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1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7
第1451章 勇氣和力量

半個時辰之後,陳旭和扶蘇兩人再次回到前院客廳。

房間依舊熱鬧,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嬉笑吵鬧之聲充斥於耳,很少有人去關注臉色蒼白的扶蘇。

時間一晃到了巳時,在廚院的數十位廚師廚工的忙活下,大量美味佳餚已經陸續出鍋,餐廳裡面也擺上了一張長長的桌子,鋪上桌布,侍女僕從開始擺放精美的餐具碗碟和酒盞美酒,各種美味也陸續上桌,在管家的安排下,受邀和前來蹭飯的賓客們也都熙熙攘攘的到餐廳就坐。

一頓酒宴從中午吃到下午酉時,足足四個時辰,雞鴨魚肉不知吃了多少,葡萄美酒也喝了十多件,泡的虎鞭酒和人參鹿茸等幾種白酒也喝掉了十多斤,等到賓客皆都醉醺醺扶肩搭背的告辭離去,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清河侯府的這一頓筵席才徹底結束。

「侯爺,告辭,下次再有邀請,我等必來捧場!」

臨到最後,劉邦樊噲陳平等人一個個東倒西歪的上車離開,臨行前還依依不捨的惦記陳旭下一頓請客吃飯的機會。

陳旭像趕蚊子一樣揮手,目送幾輛馬車陸續駛出清河別院的大門之後不斷抽抽的臉皮才慢慢平靜下來。

本來只請了十多個相熟的朋友,結果來了三十多個,蹭飯的比邀請的還多。

看來請客吃飯這種事以後還是少幹點兒,就這一頓飯,侯府開支怕是不下兩萬錢。

吵鬧了一整天的清河別院終於安靜下來,院子裡到處都是急匆匆來往的僕從,都在收拾這頓豪宴之後的殘局。

陳旭滿身酒氣的回到後院,這半天吃喝下來,號稱千杯不醉的他也被數十個人輪番灌了十多瓶酒,眼下也有些暈暈乎乎,而且被整整吵鬧了一天,急需躺下來休息一下。

「哎呀,夫君喝醉了!」

看見陳旭搖搖晃晃的回來,蒙婉等一群妻妾和侍女彷彿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奇的迎上來,端茶倒水洗臉洗手服侍他在炕上躺下,捶腿的捶腿,揉胸的揉胸,瞬間某個侯爺便陷入了腐朽的安樂窩中不能自拔了,閉著眼躺在秋香大腿上舒服的直哼哼。

「夫君酒量堪稱天下無雙,今日為何就喝醉了,吃些嫩黃瓜解一下酒!」嬴詩嫚端著一盤脆嫩的黃瓜過來。

「莫提了,我請了十三個,來了三十多個,這些人忒不講究,下次夫君再也不請客吃酒了!」陳旭一邊吃著五公主親手喂的黃瓜一邊哼哼。

「嘻嘻,這說明夫君遭人喜歡啊,若是您請客吃飯沒人來才丟臉呢!」蒙婉笑嘻嘻的捧著茶杯說。

「夫君是當朝左相,請客誰敢不來,不來的小心我上朝參他!」陳旭虎軀一震將蒙婉摟在懷裡說。

「這才是我們霸氣的夫君呢!」蒙婉和嬴詩嫚捂著嘴笑的前仰後合,春夏秋冬四妾和一群侍女也都笑的花枝亂顫。

「對了,輕柔哪兒去了?」陳旭半睜眼睛瞅了一圈,沒發現水輕柔的影子。

「阿西婭公主還未曾離去,水姐姐正在後院客堂陪她說話!」

「咦,她為何還賴著不走!」陳旭一下坐起來。

「夫君,今日我們陪惠姐姐和阿西婭公主吃飯,聽她說了好多西方的事,簡直大開眼界,原來西方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般野蠻落後呢,在餐桌上公主哭了許久,夫君要不你幫幫她在父皇面前說說話!」嬴詩嫚略有些不忍的放下盤子和叉子滿臉期待的看著陳旭。

陳旭捏著下巴猶豫了許久說:「陛下心思我也略知一二,阿西婭要想復仇復國,光求我沒用!」

「可是她哭訴說滿朝文武公卿都不願意接待她!」蒙婉同樣臉色哀憐的開口。

「你們啊……」

陳旭有些哭笑不得又微微有些頭痛,自己這一群老婆都是聰慧至極的女人,但畢竟是女人,對於政治有著天然的低屬性值,而對於阿西婭的遭遇又有著天然的同情態度,幾乎看不清阿西婭當前的狀況,也基本上對皇帝的決策動機一無所知,雖然前幾次陳旭拒絕接見阿西婭,但幾次接觸之後女人的同情心開始氾濫,許多事就會完全沒有理智。

東西方的巨大文化差異,導致了阿西婭和嬴詩嫚這兩個同樣身為公主的女人完全不同的思維習慣和行為方式。

不過雖然陳旭眼下拒絕幫助阿西婭,但並非沒有打算,如果能夠徹底征服阿西婭,這樣大秦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直接越過中亞西亞把手伸向中東,一旦幫助蘇薩復國,則大秦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插手西方事務,讓西方諸國不會把大秦視若洪水猛獸,不然一旦大秦貿然起兵征討安息,只怕埃及希臘和塞琉古等國都會支持安息,而不是李左車所說的從西方開始攻擊安息。

所謂兄弟鬩牆外外御其侮,整個中亞西亞甚至是整個地中海沿岸的國家都剛從亞歷山大帝國中分裂出來不久,當面對一個強大而完全不同文明的東方帝國的入侵,情形並非會和想像的那樣簡單。

而在陳旭看來,阿西婭的出現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人物,甚至蘇薩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而且那裡還住著一群特別會做生意的猶太人……

「阿西婭今天來必有所求,看來我還是要去見見她!」陳旭翻身下炕,整理一下衣服去後院客堂。

後院客堂並沒有多大,因為平日能來後院的客人很少,陳旭進來的時候,水輕柔和阿西婭兩人正聊的高興,看見陳旭進來,趕緊一起站起來迎接。

「呵呵,聊什麼這麼開心?」一番簡單的禮節之後分賓主坐下,陳旭看著水輕柔笑著問。

「以前聽夫君說過一些西方的事情,今日有空便和阿西婭公主討論印證一下,竟然發現夫君所說的都沒錯,甚至還有一些事情連阿西婭公主都不知道!」水輕柔笑著把手中一本手抄書放在茶几上。

「西方很大,蘇薩也不過是一個很小的國度,而且城邦林立戰亂頻繁,阿西婭公主不知道也很正常!」

「侯爺,蘇薩國雖小,但位置卻很特殊,而且蘇薩也是西方最古老的城市,到現在已經有數千年,我們埃蘭人也是西方最勤勞最聰明的種族,曾經的蘇薩,是整個西方文明的驕傲,曾經的蘇薩國的城牆,不會比咸陽城矮多少,人口最多的時候有七十萬人……」

「你都說了是曾經了,說出來還有什麼意義?」

陳旭打斷了阿西婭的話,在陳旭的逼視下,阿西婭終於慢慢低頭,一雙藍色的大眼睛中慢慢沁出眼淚,沉默許久之後,阿西婭站起來跪在陳旭面前,「自從在阿帕麥亞看到大秦使團開始,阿西婭就覺得這便是自己苦苦等待了三年的最好機會,大秦使團帶去的物品都是西方諸國從未見過的精美器物,瓷器、玻璃、絲綢、茶葉甚至是美酒,都讓安息人瘋狂和熱烈追捧,當時阿西婭便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來大秦,強大的安息只有更加強大的大秦才能對付,於是我便偷偷接見了李順大人,然後他贈送了我一個鏡子……」

阿西婭從貼身的衣袋之中掏出來巴掌大小一面斷柄的玻璃鏡子,這就是玻璃廠最普通也是最便宜的鏡子,一個也不過一百多錢,而且跟著李順一路旅行了幾萬里,邊框早已磨損的不就像樣子,看起來陳舊無比。

「這面鏡子阿西婭初時以為是神蹟,但後來才知道這是侯爺發明的一樣微不足道的小物品,這一路前來大秦,崇山峻嶺之中各種野獸毒蛇,甚至都沒有路,也沒有食物,阿西婭親眼看到有人吃下野果被毒死,被野獸咬死,被大蛇纏死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就中毒而死,曾經有許多次我都後悔想放棄,甚至還想到過自殺,但每次只要看到這面鏡子,就會給予我無比強大的力量和勇氣,因此阿西婭一直以為只要到達大秦,然後找到您,就能為我的父王和兄弟姐妹報仇,為蘇薩國死去的臣民報仇……」

阿西婭抬頭,一雙藍色的大眼睛淒楚無比,雙手將斷柄的鏡子高高的舉過頭頂滿臉淚水看著陳旭。

「侯爺,阿西婭並非一個堅強的女人,只是滅國的仇恨讓我不能死去,而這面鏡子也給予我能夠走到大秦來的勇氣和力量,這些時日過去,阿西婭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或許父母兄弟的仇恨需要阿西婭自己去報,但在大秦我卻舉目無親,沒有任何人願意幫我,阿西婭今日前來,並非是想求侯爺幫忙上書大秦皇帝出兵征討安息,也不求大秦能夠幫助蘇薩復國,但求侯爺能夠給阿西婭指一條明路,賜予阿西婭強大的力量,回安息去親手將安條克殺死……」

阿西婭伏地叩拜,眼淚滂沱,嬌柔的身姿因為痛哭而劇烈顫抖,嗚咽的哭聲在這個寒冬的傍晚顯的特別淒涼和無助。

水輕柔絕美的臉頰上也露出淒楚之色,輕輕拭著眼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7
第1452章 野心和慾望

雖然知道阿西婭可能依舊還是在裝可憐,但陳旭卻有些動容。

就像阿西婭自己所說,一個女人不懼生死千辛萬苦來到大秦,因為對大秦抱有莫大的希望,然而得到的卻是被拒絕和萬般的無助,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打擊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不過他身為左相,不能不為一場傾國之戰做出足夠的判斷,國與國之間,利益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他是絕對不會開口幫忙的,更何況這件事朝堂和民間的爭論非常大,大秦以後要想往理想的道路上發展,就不能不考慮民間的情緒,一個國家如果要長治久安,民主才是唯一的道路,而法治只能作為輔助的手段,世世代代都希望有明君和賢臣,那是痴心妄想。

替阿西婭復仇去征討安息陳旭肯定不會去做,這不是賢臣所為,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必然會成為他身上一個污點,甚至是華夏曆史上的一個污點,但征服安息大秦又必然要去做,甚至說始皇帝為了李順使團的事,已經開始做了,征討安息的諭令早已下發,糧草軍械都已經開始籌備,而如今李順使團順利回歸,這場戰爭便已經失去了意義,陳旭一直在思考找一個什麼機會去說服始皇帝,能夠改變一種軍事策略,要求投資少見效快,不會影響大秦國內的深化改革和經濟發展。

要知道眼下大秦國內各行各業都缺人,而一旦開戰,數萬兵馬需要數十萬人的後勤才能解決,抽調如此多的人,必然要讓大量工程建設和廠礦停擺,而且朝廷大量開支都會優先支撐戰爭,許多支持民生發展的項目也都會陷入無以為繼的地步,而這場戰爭注定不會是一年兩年就能結束,三年五年是常態,十年八年也不稀奇,勞師遠征的變數太大了,而中亞和伊朗高原那個破地方可不是光憑優良的武器就能征服的,一旦拖上十年八年,陳旭感覺自己好不容易為大秦積攢的一點兒家底很快就要被敗光,再加上若是始皇帝中途突然崩駕,還會增添更多變數。

因此在陳旭看來,接下來的一年,大秦最好啥事都不干才是最安全的,這樣他也才有足夠的精力來安排和應付大劫的到來。

「阿西婭,你不遠萬里來大秦,路上的確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我大秦與安息本就毫無仇怨,陛下不會因為你出兵去和安息爭鬥的你死我活,而且你要清楚自己當前的身份和地位,你除開一個亡國的公主名分之外一無所有,利益你懂嗎,沒有足夠的利益,不光是始皇帝不會答應,本侯也不會答應,因為幫助你復仇復國,我大秦至少要死傷數十萬人,而且耗費數億錢的開銷,這個代價你拿什麼來支付!」一番思量之後,陳旭收起自己的不算太多的同情心開口。

