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43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6
第680章 清風揚雪

到了洛陽,在三川郡官員的招待下吃過一頓豐盛的酒宴之後,回鄉探親的隊伍改道往南,往宛城方向而行。

陳姜氏、陳旭、贏詩嫚、蒙婉、杏兒和虞姬坐在最為豪華的一輛封閉的四輪箱式馬車之中,車廂內燃著碳爐,溫度溫暖如春,春夏秋冬四個貼身小僕女一路烹茶端水照顧,杏兒和虞姬坐在車廂的地板上走彈子跳棋,猴子悟空蹲在旁邊拿著玻璃彈子跟著跳來跳去的搗亂。

「旭兒啊,這麼多禮物家裡放不下怎麼辦?」

陳旭靠坐在鋪著熊皮的椅子上打著酒嗝,陳姜氏和贏詩嫚蒙婉在織毛衣,通過鑲嵌著尺餘見方一塊玻璃的窗戶看著後面跟隨的二十多輛滿載禮物的貨車,陳姜氏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擔心的說。

陳旭也有些哭笑不得,這些禮物也說不上多貴重,但卻也是普通老百姓消費不起的絲麻玉石和一些皮貨特產,這麼多車加起來價值不下十萬錢,如果全部搬回去小河村,恐怕自己那三間土坯房就要塞滿,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娘,都是別人好心送的,您這話傳出去恐怕會讓人不高興,到了宛城送一些去水家,剩下的拉回清河鎮再獎勵分送一些給鎮上鄉民,再剩下一下帶回小河村,村裡的鄉親也挨家挨戶送一些,可能就剩不下多少了!」陳旭搖搖頭說。

「夫君,水姐姐和虞大哥提前二十多天回來,不知道能不能在宛城見到他們?」贏詩嫚溫柔的轉身看著陳旭。

「是啊,水姐姐不在,我總感覺家裡不那麼熱鬧!」蒙婉的聲音帶著一絲稚嫩,但卻非常清晰悅耳。

「旭兒,既然是回家祭祖,輕柔不在的話就不太好!」陳姜氏的情緒也變得有些低落。

陳姜氏其實最喜歡的還是水輕柔,通情達理而且溫柔賢惠,與兒子也非常恩愛,去年陪著她在小河村整整一個寒冬,婆媳兩人相處的非常和諧愉快。

但因為水輕柔遲遲無法懷上身孕,加上正伯僑那個假冒神仙的一句話,讓她慢慢開始有些疏遠水輕柔。

不過這段時間水輕柔突然不在身邊每日問候聊天,陳姜氏也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像丟失了什麼一樣,感覺心頭堵得慌。

她感覺水輕柔的離開或許是因為自己對她疏遠有關係。

這讓她也有些愧疚。

如今兒子又娶了公主和婉娘,還有一個侍妾范采盈,日後家裡添丁添口是必然之事,水輕柔生或者不生孩子,對於這個家庭來說已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從水輕柔離開之後,兒子開始變得情緒低落,經常沉默寡言不愛說話。

陳旭的變化不光陳姜氏知道,贏詩嫚和蒙婉也深有體會,因此每次都不敢輕易的提到水輕柔,害怕陳旭不高興。

但眼下快到宛城了,水輕柔的娘家就在宛城,陳旭必然還是要去拜訪一下。

因此所有人都希望能夠在宛城見到水輕柔,然後一起回小河村,一家人才能美滿和睦。

「輕柔不在宛城,他和虞大哥回魯山找她的師尊去了,今天傍晚就可以到達魯陽,暫時在魯陽縣歇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上魯山一趟,看看輕柔在不在山上?」陳旭說完之後臉色慢慢變得沉默。

如果沒猜錯,水輕柔斷然是不會在魯山的,如果赤松子在魯山,虞無涯必然會回轉咸陽通知他不要擔心,但這距離兩人離開咸陽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根本就沒有看到虞無涯的身影。

車廂裡一陣寂靜,只能聽到火爐上的陶壺發出噗噗的熱水沸騰的聲音。

「小旭哥哥,姑姑是不是不回來了?」虞姬站起來搖著陳旭的胳膊。

「不會的,他和你爹爹找你師公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陳旭把虞姬抱起來放在腿上說。

「可是我好幾次看見姑姑躲在房間裡哭,還有一次偷偷收拾好了包裹,我問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哭的更傷心了!說捨不得我們不會離開我們的……」虞姬緊緊的抱著陳旭的脖子,「小旭哥哥,你去把姑姑找回來吧,不然她肯定會一個人躲在別處哭的傷心!」

「你幾時看見水姑姑哭了,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陳旭感覺心裡堵的慌,陳姜氏轉頭看著車窗外面眼圈兒有些發紅。

「是姑姑不讓我告訴你,她說如果我說出來她就不要我了!」虞姬細聲細氣的小聲說。

「旭兒,輕柔是不是真的不回來了?」陳姜氏抹著眼淚問。

「怎麼會這樣?水姐姐和夫君兩情相悅異常恩愛,怎麼會不回來?」贏詩嫚停下手裡織毛衣的動作,一雙美目看著陳旭,臉色充滿了擔憂。

「是啊,夫君,水姐姐那麼好,難道是因為我們的原因嗎?如果是這樣,還請夫君休了婉娘,換水姐姐回來!」

蒙婉慢慢跪在陳旭面前,精緻絕美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淒然,雖然年幼,但她聰明靈慧,通過陳旭和陳姜氏虞姬的對話,已經猜到事情可能並不像陳旭開始說的那樣簡單。

「如果因為詩嫚的原因導致水姐姐離開,也請夫君休了詩嫚!」贏詩嫚也慢慢跪下來。

「詩嫚婉兒你們起來吧,輕柔離開和你們沒關係,是因為別的原因,你們也不用擔心,等明日或許就能在魯山上見到她!」陳旭把贏詩嫚和蒙婉扶起來。

「嫂子怎麼能這樣?丟下我們就跑了,下次回來我不和她玩兒了……」杏兒嘟著嘴說。

「啪~」陳姜氏一巴掌拍在杏兒的屁股上,「再瞎說我打爛你的嘴!」

「杏兒姐姐你不要說姑姑壞話,姑姑最可憐了,她從小就沒有爹娘,跟虞姬一樣,將來我嫁給了小旭哥哥一定不會一個人到處亂跑讓小旭哥哥傷心!」虞姬衝著杏兒嚷嚷。

「哼,才不要你嫁給兄長了,這麼小點兒我還要喊你嫂嫂!」杏兒撇撇嘴委屈的蹲下來和悟空下跳棋。

「但是……但是爹爹早就把我許配給小旭哥哥了,你就是要喊嫂嫂……」虞姬也很生氣。

「不喊!」

「要喊~」

「別吵別吵,不然娘親又要打屁股!」蒙婉和贏詩嫚趕緊一人一個把兩個小丫頭拉開,一人一個抱在懷裡。

「哼,回家後我的狗狗不和你的狗狗玩兒!」虞姬哼哼著扭頭看著窗外。

「我才不稀罕!」杏兒也把頭扭到一邊。

陳旭哭笑不得的站起來打開車門說:「我出去騎馬透透氣!」

……

傍晚時分到達魯陽,陰霾的天空開始飄起雪花,天氣變得更加寒冷起來。

在魯陽縣令和一眾官吏的招待下,陳旭等人在魯陽留宿一晚。

第二天一早起床,天地早已白茫茫一片,雖然雪開始減小,但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半尺來深。

一群護衛收拾整齊,弓弩刀劍馬匹皆都裝備整齊。

看著七八里外但卻有幾乎近在眼前的伏牛山餘脈那高聳參差的崇山峻嶺,陳旭幽幽的長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猴子也很興奮的跳上來蹲在陳旭的肩膀上不斷吱吱亂叫。

贏詩嫚和蒙婉也收拾整齊,披著裘皮的披風,腰間掛著短劍一起上馬。

「詩嫚和婉兒小心跟上,走,出發!」陳旭一磕馬鐙,拉扯韁繩調轉馬頭。

「旭兒,路上小心,若是上山的路不好走就早些返回,等過些日子雪化了再去……」陳姜氏非常擔憂的在後面喊。

「娘放心,我們會小心的!」陳旭轉頭回答。

一群護衛和禁軍也都隨即跟上,將陳旭和贏詩嫚蒙婉包圍在中間,一群人三十餘匹駿馬便踏碎滿地的積雪快速往大山而去。

沒想到夜裡會下一場大雪,因此陳旭本來打算獨自帶著護衛前去魯山,但贏詩嫚和蒙婉卻堅持要跟著一起去,陳旭想想也還是答應了。

魯山雖高,但也只有靠近山峰位置的那個山洞附近才比較陡峭,其他地方也並不是十分難行。

即便是因為積雪無法騎馬,等到了山腰位置可以爬山上去,實在不行還可以讓蒙婉和贏詩嫚留在山腰附近等待,一群武功高強的護衛和禁軍保護,不會有任何問題,頂多是人比較累一些而已。

半個時辰之後,一群人已經深入大山之中,沿著一條崎嶇的峽谷往裡繼續行走了數里之後,兩邊的地勢開始逐漸升高,伴隨著稀稀拉拉飄飛翻捲的雪花,四周變得越發寂靜。

嘚嘚的馬蹄聲夾雜著護衛和禁軍的呼喝傳遞消息的聲音,山谷中微微震動,一些落在樹枝上的積雪撲撲啦啦的承受不住落下來,如同煙霧一般隨風飄散。

偶爾幾隻錦雞野鳥撲棱棱從樹林中驚飛而起,慌亂之中落在道路上,如同懵頭的呆鳥一般看著一群人不知所措。

大雪封山,這些鳥有些眼盲看不清環境。

如果是在平時,陳旭定然要安排人下去捕捉幾隻帶回去做一頓美餐,但眼下他是一點兒吃美味的心情都沒有。

山野具寂,人跡罕至。

贏詩嫚和蒙婉策馬跟隨在陳旭的身後,前後左右具都是身穿黑甲的衛尉禁軍,這些都是參加過無數次生死大戰的武士,三五個人就敢劈殺猛虎,各種險惡皆都經歷過,這種還算平坦的山路自然不在話下。

而且還有一群護衛和禁軍早已深入前方數里挨著查看路徑,因此順著踩踏出來的痕跡一直往前,基本上沒有太多危險,頂多是偶爾會有被驚動的山鳥和野獸從樹林中竄出來驚嚇到贏詩嫚和蒙婉。

兩個時辰之後,已經接近午時,天空雪花漸停,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已經前行至靠近山頂的位置。

而到了這裡山勢越發陡峭,懸崖峭壁到處都是,蒼松迎客,古藤垂掛,除開傳來的鳥鳴猿啼之外,四周迷霧漸起,處處山崖積雪宛若仙境一般。

「這裡風景絕勝,果然是有仙家氣象!」

到了此處已經無法繼續起碼前行,因此所有人都下馬,尋一處稍微寬闊平坦的地方把馬拴好,贏詩嫚和蒙婉兩人從未出過這麼遠的門,更沒有見識過這般美麗的風景,因此看著這種虛無縹緲的雪山奇景,忍不住驚嘆不已。

看著贏詩嫚和蒙婉額頭已經隱隱冒出一層汗珠,陳旭仰頭看了看赤松子隱居的那一處位置說:「詩嫚,婉兒,此處上去還有差不多三里路,路上積雪難行,你二人便在此處等候!」

「夫君,我們好不容易來到此處,還是想上去看看水姐姐從小隱居生活的地方!」

「請夫君成全,這裡風景都如此絕美,想來山頂更加令人心曠神怡,我們從小在咸陽長大,也從未領略過天地間這種奇異景色!」

兩個女人都請求跟著一起上去,禁軍頭領也說:「侯爺,此處荒山野嶺,如若分開還不好照應,一起上去,我等定然保護好二位夫人的周全!」

「那就飲食休息片刻,留幾人照看馬匹,然後上山!」

「喏~」一群護衛和禁軍都一起抱拳,然後各自打開馬背上的褡褳,取出水袋和干餅開始狼吞虎嚥。

陳旭也從褡褳之中取出暖壺和一些餅乾,和贏詩嫚蒙婉也各自吃了一些之後就吩咐出發。

雖然這裡距離山頂不過三里,但山路卻異常崎嶇陡峭,陳旭來過兩次,不過前兩次皆都是晴天,雖然難行但卻有驚無險,但今日山路上到處都是積雪濕滑不堪,在一群護衛和禁軍的保護下,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好不容才終於爬上山頂。

繚繞的山霧從四面八方的山谷之中升起,陡峭的山崖上青松古藤在雲霧之中隨著呼嘯的寒風變換莫測時隱時現。

一個山洞,一塊天然的平地,一棵數人才能合抱的古松,一方石桌,兩個石凳,這就是山頂的風景。

天地寂寥無聲,除開積雪之外入眼看不到任何有人活動的痕跡。

一群護衛和禁軍都被陳旭要求留在平台下面不准上去。

而此時他和贏詩嫚蒙婉站在山洞前面的空地上,看著空蕩蕩的場景,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完全變成了失望。

「吱吱~~」

猴子從陳旭的肩膀上約下來,一路尖叫著竄進山洞之中,在積雪中留下一串腳印。

「夫君,看來水姐姐不在這裡!」贏詩嫚輕輕的挽著陳旭的手說。

「原來水姐姐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可是這裡卻太安靜了,除開松樹和山洞,什麼都沒有!」蒙婉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情形,也輕輕的依偎在陳旭懷裡輕聲說。

「你們在這不要亂走,我去看看!」陳旭放開兩個女人,慢慢踩著積雪一步一步走到松樹下,因為松樹的遮擋,石桌上並沒有落雪,除開一些掉落的松針之外,上面依舊擺放的一個土陶茶壺和一個陶杯,就彷彿在這裡已經放置了千年萬年從未曾移動過一樣。

