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05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5
第1441章 白虹貫日

陳旭滿頭黑線的看著嬉笑癲狂的老丈人,獨自一人斟酒慢慢喝,等到蒙毅笑夠了才不緊不慢的說:「所謂虎毒不食子,陸囂為了不至於將來謀逆失敗連累兒子,於是將他趕去琅琊遠離咸陽這是非之地,陸三郎雖然和舅兄一般紈袴,但也並非蠢貨,跑到我的船上把他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出來,請求我救陸氏滿門,這些都發生在岳丈眼皮底下,但岳丈竟然毫不知曉,可見岳丈這監察失職之罪逃脫不了,以後麻煩岳丈還是把主要精力不要放在調查文武卿侯和小妾尋歡作樂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上……」

陳旭慢慢從衣袋裡面摸出來一張麻漿紙,打開推到蒙毅面前,「這裡有一座小院,趙亥就是在此處用諸侯印信收買陸囂,我已經安排人前去探查過,的確發現有一些行蹤鬼魅之輩進出,但並沒有看到趙亥胡亥等人出現!」

蒙毅接過麻漿紙看了一眼便收入懷中,臉色頗為難看的點頭:「放心,老夫會安排人潛入進去打探,儘量拿到證據!」

「那就祝岳丈馬到成功,所謂狡兔三窟,岳丈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切記勿要打草驚蛇!」

「哼,老夫辦事,自然不會留下任何破綻,無需你操心!」蒙毅明顯對陳旭的善意提醒很不屑一顧。

「那也不一定,陸囂的安排和打算本來也天衣無縫,結果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陳旭皮笑肉不笑的撇嘴。

蒙毅瞬間臉黑。

「火器廠如今歸屬少府管轄,三省六部的官員都無法插手,少府令趙威不會有任何問題,其他人想染指盜取火槍火藥的可能性不大,唯獨可以用裝備禁軍的藉口弄到手,這些時日陸囂或者文武官員可有請求調撥火槍武裝禁軍的奏書?」看見蒙毅難看的臉色,陳旭決定不刺激他了,換個話題繼續交流。

「目前還未曾有人奏請此事,但前次有人提請武城侯復職,開春後率領大軍去征討安息!」蒙毅搖頭說出來另一件看似並不起眼的事情。

「陛下如何說?」陳旭微微愣了一下急切的問。

「陛下還未曾答應,但看起來頗為心動!」蒙毅臉色略微認真的看著陳旭,「當初因為雁門關之事導致王賁去世,王離被奪職,如今在家閒賦兩年時間,王離年輕氣盛,對你和江氏皆都懷恨在心,私底下曾在春芳園數次辱罵你和江氏,如若王離恢復軍職,將來必然會和胡亥勾結在一起,篡位成功之後,他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你!」

「先讓他篡位成功之後再說吧,本侯又不是泥捏的卿侯,何況即便是陛下重新啟用他,安排其率軍去和安息作戰,這一來一去萬里之遙,怕是等他得到消息,黃花菜都涼了,若他真的想要找我尋仇,要和趙亥胡亥等人沆瀣一氣,絕對不會謀求去西方打仗,而是會謀求另一個對於篡位更加有利的職位!」陳旭想了一下搖頭。

「嘶,你是說他們這是聲東擊西之計?」蒙毅從陳旭的話中一下聽出了不同的信息。

「應該就是如此,王離既然與趙亥等人同流合污,必然不會輕易離開咸陽,但要想獲得足夠的軍權,必須用一些計策才行,而為了篡位成功,最好的官職便是禁軍統領,拉陸囂入夥只是其一,更好的方法是將王離推到一個足夠高的位置,畢竟陸囂並不好控制,只能籠絡而不能強迫和壓制,趙亥等人肯定是利用征討安息之事提請復起王離,而陛下也肯定不會當場答應,此後再串通一些公卿官員阻止王離擔任統帥,而陛下本就對王氏心懷愧疚,然後有人提議王離擔任一個禁軍要職,陛下必然會答應下來!」

雖然是突然聽說有人提議啟用王離,但陳旭瞬間便聯想到是趙亥等人在其中作祟,而且順著最開始的思路一番推測下來,突然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蒙毅呆呆的靠在椅背上心潮起伏,雖然他身居朝堂十餘年,也自詡心思細密之輩,但卻從未如此去推測其中的關節,若是陳旭不說,他恐怕到最後都不會明白趙亥等人這虛虛實實的一整套安排。

「看來趙亥還是籠絡到不少能人,此番計中計,策中策,虛虛實實,若是不能看破怕是很容易便被他們掌握主動!」陳旭揪著下巴上稀稀拉拉幾根鬍鬚感慨無比。

「據老夫所知,胡亥身邊趙亥王離楊穆等人都沒有如此機謀,唯一令人生疑的是六七月間趙亥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青年文士,平日行蹤神秘,基本不在春芳園拋頭露面,但四弟曾經數次看到趙亥帶此人與胡亥王離等人吃酒飲宴,行為親密,說不定此人便是幕後出謀劃策者!」沉吟許久之後蒙毅開口。

陳旭愕然片刻之後一直嚴肅認真的臉上慢慢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蒙毅被陳旭突然而至的鬼魅笑容弄的心神不寧,輕輕敲著桌子疑惑的問:「賢婿難道認識此人?」

「不認識!」陳旭搖頭一口否認。

若是猜的不錯,這個人應該就是張良,那麼趙亥等人這一系列層層圈套的計策也就不奇怪了。

雖然自己提示他要憑本事混入胡亥陣營當一個臥底,但如此下血本的替胡亥招攬人才推動謀逆的進程,張良的做法也讓陳旭有些猜不透原因。

若說張良會徹底投靠胡亥跟著一起謀朝篡位,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陳旭已經明確告訴他早已知曉趙亥胡亥等人謀逆的舉動,明知胳膊擰不過大腿,明知胡亥趙亥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張良絕對不會跟著去死。

也就是說,對待張良陳旭是絕對放心,當初在下邳兩人交往月餘無所不談,對張良的心性陳旭也還比較清楚,此人沒有太大功利心,也不好權色財富,心性淡薄而且心存善良,對待素不相識的黃石公都能彬彬有禮幫助其撿鞋穿鞋,可見其並非和公孫北雁之輩功利心很強的六國遺貴,有著尊老愛幼的良好傳統和道德品質。

陳旭揉著額頭開始反覆思量張良這樣做的動機,但卻總是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解釋。

而看著陳旭蹙眉凝神的樣子,蒙毅也自斟自飲開始根據陳旭方才的推測來思考以後將會面對的事情以及該如何化解。

餐廳之中安靜無比,兩個大佬都在各自思量動機和對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眼下之計,一是儘量阻止王離上位,不讓趙亥等人拿到禁軍的掌控權,二是想辦法安撫陸囂,最好將其說服成為我們的臥底……」許久之後陳旭打破了沉默。

「阻止王離上位尚有可能,然安撫陸囂不易,一旦讓他感覺到你我已經知曉他和趙亥等人的來往,說不定會狗急跳牆殺人滅口,陸囂以前可是玄武衛統領,劍術聽說更是得遊俠聶政之真傳,連王賁都無法戰勝他,李信和趙佗之流更是無法相抗,陛下登基稱始皇帝,組建中尉禁軍,陸囂便出任中尉府令,若是眼下貿然攤牌,後果不堪預料,他殺你我,最多以命抵命,但若是夥同趙亥謀逆之事透出來,就會被夷三族,這種事情傻子都不會選錯!」蒙毅臉色難看的提醒。

「事到如今難道岳父還有更多計策?何況大劫轉眼即止,如若我們猶豫拖延,只怕到時會措手不及陷入被動!」陳旭嘆息。

「也罷,老夫去佈置對付王離,你去對付陸囂,你有仙術護體,老夫可沒有!」蒙毅瞬間便給自己選了一個比較輕鬆的對手。

陳旭臉皮抽抽幾下點頭,也知道這是最合理的安排,陸囂面對自己天然便會膽怯幾分,畢竟有仙家弟子光環護體,但若是面對蒙毅,說不定一招白虹貫日便把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了結了,陸囂師承戰國四大刺客之一的聶政,武功必然不會太差。

不過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在高科技的武器面前,一切武功都是渣渣,黃石公都被火槍打成了篩子,陸囂想必武功也最多和虞無涯相當,絕對擋不住手槍子彈,於是陳旭便決定親自去接待陸囂。

接下來吃吃喝喝中,兩人也慢慢商討了一些對付趙亥反動集團的計畫,半個時辰一晃而過,酒桌上的飯菜已經冰涼,二人也商討的七七八八準備離開。

而這一番商討下來,蒙毅昨夜的驚懼和初來時候的急切也幾乎完全平息下來,作為一個深耕朝堂十餘年的卿侯,家族更是三代為高官的世家來說,絕對不會隨便就亂了陣腳。

「岳丈切記,此事要盡快通知靖武侯,該做的準備早早開始籌備,千萬不要有心存僥倖!」酒足飯飽,陳旭起身離開之時特別叮囑。

「放心,每月老夫都會和兄長通信兩次,兄長也已經開始佈置策劃!」蒙毅擦嘴擦手站起來,臨行前突然說,「對了,老夫還要提醒你一句,恐怕你那個臥底的花魁有危險,昨日密信中言說最近趙亥時刻都安排有人暗中監視其行事舉止,如若趙亥真的察覺到她的真實目的,怕是會殺人滅口!」

陳旭眼中冷然閃過一絲寒光,微微點頭說:「多謝岳父提醒,此事小婿自會安排!」

「嗯,有些事莫要做婦人之仁,老夫先行一步!」蒙毅穿好熊皮大氅,戴好熊皮帽子,渾身裹的嚴嚴實實如同一頭黑熊一般出門而去,陳旭獨自坐在房間再次思考許久之後離開清河酒樓。

「侯爺侯爺~」皇甫缺如同跟屁蟲一般跟上來。

「何事?」陳旭已經準備上車。

「侯爺,清河園您到底還打不打算翻新裝修,繼續這樣下去都快沒客人了,要不您調我去報館當差吧!」皇甫缺滿臉淒苦的看著陳旭。

「裝,怎麼不裝,你去問問對面的留香園願不願意賣,如果能買就將其買下來,不能買就商量一下合夥經營,給你三天時間把這件事弄好,搞定之後本侯就砸錢裝修,一定把清河園弄成全咸陽最熱鬧的地方!」陳旭一邊說一邊上車。

「真的?哈哈,這太好了,侯爺放心,屬下立刻就去辦!」皇甫缺興高采烈如同得了羊癲瘋一般,看著陳旭的馬車駛出清河園的大門之後,手舞足蹈的直奔對面的留香園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5
第1442章 新清河園

最近兩天,冬日的咸陽城似乎更加熱鬧。

李順封侯,整個咸陽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前去祝賀,更有百家門徒和有志之士前去投靠充當門客幕僚,一時間李府門庭若市車馬如龍,皇帝御賜的財物和前來恭賀的客人送的禮物幾乎將李順的房屋和院子堆滿了,這不僅讓李順整天笑的如同傻子一樣,成天和妻妾躺在炕上數錢,也讓無數官員和民間人士羨慕不已,但又不得不感嘆李順的運氣足夠好。

但只有李順和使團人員才知道,如果沒有清河侯送的太乙神雷,怕是一個都無法活著會來,他們這條命和如今的榮華富貴,全都是清河侯給的,於是三天之後,使團凡是活著回到咸陽的成員全都聚在一起,在清河園宴置辦酒席宴請陳旭,並且還湊了七八車禮物送給陳旭表達感謝。

而在酒宴上,陳旭透露這將是清河園最後一次置辦酒席,馬上就要封閉進行裝修,同時表示為了擴大清河園的規模,已經將對面的留香園全部盤下,太師府將投資上千萬錢將兩座園子進行統一規劃和裝修,傾力打造成為一個集商場、美食街、茶舍、酒館、歌劇院、書店、皮影戲、相聲館、溜冰場、檯球室等為一體的綜合娛樂商業城,改造完畢之後,新的清河園將成為整個咸陽最為熱鬧繁華的場所。

為了感謝使團為大秦做出的貢獻,到時候新建成的清河園將拿出一些地段好的商舖和創意與使團人員共同經營,一起發財。

宴席散去,這個刺激的消息很快便隨著參加酒宴的使團人員傳播開來,短短一個時辰便傳的整個咸陽家喻戶曉。

清河園眼下的境況可以說無人不知,除開一個名聲之外已經有日暮西山之勢,再也找不到當初開園兩年的熱鬧和風光,特別是新近崛起的春芳園名氣最大,每天豪車駿馬絡繹不絕,而一賭成名的花魁林仙兒,更是春芳園的一張名片,王侯公卿富豪名士皆都趨之若鶩前去追捧,另外還有棋牌室也吸引了大量家資不菲的賭客,每日裡面熱鬧非凡,聽聞每一局都是數百上千錢,遇到幾位豪客或者難得一見的梭哈大戰,一局賭資數千甚至上萬錢也稀鬆平常,是大部分窮苦百姓幾年甚至一輩子都掙不來的財富。

看著沒落的清河園,無數清河侯的粉絲痛心莫名,都希望看到清河園再次崛起,重新成為曲園界和美食界的領頭羊,民間也有無數傳聞清河園將會擴建裝修,但許多消息卻是空穴來風,最讓人激動的本是開春之後清河侯和建成侯為了林仙兒一場曠世賭局,讓許多人看到了清河園翻新的希望,但隨著清河侯離京巡查坦途計畫,此事又再次不了了之。

但今天,隨著使團一場酒宴落幕,清河園即將擴建裝修的消息終於實錘,瞬間便點燃了無數擁躉和粉絲的熱情,也讓大量曲園酒樓的老闆掩面哀嘆,幾年的發展和極速擴張之後,只怕曲園界大洗牌的臨界點要來了。

清河侯出手,那不可能是鬧著玩兒的。

他說將來清河園是最熱鬧的,那一定就是最熱鬧的。

就光是清河侯在酒宴上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名稱都沒有人知道。

皮影戲、相聲館、溜冰場、檯球室……都是些什麼鬼?