「阿西婭明白,是當初我想的太簡單了,在蘇薩,我一直都是在父母寵愛和兄弟姐妹們照顧下長大,從未經歷過這種傷心和痛苦,這些天在三位侯妃和一些關心阿西婭的大秦名士照顧下,也知道自己做的太魯莽太自以為是了,今日來,就是想請求侯爺寬恕阿西婭的無知,同時給阿西婭指點一條明路,只要有一線希望,阿西婭願意去任何事,吃苦受累我都不怕,甚至願意放棄公主的名分,無論最後能不能成功,一定永世不忘侯爺的恩情!」

「果然是一個聰明過人的女人啊!」陳旭忍不住在心底感嘆一句。

從阿西婭的話中,他已經清楚明白,這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阿西婭真的是已經明白了自己當前的處境,也明白了始皇帝和滿朝文武的想法。

放棄所謂的身份,放棄所謂的堅持,放棄不合實際的幻想,但卻用柔弱和可憐來打動自己這個號稱仙家弟子的帝國丞相。

陳旭相信,這既有阿西婭自己的改變,同時也有無數所謂的大秦名士在背後給阿西婭支招,其中甚至包括自己的三個老婆,尤其是坐在旁邊的這個大老婆。

陳旭微微瞪了水輕柔一眼,水輕柔瞬間收起滿臉的關切,臉頰微紅的低頭不敢看陳旭一眼。

都說知夫莫若妻,這三個老婆從得知阿西婭遭遇之後便有了氾濫的同情心,或許知道陳旭最終不會對這件事視而不見。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否則你不能從本侯這裡得到絲毫的幫助!」陳旭手指輕輕敲著座椅的扶手,許久之後開口。

「侯爺想知道什麼?」阿西婭收起眼淚,用衣袖輕輕拭擦眼淚哽嚥著問。

「如若將來蘇薩復國之後,你會怎麼做?」

「復國之後……」阿西婭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裙襬猶豫了許久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嗯,這個問題你不必急著回答,先回去想清楚之後再來告訴本侯,若是答案讓我滿意,本侯就給你指點一條完美的復仇復國之路,未來不光能夠親手殺死安條克替你的父母兄妹報仇,而且還會讓你蘇薩重新成為西方最繁華最美麗的城市,與咸陽一樣充滿瓷器、絲綢、玻璃、搪瓷、糖酒、香皂、香水等琳瑯滿目的商品,蘇薩臣民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而你,也能成為蘇薩國至高無上的女王……」

陳旭每說一句,阿西婭臉上便多一分震驚和喜悅,當陳旭說到女王兩個字的時候,阿西婭豁然挺直了腰背,一雙藍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陳旭,似乎在判斷自己有沒有聽錯。

而陳旭女王兩個字,同樣讓坐在旁邊的水輕柔也瞬間呆滯。

「夫君,人世間何曾有過女人當君王?」水輕柔醒悟過來驚疑不定的問。

「東方沒有,但西方卻有,不信你問阿西婭公主!」陳旭不太確定的把問題拋給了阿西婭。

西方的歷史非常混亂,似乎一直都有女人當國王的傳統,比如埃及豔后的傳說,不過不知道眼下出現沒有。

「回侯妃,在我們西方,的確是有過女人當國王的先例,我們蘇薩國所在的地方叫美索不達米亞,是兩條大河流淌的美麗平原,那裡曾經有西方最古老的國度叫蘇美爾,是我們埃蘭人的祖先,也是最早生活在美索不達米亞的種族,他們修建了許多城池,征服了廣大的區域,組建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而在蘇美爾帝國就曾經出現過一個偉大的女王……」阿西婭跪在地上輕聲解釋。

陳旭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裝逼圓滿成功,於是擺擺手說:「你起來吧,我的承諾一直有效,但你的答案卻最為關鍵,請記住,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大秦不可能不計回報的幫助你復國和復仇,一切都是需要付出的,只有你懂得這一點,或許才能找到正確的答案!」

「謝謝侯爺,阿西婭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思考,給侯爺一個滿意的答案!」阿西婭起身後款款款行禮,臉上的淒苦和無助消失了大半。

「去請二爺來送阿西婭公主回驛館!」陳旭轉頭吩咐站在門口的侍女去找韓信。

很快韓信疾步而來,聽完陳旭的吩咐之後很爽快的帶著阿西婭離開。

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後院的小徑之中,水輕柔才滿臉古怪的看著陳旭:「夫君這是要成全二叔嗎?」

「嗯,二弟年齡也不小了,上次杏兒和大石成親回家,我還被父親訓斥了一頓,韓嬸娘也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弄得我很尷尬,二弟聰慧過人心高氣傲,我以前也與他提起過一些王侯公卿家的女兒,但都被他搪塞過去,不過今日遇上阿西婭,我倒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惜他有些不太感興趣……,唉,要說他不願意成親,還是怪你們幾個嫂嫂!」陳旭嘆口氣搖頭。

「為何怪我們?我們以前也與二叔提過幾次親,是他自己百般推脫!」水輕柔更加不解。

「哈哈,那倒不是,而是因為你們幾個都太優秀了,於是二弟一直以你們的為標準,這姻緣自然難找,普天之下能像你們和采盈採薇這樣既貌美溫柔又聰慧能幹的女子,怕是找不到幾個,這阿西婭你也看出來了,非是一般的女子這般簡單,而且身份地位都很特殊,我如果幫助阿西婭復國,就必須找一個能夠完全將她掌控在手的人物,而二弟我認為就是最好的人選,走吧,天色已晚,我們看看幾個女兒……」陳旭笑著站起來。

「只怕阿西婭不喜歡二叔!」水輕柔站起來挽住陳旭的胳膊,出門的時候略有些擔憂的說。

「日久生情,因緣這種東西誰能說得清楚,而且我打算安排二弟率艦隊護送她回去復國,我也希望她能看清局勢,不然未來的希望可能也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美好!」陳旭笑著說。

「夫君打算以此事為條件?」水輕柔驚訝的一下站住了。

「非是如此,蘇薩國太遠,要想從陸地上先去征服安息再復國沒有絲毫希望,眼下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通往西方的航線,讓大秦艦隊直接從海路到達蘇薩,利用火槍火炮強大的威力將蘇薩先從安息手中奪下來,有阿西婭這個蘇薩國公主的號召,有大秦強大的武力支持,蘇薩國很快便能復國,然後以蘇薩為據點慢慢向四周擴展,一兩年下來蘇薩必然成長成為一個可以抗衡安息的大國,此消彼長之下,安息實力受損,塞琉古等西方大國也不會放棄這個蠶食安息的機會,而兩年之後,我大秦以大宛為據點慢慢增兵,先征服康居和大夏,同時寧王也在大秦的幫助下修建起來一批能夠打造馬鐙馬鞍,製造馬車和修理兵刃器具等的工廠和工坊,徹底站穩腳跟之後大秦便可以開始征討安息,這樣在東西夾擊之下,安息必然很快便會崩潰,到那時阿西婭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而她想完成這個理想,必須有堅實的後盾和一個戰無不勝的統帥支持,二弟就是最好的人選……」

「其實我感覺夫君才是最好的人選!」

「算了吧,夫君我有你們三個就已經足夠了,何況我也不喜歡心思太複雜野心太大的女人,再說夫君身為大秦丞相和皇帝太師,怎能丟下朝堂政務去幹這種事,阿西婭這種人,比較適合二弟,若是他們兩個成了,將來的蘇薩國君,怕是要改姓韓了……」

「您剛才不是說要幫助阿西婭成為蘇薩女王麼?」水輕柔更加驚疑的看著陳旭。

「不這般說,如何勾引起她的野心和慾望,但如果她足夠聰明,絕對會放棄這個打算,大秦滿朝文武絕對不允許屬國的國王是個女人,如果她成功之後想擺脫大秦,那便是蘇薩國徹底易主之時,大秦的艦船和火炮絕對會讓她後悔……」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7
第1453章 惡魔混蛋騙子加小偷

……

三天一晃而過。

午時前後,陳旭剛從中書省回太師府,一輛驛館的馬車便尾隨而來,還沒來得及洗漱換衣的陳旭便在客廳接見了前來拜訪的阿西婭。

半個時辰之後,阿西婭滿臉通紅的拿著一卷雪白的紙張出來,上車之際還忍不住回頭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揮手相送的大秦丞相,然後咬牙切齒的提著裙襬扭臀上車,催促馬車趕緊離開,從她方才一番遭遇來說,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被她寄予殷切希望的年輕帝國丞相一眼。

對於陳旭的問題,她回去之後思考了三天,然後暗地裡也諮詢了一些同情她的大秦三教九流的人士。

這些人不管是因為垂涎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也好,還是對於安息國王的討厭也好,更或者是對於她和蘇薩滅國的同情也好,如今都願意幫助她,幫她出謀劃策商討復國復仇之事,但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統一的結論就是她必須得到皇帝的支持,而在目前被冷落的情況下,能夠幫助她的只有清河侯。

阿西婭並不愚蠢,很快便能想通問題的關鍵,復國之後要想蘇薩國能夠抵抗安息的壓力,就必須有大秦的支持,而大秦必然不會白白幫忙,那需要她和蘇薩國付出足夠多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到底有多大,那些幫她出謀劃策的人卻一個都說不出來。

但今天,大秦這個年輕的丞相給了她一個最為準確的答案,那就是完全臣服大秦,做大秦的屬國,不僅以後的國王要得到大秦皇帝的冊封才能登基,而且每年都要向大秦進貢足夠多的金銀財寶,而最令阿西婭憤怒的是蘇薩國的軍隊在必要的時候必須接受大秦的統一指揮和調度,也就是說即便是復國,蘇薩除開一個名義上的朝廷之外,幾乎就是一個傀儡,一舉一動都要接受大秦的安排。

「你現在一無所有,你蘇薩國公主這個高貴的身份在我大秦人的眼中不值一錢,而這就是我答應幫助你的條件,任何一條都不能改變,你很聰明,所以本侯認為你可以接受,只要你答應簽署這份援助復國協議,本侯保證你能夠站在蘇薩國的城頭上檢閱你的軍隊和臣民,也保證蘇薩國的大軍會在攻克安息都城之後,你可以親自砍下安條克三世的腦袋為父母和兄弟姐妹報仇雪恨!」

坐在回去的馬車上,阿西婭腦海中有一個年輕的惡魔就這樣不停的在她耳邊逼叨,指手畫腳張牙舞爪。

「惡魔,壞蛋,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阿西婭惡狠狠的抓住座椅的扶手使勁兒搖晃,美麗的臉頰憤怒到通紅,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高貴和優雅,神情看起來令人害怕,三個侍女嚇的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記住,你只有唯一的一次機會,一旦放棄以後將再也沒有蘇薩國,我們大秦的艦隊將會很快從安息手中攻下蘇薩,在那裡建立大秦的蘇薩郡,而你將徹底失去蘇薩國公主的頭銜,等你去東海見到了我大秦的艦隊之後,你就會明白本侯所說的一切都沒有絲毫的誇張,莫說你一個小小的蘇薩,整個西方,未來十年將都會臣服在我大秦的艦炮之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阿西婭,恭喜你來的很巧,蘇薩國的臣民未來必然會因為你的高瞻遠矚而萬世銘記你的恩情……」

「這份合同拿回去好好看看,條件很優厚,怎麼?看不懂我大秦的文字,哈哈,沒關係,本侯給你講解一下,為了幫助你復國和報仇,我大秦將會出動三千水師大軍和準備數萬石的物資,籌備大量的槍炮彈藥和盔甲軍械,這些都不是白給的,你要給錢,當然,鑑於你現在窮的一無所有,本侯已經為你想到了借款法案,你以蘇薩國王室唯一繼承人的名義擔保,開放蘇薩國所有城市的商業口岸,對我大秦商人許以最優惠的稅收待遇,同時還要允許大秦在蘇薩建立學校推廣大秦律法和文字,本侯會請求華夏錢莊給你一億錢的貸款,這筆錢你可以用於支付僱傭我水師艦隊的工錢,同時還可以用來購買我大秦除開火器之外的任何物品,包括鋼鐵刀劍和弓弩等用於將來武裝你的蘇薩國軍隊……」