「吱吱~」猴子從山洞裡面連蹦帶跳的跑出來,跳到石桌上,爪子上還抓著一張卷在一起的麻漿紙。

陳旭激動的將麻漿紙一把抓過來,扯開一根細細的草藤,展開,上面是虞無涯的字跡。

「嗯公,我已經找到師妹,大師兄留下書信,師尊數月前去雲夢拜訪鬼谷子前輩,我們前去雲夢尋找師尊,還請勿要擔心,只要找到師尊我便即刻去咸陽尋您告知詳情,勿念,無涯拜上!」

書信很短,字跡非常潦草,看起來是匆匆寫完之後放在山洞之中的。

不過看完之後陳旭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這次來沒有找到水輕柔,但卻已經知道了她的去向。

如若開春之後虞無涯還沒有回來,自己就去雲門山一趟尋找,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定然終會找到水輕柔。

贏詩嫚和蒙婉兩人也慢慢走了過來,看著陳旭手上的書信,贏詩嫚輕聲問:「夫君,是否是水姐姐留下的書信!」

陳旭搖搖頭把書信遞給贏詩嫚說:「不是,是無涯大哥留下的,他們去了雲夢山,只要知道他們的下落便好,我進山洞去看看然後就下山!」

陳旭走進山洞不過片刻就走出來。

山洞裡面除開幾個很舊的草編蒲團之外,就只有一方石桌,除此以外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走吧,我們回去!」站在懸崖前面,看著四周繚繞翻騰的雲霧和四周高低錯落的皚皚群山長嘆了一口氣。

「此處雖然是美景,但也太孤單寂寞,真不知道水姐姐是如何能夠在這裡堅持八年的時光?」贏詩嫚看著山腳時隱時現的魯陽縣城和白雪遮蓋的皚皚原野,還有幾條如同樹枝一樣的小河輕聲說。

「輕柔和你們不一樣,和我也不一樣,她的心不在凡俗之中,如果不是遇上我,她或許活的更加快樂,凡俗的熙熙攘攘讓不適合她,但她卻願意為了我去忍受塵世的苦,但無論她去了哪裡,這天大地大,我總有一天會把她找回來……」

陳旭轉頭看著跟隨在身邊的兩個容顏無瑕的少女,牽著她們的手:「詩嫚,婉兒,若果有一天,我想拋卻這凡塵俗世,想和輕柔一樣遁入這山中過這種平靜淡然的寂寞生活,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夫君,我們願意,只要能夠陪著夫君,哪怕再苦再累再寂寞,我們都能忍受!」贏詩嫚和蒙婉趕緊一起福身行禮。

「我也只是說說罷了,走吧,這次讓你們跟著我來,路上受苦了!」陳旭牽著二女,再次轉頭看了一眼孤寂的山洞,然後長吐一口氣轉身下山。

猴子從背後跳上來蹲在陳旭的肩膀上。

待一群人下山,山頂再次恢復先前的空寂,只是雪地上留下幾行腳印,似乎在向這茫茫山嶺訴說著往日的寂靜與安寧。

而依稀還有一個身穿粗布素裙的小女孩盤腿坐在在松樹下,小臉嚴肅認真的傾聽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在娓娓講述生澀玄奧的道經。

而那道經的聲音如同空濛之雨,紛紛揚揚若清風揚雪,隨風而散迴蕩在寂靜的山嶺和懸崖峭壁之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6
第681章 五百少年

……

十一月下旬,西北大軍經歷兩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之後班師回朝。

李信江琥,王離蘇角,以及在這次征伐匈胡的戰鬥中立下大功的將士足足三千餘人,攜帶著滿身的征塵和殺氣返回咸陽。

大雪飄揚之中,皇帝再次出城三十里迎接。

咸陽以及周邊數縣數十萬民眾夾道歡迎。

皇帝諭令,咸陽再次慶賀三日。

當晚,皇帝再次在甘泉宮宴請大勝回朝的將士,百萬咸陽民眾再次湧上街頭歡慶等待神雷焰火的到來。

臨到深夜戌時,隨著幾聲劇烈的轟鳴,咸陽城東南西北四門和城中心的廣場之上,幾乎同時騰起幾道火光,然後隨著一團團絢爛多彩的焰火在大雪紛飛的夜空中炸開,一時間漫天五顏六色的火光將整個大秦京師渲染的如同仙境一般。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勝,這一夜也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歡騰慶典。

咸陽城中五處同時燃放煙花,整整九十九顆神雷焰火在夜空中炸開,持續整整半個時辰,徹底點燃了百萬咸陽民眾和回歸的將士熱情,也同樣將那些俘虜的匈胡貴族都震驚的神魂具裂,全都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對著天空一顆接一顆不斷炸開的煙花磕頭如搗蒜。

而在咸陽熱鬧歡騰慶賀勝利之時,陳旭已經帶著家人回到了清河鎮和小河村。

清河侯娶了五公主和蒙大人的嫡女回鄉探親祭祖,這對於清河鎮甚至整個南陽郡來說都是史無前例的大事。

因此自從回到清河鎮之後,南陽郡守郡尉郡丞包括雉縣等附近幾個縣的官吏名士等數百人,每天都乘坐車馬絡繹不絕前來拜見。

還有包括水氏、范氏在內的南陽商界無數商賈也再次帶著賀禮前來祝賀陳旭的新婚之喜。

為了不失禮儀,陳旭只好在清河鎮小學連日招待宴請這些遠道而來的賓客,雖然許多人只是前來送禮之後就匆匆告辭,但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是需要招待一番。

因此接連忙碌了近五日之後,熱鬧歡騰的清河鎮才慢慢消停下來。

清河鎮忙完,回到小河村再次宴請小河村的全體村民和鷹嘴崖村的親戚,又接著熱鬧了兩日陳旭才得到安閒的機會。

從四月初夏娶水輕柔離開清河鎮,到眼下十一月底才再次回來,時間歷夏到冬轉眼過去了大半年。

而這大半年清河鎮和小河村的變化,只能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當初開辦的瓷器作坊、木器作坊、銅鐵作坊、造紙坊、糖油作坊、衛生院、小學和糧倉都全部重新擴建甚至重建,各自規模都擴大了數倍,而且房子也全都用土磚大木重新修建成了寬敞明亮的廠房。

如今的清河鎮已經完完全全徹底變成了一個工業城鎮,以前所有住戶和工坊全部都集中在小清河岸邊一個長度不過三里的狹窄區域內,道路狹窄房屋破爛不堪,但眼下已經東南西北擴展到了十多里的範圍,到處都是嶄新的土磚房和高大的廠房。

整個雉縣西南方向六個鄉鎮三千餘戶鄉民皆都成為了陳旭的食邑,大量鄉民都匯聚在清河鎮的這些工廠做工,足有近兩千人在這裡上班掙錢,南來北往的商隊整日絡繹不絕,即便是這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時節,前來購買瓷器紙張和藥品糖酒的商賈也不曾間斷。

整個清河鎮人來人往整日喧囂歡騰,在陳旭大量的錢財砸下來,如今雉縣整個經濟的重心全都圍繞清河鎮展開,新上任的縣令更是隔三差五的要來清河鎮視察慰問,熱烈的巴結和討好裡典牛大石和游繳劉坡。

牛大石依舊還是裡典,但這個裡典已經遠不止裡典的身份,他還是清河侯未來的妹夫,是替清河侯掌控這三千食邑的主管,皇帝還給他專門御封了一個九品的郎職,如今已經是官袍加身的大秦官員,而不僅僅是一個鄉吏,即便是六品的縣令見到他,還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禮稱呼一聲牛大人。

而牛大石一家也因此飛黃騰達,如今住寬敞的大屋,進出皆都是車馬奴僕伺候,由一個三年前衣不蔽體走路都屁股蛋蛋露在外面透風的貧農徹底變成了剝削階級。

瓷器廠招收了二三十位制陶工匠和一百多位學徒,幫工更是達到了近四百人,七八口大窯的煙囪每日煙火騰空,讓這個隱藏在巍巍大山之中的偏僻鄉鎮看起來有了十足的工業氣息。

為了給瓷器廠和糖酒坊提供足夠的包裝木箱,木器廠也招收了近兩百人的學徒和幫工,大車大車的木頭運送過來鋸成木板木條,整日裡面都是叮叮噹噹的聲音傳出來。

小學規模擴大,在封地內招收了兩百多個十歲左右的孩童,跟隨牛全和封地上其他鄉鎮的幾個讀書識字的先生一起學習讀書識字還有簡單的數學和珠算,這些孩童學好之後全部都會安排到清河鎮的這些工坊幫忙管理。

而衛生院的規模不光擴大了,以前只有一個半吊子跳大神的醫卜許壚,雖然跟著徐福混了幾個月,但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因此陳旭到了咸陽之後讓徐福又從咸陽衛生院選派了一個醫士和兩個護士前來衛生院主持大局。

人生一輩子,除開吃穿住用之外,最需要迫切解決的就是醫療問題,特別是女人生孩子,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陳旭不敢馬虎,清河鎮不光是自己的老家,還是自己的封邑,必須照顧好這裡的每一個人。

而自從有了咸陽城來的名醫,後來又有三個醫士慕名而來加入衛生院,因此如今的清河鎮衛生院已經成為了整個南陽郡規模最大科室最全也是名氣最大的醫療機構,整個雉縣甚至是周邊數縣的重病患者都會前來求醫問藥,甚至宛城一些人有錢人生病了也還要不遠百里跑到清河鎮來看病。

造紙廠為了減少污染修在黑虎彎,如今面積達到了數百畝,裡面也招收了三百多位幫工,麻漿紙和竹漿紙都在大規模製造,雖然規模遠遠趕不上咸陽城外的那一座足有上萬人的造紙廠,但在雉縣這種偏僻的山區縣城來說,也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大廠,整個雉縣現在也有其他商賈修建的造紙廠,但都不如清河鎮的出名,因為這裡的造紙廠不僅僅是清河侯的產業,而且這裡還出一種雪白細膩的竹漿紙,但製作方法只有幾個核心的工匠才知道,從來都打聽不到。

而這些竹漿紙即便是有錢都買不到,只能供給清河侯允許的商賈以及皇帝使用。

糖酒坊雖然已經進入寒冬,熬糖釀酒已經停止,但依舊還是在開工,製作一些各種米花糕、餅乾和果脯之類的供應各地的清河酒店。

回來之後忙忙碌碌七八天之後,陳旭也終於在牛大石和游繳劉坡等清河鎮一眾管理人員的陪同下,把整個清河鎮裡裡外外視察了一遍,對於其中需要整改的地方,陳旭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見。

當初離開的時候,陳旭曾經對清河鎮的發展做出過一些規劃,對於居住區域以及各個工坊的位置都有過指導,因此這大半年陳旭雖然不在,但牛大石和清河鎮的所有人都還是嚴格按照陳旭的規劃在修建發展。

居民區擴大了數倍,一些居住在山上的山民願意搬遷下山的都在鎮上統一規劃了房屋地基,同時也沿著小清河往下游兩岸開墾了上萬畝的農田進行分配,因此如今的清河鎮已經突破六百戶,而且因為每日往來的商隊不斷,鎮上還專門修建了好幾家驛舍、食舍、商舍和修理車輛的服務場所,都是鎮上的鄉民在負責經營。

此時此日,清河鎮商旅不斷人聲不絕,來往奔忙的皆都是衣帽整齊的鄉民,所有人都臉色紅潤有了光澤,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淒苦木訥之色。

……

往日野狼橫行的野狼谷附近被劃為禁區,除開釀酒坊的人可以進出那個有儲酒的山洞之外,這裡沒有牛大石和劉坡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山谷口依舊藤蔓荊棘叢生看不出異樣,但裡面參天的樹木和荊棘早就清理一空,變成了一個足有三百多畝的隱蔽山谷。

山谷一側修建了一長排木石結構的房屋,而且食堂廁所等附屬設施一應俱全。

山谷中央是一大塊平整的場地,足有五百名十歲以上的少年正分成五個方隊在訓練行走坐立,雖然一個個看起來都黑廋不堪,衣服也破爛不堪各式各樣,但這些少年卻全都臉色嚴肅認真,跟隨著幾個看起來身材稍微魁梧高壯一些的少年的口令做著各種動作。

回家後的第八天,陳旭終於有閒暇親自來觀看這些少年的訓練。

自從當初鬼谷子半夜鬼鬼祟祟的突然而至救活了王青袖,陳旭後來猜測到了鬼谷子說的劫難之後,於是便開始策劃建立一支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軍事力量,不是為了造反,而是為了以防萬一。

因此等咸陽的諸多事情都慢慢走上正軌,而且有了李信送的那棟別院之後,陳旭就開始秘密生產更多的火藥,打造火槍甚至火炮。

這些少年幾乎都是在雉縣招募,大多數都是附近封邑上的孤兒。

這還只是遴選出來的一部分合乎要求的,數量便已經如此之多,可以想像兩次秦楚大戰死去了多少成年壯丁。

這些少年要麼如同陳旭牛大石一般,和家裡的母親相依為命,要麼徹底就是孤兒,在附近流浪跟著大戶和一些工匠當幫工,只為求一口飯食活命。

眼前這五百少年,九年之後就是二十歲左右正值勇猛的青年。

陳旭不需要他們有堅強的體魄和過人的智慧,更不需要他們像禁軍一樣有以一敵十的武力值,他需要的就是令行禁止絕對的服從命令。

火槍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因此對身體素質的要求並不是太高,但既然要訓練,陳旭感覺還是可以訓練的嚴格一些,至少要比普通的軍卒強才行。

大秦眼下的普通軍卒其實就是普通農民,並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部署在邊關一邊屯戍開荒種地,一邊進行一些簡單的劈刺訓練和對於軍令的熟悉,一旦上了戰場,只需要聽懂進攻和撤退的號令就行。

攻則奮力忘死的衝殺,殺死敵人就有軍功。

退則有序不能慌亂,否則就會軍法處置。

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這個時代,除開馬卒、車卒和弓卒之外,主要作戰的步卒都是不怎麼訓練的,也沒有一個統一的訓練方法,一旦上了戰場,勝負全靠主將,生死全靠運氣。

