏爭光,封侯拜將也並非不可能,因此岳丈回去之後莫要太過嚴苛打罵。孟子曰知恥而後勇。此之謂也!」

「哼,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污也,眼看都快三十歲了,還如此紈袴浪蕩,他能上進老夫把這酒杯吃下去……」蒙毅捏著酒杯冷哼。

「欸~蒙兄豈能如此看薄雲侄,某以為左相所說必然不錯,何況雲侄乃是嫡長子,將來要繼承蒙兄侯爵,能上進自然還是要妥善安排一下……」趙亥實在不好摻和蒙毅的家事,只能在旁邊勸說。

對於今日之事,他和一群王侯公卿在城南門城樓上陪著皇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蒙雲等一群紈袴的確表現的太差勁,不能怪皇帝惱火。

平日在咸陽耀武揚威名聲甚大,而且都是一群二十五六的成年人了,竟然連一匹已經馴化過的烈馬都搞不定,莫說是皇帝,就連普通百姓都感到這臉丟的有點兒撿不起來。

但錯已鑄下,該丟的臉也丟了,現在想補救也來不及了,唯獨的好處就可能是陳旭所說的,讓這群紈袴知恥而後勇努力上進,畢竟還年輕,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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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8章 大秦好丈人

「唉,算了,不說這個孽子了,飲酒飲酒!」蒙恬微微搖頭之後舉起酒杯,三人繼續飲酒,一群女子又開始叮叮咚咚的彈琴跳舞。

「聽聞那大宛商人要和左相打賭,不知所賭為何?」閒聊之中趙亥問。

陳旭搖搖頭:「尚且不知賭何物何事,但必然和馬有關,明日辰時便知!」

「對了,左相方才說那大宛馬又名汗血寶馬,本侯也熟知天下名馬,傳穆天子有八駿,如今陛下也有七匹絕世良駒,但汗血寶馬之名本侯從未聽聞過,可否是有出處?」

「不錯,咸陽懂馬者不計其數,歷代相馬名士也層出不窮,馬經中曾詳記古今諸多駿馬,唯獨不曾聽聞汗血之名,今日閒暇,還請賢婿莫要藏私!」

說到馬,趙亥和蒙毅兩人自然也興趣大增,甚至蒙毅瞬間就把才纔的不快都丟到腦後。

「既然兩位都感興趣,那本侯就說一下,此馬在太乙仙尊所授的天書中也曾有過記載,相傳為上古天馬在凡間遺留的血脈,雖然不及天馬萬一,但依舊和凡馬不同,習慣生活在寒冷荒寂的雪山高原,因此能夠抵禦極度惡劣的天氣,不僅耐嚴寒酷暑而且耐飢渴,動作敏銳體力充沛,既擅長長途奔跑又適合短距離衝刺,天書描述為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實乃人間一等一的寶馬良駒,而此馬之所以被稱為汗血寶馬還有一個特殊原因,那就是此馬如若劇烈奔跑之後,會在肩胛兩側流出紅色汗液,如同鮮血一般,因此此馬又稱為汗血寶馬……」

「原來如此,受教受教,若不是左相今日開解,恐怕我中原人不得知此馬還有如此與眾不同的特性!」趙亥臉色驚喜的連連拱手。

「也就是說用賢婿此法就可以斷定大宛馬是不是汗血寶馬了?」蒙毅撚鬚自言自語。

「不錯,此方法就是檢測汗血寶馬血脈是否純正的唯一方法,大宛馬數量眾多,能夠被稱為良駒的也必然不少,但真正血統純正的汗血寶馬並不多,如若能夠和大宛人達成協議,從大宛引進數百匹血統純正的汗血寶馬,放之馬場與匈胡月氏烏孫等不同品種的良駒進行雜交,以後必然能夠為我大秦培養出一種有天馬血脈之力的戰馬,繼承速度快耐力強的特性,那樣我大秦日後攻略西方諸國,必然會事半功倍之利也!」

「唔,此話有理,的確非常有必要!」蒙毅淡淡的瞅了陳旭一眼之後點頭。

「幾匹異族良駒都能讓左相想的如此深遠,亥不在朝堂不關心國事,實在羞愧之極,左相今日光臨,本侯定然要酒宴招待,蒙兄陪左相稍坐,亥去關照一下後廚準備酒菜……」趙亥站起來拱手。