年輕的惡魔還在她腦海裡指手畫腳喋喋不休,那一身華麗的長袍在笑聲中肆意飛揚。

「惡魔,混蛋,騙子,小偷……」

阿西婭還在憤怒的搖晃座椅,最終憤怒變成了委屈和無助,眼淚抑制不住從一雙美麗的藍色大眼睛中湧出,順著雪白的臉頰滾落下來,最後終於趴在車窗上嚎啕大哭,將手中幾張寫滿了條款的白紙都打濕了。

而送走阿西婭之後,惡魔混蛋騙子加小偷回書房書寫了一份奏書,寫完之後坐在書房思考了差不多一刻時間之後乘車去皇宮。

在陳旭看來,那一份屈辱的援助法案阿西亞最終還是會同意,因為這是她唯一可以復國的機會,而這種以貸款援助為基礎的殖民條約已經算是相當溫和,至少保留了蘇薩國附屬國的地位,有自己獨立的軍隊,而不會是徹底淪落成為西域那些被征服的僕從國,要知道西域諸國現在除開少量守衛王城的禁軍之外,只有大秦才能徵調軍隊,私自調動軍隊如同謀反,一旦被大秦察覺隨時都可以將其滅國。

……

紫宸殿。

始皇帝和陳旭兩人坐在暖炕上,低矮的茶几上擺放著紫砂茶具,君臣二人這捧著熱騰騰的紫雲仙茶對飲。

一盞頭泡的熱茶下肚,始皇帝才渾身舒坦的放下茶杯,開始慢慢翻看陳旭寫好的奏書,輕輕的翻頁聲中,這本不過數頁的奏書始皇帝便看完了。

「阿西婭之事朕最近也一直在思量,並沒有想到一個太好的處置方法,看了太師的奏書到是感覺眼界霍然開朗……」

始皇帝親自拿起茶壺給陳旭斟上一杯,陳旭也不過微微客氣一番作罷,非常符合君臣二人一貫的奏對風格。

「西方情形非常混亂,諸國之間也是關係複雜,安息地域廣闊不容小覷,阿西婭之事的確可以看做是我大秦把手伸入西方的一次良好機會,所謂師出有名,我大秦有了這個名分,才好名正言順的出兵而不會引起西方諸國的反對,西方諸國目前被安息壓制的很厲害,如果真的能夠助蘇薩復國,必然會讓大秦有了道義上支持,西方許多被安息欺凌的小國或許都會倒向我大秦,則我大秦就能順利在西方站穩腳跟!」

「太師言之有理,兵凶戰危不可貿然興兵,更不可興無義之兵,朕征六國,乃是為華夏黎民計,西方諸國非我族類,死活都與朕無干,更與我大秦百姓無干,而攻略西方我大秦不佔天時地利,唯有得人和,眼下蘇薩國公主萬里而來乞於朕前,訴安息國君之殘暴,朕感覺也是一個好機會,但勞師遠征絕非良策……」

「陛下聖明,當前形勢的確如此!」陳旭放下茶杯,用手輕輕轉動放在桌上的地球儀,手指按在波斯灣附近,「陛下請看,蘇薩國就在這海灣沿岸,如今已經被安息佔領,而這裡距離大宛還有近萬里之遙,如若我們從西域出兵征討安息,面對西方如此廣闊的地域只怕是需要百萬軍隊才行,但支撐如此大規模的作戰,數年下來我大秦絕對會被拖垮,臣以為萬萬不可如此,唯獨只有從海上才是最為方便快捷的!」

陳旭慢慢轉動地球儀,把手從波斯灣附近挪到中亞區域之後接著說:「因為李順使團之事,上個月陛下下發諭令整頓軍備準備開春征討安息,臣因為當時不在京師,回來之後也前思後想了許久,剛好借阿西婭公主這件事向陛下進言,希望陛下能夠暫緩大軍征討安息,換另一種更加靈活機動的方式!」

「何為靈活機動的方式?」始皇帝微微沉吟片刻之後開口。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都是收不回來的,作為帝王,自然希望自己一言九鼎,每一句話都能夠得到完美的執行,哪怕它是錯的,也不想有人陽奉陰違讓事情打折扣。

但始皇帝畢竟不是昏庸之君,相對於陳旭記得的後世歷史來說,縱觀華夏一統之後的所有帝王,始皇帝雖然有很大缺點,在役使民力方面的確有些過分,但所作所為和昏君暴君都沾不上邊。

在陳旭眼中,始皇帝除開愛顯擺之外,找不到其他太多令人不滿的地方,他雄才大略、他嚴於律己、他勤政治國,他熱愛華夏,他威嚴剛毅,他用人不疑而且不避親疏,秦朝哪怕存在只是短短十多年,但後人將其稱為千古一帝中華祖龍,可見其人格魅力經久不衰。

其實從李順等人回來開始,始皇帝對於調集大軍征討安息的想法便有了些許的鬆動,他也知道這條諭令並不被馮去疾等朝堂重臣支持,而且也知道這場因為意氣之爭的戰爭將會給大秦帶來巨大的壓力,而始皇帝也以為陳旭回來後會提出不同意見,但沒想到陳旭竟然不聞不問,似乎默認了這條出兵計畫,由此始皇帝內心還有些後悔,後悔當時太過急躁了,陳旭不在京師,讓他感覺到一種心頭焦亂失去理智的衝動。

但今天,陳旭終於對這條諭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而且態度非常委婉,讓始皇帝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7
第1454章 朕有些頭暈

「陛下還記得當初雁門關之事否?」陳旭突然換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話題。

「自然記得,太師為何突然提及此事?」始皇帝一下沒轉過彎來,十分驚訝的看著陳旭。

「當初雁門關之事朝野震動,李牧兩位侄兒李雄和李戴破雁門關,大戰武城侯,若非通武侯及時趕到,只怕會釀成更大禍亂,臣提及此事,是因為臣此次回京師之前特意去過一趟雁門關,遇到了一位對征服西方諸國頗有見識的人物,或許可以解開陛下這個心結!」

「何人如此見識,竟然能得太師如此推崇?」始皇帝更加驚訝。

「此人姓李,名左車,乃是前趙大將李牧的嫡孫,今年十九歲!」陳旭認真的回答。

始皇帝沉默許久之後唏噓開口:「李牧與廉頗一起堪稱前趙之柱石,兵法韜略不遜於上將軍,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朕當初發兵征討趙國,足足費時十年有餘,先後五次起兵,若非上將軍施展離間之計,只怕最先被拖垮的就是我大秦……李牧即為名將,後輩精通兵法韜略也在情理之中,李雄李戴作反,瞬息攻破雁門關,的確大大出乎預料,太師口中的李左車乃是李牧嫡孫,肯定也得過李牧真傳,此人對朕征討西方諸國又有何過人的見解?」

「臣當時遇到李左車,曾經以此事考校之,其言勞師遠征乃是兵家大忌,若是只為使團復仇,可遣一支數千人的精銳馬卒,如同當初陰山侯突襲匈奴王庭一般長驅直入,破關斬將警告安息即可,何況西方局勢敵我難辨,大月氏如今佔據大夏,也與安息兵戎相見,這也讓安息肯定感到不安,如若安息起兵征討大月氏,則我大秦可以趁機攻取安息一些城池擴大勢力,如若安息調兵攻擊我大秦,則大月氏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此消彼長之下,安息很快便會焦頭爛額,這種小規模的騷擾戰遠比大規模的戰鬥更加有效,而在這個時間當中,我大秦則可以從容佈局海洋,同時不斷往大宛增兵,往西方諸國慢慢滲透,兩三年下來必然情形大為改觀,再有,西方人不善馬戰,陛下可諭令遼王代王涼王,各自徵調駿馬和戰士參與這場戰爭,如此不光能夠減少我大秦國內的壓力,同時還能削弱匈胡和月氏各部族的實力……」

「唔,太師所言極為有理,朕並非想要即刻與安息一戰,不過是使團之事大秦臉面不能棄之不顧,這李左車既有如此見識,愛卿可是想推薦他出征安息?」始皇帝大致猜出了陳旭的打算。

「正是,在雁門關李左車攔住臣想求臣饒恕李雄李戴二人之罪,臣豈敢答應,但又愛惜其才,便告訴他我大秦自有以功抵罪的律法,他若是足夠勇敢立下大功,為李雄李戴二人脫罪也並非不可能,陛下,我大秦如今一統華夏十年,征服趙地已經二十餘年,中華再無秦趙韓燕之分,趙地民風彪悍,而李牧家族在趙地和當初的項氏在楚地一般具有無與倫比的號召力,深得當地百姓擁戴,如若借此次機會收復李氏,讓其為國效力,則當地百姓必然順服許多……」

李左車跟著陳旭來到咸陽已經快一個月,但陳旭每日忙忙碌碌根本就顧不上他那點兒家事,今天剛好借討論阿西婭和安息之事,陳旭拿此事來勸說始皇帝放棄調集大軍征討安息的想法。

對於陳旭的說法,始皇帝端著茶杯猶豫許久之後開口:「近些時日有許多朝臣和卿侯向朕推薦武城侯出任征討安息大軍之統帥,朕也正在猶豫考量,武城侯雖然頑劣一些,但自幼跟著上將軍和通武侯學習武功兵法,滅東胡一戰調度有序,而且還陣斬東胡王,一舉收服遼國……」

始皇帝說的很慢,作為大秦帝王,這些是他本可以不說,但面對陳旭,他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畢竟二人雖有君臣之名,但實則亦師亦友,而且在仙家弟子光環的籠罩下,始皇帝甚至覺得面對陳旭的時候,總有一種未知的壓力。

似乎陳旭並不能算是大秦的朝臣,而是一個旁觀者或者一個指導者,不計報酬的在幫助他將大秦治理的更好,就像各種改革,雖然很多時候他看不懂甚至聽不懂,但並不妨礙他能夠堅定的去支持推廣,因為所有的改革並沒有一條絲毫損害他和皇家的利益,而且陳旭也並不曾通過這些改革為自己撈取私利和培植自己的勢力,所作所為一切都正大光明的呈現在滿朝文武的面前,無人可以去詬病。

「眼下派大軍征討安息的確困難重重,對於太師方才說的策略朕甚感認同,而且太師還策劃借阿西婭之事從海路出兵,朕也認為可行,李牧之孫如今年齡才十九歲,即便是熟讀兵書精通韜略,但畢竟未曾領軍作戰,而朝中如今能獨掌一軍之主帥寥寥無幾,朕以為可以起用武城侯,統帥精兵出擊西方,李左車為部將,鍛鍊幾年再獨當一面,不知太師以為如何?」始皇帝在解釋中還是說出了自己已經深思熟慮過的打算。

陳旭微微錯愕但瞬間便笑著拱手:「兵家大事陛下一言而決,臣並無異議!」

始皇帝也愣了一下隨即鬆了一口氣,親自為陳旭續上一杯熱茶之後認真的點頭說:「太師也認可那就最好!自從上將軍和通武侯殞落,朕感覺有若失去了兩支臂膀,若是兩位將軍還在,征討西方有何難哉,唉,可惜可惜,朕痛惜也!」

「陛下何須如此,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上將軍和武城侯的逝世固然令人痛惜,但眼下大秦也良將輩出,有靖武侯坐鎮,陰山侯狄道侯章邯楊熊任囂趙佗諸多大將皆都是獨當一面的將領,還有蔣步英布曹參等新晉的勇武之輩,若是放開成見廣納英才,民間一定還會有無數精通文韜武略者願意投靠朝廷為陛下效力,西方雖遠,但我大秦有數千萬人口,只要準備妥當籌劃周全,三五年之間便能在西方攻略大片疆域,十年時間,我大秦必然可以一統天下!」陳旭趕緊寬解。

「十年……」始皇帝臉色略有些期待又有些悵然,「希望朕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我大秦一統天下,讓我華夏成就這千古未有之盛況!」

看著眼前這個鬚髮逐漸花白的半百老者,陳旭心中竟然如同針刺一般劇痛難受,或許再過不到一年,眼前這個一統華夏的帝王便會死去,而聯想到前幾天扶蘇說過的話,陳旭感覺有一種發至心底的淒涼和無助。

生老病死,旦夕禍福,哪怕貴為帝王,也沒有人能夠躲過去。

聽天由命麼?