刺激秦軍勇武無敵的是軍功帶來的獎賞。

有軍功便能分田分地,如果能夠授爵便可以得到每年固定的俸祿甚至車馬奴僕。

只要夠勇敢不怕死加上運氣足夠好,哪怕你是乞丐,也能一步一步爬上大將軍的位置。

以軍功為榮耀,催生了如同虎狼一般的秦軍,這就是大秦崛起的關鍵。

而虞無涯負責招募的這群少年,陳旭叮囑的就是嚴苛訓練紀律,吃喝拉撒坐臥行走都需要嚴格遵守制度和紀律,對於不聽命令調皮搗蛋的全部清除出去。

雖然不要求疊豆腐塊這種變態的內務整理,但平日的生活訓練必須令行禁止。

本來按照陳旭的打算,這支隊伍由虞無涯負責訓練,因為他眼下最為放心的就只有虞無涯,經過半年的基本命令訓練,然後再進行一些簡單的武術訓練和越野拉練之後就可以開始訓練火槍操作,一旦能夠熟練掌握,這些少年便可以先安排在清河鎮充當治安隊伍,同時也可以調一些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一旦如果秦大大真的無法續命,大秦有動盪之虞,這支隊伍立刻就會變成一支超越這個時代足足兩千年的火槍兵,採用英法聯軍當初那種三段式火槍攻擊模式,配置幾門小火炮,只要彈藥不出問題,這五百人足足可以抵擋上萬人的進攻。

不過水輕柔的離開徹底打亂了陳旭的安排。

眼下虞無涯離開不知道何時才能回轉,這支隊伍眼下沒有了訓練的教官和主將。

陪著陳旭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游繳劉坡,一個是牛大石。

「滴~~」

騎馬進入野狼谷之後,劉坡吹響了掛在胸口的一個竹笛,頓時正在訓練的少年們都紛紛停下動作,雖然看起來反應有快有慢,但基本上沒有人打鬧喧嘩等情況發生。

對於少年們的反應陳旭感覺到非常滿意,畢竟才訓練一兩個月左右,聽到竹笛就能夠迅速列隊已經非常不錯。

至少已經有了對於命令的嚴格服從態度。

五個領隊的少年跑過來抱拳行禮:「稟游繳和裡典,我等正在訓練行走,並不曾偷懶,也無人懈怠!」

「嗯!」劉坡點點頭指著陳旭說:「你們可識的他是誰?」

陳旭回到清河鎮,並沒有穿平日的錦袍,而是裡面穿著毛線衣,外面一件翻毛的裘皮襖子,頭上帶著一頂毛線織的帽子,脖子上圍著一條羊毛圍巾,這毛線衣和帽子圍巾都是去年水輕柔在小河村幫他親手織的,如今衣物還在,佳人卻渺渺不知蹤跡,但陳旭卻習慣了這一身裝束,因此眼下的陳旭看起來就如同一個家境不錯的富家少年,神情和煦看不出半分侯爺的架勢。

五個少年各自盯著陳旭看了幾眼然後一起搖頭,其中一個抱拳說:「游繳,我等不識得這位郎君!」

「我是陳旭,你們可曾聽說過?」陳旭微笑著說。

「陳旭……」回答的少年略微一呆,然後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十分驚慌的說,「我不識得侯爺面目,還請侯爺恕罪!」

少年這麼一說,另外四個少年也瞬間明白過來,幾乎同時一起跪了下去磕頭說:「原來是侯爺回來了,聽虞老爺說就是侯爺給我們衣食,感謝侯爺大恩大德!」

幾個少年把頭在寒冷的泥地上磕的砰砰只響,陳旭伸手把五個少年拉起來笑著說:「你們都是虞大哥選出來的統領,看起來都不錯,以後仔細帶領這些同伴好好訓練,幾個月後我會選拔一些跟隨我去咸陽!」

「侯爺,我……我們也能跟著您去咸陽?」幾個少年忍不住驚呼起來。

「嗯,但是只能挑選數十個,剩下的還是要在這裡繼續訓練更多內容,到時候還會有一種新式的武器要學會應用,因此你們必須達到我的要求才行,你們各自都叫什麼名字?」陳旭點頭說。

「回侯爺,我叫許山!」第一個少年行禮說。

「侯爺,我姓李,在家排行老二,臉上有麻子,原來大家都叫我李二麻,沒有名字!」第二少年有些尷尬的行禮。

「二麻也不錯,鎮上的木匠叫劉二娃,我在咸陽還遇到一個工匠叫魯二蛋,你這名字比他們的好聽多了!」陳旭拍著少年的肩膀,幾個少年都跟著笑起來。

「侯爺,名叫陳夏。」

「回,侯爺,我叫劉樹根。」

「侯爺,我從小沒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是跟著一個老木匠長大的,從小別人都喚我黑彘……」最後一個少年紅著臉說。

「嘿嘿,黑彘肉好吃啊!」另外幾個少年都不由自主揶揄開玩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6
第682章 晚餐加肉

陳旭倒是無所謂,山村野夫,有名字就算不錯。

姓名不全的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山區很常見。

有姓的很多,但無名無姓的也不少。

特別是這種連爹媽都不知道的孤兒沒名沒姓簡直太正常了。

即便是有名有姓的人,名字也都很隨意,從小都是在家按照出生順序呼喊,要不就胡亂取一個外號,等到成年之後要去辦理身份牌的時候,負責登記的官吏看著你沒名字,就會胡亂給取一個名字,大山啊,小樹啊,黑蛋啊,驢蛋啊,狗蛋啊,麻子啊等等反正都是不操心的名字,操心的也取不來,除非是家裡情況好點兒的會專門拿一些雞蛋山貨之類的禮物找附近讀書識字的鄉老幫忙取一個名字,但這種情況非常少。

因為所有人幾乎飯都吃不飽,至於名字就……一切隨緣了。

「黑彘的確不好聽,你以後就跟著我姓陳吧,名勇,希望從今以後做一個勇敢的好男兒,不要給我們姓陳的丟臉!」

「多謝侯爺賜姓名!」這個少年興奮激動的噗通一聲再次跪在陳旭面前恭恭敬敬的連磕了三個頭才興奮的爬起來。

其他幾個少年臉上都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們訓練的情況,你們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按照平日的訓練演練一次給我看看!」

「是,侯爺!」五個少年拱手轉身,很快就都吹響了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竹笛。

「一隊集合~」

「二隊集合~」

隨著不斷的喊聲響起,五百個站在訓練場上的少年都開始按照自己的分組開始列隊站好,很快就排列出來五支隊伍,而且按照高矮順序看起來還比較整齊,一個個目不斜視有了幾分軍訓之後的架勢。

五位少年頭領都整理好自己的隊伍之後,陳旭走到隊伍前面,看著眼前這一群和自己年歲差不了太多的少年,深吸了幾口氣大聲說:「我叫陳旭,大家可能都聽說過我的名字……」

「嘩~」

本來列隊整齊的隊伍瞬間一片嘩然之聲,隊形也開始混亂起來。

「您……您就是清河侯!」站在距離陳旭最近的一個又黑又瘦的少年臉色漲紅結結巴巴的問。

「不錯!」陳旭笑著微微點頭。

「噗通……噗通……」

陳旭話音還未落,最前面的許多少年就直接雙膝跪倒地上開始磕頭,然後瘟疫一般傳開,瞬間訓練場上便跪倒一大片,再沒有一個站立的人。

「多謝侯爺賞給我等衣食!」

「多謝侯爺~」

許多少年激動不已使勁兒磕頭。

此起彼伏的磕頭和驚喜激動的呼喊聲中,場面一片混亂。

陳旭站了一分多鐘之後臉色一凝大吼:「起立,列隊站好!」

五個少年統領也趕緊脆響手裡的竹笛,於是跪滿一地的少年趕緊爬起來重新列隊站好,但所有人都還是激動的不能自持,一雙雙火熱的眼睛全都看著陳旭。

「我把你們召集起來,給你們衣食,練習武術和各種坐臥行走,並不是讓你們覺得只是為了有一口飯吃,有一件衣穿,而是想讓你們能夠成為一個真正勇武的戰士,能夠守護我們清河鎮,能夠保家衛國,能夠有一天跟隨我去上疆場殺敵,能夠去征服你們所沒有見識過的世界,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你們無法想像,除我大秦之外,北方有匈胡,西方有羌戎,南方有百越,東方無盡的大海之外還有你們根本就想不到的奇異世界,清河鎮很小,雉縣也很小,甚至我們大秦也很小……」

「侯……侯爺,我們大秦很大啊,聽說有數十個郡數百個縣幾千萬人,有人說從南到北一年都走不到頭……」一個少年結結巴巴的說。

「呵呵,這只是有人井底之蛙不知道而已,我問你,北方有匈胡,而比匈胡更加靠北的地方有什麼?」

少年緊張的搖頭。

「我問你,西方有羌戎,那羌戎的西方是什麼?」

許多人都跟著搖頭。

「東方是大海,那大海之外是什麼?」

「我……我聽說大海之外是神仙住的地方!」隊伍中一個少年回答。

「那你們見過神仙沒有?神仙長什麼樣子?」

這次幾乎所有人包括牛大石劉坡都跟著一起搖頭。

兩人跟隨陳旭而來,都不知道陳旭召集這麼多孩童藏在這裡訓練是為了什麼,但也不敢多問。

如今陳旭早已不是當初的清河鎮裡典,南來北往的商旅和許多慕名而來的遊客,早已把陳旭在咸陽的所作所為宣傳的天花亂墜,甚至雉縣縣令還要派人把每一期的大秦都市報專門送到清河鎮來,清河鎮的三老每次都會激動的羊癲瘋一樣在鎮上敲鑼打鼓的大聲宣讀,因此陳旭雖然不在清河鎮,但他做的事清河鎮的人卻全部都知曉,而且津津樂道的熱烈討論。

「我們大秦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東南西北極遠之地,也不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我們現在吃不飽飯穿不暖衣,但在大海萬里之外,那裡有一片神奇的土地,上面生長有奇異的植物和瓜果,有兩種特別神奇的食物,一種叫土豆,一種叫紅薯,味道甜美,這兩種食物很容易種植,成熟之後一畝地能夠收穫數十上百石……」

「哇,還有這種食物,那豈不是種一兩畝地就吃不完……」

「旭……旭哥兒,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牛大石站在旁邊接連打了幾個大大的擺子。

「自然是真的,這件事我以前就說起過,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駕船出海找到那個地方,把紅薯和土豆引種到我們大秦,那麼我們大秦就能養活數萬萬人口,再也不會有人餓肚子!」陳旭點頭。

「侯爺,那……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一些少年忍不住激動的嚷嚷起來。

「要去那個地方,就需要有堅強的體魄,堅毅的性格,勇敢的精神,你們現在太小太弱,那大海上狂風吹起能夠掀起數丈高的巨浪,十多丈長的大船都能被巨浪掀翻,只有等到你們足夠強大勇敢,我才會帶你們去尋找!」

「侯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訓練,變成大秦最勇敢的戰士!」陳勇等五個頭領都忍不住一起大聲說。

「那就好,我也希望能夠有那麼一天,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取回紅薯和土豆,不光是皇帝會重重的嘉獎你們,封爵封侯不在話下,整個大秦的百姓都會感激你們,你們會是整個大秦的英雄,每個人都會得到數不清的田產奴僕,住不完的豪宅大屋,自然還有溫柔美貌的小娘子任憑你們選回去當婆娘,可以和我一樣娶三個婆娘,養一屋子的美妾每天換著睡,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哈哈哈哈……」

幾乎所有的少年都忍不住紅著臉大笑起來,情緒更加激動喧鬧。

「除開東方大海之外,還有極西之地,那裡有廣闊無垠的大草原,成群結隊的大象,密密麻麻跑起來看不到邊的野牛野馬,還有體長數十丈能夠吞下一頭大牛的巨蟒,渾身批滿鱗甲的鱷龍,鋒利的獠牙可以把石頭都咬成粉碎……」

陳旭站在一群少年面前天南地北的開始訴說地球上許多神奇而詭異的事情,一群少年也聽的目瞪口呆,情緒也原來越激動,同時神情也越來越放鬆,許多人都提出來各種問題,足足半個小時過去,陳旭感覺和這群少年的溝通已經差不多完成,因為此時所有人對於陳旭已經沒有了開始的那種害怕和隔閡。

侯爺果然不愧是仙家弟子,竟然知道數十萬里之外的世界。

而且侯爺看起來和藹可親沒有半分的架子。

特別是侯爺所說的外面的那些奇異的世界,勾起了所有少年的極大興趣,恨不得馬上就出發去尋找。

十多歲的少年,正是對這個世界最為好奇,也最為勇猛無畏的年齡。

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眼前這群少年。

他們雖然從小忍饑挨餓,但卻從未經歷過大風大浪,他們是在大秦統一六國之後才成長起來,心中並沒有國恨家仇的概念,更加不知道到底什麼是正義和罪惡,甚至在他們的心中,吃飽穿暖就是眼下最高的追求。

但陳旭初一露面就為他們展示了一個匪夷所思完全不同的廣闊世界,一下就將他們的眼界開闊到一個無與倫比的境地。

原來世界竟然這麼大,有這麼多好吃好玩兒的地方,只有跟著侯爺,將來才有機會去廣闊的天地見到這些美麗而奇異的事物。

「好了,今天本侯說的都是很遠地方的事,但你們最遠連郡城都沒去過,咸陽更沒去過,所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方才我和你們幾個統領說了,等到開春之後,我會從你們當中選拔一部分人跟隨我去咸陽,跟在我身邊辦事,但這個選拔非常苛刻,你們必須達到我的要求,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們這一個月的訓練情況,然後進行一場對抗爬山訓練,第一組爬上側面山頂的隊伍將獲得獎勵,晚餐加肉……」

「耶嚯!吃肉吃肉……」整個山谷中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吶喊和喧囂。

「你們各自整隊,按照平日的訓練挨著演練一番!」陳旭對五個百人隊的少年統領說。

「是,侯爺!」此時陳勇等五個少年統領也對陳旭不再那麼害怕,一起拱手領命開始整理隊伍,陳旭和牛大石劉坡則走到訓練場便等候觀看。

「立正……向右看……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幾分鐘走,隨著第一隊的統領徐山發出口令,然後列隊成縱橫十列的小隊開始做齊步走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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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奪旗

