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6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2
第1191章 莫非這就是天意

這是一個異想天開的比賽。

特別是綰綰,作為曾經混跡於曲園的風塵女子,她太知道這個活動帶來的效應了。

如今隨著商業的蓬勃發展,咸陽民眾手中的錢越來越多,曲園也如同井噴一般爆發,光是這三五年時間,咸陽的曲園至少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大大小小超過三百家,而曲園的增多帶來的就是歌姬舞姬不夠用,雖然一些奴隸商人常年從全國收購大量孤兒和官奴女子訓練售賣給這些曲園,但資源依舊稀缺無比,就像如今咸陽興起的理療醫館一樣,踩背的小娘子都從六十八漲到九十八,現在都快到一百二十八了,資源同樣稀缺。

這是經濟爆髮帶來的社會效應,當一個社會在極度高速發展的時候,躺著就能賺錢,哪個行業都能賺錢,這就所謂的黃金時代。

眼下的大秦,就處在黃金時代的潮頭之上,這個時間至少還會持續十數年才會慢慢的消退下去。

而處在這個時代的人,只要不是懶到死,都會跟著發財,包括最為低賤的妓女。

如今京師咸陽所有的曲園小娘子都不夠用,只要稍微有些姿色就能受人追捧,如果再會一些樂器唱歌和舞蹈,則就算名伶,每天晚上都會受到無數公卿士族和商賈富豪的追捧,而至於真正歌舞雙絕的而長相甜美的女子,更是需要花費大價錢提前預約,沒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連手都碰不上,更別說是榻上歡愉了,這些女人每日都是香車寶馬出入曲園和公卿侯府,身份也都水漲船高得到了更多的金錢和地位。

而清河侯這個評選花魁的活動必然會引起整個咸陽的轟動,評選出來的十位花魁也必然會得到更多人的追捧,而為了曲園的發展,花大價錢購買這些花魁充當門面也是必然之事,而建成侯剛開的春芳園,必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自然有了充足操作的機會。

「花錢不怕,明日我會安排人給師院長府上先送去十萬兌票,這些錢隨便花,勿用節省,不夠還有,而且最好私下安排人去洛陽大梁宛城等地尋找一些姿容上佳並且熟知歌舞的歌姬舞姬回來培養一下,這樣更加掩人耳目……」

「侯爺提醒的是,明日我便會私下安排人去附近郡縣尋找合適的女子!」師宣趕緊點頭。

「評選花魁之事便由我去安排,咸陽許多曲園的名伶惠認識不少,一些曲園的主人也曾經和我們清河劇院有過來往,此事操作起來並不難,唯獨就是到時候評選出來的那些花魁如何能保證被建成侯看中且買去?」綰綰看著陳旭說。

「此事到時候自然有人和你聯繫,你們只需要把評選花魁之事安排妥當並且舉辦成功,此後的事情就勿用你們操心了!」陳旭笑著說。

「侯爺放心,我二人必然會把這件事辦好,絕不會不讓侯爺失望!」師宣和綰綰一起站起來行禮。

「那便好,此事辦好,你二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告訴本侯,本侯也必然滿足!」陳旭也笑著站起來。

「侯爺對我夫妻二人恩重如山,不敢再有所求,能為侯爺辦事也是我等榮幸,侯爺無需掛懷,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就不打擾侯爺,告辭!」師宣和綰綰再次行禮之後告辭準備離開。

「師院長留步,本侯還有一句話相詢!」陳旭開口喚住師宣。

「惠娘在堂外稍後,宣與侯爺說話就來!」師宣止步讓綰綰先行離開之後,這才臉色略微有些尷尬的的拱手說,「侯爺莫非相問當初師宣允諾之事?」

「然,當初你答應若是本侯幫你殺死趙高替女兒報仇,你便把一卷祖傳的三墳古易送給本侯,如今趙高全族都死絕,你之大仇也已經得報,不知道師院長何時踐諾!」陳旭微笑著看著師宣。

「侯爺,這個……這個宣恐怕無法踐諾也?」師宣尷尬的支吾開口。

「為何,莫非你當初是在騙我?」陳旭瞬間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臉皮都跳的有些按不住。

「不不,並非宣有意欺騙侯爺,我師氏的確有一卷古老的易經,相傳就是傳說的三墳易典,宣也一直未曾忘記當初的諾言,要把這卷古易送與侯爺,不過自從安定下來之後,宣一直和一眾志同道合的好友在整理一套華夏音樂大典,內容繁雜曲目甚多,許多古曲晦澀難懂,因此便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直到去歲仲秋這部樂典進入收尾校對階段之後,宣才脫身帶著惠娘回晉陽老家祭祖,順便想把存放在祖祠之中的易典取來送給侯爺,誰曾想在祭祖之時宣失手打翻火燭引發火災,雖然左鄰右舍和族人搶救,但祖祠還是被付之一炬,那卷古易毀於大火之中……」

燒了?!!

尼瑪滴個葫蘆瓢,老子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多年,你今天竟然告訴我燒了!

看著師宣羞赫難當的神情,陳旭聽完心中極度失望。

當初趙高三族被始皇帝流徙蜀郡,後來被馬騰和商騏等人追殺落水失去了消息,陳旭因為沒有親眼見證趙高的死,因此也就沒去提醒師宣把三墳古易交出來,畢竟這是兩人當初約定好的,陳旭弄死趙高,師宣送給他三墳古易。

如今他已經明確趙高死了,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還是覺得要把這件事提出來,畢竟這三墳古易是華夏一部瑰寶,放在師宣手中陳旭不太放心,還有就是圖書館正在修建,等明年修好之後,陳旭打算把這一冊世人敬仰的三墳古易作為鎮館之寶,讓天下精通易理之人都來參詳,說不定能夠研究出來一些什麼。

比如上古時代的華夏文明,到底是傳說的高科技外星遺民,還是飛天遁地的修真文明……

但沒想到他這一問,就有若一盆涼水當頭將他澆了一個透心涼,被他寄予厚望的三墳古易竟然被火燒燬了。

趙高死了趙府被付之一炬,而三墳古易也毀於大火之中。

陳旭在失望之餘又同時感覺怪異無比。

莫非這就是天意!?

若是兩千多年之後的科技社會,陳旭一定不會相信這種巧合,但穿越過來之後他遇到了許多無法解釋的人和事之後,他已經不這樣認為了。

但不管怎麼說,師家傳承下來的上古三墳古易從此怕是徹底從華夏的歷史長河中消失了。

不知道這個損失到底意味著什麼。

按照虞無涯的說法便是,三墳古易才是真正的易理,是一切易經的起源,要想真正弄懂易經,非三墳古易不可。

「可惜可惜」陳旭不由的長嘆一口氣滿臉遺憾的擺手:「罷了罷了,都說水火無情,此事也怪不得你,一切都是天意,你和田姑娘先回去吧!」

「侯爺,師氏祖祠被焚燬,當初易典是被家祖收放在地窖中的一個石匣之中,那個石匣如今完好,已經被我帶來咸陽,不過裡面的典籍全都化成了焦炭,宣本來想辦法看能否修復,但卻始終未曾找到方法,因此也不敢妄動,侯爺乃是仙家弟子,若是有復原之仙術,也並非不能重新讓這冊古籍重現天日!」師宣臨行前還是說了一句讓陳旭不算徹底失望的話。

陳旭瞬間有些驚喜,送師宣出門的同時叫來侍衛首領,吩咐他帶幾個侍衛護送師宣夫妻二人回府,順便把那個石匣取回來。

燒燬了的東西,一般來說是無法復原的,但也並不是完全如此,這個要看燒燬的程度,師宣只說化作了焦炭,並沒有說化作了飛灰,由此可見記錄三墳古易的載體只是碳化而已。

而三墳古典的載體必然不是紙張布匹,甚至都不是竹木簡牘,因為簡牘只到春秋時期才開始使用,因此最大的可能應該是骨片龜甲一類,而這些東西上面的字都是用堅硬的東西刻上去的,即便是燒成了木炭,也必然還是會留下一些痕跡,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也並非不能復原解讀出來。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希望,而且是拯救這份華夏瑰寶的唯一的希望。

而這個希望哪怕就是萬分之一,陳旭也絕對不會放棄。

即便是現在不能修復,還可以真空保存,留待幾百上千年之後,等華夏文明發展到足夠強大,一旦時機成熟再進行恢復破譯。

總之,他的任務是保存,通過自己的力量,用最大的努力把華夏文明一切痕跡永久的保留下去,讓這些古老的文明隨著華夏的發展最終綻放出它們獨特的光輝和魅力。

半個小時後,一群護衛去而復返,其中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抬著一口沉重的木箱。

「小心!」在陳旭的指揮下,這口木箱被放在了地上,陳旭親手掀開木箱的蓋子,裡面填滿了粟草和皮革,等把這些填充物刨開之後,下面果然有一口烏漆麻黑的石匣,外面都是被煙火熏烤過的痕跡,用手摸一下全都是炭黑。

「你們兩個過來,幫我把石匣弄出來,小心不要用力搖晃……」

在陳旭的指揮下,兩個侍衛挽起衣袖小心翼翼將石匣從木箱裡面抱出來放在了一張案桌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2
第1192章 易典往事

陳旭舉著玻璃燈罩的燭台靠近細看。

石匣長兩尺寬一尺高一尺,因為被熏烤的已經變色,幾乎已經看不清楚材質本來的面貌,但還是能夠看的清楚上面雕刻的各種奇怪的花紋,古拙而別緻,一看就是一個老古董,和大秦眼下的各種器物上裝飾的花紋完全不一樣,甚至還夾雜著不少奇怪的字跡,筆畫奇異簡練,陳旭用手擦掉一些菸灰仔細看了一下,感覺應該是甲骨文,但連續幾個字都沒認出來,於是只能作罷。

石匣保存的完好無損,陳旭把燭台交給一個護衛之後親手抓住石匣兩邊的凹下去的部位咬牙往上一提,只聽微微咔嚓一聲匣蓋被提了起來。

「呼~」陳旭在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不過等陳旭再次掌著燭台,藉著微弱的火光看清楚石匣裡面的情形的時候,感覺憋了許久的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

整個石匣裡面全都是黑乎乎的東西,被高溫熏烤之後似乎塌縮堆積在一起,的確還能看的出來一些成條成塊的形狀,應該是師宣口中碳化的三墳古易。

果然特麼的不好弄啊!

陳旭舉著燭台圍著桌子轉了好幾圈,甚至還試著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里面的碳化物,發現都凝結在一起,觸感比較堅硬,的確應該不是竹木之類的簡牘。

在陳旭觀察石匣的時候,水輕柔也拿著一個燭台進來,看見這個黑黢黢的箱子和陳旭滿臉嚴肅認真觀察的模樣,非常好奇的站在旁邊觀看一會兒之後說:「夫君,裡面的東西看起來都以燒壞,已經沒有用了!」

「嗯,的確是燒壞了,但這裡面的東西非常重要,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安排人小心送回清河別院,等我有時間了慢慢弄……」

陳旭再次把石匣蓋子蓋上,吩咐兩個護衛再次將石匣放進木箱之後用粟草皮革都填塞好。

「夫君,這石匣看起來非常古老,裡面放的到底是何物?」陪著陳旭去後院洗漱休息,水輕柔忍不住好奇的問。

「娘子是否還記得當初在宛城遇到師宣的情形?」

「記得,這石匣和師院長有關?」水輕柔越發驚奇。

「嗯,這師宣祖傳有一部古易,傳說是是周文王賜給師氏先祖保存下來的,是最古老的易理之書……」

「三墳易典?!」水輕柔突然驚呼一聲站住腳步,手中的燭台都差點兒跌落到地上,一雙美目在昏暗的夜色和燭光映照下,散發著灼灼光華。

「不錯,當初虞大哥也是如此說,說師氏手中這部書就是傳說中的三墳易典,當初赤松子前輩還曾經想去找師氏借閱,但被拒絕,當初我答應殺死趙高幫師宣為女兒報仇,於是師宣就答應事成之後把三墳易典送給我,不過師宣回祖祠去取的時候,失手打翻火燭將祖祠焚燬,這三墳古易也被一場大火烤成了這幅模樣,唉……」