陳旭手指微微顫抖了幾下,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輕輕撥動地球儀說:「陛下當初詢問臣這幅地圖為何要做成圓球狀,臣當時說是為了觀看方便,不知陛下還記得否?」

「自然記得!」始皇帝恢復開始的神情微微點頭,「難道太師將地圖製成如此形狀另有深意?」

「世界地圖來自天書記載,臣也不過是照貓畫虎記錄下來而已,然而臣說出來陛下可能不相信,甚至臣都有些不相信……」

「太師言說無妨,天書所記載,自然與我凡俗不同,無論何種情形,朕都信之無虞!」始皇帝似乎瞬間來了興趣。

「陛下,據天書所展示,我們生活的世界本是一個圓球,無根無由漂浮在漆黑宇宙之中……」

「嘩啦……」

「哐當~~」

陳旭話還未說完,始皇帝一下激動的站起來,手中的茶杯都掉落到桌子上,熱騰騰的茶水打翻濺落了一臉。

「陛下小心~」

守在門口的幾個內侍和宮女驚呼,陳旭也趕緊站起來。

「你等退出殿外守候!」始皇帝用袖子胡亂把頭上臉上擦了幾下,等內侍宮人全都退出紫宸殿並且將殿門關好之後這才滿臉驚恐的看著陳旭,「愛卿方才所言太過驚世駭俗,我等生活的世界怎會是一個圓球,這……這完全無法想像……」

「陛下!」陳旭苦笑拱手,「臣當初也和陛下一樣驚恐無助,但天書中的確是如此記載,臣畫世界地圖,也是先製作出這個地圖儀,然後才在布帛上畫出世界雛形,後來獻上地圖之時,為了更加直觀和清晰,於是便將這地圖儀一起帶來咸陽獻與陛下……」

陳旭將打翻的茶杯扶起來,用袖子胡亂將案桌上的茶水擦了幾下邀請始皇帝重新坐下,然後將地球儀擺放到兩人中間。

「臣當初與陛下探討過太陽東昇西落之事,山海經等一些古籍記載,太陽出於甘淵,墜於隅谷,然天書中從未有過這兩處之記載,臣搜遍地圖也不曾找到這兩個地方,而為了弄清楚天書所載之地圖和華夏傳承之記載對應,臣還讓報館大量收集不同版本的山海經和古籍進行對照整理,甚至還向民間地理學家徵求書稿,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如今數年研究下來,臣越發確信天書記載不曾出錯,我等生活的世界,或許真是在一個巨大的圓球之上……」

「這……這太過匪夷所思,容朕歇息一下,朕感覺有些頭暈……」始皇帝揉著額頭閉上眼睛。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7
第1455章 焦慮和不安

「陛下無需激動,天書之中所見所聞有若霧裡看花,朦朦朧朧真假難辨,此事臣今日說初來,便是希望陛下能夠重新審視許多古老的傳說和記載……」

陳旭給始皇帝重新斟上一杯熱茶之後臉色認真的看著地球儀。

「當初臣有疑問,太陽東昇西落,復而又東昇西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如若世界是平的,那麼夜間太陽去了何處,是如何從隅谷回到甘淵?而為了證實天書的記載,證明臣的推測沒有錯,臣這些年投入巨資打造新型海船,鼓勵民間人士出海探索瀛洲、南海等地,甚至是不斷搜尋通往西方之道路嗎,為的就是早日弄清楚世界地理真正的形狀……」

「愛卿稍等……」閉著眼睛揉額頭的始皇帝突然睜開眼睛,滿臉疑惑的看著陳旭,「探索地理與打造大船有何關係?」

「陛下請看……」陳旭輕輕轉了一下地球儀,手指在赤道上不斷掠過,「世界看似廣闊無垠,但其實並非無邊無際,能夠供人類生存的四大部洲只佔不到三成,其餘大部分都是海洋,如果大地如同地圖儀一般的確是圓的,那麼我們向西出發的船隊一直向西追逐太陽而去,總有一天會從東方歸來,如若航行成功,那便證明了大地的確是圓的,而且也可以破除太陽東昇西落這個亙古未解之謎,臣這次巡視坦途計畫,曾經乘坐大海船在東海南海來回上萬里,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大海,發現海面並非是平的,而是有一定的弧度,望遠鏡最遠只能看到二三十里左右的距離,這並非望遠鏡看的不夠遠,而是因為被海水遮擋……還有,此次李順歸來,我專門詢問過其對西方地理的認知和感受,他言說西方一切與我大秦並無二致,太陽東昇西落,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對於世界地理的認知,西方希臘國也有大賢者提出過大地是球形的理論,但眼下都還無從證實而已,如若陛下感興趣,再過兩年等大秦的艦隊到達西方諸國,可以請他們一些知識淵博的名士賢者來我大秦印證一番,而只要確認大地是圓球形的,則無論是日月升落還是周天星宿,亦或是四時節氣等一切理論都可以迎刃而解……」

陳旭指著地球儀一通長篇大論的訴說,也不管始皇帝有沒有聽懂,喝口茶潤潤嗓子之後看著始皇帝。

「陛下,臣知您對於熒惑守心之事還耿耿於懷,但臣今日透露此事,就是想提醒陛下,古人說天圓地方並不合理,天上星宿運動也並非都有所謂的凶吉,只是和日昇月落一般的自然現象,熒惑在東或者在西,只是大地所處位置和時節不同導致觀察的結果不同而已,臣創辦科學院,大力推行科技,創建了所謂的科學派,目的就是要探究所有未知背後的秘密,解開古人留下的未解之謎,破除陳舊的觀念,而臣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讓世人正確認識世界,通過科學的方法和理論來指導農耕和生產,將我大秦建設的更加繁榮和強盛!」

……

陳旭走了,只留下了獨自發呆的始皇帝。

他一動不動坐在暖炕上,直勾勾的看著案桌上的地球儀,偶爾用手撥一下地球儀,看著它慢慢旋轉,茫然的眼神中偶爾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芒,隨即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一下,彷彿抽筋一樣,明顯眼下有些神魂顛倒,徹底已經被陳旭一番話弄得快要精神崩潰了。

今天這番話,陳旭提前說出來也是迫不得已。

太史鳴前些日子說出熒惑守心的天象,此事不光引起了始皇帝的驚恐,而且就連馮去疾和蒙毅等一群卿侯重臣都感覺烏雲罩頂,而民間對此事的討論更甚,暗中無數人都在傳播討論,言說大秦即將有大災難,甚至還有零星不懷好意的流言,說秦國滅六國引起天神震怒,要降下災禍懲罰始皇帝,皇帝或許很快便要崩駕等等。

流言之下的真相非常混亂,或許是有六國貴族在興風作浪,也許還有另外不軌之徒在推波助瀾。

終歸來說,熒惑守心這個突如其來的災難天象已經引起了滿朝文武甚至整個大秦的恐慌,最近這段時間咸陽暗流湧動有些混亂。

本來地圓說陳旭想等幾年之後再提出來的,至少這個理論對於始皇帝來說衝擊力非常大,陳旭很擔心他無法接受,何況按照歷史時間來看,熒惑守心發生之後不久始皇帝便去世,如果這個歷史事件陳旭無法扭轉,那麼始皇帝已經活不過一年時間了。

一年時間啊……陳旭坐在微微顛簸的馬車上,感覺到心臟一陣一陣的如同針刺一般。

這些年君臣二人亦師亦友,陳旭非常希望能夠讓始皇帝看到大秦一統地球的輝煌,完成天下大同的夢想,但該來的終究要來,熒惑守心這件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天象,還是漸行漸近,而陳旭也感覺一股莫名的焦慮和不安。

雖然有些事你明知要來,但卻無法阻止和更改,這便是最大的淒涼和悲哀。

「去清河醫院!」馬車快要行駛到太師府門口,陳旭突然推開車窗吩咐。

「是,侯爺!」一直跟在馬車旁邊的侍衛首領大聲傳達命令,很快馬車掉頭,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直奔城東門而去。

渭河大橋已經修好七年,幾乎是連接渭河兩岸唯一的交通樞紐,隨著咸陽人口越來越多,經濟越來越發達,渭河兩岸的來往越發密集,往日看起來高大寬闊的東門大橋看起來也越來越擁擠,已經成為了兩岸來往的腸梗阻位置,每天渭河大橋上車馬不斷人頭攢動,遇到大量貨車通行,更是會將大橋堵的水洩不通。

陳旭的馬車沿著大路踢踢踏踏而來,沿途民眾看到太師府的儀仗,全都趕緊兩邊讓路行禮,拜見清河侯和太師左相的聲音此起彼伏,而守在橋頭的禁軍看到之後更是大聲呵斥驅趕橋上橋下的行人和車馬,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還是讓開一條丈餘寬的通道,其中有一些人被擠到身體懸空到欄杆外面,甚至還有籮筐和藤框之中的物品掉落到橋下,驚呼吶喊之中場面一度有些失控。

「停下~」陳旭隔著玻璃看得清清楚楚,皺起眉頭拍拍車窗,馬車很快便在橋頭停了下來,嘩啦一聲車門推開,陳旭從車上下來,臉色非常不好看。

「拜見左相!」守橋的一個禁軍什長趕緊跑過來立正行禮。

「無需多禮,先放行人車馬過橋,如此狹窄豈能強行驅趕,再有,安排人去工部和內史府署衙通知官員前來,就說本侯在這裡等他們!」

「喏!」禁軍什長領命轉身,很快伴隨著大聲的呼喊,手持長戈在橋上維持秩序的禁軍全都收起兵器,擁擠的大橋上很快恢復通行,另有禁軍翻身上馬直奔城內而去。

陳旭棄下車馬,在幾個侍衛的護送下走到大橋中央遠眺。

冬日的渭河水流看起來並不大,但作為黃河最大的一條支流,水量依舊充沛,五丈十丈的河船依舊通行無虞,此時看到的情形便是橋下百舸爭流,橋下的東門碼頭和數里之外的南門碼頭舟船雲集,因為兩座碼頭都已經改造完畢,水泥磚石砌成的整齊河港和碼頭上,舟船停靠和上下客貨也都秩序井然,與渭河大橋上的混亂情形簡直判若雲泥。

渭河大橋堵,這已經是是個老問題了。

從修好就開始堵,這幾年就更堵了。

這個情形陳旭也知道,而要解決渭河大橋的擁堵,絕對不是再修一兩座橋能夠徹底解決的,因此在開春那場大宗商品交易會上,陳旭就提議遷都到長安宮附近,剛好也符合始皇帝當初修阿旁宮的打算,不過陳旭這出門一去一來半年時間,工部和科學院勘測新都城的計畫還在進行中,但隨著渭河南岸快速的開發,似乎等不到新都城立項上馬開始建設,只怕這座大橋便首先頂不住了。

因此陳旭覺得還是要雙管齊下,再修一座跨河大橋暫時緩解這種極度擁堵的局面,何況眼下大秦府庫充裕不缺錢,加上冬季河水下落,也比較適合開工建設。

就在陳旭在大橋上來回觀測大致有了想法之後,報信的禁軍也去而復返,不久之後,工部令宰紘和內史府令齊宕兩人各自帶著幾個屬下乘車急匆匆而來。

清河侯召見,兩位主管也不敢有任何馬虎,而且聽通報的禁軍大致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也猜出了陳旭召集他們的原因。

一番簡單的見禮寒暄,陳旭也不囉嗦,用手指著大橋上洶湧的車馬人流和兩端擁堵的情況臉色很不好的說:「每日如此擁擠,齊府令和宰工部卻視而不見耶?」

「侯爺恕罪,非是下官等視而不見,其實二橋位置早已勘測確定,本來入秋之後便打算動工,但馮相卻以遷都計畫已經上奏陛下,修二橋會造成巨大浪費,因此事情便被拖了下來……」宰紘趕緊解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8
第1456章 拉索大橋

馮去疾這個糟老頭子怕是真的快老糊塗了!