這五百少年雖然都在十歲往上,但高矮不一參差錯落,而且訓練時間有限,因此行走的並不算整齊,其中還有十多個根本就分不清左右,甚至還有人是順邊擺手抬腿,因此一走動起來就有些亂,和後世初中生軍訓看起來沒什麼差別,甚至更亂。

在大秦這個荒蠻的年代,這些少年從小根本就沒有上過學讀過書,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規矩,平日大多數都是在漫山遍野找可以填飽肚子的一切食物,就像當初陳旭爬到樹上摸鳥蛋一樣。

而後世的初中生,從幼兒園算起已經上了八九年的學,做體操這些集體活動早已滾瓜爛熟,而且小學畢業都認識幾千個字可以熟練讀書寫文章,在文化水平上來說已經不比當今大秦所謂的士族差了,差的只是人生的閱歷和思想的成熟而已。

而這群看似都是初中生的少年,除開心智都比較成熟完全都是文盲,不識左右完全正常。

實際上後世很多大學生都分不清左右。

關於招募和訓練這些少年,除開陳旭自己外唯一能夠放心的就只有虞無涯,因此在讓虞無涯惠清河鎮招募這些少年的時候,陳旭轉門寫了一本簡單的軍訓手冊,內容很簡單,就是列隊,行走,跑步等一些最簡單的口令和姿勢,並且為此還特地親自在府上找了十個頭腦靈活的護衛進行了簡單的訓練,直到虞無涯完全看懂了之後才讓他離開。

而虞無涯回來之後從招募到訓練總共時間也才一兩個月,而且還要開闢野狼谷這個隱蔽的訓練場,其實前後能夠用在訓練上的也不過半個月左右。

半個月,沒有任何正規的軍訓教練指導,能夠走成眼前這個樣子陳旭感覺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著第一隊隨著徐山的竹笛聲勉強整齊的走到訓練場的另一端停下來列隊站好。

「稟侯爺,第一小隊行走訓練完畢,請指示!」

「很好,徐山歸隊!」

「是!」徐山小跑著返回自己的隊伍前面站好。

第二隊……第三隊……

半個小時一晃而過,五支百人小隊的行走分列式都全部完成,情況差不多,每一對都有那麼一些人分不清左右,抬手抬腿順邊的情況。

列隊行走訓練完畢,陳旭又讓五支隊伍比賽攀爬野狼谷側面的一座山嶺。

這座山嶺並不高,但卻有些陡峭,山坡上有大樹荊棘和枯草,因為是冬天,除開一些松柏之外樹葉早已落盡,因此站在山谷下面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山坡上的情形。

陳旭讓劉坡用一塊碎麻布做了一面小旗,爬到山頂插在上面。

「看見游繳插在山頂的小旗沒有?」陳旭指著山頂上那面在寒風中迎風飄蕩的麻布。

「看見了!」已經列隊中站好早已躍躍欲試的五百少年幾乎同時大吼。

「那好,聽我口令,五支小隊同時出發,哪個小隊的人先奪得小旗就是勝者,晚上吃肉!」

「吃肉……吃肉……吃肉……」所有少年都激動的揮拳大吼。

「預備,出發~」

隨著陳旭一聲大吼,五支小隊五百名少年便興奮的吶喊著一窩蜂衝向山坡,在樹林荊棘之中手腳並用的往山坡上衝去。

作為一群本來就從小生活在山野中的男孩子來說,爬山爬樹算是最基礎的生存技能,雖然都才十多歲,但這種技能值基本上已經滿格了。

看著一群如同小野狼一般嚎叫著爭先恐後衝向山頂的少年,陳旭臉皮忍不住輕輕抽搐了幾下,自己這副身體的前主人從杏樹上掉下來摔死,估計是技能點沒有加夠的原因。

院子裡的那棵杏樹他數次爬上去觀察過,根本就不難爬,叉叉丫丫攀爬沒有絲毫困難,怎麼就會掉下來摔死呢?

難道真的神秘而未知的力量突然就推了他一把,或者拽他的腿……

滿山坡的吶喊之中,很快這些少年便分出了高下,前面以五個統領為先頭部隊,有數十人不過五分鐘時間已經衝到了半山腰的一大片裸露陡峭的岩石位置,剩下大部分都在中間,後面還有一些身體瘦弱的落在最後,已經被線頭部隊甩開二三十米遠。

雖然火槍部隊不需要像弓卒那樣強大的力量和步卒一樣強健的體魄,但靈活而健壯的身體是軍人能夠在戰場上獲得勝利的最基礎保障。

打不過不要緊,跑都跑不過那就必死無疑。

火槍雖利,但在還沒有發明出能夠防水的子彈之前,勝利還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大風和下雨就是火銃最大的天敵。

二十分鐘後,山頂上響起了一聲極其激動的歡呼聲,一個少年已經第一個沖上山頂,舉起手中的小旗開始搖晃吶喊,瞬間山坡上便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

「侯爺,第三小隊完成奪旗任務!」

所有人都開始從山上撤退下來,第三小隊的統領李二麻滿頭大汗興奮激動的把手中的小旗交給陳旭。

「好,今天的晚餐第三小隊加肉,大石,等會兒回鎮上安排人宰殺兩頭羊送過來安排人煮肉湯!」陳旭高興的拍拍李二麻的肩膀。

「好!」牛大石點頭。

「耶嚯~~」第三小隊的少年頓時興奮的全部都歡呼吶喊,並且對著其他小隊的同伴做各種挑釁的動作。

「唉~~」其他四個統領和剩下的少年全都垂頭喪氣。

「還有,從今天起每人的口糧加到兩斤,以後每旬必須安排一頓肉食!」陳旭笑著繼續大聲說。

「好!」牛大石沒有絲毫的猶豫。

「耶~~」瞬間山谷一片歡騰。

十多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像飯桶一樣每天吃再多都吃不飽,每天一斤糧食,如果沒有油葷的話根本就不頂餓,這種感受陳旭深有體味,因此為了訓練出來一支可以抵擋千軍萬馬的特殊部隊,充足的糧食是最基礎的保障,軍糧自古就是軍隊獲勝的關鍵因素,古代參軍打仗,許多人就是為了吃一口飽飯而已,保家衛國是什麼許多人並不知道。

奪旗活動雖然只是一個遊戲,但卻可以充分調動這群少年的積極性和爭強好勝氣氛,軍隊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好勝心,如果連吃的東西都搶不到,也就不要指望他們上戰場之後能夠平時殺敵了。

接下來陳旭在山谷中詳細的查看了食堂廁所和宿舍,又安排一些少年對抗演練了一些簡單的器械,虞無涯在的時候教過一些簡單的打坐冥想的功法還有簡單的劍術,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要指望有什麼脫胎換骨的情況,大部分對於打坐的理解就是打瞌睡,而對於劍術所有的少年都很感興趣,但也緊緊侷限於一些簡單的格擋和砍劈動作,因此這種訓練急不來,陳旭也不急,反正大部分都才十歲左右,等訓練三年五年,必然會有非常明顯的改變。

他現在不缺錢不缺糧,光是清河鎮的收入和食邑的糧食,足夠他養活一支至少數千人的部隊。

大量資源砸在這五百人身上,陳旭不相信自己操練不出來一支令行禁止而且作戰勇猛的特種部隊。

吩咐在野狼谷負責飲食和安全的幾個鄉民好好照顧這些少年之後,陳旭帶著牛大石和劉坡返回清河鎮,牛大石去安排宰殺羊肉送去野狼谷,等安排好之後,陳旭才把牛大石帶到河邊一處隱蔽的地方。

「旭哥兒,你是不是想問你爹的事情?」看著陳旭嚴肅認真的神情,牛大石猶豫了一下問。

「嗯,虞大哥這次回咸陽告訴我這件事,你和馬大伯去看過,那個人是不是我爹?」陳旭點頭。

「就是虎叔沒錯,你爹還和馬大叔說了許多話,也詳細把當初打仗受傷的事說過了,這件事你最好回去問問馬大伯,他最清楚!」

「這件事你沒有說出去吧?」

「放心,我不會亂說的,虞大哥當時交代的很清楚,馬大伯也不會說出去!」

牛大石當了一年多的裡典,如今也是和陳旭一般大,十七歲,嘴唇上已經開始蓄起了一層短短的黑色鬍鬚,看起來成熟穩重多了,加上一身郎官的官服,整個人有了幾分鄉村幹部的架勢。

「那就好,此事暫時還是要保密,我不知道這件事該怎樣和我娘說,唉~」陳旭看著露出河床的河面嘆口氣。

他和牛大石自小在小河村一起長大,以前關係好不好不知道,但既然老爹能夠把妹妹杏兒許配給他,長輩之間的關係肯定很好,因此兩人之間也如同兄弟一般,並沒有太多可以隱瞞的地方。

「對了,你問過我爹沒有,有沒有關於你爹的消息!」沉默許久後陳旭問。

「沒有!」牛大石臉色有些落寞的搖頭,「虎叔說最開始他和我爹同分在一個校尉手下,但幾次戰鬥之後傷亡慘重,在一次大規模的混戰中他受傷之後昏迷,然後被一個逃難的農婦所救,因為當時大軍混戰勝負難料,若是返回軍營必然還要被送上戰場,而當時他的情況很不好,身上好幾處創傷血都差點兒流乾了,繼續戰鬥必死無疑,因此他也不敢回軍營,更不敢偷偷回家,於是只能喬裝成難民跟著一起往齊地而去,虎叔和我爹從此就再也沒見過面,按照虎叔的推測,我爹肯定是已經死了,因為那場混戰中他們一校兵卒基本上都死光了,不然他也不會逃走……」

「算了,你也別傷心了,生死有命,反正這麼多年我們也都從來就沒有報過任何希望!」陳旭輕輕的拍了幾下牛大石的肩膀安慰。

對於老爹當逃兵的事陳旭也並沒有太多的鄙視,戰場之上生死難料,是人都會怕死,何況秦楚大戰是諸侯混戰,並非是為國家民族的大義而戰,最多算是不同幫派的火拚,這種情況下軍功撈不到還要送命,逃跑是最正常的想法。

「我知道!」牛大石眼圈兒紅紅的點頭。

戰場之上刀箭無眼,殺死敵人才是最好的保命方式,因此一旦上了戰場,生死其實早就應該置之度外。

陳虎能夠撿一條命活下來,可以說是天大的運氣,若是牛大石的爹也能也能這樣活下來,那就不是運氣了,那是老天爺大赦天下。

「我先回小河村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縣城見我爹!」陳旭看看天色有進不早,決定先回小河村再向馬大伯詢問一下具體情況。

「好,對了,這次水姑娘怎麼沒有一起回來?」牛大石跟在陳旭的身後問。

「輕柔和虞大哥有事到外地去了,今年不會回來!」陳旭不想說這個話題,搖搖頭說,「關於野狼谷的這群少年要照顧好,吃喝供應要充足,保證吃飽穿暖,等忙完我爹這件事,這個冬天我會親自指導他們訓練,可能還要製作許多訓練器材,等我安排好之後你讓人負責打造出來!」

「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6
第684章 因由

……

如今的小河村和清河鎮一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河村不光已經成為了陳旭的封邑,而且還是皇帝親筆御封的紫雲仙茶茶園,村口修起來一座巨大的木石牌坊,上面寫著仙茶圃三個篆字。

這個牌坊是當初陳旭離開之後南陽郡守江北亭親自安排人來修建的,大門高三丈寬兩長,底座是青石,門柱用的是兩人才能合抱住的花梨木製作,這座牌坊直接就架在通往小河村的大路中央,看起來非常氣派。

陳旭四月初全家人去咸陽的時候,委託牛大石和馬大叔等村裡的村民幫忙照看房屋和糧田,還有兩頭豬兩條狗和菜園。

不過陳旭離開之後,隨著河南大捷的消息傳到南陽,皇帝再次封賞陳旭兩千戶食邑,江北亭和一些南陽的商人商量之後決定在清河侯的老家給他修一座侯府,南陽眾多商賈踴躍捐款近十萬錢,不光給清河鎮修建了一座更大的牌坊,而且還把清河鎮通往小河村的道路再次進行擴寬和平整。

眼下這條路已經變成了兩丈餘寬,可以並行兩輛馬車,而且江北亭還組織了幾百個刑徒和大量工匠在陳旭的三間土磚房後面闢地一百餘畝,用大量的青石和巨木修建了一座清河侯府,雖然沒有咸陽的那座國相府豪華氣派,但在整個南陽來說也絕對算是首屈一指的奢華庭院。

整個侯府有三十餘間房屋,前院寬闊有六十餘畝,有池塘竹林和大樹,後院靠近茶園位置,環境清幽,還從小河專門引來一條水渠穿過整個侯府,為池塘增添活水,而且還方便取水和生活。

這件事陳旭根本就不知道,沒有任何人和他說起過,回來的路上陳旭還在頭痛贏詩嫚和蒙婉以及一群陪嫁過來的侍女和宮女住慣了豪宅會不會不適應小河村的簡陋,但當他回到家,看到房子後面這一坐豪宅大院的時候,很是感慨的把江北亭狠狠的在心裡誇獎了一番。

錢到還在其次,主要是這份心很難得。

有了這座大宅,陳旭的心一下輕鬆多了,打發護送回來的兩百禁軍回去之後,一家人和侍衛都能安穩的住下來,吃喝寢睡都和在咸陽沒什麼分別,甚至山村環境清幽安靜,比之清河別院住的更加舒心。

連續七八日的慶賀之後,家裡這兩日也終於安靜下來。

從咸陽帶回來的一些禮物和路上商賈送的十多車禮物陸續分送出去不少,小河村的村民也都收到了不少,而且小河村的村民也不需要再繳糧稅,這半年下來家家戶戶都有吃不完的糧食,各家各戶的房屋也都全部翻新重建,甚至江北亭還專門在茶園旁邊修建了一座炒茶廠,水家安排人專門來設計建造,修建了幾個專門用來炒茶的灶台和大鐵鍋。