而且對於這些新奇的名詞,清河侯也未曾在酒宴上透露半分,只是笑著說這些都是絕對沒有人玩過的新娛樂項目,保證會讓所有人眼界大開,集娛樂健身於一體,兼具競技之樂,比之鬥雞蹴鞠這些傳統的遊戲更加好玩。

當然,陳旭也不是說說玩的,很快就召集科學院、文學院、工學院以及民間的建築大匠等數十人到清河園和留香園進行現場勘查,同時向內史府提請將清河園門前的一條大街進行綜合改造,得到批文之後,很快便組建了清河園改擴建項目工程指揮部,工學院建築系一位資深教授領銜主持,清河侯親自擔任工程總策劃師,接下來的幾天,清河園留香園以及這片區域的街道就開始打圍封閉,一些工程隊也開始進場進行拆除和開挖地基。

就在清河園改造工程動工的同時,清河侯秘密召集科學院的匠工匠吏仔細安排,同時又讓清河園的劇院發佈消息,在咸陽招募一些口才伶俐能說會道的小說家和說書藝人,以及一些具有口技模仿技能和手工靈巧的三教九流不同人才,開始秘密籌劃整個清河園未來的所有新娛樂項目。

清河侯的做法自然引起了整個咸陽百姓無比的興趣,特別是所有曲園的園主和大量追求新奇事物的年輕人,都被陳旭神秘兮兮的各種名詞和安排弄得心頭癢癢難耐,都迫切想知道清河侯說的那些好玩的娛樂項目到底是啥,但所有參與者全都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曾透露出來,言說清河侯叮囑不能說,於是便越發弄的人渾身像長毛一樣不自在。

外人如此,陳旭府上同樣如此,就連一群妻妾管事都全都不知道,打聽之下陳旭也不說,只說這些都還在策劃研究,等製作成功拿到專利之後才能公開,免得被人學去導致侯府賺不到錢,於是一群顧家的妻妾也都不打聽了,而且也不准府上的任何人打聽。

而就在清河園改造項目開始之後不久,清河侯再次高調宣佈,為了得到心儀已久的花魁林仙兒,準備在三日之後去春芳園向建成侯再次來一場梭哈挑戰,而且還為此準備了一百萬錢,這是早就商量好的賭資。

此消息一出,整個咸陽再次喧囂火熱起來,上到皇帝下到販夫走卒忍不住都會討論幾句,曲園茶舍開出大量的盤口來下注,更加激起了民間高漲的情緒。

因此在這個即將進入一年最冷的隆冬時節,咸陽因為清河侯回歸後的一連番動作變的空前熱鬧,徹底續上了已經日漸冷落的圖書館熱度,躋身為咸陽第一大熱門話題,沒有之一,就連一直被津津樂道的坦途計畫都退居二線。

至於這個熱度之後清河侯還會幹些啥?給咸陽民眾帶來啥更加新奇的事物暫時沒有人去關注,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清河侯在,咸陽會一直熱鬧下去,幾十年幾百年都不會讓人感到冷落和寂寞,有清河侯的咸陽,永遠都會是無比快活的。

「陛下,那林仙兒到底如何?為何清河侯會如此上心?」

今日旬休不上朝,始皇帝也樂得清閒,終於有時間來後宮找一群嬪妃散散心。

後花園中,一群嬪妃、公主和宮女正在一起踢毽子丟沙袋娛樂玩耍,始皇帝站在一邊樂呵呵的觀看,淑妃站在始皇帝身邊忍不住詢問最近咸陽討論最為熱鬧的一個話題。

「林仙兒來自洛陽,周王室後裔,幼時為奴,後賣於洛陽某曲園為妓,聽聞相貌秀美端莊,尤擅歌舞琵琶,在今春花魁比賽中脫穎而出,結果清河侯想要,建成侯也想要,兩位於是進行了一次梭哈較量,太師輸了……」

始皇帝平日對陳旭很關注,而且當時這件事幾乎傳的整個大秦路人皆知,因此始皇帝也非常清楚,今日難得心情好,將事情大致給自己最喜歡的妃子說了一遍。

「看來這林仙兒果真不一般呢,竟然能夠讓清河侯都如此唸唸不忘,陛下何不將其直接賞賜給清河侯,如此爭鬥怕是會影響朝堂和皇家顏面呢!」淑妃柔聲勸說。

「哈哈,身為男兒,豈能沒有自己的堅持和立場,何況建成侯是朕之皇叔,朕讓他把林仙兒交出來,只怕他也會對朕頗有怨言,此事就由得他和太師自己去處置吧,朕可以賞天下萬物給太師,唯獨這種事不能賞,太師之胸襟,非是常人可比擬,愛妃無需替太師憂心!」始皇帝大笑著擺手拒絕這個提議。

「陛下,婦還聽聞一件趣事,昨日幾個身毒使臣在鬧市閒逛,被幾個人騙去某處用一百枚金幣買了一堆搪瓷次品,回到驛館還興高采烈的炫耀呢,不知此事到底是真還是假,這身毒國聽聞人口不下於我大秦,疆域也寬廣,而且有黃金之國的稱呼,怎會如此這般沒見識?」另一個妃子掩嘴輕笑說。

「這不能怪他們沒見識,若是放在七八年前有人給朕一個,怕是一百兩金子一個朕也會買,時移世易,我大秦能有今日之繁華,態勢功不可沒,而只要太師在京師,隔三差五總會弄出一些新奇消息,真不知這次改造清河園之後那溜冰場和檯球室到底是何樣事物,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始皇帝滿臉嚮往的開口。

「陛下何不召清河侯入宮,一問便知……」

「欸,朕若去問,太師不得不答,如此以來此事便不再神秘,朕豈能為了一己之私壞萬民之樂,就如同梭哈的樂趣就在於翻開最後一張底牌,秘密留在最後才是秘密,一旦提前說出來就失去了應有的樂趣,期待……朕甚是期待……」

淑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始皇帝打斷,再次拒絕了提前打聽消息的提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5
第1443章 曠世賭局

陳旭的秘密安排始皇帝都不願意去打聽,其他人就更加打聽不到了,加上兩位侯爺要再次梭哈爭奪林仙兒,於是所有人的眼光和興趣全都轉移到這場曠世賭鬥上來了。

一百萬錢的賭資,足夠嚇死普通百姓。

十年前,家財百萬估計只有范氏水氏這些頂級商賈豪富才有,即便是貴為上卿的蒙毅和馮去疾家中都拿不出來這筆巨款,當初陳旭初來咸陽,蒙毅家除開一個體面的外觀之外,家中食物酒水連陳旭都覺得寒磣,蒙雲被迫簽下五十萬的欠條,若是真的要賠,只怕蒙氏要賠到破產。

但從商律改革到如今,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六七年時間,咸陽的王侯公卿大夫之家,可以說百萬家財極為常見,即便是普通的低階官吏,只要稍微有些經濟頭腦和手段的,每年弄個幾千上萬錢實在是太容易了,而相對於官員來說,百姓的家產和財富提升更加明顯,只要肯勞動不怕苦,努力種田農閒時節出門打工或者做些小買賣,一年下來至少也有數百錢的收入,比之十年前翻了十倍不止。

但即便在這個財富大量增加,低頭都能撿錢的黃金時代,一百萬錢仍舊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普通民眾來說,仍舊是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巨額財富。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天氣越發寒冷,連續數日的陰沉之後,一場大雪也終於紛紛揚揚而下,熱鬧的咸陽頓時陷入了茫茫飛雪之中。

午朝散,文武百官皆都驅車直奔春芳園,一個個平日穩重有加的王侯公卿全都如同被狗攆一般,使勁兒催促加速,於是滿城百姓就看到大街之上數百輛豪車在寒冬大雪中競速飆車的難得場景,在春芳園門口更是擠的差點兒打起來。

這群車馬過後,一輛全咸陽人都熟悉的豪華四轡馬車也在萬眾矚目夾道歡呼聲中很快駛入春芳園。

春芳園棋牌室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凡是能夠擠進棋牌室裡面的,無不是四品五品以上的官員和卿侯大夫,官職小點兒或者身份低點兒的,根本就不敢進去湊熱鬧,只能三五成群的聚在外面看熱鬧,等候梭哈結束之後的結局。

「清河侯來也~」

隨著院子裡一陣歡呼和騷動,陳旭身穿錦袍披著雪豹大氅,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大步而來,一邊走還不停的與兩邊的文武官員拱手微笑,顯得信心十足。

「哈哈,清河侯蒞臨,春芳園蓬蓽生輝,亥迎接來遲,還請清河侯恕罪!」

趙亥同樣一身錦袍從棋牌室迎接出來,哈哈大笑著上前握著陳旭的手不停搖晃。

「哈哈,建成侯何須客氣,仙兒姑娘眼下在何處,快喚來本侯看看!」陳旭大笑著四周張望。

「仙兒姑娘來了~」人群哄笑中,林仙兒一身素雅長裙,披著雪狐披風,滿頭青絲梳成飛仙髻,柳眉杏目瑤鼻玉腮,膚若凝脂頰涂紅顏,迎著漫天飛雪蓮步而來有若仙子降世,只惹得圍觀者連連讚歎。

「林仙兒拜見清河侯!」距離陳旭幾步,林仙兒盈盈下拜。

「哈哈,好,本侯今日有備而來,必然得勝,稍後便隨本侯回去!」陳旭大笑著上千一把將林仙兒攬在懷中,擁著她便往棋牌室進去。

看著陳旭如此霸道的表現,圍觀者情不自禁爆發出一陣喝彩,趙亥跟在身後,臉皮忍不住有些發黑。

棋牌室早已準備好,暖爐燒的通紅,寬大的賭檯上只準備了兩把椅子,三幅嶄新的撲克放在賭桌上,幾個美貌的荷官站在兩邊恭迎等候。

趙亥陪著陳旭進來,身後跟著一大群王侯公卿,高陽侯趙病、昌武侯趙成、武城侯王離、五大夫楊穆、五大夫趙嬰、少府令趙威、扶蘇胡亥等十多位公子一個不拉全部來了,三省六部除開蒙毅和馮去疾之外,其他一二三品的高官也幾乎全部到齊,就連報館和五大學員的高層都來不少,陳平丘乘徐福甚至是剛剛封侯的李順都前來湊熱鬧,總之就是這一場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賭局,已經到了無人不想一觀的地步。

若是還有電視直播,整個咸陽絕對會萬人空巷。

吵吵嚷嚷之中,陳旭和趙亥各自落座,而前來觀戰的王侯公卿和卿侯重臣很快也分成兩個團體,一部分站在趙亥身後,一部分站在陳旭身後,一個個激動莫名的準備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林仙兒此時已經站在了趙亥身邊,低著頭臉頰羞紅,如同一頭小羔羊一般等待眼前兩位大秦最為尊貴的侯爺爭奪自己的未來歸屬。

陳旭從衣袋之中拿出來一疊嶄新的兌票放在押注區域。

這是最新版的三色套印的硬質兌票,是清河鎮特種造紙廠專門研製出來的兌票專用紙,用新麻和竹漿為料,採用了三次成型技術,中間還夾雜有一層薄薄的絹紗,晾乾之後不僅潔白平整,而且韌性極好不容易破損,比之以前的普通白紙質量要好得多,而且大小也更加合適,顏色和防偽設計的也更加複雜,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仿製出來。

這一摞兌票每張都是十萬錢,一共十張,陳旭輕輕用手抹開成一個扇形,上面的數字所有人都一目瞭然。

「咕咚~~」圍觀的王侯公卿集體發出一陣吞嚥口水的聲音。

自古財帛動人心。

若說財產,眼下能夠進入棋牌室的家家戶戶都是有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財富,但要說現錢,幾乎沒幾家拿的出來這麼大一筆巨款。

貨幣改革不光使得商業快速振興和發展,也徹底擊潰了至商周以來以糧布為主的實物貨幣基礎,黃金和銅錢這些法定金屬貨幣的出現,加上為了方便交易推出的兌票,一下使得人們發現,眼下掙錢的確容易,只要投資就能掙錢,但實際上花錢的速度也大大加快,經濟高速發展帶動之下,任何領域的投資都是熱門,一步慢步步慢,王侯公卿有錢不假,但就像陳旭家一樣,雖說富可敵國,但其實並沒太多閒錢,有錢都拿去投資或者購買房屋田產奴僕了。

這些年咸陽的王侯公卿府上的生活質量日新月異,但這也是需要大量錢財來支撐的。

就比如陸囂,一兩百萬錢砸在新宅院上,一個頂級勳貴,家中也就只有那區區三五十萬錢,輸光了一大家子上百口人加上奴僕都只能跟著喝西北風。

這幾天陳旭和蒙毅偷偷閒聊過幾句,陸囂最近的確到處都在借錢,而且又在春芳園輸了六七萬錢,怕是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黃賭毒害死人啊!