陳旭臉皮微微抽搐了幾下。

即便是遷都之事已經確定,但要想完成這個任務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時間才能有大致的雛形。

而且即便是許多衙門修好,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全部都搬過去,前前後後還需要十年八年的時間。

更何況即便是新都城修好,咸陽這邊也不可能廢棄,大量王侯公卿府邸都還在咸陽城,當初遷來的十餘萬六國王孫貴族和富豪商賈也都還住在咸陽,各種商業娛樂也比新都城要繁華熱鬧,這種情況不會短期改變。

就像雍城一樣,如今遷都到咸陽已經百餘年,但雍城依舊還有不少人居住,每天都有大量商旅來往於咸陽和雍城之間,而且咸陽和新都城不過一河之隔,修好之後兩座城市之間的來往肯定依舊頻繁和熱鬧。

「眼下新都城還未開始修建,因此這種擁堵必須要先行解決,你等迅速籌備人手和物資準備修建二橋,馮相那兒本侯自會去商討!」

「是,既然侯爺開口,我等必然不敢拖延,下官回去之後盡快安排!」宰紘作為陳旭的鐵桿支持者,毫不猶豫一口便答應下來。

「侯爺,所謂事急從權,即便是我們立刻籌備修建二橋,但從開工到通行差不多需要半年時間,這半年不會有任何改觀,其實侯爺眼下焦急也無用!」內史府令齊宕拱手說。

「半年時間太長了,本侯有一種快速架橋的方案,無需大量使用混凝土,但需要大量鋼材和木材,你等可有懂的架橋之人?」陳旭看著跟隨宰紘和齊宕來的一群官員。

「侯爺,下官乃是工部水利署石室令楊搏,一直負責掌管溝橋建設和監督,對於建橋略知一二!」

「下官參與過渭河大橋的建設,也略懂一些橋樑建設和構造!」

「下官主管溝渠疏通和水壩建設,也曾主持修建過橋樑……」

接連有四五個官員站出來,表示都會修橋。

「那便好,本侯有一種和眼下混凝土橋樑完全不同的架橋方案,但並未曾驗證過,既然你們懂得架橋,本侯便說出來大家參考推演一番,看看是否何用,隨本侯去橋下一觀!」

「是!」

一群人簇擁著陳旭從橋頭下到橋底,站在河灘上觀看,整座大橋的構造一覽無餘。

「諸位請看,若是要修一座混凝土跨河大橋,首先是要修建兩邊的引橋和中央的橋墩,這樣才能開始修建橋體,混凝土大橋一個好處便是結構簡單而且堅固耐用,缺點便是修建速度慢而且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凝固達到使用標準,冬春溫度低混凝土干的慢,因此需要的時間更長,本侯覺得動用大量的鋼材和木頭修建一座鋼木混建的大橋,就無需等待混凝土乾透,只要搭建完成就能通行,你們看本侯新橋的構造……」

陳旭用腳將一片沙子踩平,然後蹲下來拿起一根樹枝畫出來一座斜拉橋的草圖。

「本侯的設想是在一處河道最為狹窄的地方,兩邊分別用鋼筋混凝土築起兩座結實的底座,底座上用鋼鐵搭建兩座高約十丈的鋼塔,兩座鋼塔之間用鎖鏈連接在一起,然後以兩條鎖鏈為承重,垂下鋼索下方掛載鋼樑,然後以這些鋼樑為基礎,上面用木料進行連接搭建橋體,完成過之後鋪設厚木板作為橋面……」

整座橋的結構非常簡單,就是一座斜拉索吊橋,而且省去了在河中間建設橋墩的過程,圖雖然畫的潦草,但圍觀的一群官員除開內史令齊宕之外,包括宰紘在內幾乎都懂工程建設,而且對於橋樑也不陌生,陳旭三言兩語說完,所有人都眼神大亮。

「侯爺這個建橋方法必然可行,只要掌握跨度大小,仔細測算橋體長度和重量,打造兩根合適的承重鎖鏈必然能行……」

「正是正是,只要修好兩邊的鋼塔,保證鋼塔足夠穩固一定不會有問題……」

「而且這樣建造就不用等待,在修建鋼塔基座的同時便可以開始打造鋼塔、鎖鏈、鋼索、鋼樑以及準備各種大小長短合適的木料,只等鎖鏈安裝完畢,或許數日之內這座橋便能建造完成,而完成之日幾乎就能通行……」

「侯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神奇,如此匪夷所思的建橋方式也能想到!」

在宰紘和一群官員的討論和吹捧之中,陳旭丟下木棍站起來說:「方才你們提到的一些問題都很關鍵,這種拉索大橋的核心便是兩座鋼塔和承重的鎖鏈,因此馬虎不得,必須設計建造的足夠結實,而這樣修橋雖然快當,但需要更加仔細的演算和精密設計,保證每一樣都不能出問題,這樣才能達到安全標準,而這座橋的承載能力肯定也不如眼前這座鋼筋混凝土的堅固耐用,但好在眼下只是作為補充,建成之後可以將重貨車安排依舊通過一橋,而輕便的人流車馬可以分流到二橋通過,這樣便會大大緩解目前擁堵的情形!」

「侯爺這樣安排非常合理,下官以為可行!」齊宕雖然不懂橋樑建設,但既然一群會修橋的官員都討論的如此熱鬧,至少在設計上不會有太大問題。

「侯爺,下官也以為可行!」宰紘也拱手認可。

「那就好,這座橋的設計思路便是如此,你等回去之後召集工部和科學院工學院的匠工匠吏進行仔細論證測算,盡快立項,稍後本侯便去和馮相商討,明日早朝便會上奏陛下,再過幾天便是十二月了,本侯希望在二月底之前這座橋能夠完成通行,時間雖然有些緊迫,但其實難度並不算大,我會讓科學院實驗工廠全力配合你們,本侯方才已經大致估算過了,鋼鐵使用雖然略有增加,但因為大量減少了水泥消耗,整座橋的成本控制在一千萬錢內應該沒問題,比之當初這座一橋的成本便宜了一半不止,絕對划算,此事你們盡快去辦,本侯還有事先走了!」

陳旭說完之後也懶得和一群半拉子老頭兒蹲在橋底下吹風,背著手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很快爬上橋頭,踢踢踏踏坐車便走了。

宰紘和齊宕兩人面面相覷,互相大眼兒瞪小眼兒的看了半晌,最後一起轉頭看著隨同而來的一群官員,齊宕開口:「你等真的聽懂了?」

「懂了懂了,齊府令放心,方才侯爺已經講的非常清晰明白,此橋結構簡單,也無需搭建混凝土模具,只需要計算好橋的長度寬度以及鋼索鋼樑的位置,然後各項準備工作齊頭並進,三個月內完成並無太大問題!」隨同而來的一群官員一起點頭。

「呼~」

「那便好!」

宰紘和齊宕同時鬆了一大口氣,各自用袖子擦著額頭的虛汗轉身,帶著一群屬下回府衙去安排修橋任務。

這座橋其實早就該修了,不過陳旭不在咸陽,馮去疾的主要精力放在各種朝廷政務處理上,而且始皇帝也因為每天要審閱大量本該陳旭審核的奏書,加之身體不太好,也沒心情去管修橋的事,三省六部其他官員也都彼此心照不宣的懶得開口,這件事也便一直拖下來,直到今天陳旭實在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而且還設計了一種快速而簡單的新式建橋方法。

這種拉索橋和吊橋結構有些相似,但在結實程度上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沒有水泥和鋼鐵,根本就無法修建成功,但到了眼下,大秦無論是官員還是匠工更亦或是百姓,早已不是數年前只會玩泥巴和木頭石頭的原始人了,在所有懂得橋樑工程的官員看來,這種橋無論是從結構還是從修建難度來說,都要比混凝土簡單方便的多,而且只要測量計算精確一些,各項工作可以同時進行,最後組裝完畢就算成功,而大秦工匠有一個嚴格的傳統,那便是整體協作統一規制,為了消除六國的遺留痕跡,李斯推行了一整套的統一法令,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不是說著玩的,除開鍋碗瓢盆之外,所有的工具武器都是統一格式和標準,馬車和弓弩上的配件更要求統一,這樣便於維修和更換,而且每一樣配件上都必須銘刻上工匠的名字,一旦不合規制無法使用,那是要負責的,輕者罰款重則流徙,這也使得大秦的工匠形成了一種銘刻在骨子裡的工匠精神,那便是嚴格和認真,因為不嚴格認真的都已經被清除出去了。

修橋的事陳旭安排之後就不管了,這次巡視坦途計畫下來,他發現大秦的官員和工匠都有非常強大的接受和實踐能力,很多東西他們只是想不到,並不是做不好,而且這座斜拉索大橋並不要求多麼結實,除開來往的人比較多之外,一輛馬車加上貨物最多也就不到一噸的重量,和後世動輒數噸甚至數十噸的車輛來說,完全就是渣渣,即便是修一座普通的木橋都完全能承載,更何況還用了大量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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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7章 發狂的猴子

馬車穿過渭河大橋,順著主幹道往前走一里遠,就在蹴鞠廣場對面,矗立著一棟五層的嶄新樓房,樓頂上有清河醫院四個楷體大字,每個都有丈餘大小,站在河對岸的咸陽城牆上,就能清楚看到醫院的全貌和這幾個大字。

清河醫院從開工到修建完成,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在陳旭還未回來之前便已經投入使用,院長是太醫方晟,下設外科、內科、兒科、婦科、婦產科、針灸科、藥房、製劑科、疑難雜症科以及急救科等科室,五層大樓擁有三十多位醫士坐診,擁有醫護人員和學徒近三百人,病房六十多間,病床兩百張。

清河醫院建成之後,不光引起了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的極大關注,開業的當天始皇帝更是帶著文武百官親自前來巡視,而且還爬上這座大樓,每一個科室和每一層病房都挨著仔細詢問查看,離開的時候還叮囑戶部和太醫署衛生院的官員要大力支持清河醫院的發展,各種人才和需要的物品都全力供應,為了醫院的安全,始皇帝還吩咐中尉府專門調派一屯禁軍負責整個醫院的安全,在始皇帝的關心之下,清河醫院很快便各項設施購置齊備提前投入了運營之中。

眼下的清河醫院已經成為了整個咸陽規模最大科室最齊全的醫療機構,而且氣派的辦公門診大樓,嶄新的辦公設備,每個科室都專門配備了嶄新的馬車以及每個月及時發放的高薪,已經讓太醫院和衛生院的許多太醫都忍不住要跳槽,私下到處找方晟勾兌,希望能夠到清河醫院來上班。

而清河醫院的服務對象上到王侯公卿下到平民奴隸,只要是病人來者不拒,而且醫療費用低廉,通過和許多民間藥材商和製藥廠大規模採購藥物降低價格,使得清河醫院每日都熙熙攘攘,前來診治問詢的病人絡繹不絕。

陳旭的馬車進入醫院,站在門口執勤的禁軍趕緊通知了醫院的高層,很快院長方晟和幾個高層管理人員從醫院裡面跑出來迎接。

一番簡單的寒暄問候,陳旭也沒跟著方晟去院長辦公室喝茶,而是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穿過門診大樓進入醫院後院,後院有大量的樹木,以前這裡本來就是一片樹林,在建造清河醫院的時候,這片樹林就保留了下來,樹林中除開有小路和石頭打造的鼓凳座椅之外,還有一個小池塘,就像一個小公園一樣,主要是為醫院的醫護人員和病人提供一個休息散心的場所。

後院除開樹木池塘之外,還修建有幾棟建築,製藥坊,藥劑室、休息室,檔案室,疑難雜症研究所等等,而陳旭一路並不停留,在過往醫士護士的行禮聲中,徑直來到其中最偏僻的一棟房子前面。

這棟房子採用磚混結構,上下兩層,窗戶都安裝鋼鐵柵欄和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面的工作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罐,還有一些身穿白大褂的醫士和護士正在裡面工作。

房子只有一扇小門可以進出,門口掛著閒人免進的牌子,雖然沒有科室名字,但卻有幾個虎背熊腰的侯府侍衛看管和四周巡邏,普通人甚至沒有獲得授權的醫士都無法靠近這裡,而這棟樓房被醫院劃入禁區範圍,只有寥寥幾個人能進出,因為這是侯爺的命令。

自始至終,誰都不知道里面研究的是什麼?