這片皇帝御封茶園的茶葉不允許任何人採購,只能清河侯處置。

雖然去年陳旭和今年親自安排人兩次擴展了茶園的規模,茶園面積已經達到了兩百多畝,但栽種的都是小茶樹,真正產茶的還是那三顆古茶樹和四週一些成年茶樹,產量並不算太高,炒制下來一年不過數十斤,完全不夠分配,但再過十年八年,這片茶園的茶樹開始達到產茶的樹齡,到時候紫雲仙茶的產量會翻上無數倍,到時候也可以對外售賣一些,為小河村的村民帶來豐厚的收益。

陳旭帶著一群護衛穿過巨大的茶園牌坊回到家裡,隔多遠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孩童嘻嘻哈哈的歡笑。

杏兒和虞姬還有村裡的一群丫頭小子都在院子裡面追逐玩耍,一隻猴子跟著在四周跳來跳去的湊熱鬧。

杏兒身份尊崇,由原來一個山村野丫頭變成了侯府郡主,自然是身份超然,小河村一群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都眾星捧月一般圍著她打轉,雖然回家後換上了普通的麻布衣裙,但趾高氣昂的樣子看的陳旭還是忍不住皺眉頭,杏兒的教育晚了兩年,感覺已經有了幾分江楚月的雛形,看來以後還要加強教育才行。

虞姬年齡小,天真活潑,拿著從咸陽帶回來的雞毛毽子和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孩玩耍,而一群男孩子都圍在杏兒身邊,一起做打沙包遊戲,一群人玩得也很開心。

贏詩嫚和蒙婉帶著一群侍女和宮女把陳旭迎進後院,洗漱一下之後陳旭親自提著禮物去拜訪馬大伯。

對於陳旭的到來馬大伯很激動,也大概知道陳旭的來歷,於是把家人都趕出去之後坐在暖炕上把陳虎的事情詳細訴說了一邊,內容和牛大石說的差不多。

當初秦楚大軍一場惡戰,楚軍不敵撤退,秦軍大軍隨後掩殺,因此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收拾善後,戰爭導致大量的村莊被毀,大量馬車被楚軍在道路上點燃焚燒阻礙秦軍,交戰區域的楚地民眾害怕被秦軍殺死,於是便成群結隊的往齊國逃難。

因為那個時候只剩下齊國和燕國沒有被秦軍佔領了。

陳虎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被逃難的人發現,然後被一個婦女救了下來,而那個婦女就是陳虎現在的妻子韓田氏。

「小旭,你爹真的是運氣好,按照他說,那場混戰和他同去的清河鎮上分在一起的人基本上都死絕了,他的大腿受了重創,身上中了三箭,胸口也中了一劍,血都差點兒流乾了,要不是韓田氏心善拚命的背著他逃難,並且省下糧食給他吃,他早就死在那場戰爭之中了,那一場戰爭我們村去了四個,一個都沒回來,唉~」馬大伯很是感慨抹著眼淚,神情非常的傷感。

「你爹是我們這清河鎮附近最厲害的獵戶,要不然估計他也撐不到逃出戰場,你爹一直不回來也是有他自己的擔憂,戰爭結束之後縣尉安排人來通知說你爹已經死亡,如果他又突然回來,很可能會被當做逃兵處置,會被斬首,而且還會連累你們一家都會被發賣為奴……」

陳旭微微點頭,經過這幾天的不斷思量,他大概也猜到是這個原因,但秦楚大戰之後秦國征服燕齊兩國又過去了三年,整整七年過去,早已沒有了隱姓埋名的必要,不回來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救了他性命的韓田氏了。

「你爹不敢回家一路逃到淮陰,不久之後就聽說秦國把楚國已經滅掉了,於是許多逃難者開始還家,但你爹害怕返回被人認出來,便和韓田氏在淮陰附近定居下來,這一住就是七年,要不是兩個月前無涯在路上認出你爹,恐怕我們也不會知道他還活著……」

馬大伯沉默了許久然後接著說:「小旭,你現在是侯爺,身份已經不同往日,你爹就算是逃兵,對於你來說也不是問題,何況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眼下你娘還年輕,需要有男人才是一個完整的家,你也莫要多想,趕緊帶你娘去見見你爹,把這件事安排妥當!」

陳旭苦笑著說:「大伯,這件事並不像您想的這麼容易,我爹這麼多年不回來,原來是因為害怕連累我娘還有我和杏兒,但他既然又娶韓田氏生下一女,如今我的名氣天下皆知,他肯定也已經聽說過,但卻還是不願意回來,這說明我爹也舍不得拋棄韓田氏,我總不能強迫我爹回家不要韓田氏和女兒了吧?」

「怎麼不行,皇帝都聽你的話,這件事對你來說還不是屁大點兒事,難道你連爹都不想要了?」馬大伯很不滿意的瞪了陳旭一眼。

陳旭雖然貴為侯爺,但馬大伯等村裡人都是看著他光屁股長大的,若是沒有村裡一群苦哈哈鄉親接濟度日,估計陳旭一家早幾年就凍死餓死了,家裡沒有一個強壯男人操持,一個身體瘦弱的女人根本就扛不起一個貧苦到極點的家,因此即便是面對如日中天的陳旭,馬大伯根本就不會害怕,雖然不能呵斥教訓,作為長輩,該說的自然還是會說。

何況陳旭雖然眼下是侯爺,但回家後對所有鄉親依舊一視同仁,和以前一樣沒有半分架子,喝酒吃肉大聲談笑,說村民們喜聞樂見的粗俗笑話,然後端著一個竹筒茶杯聚在一起打麻將聊天,和以前根本就沒有半分區別。

因此回來的當天村民都還略有些拘謹和害怕,但兩天之後,小河村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和諧,陳姜氏也換上了和村民差不多的布裙,整天在小河村串門和婦女們拉家常,說的都是村裡以前和現在發生的事情,短短幾天精氣神就好了一大截。

陳旭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說實在,陳姜氏這種在農村呆習慣了的婦女,的確不習慣城市裡的生活,咸陽侯府雖然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但那只是物質方面的需求,精神方面除開孤單不說,而且非常壓抑,去了咸陽之後陳旭就沒怎麼看見陳姜氏開心的像回家之後這樣笑過,加上水輕柔的事情,陳姜氏的心情更加不好。

人一輩子活的不開心,再多的錢也沒用。

因此即便是對於水輕柔,陳旭也抱有很深的內疚。

去了咸陽,看得出來水輕柔也很不習慣,過的也樣壓抑和不開心,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感受到些許的安寧和安慰。

「小旭,大伯說的你聽見沒有,你必須把你爹請回家,你娘含辛茹苦把你們兩個拉扯大不容易,很不容易……」看著陳旭沉默的樣子,馬大伯很不高興。

「那韓田氏怎麼辦?」陳旭再次苦笑。

「自然是休了!」馬大伯語氣堅決。

「大伯,休韓田氏我爹肯定不願意……」

「這有什麼不願意的,你這個侯爺是神像擺家裡看的麼?哼,我看你爹一定是腦殼壞掉了,有一個當侯爺的兒子,竟然還舍不下一個女人!」馬大伯吹鬍子瞪眼睛的表示難以理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7
第685章 整整齊齊

「大伯,這樣吧,明天你和大石帶我去雉縣看看我爹,我要徵求他的意見……」

「這有什麼好徵求意見的,好,明天我要帶村裡人一起去,他若是不回來我們綁也要綁他回來,你爹當初為了娶你娘差點兒把命都丟了,我們小河村和鷹嘴崖村幾百人差點兒打破腦漿子,當初死去活來的要娶你娘,差點兒帶你娘私奔,如今說不要就不要了,韓田氏一個外姓的女人,粗手大腳長的不如你娘好看,怎麼就會放不下?你爹簡直就是瞎胡鬧,不光丟我們小河村的臉,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你這個侯爺的臉也要被丟盡了!」馬大伯下炕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大聲說。

陳旭:……

在大秦這種蠻荒的年代,百姓自古就是以村或者族群生活,談男女感情是奢侈的,為了一個女人拋家棄子多年不回家,更是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這種事說起來有些大逆不道,因為則完全就是不要祖宗的做法,死後都要變成孤魂野鬼入不了宗祠,和贅婿沒有半分區別,而贅婿的身份,在所有人看來和低賤的奴隸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陳旭作為一個後世人,對於這種男女感情卻充滿了理解,畢竟陳虎在外娶妻生子這件事是迫不得已,而且還有報恩的心思,如果不是韓田氏,陳虎說不定早就已經死了。

一邊是救他性命同樣無依無靠窮苦不堪的一個逃難女人,一邊是自己深愛過的結髮妻子。

在這種兩難之下,陳虎也只能當做自己已經死了,隱姓埋名照顧一邊,因此即便是他可能知道自己的兒子陳旭已經成為了當今大秦炙手可熱的侯爺,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沒想到要回來享受榮華富貴。

這份心思很難得,說明老爹還是一個正義感十足而且情感豐富的男人,值得陳旭去尊重和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為了老媽的幸福還是必須去爭取一下老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雙全之策。

陳旭現在是侯爺,陳虎這個逃兵身份完全不值一提,何況大秦早就一統六國,國內早已沒有了戰爭,唯一的就是要看陳虎對於韓田氏的感情有多深,願不願意讓她做妾。

侯爺的老爹自然不是普通人,有正妻陳姜氏,還是可以再娶身份低賤的女子做妾,只是看老爹願不願意。

告辭從馬大伯家離開,回家之後天色已經黑了,吃完飯的時候陳旭幾次猶豫還是沒有把陳虎的事情先說出來,決定還是明天去看過老爹之後再做打算。

「夫君,這幾日忙碌,明日閒暇可要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晚上洗漱完畢,贏詩嫚服侍陳旭寬衣上暖榻安寢,躺在陳旭的懷裡溫柔的說。

「恐怕明天還不行!」摟著贏詩嫚幽幽的吐了一口氣。

「那您也別太過操勞,看您每天忙忙碌碌詩嫚也幫不上忙,您可千萬別把身體累壞了!」贏詩嫚輕輕撫摸著陳旭的胸口安慰說。

「累到不累,就是冷落了你和婉兒,讓我心裡愧疚!」陳旭也輕輕的撫摸著懷裡這具光滑細膩的溫柔嬌軀說,「家裡的事已經消停,但我操心的另一件事,而且不太好跟娘親開口!」

贏詩嫚一下來了興趣,爬起來趴在陳旭身上好奇的問:「夫君操心的到底是何事?和婆婆有什麼關係?」

陳旭猶豫了一下說:「詩嫚,我爹可能已經找到了!」

「啊?!」贏詩嫚一下摀住自己的嘴巴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激動的說:「夫君,這是好事啊,公公回來了婆婆一定很高興,而且這樣我們家也算和別家一樣都整整齊齊……」

整整齊齊麼……

陳旭瞬間就想起水輕柔,想起虞姬的話,想起留下的那封信,臉色也麼慢慢的沉默下來。

「夫君對不起,讓您想起水姐姐了!」溫柔聰慧的贏詩嫚瞬間知道自己的話勾起了陳旭的思念,於是趕緊說,「夫君莫要太過憂傷,水姐姐武功高強,而且還有虞大哥保護,一定不會有事,說不定過幾天他們就回來了!

陳旭伸手輕輕撫摸著贏詩嫚光滑潔白的臉頰,然後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等我們有了孩子,如果父母也能團聚,輕柔也能回來,我們這個家才算真的完整,不過父親的事有些複雜……」

陳旭把虞無涯找到自己老爹,然後又把他流落異鄉娶了韓田氏並且還生下一個同父異母妹妹的事仔細說了一遍。

贏詩嫚呆了許久才說:「夫君,這的確是兩難之事,若是讓公公休掉韓田氏,恐怕公公會傷心,但若是不休,與婆婆又該如何相處?」

「所以這才是個大麻煩,於理,我爹應該捨棄韓田氏與母親重新在一起生活,於情則不能丟棄他的救命恩人,無論是休掉韓田氏還是納回家做妾,都對韓田氏不公平,天下至情至義之事,終究無法兩全其美,就像我一樣,我捨不得輕柔,也舍不得你和婉兒,就只能讓你們跟著我一起受苦……」

贏詩嫚趕緊伸手輕輕的捂著陳旭的嘴巴,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略微有些泛紅:「夫君切勿如此說,這一切都是詩嫚願意的,夫君非是凡俗之人,您的身份尊崇無比,詩嫚能夠陪伴在夫君身邊,哪怕是浪跡天涯也心甘情願,我不會與水姐姐爭寵,若是夫君想去尋水姐姐,詩嫚願意在家守候侍奉公公婆婆,哪怕一輩子都無怨無悔!」

「詩嫚,能夠娶你也是我陳旭的福分,天色尚早,我們努力爭取早些生一個孩子,等到輕柔回來她也一定很高興!」

「嗯,詩嫚服侍夫君……」贏詩嫚臉頰羞紅的點頭,溫柔的小手順著陳旭的身體慢慢摸了下去。

……

天色陰霾,冷風呼嘯,細細的雪粒隨著寒風撲撲啦啦打在臉上身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陳旭和牛大石馬大伯皆都穿著厚厚的皮襖和帽子,騎著馬帶著七八個護衛直奔雉縣縣城。

聽著急促的馬蹄聲,看著疾馳而來的一群神駿的高頭大馬,縮手縮腳本來守在雉縣破破爛爛城門處的兵卒趕緊從燃燒的柴火旁邊站起來,手持長戈呵斥著把正在進城出城的鄉民全部趕開。

「放慢速度,勿要驚擾鄉民!」陳旭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和躲避退讓的民眾低聲吩咐。

「是,侯爺!」所有人都微收韁繩,一群人的速度頓時就緩了下來慢慢接近城門,然後幾個兵卒和在數百衣衫襤褸的鄉民熾熱的眼神關注下,一群人穿過城門沿著狹窄的街道往城中而去。