「建成侯無需破費,此時天色尚早……」陳旭趕緊擺手。

「欸,既來之則安之,左相今日不准走,某這酒宴也不是白吃的,稍後亥還有一事相求!」趙亥笑著告辭離去。

等到趙亥的背影消失之後,陳旭才收回眼神看著蒙毅:「岳丈,今日帶小婿來此處逛園子莫非早有預謀?」

「放心,非是什麼大事,賢婿方才進園的時候可曾發現不同之處?」蒙毅摟著兩個嬌柔的小娘子,其中一個女子的裙帶都已經被解開了,露出裡面薄透的絲綢肚兜,半露的雪白肉團在一隻大手的蹂躪下不斷的變換著形狀。

陳旭臉皮抽抽著收回眼神繼續喝酒,同時在腦海中回憶方才進來時候的情形,幾秒鐘之後眼神微微一亮說:「莫非是牌匾?」

「然!」蒙毅笑著點頭,「建成侯只是委託老夫請你來吃酒,順便求你幫忙曲園想一個名字罷了,非是有什麼難為之事!」

陳旭哭笑不得的搖頭說:「建成侯何必如此,區區一個名字,咸陽名士不知幾許,何必單獨找我!」

「自然是想借你的名氣用一下,到時候給你一些股份,何樂而不為?」蒙毅撇撇嘴繼續喝酒揉咪咪。

「岳丈佔了幾成股份?」陳旭心頭微微一動漫不經心的問。

「三成……」

蒙毅兩個字出口這才醒悟過來,滿臉不爽開口,「這是建成侯的老宅,上次一起飲宴他說起這裡還有一處宅子空著浪費可惜,於是就和吏部令申公兗,內史令齊宕等人一合計,就在酒宴上定下了此事,老夫出資三十萬錢佔三成半股份,建成侯出宅子佔五成,申公兗和齊宕各出十萬錢各佔一成……」

「此事比較隱秘,賢婿勿要外傳,對外皆都稱是建成侯產業,平日也是他在負責打理,你有空也可以來玩耍,而且這裡只招待王侯公卿和六品以上官員,富豪商賈非是相熟之人無人引薦也不得入內,不夜天街雖好,但卻不適合我等身份,每次去都要偷偷摸摸,實在玩的不暢快,有了這個園子,以後玩耍就要舒心多了,莫非你不想日常來逛逛換換口味?」蒙毅橫眉冷眼的看了陳旭一眼喝酒。

果然是個流氓老丈人啊,為了自己嫖妓比較舒服,竟然捨得花三十萬錢和別人合夥兒開個妓院,有這份魄力的王侯公卿咸陽還真不多。

嫖妓就那麼好玩兒麼?

陳旭暗自嘀咕的同時也哭笑不得,這個老丈人自己喜歡逛青樓嫖妓就算了,還要拉上自己這個女婿,這簡直是後世所有女婿心目中的最好老丈人啊,絕對是五星級的老丈人,貼心又貼肝,完全是兄弟般的友誼。

「股份就算了,名稱小婿幫忙想一個便是,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陳旭捏著下巴微微點頭。

「此事隨你,反正你家產億萬也看不上這點兒皮肉錢!」蒙毅無所謂的換了一隻手,把另一個女子摟在懷裡解開裙帶開始上下其手。

陳旭滿頭黑線的放下茶杯說:「岳丈,您今日到底是請我來玩兒的還是來談事情的?如若岳丈不想談論,小婿就先走一步。」

蒙毅一聽手就停了下來,揮揮手把房間的女人全部趕出去之後問:「賢婿可否告知老夫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會牽扯到我蒙氏?」

陳旭額頭飄起幾條黑線,為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的定力萬分欽佩,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還要等到自己開口詢問,不過蒙氏作為他的鐵桿支持者,這件事的確也不能隱瞞下去,不管蒙恬牽扯有多深,最後這件事都必須要查清楚,因為軍隊如今已經開始腐朽變質了,戰鬥力雖然還在,但軍紀和軍令都非常鬆懈,假以時日,十年八年下去,大秦軍隊必然會墮落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從去年入秋之後,靖武侯已經三次上書請求為西軍補充軍用水壺和茶缸等搪瓷裝備,共計一萬五千套,此事不知岳丈是否知曉?」