而裡面的一群醫士也來歷神秘,幾乎吃喝拉撒都在後院,幾乎不出門也不與任何人來往。

「侯爺~」

看見陳旭過來,幾個侍衛趕緊上前來行禮。

「李歸可在?」陳旭四周看了一下臉色嚴肅的問。

「李主管正在實驗室,方才一隻試驗的猴子有些發狂,聽說從籠子裡面跑出來了……」

「本侯去看看!」陳旭一聽臉就黑了,掀開衣袍抽出一把嶄新的左輪手槍,掰開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彈鼓和子彈之後,這才在侍衛的簇擁下推門走了進去。

順著一條通道往前走了三五丈遠,路過兩道通往實驗室的小門,徑直走到盡頭,推開一扇掛著閒人止步牌子的木門,眼前一扇鐵柵欄攔住一條向下的通道,兩個火槍隊員扛著步槍一左一右站在柵欄前面。

「侯爺~」兩個火槍隊員趕緊立正敬禮。

「裡面情形如何?」

「回侯爺,一隻猴子打針之後發狂,撞開籠子跑了出來,李主管正在裡面處理!」一個火槍隊員趕緊報告。

「打開門,本侯下去看看!」陳旭擺手。

「侯爺,還是等李主管處置完畢在進去吧,您要是被猴子撓一下,我等擔待不起!」侍衛首領趕緊攔住陳旭低聲說。

「一隻猴子罷了,又不是一頭猛虎,實驗室各種設備和原材料都很重要,不能被弄壞了,把門打開!」

「是,侯爺!」一個火槍隊員掏出鑰匙將柵欄打開,一群侍衛緊緊將陳旭裹在中間順著通道下去,轉過一個彎,連續穿過兩道鐵門,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室呈現在面前,雖然是在地下,這裡竟然窗明幾亮,房間裡除開擺滿各種玻璃器皿和蒸餾器具之外,還有一群穿著白大褂紮著道髻的老老少少,其中有一個鬚髮銀白面色紅潤的老頭,看起來仙風道骨一副世外高人模樣,正是當初被發配去長沙和黔中等地研製五毒舒魂水的正伯僑。

這個秘密的地下室並非就是封閉的,而是像一個挖在地下的窯洞,還有一道門可以出去,外面卻是一個方圓有三畝左右的天井一樣的建築結構,比醫院整體要低兩丈左右,四周都是水泥磚石砌成的牆壁,上面還有丈餘高的圍牆,而圍牆上面還有尖利的金屬棘刺等,因此站在天井底下看上面,至少有近四丈高,這裡就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秘密基地。

這個基地就是陳旭特意打造的秘密研究所。

主要是用來驗證五毒舒魂水各種不同的提純和製劑效果,當然同時也進行一些活體醫學實驗,甚至還研究各種中藥蒸餾提純劑,陳旭的目的很簡單明確,那就是研製出來可以用於體內注射的藥劑。

陳旭進來的時候,整個實驗室亂哄哄的,老老少少十多個方士都擠在玻璃窗前觀看,此時外面的天井裡面有幾個侍衛和穿著白大褂的方士正提著刀劍和弓弩追趕一隻猴子,在圍追堵截之下,這隻猴子到處亂竄,蹦跳之間沿途打翻許多瓶瓶罐罐和晾曬的藥材,甚至還撩起其他一些籠子裡面關著的猴子野獸的尖叫嘶吼,整個天井裡面到處都是散落的藥材和打翻的物品,場面看起來有些失控。

看著眼前的情形,陳旭臉皮更黑了,打開手槍的保險吩咐侍衛將通往天井的門打開,此時實驗室的一群方士才知道清河侯來了,趕緊圍上來打招呼,陳旭也沒心情與他們聊天問好,徑直走到天井裡面,一群正在圍追堵截猴子的侍衛和方士也都趕緊停下來,為首一個戴面具的侍衛走過來抱拳:「侯爺,一隻猴子用藥之後發狂,此處危險,還請侯爺暫時退出去!」

「李歸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陳旭也懶得多話,等一群人都離開之後,只剩下了戴面具的李歸,陳旭這才舉起手槍開始瞄準跳來竄去猴子。

而沒有了人的追趕,猴子亂跳一陣之後也慢慢停了下來,蹲在一個木架上焦躁不安的看著陳旭和李歸二人,張牙舞爪的同時嘴裡發出難聽刺耳的尖叫,似乎在控訴什麼非人的待遇。

「砰~」瞄準之後陳旭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伴隨著一股火光從槍口噴出,蹲在木架上的猴子慘叫一聲跌落下來,但落地之後卻翻身再次爬起來準備逃走。

「砰~」

槍聲再次響起,猴子直接栽倒地上掙扎幾下之後沒了動靜。

「侯爺,猴子死了!」

陳旭放下槍的同時,李歸已經跑過去將猴子提了起來,軟綿綿頭顱垂下,大腿和腹部各有一個彈孔,鮮血還在汩汩不斷往外淌,院子裡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道。

「趕緊收拾一下!」幹掉猴子之後,陳旭也懶得看一眼猴子,轉身就回到實驗室,將正伯僑和幾個負責的方士招過來詢問,「怎麼回事?早與你們說過,活體實驗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在單獨的房間進行,若是打翻了火燭或者碰翻了什麼劇毒之物,只怕會釀成大禍,這實驗室外面便是醫院,每天來往數千人……」

「侯爺,此事的確是我等行事不夠仔細,這隻猴子本來氣息奄奄,在注射了針劑之後突然便發狂了,而且動作敏捷力大無窮,不僅撓傷了黃道友的徒弟,還推翻了一個木架,險些砸傷了黃道友……」正伯僑作為這個秘密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兼主管,臉皮漲紅的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

「你是說這隻猴子本來快死了,用藥之後變得生龍活虎一般?」陳旭瞬間來了興趣。

「的確如此,侯爺一直想利用五毒舒魂水提振神魂的功效研製出針劑,但因為針頭和針管一直沒有研製成功,所以便一直沒有機會試驗,今日工廠派人送來注射器和針頭,於是我們便迫不及待的驗證了一下,沒想到便出事了,前後最多不過半刻時間……」

「注射器取來本侯看看!」陳旭興趣更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8
第1458章

雖然眼下大秦的鋼鐵和玻璃工藝都已經發展了七八年,做一些鍋碗瓢盆碗碟茶杯等日常用品沒問題,更或者是齒輪軸承螺栓等複雜的東西也沒啥問題,但要想製作特別精密的東西還是力有不逮。

陳旭立項多年研發的液壓機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功,因為精密度不夠,密封性不好,做出來一個似是而非的液壓機,用起來四處冒油,完全還達不到商用的標準。

而注射器雖然結構簡單,但對於精度要求更高,不光不能漏水,而且還不能漏氣,再因為要用玻璃製作,成型之後打磨要比鋼鐵困難無數倍,做出來十副針筒能有一副勉強能抽水便算成功。

而最困難的還不是針筒,而是針頭。

按照陳旭的設計要求,要用鋼鐵製造出一根近乎於豬鬃粗細的細針管,這個難度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麻桿和一群工匠不知道熬了多少日夜,熬死了多少腦細胞,但仍舊對這個逆天的工程感到束手無策,於是拖了這些年,陳旭平日都沒去過問,知道一旦成功工廠都會找自己邀功領賞,不過這次趁自己不注意竟然不聲不響的就做出來了。

「侯爺,注射器拿來了!」一個方士拿著一個搪瓷盒過來,裡面有水,水裡面泡著一副注射器。

如果遠遠的只看一下外觀,陳旭會恍然覺得這就是一副後世常見的玻璃注射器,以前農村衛生室經常見到,用完之後用水煮消毒,然後反覆使用,這玩兒意陳旭老熟悉了,當初二爺爺的藥鋪裡面就有,曾經還偷出來玩兒過。

但現在當他把這副注射器拿在手中的時候,才呲牙咧嘴感覺有些眼前發黑,針筒就算了,馬馬虎虎也就那樣,但前面的一根針頭比牙籤兒還粗,而且看得出來這根針頭是經過仔細打磨的,又尖又長足有四寸,中間黑洞洞的針孔看得人心底發寒。

想像一下這一針紮在屁股上的感覺,陳旭忍不住一個哆嗦菊花死死的收縮了進去。

陳旭拿著這幅人類歷史上第一副估計能用的注射器左看右看,然後試著抽動針筒,稀里嘩啦如同老牛喝水的聲音響起,瞬間搪瓷盒中的水便打著旋兒消下去一大截,直徑寸餘的針筒裡面吸滿了水,陳旭舉起來輕輕推了一下,一股水流如同噴泉一般飈射出來丈餘遠。

「我知道猴子為什麼會發狂了……」

陳旭嘀咕著嘆口氣把針筒放進搪瓷盒中。

正伯僑和一群方士一個個面面相覷。

「侯爺是說這注射器不能用?」一個方士忍不住開口。

「能用是能用,但太粗糙了,針頭太粗太長,而且方才你們拿猴子做實驗到底用了多少藥水?」陳旭臉皮抽抽著開口。

「大概有一筒吧!」一個方士略有些躊躇的回答。

陳旭再次看了看這根大概能裝三四兩的巨大針筒,心裡為猴子默哀祈禱了兩句。

幸虧自己把它打死了,不然估計還會發狂到最後脫力而死。

五毒舒魂水的效果毋庸置疑,直接飲用就能夠提振神魂強烈刺激身體潛能,尤其是對提振男人雄風有莫大的功效。

但這個來歷莫名其妙的上古苗方畢竟用到的全部都是毒物,雖然陳旭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對於廣大男性同胞來說也絕對是個福音,但副作用太過明顯,如果不能顯著降低副作用或者說清除裡面強力刺激慾望的成分,這種藥劑永遠都只能劃歸為毒藥一類,無法正大光明的發售,而且也無法帶來現實的功效。

從陳旭最開始得到配方開始,到眼下已經過去了七年,而五毒舒魂水在正伯僑等一群醫道方士的不斷研究和改良之下,陸陸續續研製出來數十個版本。

這些版本的藥劑因為各種毒物的成分和數量不同,導致效果也都有差異,總體來說,其中有幾種在陳旭看來已經達到了醫療使用的標準,只要不過量使用,副作用並不明顯,因此在開春時節,陳旭便讓李歸將正伯僑和幾個參與研究改良配方的方士從黔中大山中帶回了咸陽,順便帶回來大量藥水繼續在南山別院更加深入的研究。

當時從虞無涯口中得知蓋聶或許有難言之隱之後,陳旭便讓玻璃廠製作了一批水晶小瓶,還專門定製了一些精美的木盒,灌裝了幾盒,並且還特意帶了一盒在身上,準備去琅琊之後託人帶去瀛洲送給蓋聶,但沒想到在大海上提前遇見了,於是便順手做了一個人情。

一夜七次郎並不是陳旭對五毒舒魂水感興趣的最大原因,而是陳旭感覺這種神奇的毒藥可以開發成為像強心針一樣的急救藥物,用之於戰場和危急關頭。

當初離開咸陽出發巡視之時,陳旭便已經叮囑李歸,一旦清河醫院修建成功便將這個實驗室轉移到醫院,一是這樣可以掩人耳目,二是可以正大光明的收購很多藥材,而用猴子和兔子等動物做實驗,也是衛生院進行藥物試驗和解剖知識的很重要的組成部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會引起人的懷疑。

而陳旭這次回來之後,也先後數次來這個秘密實驗室視察,不過藥物試驗並沒有太大的進展,而且注射器沒有製造出來,注射效果自然也無法去驗證。

陳旭今天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感覺到時間越來越緊迫,如果有一些重大的歷史時間無法徹底改變的話,那麼始皇帝距離去世便越來越近,這是陳旭不想看到的,他需要做好周全的準備,若是五毒舒魂水的改良針劑版能夠奏效,說不定在最危急的關頭還能派上用場。

所謂氣運,也不過是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錯過或者得到了某一樣足夠改變命運的機會。