陳旭摸著賭桌上的這一疊兌票,看著這間裝修豪華的棋牌室,還有站在發牌區幾個風姿妖嬈的年輕女荷官,心底感慨的同時決定等搞垮趙亥集團之後,在全國推行限賭法案,對於大額賭博進行限制和打擊。

陳旭笑著轉頭看著一圈吞口水的卿侯和官員,「諸位以為這次本侯能贏否?」

「嘿嘿,清河侯有備而來,自然會贏!」被陳旭眼光掃中的幾個大官都情不自禁的乾笑。

「看你們說的如此言不由衷,也罷,這博戲自古便是聽天由命,梭哈更是如此,建成侯,本侯已經準備好了!」陳旭把百萬兌票再次堆放整齊之後開口。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希望清河侯今日能栽興而來,滿意而歸!」趙亥臉色和煦的微笑點頭。

「哈哈,那本侯就多謝建成侯吉言,此次還是一局定勝負,輸家通輸,贏家通吃,如何?」

「亥並無異議,請清河侯察驗撲克牌!」趙亥點頭,然後示意荷官將三幅撲克都推到陳旭面前。

這是三副還未開封的嶄新撲克,陳旭拿起一盒,親手撕開外面的蠟封紙,打開木盒,從裡面把撲克牌全都拿出來,輕輕來回折動幾下,一副撲克慢慢變成一幅扇形。

「哇,侯爺這一手玩的令人大開眼界!」

對於陳旭的這種從未見過的花式技巧,圍觀者瞬間驚呼誇讚起來。

陳旭不動聲色,後世的撲克玩家玩起來才真的令人眼花繚亂,若是魔術師,只怕隨便亮出一兩樣普通手法,這些人都要視為仙術跪地膜拜了。

自己這種簡單技巧路邊賣瓜的孩童和老頭兒都能做出來,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

「牌沒問題……」陳旭說話之時將大小王選出來丟在旁邊,將撲克合上遞給趙亥。

趙亥擺擺手笑著說:「既然清河侯已經驗看無誤,本侯就不看了!」

「如此便好,荷官開牌吧!」陳旭言聽計從將牌推到荷官位置。

趙亥此時其實心情緊張忐忑之極,根本就沒有心情去看牌,眼睛餘光不斷的看著陳旭面前這一摞百萬兌票,腦海中一個小人早就口水滴答恨不得一把搶過來。

要謀反,要篡位,要籠絡文武公卿和重臣,要暗中準備武器和籌備各種造反登基用的物品就要大把大把的花錢,許多事光靠未來封侯這個虛無縹緲的許諾並沒有大用,而且祭出封國侯的誘惑只能針對那些位高權重而且試探過的確有意動者才行,見面就說老子要造反,要扶持公子胡亥當皇帝,你們只要跟著老子干,將來一定封侯,國君玉璽都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

若是這般沒腦子行事,只怕這篡位的打算還沒想清楚便被人告發,然後就稀里糊塗被砍了腦袋。

趙亥胡亥等人到如今,真正的核心圈子只有趙亥、胡亥、趙病、趙成、楊穆、趙嬰等人,而王離、申公兗、齊宕、陸囂等都算外圍,都被許過國侯的名義,甚至其中陸囂還處在半搖擺狀態,至於其他許多重卿王侯和官員,更多的是因為金錢等利益關係來往密切,將來在篡位之後,這些人很快便會倒向他們陣營,成為支持穩固朝堂和政權的力量。

說到底,利益才是無數人鋌而走險的唯一原因,無論是個人利益還是家族利益,甚至是為了維持皇權不被陳旭這些外戚和大臣架空而不得不為的國家利益,趙亥憑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終究慢慢籠絡了一大群人。

但如論他們如何推動,在陳旭看來距離成功還差的太遠,至少後世胡亥矯詔稱帝,有李斯這位權傾朝野的大秦丞相撐腰,大半朝臣都歸順新皇,使得胡亥兵不血刃順利登基,然而眼下,朝堂三位上卿幾乎都不可能投靠胡亥,而且還有陳旭這位早已知曉他們動機的歷史攪屎棍從中阻撓,因此不光是陳旭不看好,其實趙亥等人也知道眼下積蓄的實力還遠遠不夠,無論是兵權還是朝權,都讓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和勇氣起事。

缺錢,缺少收買滿朝文武公卿和重臣的錢財,就是趙亥集團眼下最為困窘的境況。

而看著陳旭為了一個優伶便輕鬆拿出百萬賭資,趙亥和其身後圍觀的趙成趙病胡亥等人皆都眼紅的咬牙切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5
第1444章 忠臣不事二主

在一群人各懷心事,圍觀者也各自屏氣凝神的狀態之中,棋牌室的熱鬧很快便安靜下來。

充當這次世紀大賭局荷官的花魁小魚兒已經切好撲克牌,神情激動臉頰殷紅的看著陳旭和趙亥,「二位侯爺,奴發牌了!」

在陳旭和趙亥兩人均點頭示意之後,小魚兒將兩張撲克輕輕推到二人面前。

第一張暗牌,陳旭未動,趙亥也未動。

「繼續~」趙亥示意。

於是第二張牌也發了出來,陳旭一張黑桃六,趙亥一張紅桃九。

「繼續~」陳旭輕輕敲了一下賭桌,手很隨意的抓起兩張牌,輕輕挪開看了一眼底牌。

「無論有無看見,謹記勿要聲張,要是誰連累本侯輸了,小心本侯奏請陛下送他去出使安息!」陳旭看得雖然隱蔽,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叮囑陳平李順等一群圍觀者。

「嘎~」

一群本來都準備湊上來觀看的人趕緊都死死捂著嘴巴往後退,臉色充滿了驚恐,就連因為出使安息而一舉封侯的李順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巨大的擺子。

拐走了安息國王的婆娘,再去出使安息只怕會安條克三世被剁成肉醬,然後再挫骨揚灰。

看見陳旭看牌,建成侯也忍不住翻看自己的底牌,臉色沒有變化,但其身後圍觀的一群人微微有些騷動,看情形牌面似乎很一般,趙亥臉皮抽抽著回頭,「觀牌不語真君子,諸位能否退後一些!」

於是嘩啦一陣擁擠,圍在趙亥身後一群王侯公卿也都往後退了幾步,賭桌四周瞬間寬敞了許多。

熙攘之間,小魚兒第三張牌也發了下來,陳旭一張黑桃J,趙亥一張紅桃A。

「繼續~」

因為是一局梭哈定輸贏,因此也沒有哪個牌大先說話下注的規矩,而且底牌已經都看過,趙亥和陳旭皆都不動聲色催促繼續發牌,很快五張牌發完。

陳旭面前明牌是兩張黑桃六,一張黑桃J,一張方塊K,最大是一對,若是加上底牌,最大也不過是三條六。

趙亥面前的明牌看起來要大一些,一對9,一張A,一張草花2。

總體來說都是上不得檯面的爛牌,和香港的賭神電影中動不動就是同花順和豹子的牌面比起來,簡直有些侮辱這一局令萬眾矚目的世紀大賭鬥。

「哈哈,看來本侯還是明牌佔優一些!」趙亥笑的有些糾結。

一對9固然有優勢,但所有人都明白,梭哈的變數太大,明牌上的優勢有時候簡直就和屎差不多,特別是陳旭這種牌,隨便翻出來一張K或者J便贏了。

兩人都沒有急著開牌。

趙亥有些口乾舌燥,若是這一局他贏了,林仙兒將會永久留在春芳園,一旦不用再顧及陳旭對林仙兒的影響,便可以利用林仙兒用身體誘惑許多王侯公卿,另外陳旭這一百萬兌票也將極大緩解他目前經濟狀況,隨便可以收買十多位能夠在朝廷說的上話的官員。

陳旭臉色平靜的將牌全部抓起來,用袖袍遮住之後展開,底牌是一張草花9。

眼下趙亥明牌一對9,自己有一個9,那麼趙亥底牌是9的可能性極小,但明牌眼下自己落後,就此翻牌必輸無疑。

陳旭回頭看著自己身後一群圍觀者,尤其是賭癮很大的陸囂,「本侯聽聞陸中尉酷愛梭哈,乃是春芳園棋牌室的豪客,此局你以為本侯能贏否?」

陳旭說話之時,故意將底牌露出來。

陸囂臉色頗有些難看的湊過來看得一眼便微微搖頭,「清河侯這把牌囂並不看好,建成侯依舊贏面稍大一些!」

「不會吧,難道師尊這次依舊不願保佑我!」陳旭臉色古怪的瞅了陸囂一眼,將手中的牌不緊不慢疊好猶豫許久之後慢慢放在賭桌上,「既然是梭哈,等下去也終究是枉然,建成侯,開牌吧,輸贏在此一舉,本侯若輸了,這些錢便歸你,仙兒姑娘也歸你,以後本侯絕不再提此事!」

「好,就依清河侯所言!」趙亥此時心中已經篤定陳旭底牌很小,絕對不會是兩對,更不是三條6,於是非常爽快的翻出底牌,一張黑桃2,這樣他的牌面便變成了兩對,而陳旭要贏,除非是三條六,否則沒有任何機會。

圍觀者一陣騷動,陸囂更是忍不住閉上眼睛,心中有一百個想法都是希望自己眼下坐在趙亥的位置,只要贏得陳旭這一百萬錢,他眼下的困局將會迎刃而解,哪怕是同謀篡位,至少不會被趙亥等人牽著鼻子走。

看著趙亥的牌面,陳旭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臉色慢慢露出一抹遺憾,在數十雙當朝卿侯和重臣齊刷刷的凝視中慢慢翻開底牌。

「嘩~~」

在圍觀者劇烈的騷動和驚呼聲中,趙亥瞬間面若死灰。

「這……這……怎麼會這樣?」

陸囂以為自己看錯了,拚命揉著牛眼大一對眼珠子再次細看,陳旭翻出來的確是一張草花6而不是一張草花9。

「哈哈,聽聞陸中尉最近賭運欠佳,看來還需要好好學習一下梭哈技巧才行,今日這麼多卿侯和同僚作證,本侯贏了建成侯,還請建成侯踐約吧,仙兒過來,這就隨本侯離開!」陳旭暢快大笑著將牌丟到荷官面前。

「唉,也罷,仙兒隨清河侯去吧!」趙亥也嘆口氣站起來擺手,看著陳旭將百萬兌票收走,瞬間興致降至冰點。

然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卻是林仙兒,她並沒有言聽計從打算隨陳旭離開,而是走到陳旭面前跪下伏地磕頭,臉色蒼白的開口:「仙兒不過是賤奴出身,眼下也不過是略有些姿色的優伶,當不起清河侯如此厚愛和恩寵,求求侯爺開恩,讓仙兒留在春芳園!」