蒙毅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眉頭也開始皺起,捏著茶杯沉默許久之後開口:「賢婿是懷疑我兄長用供給軍卒的搪瓷裝備暗中售賣給西域和大宛等國的商人中飽私囊?」

陳旭微微搖頭:「非是我如此想,而是馮相和陛下都如此想!」

蒙毅再次沉默許久之後微微點頭:「不錯,此事的確讓人生疑,一萬餘套搪瓷裝備全部售賣,就算二兩金子合計也有二萬餘兩,價值八百餘萬錢,這的確是一筆巨款,但為何我從未見兄長在來往的家書中提過……」

蒙毅捋著長鬚沉吟,不斷思量其中的因由。

他們蒙氏乃是大秦重卿,蒙驁蒙武蒙恬三代都是大秦的鎮國武侯,可以說對大秦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也從未借助權勢地位幹過中飽私囊的勾當,蒙恬此舉太讓人匪夷所思。

「或者,大兄並不知曉其中的因由,畢竟他一直都坐鎮隴西軍營,距離西域兩支大軍足有七八千里……」蒙毅想了許久開口。

「若是如此,靖武侯便能從此事中摘出來,但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靖武侯的嫌疑仍然不能洗脫,倒賣軍械乃是死罪,此事讓陛下非常難辦,若是真的牽扯到靖武侯,則西軍必然換帥,而三萬西軍也必然會傷筋動骨……」

「說吧,要老夫如何支持你,才能將家兄從裡面摘脫出來!」蒙毅臉色肅然的打斷陳旭的話。

這件事對蒙氏這種身份地位的頂級豪門來說,無論蒙恬有沒有牽扯進去都必須擺脫乾淨,若是蒙恬不知情,那麼作為掌控大軍的主帥有失察之罪,但若是參與進去,則罪責更大。在君王的心目中,哪怕只要出現一絲絲不滿,再大的功勛也能瞬間抹平,一族的榮華富貴說沒就沒了。

因此眼下既然已經知道,必然就要早做準備和安排,將一切牽連清理乾淨徹底擺脫出來。

陳旭的臉色也慢慢嚴肅起來,手指輕輕的叩擊著矮榻,許久之後才開口:「上次雁門關之事發生之後,因為通武侯的死導致旭想要推動的改革沒有成功,但這次西軍之事看似簡單,其實相對於北軍來說更加嚴重,大秦的軍隊必須要經過一次大刀闊斧的改革,不然後果十分嚴重,不光將士會失去強大的戰鬥力,甚至會墮落成為一支貪污腐化的軍隊,而軍隊是我大秦賴以強盛的基礎,一支不遵軍令卻無法制約的軍隊,一支倒賣軍械飽中私囊的軍隊,這樣的軍隊能夠保衛我大秦長治久安麼,能指望他們鎮守邊疆保家衛國麼?」

「軍隊改革牽扯太大!」蒙毅臉皮劇烈抽搐幾下沉聲說。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更充足的理由和更好的時機,如今北軍西軍接連出事,只需要有人支持,我就能上書陛下推動軍隊改革,以新的兵役法和軍隊建制創建全新的軍隊,打造一支鎮守華夏的鐵軍!」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45
第1169章 興奮度會降低

「能否說的更詳盡一些?」蒙毅緊緊的握著酒杯,許久之後才開口,而且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看得出來內心鬥爭的非常厲害。

「岳丈既然想知道,那小婿便說一說,聽完岳丈也暫時勿要外傳,我打算是從兩個方面入手改革,第一是兵役法,如今是全民皆兵,凡十七至六十歲的男子,一生中必須參加為期至少兩年的更役,而每年還有一個月的徭役,以前六國征戰之時,此役法的確解決了兵員問題,但如今四夷皆平數十年之內再無戰爭,請問這種兵役還有何現實意義,除開讓百姓奔波之外就是讓各地官府和朝堂支出大量的錢糧維持兵役的運轉,而無論是更役還是徭役,都會大大增加百姓的負擔,同時也會耽誤農時,實在是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第二就是軍隊建制太過古板,此次西軍倒賣搪瓷裝備,看似因為軍紀不嚴,實則還是軍爵制度積留下來的禍端,當兵打仗為的就是得到爵位和封賞,如今數年不打仗,軍爵和封賞何來?將士們靠什麼來養家餬口?如若不能解決將士們的這種需求,軍心軍紀只會越來越弱,甚至包括各級將領在內,他們無仗可打無敵可殺,就這樣駐守在苦寒交織的邊關之地自然心有不甘……」