陳旭忍不住再次長嘆一口氣,水輕柔此時神情也慢慢恢復過來,默然矗立許久之後牽著陳旭的手說:「夫君莫要懊惱,輕柔聽說那三墳易典師氏從不外借,數百年來無數精通易理的大賢都想去一睹真容但卻從未有人成功過,師氏作為三墳易典的守護者,必然有一些不能外傳的信條,這一場大火,恐怕並非蹊蹺……」

「娘子是說是師宣故意燒的?」陳旭一下嘴巴張的大大的。

「這只是我的推測,當初鄒衍與魯仲連為易經中的一卦爭論不休,二人皆都不能說服對方,於是相邀一起去太原尋找師氏,這件事傳開之後在七國都鬧的非常轟動,各國易學名士皆都紛紛前去一觀究竟,師尊當時正好雲遊在魯地,於是也忍不住前去,看看能不能藉機觀看到三墳易典,那次足足有五十多位易學名家齊聚晉陽師氏祖祠,本以為人多可以讓師氏就範,而當時師氏也的確不敢惹起眾怒,但又言說師氏組訓規定三墳易典不能輕易與外人觀,不然師氏恐有毀家滅族的劫難,但當時鄒衍卻怒斥師氏撒謊,眾怒難平之下師氏家主師墨不得已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彈奏一首樂曲,若是有人能聽懂他音律之中表達的意思,則師氏就把三墳古易拿出來眾人參詳三日,若是聽不出來就此作罷,而且這是唯一條件……」

「在這種情形之下,所有前去的易學名士也只能答應下來,於是師墨當眾鼓瑟一曲,然後限時一個時辰,結果一個時辰過去無一人可以從音律之中猜出意思只能紛紛遺憾離去,而那一次之後師氏便也家族四散,只留下一些旁支照看祖祠,世人再去打聽,關於三墳易典之事就再無任何人知道消息!」

陳旭聽完哭笑不得的搖頭說:「師氏這個藉口太爛了吧,他要胡亂彈奏一曲,何人猜得出其中的意思?何況音律表達的意思本就非常模糊,即便有人猜出來他們也能推說猜錯,這完全就是耍賴!」

「此事也的確有可能,但師氏身為傳承日久的音律世家,對名節看得很重,當初那些易學名家中精通音律者也不少,若是師墨胡亂演奏肯定無法隱瞞,包括鄒衍和魯仲連在內,所有人聽完之後靜思一個時辰之後告辭離去,並未表示任何不滿,可見那首曲子並非胡亂彈奏,也並非沒有所指,只是所有人都聽不懂罷了,而且在彈奏之始,師墨便說他演奏的曲子就是先祖從三墳易典之中推演出來的,並且還當眾展示了曲譜和一些祖輩的手稿,手稿上還有一些三墳古易當中的部分內容,而看過手稿之後,所有人都沒有再提出過任何疑問,就連師尊回來之後就閉關半年,在魯山推演看見的那些古易內容和音律,但出關之後仍舊嘆息搖頭,從此再未提過三墳易典的事情!」水輕柔輕聲解釋說。

「赤松子前輩見過古易的部分內容,又推演過師氏的音律,那有沒有留下一些推演的手稿?」陳旭好奇的問。

「沒有,師尊閉關推演半年之後一無所獲,然後就再也沒有提及!」水輕柔搖頭。

「唉!」陳旭忍不住再次嘆氣。

如今三墳古易被燒成這個逼樣,要想修復真的比登天還難,按照現在大秦的工業水平,估計數十年整出來一架飛機來真的都有可能,但要想把燒成了一坨焦炭的東西恢復出來,這個難如登天,如果赤松子當初研究半年留下來有些手稿的話,或許還能對照印證一下,至少可以推測出三墳古易上面記載的大致是些什麼東西,眼下赤松子雖然還活著,但閒雲野鶴一般在名山大川之中雲遊不知所蹤,要找到人也比登天還難。

因此事到如今,無論是師宣失手打翻火燭燒了三墳古易也好,還是因為謹守組訓故意將三墳古易燒燬也好,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份古老的典籍就此成為了一箱子焦炭,從理論上來說已經幾乎沒有了復原的任何可能。

「夫君莫要太過傷神,天道自然,人有生死,物有得失,非人力所能掌控,三墳易典存世已經不知多少年歲,但所見者寥寥無幾,其中或許蘊含大道天機,但即便是重現人世,也未必有人能夠讀懂,就單單是現在存世的三卷易書就已經太過晦澀難懂,能夠精研者寥寥無幾,師尊都自言只懂皮毛,我和幾位師兄跟著師尊學習多年,雖然時常坐聽教誨,但卻感覺連皮毛都沒有摸到,更何況俗世間的普通名士,百家門徒雖多,但真正讀懂三卷易書的恐怕萬不存一,在輕柔看來,時至今日,從易理中推演天機勘破大道的機會已經非常渺茫,時日越久,世人越發浮躁,易理終究會慢慢斷絕……」

水輕柔說話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聽得出來非常落寞,還帶著一絲微微的淒楚和悲涼。

「娘子勿要傷心,就像你說的,一切順其自然罷,我並非是惋惜易學的頹敗,而是惋惜這份古老的典籍不能為後人瞻仰而已,天色已晚,你我早些洗漱休息……」

陳旭將三墳古易的事拋到腦後,摟著水輕柔去後院洗漱安寢。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陳旭便帶著石匣出城回清河別院,同時安排家僕給師宣送去十萬兌票的同時,順便詢問了一下當初師墨演奏的那份音樂圖譜和師氏先祖的手稿,但師宣卻回覆說那份曲譜和手稿也都毀於祖祠的大火之中了。

至此,陳旭也覺得繼續追查沒有了任何意義。

無論師宣是不是忽悠他,事情已經如此,而且陳旭也相信師宣給他的的確就是被焚燬的三墳古易的原籍,師宣可能也是謹守家訓不願意讓師氏遭遇毀家滅族的災禍,因此乾脆放一把火燒了之後丟給陳旭,而陳旭作為仙家弟子,若是能夠用仙術復原,那就不是他的責任了。

把石匣運回清河別院之後,陳旭命人在書房的院子內單獨收拾出來一間房間將石匣放在裡面,並且還從科學院和實驗工廠找來幾個能工巧匠前來幫忙參詳修復裡面的東西,但看著這樣黑乎乎一坨近乎於粘結在一起的焦炭狀物質,一群工匠皆都束手無策,而陳旭也不敢強行破壞,研究了幾天之後只好讓一群工匠回去慢慢想辦法,而他也只能抽空慢慢研究。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2
第1193章 天馬

……

中原二月,已經是草長鶯飛時節,若是天氣晴朗,已經隱隱有了幾分初夏的氣息,而在西域,此時才剛剛看到春天的影子。

二月底,最後一場大雪融化之後,大漠內外,天山南北無數條河流溪水開始淙淙流淌,浸潤了雪水滋潤之後,廣袤的戈壁和荒漠草原也開始迎來了春天,短短不過七八日,平日荒涼苦寒的荒山野嶺全都青草萌芽野花競放,大地瞬間就有若鋪上了一大塊五彩繽紛的毛毯。

而伴隨著春天的來臨,沉默了幾乎半年嚴冬時光的西域各國和部族也都變得火熱起來,農人開始耕織,牧民開始放牧,成群的羚羊、野牛、野馬在五彩繽紛高山草甸和草原河流之間奔馳,無數兇猛的野獸和狼群也開始在山林和草原上遊蕩狩獵,翱翔於萬丈高空的蒼鷹,如同孤獨的獵殺者,銳利的目光在草原和雪山之間逡巡,時而俯衝而下有若利箭一般,等騰空而起的時候,利爪之下已經多了一隻野兔或者是一頭剛剛出生的羚羊幼崽。

這裡的一切都美麗到極致,而同時,這裡又是一個人跡罕至的蠻荒,除開那些遊蕩的羊群和空曠悠遠的牧民歌聲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一個人影。

以天山為界,將西域一分為二,南麓除開伊犁河谷孕育的大片水草豐美的草場和農田之外,還有面積廣大的荒漠,構成了一個氣候和環境迥異於中原的特性,加上又有高寒的蔥嶺阻擋西方水汽的輸送,因此整個西域以乾旱荒涼為主,西域諸國散落在天山南北和大漠四周,依河而居,修築城池放牧家畜,也因此誕生了獨特的西域文化,這裡吃穿住用都和中原完全不同。

這裡一年算下來只能算兩個季節,春秋極短,冬夏極長,似乎還沒等人完全感受春天的氣息,瞬息之間炎炎夏日便已經到來,而漫山遍野的野草鮮花如同被人揪著往上生長,半個月就已經蔥蘢翠綠,荒漠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青草茂盛的草場。

在天山南北分界之處,有西域大國姑師,姑師乃是胡語,意為臨澤之國,築城而居,散落在方圓近萬里的區域內,人口約莫三十萬,因為佔據著水草最為豐美肥沃的一片河谷和盆地,因此放牧耕織農業發達。

姑師西北有一座鹽湖,附近草原荒漠中那些逐水而居的遊牧民族時常會來此處在荒灘上撿拾鹽巴,而鹽作為人畜共同的必需品,每天日落之時,總是能夠看到成群的野馬野牛前來湖邊飲水,由此形成了一個極其壯闊的場景,數千甚至數萬頭的野畜和猛獸聚集在一起,在美麗的夕陽下彼此相安無事,飲水之後又成群結隊的離去。

這個場景日復一日的上演,因此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依靠遊獵為生的種族,當然也少不了那些對野馬不懷好意的套馬漢子。

每天日落時分,總有一群野馬從天山北麓稀疏的草甸和森林而來,數量約莫三百匹,為首是一批渾身栗色沒有絲毫雜毛的駿馬,脖頸和四肢細長,身體修長勻稱,肌肉發達四蹄巨大,奔跑起來有若一柄利箭一般,瞬息之間就能把同行的馬群遠遠拋在身後,在這群野馬中有若鶴立雞群一般醒目。

若是有認識這匹馬的人一定會非常激動,因為這是一匹在西域極其罕見的汗血寶馬。

這匹汗血寶馬是去歲入秋之後出現的,因為生病被東去咸陽的大宛人丟在了姑師,然後就和當地一群野馬混在一起,沒想到竟然慢慢恢復健康,然後憑藉英俊的外表和一口流利的外語成了當地野馬中的高富帥,俘獲了一大群母馬的芳心成為了首領,整天帶領著它龐大的後宮在這個美麗的原野上自由奔跑和覓食,而因為這匹馬的出現,也使得無數喜歡駿馬的部族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姑師雖然是和中原一樣修建城邑耕種為主,但放牧也是和農耕同樣重要的生存方式,馬作為出行和運輸的主要牲畜,族人一樣對駿馬非常感興趣,為了抓住這匹駿馬,姑師有許多經驗豐富的捕馬人不斷的在草原上搜索這匹馬,而在距離姑師兩百里開外,這裡同樣有一股巨大的遊牧民族,種族成分很複雜,有月氏人、烏孫人、塞種人、甚至還有匈奴人和西域諸部的人。

這個遊牧民族雖然成分複雜,但卻以月氏人為首,差不多有三萬成年男子,而且人人都裝備了簡易的馬鞍和馬鐙,武器雖然亂七八糟,但戰鬥力不容小覷,天山以北原來有大大小小七八個遊牧民族已經全都被這些人征服,總人口已經突破十萬人,相對於姑師來說並不弱小太多。

這群人的首領是一個四旬左右的男子,黑髮黑鬚,面目陰鷙,時常穿一身長袍,相貌衣著與中原人相似,如果熟悉月氏的人必然認識這個傢伙,就是當初叛逃月氏的南圖王畢昆。

當初被秦軍設計擊潰之後,月氏舉國投降,南圖王率領萬餘部下趁著夜色突圍,然後一路往西逃竄,沿途襲擊了月氏敦煌部落搶劫了大批的人口牲畜之後投奔烏孫,結果剛剛站穩腳跟大秦接踵而至,烏孫很快被碾成了渣渣,南圖王不得不遁入大漠之中,接下來的半年,秦軍分做兩路帶領月氏烏孫的僕從軍橫掃大漠南北,西域數十國皆都臣服於大秦的鐵蹄之下,而圖南王驚恐無比,帶領一群族人在大漠之中不斷往西北逃竄,最後終於逃出了秦軍的包圍圈,然後在天山以北的荒漠邊緣找到一塊水草豐美之地停下來修生養息。