林仙兒的舉動和言辭讓整個棋牌室瞬間安靜下來,除開林仙兒楚楚可憐的聲音之外,聽不見一絲雜音。

「你不願意跟我?」陳旭瞬間臉色陰沉下來,語氣也冰寒無比。

「仙兒不敢,只是仙兒已經熟悉了春芳園的一切,建成侯也對奴恩寵有加,仙兒雖出生低賤,但也知禮守節,也懂忠臣不事二主之義,如若奴去清河園,世人也不過以為奴攀附侯爺貪圖名利,而且也對不起建成侯對仙兒數月的禮遇和照顧,天下優伶何其多,天下比奴美貌多才之女子也處處皆是,還請侯爺體量奴之心意,留奴在春芳園!」

林仙兒伏在地上言辭懇切,但越聽陳旭臉色越發冰寒,即便是建成侯都看得心驚膽顫,臉孔略微扭曲的對著林仙兒怒斥:「林仙兒,莫非你想死,眼下賭局勝負已定,速速起來隨清河侯去,此事豈容得你做主?」

「還請侯爺開恩留下仙兒,仙兒願意為奴為僕,也不願意落下一個朝秦暮楚之名,仙兒雖出生賤籍,但家族並非無名無姓之輩,乃是大周王氏後裔,豈容的任人買賣,若是侯爺拒絕,仙兒願以死明志……」

林仙兒說話之時,突然伸手拔下發間一根金簪對準自己的咽喉。

「嘩~~」

房間內一陣劇烈的躁動和喧嘩,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其中有人也想開口勸說,但終歸嘴巴張合幾下之後又緊緊閉上。

林仙兒此舉不光突然,而且出乎所有人預料。

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眼下的境況。

清河侯贏了賭局,但林仙兒竟然不願意跟他走。

「林仙兒,你可知本侯的身份?」陳旭一字一句,聲音中透出濃濃的寒意和憤怒。

「奴知侯爺身份,乃是大秦左相,皇帝太師,御封的清河侯與涇陽侯,還是太乙仙尊弟子!」林仙兒伏在地上聲音雖然微微有些顫抖,但依舊清晰。

「好,你抬頭看著本侯!」

林仙兒抬起頭,慘白無色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毅然和決絕

「哈哈,好,很好,區區一賤奴罷了,周王室後裔如何,如今是大秦天下,你竟然膽敢提及前朝王族身份,難道與民間那些六國遺老遺少一般,還想有朝一日復國不曾……」陳旭盯著林仙兒不怒反笑。

「仙兒的確低賤,但無論清河侯如何說,終究無法改變仙兒的身份和來歷,侯爺是仙家弟子,難道就和天下販夫走卒一般充滿世俗的偏見?如若如此,仙兒對於今日的選擇更加沒有遺憾……」

「夠了,林仙兒,本侯的春芳園容不下你,速速離開!」建成侯臉色鐵青的沖林仙兒大吼。

「還請建成侯憐憫留下仙兒!」林仙兒苦苦哀求,緊緊握著金釵,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忠臣不事二主……哈哈,好,既然你還想保留一份周王室的臉面,不願意任人買賣,那便罷了,天下名伶無數,花魁也非只有你一人,你好自為之,今日就此作罷,諸位告辭,哼~」

陳旭死死盯著林仙兒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圍觀者也趕緊散開一條路,看著陳旭怒氣衝衝離開棋牌室。

「清河侯留步~」

趙亥舍下林仙兒追出去,但也只看到陳旭大步離去的背影,隨即就被外面熙熙攘攘聚在門口不知所措的文武官員和豪紳名士堵住去路,紛紛上前詢問賭局結果。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5
第1445章 撲朔迷離

一場賭局不歡而散,春芳園的事情很快便隨著棋牌室中一群有頭有臉的王侯公卿和重臣的嘴傳播出去,而棋牌室發生的一切隨即讓整個咸陽舉城嘩然,上到皇帝下到販夫走卒,全都被這個結果弄的目瞪口呆。

一場萬眾矚目甚至期待了足足大半年的曠世賭局,誰都不會想到最終會是這個離奇的結局。

清河侯贏了梭哈,但卻輸了人。

被他視為必得的林仙兒竟然在最後的關頭拒絕了賭局的結果,以死明志不願落下一個攀附權貴朝秦暮楚的名聲,更不願意以東周王氏後裔的身份被兩位卿侯如同玩物一般作為賭資推來推去。

「果然是一位奇女子!」

雖然林仙兒的做法讓無數人驚訝不解甚至是怒斥其愚蠢,但民間仍舊有無數人為之叫好,其中以思想激進的百家門徒為甚,而這百家門徒之中,又以儒家的孟子門徒為最甚,許多鵝冠長袍大袖翩翩的儒生聚於曲園雜舍討論喧嘩,紛紛讚揚林仙兒的做法,為其忠義吶喊助威。

「侯爺侯爺,您今天這個臉可是丟大了!」

報館的辦公室內,陳平李順丘乘等幾人都圍在陳旭身邊,扼腕嘆息的同時,所有人眼神中都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和激動。

拒絕清河侯,林仙兒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作為報館人,自然覺得這當是最近咸陽最大的一個新聞題材。

「哼!」陳旭臉色猶自還有些發寒的冷哼,默然不語低頭喝茶。

「侯爺,您說林仙兒突然拒絕您會不會是建成侯慫恿蠱惑的?」李順滿臉疑惑的開口。

「極有可能,林仙兒區區一個伶妓罷了,膽敢當著侯爺和滿朝文武重卿的面拒絕,沒人支持,怕是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

「也不一定,林仙兒雖然出生奴籍,但身份的確不能忽視,如今她的真實身份已經流傳出來,乃是周赧王玄孫女,雖不是王后所出,但卻是三宮夫人之一,林氏地位尊崇,不願意如同普通奴隸一般被人交易擺佈也在情理之中!」

「或許吧,但她這樣做也的確太愚蠢了些,跟著建成侯如何能夠與跟著咱們侯爺好混,只怕此後去春芳園追捧的人慢慢都會冷落下來,等沒了客人的追捧,只怕建成侯也會棄之若草芥,既無名也無利,數年之後人老色衰便會被建成侯掃地出門!」

「夠了,你們是不是閒的慌,都滾去幹活兒,這麼好一個新聞,難道你們就打算放過去!」陳旭臉色難看的放下茶杯。

「侯爺是說這件事也可以登報?」陳平驚訝的看著陳旭。

「如何不能,本侯所作所為皆都光明正大,有何事見不得光?你們作為報館,一切牢記新聞的價值和恪守的底線,重在真實記錄事件的經過,不偏不倚公平公正,不帶有任何偏見和立場如實報導,這次梭哈怎麼說也是本侯贏了,林仙兒不願跟著本侯,她將來必然後悔,本侯還有事先走一步,此事就此作罷,勿要過多猜疑!」陳旭站起來臉色難看的離開報館。

而與此同時,這場賭博的結果也已經被禁軍通報進入皇宮之中。

正在紫宸殿坐在暖榻上午休的始皇帝同樣被這個結果刺激的睡不著了,披著熊皮袍子坐起來擼鬍鬚。

「有趣有趣,果然是一位奇女子,只怕太師心情不會太好……來人!」

始皇帝思前想後許久突然開口,守在門口的內侍趕緊上前行禮,「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趙威從樂府遴選十位能歌善舞的伶人送去太師府上,就說是朕提前支持他擴建清河園的禮物!」

「是,老臣這就去辦!」鬚髮花白的內侍躬身離開。

很快皇帝賞賜清河侯十名樂府伶人的事便再次傳開,民間的討論更加熱鬧,紛紛猜測這是始皇帝在安撫失意的清河侯,而因為皇帝這個舉動,不光坐實了林仙兒已經拒絕清河侯的事實,無數感覺夾在陳旭和趙亥兩位大秦頂級勳貴之間不太好議論的的王侯公卿也都紛紛開始猜測這件事有沒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內幕。

「林仙兒,你膽子越發大了,竟然不與本侯商量便拒絕清河侯,你可知給本侯惹下多大的麻煩?」

「莫非你以為你拒絕了清河侯,本侯就一定會留下你……」

「你區區一個賤奴,莫非真的以為本侯的春芳園缺你不可……」

「氣死老夫了,氣死老夫了,如此以來,清河侯肯定以為是老夫攛掇蠱惑,以後必然處處給老夫難堪!」

春芳園一間單獨的院落之中,建成侯趙亥正對著跪在地上的林仙兒咆哮,背著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五弟莫要生氣了,你這樣沒有絲毫用處!」老態龍鍾的高陽侯趙病無奈的勸說。

「那皇兄說眼下我該怎麼辦?」趙亥停下來,臉色鐵青的看著滿臉淚水楚楚可憐的林仙兒。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更何況賭局已了,清河侯也已經不要仙兒了,五弟暫時還是將仙兒留下,眼下還有許多事都比這重要……」

「皇兄慎言!」趙亥出聲阻止了趙成的話,惡狠狠的盯著林仙兒說,「賤人,壞本侯大事,以後再找你算賬,先回去好好閉門思過,再有下次,本侯一定將你送去驪山充作營妓,滾~」

「是,多謝侯爺收留!」林仙兒伏地磕頭之後臉色蒼白的離開。

「好了好了,此事暫且放在一邊,一個伶妓而已,清河侯不會太過在意,何況方才聽聞陛下賞賜了清河侯十名伶人,想來也是在為五弟開脫,清河侯以後不會拿此事來刁難與你,眼下還是說說該如何拉攏陸囂和為武城侯謀取一個執掌禁軍的位置,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等決不能聽天由命……」趙成換了一個緊要話題將林仙兒的事情撇開。

在他們看來,林仙兒這件事如何讓陳旭不爽快,終究只是為了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子,作為一個大秦頂級勳貴,陳旭都不會為此事和趙亥翻臉,更不會拿出來說事,願賭服輸,林仙兒不願意跟他,連皇帝都認可了林仙兒的歸宿,這件事也算是最終蓋棺定論。

何況林仙兒留在春芳園,在趙成等人看來才是最好的結果,這樣以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利用林仙兒作為誘餌勾引許多重要卿侯和官員,再也不會擔心他們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被林仙兒透露出去,以後林仙兒徹底就會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是死是活都和陳旭無關。

……

太師府,陳旭正坐在客堂,看著鶯鶯燕燕跪在面前的十個相貌清秀身姿可人的伶人哭笑不得。

水輕柔、嬴詩嫚和蒙婉三人也分別坐在左右,臉色一個個也帶著古怪。

「呃,這個我真沒想到陛下會反應這麼快!」陳旭尷尬的解釋。

「夫君,您還是說說林仙兒吧,她為何會拒絕您,難道出遠門一趟歸來,您的魅力下降的這麼快嗎?」蒙婉有些吃味的說。

「也許吧,出門一趟,這次的確曬黑了幾分,沒有以前那麼英俊瀟灑了!」陳旭摸著臉頰微微點頭。

「噗嗤~」嬴詩嫚笑的直不起腰來,捂著嘴笑夠了才說:「我倒是覺得林仙兒說的很對,雖然是亡國之奴,但畢竟身上還流著周王室的血脈,身份高貴不想被人當做財貨賭資推來送去,如若詩嫚落在她的境地,怕是沒有她這般拒絕夫君的勇氣,夫君以後也莫要再去為難她,何況父皇送來十位伶人,也是想為夫君和五叔祖調停這場紛爭呢!」

「我自然知曉陛下心思,放心,我以後不會找建成侯麻煩,也不會把氣撒在林仙兒身上,罷了,這十個伶人怎麼辦?」陳旭指著跪滿一地的年輕女子。

「陛下送來也無法拒絕,我覺得還是送去給惠姐姐和師先生慢慢調教,等個清河園裝修開業就能排上用場了!」水輕柔柔聲說。

「那此事就由輕柔去安排吧,婉兒去吩咐管家準備一些禮物,明日我要進宮去回禮,詩嫚也準備一下,帶上汐兒、芳菲和我一起去!」

「是,夫君!」三個老婆都起身福禮離開,十個送來的伶人也被水輕柔安排家僕帶走,瞬間房間便安靜下來,陳旭則端著茶杯開始梳理今天這件事。

林仙兒的表現可以說讓陳旭毫無準備。

本來前幾天蒙毅提醒他林仙兒可能已經被趙亥安排人監視,有可能暴露身份會有生命危險,因此陳旭不得不提前計畫,利用當初約定的賭約來將林仙兒贏出來。

而為了能夠贏下比賽,陳旭這趟出門有空便會用撲克練習出老千的技術,最近幾天更是每天熬夜練習,就算是他今天穿的一件衣服,也是讓蒙婉特意為他加工出來的,兩隻袖袍之中有十多個暗袋,裡面裝了一副嶄新的撲克。