「不錯,這兩條的確都有道理,兄長此前也曾經對我說起過,特別是軍爵制度弊端太大,因此他當初駐守西北的時候,一直都在不停的和匈奴東胡小規模的戰鬥,讓戍邊的將士能夠有機會殺敵獲取功勛,而這次統領西軍之後他還曾經寫家書與老夫討論過兵役的問題,言說和賢婿方才說的話如出一轍,就是大規模裁軍精簡之後,馬卒已經完全不適合採用更役制度,他也曾經想上書陛下廢止更役,但一直覺得困難太大而沒有去做!」蒙毅聽完之後微微點頭。

「靖武侯真的如此想?」陳旭眼神一亮。

「我蒙氏乃是武將世家,兄長精通兵法常年打仗,豈能連如此簡單的利弊都看不出來?」蒙毅微微瞪了陳旭一眼,話頭一轉接著說:「但改革軍隊牽連太大,廢止現行的兵役法會讓朝廷和各地官府少諸多收入……」

「為何?」陳旭略有些懵逼。

「賢婿莫非忘了代役錢!」蒙毅臉皮抽抽著開口。

麻痺的,這茬兒還真特麼忘了!

陳旭臉皮微微一跳,眉頭不由自主的抽成了一條線。

大秦的兵役雖然嚴苛,凡是十七歲到六十歲的男子都必須服役,但實際上還有一個代役法,那就是以錢代役,也就是說如果你願意交錢便可以不用服役,官府會花錢雇那些窮苦之人去服兵役,當然代役錢是很貴的,徭役一年兩百錢,更役一年五百錢,對於普通窮苦人來說莫說一年兩百錢,就是三五十錢都拿不出來,所以這個代役錢主要就是錢財有來路的商賈或者一些地痞豪強,而窮人都只能老老實實的去服役,而這筆代役錢朝廷和官府也不可能全部用來僱人代役,除開打仗之外平時根本就不會多招收一個人,最後這筆代役錢實際上就歸入了朝廷稅收和當地官衙,成為了朝廷和當地官府為解決兵役運轉和維繫日常開銷的一大筆進項。

因此代役錢實際上算是一種苛捐雜稅,是如今大秦中央和地方財政的一大筆收入,而且是強制性的繳納,每個成年男子都逃不脫,甚至官府還鼓勵以錢代役,這樣就不用操心徵兵和輪換的問題,交錢了事,朝廷自然會根據需要去徵召役夫。

陳旭要軍事改革,首當其衝的就是兵役法,如若廢除這種全民皆兵的更役法,那麼代役錢自然會全部免掉,而這筆錢在全國積累起來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大秦眼下三千五百萬人左右,每年輪換服役的男丁約二百萬,就算是其中只有十萬人繳納代役錢,這筆錢也高達二千萬到五千萬之間,相當於少府如今至少半年的稅收,而如果沒有了這筆錢,朝廷在軍隊方面的開支必然壓力巨大……

陳旭不停的擼下巴,感覺自己的確對大秦瞭解的還不夠,或者說是自己把許多事想的還是太簡單不夠全面。

他只把眼光關注在皇帝和軍隊身上,而沒有去仔細分析軍隊改革底部的阻力。

也就是說推行軍隊改革,首當其衝就是財政署的收入要減少數千萬錢,而掌控中書省的馮去疾肯定會不滿,其次是各地地方官員也會不滿,因為這筆錢其中有一部分實際上是被挪作他用甚至是鯨吞私分了。

「知道我兄長為何不上書陛下改革兵役法吧,其實知道弊端的不僅僅是我兄長,許多同僚都知道不妥,但卻沒辦法推動去改革,因為這樣會動許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兵部和地方官府!」蒙毅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起來。