陳旭感覺自己已經扭轉了大秦如此多的歷史,說不定在最後時刻,也能扭轉秦大大的命運,哪怕只為他延續一年半年甚至幾天時間,也足夠改變大秦的未來。

今天似乎他運氣比較好,一來便得到了注射器成功的消息。

而今天似乎那隻猴子的運氣比較背,在他的手槍下喪命。

這便是複雜因果糾纏下的命運規則。

一飲一啄,皆都在冥冥中發生了改變。

接下來的時間,陳旭詳細詢問了方才用猴子做實驗的經過,然後再次嚴格叮囑要遵守實驗室規章制度,讓一群方士採用更加嚴格的衛生制度和藥劑製作工藝,無論是蒸餾提純還是溶解溶劑都儘量做到不和外界空氣接觸,畢竟這些藥水最後要被注射到人體內,一點點的病毒和細菌都有可能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都說研發藥物費錢費時,陳旭終於是現在有了切身的體會。

五毒舒魂水從發現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研究了七年,而這七年之中,陳旭先後投入了近百人數百萬錢,而籌建這個秘密實驗室又花了數百萬錢,但到眼下還是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結果,而他現在已經越來越感覺拖延不下去了。

他迫切需要一樣能夠在危急關頭扭轉生死的東西,將來面對鬼谷子口中的九年大劫才有更多的信心和把握。

無論對於他自己還是對於始皇帝,五毒舒魂水都是他能夠掌控的最有效的手段。

為了加快藥劑的研製,陳旭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督促一群方士,花更多的錢來購買各種實驗器材和活體實驗材料,甚至他還專門將副院長方晟叫到實驗室,給了他一個秘密任務,那就是尋找大量瀕危垂死的病人進行臨床試驗。

雖然這個做法不道德,但就和後世醫藥廠家和一些病人簽訂新藥試用一樣,這並不違反法律,也是驗證藥效過程中的一種必不可少的環節,只是事急從權,陳旭難得去顧及病人的知情權罷了,在這個時代,實際上一旦重病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條,而這種試驗雖然有不可預知的後果,但也多了一種能夠延續生命的機會,病人和醫院各取所需罷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陳旭除開上朝和處理一些經緊急和重要的政務之外,基本上每天都泡在清河醫院,除開觀看和指導一群方士嚴格按照規章制度提純和配置藥劑之外,還召來麻桿和湯廷這兩個負責機械廠和玻璃廠的主官,觀看了一群方士給一條狗打針的經過,看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黃狗打完一針後大腿上鼓起一個大包、狂蹦亂跳不斷哀嚎的恐怖場景,兩人都冒著冷汗回去繼續改良研製注射器去了。

三個月時間,這是陳旭給他們的最長時間。

三個月內必須研製出小巧方便而且達到合格標準的注射器,不然陳旭就會將這麼大一針筒藥水注射進他們的屁股裡面去。

而在這幾天時間之中,清河醫院也順利找到幾個生命垂危的病人,既有重病患者,也有重傷垂死者,還有一個是難產的孕婦,陳旭讓方晟將口服版的五毒舒魂水給還能口服的病人喝下一下,給已經湯藥不進的病人進行針劑版的五毒舒魂水進行注射觀察,效果也有好有壞,總體來說口服版的要比注射版的更加安全有效。

難產的孕婦被強行灌下一瓶藥水之後,竟然很快恢復氣力,在婦產科一群醫士的幫助下成功產下一個女兒,雖然生產之後孕婦隨即陷入昏迷,但卻性命無礙。

一瓶藥水成功挽救兩條性命,不僅讓方晟和一群醫士激動,讓陳旭同樣驚喜,這麼多年的大額投入和研究,總算在急救領域得到了些微的回報。

而除開這個難產孕婦之外,其他幾項臨床實驗都不算特別成功,沒有一個活過兩天的,用注射方式給藥的兩個垂危患者一個只活了兩個時辰,另一個活了大約八個時辰。

雖然結果讓人沮喪,但也並非毫無收穫,這兩個病人用藥之後臨床體現出了神志短暫恢復清明的狀態,精神也略微振奮,甚至還能和家人和醫護人員進行簡單的交流,要知道這兩個特殊的患者已經在家臥床三五日都幾乎沒有任何動靜了。

對待這種試驗結構,陳旭雖然不滿意但也還能勉強接受,至少表明五毒舒魂水和他當初猜想的一樣,的確有強大的功效,只不過想把它當做活死人的仙藥實在是太奢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8
第1459章 陸囂的邀請

除開密切關注改良五毒舒魂水之外,陳旭這幾天也去拜訪了馮去疾商討了修橋的事,然後在朝堂提奏了修建渭河二橋的奏書,在得到始皇帝許可之後,渭河二橋工程正式啟動。

工部、內史府、科學院建築工程院、工學院等不同部門聯合組建工程領導小組,很快便開始對外招商和籌備各種建築材料,而很快二橋的建築方案也流傳出來,是一種嶄新的拉索大橋,鋼木混建,不需要在河心澆築混凝土橋墩,若是工程順利,三個月左右便能通行。

二橋的建設不光讓經常來往於渭河兩岸的民眾興奮,同時也讓許多工程領域的官吏匠工和民間人士感興趣,自從立項開始,無數人便跑到工地去參觀新橋的規劃圖,這座修建在南門河道最窄水流最湍急的大橋也迅速成為了整個咸陽津津樂道的事物,繼即將完工的圖書館、大禮堂和京師大學工程之外有一項嶄新的熱點,在這個寒冬為咸陽民眾增添了一個新的聊天話題。

清河侯從來都沒讓咸陽人失望過。

只要有他在,咸陽的每一天都是熱鬧的,都會有不同的新鮮事物出現。

而且這座大橋的奇特結構,也讓百姓對其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都希望能夠儘早看到它建成後的模樣,同時也希望它能夠早日建成通行,緩解目前渭河兩岸的擁堵情況。

忙忙碌碌之中,很快進入了最寒冷的十二月。

這天午朝散朝之後,陳旭去二橋工地視察,和修橋的官員匠工還有承包商進行詳細詢問和討論,除開指導一些工程建設之外,還召集木料加工廠、實驗工廠、鋼鐵廠、機械廠的官員匠吏討論大橋鋼塔、鋼索和鋼樑的研製和各種木料的處理鉚合情況等,力求所有部門都能夠密切配合到位,爭取在開春之後盡快把大橋建設完成。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近黃昏。

就在工地開始收工,陳旭也乘車進城的時候,突然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過來攔住馬車,遞給侍衛一封書信,還沒等侍衛問清楚,孩童便一溜煙兒的混入進城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見了。

陳旭拿到信,發現信封上什麼都沒有,好奇的撕開抽出來一張麻漿紙,裡面掉出來兩張撲克牌,一張草花6一張草花9,麻漿紙上寫著四季茶舍四個字。

「去四季茶舍!」拍了拍車窗。

只看這兩張撲克,陳旭便知道肯定是陸囂,而且通過陸囂如此鬼鬼祟祟的邀請自己見面,的確是心頭有鬼。

而且陳旭非常佩服陸囂的隱忍,和趙亥的一場梭哈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天,當時他故意讓陸囂看清楚他出老千,以為陸囂很快就會找他談心,但沒想到自己都快忘了這貨才來找自己。

本來按照陳旭的打算,若是陸囂就此隱忍下去不來找他,那麼陸囂投靠胡亥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就需要另想辦法處置陸囂,但若是陸囂找他,那麼極大的可能還會被策反回來,至於主動去找陸囂的事陳旭暫時不會去做,因為陸囂這個人武功高強,陳旭身邊沒有可以抗衡他的侍衛,沒必要以身涉險,再就是眼下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地步,真的讓陸囂察覺到參與篡位的事情敗露,後果不堪預料。

精明如流氓老丈人都不願意去面對陸囂,可見陸囂這個人不容易打交道,而且相當謹慎,在陸囂的眼中,三公九卿王侯將相都是浮雲,他效忠的對象始終只有始皇帝一個人,但眼下,這個人的忠心已經被慾望吞噬了,正一步一步走向反叛的深淵。

「侯爺小心,送信之人神神秘秘,要不要我等前去先打探一番!」侍衛首領在車窗邊低聲詢問。

「勿用!」陳旭搖搖頭,但片刻之後又感覺有些不放心,推開車窗吩咐:「速速派人回府,讓陳勇帶火槍隊喬裝一番前去四季茶舍四周埋伏,同時通知大夫人前來與我們匯合!」

「喏!」侍衛首領答應一聲,很快就有兩個侍衛策馬而去,陳旭也掏出兩把左輪手槍將彈倉的子彈裝滿,仔細檢查一番之後命令馬車慢慢進城。

這兩把左輪手槍是這次回來之後陳旭才拿到手的。

相對於單發填裝的手槍來說,左輪手槍的複雜程度增加了數倍不止,雖然有陳旭的草圖和大致的原理講解,但一群工匠也足足用了兩年時間才研發成功,最大的困難還是在棘輪的轉動和聯動激發裝置,要比步槍手槍複雜太多,與火銃更加不是在一個檔次。

好在在陳旭不遺餘力的投入和要求下,幾個有火銃步槍手槍研發經驗的精巧匠工最終還是成功完成了這個火器升級任務,在科技樹上順利加點成功。

而陳旭這次回來進行試射之後就很爽快的將兩把單發手槍換成了兩把左輪手槍。

這兩把左輪手槍的彈倉都是五發子彈,取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意,而且不需要像美國的西部牛仔電影一樣開一槍用手轉一下彈輪,而是可以一口氣打完,雖然手槍威力比較小,十丈開外無法穿透牛皮甲,但近距離連轟五槍沒有人扛得住,陳旭相信等會兒和陸囂面對面的喝茶,只要自己拔槍的速度比他抽刀的速度快,自己明顯要佔上風,何況還有武功高強的親親大老婆守護,陸囂只要有不軌的動作,馬上就會死翹翹。

至於弄死陸囂之後的事,陳旭相信自己能夠找到一個合理的藉口向始皇帝解釋。

馬車嘚嘚沿街而行,隨著大街兩邊的店舖商舍陸續點亮燈籠,咸陽城即將慢慢進入又一個繁華熱鬧的夜晚。

陳旭透過玻璃窗往外張望,燈紅酒綠之中有管弦絲竹的聲音傳來,咿咿呀呀的歌聲中,似乎能夠看到那些熱鬧的曲園中翩翩起舞的歌姬舞姬和摟著小娘子觥籌交錯的士族豪紳,而在寒冷的大街上,還有遊玩逛街的百姓和鮮衣怒馬的紈袴,其中不少東南西北的夷越胡蠻等外族人士,甚至他還在路過一間燈火通明的瓷器商店門口,看到了身毒國的一群包頭士,正在裡面流連忘返與店主討價還價。

看著這群阿三哥,陳旭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私下聽說,這群身毒使者不光帶來了許多種子和一些身毒國的特產,比如銀器錫器玉器和各種精美的寶石和工藝品之外,還另外帶來了上萬枚金幣,目的是幫助身毒國王買回去大量的搪瓷,但自從到咸陽之後,這群三哥徹底眼花繚亂了,首先看上了驛館的馬桶,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看什麼都想要,前一段時間聽聞被人用紅星搪瓷廠的次品坑了一百枚金幣,陳旭知道肯定是馬騰那蝦子干的,不過也只是一笑了之。

所謂鳥獸蟲蛇各有其道,三教九流各有其生存的方式,馬騰這種靠祖上蔭蔽的紈袴抓住機會如今能夠在咸陽混的風生水起,不得不說還沒愚蠢到不可救藥,而隨著大秦勢力往西方擴展,只要他有足夠的能力和開拓進取的心思,將來混成一個大秦搪瓷界的頭號大佬也不是沒有機會,從大宛商人和身毒人的表現看來,搪瓷將來絕對會是西方最為熱銷的商品,將會為大秦換回來大量的財富。