而等陳旭一群人進城走遠之後,幾個守門的兵卒才一臉羨慕嫉妒恨的看著這些騎著駿馬的人談論起來。

這種匈奴駿馬中原少見,南方更少,一匹至少都是七八千錢,因此這群人一定大有來歷。

「伍長,這些人來歷神秘,要不要去通知一下縣尊大人?」

「嗯,也好,我親自去一趟,你們看好城門勿要讓鄉民鬧事!」兵卒首領略一沉吟便牽來一匹老的掉毛的劣馬,騎著一顛兒一顛兒的往縣衙而去。

此時進城,陳旭感覺自己越來越近張,以前說近鄉情更怯,但他眼下要見到這個他從未謀過面的老爹,同樣讓他感覺到忐忑不安。

不知道老爹到底長什麼樣子,到底是高大威猛還是文質彬彬,甚至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怒漢。

陳旭伸手摸摸著自己的臉頰,根據自己的長相來說,老爹不應該長的很醜,不說是風度翩翩起碼也算是相貌堂堂,不然開始也不會就那麼輕易的把老媽騙到手,而且沒有買票就先上車,未婚先孕就有了他。

街道很狹窄,平日僅僅只能勉強通過兩輛馬車,在前呼後擁的侍衛呵斥下,兩邊的行人全都遠遠的趕緊避在兩邊的屋簷下。

兩邊的房屋大部分都是木石結構的低矮茅草屋,斑駁的泥牆許多都已經破爛不堪,用草蓆和茅草遮擋,行人身上穿的衣服也都補丁打補丁,一個個瘦弱黢黑神情有些木訥。

以前感覺雉縣還是很熱鬧繁華的,比起清河鎮也要高大上許多,但見慣了咸陽的繁華和熱鬧之後,眼下的雉縣看起來卻破破爛爛和貧窮的鄉下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還趕不上如今的清河鎮。

因為眼下清河鎮已經擴展到六百餘戶,加上七八個巨大的工坊,每天商旅不斷熱鬧歡騰,有糧吃,有衣穿,家家戶戶都有人在工坊內上班掙錢,幫工級別每一個至少都有五十錢的收入,學徒更高,管事的最高每個月可以拿到上千錢,因此這一年下來,整個清河鎮上的人都已經邁入了小康生活,達到了吃穿不愁的地步,整個鎮上再也看不到穿破爛衣服的人,即便是以前幾個潑皮閒漢,如今也被牛大石和劉坡教訓的服服帖帖,每天老老實實在工坊上班,整個雉縣的小娘子,現在都以嫁到清河鎮為榮。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7
第686章 陳虎的抉擇

窮啊,窮啊,這大秦真特麼窮!

一路沿著街道前行,陳旭緊張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

自己穿越來到大秦轉眼已經過去了三年多,自己一直在不停的努力,但眼下改變的也僅僅是一個清河鎮,還有這窮困的雉縣,整個南陽甚至整個大秦天下八百餘縣,除開一些當初六國的都城所在還算繁華富庶之外,其他的地方依舊窮的讓他心痛。

還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大秦這些最底層的民眾生活才能慢慢富裕起來。

但通過老爹都要從淮陰那個地方跑到東方道的工地上打工掙錢可以看出,只要有充足的工作提供更多的工作機會,大秦百姓終究會慢慢擺脫這種窮苦的生活。

「小旭,前面拐彎就到了!」一直沒有說話馬大伯指著前面的說。

「放慢速度,在拐角處停下!」陳旭吩咐侍衛。

「是,侯爺!」

所有人都開始收韁,然後一群人很快就穩穩的停了街口。

「就是這個腳舍!」牛大石指著路邊一個看起來陳舊不堪的小院子。

「你們都在外面候著!」陳旭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一個侍衛,然後跟著牛大石和馬大伯走進腳舍。

很快一個穿著粗麻布衣的中年男子從房間裡迎出來,對著牛大石行禮:「莫凱拜見牛大人!」

「勿用多禮,安排你照顧的人可好!」牛大石微微點頭。

「牛大人放心,一家人都照顧的很好,此時正在裡面烤火取暖!」

「那就好,旭哥兒,進去吧!」

「嗯,走吧!」陳旭一身普通羊皮外套,帶著翻毛的帽子,加上護衛都在外面,這個莫凱也不知道陳旭的身份,因此對於陳旭也沒太過在意。

「牛大人,陳虎一家都在裡面,請!」莫凱帶著三人走進腳舍後院的一間房子門前,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留著長發蓄著鬍鬚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略有些消瘦的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皮膚黝黑粗糙,眼角還有皺紋,身長穿著打著補丁的粗麻布衣。

「馬大哥,大石,天這麼冷你們怎麼來了!」男子短暫的愣神之後男子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陳旭故意落後半步被牛大石和馬大伯三人擋在後面,眼神上下打量這個男子,心臟不僅砰砰亂跳幾下瞬間感覺嘴巴有些發乾,有一個稱呼就像不由自主要從自己嘴裡蹦出來一樣。

中年男子的手還扶在門上,手背上的一道很明顯的傷痕,手掌粗糙指節寬大,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農夫,但陳旭卻明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隱藏的凌厲氣勢,和游繳劉坡還有許多退伍的兵卒樣,那是在戰場上殺過人才有的氣息。

這就是我爹,陳旭瞬間有些失神。

「虎子,你看這是誰?」馬大伯讓開身體,陳旭就和陳虎兩人四目相對,陳虎身體猛然一抖,眼中露出濃烈的驚喜忍不住驚呼:「你……你是旭兒!」

「爹~」憋了好久,陳旭終於喊出了口。

從這個男子打開門的剎那,他便感覺到了有一種血脈相連的靈魂悸動,加上馬大伯方才和陳虎的對話,陳旭瞬間就確認這個中年男人就是自己丟失了七年沒有回家的老爹。

「旭兒~」陳虎一步跨出房門,粗糙的大手緊緊的抓在陳旭的肩膀上,透過手掌傳來的巨大力量和微微的顫抖,陳旭感受到了老爹心中同樣的激動和驚喜。

「你先走吧!」牛大石揮手讓莫凱離開。

「虎子,外面冷,還是進去再說吧!」馬大伯也知道這件事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陳旭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於是自顧自的走進房間說。

「好好,進去說!」

陳虎激動的放開陳旭,四個人一起進屋,關上房門,頓時眼前變的陰暗許多,房間不算太大,地面是夯土,但天長日久早已坑坑窪窪,一個用石磚砌成的火坑,裡面有木材正在燃燒,紅紅的火光映照下,火坑邊還坐著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

看著一群人走進來,婦女和兩個孩子都趕緊站起來,而且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害怕和驚恐,緊緊的把小女孩兒摟在懷裡。

「你們別害怕,大石和馬大哥來過兩次了,信兒和小米過來見過你們的兄長!」陳虎擺手安慰韓田氏和兩個孩子,然後拉著陳旭說。

「虎哥,這就是您以前提起過的小旭?」婦人忐忑不安的看著陳旭。

「是,我便是陳旭!」陳旭對著婦人拱手行禮。

「莫非……你便是天下聞名的清河侯陳旭?」站在婦女身邊的那個少年突然盯著陳旭問。

陳旭也上下打量這個少年,然後微微點頭說:「不錯,我便是清河侯陳旭,聽聞你叫韓信?」

「果然就是你,韓信見過兄長!」少年眼中冒出一股激動無比的光芒,衝著陳旭抱拳行禮,雖然才十三歲,但看起來卻異常穩重,並沒有因為陳旭自報家門而驚嚇到。

「清河侯?清河侯是誰?」婦女對自己兒子和陳旭兩人的對話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而且一貫不喜言辭的兒子竟然會和自己丈夫這個素未謀面的兒子如此說話,恭恭敬敬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先坐下說吧!」陳虎早就知道了陳旭的身份,雖然對於陳旭突然而來沒有太多的心理準備,但也知道這件事遲早都會挑明,於是親自搬來幾個小凳子讓陳旭牛大石馬大伯三人都圍著火坑坐下。

「小米她娘,趕緊泡一壺茶!」坐下之後陳虎吩咐婦人去泡茶,然後幾個男人就坐在火坑盯著紅紅的火焰開始沉默不語。

足足過了半分鐘,馬大伯才開口說:「虎子,這件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陳虎嘆了口氣搖搖頭說:「今天旭兒都來了,你讓我該怎麼辦?事情我前兩次都已經和你說的明明白白,我……我實在無法舍下英娘和小米,你們……你們就不能就當我死了麼?」

陳虎一個七尺大漢,此時說話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但這句話也讓陳旭感覺到心底一陣無比的酸澀,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因此低聲說:「爹,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是怎麼度過的,但我卻知道我和娘還有杏兒是如何度過的,如今娘還在,您還活著這件事我既然已經知道,自然不能當做不知道,您還是應該回去看看娘,看看杏兒,這件事我也不逼您做出選擇,但您就忍心看著娘一個人守著我們孤獨終老么……」

陳虎臉皮微微的抽動了幾下低頭。

「虎子,小旭說的對,你既然還活著,那麼這件事怎麼能夠當做不知道,至少你要回去見見小旭他娘,不管你願不願意回家,這件事她必須知道,絕對不能瞞她一輩子!」馬大伯說。

「虎叔,旭哥兒如今已經成了侯爺,家裡錢糧衣物用都用不完,您又何必這樣在外面做苦力為生,只要您回去,小米還有田嬸娘自然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一生吃喝住用不愁……」牛大石也在旁邊勸說。

在旁邊泡茶的韓田氏捧著茶壺走過來,跪在陳虎面前流著眼淚說:「虎哥,您了……您就回家去吧,姜姐姐這些年也一定在家等的淒苦,我……我和小米信兒回老家去……」

「怎麼可能?」陳虎站起來把韓田氏拉扯起來。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韓信卻突然說:「兄長,我聽聞您娶了三個妻子,而且皇帝特許具為正妻,我娘和父親這些年雖然過的清苦但也恩愛,所謂子不言父過,此事即便是父親和娘做的都不對,但您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讓我娘和姜嬸娘一起跟著父親?」

「信兒,你怎麼這樣跟兄長說話?」韓田氏作為一個農村婦女,對於國事和新聞都不知道,突然聽兒子說出皇帝來,頓時感覺到陳旭的身份恐怕很恐怖,因此嚇的趕緊呵斥韓信,同時看陳旭的眼神也而充滿了恐懼。

「嬸娘不用害怕,韓信說的沒錯,這件事我的確可以解決,韓嬸娘跟著回去我沒意見,但需要先徵求我娘的意思!」

陳旭說到這裡轉頭看著陳虎:「爹,此事我還沒有和娘親提起過,我還是尊重您的意見,但您不能顧一家就棄一家,娘這些年也過的不容易,如果您願意回去,我可以向皇帝請求讓您再娶韓嬸娘為妻,這樣您就不用兩邊糾結……」

「虎子,小旭都說道這個份上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放著侯爺的爹不當,榮華富貴你不享,難道真要天寒地凍的帶著婆娘兒女東奔西跑的到處奔波討口飯食,何況這件事一旦被人知曉傳出去,小旭也會被人指責戳脊樑骨……」馬大伯站起起來瞪著眼睛大聲說。

「虎叔,馬大伯說的對,您若是不回去,旭哥兒也不好做人,何況您當年和我爹商量好要把杏兒嫁給我,到時候我和杏兒成親生娃卻見不到外公,您也不忍心看到是吧,我爹跟您一起去打仗,您如今回來了,我們都高興,但您要是不回家,我們想孝敬也找不到人……」牛大石也在旁邊幫腔。

陳旭把手伸到背後衝著牛大石豎起一根大拇指,一年多里典當下來,牛大石如今也開始脫胎換骨,說話一套一套的,還知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明顯長進不少。

「爹,我們就跟著兄長回去吧!」韓信明顯對陳旭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兄長非常滿意。

沒有人不願意攀高枝,特別是面對陳旭這個傳說中的仙家弟子和清河侯,對他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一直站在傍邊不停的打量陳旭,只要有陳旭這個兄長罩著,恐怕他以後的日子也會變得的非常愜意,再也不用過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苦日子了。

陳虎沉默許久,內心經過一番掙扎之後點頭說:「好吧,我跟你們回去!」

「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大石先去找一輛馬車!」陳旭鬆了一口氣趕緊吩咐。

「好!」牛大石出門找馬車。

陳虎也趕緊和韓田氏收拾衣物,很快就收拾停當,就是兩個粗麻布袋,一邊裝著衣物,一邊裝著鍋碗瓢盆,用一根扁擔挑著,一家人的衣服皆都打著補丁,看起來還算整齊,但卻單薄無比,看起來就和流民沒什麼太大區別。

出門,寒風呼嘯中雪粒撲撲啦啦的打在身上,韓田氏牽著小米凍的渾身哆嗦,陳旭把自己身上穿的皮襖脫下來給小米裹上,牛大石也把自己的皮襖脫下來給韓田氏穿上,走到腳舍門口等了不大一會兒,方才那個叫莫凱的中年人坐在一輛半舊的馬車過來,馬車只有一個車棚,四面都是透風的,但眼下雉縣也只能找到這種平日坐人兼拉貨的馬車。

陳旭從衣袋裡面摸出來兩個指頭大小的金餅子遞給莫凱:「多謝這些天照顧我爹,這些金子權當感謝了!」

「啊,謝謝謝謝~~」

莫凱接過兩個金餅子激動的舌頭都有些打結,然後忙前忙後幫忙把行禮都捆到車後,然後又把小米抱上車,等陳虎韓田氏和韓信也都上車坐好之後,這才吩咐馬伕路上小心謹慎駕駛。

陳旭和牛大石馬大伯以及一群護衛也都跟著翻身上馬,然後一起護送著馬車冒著風雪往清河鎮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7
第687章 歸家

等陳旭一行人走遠之後,這時幾個兵卒護衛著一輛馬車吱呀吱呀的快速而來停在腳舍門口,一個身穿六品官服的官員迫不及待的跳下車衝進腳舍,一把抓住正從腳舍準備離開莫凱焦急的問:「清河侯呢?」