陳旭:……

能夠爬上這麼高位置的果然沒有一個傻子,兵役和軍爵制度的弊端許多人都應該看出來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去推動改革,甚至上書皇帝的人都沒有,一個個就像後世旁觀的路人一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個個最後都眼睜睜看著這個弊端積累到大秦無法承受的地步,最後連同看熱鬧的人一起徹底埋葬進去。

相比起李斯來說,蒙毅馮去疾等人在治國理政以及身為大秦高管的決策手段上的確差的太遠。

如果李斯還在,推動軍事改革說不定他會鼎力支持,畢竟李斯是一個死硬的法家門徒,對於這種會讓法術蒙羞的弊端不可能視而不見。

「岳丈如此開心,是希望蒙氏最後跟著一起倒霉麼?」陳旭撇嘴。

「賢婿何出此言?」蒙毅笑到一半的臉皮瞬間凝固下來。

「方才我說了,軍隊不改革,十年之內必然腐朽到無可救藥,如果大秦沒有了強大的軍隊,又如何保證社稷安穩,兩年之後陛下即將面臨一次生死大劫,到時候朝堂必亂,如若軍隊不寧民間動盪,岳丈如何能夠保證蒙氏能夠保全自身,因此軍隊改革宜早不宜遲,趁著陛下身體健康,努力推動此事完成,若是真的等到陛下殯天,還有何人有如此魄力完成軍隊的改革之事,何況……」

陳旭坐直身體,臉色變的異常平靜:「何況改革兵役法會得到全國百姓的支持和擁護,新兵役法將極大的緩解民間的壓力,讓全國百姓更加安心的種田務工,有些事不能因為困難就不去做,旭當初尚還無權無勢之時,為了鬆解商律就能和李斯斗,如今當上了左相,自然更加不會縮手縮腳,而此次西軍大規模私賣裝備之事正是我最好的藉口,北軍西軍接連出事,陛下自然也不希望這種事以後再次出現,國家雖大,但法自君出,君主獨斷,旭何必去管兵部和尚書省或者各地官衙,旭只要皇帝同意便好!」

蒙毅臉皮一抖直勾勾的盯著陳旭,許久之後微微點頭:「好,既然你已經決定,老夫這次就為你搖旗助威!」

「嘿嘿,如此便好,小婿提前多謝了!」陳旭如同變臉一般瞬間笑的合不攏嘴。

「哼,你先說服陛下再說吧!此事老夫還要寫信去與兄長詢問詳情,你等老夫消息!」

「自然自然,小婿不急!」陳旭捏著茶杯連連點頭。

「咦,蒙大人和左相如何獨坐喝茶?歌姬舞姬哪兒去了?」突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隨著聲音就看見臉色驚訝的趙亥大步走進來。

「方才有事與賢婿商量,老夫讓她們出去了,建成侯無需忙來忙去,坐下喝茶!」蒙毅舉起茶杯笑著說。

陳旭眉頭微微蹙了一下隨即臉色綻開說:「方才聽岳丈說起,侯爺欲求旭為這個曲園取一個名字?」

趙亥激動的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亥雖說讀過一些詩書,但卻是半桶水,給兒孫取名字都感覺尷尬,這曲園新開不久,一直沒想好一個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因此便央求蒙兄邀左相來喝酒飲宴,順便幫亥把名字定下來,有了左相的仙氣壓陣,某這曲園以後必然錢財滾滾而來,當然,也少不得左相的利是,亥願意給左相一成的股份,因此左相成了我曲園的股東,這園子也算是左相的產業,謝禮自然某也就不會再給了,哈哈!」

「建成侯太客氣了,股份就算了,你與我一張七八折的金卡便好,以後來賞舞聽曲必須打折!」陳旭笑著搖頭。

「這如何行……」

「左相掙錢的手段你還不知道麼,他是瞧不上你這點兒進項!」蒙毅打斷了趙亥的話。

「呃,也是,亥這點兒小營生左相的確瞧不上眼!」趙亥臉色尷尬的對著陳旭拱手。

「誰說我瞧不上,只不過我不喜歡看這些孤苦無依的女子用皮肉賣笑為我掙錢罷了,罷罷,不說這些掃興的話題,方才與岳丈聊天之時旭已經想到了兩個名字,怡紅院或者春芳園,建成侯以為哪個好?」