眼下大秦的撲克廠家只有一個,那便是清河鎮撲克廠,專門的紙張,專門的圖案設計,產量也不高,一個月產量不過百十來副,背面圖案只有一種,因此陳旭也才能放心用這種最為老土的千術。

何況眼下整個大秦還沒有出老千這個概念。

唯獨一次出千賭博,同樣是上次陳旭把林仙兒輸給清河侯的那場賭鬥。

不過陳旭精心準備的一場千術雖然賭勝了,但卻並沒有把林仙兒救出來,反而讓這件事變的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他沒有搞懂林仙兒為何會突然拒絕離開春芳園。

說什麼大周王室身份,說什麼忠臣不事二主在陳旭看來是瞎扯,而且林仙兒也不是背叛他,肯定是另有原因。

一番冥思苦想,陳旭唯一肯定的就是林仙兒暫時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若是有她肯定不會願意繼續呆在春芳園,而想通這一點之後,陳旭也略微鬆了一口氣。

至於其他的理由,陳旭相信可以慢慢打聽出來,因為只要林仙兒沒有背叛他,必然還會送出更多趙亥和胡亥等人的消息。

因此想通之後,陳旭也便把這件事暫時丟到腦後,開始專心當大秦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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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粉絲經濟

最近幾日,始皇帝已經陸續同意陳旭提交的一系列新的改革措施,於是陳旭也慢慢把精力投入到朝堂政治當中,每日散朝之後會抽空去清河醫院、科學院、農學院、工學院以及附屬工廠進行視察,偶爾還會去改擴建的清河園轉一下做一些指點和安排。

相對於棉花推廣有戶部和農學院一群專業的教授和農吏學生去做,陳旭還算比較放心,何況眼下組建了一個專門的五品棉布司衙門,加上還有陳旭這個曾經見識過種植棉花的半吊子農藝師指導,而且陳旭還以每人一個搪瓷臉盆為誘惑,勾引幾個身毒使者充當棉花種植指導師,如今棉花種植的事已經全部安排完畢,棉布司已經提前派人去宛城、廣陵和長沙等南方諸地選擇了七八塊試驗田,進行開溝深耕除草積肥,只等開春之後就開始育種栽培。

無論此時身毒帶來的棉花和後世的棉花有多大差異,但終歸還是一種草本作物,只要氣候環境合適,生長應該沒問題,最大的可能就是產量和病蟲害等防治,

但相對中國這種古來的農耕文明來說,喜歡種地種菜既是天性,也是一種根植於血脈中的基因遺傳,每一個中國人身上都有神農氏的天賦,種田技能出生自然+1,因此陳旭相信棉花一定很快就會在大秦生根發芽,今年秋天一定就能得到收穫。

甚至陳旭還專門在自己的農莊規劃了十畝成熟的旱地,同樣開溝翻耕積肥,安排農學院的教習實習生和封地上的農戶將李順使團帶回來的十多斤棉籽進行育種移栽,眼下一切準備齊備,只等開春播種了。

除開棉花之外,西方諸國弄回來的其他種子陳旭的興趣都不大了,如今黃瓜茄子胡蘿蔔洋蔥都有了,這些種子陳旭大致看過一些,有些確定是某種豆子,不是四季豆就是豇豆,還有苦瓜或者絲瓜的種子,但陳旭並不太確定,只能等種出來才能知道。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農學院開辦了七八年,每年培養出來數百位高級官員農吏,因此這些事陳旭都沒有再插手,所有種子全都一股腦兒的丟去給了農學院,包括眼下侯府的幾個蔬菜大棚也都變成了農學院的實習基地,從入秋開始,一大群學生教習整天在裡面忙活,如今的蔬菜大棚裡面至少有上百種的反季節瓜果蔬菜在培養,打頂、嫁接、扦插、雜交、人工授粉這些基礎技能一個個都玩兒的賊溜。

因此在深化改革措施不斷頒布諭令推行的同時,陳旭的生活已經慢慢平靜下來,除開收集和安排一些對付趙亥反革命集團的動作之外,基本上多餘的心思都放在了清河園的改造之中。

新清河園,陳旭準備打造成為一個娛樂綜合體,和在吳中規劃的商業步行街差不多,但實際上要更加偏向娛樂而不是商業,利用大量的娛樂設施和美食來構成一個休閒娛樂中心,讓無論是咸陽百姓還是外來商旅都能在這裡體味到完全不同的娛樂和商業氣氛,改造完成之後,陳旭希望清河園能夠成為年輕人最喜歡的場所,不光有嶄新的娛樂項目,還有代表各種新潮元素的服飾和各種美味小吃,最終目的是要把清河園打造成為一個年輕人的聚集地。

年輕人,永遠都是一個國家最有活力的群體。

而大秦的未來,需要更多的包容和活力,需要更加開放的思想和更強的接受力,只有改變他們,才能真正改變大秦,改變華夏之未來。

而籠絡年輕人,總比去和一群鬍子拉碴的朝堂老流氓掰腕子角力互相算計輕鬆的多。

陳旭自己本來就年輕,既是有史以來大秦朝堂最年輕的卿侯,同樣他也是整個大秦年輕人最為崇拜的偶像,作為一個從大數據時代穿越而來的歷史攪屎棍,陳旭深刻知道粉絲經濟的可怕。

而要把清河園改造成功,將他的商業規劃原汁原味的展現出來,其中還有不少需要攻克的難度。

皮影戲,一種中國傳統而古老的戲劇,據說起源於西漢。

相傳漢武帝的愛妃李夫人因病去世,漢武帝思唸成疾精神恍惚,方士李少翁說自己能夠施法讓漢武帝見到李夫人,但只能隔著帷帳觀看,漢武帝欣喜答應,於是夜晚,李少翁做了一個李夫人真人大小的人像,用人控制在帷幄之中起臥行走穿衣梳妝,漢武帝遠觀這個酷似愛妃的美女影子,以為真的就是李少翁施法喚回的李夫人,於是大喜之下疾病痊癒,重賞李少翁並且封了一個大官。

這只是一個傳說,但可以確定皮影戲在秦漢時期應該就有了雛形,只不過陳旭來到大秦之後還未見到過,雖然陳旭自己沒玩過皮影戲,但在後世的農村懂得皮影戲的老人不少,原理並不複雜,其實皮影戲最難的地方還是在道具的製作和角色的控制表演上。

用皮革加工製作各種場景道具和關節可以活動的人物形象,然後表演的藝人用木棍在幕布後面控制這些人物形象做出動作,並且配合動作聲音和唱曲來進行表演,在燈光之下,就是一場大秦從未有人見過的新奇戲劇。

不過一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陳旭這個半吊子皮影戲專家的指導下,招募而來的工匠藝人和清河劇院的一群人都似懂非懂,聽陳旭說完之後,都很感興趣而且熱情極大,但要想把陳旭要求的戲劇效果完美的呈現出來,道具和藝人的配合表演都是極大的問題。

不過眼下距離清河園開業還有至少半年的時間,還有充足的時間讓新組建的皮影戲劇團進行反覆試驗和排練,因為皮影戲的原理確很簡單,用竹木布帛製作的簡單小人偶和樹枝花草做成的道具就可以開始嘗試表演,而且效果也得到了所有參與者的高度讚揚,這種新的戲劇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並不神秘,但創意才堪稱是鬼斧神工。

而這種不走尋常路的創意,也正是清河侯與眾不同的最正常的表現形式。

除開皮影戲之外,相聲也是陳旭的另一個創意,但卻要比皮影戲簡單多了,只需要找兩個能說會唱嘴巴能侃的傢伙,收集一些故事寫一些相聲劇本,說學逗唱這些基本技能並不要求都精通,捧哏逗哏也不需要分那麼清楚,最主要的是相聲的內容和包袱要精彩。

陳旭發現,這個時代的人的笑點都非常低。

在這個段子並不流行的時代,有時候一個並不搞笑的話題,就能讓聞聽者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而相聲館也並不單單只講相聲,還有說書表演。

陳旭相信,相聲館開張之後,必然會搶走咸陽不少曲園和劇院的生意。

剩下還有幾個讓滿城百姓四處打聽的項目實施起來就比較困難了,因為都是高科技產物的結晶。

比如檯球,原理簡單,也最具有競技娛樂性質,但要想把檯球做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檯球如果做不圓,每一桿下去,眼睜睜看到擊中的檯球在檯球桌上走出一個不可捉摸的風騷曲線,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揪斷腸子的懊惱,或許在那一瞬間,每個人都有一種人生昇華到無慾無求的地步,佛性打球,能不能擊中都要看運氣,其實一切都和實力無關。

而為了製作出能夠達到標準的渾圓球體,陳旭召集搪瓷廠的高級工程師組建了一個專業的檯球研製公關小組,下發了兩萬錢的公關經費,而同時還畫下圖紙,在木器作坊定製了兩張大小不同的檯球桌,一張九球花式檯球桌,一張斯諾克檯球桌,同時還有球杆架桿等配套的設備,為了不出錯還現場去親自指導過兩次。

而除開檯球之外,溜冰場才是清河園將來吸引年輕人的最重要的娛樂項目。

溜冰場修建容易,但輪滑鞋卻是一個巨大的技術難點。

雖然如今有了軸承,有了鋼鐵,要把能夠滾動的鞋子製作出來並不麻煩,麻煩的還是在靈活性和安全性,還有就是輪滑鞋的鋼鐵輪子對溜冰場會形成巨大的壓力和磨損,如果不能找到一種可以代替塑料的材料製作輪子,或許溜冰場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損壞,因此還需要尋找一種堅固耐磨而且有輕微彈性的材料。

因此眼下陳旭所策劃的新娛樂項目都還充滿了困難和挑戰,但陳旭相信這些困難都會被克服,他相信眼下大秦工匠的智慧和如今大秦的工業製造水平。

尼瑪老子步槍大炮都整出來了,幾個玩的項目還整不出來咩。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6
第1447章 幫忙

「侯爺侯爺,陛下傳旨讓您趕緊去朝堂!」

這天午後,就在陳旭在科學院觀看指導一群工匠研製溜冰鞋的時候,侯府一個管事帶著一個宮人急匆匆跑來稟報。

「發生了何事?」陳旭點頭叮囑一群工匠之後一邊命人準備馬車一邊問前來傳旨的宮人。

「回太師,琅琊郡傳來捷報,征討朝鮮的海師艦隊大獲全勝,半個時辰前押送十餘個俘獲的部族首領回歸京師獻俘,陛下傳令三省六部官員上朝討論此事!」宮人趕緊恭恭敬敬的回答。

「哈哈,好,海師艦隊果然首戰告捷,的確值得慶賀一下,走吧!」陳旭一聽瞬間笑的合不攏嘴,上車催促趕緊回城。

海師艦隊十月初出發,眼下十一月底,前後總共不到兩個月時間,和當初陳旭策劃一個月左右征服朝鮮的時間基本吻合。

有了火槍火炮和手榴彈,在這種完全不對稱的武力壓制下,基本上所謂的朝鮮國只有被死虐的局面,不光是火器的殺傷力巨大,而且火器產生的火光煙霧和聲音都是完全超越這個時代的人所能承受和認知的東西,一顆手榴彈爆炸,基本上都被嚇的魂飛魄散了,數十顆同時爆炸,敵人的戰鬥力瞬間被壓製成零。

這次李順回來詳細講述過使團百餘人在沙奇城憑藉八顆手榴彈大破三千匈奴大軍的經過。

對於人類來說,一切未知的恐懼才是真正的恐懼。

火器對於除開大秦之外的所有人類文明來說,都是未知恐懼。

等陳旭急匆匆趕到朝議大殿門口的時候,此時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咸陽城,廣場上人山人海,數萬民眾前來圍觀回朝獻俘的水師將卒。

這次主持回京師獻俘的是韓信和海事學院一位副院長,俘虜並不多,只有三韓等十餘個大小部落的首領,另外還有一些繳獲的物資,其中不光有代表箕子朝鮮的王族儀仗,還有一些數百年前商王朝的玉器和青銅器,稀稀拉拉的擺在地上供人觀看,不過這些數百年前代表商王朝最精美高貴的器物,如今落在咸陽百姓眼中,完全就和垃圾差不多,粗糙醜陋的令人無法接受。

「信見過兄長!」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陳旭下車,一身戎裝腰挎長劍的韓信趕緊擠過來抱拳行禮。