「縣令大人!」莫凱趕緊拱手行禮,然後一臉迷惑的說,「清河侯沒來過啊,方才只來了清河鎮裡典牛大人和一個少年郎,並不曾看到清河侯!」

「你眼瞎啊,那個少年郎就是清河侯!」縣令急的跳起來嚷嚷。

「啊?」莫凱頓時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說,「原來那個少年郎就是清河侯,難怪如此闊氣……」

「怎麼?莫非你還收了他的錢財?」

「嘿嘿,清河侯賞了屬下二兩金子!」

「糊塗!」縣令怒斥一聲,然後問:「原先住在這裡的那一家人如何了?」

「回大人,那一家四口被清河侯接走了,不過……某方才聽見清河侯呼那男子為爹……」

「什麼?」縣令一把揪住莫凱的衣服雙眼瞪圓,「你可沒有聽錯?」

「沒有,絕對沒有?」莫凱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怎會如此?我早已聽聞清河侯父親於七年前的秦楚大戰中死了,清河侯怎麼會突然憑空冒出一個爹來,難道沒死?」

莫凱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略一思索便臉色發白的說:「縣尊,若是清河侯父親未死,那以前必然下發過死亡訃告,此事要趕緊回去查一下七年前的記錄趕緊給他落實名分,不然等清河侯捅到皇帝面前,我等和以前辦差的人皆都要吃罪……」

「不錯不錯,我得趕緊回去查一下!」縣令也微微打了個哆嗦轉身往外走,幾步之後又回頭惡狠狠的叮囑說:「此事就此爛在腹中,千萬勿要聲張出去,一旦有人謠傳清河侯父親是戰場逃兵,惹怒了他只怕有人有滅門之禍,所以你錢拿好,也要有命花才行!」

「是是,縣尊放心,屬下絕對不敢洩露出去半個字!」莫凱瞬間只感覺一股冷汗冒出來,渾身都如同浸入了冰水中一般。

當兵打仗結局只有三種,一種是死,一種是活,還有一種是失蹤。

死的人自然會有隨軍的軍吏統計報備,戰爭結束後下發訃告通知家屬。

活的人只要沒有斷氣,就要回歸軍營聽候統一調遣,的確重傷無法繼續參戰者才讓民夫發送還家,只要還能拿起刀劍就必須上戰場拚殺,勢均力敵的戰爭中耗的就是雙方的精氣神,哪一方先堅持不住就會崩潰。

而失蹤者不好說,要麼是被俘虜要麼是逃兵。

既然以前已經通知陳虎已經死亡,那麼就是承認他已經死在戰場上了,是戰死的,但眼下陳虎竟然又活著出現了,那麼就說明以前的死亡通知發錯了,陳虎要麼是當了逃兵要麼是做了俘虜才活下來。

但七年前的那場大戰秦國把楚國都已經消滅了,被楚軍俘虜的秦軍肯定都已經釋放還家,所以也不存在俘虜一說,因此推測下來陳虎必然是在大戰之中逃脫戰場成了逃兵。

如果清河侯的老爹是逃兵這件事傳播出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現在雉縣縣令是原來的縣丞劉通,也知道江北亭和陳旭的關係,對於江北亭後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非常清楚,江氏能夠在趙高謀逆罪的牽連之中不僅沒有削弱權勢,反而是越做越大了,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就是陳旭。

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現在已經在大秦傳的沸沸揚揚,而且雙侯爵的勛爵千古未有,眼下又娶了五公主和上卿蒙毅的女兒,有這兩位的支持,陳旭的地位可以說如同泰山一樣穩固,因此陳旭的身上不允許出現任何瑕疵,因此陳虎的身份必然不能是逃兵。

劉通回到縣衙,立刻吩咐縣尉房寬和管理戶籍的官吏把七年前關於陳虎的資料全部找出來。

好在大秦的戶籍制度非常完備,關於徵調民夫軍卒的各種記錄也比較翔實,費了近一個時辰終於還是將陳虎徵調到死亡的所有資料都尋找出來

「劉縣令,這個陳虎是誰?都死了七年了為何還要大動干戈翻找他的資料?」縣尉房寬很是不解的看著堆滿一桌子的竹木簡牘疑惑的問。

「你們都出去!」劉通看著攤開放在案桌上的一卷卷竹木簡皺著眉頭把一群文吏都趕走,只留下房寬一人。

「房縣尉,清河侯今日來過縣城,剛剛離開,而且接走一個人,這個人叫陳虎!」劉通臉色嚴肅的說。

「那又如何……啊,難道清河接走的這個陳虎就是記錄上的這個陳虎?他們……他們是什麼關……關係?」

房寬心裡砰砰亂跳感覺口乾舌燥,心裡也已經有了很不好的猜測,兩人都姓陳,關係肯定非常親近,而且兩人都知道清河侯家中只有一個母親,父親在秦楚大戰中死亡,家中也沒有父輩的族親,因此這個關係簡直不用仔細去推測,特別是記錄上顯示陳虎就是清河鎮小河村人氏,家中有妻姜氏,育有一子一女……

「關係還需要我說麼?這個陳虎肯定就是清河侯的父親!」劉通臉皮抽抽幾下說。

「那……那怎麼辦?」房寬六神無主的說。

「還能怎麼辦,趕緊找無關之人把這個記錄修改一下,重新製作一冊卷宗,把陳虎改成失蹤者!」

「好,我這就去找人!」房寬點頭。

「還有,給陳虎記上幾條軍功,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這些記錄竹簡已經陳舊,因此需要做的看起來舊一些,對了,還需要跑一趟郡城郡尉府查看七年前的卷冊有沒有關於陳虎的死亡記錄,如果有,同樣要一起妥善修改!」

「此事要辦的越快越好,清河鎮商旅太多,陳虎還家之事必然很快就被傳揚出去,說不定皇帝都會安排官員前來查辦此事,若是稍微露出一絲不妥,或許都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七年前你我都已經在縣衙任職,此事你我皆都參與……」

「縣令放心,我會親自去一趟郡尉府!」房寬擦著額頭的虛汗抱拳之後匆匆離去。

房寬和陳旭相識很早,當初因為趙柘之事就將房寬捲入其中,跟著擔驚受怕了許久,不過在江北亭這個咸陽來的大佬從中穿針引線,加上宛城一眾官員聯手將趙柘搶劫夏糧的事壓了下去,後來無論是江北亭還是參與趙柘事件的官員幾乎全部都受到牽連,不過陳旭在咸陽與上卿蒙毅聯手直接將趙高徹底碾死,這件事也算最終塵埃落定,房寬作為參與其中的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人物雖然並沒有受到趙高的報復。

但那種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活還是將房寬驚嚇的不輕,直到聽說趙高被皇帝抓捕入獄,要車裂夷三族之後,房寬的一顆心才徹底落下來。

可以說房寬是看著陳旭一步一步從一個山野少年如同火箭一般的騰空而起變成了如今權勢滔天的地位。

當初他看著陳旭還能頤指氣使的發號施令,但現在,只能仰望蒼穹一般仰視陳旭的存在。

陳旭自然不知道劉通和房寬的安排和打算。

對於老爹當逃兵這件事,陳旭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真正上戰場打過仗的人都知道,逃兵簡直就不要太多,一場敗仗下來逃脫者數萬,然後要麼變成流民,要麼隱姓埋名跑到別的國家繼續生活,甚至偷偷摸摸跑回家,用錢財買通鄉吏的也大有人在,只是陳旭的身份太過特殊了,因此陳虎的身份也就便的敏感起來。

回家的路上,不光陳虎和韓田氏忐忑不安,就連陳旭都感覺有些心頭惴惴,不知道突然把老爹帶回家,老媽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

「聿~~」一群人頂風冒雪穿過清河鎮,回到距離小河村還有兩三里的位置,陳旭突然一下拉住韁繩。

「旭哥兒,怎麼突然停下來?」牛大石也停下來看著陳旭疑惑的問。

此時雪下的越發大了,天空寒風呼嘯雪花翻捲,地面上也已經開始落白,天地白茫茫一片,所有人身上都裹著一層雪花。

「我先回家,你們後面慢行一步,我要提前給娘說一聲!」陳旭說完揚鞭策馬帶著三個護衛疾馳而去。

「虎子,你也是糊塗,竟然不聲不響在外面躲這麼多年,小旭如今有了出息當了侯爺,我們小河村連帶整個清河鎮都跟著他討好,不交糧不納稅,還可以在鎮上的工坊做工,一年收入頂過去十年不止,家家戶戶都有吃不完的餘糧穿不完的衣物,方才你也看到了,清河鎮比雉縣縣城還熱鬧,回來就是享福啊,還有,回家之後莫要倔強,一切都聽旭兒的安排……」

一群人繼續慢慢往小河村走,馬大伯一路嘮嘮叨叨的教訓陳虎。

陳虎神情一時忐忑一時激動,緊緊的摟著韓田氏和小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快,侯爺回家了!」

聽著外面傳來的急促馬蹄聲,陳旭剛剛到達家門口,陳姜氏帶著贏詩嫚蒙婉和一群侍女家僕已經迎接到門外。

「旭兒,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這麼大的雪,你的皮襖呢?馬大伯和大石呢?」一群人把滿身風雪的陳旭迎進屋後,陳姜氏一邊幫他拍打身上的雪花一邊問。

「娘,您等下,我有話要對您說!」陳旭一把拉住陳姜氏的袖子說。

看著陳旭一臉凝重和嚴肅的樣子,陳姜氏停下來。

「娘,我打聽到了爹的下落!」事到眼前,陳旭也不能繼續隱瞞下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7
第688章 鄉土氣息

本來這件事陳旭想瞞著陳姜氏和陳虎接觸之後在做安排打算,但到了雉縣之後在馬大伯和牛大石的勸說下,陳虎也願意跟著回來,因此這件事也不得不提前挑明。

而且快刀斬亂麻的處置完也是好事。

就像馬大伯說的,陳姜氏眼下才三十多歲,還算年輕,需要有個男人,不然按照普通人家的婦女,這個年齡找個男人再嫁也在情理之中。

但陳旭的身份決定了陳姜氏不可能再嫁他人。

而且普天之下能夠有資格當陳旭後爹的人除開皇帝之外就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秦始皇當自己後爹這種這個念頭陳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也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因此如果陳虎找不到,陳姜氏就只能一個人寡居終老,這對她來說並不公平。

「旭……旭兒,你……你說什麼?」

陳姜氏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傻傻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娘,我已經找到爹了!」陳旭再次重複一遍。

「啊?!」陳姜氏這次聽清楚了,身體輕輕搖晃了幾下之後雙手緊緊的抓住陳旭的胳膊急切的說:「旭兒,你爹……你爹現在在哪兒?他在哪兒?我……我要去見他!」

「娘,我今天出門就是去把爹找回來,眼下已經到村口了,但是爹當初在戰場上受傷,被一個婦人救走流落到外地,他娶了那個婦人為妻,而且還給我生了一個妹妹……」

陳旭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陳姜氏呆呆的楞在原地,眼中的淚水瞬間撲撲啦啦的滾落下來。

「婆婆,公公如今能夠平安歸來,您應該高興啊,我們一家終於是可以團圓了!」贏詩嫚趕緊上前扶著陳姜氏輕聲安慰。

「是啊,公公回家,您應該高興才對!」蒙婉雖然也被陳旭的這番話弄的不知所措,但也趕緊上前扶著陳姜氏說。

「我要去見爹爹~」杏兒拔腿就往外面跑,瞬間就衝進風雪之中。

「姐姐等等我!」虞姬也提著裙子跟著跑了出去。

「快,快準備一下迎接老爺!」

片刻的失神之後陳姜氏也回過神來,在咸陽呆了一年多,當了一年多的侯爺母親,陳姜氏如今也不再是普通的山村農婦,回過神來之後趕緊吩咐家人準備迎接丈夫回家。

不管陳虎是不是再娶婆娘另有家室,但畢竟還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何況事到眼前,無論陳虎如何安排,都必須先迎回家再說。

於是一家人和一群侍女僕從上百人一起急匆匆走出院子,迎著風雪往村口而去,陳姜氏步履匆匆,一邊走一邊焦急的往前探看,贏詩嫚和蒙婉一左一右攙扶著陳姜氏的胳膊,茫茫的風雪之中已經有清晰的馬蹄聲傳來,踢踢踏踏讓所有人都跟著激動的忐忑。

「你……你是不是我爹爹~~」風雪之中傳來杏兒詢問的聲音。

「你……你就是杏兒……」

「爹~~」風雪中傳來杏兒的哭喊聲。

「杏兒,爹對不起你……」一個帶著哽咽的男子的聲音傳來。

「虎哥,這是虎哥的聲音……」頂著風雪陳姜氏呆了一下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著往前跑,一群人只好都跟著一起跑。

很快就看到了已經停在距離牌坊不遠的馬車和牛大石等人,陳虎下車正把杏兒摟在懷裡熱淚盈眶的打量撫摸。

「虎哥~~」陳姜氏隔著七八丈距離停了下來,看著風雪中的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身體已經顫抖的快站不住了。

「小……小蓮?」陳虎站起來,同樣看著迎面而來的女人,容貌依稀熟悉,但卻又不敢相認,這兩三年養尊處優的調養,陳姜氏早已不是往日那種淒苦的農婦形象,這讓陳虎躊躇不已。

小蓮?跟在後面跑過來的陳旭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杵到地上。

穿越過來三年了,他第一次知道老媽的名字,而且還竟然這樣具有流行的鄉土氣息。

「虎哥~~」陳姜氏確認了這個男人就是自己苦苦思念了七年的丈夫,再也忍不住,撲上去緊緊的抱著陳虎嚎啕大哭。

「莫哭莫哭,是我做的不對,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摟著懷裡的女人,陳虎也是淚流滿面的用打著補丁的袖子給陳姜氏擦眼淚。

這是一次死去活來的相聚,傷感的情緒很快傳染開來,贏詩嫚蒙婉和一群僕女都跟著眼圈發紅開始抹眼淚。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天寒地凍趕緊回家去!」