「怡紅院……春芳園……」蒙毅和趙亥皆都低頭微微沉思。

「西府有海棠,女兒怡紅妝,嬌豔若胭脂,柔弱吐春芳。西府乃是雅韻之鄉,是我華夏雅言之始,距離咸陽不過三百里,本侯去歲開春曾經去過一次,那裡海棠盛開連綿不絕,山嶺大地盡皆嫣紅嬌嫩,實在令人賞心悅目陶醉其中,因此旭便想到這兩個名字。」

「好名字好名字,若不是左相解釋,亥都還不清楚到底是哪兩個字!」趙亥瞬間臉色綻開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便好,這兩個名字差不多,至於用哪個旭就不摻和了,建成侯自己去拿主意,眼下天色尚早,本侯先回去府去了!」

陳旭站起來準備告辭,但趙亥哪裡肯讓,跳起來一把就摟住陳旭的胳膊,而且還喚來一大群歌姬舞姬進來把陳旭牢牢的圍在中間,並且還大聲吩咐,若是讓清河侯逃走,所有人都打折腿。

「還請侯爺憐惜我等性命!」一群女子跪在四週一個個手裡拿著點心捧著茶水酒杯眼淚連連梨花帶雨的看著陳旭。

「建成侯你這是何必……唉,罷了罷了,你等起來服侍,本侯不走便是!」陳旭哭笑不得的只好一撩衣衫重新坐下來。

「嘿嘿,光是左相這兩個名字就值十萬錢,若是今日怠慢左相不吃一頓酒宴就離開,本侯這張臉以後往哪兒擱!」趙亥得意洋洋捋著鬍鬚也坐下來。

「吃酒聽曲玩小娘子,不正是年輕人該干的事麼,你看我一大把年紀了每旬還要去曲園玩耍幾次,客套個屁,該玩玩該摸摸,但在家別冷落婉兒便是……」蒙毅再次摟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一邊摸一邊哼哼。

流氓啊,老子就不該認識你!

陳旭在一堆女人當中仰天長嘆,此時七八雙溫柔的小手就在他身上到處摸摸捏捏,舒坦中又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奈。

繼續跟著這個老丈人混下去,莫說冷落蒙婉,恐怕一群老婆都要冷落了,這樣摸久了激情和興奮度會降低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45
第1170章 當爹太難了

陳旭從曲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

從午時散朝到申時,半天時間就是陪著兩個半拉子老頭兒喝茶聽曲賞舞摸女人,然後吃罷酒宴之後接著喝茶聊天聽曲摸女人。

這種生活爽是爽,但讓他完全不習慣。

陳旭坐在馬車上打著酒嗝,臉色已經喝的微微漲紅,一邊走還在一邊嘆氣。

老子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五好青年,怎麼會結交這麼一個流氓老丈人,而且還腐朽和墮落到這個地步,不應該啊?難道是我的本質就是這麼腐朽和墮落?

「夫君今日回來的要比往日早一些呢!」

半個小時之後,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清河別院,一群女人照樣在侯府門口等待迎接,看著陳旭帶著酒意從車上下來,水輕柔趕緊上前攙扶笑著說。

「嗯,方才和婉兒父親還有建成侯飲宴,酒宴散的早,所以便回來早些!」陳旭笑著解釋。

「建成侯怎會和我父親一起飲宴,他們平日似乎並無往來?」挺著大肚子的蒙婉疑惑的開口。

「你這個爹太不正經,為了逛園子方便,竟然和建成侯合夥在城南開了一家曲園,今日邀我去幫忙想一個名字,非得拉著飲宴……」陳旭開始告老丈人的黑狀,完全把蒙毅方才叮囑不能外傳的話丟到了腦後。