與大秦有過數次戰鬥的南圖王部族見識過馬鐙馬鞍的強大,於是便開始製作馬鐙馬鞍裝備部族,憑藉裝備上的優勢,南圖王在接下來的幾年之中連續擊敗附近的幾個強大的遊牧部落,不光獲得了大量的人口,還得到了大量的牛羊馬匹,很快就重新崛起圖霸方圓數萬里的荒漠草場,自稱為大月氏王。

而在大月氏擴張的過程當中,除開當時跟隨他一起逃脫的休密王和一些部族之外,他還在這裡遇到了另外一個大秦想要抓捕的重要人物,匈奴王子冒頓。

當初南圖王不願意讓月氏臣服大秦,於是安排人放走了冒頓,而冒頓帶著百十個手下往西逃竄,一路東躲西藏進入西域之後,通過打劫和搶劫落單的胡商和牧民,同時不斷收攏一些逃亡西域的匈奴部族和當地的土匪流氓,幾年下來也在天山附近站穩腳跟,成為了一股不小的勢力,不過面對大秦征服西域的兩路大軍,冒頓照樣只能夾著尾巴往西北更加荒蠻的草原奔逃,然後就和南圖王匯合在一起。

在南圖王和休密王的帶領下,有了冒頓和烏孫等一些部族首領的配合下,大月氏不斷的擴張領土征服異族,如今四年過去,也終於成長成為威霸一方的巨大部族。

無論對於匈奴人來說,還是對於月氏和烏孫人來說,駿馬都是他們最喜歡的東西。

草原上駿馬雖多,但對於這些草原民族來說,真正的好馬都在野外,越是性烈如火的野馬,越是他們心目中的良駒。

開春之後,突然有一群野馬闖入了月氏人的地盤,自由自在來去如風,為首一匹栗色駿馬被無數獵馬好手圍捕追逐,但卻無數次空手而歸。

這匹馬不僅長的漂亮,而且速度奇怪,爆發力強耐力持久,哪怕是大月氏最好的戰馬,在這匹野馬的面前,也只能跟在屁股後面吃灰,因此這匹野馬逐漸被月氏人傳為天馬,乃是馬神賜給大月氏人最珍貴的禮物。

而為了抓住這匹神駿無比的天馬,南圖王組織了一支最強大的捕馬隊伍連續跟蹤數日之後,準備在距離大月氏邊界兩百里外的鹽湖邊上設下埋伏,一定要把這匹栗色寶馬徹底抓捕馴服,而這支捕馬隊的頭目就是冒頓,參與圍捕的人數達到了上千人。

可以說這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捕馬行動,即便是冒頓當初貴為匈奴太子,也從未見過為一匹馬如此興師動眾。

不過在所有人看來,如果能夠成功也必然物有所值。

能夠擁有這樣一匹好馬,不啻於又多了一條性命,在遇到危機時刻,這匹馬能夠帶著主人逃脫升天。

雖然冒頓和圖南王並非一條心,但這些年也一直表現的還中規中矩,今時不同往日,他匈奴太子的身份在圖南王眼中和一條野狗也沒什麼區別,他只能不斷的討其所好,平日很恭順和馴服,主要是實力差別太大,不得不低頭。

而在圖南王安排大量人手準備抓捕這匹野馬的時候,距離鹽湖不遠的姑師國君照樣很早就知道了這匹馬,也曾經安排人手對這匹馬進行過圍捕,但如同月氏人一樣,每次都鎩羽而歸,興師動眾好幾次,連根馬毛都摸到。

因此隨著天氣逐漸暖和,野馬群也開始產下小馬駒,馬群的活動範圍開始固定在鹽湖四周方圓不過百里的區域,姑師國王再次派出了一支數百人的隊伍,準備趁著野馬每日到鹽湖喝水的時候進行圍捕。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3
第1194章 冒頓的老本行

這天傍晚,隨著太陽逐漸落山,金色的陽光灑滿色彩斑斕的草原,遠處連綿起伏的天山雪峰矗立,在燦爛的晚霞中閃爍出誘人的光芒。

波光粼粼的鹽湖四周,再次迎來了成群結隊的野馬野牛和各種小動物大野獸前來飲水。

「咴~~」

伴隨著一聲清澈響亮的嘶鳴,很快就看到一群野馬從西北草原方向而來,數百匹顏色各異的野馬之中,夾雜著數十匹小馬駒,正披著霞光奔馳而來,為首一匹栗色駿馬渾身皮毛有若綢緞,在夕陽下閃爍著油亮的光澤。

在鹽湖不遠的山坳之中,早已埋伏下了無數姑師獵手,其中許多人手裡還握著長長的套馬桿,小山頂上的樹林之中,幾個身上披著野草的捕馬隊首領也正在密切觀察在湖邊四周的動向。

「來了!」

隨著遠遠馬嘶聲音傳來,就和每日觀察的情形差不多,一匹渾身栗色的駿馬帶著野馬群幾乎分毫不差的直奔每日飲水的固定位置。

「準備!」首領轉身打出手勢,數十個套馬高手全都翻身上馬,剩下的輔助人員也都跟著上馬,準備弓箭套繩協助這些套馬高手圍堵那匹駿馬。

「我們的馬匹速度耐力都不夠,因此只能速戰速決,東北方向有我們的人,等會兒他們會將野馬群逼過來,各位觀察時機出手,成功之後大王有重賞!」

「是~」所有人都興奮激動的磕碰馬腹慢慢往山谷外面走去。

而在西北方向約莫兩三里之外,同樣也有一支捕馬隊一路跟隨這群野馬而來,此時隱藏在一條小溪附近的樹林中,首領正是冒頓,對一群手下說的話也差不多,不過他們的目的是等待這匹野馬喝完水返回的時候在野馬群必經之路上埋伏出手。

野馬群終於來到了每天飲水的位置,為首的栗色駿馬神態睥睨,裂開大嘴露出雪白整齊的大門牙對著四週一陣嘶鳴尥蹶子之後,附近飲水的野牛野鹿不得不屈服於這個傢伙囂張的淫威,一陣騷動之後往兩邊散開,後面的馬群這才都走到湖岸邊開始喝水。

而在距離野馬群不到五十丈之外,同樣有一群馬,但在每匹馬身下的野草荊棘叢中,還都蹲著一個身上塗著馬糞的男子,此時全都仔細觀察著野馬群的動向,看著等待足足大半天的目標終於開始日常飲水,於是其中一個跳起來翻身上坐上光溜溜的馬背,呼喝著雙腿夾著馬腹直奔野馬群而去,幾乎同時,躲在草叢之中的一群人都翻身上馬,嘴裡發出嘢嚯嘢嚯等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跟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讓聚集在湖邊飲水的獸群驚動,許多羚羊小鹿等生性警惕膽小的小型動物首先慌亂,撒開四蹄四面奔逃,在此帶動之下,野牛群也被驚擾,在此起彼伏的哞哞聲音之中,大量野牛也開始四面奔跑。

野牛體型大速度快,奔跑起來猶如擂鼓一般,數百上千頭野牛同時奔跑造成的慌亂瞬間傳遞到整個鹽湖四周,因此以鹽湖為中心,成千上萬頭前來飲水的野獸全都轟然四散奔逃,無數剛生產的不久的幼崽都被父母拋在身後不停的叫喚,整個場面壯觀無比的同時又混亂的一塌糊塗。

「咴~~」栗色駿馬轉身看著直奔而來的一群騎手,嘶鳴一聲就帶頭往東南方向逃竄。

「來了,出~~」小山頂上,隨著姑師的一個首領發出信號,早已等候許久的套馬高手和數百協助圍捕的獵手全都策馬從山谷之中魚貫而出,迎著狂奔而來的野馬群衝了上去。

「將馬群沖散~」

「往山坳中驅趕……」

「截住前方……」

「快……」

伴隨著經驗豐富的首領大聲的呵斥指揮,數百人迅速將栗色駿馬和野馬群分開,同時十多個手持套桿的獵手衝往栗色駿馬,還有許多輔助的獵手開始揮動手中的套繩不斷的狂夾馬腹開始圍堵目標。

姑師人的動向被躲藏在樹林中的冒頓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看來被姑師人搶先了!」冒頓身邊一個身穿皮甲背著弓箭的匈奴大漢低聲說。

「啪~」冒頓臉皮抽抽著狠狠將手中的一根樹枝折斷,眼神中露出熊熊怒火。

前來之時,他已經和圖南王打了包票,一定能夠將這匹天馬抓住,但誰知道策劃跟蹤多日臨到一切都佈置完畢了,竟然被姑師人搶了先手。

圖南王說了,如果這次他成功,就封他為都密王,許以五千人的部族,這就是他以後賴以壯大甚至取而代之的基礎,不然他永遠都只能當做狗一般被圖南王呼來喝去。

但眼下已經被姑師人搶先一步困住了那匹野馬,此時在亮麗的西夕陽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匹馬在數百人的包圍中來回奔馳左衝右突,活動範圍越來越小,而且看樣子很快就會被逼入一個小山谷之中,而山谷之中不用多想,必然還有更多的陷阱,一旦進去很快就被抓住。

「砰~」冒頓看得雙眼冒火,狠狠一拳頭砸在一顆巨大的雲杉樹幹上,巨大的力量讓這棵十餘丈高的大樹都跟著微微一陣顫動,噗噗啦啦的落下來無數針葉的同時,也驚動了森林中無數的野鳥騰空而起。

「殿下,姑師人不過三四百人,我們卻有千人,要不等他們得手,我們干脆搶過來!」旁邊另一個心腹低聲說。

「搶?!」冒頓愣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殿下,搶東西才是我們的老本行啊,想當初從月氏逃脫到如今,我們就是一路搶過來的,這裡雖然距離姑師比較近,但眼下天很快就要黑了,搶到駿馬立刻就走,等姑師追上來我等已經早已回到月氏王庭了!」

「不錯,殿下勿要擔心,即便是姑師國知道是我們幹的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以前又不是沒有戰鬥過,真的打起來我們不吃虧!」

「是啊,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南圖王必然會怪罪殿下,到時候又要被當眾羞辱,我等實在無法忍受了!」

在一群匈奴心腹的勸說下,冒頓最後終於下定決心,要仗著人多干這一票。

很快冒頓的命令被通傳下去,本來埋伏在小溪和樹林附近的上千人都被集合起來。

這些人有月氏人,但大部分都是烏孫和當初被冒頓收復的西域強盜和流氓,這些人都算是他的心腹部隊,但其中並沒有多少匈奴人,他要想發展壯大,除開要得到更多的人手之外,還要往東發展,回歸大河附近召集匈奴舊部,這樣才能最終讓匈奴重新崛起,等到力量足夠強大,才能攻入中原為死去的老爹和匈奴族人報仇……

隨著鹽湖邊飲水的野獸群全都驚亂四散而去,湖邊很快恢復了平靜,夕陽更加西斜,已經半墜入西方的雪山之下,金色的陽光貼著森林和草甸鋪滿山川大地,融化的溪流在森林草甸之中蜿蜒流淌,一切都如同往日一樣充滿極致的美麗。

而在這種極致的美麗和安寧之中,一群手持套索和套馬桿的草原獵手,正在圍追堵截一匹栗色的駿馬,這匹駿馬在數百人的圍捕之下,來回衝刺奔逃,但還是慢慢被逼入了一個山谷之中,很快所有人都策馬跟隨進去,裡面不斷傳來呵斥和馬匹的嘶鳴。

夕陽終於墜入了遠處的雪山之下。

隨著最後一抹金色的陽光消失,整個雪山腳下瞬間籠入的陰暗之中,同時一股寒夜的氣息也隨之而來。

而在陰影籠罩下來的同時,一支上千人的隊伍也都手持弓箭武器,策馬沿著森林的邊緣開始往小山谷的入口包圍而去。

「嘢嚯~~」

伴隨著一陣無比熱烈的歡鬧聲從山谷中傳出來,姑師人的獵馬隊伍已經獲得成功,經過連續數日的周密策劃,這匹百年難得一見的駿馬被他們用繩網和陷阱終於抓住了,因此一陣歡騰之後,姑師人全都累的像野狗一般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歇息。