「聿~~」行走之中馬車突然停下,陳旭從來往的人流中收回眼神,就看到身穿一身並不常見華麗長裙並且還帶著面巾的水輕柔站在窗戶邊。

嘩啦一聲車門拉開,水輕柔帶著一身寒氣鑽進馬車,隨著車門嘩啦一聲再次關閉,陳旭已經將水輕柔摟在懷裡滿懷歉意的說:「天寒地凍,辛苦你跑一趟!」。

「夫君,到底發生了何事?」水輕柔緊張無比,摘下面巾一雙冰涼的手緊緊抓住陳旭的胳膊。

「陸囂突然約我喝茶,這是一次打探趙亥和胡亥篡位的機會,還有可能讓陸囂放棄投靠胡亥的打算,不過陸囂此人武功高強而且城府很深,我怕等會兒他參與謀逆的事情敗露會對我不利,因此特意讓火槍隊和娘子前來助我一臂之力,你無需緊張,等會兒守在我身邊,敵不動你不動,若是陸囂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你只需擋住他一下,夫君會用手槍幹掉他……」陳旭摟著大老婆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夫君身份尊貴,何必以身犯險,輕柔只怕武功低微護不得夫君周全,若是連累夫君受傷,輕柔百辭莫恕,此事最好先回府再從長計議!」水輕柔更加緊張起來,緊緊的摟著陳旭臉色有些蒼白。

水輕柔武功高強不假,但她畢竟是個女子,而且所謂的正宗道家功夫也不過是強在修練過內息,目的是強身健體和體悟自身,希望能夠通過這種修練達到以武入道的目的,在沒有真正的突破之時,也不過是比普通高手強一些,真正面對衝陣殺敵學習過競技格鬥的凡俗高手並不佔據多大的優勢,特別是陸囂這種得到過劍術大師真傳並且擔任過玄武衛統領的大將來說,水輕柔顯然沒有太多信心能夠保護陳旭的周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陸囂拖了如此長的時間才邀我喝茶,定然是有些深思熟慮的想法,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無論如何我要見他一面,不然會更加引起他的警覺倒向胡亥,何況他也知道一旦對我動手,下場肯定非常淒慘,但凡我有一個皮肉損傷或者三長兩短,他陸氏滿門皆要受罪,流徙為奴是最輕的懲罰,夷三族都有可能,因此我認為他不會昏頭了要對我動手,讓你來也不過是有你在身邊我會安心一些,你勿要緊張,不會有事的!」陳旭輕輕的把水輕柔摟在懷裡安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8
第1460章 四季茶舍

    距離華夏錢莊總部不遠,有一座安靜清幽的茶舍,這裡距離公卿王侯聚集的城南有些遠,平日前來喝茶聊天的大多都是和錢莊有來往的商界人士。

    四季茶館的幕後老闆其實是華夏錢莊的一個股東,陳旭偶爾來華夏錢莊視察或者與一些高層股東交流的時候,會在茶館喝茶商討,因此還算是熟悉。

    茶館的外面看起來並不起眼,但內部裝修的十分雅緻,除開玻璃窗戶之外,每間茶舍中暖榻、炭爐、茶几包括茶壺茶杯等都是專門定做的,每一樣上面都有四季發財的篆文,雖然聽起來略微粗俗,但其實更加符合商人的心意,因此這四季茶舍在咸陽還算是小有名氣,前來喝茶談事的人不算少。

    陳旭的馬車進入茶舍,很快便有陸囂的家僕前來相請,陳旭挽著水輕柔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跟著穿過幾條迴廊之後來到最為偏僻的一間茶室。

    「侯爺和侯妃請,我家老爺就在茶室恭候!」

    帶路的家僕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看起來卑微而恭順,但身材高大行走穩健,明顯也是一個練家子。

    「你等守好茶室,二十丈內不許任何人靠近,沒有本侯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喏~」

    一群護衛轟然四散,瞬息之間就將茶室四周圍的嚴嚴實實,就連帶路的老者都被侍衛首領請到二十丈開外的走廊上。

    「吱呀~」

    房門從裡面被打開,陸囂已經站在了門口,身穿一件普通布衣,外面披著一件熊皮襖,身上沒有佩劍,鬍子拉碴的一張醜臉帶著恭敬的笑容,但卻掩飾不住滿臉的倦容,雙眼都還帶著血絲,與以前身穿金色鎧甲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看起來憔悴無比。

    「侯爺恕罪,囂最近受了風寒不敢出門見風,裡面請,咳咳,侯妃請!」陸囂雖然對於陳旭身邊的水輕柔略微有些錯愕,但迅即恢復過來,輕輕咳嗽著邀請二人入內。

    茶室中有暖炕和暖爐,加上爐火上噗噗不斷沸騰的水壺,裊裊蒸騰的水蒸氣讓房間顯的更加溫暖。

    一番簡單寒暄之後圍著茶几在暖榻上坐下,陳旭笑著自來熟的拿起茶罐看了一下說:「陸中尉看來今日誠意十足,請本侯喝的竟然還是極品大紅袍,此茶甘香醇柔,市面上少見!」

    「侯爺說笑了,世間最好的茶便是侯爺親手炮製的紫雲仙茶魯山珍藏版,可惜囂也只是在皇宮和馮相府上喝過兩次,這極品大紅袍雖然價格貴,但實則味道差的太遠,何況囂本是一介武夫,沒有那種文縐縐的愛好,能喝也就成了,這四季茶舍沒有紫雲仙茶,某便只能用這大紅袍招待侯爺和侯妃,還請勿要見怪!」陸囂賠笑解釋。

    「無妨無妨,極品大紅袍也是好茶,並不比紫雲仙茶差太多,水已經開了,等我們把茶泡上再聊,今日在南門的二橋工地凍了兩個時辰,一口熱水都沒喝上,……」

    陳旭一邊說話,很熟練的打開還處於密封狀態的茶罐,用竹夾子夾出來一些茶葉輕輕的嗅了一下,很是滿意的放入已經清洗乾淨的茶壺之中,水輕柔則將水壺提過來,靜待一會兒等沸騰的水慢慢平息下去,這才將水注入茶壺之中,隨著一股濃烈的蒸汽騰空而起,瞬間滿室茶香。

    「果真是好茶,清香宜人!」陳旭讚不絕口,同時笑著說,「可惜陸中尉受了風寒,怕是聞不出來這茶的香味!」

    「咳咳,囂本是粗人,平日喝茶也如牛飲,夫人都說我是暴殄天物,在家只給我喝最便宜的粗茶,這茶香不香囂也分辨不出來!」陸囂咳嗽幾聲乾笑著回答。

    閒聊幾句之後,茶香更濃,水輕柔親自斟滿三杯新茶,又是一番感謝之後,三人捧起茶杯慢慢品茶,等的一盞熱茶喝完,陳旭這才渾身舒爽的放下茶杯:「這天寒地凍能夠喝一杯熱茶,的確是難得的享受,而得陸中尉請客,更是機會難得,本侯到京師已經九年,陸中尉似乎是第一次請本侯,好了,陸中尉的茶本侯已經喝了,咱們有事說事……」

    陳旭話說的同時從衣袋之中掏出來兩張撲克牌並排放在茶几上,然後滿臉笑意的看著陸囂,「陸中尉可是想知道為何草花9在本侯手中可以變成草花6?」

    陸囂的神情一下激動起來,連連點頭臉皮漲紅的抱拳說:「自從侯爺發明了這撲克牌和梭哈,囂便感覺世間其他一切博戲皆都索然無味,本來開始在春芳園的棋牌室每次都還能贏一些錢,但最近數月接連輸掉不少,因此今日請侯爺飲茶,也順便想請教這梭哈博戲之秘訣,若是囂學得一二,等贏回了錢財,必然請侯爺和侯妃去吃大餐!」

    陳旭的笑容慢慢凝固下來,輕輕的用手敲著茶几說:「陸中尉非是愚蠢之人,當知博戲之根本,乃是娛樂爾,鬥雞鬥狗騎馬投壺尚有高低強弱之分,六博棋談尚有智慧深淺之較量,然骰子梭哈之戲,純粹是和氣運有關,無關個人實力和智慧,乃是真正的賭具,以小博大,以少博多,參與者一旦深陷之中便不能自拔,捨棄耕種生產之根本,只想不勞而獲,但人人皆是如此想,然錢財終究何來?此次回來,聽聞春芳園的棋牌室每日熱鬧無比,每一局輸贏皆都是數百甚至數千錢,許多朝堂官員和王侯公卿皆都深陷其中無心理政,而最讓本侯心痛的就是陸中尉……」

    陳旭抬頭看著陸囂,「聽棋牌室有消息傳出,陸中尉已經連續輸了數月,先後輸掉數十萬家資,此事口否屬實?」

    陸囂臉皮通紅,嘴唇抖了幾下非常沮喪的拱手開口,「侯爺沒有說錯,最近囂手氣欠佳,幾乎每天都輸,但越輸越想贏回來,於是便會更加冒險加大押注,總以為能夠將輸掉的錢財贏回來,如此反覆已經有三月左右,共計輸掉五十餘萬錢……」

    「這麼多?」一直跪坐在旁邊照看火爐沏茶斟茶的水輕柔忍不住驚呼一聲放下火鉗。

    「是,本來囂府上還頗有些錢財,囂已經在蹴鞠商場附近購得一塊地皮修建別院,然幾個月輸下來,已經再無錢財繼續修建,囂本來還想將這塊地皮出售還錢繼續去賭錢,但侯爺回來與建成侯再賭一場,讓囂見識了侯爺神鬼莫測的賭術,因此驚駭莫名,最近半個月都沒敢去棋牌室,躊躇許久才請侯爺秘密一見,想學一些賭術再去春芳園,不過侯爺放心,囂絕對不會洩露出去一絲一毫,而且也只想把輸掉的錢財贏回來,也絕對不會用此技法去多贏錢財!」陸囂點頭之後解釋一番,同時保證不會將陳旭教的方法傳出去,更不會用這個方法去靠賭博贏錢!

    「呵呵,此法並非仙術,要學也並不困難,只是一種障眼法耳,陸中尉如此誠心,本侯教你倒也無妨,只是此法可以偶爾為之,所謂願賭服輸,此法的根本乃是一種騙術,一旦經常使用而且技法不精露出差池和馬腳,只怕陸中尉承擔不起後果。陸中尉當知道,與你一起梭哈的對手,不是卿侯便是當朝重臣,甚至不乏皇族和武城侯這種頂級世家,若是被他們發現你一直在使用騙術……嘿嘿!」陳旭嘿嘿冷笑幾聲沒有往下說。

    在陳旭的冷笑聲中,陸囂沒來由的突然打了一個巨大的擺子,本來憔悴的臉皮瞬間扭曲的像鞋拔子一樣難看,同時心臟噗通噗通的亂跳,口乾舌燥的端起茶杯咕咚一口將一杯滾燙的熱茶灌入喉嚨之中。

    陳旭:……

    這一杯熱茶剛剛才倒出來,溫度沒有九十度也有八十度,這貨竟然一口下去屁事沒有,可見果然是一個皮厚肉糙的武夫,痛覺神經近乎於為零,如果與這種人打起來,不能瞬間制其要害,怕是很快便會被他砍成稀巴爛。

    「本侯與簡建成侯兩次梭哈,一贏一輸,輸是輸的心服口服,但贏卻是贏的有些勝之不武,本侯本來對林仙兒志在必得,但沒想到這個賤奴竟然不識抬舉……」陳旭微微冷哼一聲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水。

    「十賭九輸,百賭無贏,陸中尉乃是陛下最為器重的重卿,掌京師禁軍四營,負有守護京師和皇宮安危之職責,豈能沉迷於賭博乎?本侯當日展示牌面與陸中尉觀看,就是想提醒你勿要深陷其中,五十萬錢無論對於何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然陸中尉連續三月輸掉這麼多錢財,竟然還想這贏回來,實在令本侯無言……」

    陳旭臉色認真的看著陸囂,「博戲博戲,本就是一場遊戲,但陸中尉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如今還打算變賣家產繼續下去,豈不知這便是一個無底洞一般永遠都填不滿麼,更何況,其中或許有人就想陸中尉輸到無法支撐,甚至欠下大筆賭債……」

    「哐當~」

    陸囂身體猛然一抖,手中的茶杯跌落茶桌上咕嚕嚕滾到炕上,但瞬間便似乎醒悟過來,手忙腳亂的將茶杯拾起來放到茶桌上,面孔扭曲呼吸沉重,明顯方寸已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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