「哈哈,幹得不錯!」陳旭高興的當胸錘了韓信幾下讚不絕口。

「嘿嘿,其實也沒啥,稀里嘩啦那些部族便都崩潰投降了,自從下船之後個把月除開爬山趕路,基本上就沒有一場像樣的戰鬥,我提著手槍跟在後面都沒機會開槍……」韓信滿臉遺憾的表情,但陳旭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嘚瑟。

「好了好了,本來就勝之不武,有啥好遺憾的,海事學院的傷亡情況如何?」陳旭哭笑不得的擺手。

「跑路而已,有啥傷亡,一個都沒死,只有幾個因為搶軍功跑的太快摔壞了腿腳!」韓信輕鬆無比的撇嘴。

陳旭:……

好吧,這的確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勝,一場滅國之戰一個人都不死也堪稱世界軍事史上的奇蹟了,但仔細的想想兩千年之後八里橋一戰,三萬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大清軍隊面對八千英法聯軍的場面,陳旭又覺得本該如此,雖然清軍最後全軍覆沒,但好歹還戳死了五個敵人展示了自己的勇武。

仔細觀看十多個穿著破破爛爛皮襖長袍,頭髮鬍鬚亂如茅草而且被捆綁的結結實實跪在地上的一群朝鮮部落首領,韓信在旁邊忍不住搖頭說:「真的不可想像,窮成這樣當初還不願意接受諭令歸服,那些所謂的王宮,連我們大秦一個鎮子都不如,寒冬臘月部族中大部分女子孩童都沒衣服穿,鍋碗瓢盆都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武器也慘不忍睹,大部分都是木棒,有些部族整個部落都找不到一把像樣的金屬刀具……」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個道理還要講咩,何況這些人大多數本來就是當初從中原逃過去的六國遺民和胡人,對中原和大秦也沒有半分好感!」陳旭撇開一群俘虜搖頭蹲下來,從一堆繳獲的貢品當中拿起來一個龍形玉器仔細觀看。

「侯爺,這是龍觹玉珮,是商朝王族才能佩帶的禮器,擁有此物的怕是當初朝鮮王箕子的嫡系後裔!」禮部令楊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擠過來蹲在旁邊眼神熱烈的說。

「對了,三韓部落的王有沒有抓到?」陳旭問韓信。

「馬韓部落的王被活捉,就是這個傢伙……」

陳旭順著韓信的手指看過去,一個鼻青臉腫渾身污穢如同乞丐一樣的中年男子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弁韓的王被火槍打死了,辰國因為地形太過複雜,部落和種族也亂七八糟,等我們打過去的時候許多部落就已經聞訊逃走,國王沒抓住,聽俘虜說是逃往北方的獩國去了,因為最後幾天開始下雪,曹院長便直接命令抓捕俘虜之後收兵回了琅琊……」

「俘虜呢?有多少?」韓信話還沒說完,不知何時也擠過來觀看的戶部令高騰趕緊問。

「俘虜總共有三萬……呃,兩萬餘人……」韓信偷偷的瞅了陳旭一眼支支吾吾的開口。

「哈哈,不錯不錯,海師艦隊這次立功了,有了這批朝鮮俘虜,老夫的耳根子又可以清淨几天了!」高騰滿臉激動的拈鬚大笑。

陳旭站起來不好意思的說:「兩三萬俘虜,高戶部的確值得高興,不過這批俘虜要從朝鮮運回來怕是還需要數月時間,一來一去不光要浪費大量糧食,還要浪費大量的時間,上次本侯視察琅琊和遼東海港,當地官員都奏報工人奇缺,遞給本侯的奏書都有十多本,鑑於朝鮮距離遼東和琅琊比較近,為了不至於增加浪費,本侯回京之後就已經提請陛下將朝鮮俘虜都留在遼東和琅琊建設海港和配套設施……」

陳旭話還沒說完,高騰的笑容一下凝固下來,然後慢慢變的像吃屎一樣難看,額頭上青筋直冒的看著陳旭很不給面子的說:「左相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踰越了,戰俘一直都歸屬我戶部管理!」

「自然自然,高戶部莫要生氣,此事旭辦的確不對,但高戶部沒去各處的節點工程巡查過,人是真的奇缺無比,我到琅琊之後,被當地官員攔住不讓走,不給答覆怕是不得脫身,再說……那個國家建設,哪個地方都重要,人只有這麼多,即便是這兩三萬人送回來,高戶部不光耳根清淨不了,怕是要更加吵的寢睡不安,你想想啊,本來有些地方人手基本夠用,差那麼幾百千把人本來也沒打算來找你要人,但突然發現朝廷有幾萬奴隸,還不馬上都跑來要一些,反正不要白不要,自己不要別人也會要,幾個月傳開去,怕是還沒等到這幾萬俘虜到咸陽,你這戶部衙門和您家的門檻都要被踩爛了,但本侯這樣做了之後,高戶部便可以一下真正清淨下來,有人來求也可以推得乾乾淨淨,就說是左相提前徵調了……」陳旭一邊翻看滿地的貢品一邊開始慢慢給高騰解釋。

「高戶部,清河侯所言有理,這區區兩三萬人數千里押送回來,沿途消息傳開,怕是全國的承包商都要跑來找你要人!」旁邊工部令宰紘附和。

「是極是極,左相這是幫了高大人一個大忙……」

旁邊圍過來的一群文武官員都開始幫陳旭頂貼。

這種時候,自然是拍馬屁的好機會,七嘴八舌之下,高騰也感覺陳旭說的好有道理,於是拱手連連道謝,但卻似乎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太對勁,而等到上朝的鐘聲響起,文武百官全都撇下俘虜和貢品去上朝,一直滿臉疑惑的高騰才慢慢醒悟過來。

尼瑪這還是你清河侯的不對啊,按照朝廷規矩,這些戰俘無論如何都應該是歸戶部管轄,你清河侯這忙幫的有些不要臉,如果以後全國各地的官員都這般往裡你府上跑,我戶部衙門和我高府的門檻豈不是要生黴了。

看著前面和一群官員有說有笑的陳旭,高騰幾次想追上去再分說幾句,但一想到這件事皇帝已經同意,最後只能心灰意冷的罷了。

皇帝開口同意,無論如何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不能改變,而且清河侯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高騰越走越慢,作為一個浸淫朝堂十餘年的重臣,自然不會是官場小白,很快便忍不住往深處想一下……二下……三下……直至七八九下,越想越深,最後高騰忍不住身體劇烈顫抖一下,臉色蒼白的一個踉蹌差點兒栽倒台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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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8章 晚宴

    「高大人小心~」

    身邊傳來驚呼,一個路過的官員一把將他攙住,然後關切的詢問,「高大人為何臉色如此難看,要不要去太醫館尋太醫看一下?」

    「無妨,只是被台階絆了一下,多謝多謝!」

    高騰連連拱手道謝之後,感覺心裡哇涼哇涼的,因為剛才一番深思,他感覺陳旭是看他不順眼,準備將他從戶部令的位置上趕下去。

    雖然這些年陳旭自從當上左相之後基本上沒有得罪過滿朝文武,但戶部作為陳旭改革的重頭衙門,無論是工商稅務還是針對普通民眾和農村農業的改革都歸屬戶部推行,但在這個推行過程中戶部自然也會有自己的各種想法,朝堂不同陣營之間的角力最後也會慢慢壓在戶部頭上,新的改革自然也和陳旭設想的有些不同,或者說陳旭以為要急於推廣的被拖後,而陳旭以為可以慢慢推行的反而加速在運作,就比如事關農業生產和農民利益的改革,在陳旭看來就屬於要迫切加快改革進程的,但歷來習慣了剝削和壓制農民的王侯公卿和所有官員看來,農民的利益都有可無,都可以棄之不顧,於是對鬆解農民生產和農業優惠的許多改革措施便拖拖拉拉甚至是陽奉陰違……

    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感覺陳旭這件事就是針對他的一個警示,高騰越走越慢,等他走到朝議大殿門口的時候,此時長長的台階上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而等他走進朝議大殿的時候,已經臉色蒼白額頭虛汗滾滾,連兩邊官員的關切問候都幾乎充耳不聞。

    接下來的朝議,高騰幾乎是懵頭蒙腦聽完的。

    海師艦隊首戰告捷,不損一兵一卒便征服箕子朝鮮,破三韓和數十部落,俘虜大型部族首領十餘,俘虜三萬七千餘人,特別是俘獲了代表箕子朝鮮的馬韓王,繳獲代表商王室的各種青銅金玉等禮器和車馬儀仗等物品,這便預示著一直不服大秦管轄的朝鮮半島徹底被平定,海師艦隊眼下的主要工作是用大船將所有的俘虜運送到遼東和琅琊兩處海港。

    征服朝鮮的勝利對於大秦來說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個驚喜,尤其是在這個寒冷的冬天。

    除開押送回京師的十多個朝鮮各部落首領,三萬餘俘虜已經被清河侯和始皇帝提前安排好了去處,因此在朝堂上,由韓信和帶隊的海事學院副院長大致講述了征服朝鮮半島的過程之後,始皇帝便諭令將這次抓獲的所有俘虜分配到遼東琅琊一帶參加海港和各地工程建設,其餘便是下發諭令通知遼王和總督朝鮮和瀛洲的蕭何,盡快安排官員接收朝鮮半島的治理等措施。

    也就是說,本該最為忙碌的戶部,這次在這場重大的勝利之後竟然沒有任何安排。

    短短半個時辰,專門針對征服朝鮮半島的朝議便結束。

    文武百官皆都興高采烈的討論著散朝各自回府衙辦公,唯獨戶部令高騰如喪考妣,失魂落魄茫然無措。

    而陳旭卻沒心思去管高騰,海師艦隊初戰告捷,他覺得該好好慶賀一下,而且自從上次巡視回來之後,一直都很忙碌,與陳平劉邦徐福等一群狗腿子都沒好好喝酒增進一下感情,這樣下去不太好,加上韓信回歸,按照此次功勛考核肯定又要漲軍功,因此陳旭決定鋪張浪費一把,安排管家購買大量新鮮食材,將最近都跑到別的曲園酒樓掙外快的一群清河園廚師廚工都叫回來,就在清河別院安排一次盛大的趴體。

    對於陳旭的請客,所有人都興奮激動。

    這兩年,隨著陳旭的官越做越大,改革越來越快,

    事情越來越多,陳旭請客吃飯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上一次請客,似乎還是開春二月得了兩個女兒。

    於是在接到陳旭的邀請之後,第二天一早,陳旭還摟著小姨子范採薇睡的正香,便被侯府的管家安排侍女前來吵醒。

    「什麼事?這麼早喚我,不知道今日是旬休麼?」

    陳旭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看著躺在懷中嬌豔若玉的小姨子,很是不耐煩的開口。

    「回侯爺,管家說西博侯帶著一車禮物前來赴宴!」

    「赴宴?」陳旭懵逼了半天,看著還不甚明亮的窗戶。

    「是,侯爺昨日發帖邀請許多好友今日來別院參加晚宴!」侍女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靠,老子請的晚宴,他這麼早跑來幹毛?」陳旭瞬間臉皮就黑了下來。

    「奴婢不知,不過管家說請侯爺和姨娘還是趕緊起來,聽西博侯說很快還有客人來,他出城的時候遇到好幾輛熟人的馬車,都是往侯府來的……」

    陳旭:……

    寂寞了整整大半年的清河別院,在這個寒冬的早上就突然熱鬧起來,從咸陽城到清河別院寬闊平坦的水泥馬路上,一路馬鈴叮叮噹噹前來的都是四輪豪華馬車,上面坐的都是滿臉喜色迫不及待的男男女女。

    這個奇特而熱鬧的場景立刻就引起了沿途和封地上的民眾的注意,大清早挑著擔子扛著鋤頭牽著牛馬的鄉民便站在路邊觀看,對著這些疾馳而過的馬車拱手作禮。

    清河侯請客,來的必然都是貴人。

    隨著天邊一抹紅霞亮起,巍峨綿延的太乙山在迷茫的晨霧中露出雄偉的身姿,而渭河兩岸遼闊的平原之上,冬播的小麥也已經出土三五寸,大片的翠綠在煙籠霧繞的清晨隨著寒風浮蕩,遠遠近近的山川田野阡陌縱橫雞犬相聞,雖然剛剛一場冬雪之後寒風凜冽,但依舊掩飾不住咸陽四周的繁華景象。