如果不是利用山谷中狹窄的地形和陷阱,今天有可能照樣會功虧一簣。

「哈哈哈哈……好馬,果然是萬里挑一的神馬啊!」看著被繩網和套索困住的栗色駿馬,一個身穿皮襖的中年人激動的仰天大笑,吩咐手下給這匹馬套上轡頭之後,滿意的撫摸著駿馬光滑柔順的皮毛,興奮的不能自持。

把這匹馬帶回去獻給姑師王,不僅會得到一大筆黃金,甚至還能得到來自大秦的瓷器玻璃甚至絲綢,這些東西都是極其貴重的物品,平日即便是有錢也買不到……

就在中年人興奮激動的盤算將這匹令無數獵馬者都垂涎若滴的駿馬弄回去之後的情形的時候,突然大地開始微微顫抖,伴隨著還有悶雷般的馬蹄聲從山谷外面傳來了。

突如其來的馬蹄聲也將正在休息的姑師人驚動,許多人都爬起來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這麼晚了,難道還有野馬群前來飲水?」

中年人嘀咕一聲,仰頭看看四周逐漸陰霾下來的山林,大聲呵斥所有人都上馬準備離開。

「嘣~」

就在姑師人都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和馬匹的時候,伴隨著越來越密集的馬蹄聲,突然一群人策馬衝到山谷口,為首一個身高臂長頭戴氈帽的獵手射出一箭。

「咻~」伴隨著弓弦響起,一支利箭劃破傍晚寒涼的空氣,正在翻身上馬的一個姑師獵手哼都沒有哼一聲就一頭栽倒下去。

「迎戰,是冒頓的人!」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姑師人瞬間慌亂,在驚恐的呼喊聲中,為首的大漢翻身躍上剛剛捕獲的汗血寶馬的背上,雙腿死死夾住馬腹一抖韁繩就從腰間抽出一柄彎刀迎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3
第1195章 衝突升級

「殺,一個不留~」

冒頓大吼之中抽出腰間的一柄寒光閃閃的鋼鐵大劍,殺氣凜然的指向山谷中所有的姑師人。

這柄大劍是他去年前冬天帶人搶劫了一個往返西域和大秦之間的商隊得到的,大劍精鋼打造,筆直鋒利做工精良,上面還篆刻有小篆銘文,一看就是來自大秦的貨物,而正是憑著這柄鋒利的大劍,讓冒頓擁有了無與倫比的戰鬥力,而這柄大劍,也是整個大月氏最好武器,就連圖南王都羨慕不已。

冒頓後來也通過一些胡商打聽過,這種武器和馬刀一樣,在大秦屬於違禁物品,不能對外售賣和出口,而當初那個商人肯定也是想了很多的方法才走私成功,不過還沒出手就被他搶走了。

而這些年冒頓一直生活在西域,帶著一群手下在天山南北和大漠邊緣遊走,靠搶劫西域諸國的牧民和商人維持生計,因此也漸漸闖下惡名,幾乎這些匈奴打扮的人一出現,所有人都知道是冒頓來了。

人的名樹的影,冒頓的惡名響徹大漠四周,與之近鄰的姑師人自然更加清楚,因此一看是冒頓的人衝殺進來,於是便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雖然驚慌失措,但畢竟都是混跡在草原上的牧民和獵手,在此起彼伏的怒吼咆哮聲中,姑師人紛紛躍上馬背跟著首領往山谷外衝殺。

「咻咻咻~~」

伴隨著弓弦震動的聲音,月氏人長弓一輪齊射,首當其衝的十多個姑師人就慘叫著栽倒下去,其中還有幾匹馬中箭栽倒,瞬間狹窄的山谷之中一片人仰馬翻亂作一團,但姑師人卻並沒有絲毫的膽怯,這裡只有一條路逃生,若是殺不出山谷絕對會被冒頓這群強盜全部殺死,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搶劫都不怎麼留活口。

「轟~~」兩群人在昏暗狹窄的山谷口撞在了一起,數百姑師人和密密麻麻衝殺進來的月氏人絞殺在一起,人吼馬嘶之中,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漫天噴灑,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從馬背上跌落下去。

很快,有備而來的月氏人就佔領了上風,利用人多的優勢迅速將姑師人完全壓住,混戰之中大量的姑師人不停的被砍殺,許多姑師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騎上戰馬便被殺死。

而死的最為慘烈的就是騎在汗血寶馬身上的中年人,直接被冒頓手下一群心腹瘋狂圍攻,身上中了數箭又被砍的血肉模糊。

混戰只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

天色已經完全陰暗下來,東方一輪半弦月升起散發的清冷光芒,山谷之中橫七豎八倒伏了數百具屍體,其中大部分都是姑師人,而那匹栗色的汗血寶馬已經易主,此時已經牽在了冒頓手中。

「殿下,此處距離姑師王城只有不到五十里,有數十姑師人逃脫,我們要速速離去!」

「走~」冒頓調轉馬頭,一群手下也都收攏姑師人留下的數百匹馬一起跟著離開,片刻之後,幽靜的森林裡只留下數百具屍體,濃烈的鮮血氣息隨著晚風飄散,很快就能聽到四周的山巒和荒原之中傳來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偶爾還夾雜著虎熊的嘶吼和咆哮。

冒頓截殺姑師獵馬隊,殺死三百餘人,搶走了本已到手的天馬,這件事迅即震動整個姑師王城,姑師王大發雷霆,他本來還想用這匹馬去討好大秦皇帝,以此換取更多的絲綢瓷器,但沒想到損失了數百人馬不說,本來已經到手的天馬也被人搶走,因此在發怒之後,姑師王當晚就要派出大軍追殺冒頓,但被諸多大臣勸阻。

第二天一早,三千精銳姑師王城的精銳直奔鹽湖澤灘,在昨日逃脫的嚮導帶領下進入附近的一條小山谷之中,但看到的已經沒有任何屍體,除開滿地的鮮血和被啃食散落的人馬骨骼之外,就是數十頭仍舊還在其中覓食的野狼,還有無數盤旋在山谷上空的禿鷹。

「大王有令,必須搶回天馬,追~~」

為首的大將大吼著命令士兵往西北追逐,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昨日冒頓已經連夜回到大月氏王庭,把汗血寶馬獻給了圖南王,而圖南王並沒有責備冒頓,也知道姑師王不會善罷甘休,於是連夜做出部署,在通往姑師的半路上設下埋伏,等姑師王城的三千精銳大軍追殺而來的時候突然發動襲擊,三千姑師大軍猝不及防之下損失慘重,半個時辰的混戰之後丟下上千具屍體逃脫,圖南王、休密王、冒頓等部族首領率領大軍隨後尾追一百餘里,再次殺到鹽湖附近,姑師大軍沿途再次損失數百人之後逃回姑師王城。

短短不到一天時間,三千王城精銳死傷超過二千人,即便是逃回來的士兵也幾乎人人帶傷慘不忍睹。

「本王要親自去殺死這些臭蟲一樣的月氏人和匈奴人!」

月氏王在王宮之中大聲咆哮,命令王城內外所有部族召集軍隊準備兵器,要和盤踞在草原和荒漠之間橫行數年的大月氏發起進攻,要把這群土匪和強盜徹底幹掉報仇。

姑師王的命令很快就被傳遞到姑師王國的各個城邦和部落,三天之後,一支超過三萬人的大軍集結完成,馬鐙馬鞍皆都配備整齊,雖然看似簡陋,但對於騎乘的人來說,和大秦的馬鐙馬鞍並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不過在武器上來說,卻要比大秦低無數個檔次,除開原始而簡陋的弓箭之外,大部分武器都還是木質的長矛和棍棒,與數年前匈奴和月氏人的裝備沒有太大區別。

「大王,如此大規模發動戰爭,我們是否要通秉李信將軍!」姑師丞相心情忐忑的勸說姑師王。

「李信將軍還在敦煌軍營,來去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本王幹掉這群野狗一樣無家可歸的月氏人和匈奴人只需要三天時間,等本王砍下畢昆和冒頓的腦袋再去通秉李信將軍,出發!」姑師王毫不猶豫的否決了丞相的建議。

「嗚嗚~~」伴隨著低沉而悠長的牛角號聲,三萬姑師大軍開拔,數萬匹戰馬奔湧向北,如同一股洶湧的狂濤一般順著天山北麓的稀疏林地和草原殺向兩百里之外的大月氏王庭。

半天之後,當姑師大軍殺至距離大月氏王庭不到五十里的一處河谷之時,突然有數千月氏大軍殺出,一番混戰之後月氏人死傷上千之後拚死突圍逃走,姑師王命令大軍追殺,追至距離月氏王庭三十里處,再次遭到另一支月氏人襲擊,雙方混戰近兩個時辰之後太陽落山,天色逐漸昏暗,月氏人再次丟下上千具屍體之後倉皇退卻。

兩次大勝助長了姑師人的得意情緒,而派出去的哨探也回報說月氏王庭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火光,通過審訊俘虜得知南圖王在得知姑師王大軍前來之後已經提前往西北撤退逃走,留下的這些人都是當初生活在這裡的土著部落。

姑師人以為圖南王已經害怕,加上地形不熟情況不明,姑師王命令紮營等待天明,但不想凌晨時分,圖南王和休密王以及十餘個部族發動突然襲擊,在突如其來的攻擊之下,姑師人混亂無比傷亡無數,混戰之中姑師王身中兩箭當場殞命,姑師人毫無鬥志四面逃竄,月氏人緊隨其後在荒野和山嶺溝壑之間四面追殺,一場混戰及至天明,方圓數百里到處都倒斃著姑師士兵和戰馬,等有將領和部族首領逃脫戰場收攏士兵清點,三萬餘姑師大軍只剩下不一半,大部分死傷,還有不少逃散和投降。

而得勝的圖南王也沒有放過趁火打劫的機會,尾隨逃回姑師的殘兵敗將而至,攻破王城大肆洗劫,不僅搶走了大量人口牲畜和財貨,還殺死了三位王子,順便把姑師王幾位漂亮的女兒和王妃也擄走了。

姑師王死,姑師大軍慘敗,大月氏人洗劫姑師王城和附近十餘城鎮,這個消息令所有姑師人驚恐不已,大量民眾開始拖家帶口往伊吾、焉耆、龜茲甚至樓蘭敦煌等地逃竄,這個消息隨即也在西域諸國之間傳播開來。

而等這個消息傳到李信耳中的時候,已經是七八天之後了。

「圖南王這個王八蛋越來越囂張了?」

李信聽到消息之後揪著鬍鬚坐在大營之中呆了許久。

作為大秦西軍的主將,他已經在敦煌駐守兩年有餘。

而兩年之中西域一直安穩無比,敦煌作為西域來往於涼國和大秦之間的咽喉要道,他已經按照朝廷的諭令徵召月氏、烏孫、西域諸國的民夫和當初俘虜的戰俘,費時兩年在敦煌修建了兩座雄偉的城關,一曰陽關,一曰玉門,既是為了檢查來往的胡商和人員,同時也是為了方便駐軍。

對於中原人來說,城池和關隘始終是最為簡單的軍事手段,只要在地形險要的地方修築城牆關隘,很多時候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有了這兩座城關閘住要道,無論西域和將來攻略西方發生什麼事,大秦都能立於不敗之地,而且同時還能將地形狹長而且水土豐饒的涼國牢牢掌控在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3
第1196章 幹一票大的

因為敦煌軍營地理位置優越,許多常年來往於大秦涼國之間的西域各國的胡商時常還會孝敬不少西域特產,而從大秦歸來之時,還會再次孝敬一些大秦的貨物,因此雖然西域苦寒軍營生活條件艱苦,但李信也算過的優哉游哉,咸陽有的各種瓷器玻璃和絲綢茶葉也應有盡有,甚至還有西域各國敬獻的不同風情的美貌小娘子,說實在,若不是因為這裡風沙太大,李信都不願意回咸陽了。