「爹……爹怎麼了這樣?太過分了,我要回去告訴我娘!」蒙婉氣的連連跺腳。

「哎呀,別生氣別生氣,免得動了胎氣!」陳旭趕緊安慰蒙婉,一群人簇擁著就往後院而去。

「侯爺,聽聞今日您和那些大宛商人打賭,不知所賭為何?」范采盈抱著女兒跟在後面問。

「還不知道,他們只說要用那十匹駿馬和我打賭,但明日才知曉賭題是什麼,想來必然還是和馬有關,等會兒吩咐管家幫我找些相馬的書籍來……」

「夫君此時補相馬的學問恐怕來不及了!」水輕柔擔憂的說。

「臨時抱佛腳,也只能如此了!」陳旭無奈的苦笑。

「夫君是說這大宛馬會和西方的佛教有關?」水輕柔驚訝的問。

「呃,沒有,這只是一個俗語罷了,意思是臨到緊要關頭求一下佛祖獲得一個心理安慰而已,因為西方的佛教喜歡用各種所求應驗來忽悠信徒施捨金錢和供奉香火,不過……西方……西方,這大宛就在西方,明日的賭注或許真的和西方有些關係……」

陳旭一邊解釋一邊進入後院,洗漱換衣之後吩咐管家去幫忙找一些相馬之書,同時還把府上幾個精通養馬的馬伕喚來仔細詢問,天黑之後,又在水輕柔的陪同下在書房把找到的和馬有關的書都翻出來挨著仔細觀看,傳說故事也好,民間軼事也好,歷史典故也好,甚至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神話小說也沒放過,林林總總翻查了上百冊竹木簡牘和這幾年印刷的紙質書籍,直到陳旭看得頭昏眼花之後才摟著水輕柔去臥室睡覺。

一夜忽忽而過,天亮之後陳旭打著哈欠洗漱吃飯換衣,這才在護衛的陪同下準備去上朝。

「夫君,要不要我跟您一起去?」

一群女人帶著三個女兒把陳旭送到別院門外,收拾整齊一身黑色裙裝的水輕柔站在車門處略有些擔憂的問。

「你跟我去也好,那些大宛馬的確神駿異常,說不定今日打賭你還能幫我出些主意!」陳旭笑著伸手牽著水輕柔的手上車。

「小旭哥哥,我也想去!」虞姬眼巴巴的看著陳旭。

「嗯,走吧,跟我去開開眼界,若是今日我打賭贏了,就送你一匹最漂亮的駿馬!」陳旭微笑著點頭。

「耶,小旭哥哥真好!」虞姬歡呼一聲就鑽入馬車摟著陳旭的胳膊坐好。

「爹爹,我也要去!」

看著平日和自己玩兒的親密的嬸娘和姑姑都上車了,感覺受了冷落和孤單的陳汐不願意了,嚷嚷著要上車。

「汐兒不得無禮,爹爹是去上朝!」嬴詩嫚趕緊牽著陳汐的小手呵斥。

「那為何嬸娘和姑姑可以去?」小陳汐已經快五歲了,小心眼兒靈性的很。

陳旭走下馬車將大女兒抱起來笑著說:「汐兒還小,詩嫚莫要斥責她,今日朝會應該很快就會結束,讓她跟我一起去玩吧!」

「夫君就是太寵她了,以後變成一個野丫頭看您怎麼辦?」嬴詩嫚雖然嘴裡在埋怨,但臉上卻笑的很甜蜜。

「嘿嘿,野丫頭怕啥,我清河侯的女兒野上天也沒人敢瞎說八道,再說汐兒最聽話了,肯定不會變成一個野丫頭,對不對?」陳旭看著女兒笑著說。

「自然,汐兒很乖的,絕對不會變成野孩子!」陳汐小臉嚴肅認真的使勁兒點頭。

「哈哈,看看,這就是本侯的長女,將來必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

陳旭大笑著抱著女兒上車,與一群妻妾揮手道別之後在一群護衛的護送下沿大路嘚嘚而去。

看著遠去的馬車,一群女人臉上的笑容很快便都消失,情緒也都變得沉悶低落起來。

范采盈抱著女兒秋月,眼眸中帶著一絲無奈。

嬴詩嫚看著旁邊奶娘懷裡的二女兒,一雙美目也帶著無盡的哀傷。

挺著大肚子的蒙婉,姿容嬌豔一若往日的美少女,但此時照樣滿臉的擔憂之色。

「妹妹一定要為夫君生下一個男丁,不然我等將成為咸陽甚至整個大秦的笑話!」嬴詩嫚的眼神落在蒙婉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輕聲說。