    申時中,也就比平日上朝晚那麼個把小時,本想好好趁著旬休睡個懶覺的陳旭不得不在一陣接一陣賓客到來的通報中放開溫柔而溫暖的小姨子,在清晨的寒風中打著擺子哆哆嗦嗦去前院大廳迎接到來的客人。

    陳旭鬱悶,而來的客人卻一個賽一個的興奮激動。

    時隔大半年,終於又能蹭到清河侯家的飯了。

    目前的咸陽,清河侯家的飯菜並不一定就是最好吃的,許多曲園酒樓的飯菜其實都不錯,陸續有清河園的高級廚師被高薪外聘作為專家到一些曲園酒樓進行廚藝指導和廚師培訓,這許多年下來,咸陽甚至整個大秦一些較大的郡城餐飲行業的水平都大幅度提高,加上大秦都市報上常年開設的美食專欄不停推廣,各地廚師因地制宜的開發適合當地人口味的食物,總歸是眼下的大秦,餐飲美食已經呈現了極度豐富化的情形,各種不同風格的美食開始呈現。

    因此只要願意花錢,咸陽大大小小的酒店和食舍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這也是清河園如今日趨沒落的原因。

    但對於整個大秦來說,能夠到清河侯家裡蹭飯的人少的可憐。

    和清河侯吃飯,這不是好吃不好吃的問題,而是面子問題,就和能夠參加皇宮御宴一般,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更是親疏關係的表現。

    在京師咸陽,若是沒混過一頓皇宮御宴,絕對不能算頂級圈的人物,而吃上清河侯家的飯菜,可比混皇宮御宴還要困難,因為清河侯從來只請自己的朋友圈,這些人身份亂七八糟,上到公子下到廚子甚至僕從都有,從來都不講求上下尊卑和地位身份。

    李順、陳平、徐福、劉邦、丘乘、付安、樊噲、麻桿、公輸勝、湯廷、孫叔囧、皇甫缺、師宣、伯道成、楊堃、方晟、章文……

    許多賓客乘車而來,帶著家僕抬著禮箱或者大包小包的禮物前來,進門就把老管家笑的合不攏嘴,而其中也還有些基本不講究的奇葩客人麻繩提著一樣禮物就來了,老管家還是只能滿臉堆笑的拱手道謝。

    還不到申時末,整個侯府已經人滿為患,院子裡車馬停的滿滿噹噹,而大路上,還有車馬絡繹不絕而來,後來隨著門衛管事不斷來報,中車府令蘇越、太史令曹鳴、海關署丞李由、僕射周青臣、西月侯康乞等一些陳旭根本就沒發過請帖的官員卿侯也來了。

    而就在陳旭臉皮抽抽著去大門處迎接西月侯的時候,後面又有三輛馬車接踵而至,下車的竟然是扶蘇、子嬰和兩位公子。

    「兄長,這些人您沒請吧?」跟著跑來跑去當迎客官的韓信忍不住低聲詢問陳旭。

    「沒有,趕緊吩咐管家安排人去採購食材,這頓飯怕是要從早晨吃到晚上去了!」陳旭搖頭苦笑。

    而就在陳旭陪著西月侯和扶蘇等人說說笑笑回到客廳的時候,李順陳平劉邦徐福等一群親近的狗腿子早就毫不客氣的支開棋牌桌,打麻將的打麻將,梭哈的梭哈,斗地主的斗地主,下象棋的下象棋,而沒佔到座位的,就全都嘻嘻哈哈圍在旁邊觀戰,整個客廳一片歡騰熱鬧。

    「諸位勿怪,本侯請客歷來如此,請~」陳旭陪著康乞和扶蘇等人坐下喝茶,看著滿屋子鬧哄哄的樣子哭笑不得。

    「那裡那裡,左相與人和善親切,賓客才不拘一格,咸陽諸多王侯公卿,唯有左相能夠做到如此地步,康乞敬佩還來不及,今日冒昧來拜訪,還請左相勿要怪罪!」康乞笑的既真誠又略帶一些不安。

    「哈哈,西月侯說笑了,本侯最喜歡的便是熱鬧,本來此次出遠門一趟歸來,還沒來得及去西月侯府拜訪,今日既來,稍後定要一醉方休才行!」

    「好好,聽聞左相號稱千杯不醉,只怕康乞不勝酒力不能陪左相盡興……」

    「西月侯所言甚是,太師之酒量天下無敵,我等怕是等會兒要鑽桌底去也!」公子珪和公子南笑著附和。

    「哪裡哪裡,本侯最近發現喝酒也不太爽利……」

    就在陳旭和康乞扶蘇等人聊天之時,突然門衛管事急匆匆的再次跑進來稟報,「侯爺,蘇薩國公主前來拜訪!」

    房間裡突然一靜,打麻將打撲克下象棋吵鬧喧嘩哄笑之聲瞬間消失,李順陳平劉邦等人全都轉頭看著陳旭。

    陳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6
第1449章 不太容易降服

「侯爺,您還請了阿西婭公主?」

寂靜之中,孫叔炅猶豫著站起來,眼神之中八卦之火似乎正在熊熊燃燒。

陳旭站起來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兒說:「我請你吃晚宴,你大清早就來了,還說啥請不請的!」

滿室賓客許多人瞬間臉紅,當然還有許多則裝作沒聽見,轉頭顧左右耳而言他,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客廳氣氛瞬間再次活躍熱鬧起來。

「諸位稍坐,本侯去迎接一下!」

陳旭整理一下衣服頭冠,帶著一群家僕急匆匆再次來到別院大門處,果然看到阿西婭已經下車,身穿長裙臉敷薄粉,眼眉若畫身姿窈窕,一舉一動都帶著無與倫比的魅惑,此時正帶著三個形影不離的侍女與老管家問候說話。

看見陳旭大步而來,阿西婭和三個侍女趕緊彎腰行禮問候:「阿西婭不請而來,還請侯爺恕罪!」

陳旭上上下下將這個中西合璧風格的美女打量了一番,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開口:「阿西婭公主能來,令鄙府蓬蓽生輝,外面風大,客廳裡面請!」

「侯爺請!」阿西婭再次施禮,帶著三個侍女跟著陳旭去客廳。

來咸陽一段時間,阿西婭也已經慢慢適應了咸陽和大秦的富庶繁華,雖然皇帝沒有答應她的請求,但卻還是吩咐禮部按照諸侯公主的待遇進行安置,因此吃穿住用一切都仿照皇室公主,加上大秦眼下不缺錢,衣食住行用的都是大秦最好的物品,因此綾羅綢緞玻璃瓷器香皂等毫不吝嗇。

而阿西婭和三位侍女身上穿戴的都是少府織造署量身定製的衣裙,既合身又素雅,正是當前大秦貴族女子最喜歡最新潮的風格,再加上阿西婭窈窕的身姿和傾國傾城的容貌,因此當陳旭陪著阿西婭踏進客廳的瞬間,熱鬧的客廳瞬間再次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阿西婭身上,安靜之中能聽到不少吞嚥口水的聲音,甚至還有不少眼神在陳旭和阿西婭兩人身上來回掃瞄,場景一時變得有些詭異。

詭異的原因陳旭也略知一二。

隨著李順出使西方的經過傳播的越來越廣,一些內幕也越來越清晰,這個女人來大秦請求派兵征討安息並且助蘇薩復國的要求雖然始皇帝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眼下已經拖了快一個月了。

如今隨著消息傳開,大秦百姓在幫助阿西婭和不幫助阿西婭的討論中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同情和激進派支持幫助阿西婭,許多人成天聚集在驛館外面喊口號支持阿西婭,這部分人以百家門徒和遊俠組成,而還有另外一部分人則不同意出兵,認為大秦幫助阿西婭得不償失,對大秦來說沒有任何好處,這些人以官員和豪紳組成。

但無論哪一派持何種觀念,對阿西婭的到來都表現出來一種極大的虛榮心和驕傲感,那就是大秦已非昔日的華夏諸侯,而是已經成長成為了一個影響力到達數萬里之外的西方世界的超級大國。

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阿西婭在慢慢熟悉了咸陽的熱情和開放之後,開始四處托關係拜訪許多王侯公卿和朝堂重臣,希望他們能夠幫忙上書始皇帝,但這些請求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期間阿西婭也曾經三次上清河侯府拜訪,但陳旭同樣也沒接見,只是讓三個老婆好好招待陪著嘮了半天嗑,臨行前送了一些香水絲綢等禮品,連續碰壁之後,阿西婭最近慢慢安靜下來。

但今天陳旭請客,阿西婭突然而來,藉口是參加酒宴,陳旭再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是堂堂一國公主,自己總不能把客人趕回去不給飯吃,如果事情傳出去,只怕清河侯在民間要掉不少粉。

「帶阿西婭公主去後院,吩咐三位侯妃好好照顧!」因為人太多,陳旭也沒和阿西婭說幾句話便讓侍女帶阿西婭離開。

阿西婭的突然到來,讓所有的賓客都突然多了一種異樣的情緒,看陳旭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私下有人談論,聽聞阿西婭說只要有人願意幫助說服始皇帝陛下出兵討伐安息,阿西婭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而對於早已滅國的蘇薩來說,阿西婭一窮二白,最大的財富也就是青春正茂的身體和傾國傾城的容貌。

所有賓客都知道阿西婭來的目的,那就是請求清河侯出面幫忙向始皇帝說情。

而普天之下如今能夠說服始皇帝出兵征討安息並且助她復國最有把握的只有清河侯。

如果清河侯成功,阿西婭唯一報答的方式便是以身相許。

而清河侯已經有三位正妻,普天之下獨此一份,已經不可能再明媒正娶一位妻子了,那麼一國公主難倒最後要當一個小妾?

因為此事,民間流傳著諸多五花八門的香豔版本,內容就是清河侯與蘇薩國公主不得不做的桃色故事。

「兄長,方才那位異國女子是誰?以前從未見過……」

就在阿西婭離開之後不久,從後院匆匆而出的韓信神秘兮兮一把將陳旭扯到角落裡激動的詢問。

「蘇薩國公主阿西婭!」陳旭苦著臉說。

「原來是她!」韓信恍然大悟。

陳旭心頭一動露出笑容:「怎麼?看上她了?」

韓信立刻搖頭:「美則美矣,然不是弟喜歡的類型,而且兄長也要小心,此女怕是不太容易降服,要是娶進府來,恐會家宅不寧!」

陳旭驚訝的看著韓信說:「你倒是看的清楚,此女的確不似我中原女子,性格堅毅果敢而且心思縝密,的確不容易降服,不過我可絲毫沒娶她的打算,只不過是世人喜歡這種捕風捉影的猜測罷了,此女復國心切,也不會打算留在大秦,我更加不會去碰她!」

「原來兄長早已看清,那弟便放心了!」韓信鬆了一口氣。

陳旭哭笑不得的拍拍韓信的肩膀的說:「你也別替我瞎操心了,兄長雖然只比你年長兩歲,但已經妻妾成群女兒也有四個,你今年也已經二十一歲早該成家了,所謂成家立業,你這樣天南海北的到處跑,嬸娘和父親也跟著擔憂,阿西婭身份不差,足夠配得上你,容貌也堪稱絕美,你的確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兄長莫要提這件事了,我還是喜歡中原女子,如若能夠遇上一個如同幾位嫂嫂一般溫柔貌美知書達理的女子,弟便知足了,何況李順使團的事我已經在報紙上看過,也聽過一些關於阿西婭的傳聞,她想請求陛下出兵為她復仇助她復國,只怕困難重重,兄長最好不要摻和她的事,粘上就是個大麻煩!」

「你是如何做出這個判斷的?」陳旭愣了一下好奇的問。

「一是代價太大得不償失,二是這個女人的身份和做法讓陛下不喜,如此拋頭露面,乃是不守婦道,與我大秦禮儀相悖,陛下雖未拒絕其請求,只怕也不會答應,關於此事民間爭論也很大,我們在琅琊也曾經爭論過,曹院長和許多人都表示不支持大秦出兵,何況即便是兄長怕是也不太支持,不然這件事何曾會拖到現在,而且聽聞兄長也曾數次拒絕見她……」