而與李信同在敦煌防守西域邊關的一萬大秦精銳馬卒則非常鬱悶,因為沒有仗打因此也撈不到功勛,將士們除開日常訓練和巡邏轄區範圍內的西域諸國之外,就只能呆在軍營之中蹴鞠、摔跤、賽馬、射箭甚至骰子等博戲,贏錢的自然高興,數錢的垂頭喪氣,有些將卒輸的太多沒辦法回血,於是就偷偷摸摸的買裝備,開始還小心翼翼,後來逐漸發展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甚至還有大量將領參與其中,把兵部配發的搪瓷茶缸和軍用水壺甚至是搪瓷小鍋都賣給西域的胡商,換成錢財之後繼續賭博。

李信和一些首領大將不缺錢,偶爾也只是聚在一起打麻將,自然也不屑於和普通中低層的將士去爭利,因此售賣搪瓷裝備之事自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這裡天高皇帝遠,每次過上半年就向駐守隴西的大將軍蒙恬打一個補充裝備的報告,然後新的搪瓷裝備便補充分發下來了,然後這些將士們拿去繼續賣繼續賭博。

按道理說這些搪瓷裝備賣給西域的胡商之後將士們應該也積蓄了不是錢財才對,但其實不然,這些將卒拿到錢除開賭博,還會借出去巡邏的機會嫖妓喝酒。

在西域等國人的眼中,實際上大秦的這兩支分別駐紮在敦煌和疏勒的兩路大軍就像兩個回下金蛋的母雞,充滿了誘惑,不僅戰鬥力強大,消費能力也強大無比,為了從這兩支大秦軍隊身上發財,如今在兩座軍營四周或者臨近的一些邦國城池之中,仿照大秦修建了許多曲園酒樓,其中還有不少是從中原而來的商人開辦的,每次只要有秦軍出營,這些曲園酒樓中就會有成群結隊衣衫暴露的美貌小娘子出來,既有西域不同國家的女子,還有匈奴東胡月氏甚至大秦各地的女子,熱情的用中原話招呼:大爺進來玩兒嘛,服務周到又便宜!

於是在各種美色勾引下,巡邏的秦軍便都很沒骨氣的脫褲子嫖妓去了。

因此用搪瓷裝備換來的錢財,最後實際上有大部分回到了西域人的口袋之中,為推動當地的經濟發展做了貢獻。

也就是說,大秦通過這兩萬大軍的強大消費能力,實際上帶動了西域商業和曲園產業的快速發展,已經成為了西域繁榮的一股巨大力量。

當然,這個繁榮也有好處,至少解決了這支兩支大秦軍隊的性需求,不然一群離家數千里之外一呆就是幾年的將卒,會因為性生活長期得不到滿足而出現一些其他不可言說的事情發生,比如互相肛一下滿足彼此。

這個情形一點兒都不奇怪,春秋戰國甚至一直到秦漢唐宋時期,士大夫階層都喜歡這調調,肛男人還一度成為一種時尚,據說產生的源泉就是征戰在外的士兵。

而在大秦統一六國之前,魏國還有一個有名的故事,那便是魏王和龍陽君之間的友好基情,為了龍陽君,魏王甚至下令全國不許討論美人兩個字,否則就滿門操……抄斬。

遠離故土不怕,但沒錢沒女人就會導致軍心不穩,而要想有錢,光靠賣裝備肯定不是個長久之久,還得打仗去搶。

當初征服西域之時,這些秦軍將士都搶了不少錢財,但慢慢都賭博吃喝嫖妓花光了,然後沒錢了才受不了誘惑開始倒賣搪瓷裝備,但搪瓷裝備畢竟有限,而且買多了價格也會下降,許多秦軍將士時常都嚷嚷著請求去找一些還沒征服的土著打仗搶錢搶馬搶女人,但李信卻沒有任何鬆口的跡象,如今朝廷還沒有準備對西方發動進攻,駐守隴西軍營的大將軍蒙恬每次發佈軍令也不斷叮囑,沒有命令勿要妄動。

因此這兩支大軍目前就處於一種非常躁動的狀態。

又閒又窮有沒辦法,想回家回不去,想打仗沒機會,從上到下所有的將士都有一種憋的發慌但又無處發洩的感覺。

軍營裡面因此打架鬥毆之事也時有發生,監軍監吏即便是懲罰也沒什麼卵用,因為整個軍營的氣氛都如此,情緒緩解不下來,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將士都不知道這樣到底還要堅持多久,堅持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前幾天,李信剛剛收到大將軍蒙恬的軍令,詢問軍營之中是否有將士參與倒賣搪瓷裝備之事,言語非常嚴厲,要求李信徹查此事並且讓隨軍長史書寫詳細調查結果回報。

因此這幾天李信也正在牙疼。

這件事查是沒什麼查的必要了,從上到下幾乎所有的將士都有參與,不然也不會損失那麼多的搪瓷裝備,第一次還害怕朝廷察覺,只申請了兩千套,但這批裝備很快就配發下來,嘗到甜頭之後第二次申請了三千套,朝廷很快又撥付錢款打造送到兩處軍營,而到了去年冬天,已經毫無顧忌的兩支大軍的各級軍官竟然獅子大開口申請了整整一萬套,但自從奏書送走之後就有若泥牛入海沒有了任何消息,左等右等之下等到的不是朝廷配發下來的裝備,而是大將軍蒙恬的斥責和調查命令。

雖然西域兩支大軍駐紮的位置山高皇帝遠,即便是敦煌都距離隴西軍營足有接近四千里,山高水長路況複雜來回一趟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因此這份調查報告自然還可以拖上一兩個月,但終究是無法長期拖下去,若是等到蒙恬派來的監軍甚至是朝廷派來的御史,那最後的結局就不太好預測了,他這個主將都有可能罷官去爵押回咸陽受審。

因此這幾日李信召集隨軍長史和一群中高級將領不斷商討這件事,但仍舊沒有商量出來任何結果,李信還因此派遣心腹去數千里之外的江琥軍營,商討統一一下口風,到時候想辦法給朝廷一個過得去的答覆。

倒賣軍需物資罪責固然非常嚴重,但所謂法不責眾,這件事參與的人太多數量太龐大,若是有一個過得去的說法,再請大將軍蒙恬幫忙遮掩,然後再去咸陽找一些實權卿侯幫忙開解,這件事最後還是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就是受皇帝一番斥責而已。

至於說為了這點兒搪瓷裝備害怕皇帝責罰想造反,估計哪個將領膽敢有膽說出口,估計當場就會被打出屎來。

哪怕所有人犯的都是死罪,眼下也都只能想辦法減輕罪責,如今的大秦,造反只有死路一條,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最後都會被清河侯用太乙神雷活活轟成渣。

但今天,突然傳來姑師王被盤踞在天山北麓荒漠邊緣的月氏人殺死並且洗劫了城池的消息,讓鬱悶的李信在一番思量之後感覺到化解倒賣搪瓷裝備的事情有了轉機。

姑師是臣服於大秦的一個西域藩屬國,在西域也算得上是很強的一股勢力,控制著天山南北交界處一片最為豐饒的盆地區域,是西域最重要的糧食產區,也是兩支大秦軍隊主要的糧食提供國,而且地理位置也非常重要,扼住了大漠之北通往龜茲和疏勒的道路,同時也將天山北麓荒漠地帶的草原部落擋住,稱得上是西域北方的屏障,同時其強大的國力也保證了西域諸國的安全。

姑師王李信也非常熟悉,而且關係還算得上非常不錯,李信經常借巡邏之名去姑師王城和姑師王下棋談心喝酒把妹,因為姑師不僅有大量能歌善舞的美女,這裡還是盛產中原都沒有的大葡萄,成熟之後汁多鮮美,當地人還會把葡萄製成葡萄乾,然後配合馬奶一起發酵製作成為一種非常美味的奶干,味道非常鮮美,最最重要的是,姑師如今有幾個從中原來的酒商,利用天山融化的高山雪水和葡萄一起釀造出來的葡萄美酒,果香濃郁味道甘冽無比,比之中原的葡萄美酒還要甘醇許多,口感十足,這種酒是李信的最愛,每次去了都要喝的酩酊大醉才肯罷休。

但沒想到實力強大的姑師人一夜之間被以前被攆的像野狗一樣東躲西逃的圖南王打敗了不說,連姑師王也因為輕敵中了南圖王的詭計殞命,連帶著王城都被洗劫了。

姑師被攻擊,國王被殺,王城被搶,作為宗主國派駐西域鎮守的大將,李信有隨機應變的授權,因此李信很快就把駐守敦煌的中高層將領和隨軍長史、幕僚等都召集起來商討對策,將領們自然一個個興奮的擦拳磨掌嚷嚷著要去幹圖南王的屁股,畢竟兩年多沒爽過了,這次一定要好好爽個夠,而長史和幕僚則表示姑師雖然臣服於大秦,但在姑師沒有請求出兵之前最好還是按兵不動,不然師出無名。

吵吵嚷嚷之中守關的將士來報,姑師丞相親自來到敦煌大營。

而聽完姑師丞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和訴說之後,李信很快做出了決定,要干一票大的。

很快傳令的兵卒手持令箭四面而出,分別去涼國、伊吾、焉耆、樓蘭等國調集僕從軍開始往姑師集結,同時命令軍營整理裝備隨時準備出發。

姑師丞相除開請求李信派出大軍圍剿圖南王和冒頓為姑師國王報仇,同時請求上書大秦始皇帝,希望冊封姑師國最小的王子為新姑師王。

誰當新姑師王李信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屁大點兒國家全部加起來也就和大秦一個縣的人口差不多,不過李信感興趣的是那匹挑起這場傷亡數萬人戰爭的罪魁禍首……那匹大宛寶馬。

大宛寶馬幾個月前李信見過,當初大宛使臣和商隊出使大秦,經過關隘之時特地在還到軍營拜訪過李信,那十匹大宛寶馬也在軍營引起過巨大的轟動,讓無數將士饞涎欲滴。

而且李信一時興起,還專門把自己的坐騎和軍營中最好的幾匹戰馬都找來,與這些大宛馬進行過一場比賽,結果大宛馬完勝,而且勝的讓李信等一群將領心服口服,因為這些大宛馬數千里跨越雪山高原和荒漠而來吃喝照料都不太好,皮毛都有些干枯發澀,但在比試中大秦戰馬完全只能跟在屁股後面吃灰,連續奔襲二十里之後,大秦戰馬已經落後足有三里,而且體力也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當初李信就哈喇子流了一地,本想買下一匹,結果一問價格,至少都要五百兩金子,而且這還是針對他這個大將軍的友情價,李信雖然不窮,但面對這個價格也還是差點兒尿褲子,而且使團帶這些馬是要送去咸陽讓始皇帝過目的,因此李信也不敢強行扣押,只好熱情挽留大宛使臣和商隊在軍營盤亙了足足半個月,每天好吃好喝的照顧,還提供精料幫忙喂養,然後每天騎著過過癮,半個月之後大宛商隊離開,李信頓時像失了魂一般悶悶不樂了個把月,出門嫖小娘子都沒興趣。

但今天,他在弄清楚這場戰爭的緣由之後,決定立刻出兵,除開為藩屬國撐腰之外,還要把那匹千金難買的大宛寶馬搶回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3
第1197章 追殺

圖南王設計幹掉了姑師國王,洗劫了姑師王城之後搶了上萬的人口和數萬頭牛馬羊駝之後往荒漠深處退避,他也知道這次肯定是捅了馬蜂窩,不光附近的西域諸國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駐紮在敦煌的大秦軍隊也必然會出兵,因此很快便銷聲匿跡。

很快十天過去,在李信的召喚大法施展出來之後,月氏、烏孫、伊吾、樓蘭、焉耆、姑師等國很快召集起來總數超過四萬戰士,而李信除開寫信把這件事詳細呈報遠在隴西大營的蒙恬之外,只留下副將帶領兩千兵卒分別鎮守玉門和陽關,啟大軍八千,戰馬兩萬匹,攜帶足夠一個月的糧食和給養正式出兵去絞殺圖南王。

五萬大軍分成五路,分別打著大秦、涼國以及諸藩屬國的旗幟,浩浩蕩蕩沿著天山北麓的高山草甸和荒漠邊緣直奔月氏人盤踞的場所,但到達之後才發現圖南王早已帶著部族往西遷徙而去。