「我也想啊,但恐怕天不遂人願呢,我現在日日夜夜都擔心!」蒙婉輕輕的撫摸著胎兒的位置,感受著裡面那時不時的動彈,有喜悅有激動也有無盡的擔憂。

「幾位夫人莫要擔心,侯爺對幾位小主都很寵呢,何況幾位夫人都還年輕,侯爺對幾位夫人也都恩寵有加,侍寢也輪流安排不曾偏袒,日後幾位夫人必會有子嗣!」奶娘安慰說。

「你連生了兩個男丁,與夫郎行房可曾有什麼訣竅?」嬴詩嫚臉頰略有些羞紅的詢問奶娘。

「夫人恕罪,奴和夫郎行房也沒什麼特殊情形……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看奶娘吞吞吐吐,連蒙婉都忍不住嬌羞無比的問。

「只是我那男人每次都特別粗暴,一把就將奴按在床榻邊上,扯掉衣裙就開始……」奶娘本來也才二十歲,出身也普通,但說到此事還是羞愧無比,低著頭輕聲哼哼。

嬴詩嫚:……

范采盈:……

蒙婉:……

一群侍女也全都臉頰羞紅。

「外面略有些清寒,回房間去吧,莫要讓三夫人站著受累!」范采盈開口,吩咐一群侍女攙扶著蒙婉回後院去歇息。

一群女人都知道,期望自家侯爺對自己粗暴那是不可能的,平日都寵愛的不得了,在床榻上也溫柔有加,從未出現過野蠻粗暴一把按在床榻上扯掉衣裙就那開始那啥的,因此這個生兒子的方法注定是不會成功,只能另想辦法了。

……

「爹爹,大宛馬是不是八條腿?」

「沒有!」

「為何沒有?」

「因為它只有四條腿啊。」

「那為何都說大宛馬跑的特別快?」

「跑得快和腿多沒關係啊!」

「不對,我們人都只有兩條腿,但跑不過四條腿的馬,所以腿多肯定跑得快!」

「瞎說,那蜈蚣還有幾十條腿呢!」

「但蜈蚣是蟲不是馬,馬跑得快肯定是因為腿多!」

「馬跑的快是因為他們身體強壯高大,不是因為腿多,就和人一樣,身體高壯的就跑得快,身體矮小的就跑得慢!」

「那大宛馬肯定特特別高大,爹爹,大宛在哪兒?大宛人是不是頭上長角?」

「大宛在西方萬里之外,大宛人和我們大秦人差不多,頭上沒有角?」

「為什麼他們會沒有角?」

「因為人是不長角的!」

「但有些鹿會長角有些不長角,大宛人為什麼不會長角?」

「爹爹……」

奔馳的馬車上,陳旭從未感覺到人生如此失敗過。

面對著大女兒一個接一個不斷的稀奇古怪的問題,他有一種欲仙欲死的衝動,平日女兒都是一群老婆和家僕在帶,他雖然關心但實際上也很少這樣父女兩人親近相處的時間,而且也很少帶著女兒這樣出門,因此陳汐今日很興奮也很激動,坐在陳旭懷裡一路都在不停的問各種問題,而這些問題回答一個她會再次冒出來許多個發散的問題。

當爹太難了,當一個好爹更難。

陳旭滿頭黑線的抱著女兒,不敢看她那雙清無比的大眼睛,這雙眼睛和她娘一樣漂亮,而且還同樣充滿了對於新奇知識的渴望,讓陳旭一下就回憶起來當初見到嬴詩嫚的情形,拿著圖紙詢問他馬桶的是什麼。

這樣太好奇的女兒,嗯,還是早點兒養大早點兒嫁出去算了!

到時候去禍禍她老公!

「嘻嘻~」看著陳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水輕柔捂嘴輕笑,然後看著陳汐說:「汐兒,以前我教過你天道自然之理,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萬物生死,皆都在天道之中,恆而彌久,短而倏忽,雖然莫可追尋但又自然而然,此乃道法自然也,天下無可以恆知者,即便是聖人也不能超脫天道洞悉萬物,所以你別問爹爹這麼多奇怪的問題好不好?」

「好,汐兒不問了!」陳汐聽話的點點頭,摟著陳旭的脖子輕聲在耳邊嘀咕說,「爹爹,嬸娘為何不讓我問?大宛人真的不長角嗎?」

陳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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