「你倒是打聽的清楚,不過你的判斷也的確沒錯,陛下和許多重臣都不支持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出兵,但這卻並不代表我不支持,為兄拒絕阿西婭的原因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而且這個女人性格堅毅果敢,大秦舉傾國之力征討安息助其復國,必然要其順服大秦,未來的蘇薩,必須是大秦最溫順的屬國,而不是培養出來一個事後翻臉的白眼狼,阿西婭若是不明白這一點,若是企圖利用她假裝的柔弱和美麗的外表來迷惑陛下和滿朝文物,怕是最後什麼都得不到,相對於我來說,陛下和滿朝文武可都是從諸侯征戰之中殺出來的一群人,對於戰爭和利益一眼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陛下可以一怒之下起傾國之兵為李順使團報仇,但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打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說到這裡陳旭停下來,捏著下巴沉思片刻之後才接著說:「阿西婭若想成功,必須要放低姿態,以蘇薩國未來之態度和足夠的利益來打動陛下和滿朝文武,或許才有幾分機會,而且大秦出兵也並非就需要大軍出動勞師遠征,還有更加方便快捷的方法!」

「兄長是說海師艦隊?」韓信一下醒悟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陳旭回頭看看滿室賓客歡騰熱鬧的情形,發現正在觀棋的扶蘇一直不停的在看他,於是擺擺手說,「今日人太多,此事稍後我與你慢慢說,此事若是你願意去做必然大有收穫,你先去幫忙招呼客人!」

「是,弟告退!」韓信恭恭敬敬的拱手離開去招呼客人。

陳旭搖搖頭轉身去找扶蘇,明顯扶蘇今日不請自來,也和阿西婭一樣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陳旭也覺得的確要找個機會和扶蘇好好聊一下明年的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21:56
第1450章 徹底攤牌

雖然陳旭是子嬰的老師,而扶蘇是子嬰的老爹,但陳旭和扶蘇平日也很少主動往來。

子嬰現在年齡越大,陳旭也感覺該教的都教了,不該教的現在也不能教,畢竟秦大大還在,有些太過激進的後世政治理論也不能拿出來亂說,因此這兩年上課也是斷斷續續,而今年快結束了,一共才上了三節課,不光陳旭感覺有些對不起子嬰,或許連扶蘇這個當爹的也有些忍不住了,畢竟陳旭還頂著少師這個名頭,而將來子嬰能不能順利登基接班,也還要看陳旭給不給力。

陳旭不結交扶蘇,那是因為忙,但實際上滿朝文武大臣都很少結交公子,一是為了避嫌,二是公子沒有封侯之前都是平民身份,結交來也沒啥用,更何況始皇帝遲遲不立太子,滿朝大臣也都憋著不想提前站隊,畢竟站錯隊的代價誰都承受不起。

陳旭走到扶蘇旁邊,發現下象棋的竟然是子嬰和徐福兩人,子嬰雖然年幼,但卻走的四平八穩,每一步都深思熟慮,而徐福揪著一把鬍鬚也是同樣神情平和,慢條斯理的跟著對弈,看局面兩人旗鼓相當。

子嬰陳旭很瞭解,從小在皇宮長大,加上大公子扶蘇也崇尚儒學,因此對於上下尊卑和禮儀仁德等方面看的很重,家教很嚴格,君子六藝更是從小在學,於是自從陳旭認識子嬰開始,這個小傢伙便一直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不過性格稍微有些柔弱,小時候有些愛哭,但秉性聰慧好學,許多東西陳旭一教就會,而且還會學一反三,經過陳旭這些年的教導和思維開拓之後,觀念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能夠接受各種新朝的理論和知識,在陳旭看來,子嬰便是將來登基稱帝的不二人選,能夠適應大秦未來的發展潮流。

不過最近子嬰對陳旭似乎有些不滿,因為陳旭開春把虞姬帶走之後竟然沒有帶回來,這讓在咸陽望眼欲穿的他竟然感到無比的失望和孤獨,雖然子嬰不敢當面對陳旭發牢騷,但這次陳旭回京師之後,他也只是禮節性的上門前來拜訪,甚至都不來上課,可見對陳旭的怨氣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

陳旭也為這件事有些苦惱。

首先是虞姬並不十分喜歡子嬰,兩人的出身和生活環境以及經歷都截然不同。

虞姬從虞無涯撿來開始,從來就沒哭過,因為她從小經歷的便是沒有父母那種極度貧寒的生活,雖然天真活潑,但內心卻堅強無比,許多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有些事也藏在心裡不願意告訴別人,就連陳旭和水輕柔兩個最親的親人都不告訴。

而子嬰從小生活在皇宮之中,錦衣玉食奴僕成群。

兩人截然不同的出身和成長環境導致了二人性格上的巨大差異,雖然二人認識很早,而虞姬也對子嬰照顧有加,但更多體現在一種小朋友之間純真的友情上,和他做遊戲,帶他吃美食,一起喂大熊貓,陪他騎馬,給他擦眼淚,甚至是年幼不懂事當面呵斥扶蘇不要責備子嬰等等,虞姬就像一個溫柔細緻而大膽的小姐姐一樣呵護他,慢慢在他心裡紮下根來。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這種感情也慢慢昇華成為了一種思念,甚至是執著。

但虞姬卻完全相反,越長越大,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當初虞無涯無意的一句話,再加上陳旭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一種少女朦朧的情愫也慢慢轉移到陳旭身上,因此就不願意和子嬰來往了。

終歸就是,眼下因為虞姬的事,陳旭感覺自己和子嬰良好的師生關係之間出現了一絲裂痕。

「公子既然不下棋,要不旭陪你去竹園看看熊貓?」默默看了幾分鐘之後陳旭笑著對扶蘇說。

「恭敬不如從命,太師請!」扶蘇趕緊拱手,跟著陳旭走出客廳,順著庭院的小徑往側面的熊貓園走去。

時間八年多過去,當初一大一小兩頭熊貓如今都長大不少,其中一頭已經顯得有些老態龍鍾,是一頭母熊,而另一頭也心寬體胖,是一頭公熊,當初被獵人捕獲的應該就是一對母子,如今兩頭熊都慢慢沒有了以前活潑,不過憨態可掬的樣子依舊惹人喜愛。

眼下咸陽城養熊貓的富豪貴族不少,民間都以家裡能夠養得起熊貓才最為有面子,畢竟這種憨態可掬的動物被清河侯宣傳為帶著上古血脈的仙獸後裔,能夠鎮宅闢邪,只不過養起來的確開銷巨大,一年四季要吃鮮嫩的竹子,家裡沒礦根本就養不起,於是前幾年流行一段熱潮之後,這兩年養熊貓的人少了很多,但養得起的無一不是城外有別院,城內有豪宅的豪門大戶,甚至連最近幾年發財的蒙毅都養了兩頭,沒事就到城外的雲嵐別院遛熊貓,甚至偶爾還會溜躂到陳旭清河別院混一頓飯吃。

府上兩頭熊貓日益老邁,府上的管家也曾建議將這兩頭賣了再購買兩頭小的,不過被陳旭拒絕了。

養熊貓只是一種態度,表達對這種國寶級動物的喜愛,同時宣傳愛護熊貓人人有責的理念。另外就是畢竟養了這麼多年,這一對熊貓母子就和家人一樣,已經有了感情,陳旭也舍不得。

看見陳旭進來,兩個專門照顧熊貓的僕人趕緊上前行禮,陳旭吩咐去砍一些鮮嫩的竹子來,兩頭大熊貓看到陳旭前來,立刻連滾帶爬的滾到陳旭的面前來表示親熱。

「唉,轉眼,我們都老了!」陳旭摸摸母熊有些發黃的皮毛感嘆。

「太師比扶蘇還小七歲,如今正當年輕,如何言老?」扶蘇哭笑不得的拿起一根竹子喂另一頭大熊貓。

「非是人老,是心累……」

陳旭搖搖頭把一根新鮮碧綠的嫩竹遞到團團面前,兩頭熊貓就各自抓著竹子坐在地上啃食起來,模樣憨萌,和數年前似乎沒什麼樣子。

兩人站在柵欄外面看著熊貓吃竹子,足足兩三分之中之後扶蘇才忍不住開口:「今日扶蘇冒昧前來,是有一件事積壓心頭不吐不快,希望太師能夠指點迷津!」

「可是為太子之事?」陳旭微微點頭開口。

「正是,父皇如今年事已高,而且我聽御醫署幾位太醫說最近半年父皇身體一直不太好,伴有失眠之症,半夜經常會被噩夢驚醒,宮中太醫御醫開了無數藥方,煎服許多藥劑,情形仍舊不得緩解,昨日扶蘇聽母妃說起,父皇最近似乎情形更加嚴重,前夜丑時前後忽然從夢中驚厥而起,大呼有惡鬼……」

「竟然如此嚴重?此事還有何人知曉?」陳旭心頭有些惴惴不安,眉頭幾乎擰成了一根直線。

「此事只有母妃知道,因為是深夜,寢宮外的宮女內侍也都安睡,母妃本來想喚御醫前來診治,但被父皇拒絕了,吩咐沖服了一杯紅糖水之後繼續安睡,然後一直到天亮似乎都很安穩,昨日母妃偷偷將此事告知於我,希望太師能夠進宮幫忙為父皇診治一下,又或者……勸說父皇儘早立下儲君,免得事急生變!」扶蘇說到最後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拿竹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有生老病死,此乃天數,凡俗人等無可抗衡,陛下壽元未到,公子暫且放心。儲君之事只能有陛下一言而決,此事不光是我,馮相和蒙大夫以及無數王侯公卿都曾經上奏勸說儘早立下太子,但陛下卻另有打算,我等作為臣子也實在不好過多干涉,免得引起陛下不滿甚至是動怒……」陳旭悠悠的長嘆一口氣,沉默許久之後接著說,「我曾推演過天機,或許就在今年,陛下或有一劫,公子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萬萬不可亂了陣腳!」

「什麼?」扶蘇驚呼一聲,手中的竹子跌落到地上,臉色瞬間變的蒼白無比,呆愣了許久之後一把抓住陳旭的胳膊急切的問:「太師能否說的更加明白些,父皇何時何日將有劫難?」

陳旭苦笑抓住扶蘇的肩膀:「公子切莫自亂,天機不可洩露,旭也不過是根據天書推算出來的模糊訊息,豈能得知具體時日,何況此事我告知公子,或許也會背負劫難,但我要提醒公子的是,到時不管發生了任何事,你一定不能慌亂,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好自己和子嬰的性命,人在一切都還有希望,若是人不在了,一切都是枉然,公子可曾聽懂我的話?」

「太師……太師是說陛下若是有難,皇族也會出……出事……」扶蘇驚恐的都快站不穩了。

「自古王室相爭,兄弟鬩牆,何須我細說,陛下不立太子,自然留下了一個極大的隱患,而且公子身為長公子,為人謙和,宅心仁厚,無論在民間還是朝堂都深得愛戴,若是陛下殯天有人謀朝篡位,公子便是他們第一個要清除的對象,所以我還要提醒的是,到時候一定要明辨是非,不可秉持儒家那一套君臣迂腐之念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謀朝……謀朝篡位……太師說的莫非……莫非當初提到的胡亥……胡亥那件事?」扶蘇更加驚懼。

「不錯,當初我曾與公子談論過此事,公子一直都在咸陽,莫非最近沒有察覺到胡亥和建成侯之間一些不同尋常的交往?」陳旭點頭反問。

扶蘇一下完全呆滯了,嘴巴張大微微哆嗦,聰慧的人只需要些許的提點便能很快想到事情的重點,因此雖然是在寒冬臘月,但扶蘇額頭上的虛汗卻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旭雖然推行的是法家之理,但卻是融匯百家之所長,儒學許多理論在我看來並不適合作為主要的治國手段,但儒學卻是最講求仁德禮儀的學問,對於教化民眾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公子信奉儒學,與我大秦歷來推行的法術治國格格不入,這也是到如今陛下一直不肯立你為儲君的原因,此事數年前陛下便提醒過公子,旭也反覆教導子嬰要學會將百家理論融會貫通,不可拘泥於某一種學問來治理國家,而陛下一直留你在京師,可見陛下對公子還是心存最大的期望,也是希望公子能夠真正明白他這一番用意,但人有旦夕禍福,無論陛下能不能度過這一次劫難,旭都希望公子能夠做出一些改變,您是長公子,不能把眼光狹隘的盯在儲君之上,而是要看的更遠,子嬰很好,無論將來如何,只要我陳旭不死,我都會保他登基……」

事到如今,陳旭徹底攤牌。

扶蘇在歷史上沒有登基,陳旭和始皇帝一樣,也不喜歡儒家那君君臣臣和上下尊卑那一套繁瑣的理論和禮儀,所以自始至終,陳旭都沒想過要推舉扶蘇上台,除非是始皇帝立他為儲君。

而子嬰幾乎是陳旭一手教育出來的大秦接班人,吸收了很多的新理論和新知識,只要兩人不因為虞姬徹底反目成仇,大秦必然會按照陳旭的想法走下去,擺脫二世而亡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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