「呵呵,跑,本侯看你能跑哪兒去,斥候出五十里探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這次一定要將圖南王和冒頓徹底幹掉!」李信看著空空蕩蕩的月氏王庭,根本就沒有做任何停留便命令大軍繼續前進。

圖南王盤踞在天山北麓荒漠之中的事李信早已知曉,只不過這些人都是遊牧民族,和當初的匈奴一個尿性,一打就散,一退便聚,而且如今雙方都有馬鐙馬鞍這種便於長途騎行的裝備,戰馬質量也都不相上下,因此大秦軍隊唯一的優勢就只剩下了堅固的皮甲和鋒利的武器,但在這種冷兵器時代,你追不上敵人卵用都沒有,因此以前有過幾次小規模的衝突之後,圖南王便退卻龜縮在天山以北的荒漠邊緣,幾乎不怎麼來騷擾西域諸國,因此李信也懶得去招惹這條癩皮狗。

沒想到養著養著,這條狗竟然養大了,如今已經成為了一支部族人口超過十萬人,士兵接近三萬人的超級黑社會團夥,襲擊殺死了姑師王不說,還明目張膽的洗劫了姑師王城,劫走牲畜人口無數之外,光是姑師王寶庫中存儲的黃金玉石和珍貴珠寶皮貨都價值不菲,姑師丞相言說光是黃金就有三千餘斤。

三千多斤黃金啊,價值將近兩千萬錢,即便是賣大宛寶馬也能賣一大群了,可惜的是這筆錢竟然被圖南王那個王八蛋搶去了,這真的算是養虎為患得不償失了。

這次追擊李信準備充足,而且對數萬的僕從軍都給足了誘惑,凡是搶到的物品,無論財貨或者人口牛馬羊駝,一律只需要上交一半,其餘的歸各部族。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這條重賞的驅動下,數萬僕從軍從首領到普通戰士,一個個早都急紅眼憋足了渾身的力氣,每天嗷嗷叫著四面出擊搜尋圖南王的蹤跡,何況野外雖然情況複雜,荒漠氣候也多變,十萬餘人的人口遷徙速度並不快,留下的痕跡也非常明顯,沿途到處都是牲畜糞便和踩踏的印記以及丟棄在荒野中剛剛產崽的牛馬羊駝等牲畜,十天之後,在瘋狂的追趕下一路僕從軍終於追上了圖南王斷後的一支部族,等李信接到消息指揮大軍趕上去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這支只有不到三千人的斷後部族本來是以前就在此地生活的土著,在面對殺氣騰騰而來的西域軍隊,不到半個時辰便被衝殺的稀里嘩啦,死傷數百人之後全部投降,這也讓戰勝的僕從軍繳獲了上萬頭牛羊馬匹和皮貨財物。

這次的勝利雖然不大,但卻更加激起了五萬大軍的鬥志,接下來的幾天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在荒漠中大面積追逐搜捕,終於在距離姑師王城西兩千里之外的一條大河附近追上了圖南王西遷徙的部族。

敵人見面分外眼紅,此次攜大秦精騎的威勢而來,加上還有西域諸國大軍的協助,姑師丞相親自指揮自己王國的大軍首先發動了對圖南王的攻擊,而李信按住大秦精銳押後,命令月氏、烏孫、伊吾、焉耆、樓蘭數萬大軍同時對月氏人發動潮水般的進攻。

圖南王怎麼也沒想到這次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大秦爸爸終究還是爸爸,不僅在兵法謀略上要比他強,對於戰機的把握也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當初得知夜襲幹掉了姑師王之後,圖南王就感覺禍有些闖大了,於是聽從了冒頓和一群部族首領的蠱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搶劫了姑師王城,狠狠大撈一筆之後,回去之後很快就帶著部族往西遷徙。

雖然他對西方不熟悉,但從征服的幾個部族口中得知,沿著雪山之間的荒漠和草原繼續往西,還有一個人口約莫七八萬的大部族,名叫呼揭,同樣是遊牧部族,如果能將其征服,這樣大月氏的實力幾乎能增強一倍。

圖南王本想借此次機會剛掉呼揭,這樣就能徹底掌控這片廣袤的荒漠和草原,這樣即便是大秦動用大軍前來追捕,他們也進可攻退可守,在如此廣袤的環境當中,大秦在實力上並不佔太多優勢。

不過因為如今剛剛開春,大量牲畜開始產崽,加上男女老幼攜帶著所有的家當,還要驅趕上百萬頭的牲畜遷徙,遷徙速度非常緩慢,一日行進不過數十上百里,走走停停,大半個月行進兩千里到達與呼揭交界的地方,不過被一條開春後開始暴漲的大河阻住了去路。

此時,大秦和西域五萬大軍殺到之時,圖南王的部族正在選擇淺灘處渡河。

而李信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半渡而擊的機會。

除開大秦勁卒押後之外,四萬餘西域僕從軍全都如同一群瘋狂的紅眼病一樣撲向河岸邊混亂不堪的大月氏人。

而圖南王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除開和休密王冒頓等首領率領部族戰士迎敵之外,就是拚命讓族人攜帶財貨和驅趕牲畜盡快渡河。

雙方接近七萬人在湍流奔騰的大河岸邊廝殺,範圍波及近十餘里的河灘。

凌厲的箭矢如同飛蝗一般在陽光下撕裂空氣,雙方都有大量的戰士在慘叫中墜馬,然後又被奔騰的馬蹄踩踏成肉泥,數萬月氏人扶老攜幼驅趕著馱滿家當的牛馬羊駝前赴後繼趟過冰寒刺骨的大河,只求在自己的戰士還能夠抵擋之前過河逃命。

箭矢,長槍,棍棒,數萬戰士,超過十萬匹戰馬,上百萬頭牲畜,河灘上密密麻麻都是哭喊叫嚷的人群,無數牲畜貨物和婦孺在湍急的河水中被沖走,廝殺慘叫哭喊之聲喧囂震天,震動方圓數百里的範圍。

圖南王已經悔不當初,不該為了一匹馬去招惹姑師人,更不該洗劫姑師王城。

如若僅僅只是和姑師王剛了一仗,即便是姑師王身死,這件事也不會惹起李信的憤怒和西域人同仇敵愾的決心,最多就是和姑師成為死敵而已,但正是他聽從冒頓等人的建議洗劫了姑師王城,讓大秦必然要為藩屬國討個說法,而且現世報來的很快,他雖然帶領族人提前十天轉場遷徙,但仍舊不如輕裝簡從而來的大秦軍隊快,二十天時間就被追上了。

而這場戰鬥如果他不能頂住的話,這幾年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一點兒家當就要再次化作烏有。

面對大秦和西域諸國數萬大軍的攻擊,圖南王知道想要獲勝已經基本上沒有太大機會,只能堅守到族人全部渡河,而且他也打定主意,一旦渡河成功之後,再也不回來了,聽聞西方世界更加廣闊,他沒有必要再活在大秦鐵蹄的陰影之下。

大戰瞬間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雙方都沒有絲毫的退縮和示弱,殺死這些月氏人,就能搶到大量的牲口和奴隸財貨,而只有頂住西域諸國的進攻,月氏人才能保住自己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兒家底。

墜馬、慘叫,殘肢斷臂,鮮血噴濺,痛苦哀嚎,數萬人來回衝殺,鮮花盛開的草地被踐踏成為泥漿,鮮血混雜泥濘,整個河灘宛若修羅場。

對於這些西域諸國來說,他們幾乎從未經歷過如此大場面的戰爭。

但對於李信和秦軍來說,這區區不到十萬人的戰鬥僅僅只是司空見慣的規模而已。

八千秦軍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靜。

李信帶領幾個隨從站在距離戰場兩里外的一處小山坡上,手持單筒望遠鏡不停的張望四周和河對岸。

數萬大軍混戰,十餘萬人渡河,連帶還有百萬頭的牲畜,人吼馬嘶之聲響徹方圓數百里,平日遊蕩的野馬野牛和狼群全都倉皇奔逃,這個情形不可能不引起附近部落的注意,而在李信的觀察中,也的確看到河對岸十里開外有數十甚至數百騎馬的獵手遠遠觀察,但卻並不敢靠近。

雙方一場大戰從中午一直廝殺到太陽落山,河灘上到處都是倒閉的戰馬和死傷的雙方戰士,但因為河水太過湍急,即便是尋找了最淺的位置,渡河依然非常困難,大量的牲畜和族人被冰寒的河水捲走,因此足足半天時間過去,月氏十萬人也只不過渡過一半,剩下老弱病殘和大量羊群幼崽都無法過河,全都聚集在混戰的河邊哭嚎吶喊,而度過河在對岸的家人和族人也不斷嘶吼叫嚷,整個河灘瀰漫著一股淒慘無比的悲涼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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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8章 雖遠必誅

「李將軍,天色已晚,讓兒郎們出擊吧!」

「是啊,再不出擊這些人都要跑完了!」

「西域這些胡蠻平日看著挺能的,怎麼一上戰場都慫成這樣,四萬人打三萬人半天時間都沒搞定!」

夕陽下,一群頂著烈日吹著河風看了半天的部將都圍在李信旁邊不斷討論和請戰。

眼前的情形很清楚,西域諸國有四萬餘人,圖南王手下亂七八糟十餘個部族戰士加起來也有三萬餘人,雖然看似不如西域諸國強大,但卻是為了生存背水一戰,若是退敗則十萬族人都會淪為西域諸國的奴隸,因此都十分的拚命,半天廝殺下來十餘里長的河灘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月氏人固然損失慘重,西域諸國也並不輕鬆,傷亡七八千人,而看著月氏人渡河越來越多,西域諸國的大軍越發焦急,戰鬥也越發的凶狠起來,連續追蹤大半個月時間,要是最後讓月氏人跑了,那才是最讓人不能接受的結局。

「鼓號,大軍掩殺~」

看著夕陽逐漸墜落下去,天色也瞬即暗淡下來,李信終於發出了攻擊命令。

「殺~~」

伴隨著低沉的牛角號聲嗚嗚吹響,幾面牛皮大鼓也被司令的兵卒擂響,伴隨著幾面飄揚的令旗揮落下來,早已等的焦躁不安的秦軍將領全都摘下掛在馬鞍旁邊的長槍大刀大聲咆哮。

「殺~~~」八千同樣早已按捺不住的秦軍士兵也全都齊聲嘶吼,抽出雪亮的馬刀猛磕馬腹,八千黑盔黑甲的大秦精銳如同一股黑色潮水往圖南王的大軍瀰漫而去。

時隔三年之後,大秦將卒再次亮出了他們彪悍的本來面目,把趴在小娘子肚皮上使勁兒的力氣都挖掘出來,要把眼前這群土鱉徹底剛成稀巴爛,然後帶著大量的牛羊奴隸和戰利品回去……繼續嫖妓賭博。

此時無論是西域諸國的僕從軍還是圖南王手下的戰士,半天的戰鬥之後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支持他們繼續廝殺的原因都是為了一半還未渡過大河的月氏人和大量的牲畜財物。

而足足休息了半天的八千最兇猛的秦軍加入戰場,月氏人繃了足足半天的神經終於斷了。

在與秦軍接觸的瞬間,本來就已精疲力盡的月氏人在如同虎狼一般的秦軍衝擊下,堅守了半天的陣型如同紙糊一般被瞬即被撕裂,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和在刀光劍影中騰空飛落的殘肢斷臂,一股股鮮血漫天飛濺。

「走~~」看著一觸即潰的手下,圖南王知道大勢已去,繼續堅持下去已經沒有半分的希望,若是還不走必然會被秦軍徹底碾殺殆盡。

「嗚嗚~~」隨著幾聲淒厲的號角聲響起,堅持的月氏戰士瞬間如同沙堆一般垮塌崩潰,十餘里長的陣型猛然鬆動,殘留的兩萬餘大軍直接驅馬渡河,如同潮水一般往對岸泅渡。

「殺~」看著月氏人敗退逃走,西域諸國三萬餘大軍此時也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的激動咆哮起來,揮舞著刀槍弓箭尾追砍殺,噗噗啦啦的箭矢射向河中,無數中箭的月氏戰士慘叫著被冰冷的河水捲走,中箭的戰馬也哀鳴著在水中浮沉翻滾,鮮血染透清澈的河水,滾滾如潮水一般往下游衝去。

而還未渡河的婦孺老幼看著棄他們而去的戰士,全都跪在地上哀嚎痛哭,場面更加淒涼。

天色越發陰暗,伴隨著嘩嘩湍流的河水和冰冷的河風吹拂,整個大河岸邊慢慢安靜下來。

十餘里長的河岸邊,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倒斃的戰馬和屍體,鮮血裹著泥漿沁入河水之中,整個河灘一片泥濘和血紅,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道

隨著最後稀稀拉拉的幾聲慘叫之後,收尾的秦軍全都駐馬河邊,看著河對岸影影綽綽慢慢離去的月氏人,全都默然不語,數萬西域各國的僕從軍開始收拾戰場,將受傷的族人抬出來救治,將還未死絕的月氏人割斷喉嚨,將還未渡河的數萬月氏族人和數十萬頭牲畜全都圈禁起來,並且開始宰殺牛羊生火烤肉。

圍著一堆篝火,李信和西域諸部的首領聚在一起吃肉休息。

「李將軍,為何我們不渡河追擊!」一場大戰固然戰利品豐厚,但懷有深仇大恨而來的姑師丞相卻非常不滿足。

「此處地形不熟,加之天色已晚,何況方才你們與月氏人戰鬥之時,河對岸出現了幾支來歷不明的部族,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貿然渡河追擊後果難測,因此不宜妄動!」李信操著一口流利的胡語解釋。

「對面的部族必然是呼揭人無疑,圖南王這樣貿然進入他們的領地,恐怕也不容易全身而退!」伊吾的將領幸災樂禍的開口。

「也並不一定是呼揭,據前幾天得到的消息,這條大河往西還有一個巨大的部族叫做康居,實力比大宛還要強大,人口數十萬,戰鬥力強大無比,若是貿然渡河追擊引起康居人的不滿,稀里糊塗大戰一場白白損失將士不說,圖南王也必然乘機逃脫,對我們來說得不償失……」李信搖頭。

「不錯,這裡繼續往西就會繞過高寒的雪山荒原直達康居,西方人生地不熟,還是勿要貿然追擊比較好,何況圖南王此次也損失慘重,丟失一半人口牲畜不說,戰馬也損失上萬匹,此戰之後一定再也不敢回來了!」焉耆的首領趕緊點頭附和李信的說法。

「須渾丞相勿要嘆息,此次我等幫你姑師復仇,也損失了不少戰士,這裡已經距離家鄉很遠,戰士們已經不想繼續追擊了,這次的戰利品李將軍收走一半,剩餘的我們該如何分配?」

此時戰鬥結束,一場大戰雖然勝利,但損傷也不少,徵召前來的諸國僕從軍或多或少手損傷了千人以上,姑師軍隊損傷最大,一萬餘人拚殺下來死傷四千餘人,但戰果也算輝煌,斬殺俘虜月氏幾個部族上萬人,何況還得到了大量的奴隸和牲畜財物,足夠把被圖南王洗劫王城搶去的東西補回來了。

一群首領聚在一起很快就把戰利品和奴隸商議瓜分完畢,然後就各自返回自己的部族休息,李信吃飽喝足和幾個將領坐在河岸邊,看著天幕上的漫天繁星和遠遠近近傳來的野狼嘶吼,也開始討論這次戰利品的分配。

其實今天真的要徹底幹掉圖南王也並不是不行。

但對於李信來說沒有必要如此冒險,也沒必要拿大秦將士的命來和圖南王血拼。

五萬人打三萬人,有勝算但卻並非一邊倒的壓制,何況戰場事態瞬息萬變勝負本就難以預料,而且還要面對敵方孤注一擲的反擊,因此李信從開始看清月氏人所面臨的困境開始,就沒打算安排秦軍參與混戰,這數千大秦將士遠離故土來西域鎮守數年,作為執掌軍營的大將軍,手下這些兒郎能一個不死那便是最好的,何況這場戰爭和大秦屁關係沒有,是姑師王自己太弱雞了。

他出兵的目的只有兩個,一是表現宗主國的姿態必須要出面,第二就是那匹馬。

至於西域諸國戰士的死活他從來都沒放在心上,死的越多實際上西域便越安全。

秦軍最後發動進攻成為壓垮月氏人的最後一根稻草,月氏人崩潰渡河逃跑,秦軍的傷亡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只有兩個士兵被流矢射中身亡,總共受傷的人數不到五十人,但斬殺的月氏戰士超過三千。

圖南王堅持了半天,但瞬息就被秦軍沖垮。

不過雖然是一場絕對的大勝,但讓李信不爽的是那匹大宛寶馬還是沒弄到手,被圖南王騎著逃跑了。

第二天一早,李信安排數百斥候渡河尾隨打探圖南王的去向,到傍晚斥候逐漸返回報告,圖南王已經帶著數萬族人和數十萬頭牲畜往西南而去,並未與附近的部落發生衝突。

「讓所有人收拾行李物品,明日拔營返回!」

得知這個情況之後李信根本沒有了渡河追擊的任何打算,而是直接命令準備收攤兒回家。

這次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借這次大勝將私賣搪瓷裝備的事情搞定。

第三天,除開留下一支兩千人的當地土著在大河附近牧守之外,數萬大軍押解大月氏降卒和被俘的部眾牛羊財貨啟行返回西域,一路人仰馬嘶呵斥哭嚎之聲迴蕩在雪山荒漠之間,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十里往東南蜿蜒迤邐而去。

寧靜的大河繼續流淌,無數禿鷹和食肉的野鳥在天空盤旋,時而俯衝下來,從河灘上叼起一截殘肢斷臂,遠遠的荒漠和山嶺之中,到處傳來野狼和野獸的嘶吼和咆哮,被吹風吹散到數十里的血性氣息刺激的狂躁無比。

被斬殺的萬餘月氏戰士的頭顱全都被西域諸國的僕從軍割下來砌成一道城牆的樣式,矗立在距離河灘兩里開外的山坡之上,同時還用巨石堆起來一座烽火台,投入柴草和狼糞點燃,帶著濃烈氣息的青色煙柱在晴朗而清澈的天幕下騰空而起數百丈,向方圓數百里昭示著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烽火台旁邊,還立著一塊巨石,重有數萬斤,巨石一面被用刀斧砍劈平整,上面用小篆刻著一個巨大的秦字,下面還有隨軍而來的幕僚篆刻有詳細的銘文。

「始皇帝三十五年春二月,秦狄道侯李信,帥八千兒郎與伊吾樓蘭姑師諸部四萬餘眾,逐月氏叛眾與此……凡日月所照皆為秦土,江河所至皆為秦臣,以此河為界,犯我大秦者,雖遠必誅!」

所有的字上都塗抹上了月氏人的鮮血,看起來霸氣而猙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3
第1199章 不上檔次

……

三月初的咸陽,春色盎然草木蔥蘢,已隱隱有了了幾分初夏的氣息。

隨著天氣日漸暖和,咸陽城內的大街小巷,城外的河灘和河濱公園,渭河南岸的蹴鞠商業廣場四周,到處都可以看到裙裾飛揚花枝招展的小婦人和小娘子。

這個春天一如往年,但卻又明顯不一樣,那就是這座巨大的城池看起來越發的熱鬧和活躍,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身穿各種不同服飾,來自全國各地和諸侯藩屬國的旅客和商賈比平日多出來了無數倍,而渭河兩岸的物流倉庫和城南城東兩座城門之外的碼頭上,各種貨物早已堆積如山。

還有七天就是上巳節,而上巳節過後,大秦第一屆大宗商品交易會即將拉開序幕,這些商賈和遊客都是衝著交易會而來。

而針對這個商品交易大會,已經連續舉辦過幾次大集的朝廷早已能夠輕鬆應對,提前一個月便開始籌備,在組委會的安排下一切都井井有條,提前在蹴鞠廣場上搭建了五百多個簡易木棚,為所有報名參展的商賈提供擺放展品和休息的地方,同樣也不至於像以前那樣遇到下雨就陷入混亂之中。

組委會貼心的安排讓所有前來報名參展的商人都非常感激,而這些展棚也很快就預定一空。

與去年的春市大集不一樣,因為今年參展的都是全國有實力的大商人,貨物主要是展覽並不直接銷售,因此今年陳旭還安排將蹴鞠場也設為一個展廳,將一些高端精品類的商品放在蹴鞠場內展覽,照樣搭建了兩排展棚,總共有二十個名額,主要提供給瓷器、玻璃、搪瓷、絲綢、茶葉、酒水、兵器、毛毯、高檔皮貨,高檔馬具、寶石美玉等等行業的領頭企業,並且陳旭還專門為清河商場拿下最大的一個站台,今年主打的產品就是香水和香皂,而為了提高知名度,陳旭已經提前在印刷廠印刷了三千份三色套印的帶圖傳單,到時候會在交易會場內外散發。

實際上在二月底,這場春季大眾商品交易會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全部就緒。

除開這場讓朝廷和全國商賈萬眾矚目的商業盛會之外,實際上還有另一件事更加讓人關注,不過關注的人群不一樣,全都是讀書識字的學子和百家門徒。

評選百家大賢的選票結果經過兩百多位名士組成的評審小組進行分組統計之後,結果已經出來,總計發行十萬張選票,回收超過七萬張,數量遠遠超過了陳旭的預測,足見大秦的各界人士和百家門徒對這次評選的確非常認真而且踴躍,參與度非常高。

統計選票的過程陳旭全程都未參與,因為他並不感興趣,評選百家大賢以諸子之名修建雕像放在圖書館門前供世人瞻仰參拜的目的就是匯聚天下士族之心,這件事從民間捐款、選票的回收還有民間的討論就看得出來,收心之舉已經成功,因此排名順序對陳旭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雖然排名對陳旭沒有意義,但當他在書房研究那一箱被燒燬的三墳古易,陳平興沖沖拿著統計結果來給他觀看的時候,看到排在第一的門派名字和大賢者的名字的時候,陳旭的嘴巴張的大大的,手中的放大鏡噹啷一聲掉在水泥地板上摔成了粉碎。

「有沒有搞錯!」陳旭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使勁兒把自己的下巴托上去滿臉呆滯的問。

「侯爺,絕對沒錯,這就是根據選票統計出來的最終結果,兩百多位各派名士參與,評委會十位德高望重的當朝大賢親自查對了彙總的選票,一致承認這是絕對有效的結果!」陳平斬釘截鐵的點頭表示沒問題。

「不行,這個絕對不行,我反對,怎麼會是這個結果……」陳旭瞬間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侯爺,這評選方法是您想出來的,評審委員會也是您承認的,選票也都真實有效,您必須得承認這個結果啊,如果您不承認的話,這次耗費足足半年時間的評選就徹底沒有了任何意義,而如果換一個排序,不光評審委員會不會承認,天下參與投票的百家門徒和士子也都不會承認,那這個活動就全部白費力氣了……」陳平激動的大聲嚷嚷。

「不行就是不行,怎麼能把我排在第一,而且還整出來一個科學派,我什麼時候組建過這個學派了,而且還有八千多票,我認識的人都沒這麼多,一個門徒都沒有,明顯是假的……」陳旭打斷陳平的話。

「侯爺您勿要推辭,投票怎麼可能作假,這每一張票都有投票人的姓名籍貫住址,隨便拿一張出來都能找到投票之人,此事要能作假,平把這張統計表吃下去……」陳平也急了,語無倫次的抓住陳旭的胳膊不放。

「那你吃下去好了!」陳旭翻白眼兒。

「侯爺!」陳平哭笑不得的一屁股坐下來,「這選票和統計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您不是不知道,自從您籌備皇家科學院開始,如今科學院系統官吏匠工就數千人,這還不算那些幫工和學徒,若是加上工學院農學院還有衛生院的學生和教習,您最直接的信徒就有上萬人,全國四十餘郡千餘縣,天下幾乎所有農工匠吏和醫士都對您膜拜敬服,您開創的科學派就是天下第一大學派,就連統計選票的所有名士和評審委員會都認為您當選第一實至名歸……」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當第一,我還沒死,還有我恐高,站在第一層會頭暈……」

陳旭再次把統計表看了一眼,看著百家大賢排第一的人物,赫然寫著科學派創始人,太乙仙尊弟子清河侯陳旭,後面還跟著一個八千三百二十七票的得票數量,瞬間臉皮抽抽著停不下來。

這個評選結果,打死他也沒有想到。

因此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以為陳平在跟他開玩笑。

「侯爺勿要胡攪蠻纏!雕像而已,又不是把您放在最頂層,怎會頭暈!」陳平說話之時臉色五花八門看起來很喜慶的樣子

「反正就是不行,還有,就算是雕像,那底座上是不是要刻一個名字叫我陳子!」

「然!」陳平點頭。

然你大爺,陳旭把頭快搖掉了,「不行,絕對不行,陳子這個名字太難聽,我不喜歡!」

陳平呆了幾秒開口勸說:「陳子沒啥不好啊,我做夢都想別人以後稱呼我為陳子,可惜平學識淺薄無法開宗立派……」

「既然你這麼喜歡,要不把你的雕像豎在最高處!」陳旭鬱悶的開口。

「侯爺……」陳平差點兒就哭了,沉默了半分鐘之後站起來整理衣服和頭冠,然後拿起統計表臉色嚴肅認真的說:「您拒絕也沒用,這是全國投票選出來,當初您說這是最為民主公平的方式,不光可以堵塞天下悠悠眾口,還可以平息百家門徒之間的吵嚷和爭鬥,這個結果即便是皇帝也無法反駁,何況此事和您無關,這是報館和文學院的事情,平今日來只是告訴侯爺這個統計和評選結果,您知道就行了,平告辭!」

「欸,等等等等……」陳旭一把抓住陳平的胳膊。

陳平目不斜視臉色平靜而倔強,兩人互相瞪著大眼珠子十秒鐘。

「罷罷,算你贏了!」陳旭最後不得不妥協,因為他看得出來,陳平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讓步。

也就是以後圖書館最高層,第一個雕像就是他,科學派創始人,而且還會被世人敬仰,親切的呼為陳子。

陳子……橙子……特麼的怎麼不叫柚子呢!

陳旭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姓太LOW太不上檔次,一點兒不朗朗上口,你看老子的稱呼多牛逼。

陳平離去之後,陳旭獨自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碎了一地的放大鏡嘀咕。

不過……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把自己的雕像放在最高處,力壓老子孔子墨子等華夏大賢一頭顯然太裝逼了,而且和自己一貫尋求的低調做人有衝突,雖然眼下名聲早已如日中天低調不了,但這種事還是儘量低調一點兒比較好,免得遭雷劈。

為了保證百家門徒的寧靜,同時也為了絕對的公平,陳旭叮囑統計的結果一律不准提前透露,陳平等人也嚴格遵照執行,評選小組前後一個多月的封閉忙碌,最後評審委員會數次核對選票才最終確定名單沒有絲毫錯誤。

而百家大賢評選出來,自然要公佈出來,這都是以前早已定好的章程,因此陳平在把統計的投票結果拿給陳旭過目之後,大秦都市報連夜排版印刷一期專刊,公佈這件讓天下文士和百家門徒共同參與和期待了足足半年的文化盛事。

評選出來的結果不光會登載於報紙專刊之上,報館門前街道上,也會用巨大的海報將評選出來的一百位人物的學派姓名都張貼出來供人觀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3
第1200章 諸子排名

第二天一早,早已獲知消息躁動了一夜之後的士子和百家門徒天還沒亮都起來到各處書刊報亭排隊等待報紙上市,還有許多消息靈通人士揉著眼屎頂著倆黑眼圈直奔報館,等待報館第一時間把海報張貼出來。

報紙一般要等到寅時中才能運送進城,等開始售賣最早也要等到寅時末,但報館張貼海報必然更早。

果然,等皇宮寅時中的鐘聲傳出,咸陽城四門大開之時,報館的工作人員也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大門,很快就有負責宣傳的管事帶著幫工提著大桶的漿糊出來刷海報。

這些海報同樣是連夜趕製出來的,全都是陳平等人用粗大的毛筆書寫,一共十張,每張十位大賢的學派和名字。

「讓讓……諸位讓出空地來,不然某今天就不貼了……」

管事大聲呵斥圍堵在報館門口的數百人,一群匆匆趕來上班的保安也開始將擁擠的人群往後驅趕,等宣傳欄前面都空出來之後,管事才慢條斯理的指揮幫工開始張貼海報。

「曹管事,您倒是快點兒啊,急死某了!」一個長相儒雅寬袖大袍的儒生急的跳腳。

「就是,曹管事趕快,我等不擠便是……」

「快快,某感覺激動的快要炸了!」

「你激動個蛋蛋,才三五個人的學派如何能夠上榜,後面涼快去……」

「瓜慫,竟敢羞辱我印章學派,拔劍……」

「拔你娘子,也不看看這是何地,莫要鬧事……」

印章學派的傢伙還沒把劍拔出來,就被一個身材魁梧身穿馬甲的大漢一把捏住了胳膊。

吵吵嚷嚷中,兩個幫工終於還是慢慢的仔細的把漿糊刷好,然後曹管事親自動手,將第一張海報張貼出來。

「嘩~~」看著第一張海報上的內容,圍觀者瞬間群情激動,許多人瞬間都失去了理智驚呼叫嚷。

這張海報,登載的便是最為期待最為令人激動、將會聳立在圖書館最上層排名前十的大賢者。

第一,科學派創始人陳旭,得票8327。

第二,道家大賢李耳,得票8219。

第三,儒家祖師孔丘,得票8063。

第四,法家大賢管仲,得票3610。

第五,縱橫家始祖王詡,得票2714。

第六,墨家創始人墨翟,得票,2168。

第七,陰陽家創始人鄒衍,得票1757。

第八,儒家大賢荀況,得票1675。

第九,貴虛學派列禦寇,得票1126。

第十,道家大賢莊周,得票1059。

這是一個讓所有人感覺既在情理之中又在猜測之外排名,特別是對於排在第一的陳旭,有人激動歡呼,有的人滿臉懵逼,有的人悵然若失,更多的人是驚呼之後不住的點頭,後知後覺如夢初醒一般表示認同。

對於前十的排名,道家其實是大獲全勝,老子、列子、莊子盡皆上榜,通過這也看得出來,道家門徒雖然平日不顯山露水,但在文士階層和百家門徒中的地位相當穩固,其他學派都受到過道家的影響,尤其是陳旭把老子的道德真經當做鎮館之寶刻在了文學院之中後,如今民間對道學的推崇僅次於科學,擁有相當深厚的群眾基礎,而列子位列第九,其實也是蹭了陳旭仙家弟子的熱度,虞無涯和水輕柔兩位列子門徒隨同陳旭這個仙家弟子一起現世,成為最為忠實的追隨者,這也讓平日並不顯山露水的貴虛學派也跟著炒的火熱起來,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名門大派。

而這個排名,陳旭也還是比較認同的,當然,除開他自己之外,他決然沒有想到自己會上榜,而且是頭榜頭名,這讓他感覺有點兒像在做夢一般。

不過就像陳平所說,這個評選是絕對民主而公平的,十萬張選票,七萬餘張有效選票,整理之後總共登記出來的名士達到五百餘人,上到三皇五帝,下到如今的當代名士皆有,雖然大部分選票都是從當初專門整理的一百二十位名家大賢中選取,但顯然這是一個思想極其自由和開放的時代,還有許多人填寫了自己理想的人選,當然,這種選票大部分都只能提名而已,超出名單之外的名士人數雖然不少,但得票一般不會超過個位數,估計是郡縣當地的名人,因為這其中許多人都沒有聽說過。

但無論提名了多少人,並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百家門派都有各自龐大的影響力,大的學派自然還是會輕易嶄露頭角。

除開陳旭自己莫名其妙上榜之外,從頭十名的榜單來看還是符合當下大秦的狀態,甚至和後世流傳的九流十家的排名大致相當,當然還是有區別,比如法家管子的地位被拔高到了第四名,這和如今大秦推行的法術治國的理念有很大的關係,而荀子的上榜同樣也得益於陳旭對其禮法治國理念的推崇和宣揚,要不然不太可能進入前十,再比如曾經和儒家比肩的墨家竟然排在了第六名,明顯對不起當世顯學非儒即墨的名號,不過因為大秦奢制墨家,如今墨家分崩離析之後影響力早已名存實亡,墨家門徒全都隱姓埋名不再摻和三派的明爭暗鬥了,這個排名應當說還是相當不錯,也證明墨家在民間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依舊相當巨大。

「哈哈,儒家祖師孔子第三,得票超過八千,能與老子清河侯比肩,當世大派實至名歸也,我等弟子不枉受師門這番教誨,實乃暢快至極,走,去曲園飲酒慶賀!」

方才那個寬袖大袍的儒生看完頭榜之後就招呼同門師兄弟暢快的大笑著離去。

「孔兄說的是,首榜前十我儒家佔兩席,的確值得慶賀,同去……」

一群儒家門徒興奮激動的勾肩搭背結伴而去,也不關心後面幾張榜單的排名,而後面還有更多看不見的文士和百家門徒踮著腳尖拚命往前擠,擁擠撕扯打罵之聲不絕於耳,一個個平日都彬彬有禮的文士,此時也全都沒有禮貌,擁擠踩踏中時不時的響起入你娘子的親切問候。

在曹管事和幾個幫工的忙活下,很快剩餘的幾張榜單也都陸續張貼出來。

面對如此喧鬧擁擠的混亂場面,幾個站在前面的熱心之人便開始大聲的誦讀榜單上的排名,而隨著朗讀,擁擠的人群慢慢也安靜下來。

「第十一,農學大賢徐行……第十三,醫家大賢扁鵲……第十五,兵家大賢孫武……第十八,商家大賢范蠡……第二十,儒家大賢孟軻……第二十三,法家大賢商鞅,第二十四,名家大賢惠施……」

而隨著評選的名人和排名順序以及得票數朗讀之後,人群中時不時的響起一陣歡呼和質疑之聲,但迅疾在更多人的呵斥之下聲音低沉下去。

隨著這些榜單早於報紙出現,榜單上的信息也很快隨著百家門徒和好事者傳播出去,於是更多沒有等到報紙上市的人都從四面八方擁擠而來,數萬人圍堵在報館門前的大街上,黑壓壓堵得水洩不通。

直到寅時末有人大吼報紙已經開賣之後,大量的人群這才開始疏散而去,堵了大半個時辰的大街才慢慢通暢起來。

「真不知道侯爺為何要安排提前不能透露,這麼多人實在太嚇人了!」一群坐著馬車前來上差的報館領導這才一個個擦著額頭的虛汗催促馬伕驅車進入報館大門。

「不提前透露,只堵今日一時,若是提前透露,恐怕天天都會堵,你以為這些傢伙平日很安靜咩,一旦知道自己門派的老祖排名不滿意,必然前來吵鬧!」

「丘兄說的是,的確如此,最近這一個月,某的耳朵都快被這些人問出老繭來了!」

「為此事忙碌了半年時間,今日終於算是功德圓滿,如今百家大賢排名已定,這些傢伙也鬧騰不起來了,此事想想,某還有若做夢一般,侯爺這投票選舉之策,實在太過驚世駭俗和匪夷所思了!」

一群人下車後站在院子裡面交談,後面陸陸續續報館的人都乘車騎馬或者步行而來,院子裡瞬間就熱鬧起來。

陳平進來的時候,發現丘乘付安等一群高層都沒去工作,而是都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你等還不干活兒,怎的如此清閒?」陳平同樣頂著兩個黑眼圈下車。

昨夜連夜排版專刊和準備榜單,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回家休息,而且同樣也激動的半宿沒睡著。

「陳秘書,您怎麼來了,還不趕緊去上朝,等會兒陛下必然要問起榜單之事!」一群人都圍上來拱手打招呼催促。

「還來得及,今日諸位莫要偷懶,侯爺說了,下幾期報紙要把各地捐款者的名單陸續整理出來做成增刊隨報紙發行……」

「省的省的,您速去上朝,不然我等害怕朝堂之上會打起來!」

「對,速去速去!」

丘乘付安等一群報館的四品五品的官員將陳平推上車送出報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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