幾分鐘之後,看著兩人還摟在一起流淚安慰,馬大伯不耐煩的連聲催促,於是兩人這才松開彼此。

「小蓮,這是……這是小英,這是小米,這個是信兒!」陳虎把韓田氏和小米牽過來相認。

「姜姐姐……」韓田氏低著頭不敢看陳姜氏,一個農村婦女也沒有什麼禮儀,情緒非常緊張不安的緊緊牽著小米,因為跟隨陳姜氏而來的一群家僕和侍女徹底把她驚嚇到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快回家再說!」陳姜氏一番痛哭之後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

無論怎樣,丈夫沒有死,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和喜悅。

一群人重新啟程,十多分鐘後回到新修的侯府,看著眼前這棟佔地足有上百畝的豪華庭院,陳虎站在院子門口呆了許久,韓田氏更加忐忑不安不敢說話。

入府之後,陳旭趕緊安排侍女燒水準備乾淨的衣服,然後又吩咐泡茶和準備飯食,而陳姜氏和陳虎韓田氏則坐在客堂默然相顧,此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虎子,竟然已經回來了,那就好好在家過日子,不要東想西想,一切都聽小旭的安排就行了,我先回去了,有事過幾天再說!」把陳虎送回家,馬大伯喝了一杯熱茶之後就站起來告辭。

「大伯,回去後通知一下,讓大家明天都過來吃飯!」陳旭把馬大伯送到院子裡說。

「嗯,你爹的事你自己看著安排,你娘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別讓她傷心!」馬大伯點點頭。

「好!」陳旭苦笑著點頭答應。

陳虎回家,地位自然高貴,除開陳旭之外就是家裡的一家之主,因此滿院子都是忙碌的家僕和侍女,準備飯食,準備熱水,準備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從未乾過這些瑣事的贏詩嫚帶著蒙婉指揮一群人忙的團團轉。

而陳虎和韓田氏也忐忑不安的跟著侍女來來回回穿行在房屋層層疊疊的院子當中,洗漱換衣完畢,然後一起聚在餐廳,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飯菜。

杏兒和虞姬已經帶著小米坐在餐桌上,兩個小侍女在旁邊服侍這已經開始吃飯。

小米開始還非常緊張害怕,但有了杏兒和虞姬兩個熱情的小姐姐照顧,很快便沒有了太多的拘束,此時捧著飯碗把臉都埋在飯碗裡面不停的刨飯,杏兒和虞姬便不斷的給她夾菜,還不斷的提醒慢點兒吃。

看著三個小女孩兒如此和諧親熱的場景,陳虎和韓田氏此時的緊張不安也慢慢平靜下來。

一家人都落座之後,侍女盛上來黃澄澄的小米飯。

看著滿桌子各種從未見過吃過的菜餚,陳虎和韓田氏都沒有動筷子,韓信拿著筷子雖然躍躍欲試,但還是強忍著沒動手,不斷的吞著口水。

「虎哥吃飯吧!」陳姜氏激動的心情也開始恢復,溫柔的把筷子遞給陳虎。

「爹,吃飯吧,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來去縣城一趟,足足用了近四個小時,陳旭也早就餓前胸貼後背了,端起飯碗刨了一口發現韓信還在吞口水,於是笑著說,「趁熱快吃,以後都是兄弟了,別拘束!」

「多謝兄長!」韓信這才趕緊端起飯碗,對著陳姜氏告罪之後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塊紅燒肉,嗷嗚一口就直接嚥了下去,噎的很快翻了一個白眼兒。

看著韓信如此豪邁的吃法,陳旭也只不過臉皮微微抽了一下。

如果是放在三年前,如果碰到紅燒肉,他的吃相不會比韓信表現的更好。

贏詩嫚和蒙婉一左一右坐在陳旭身邊,兩人吃的很慢也很少,不停的給陳旭夾菜,陳旭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溫柔的服侍,飯菜來者不拒,很快一大碗飯菜下肚,這才感覺渾身舒坦了許多。

此時陳姜氏溫柔的在旁邊給陳虎不斷夾菜,而陳虎也狼吞虎嚥的吃了兩大碗飯才放慢速度。

而韓田氏則小心翼翼的吃著米飯,也不敢夾菜,低著頭不敢抬頭。

「嬸娘多吃些飯菜!」對於韓田氏的心情陳旭能夠理解,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寬慰。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這輩子就不可能見到陳虎。

而看陳虎的打算,這個女人他也不會放棄。

不過這對於陳旭來說都不是事,老爹娶兩個老婆並不會有問題,問題是老媽對這個女人的態度。

希望以後能夠和諧相處吧!

陳旭接贏詩嫚遞過來的帕子擦乾淨嘴巴,然後吩咐侍女拿來兩瓶葡萄酒和酒杯,打開後親自給陳虎和韓信斟上一杯。

看著清洌嫣紅的葡萄酒,韓信忍不住添嘴巴,而陳虎卻呆了半晌。

「這是葡萄酒,清河鎮上就有酒坊,喝一些暖和身子!」陳旭舉起酒杯,韓信趕緊舉起酒杯,陳虎沉默許久也端起酒杯,三人各自飲了一杯,侍女再次把酒斟滿。

「爹,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在家陪著娘親過日子,開春之後我就要回咸陽,您如果不想去就先留在家裡,嬸娘也一起留下來,小米也可以暫時留在家裡,韓信跟我去咸陽一段時間……」陳旭一邊吃喝一邊說。

「嗯!」陳虎點點頭。

「旭兒,我也留在家裡吧,咸陽太遠,我過不習慣!」陳姜氏放下碗筷說。

「也好,如今爹回來,娘留在家裡我也可以放心!」陳旭微微點頭。

關於爹娘的事情陳旭不好正面去安排,只能靠他們自己去商量相處,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這種事雖然難以處理,但陳旭相信他們自己能夠安排好。

吃飽喝足,陳姜氏帶著韓田氏去府內安排寢室,陳旭則把侍女都屏退,父子兩人終於地第一次單獨的在一起商量以後的安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8
第689章 安排

「旭兒,你……你不會怪我吧?」陳虎在陳旭面前依舊感覺到極大的壓力,主要陳旭如今的身份讓他有一種恍惚和做夢的感覺。

雖然他也曾經聽說過清河侯陳旭就是雉縣清河鎮人,也曾經猜想就是自己的兒子,也曾經數次想回來看看,但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旭,面對陳姜氏這個結髮妻子。

「爹,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既然回家了就好好陪著娘親過日子,如今家裡吃喝不愁,你也不用擔心身份的問題,我都會安排好!」

「那就好,旭兒,這些年你……和你娘親還有杏兒是如何過的?」陳虎點點頭。

陳旭只記得自己醒來之後的事情,至於以前的完全沒有殘留下來任何記憶,於是只好把以前陳姜氏和村裡人提到過的一些情況說了一遍。

「唉,真是苦了你娘了,連累你和杏兒跟著受苦,我……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們!」陳虎羞愧的嘆氣搖頭。

陳旭想起第一天醒來之後家裡只找到半瓢乾癟黃豆的事情,也是忍不住心有慼慼的說:「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後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關於韓嬸娘我也不會有任何排斥,小米和韓信我也都會像親兄妹一樣對待,但是母親您一定好好好對她,她為了把我和杏兒拉扯大,吃了許多苦,我只希望您別讓她再傷心!」

「你放心,我既然打算回來,就不會再次拋棄你娘,只是小米他娘,唉,我就是害怕你娘不喜歡她,當年要不是她我就死了,又何曾會有今日回來團聚……」陳虎長吁短嘆低著頭苦悶不已。

「這件事我相信娘會體量您的難處,但也只能讓您自己去和娘商量,我也娶了水氏輕柔,五公主詩嫚和上卿蒙大人的女兒婉娘,詩嫚和婉娘您已經見過了,輕柔有事沒回來,等她回來之後我帶她來給您磕頭……」

「好好~」陳虎連連點頭,臉上也露出回家之後的第一絲笑容,明顯對陳旭娶了三個媳婦感到非常滿意,特別是贏詩嫚和蒙婉,竟然還是皇帝和上卿的女兒。

陳虎當過兵,跑過不少路,接觸過外面的大世界,知道這贏詩嫚和蒙婉的身份絕對屬於當今大秦最為高貴的存在,兒子娶了這兩個媳婦,絕對是可以在大秦橫著走。

「旭兒,馬大伯說整個清河鎮附近幾千戶都是你的封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男人在鎮上的工坊做工,如果我和你娘還有小米他娘都待在家裡,除開種地之外也不能無所事事,你還是安排一件事給我做吧!」陳虎抬頭看著陳旭。

「您上過戰場殺過敵,也熟知軍伍,我也不可能長時間呆在清河鎮,的確有一件事需要您幫忙……」陳旭把招募了五百少年安排在野狼谷訓練的事情仔細的說了一遍。

「旭兒,你……你訓練這麼多的少年幹什麼?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啊?」陳虎聽完之後臉色瞬間蒼白。

「爹放心,我只是以防萬一,如今李斯秉持朝堂,我與他理念不合有過很激烈的明爭暗鬥……」

陳旭又把當初自己當裡典之後傷了趙柘到去了咸陽之後與趙高李斯之間的衝突大致說了一遍,最後神情嚴肅的說:「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太複雜,而李斯身居左相權勢滔天,為了自身的安危我必須暗中做一些必要的準備,招募的這些少年都是貧苦孤兒,也都是清河鎮附近的人,訓練幾年之後可以安排到鎮上或者跟在我身邊幫忙辦事,這樣也比較放心,一旦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我也好有一些自保之力,何況陛下遲遲不願意立下儲君,太子之位一直空缺,這為大秦以後的發展留下了一個極大的隱患,加上六國王孫貴族和百姓其實也並不安寧,山匪流民到處都是,一旦皇帝殯天又沒有安排儲君繼位,大秦必然要動盪不寧,因此這些少年將來可能就是我們唯一的安全保障,這件事我也是剛剛開始安排,本來是輕柔的師兄虞大哥在幫忙籌備,但上個月虞大哥和輕柔去了外地,眼下就沒有人管理,因此您能夠幫我管理起來,我也就徹底放心了!」

眼下陳旭唯一能夠相信的就只有虞無涯一個人。

但虞無涯不在,陳虎雖然剛回來,但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是無法抹殺的,因此暫時將這件事交給老爹來幫忙管理管理陳旭也基本上可以放心。

「好,你放心,這些少年我一定幫你訓練好!」陳虎臉色極其認真的點頭。

「這件事不急,等過幾天我安排好之後帶您去看看……」

「為什麼要等幾天,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老頭子,明天就可以帶我去,家裡的事就讓你娘和小米她娘兩人商量著辦!」陳虎打斷陳旭的話。

陳旭哭笑不得,知道老爹是感覺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感覺左右為難,不過這也是一個辦法,老爹有了事情做,整日忙碌起來,老娘和韓田氏慢慢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必然也會商量好怎樣同伺一夫,想來韓田氏是不會與娘搶老爹的,畢竟是兩個農村婦女心思淳樸,不是達官貴人,更不是清宮劇,非得用鶴頂紅毒死一個才罷休。

外面風雪呼嘯越來越大,房間裡陳旭和陳虎圍在火爐邊足足說了幾個時辰,陳旭把咸陽發生的事情幾乎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陳虎聽得目瞪口呆,心裡慢慢升起極其古怪的情緒,和陳姜氏當初的感覺一樣,自己這個兒子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否則怎麼會做出如此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陳旭說完自己的事,又詳細詢問了一些陳虎受傷之後的事情,大致也和馬大伯說的差不多。

臨到天黑吃晚飯的時候,父子兩個已經變得非常熟悉,七年的生離死別,幾個時辰就再無隔閡。

晚飯準備的更加豐盛,雞鴨魚肉擺滿一大桌。

陳旭和陳虎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發現陳姜氏和韓田氏也有說有笑相處的非常和諧,父子兩個互相看看之後,臉上都露出輕鬆的笑容。

杏兒和虞姬帶著小米在一群小侍女的陪同下蹦蹦跳跳的進來,手裡還拿著毽子和糖果。

韓信也渾身雪花額頭冒汗的進來,看見陳旭和陳虎之後趕緊行禮。

「外面天寒地凍,莫要受了風寒!」陳虎對韓田氏與前夫所生的這個兒子態度很和藹。

「爹,我去院子裡和侍衛討教劍術去了,獲益匪淺!」韓信興奮的說。

「他們以前都是禁軍,武功高強劍術自然都不錯,你以前也學過劍術?」陳旭笑著問。

韓信立刻有些臉紅的說:「跟著爹爹學過幾招!」

陳虎也有些臉紅的說:「我那算什麼劍術,真正的劍術高手你都沒見過,我在戰場上親眼見過楚軍一個都尉連斬我們兩個校尉四個百將,總共殺死了我們二十多人,最後數十人用弓弩圍獵才將他射死,渾身上下中了三十多箭,但臨死前還劈死劈傷了我們五六個……」

「爹,戰場上真的有這種勇士?」陳旭坐下來好奇的問。

「自然是有的,所有能夠當上校尉都尉的莫不是以一當十的勇士,那次要不是楚軍輕敵,秦軍很難取勝,即便是楚軍在潰敗之中混戰廝殺,但與我大秦相比也並不落下風太多,要不是楚軍大將被擊殺,估計那場混戰秦軍起碼還要死數倍的人,要不然我也不會偷偷的逃脫戰場,因為實在是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都言我大秦秦軍卒凶殘,其實若不是王翦採用疲軍之計,加上楚軍軍心不穩,那場滅楚之戰恐怕我們想勝也不容易,我們這些上戰場的兵卒,刀槍廝殺只不過都是用命填罷了,好在如今大秦終於是統一了六國,中原再也沒有了戰爭,死的人雖多,也總算是沒有白死!」坐在餐桌旁邊,陳虎臉色慼然的傷感不已。

陳旭勸解幾句之後給他倒上一杯葡萄酒,一家人圍著餐桌邊吃邊說,韓田氏也沒有了剛來時候的拘謹,和陳姜氏兩人還姐姐妹妹稱呼著互相夾菜,陳旭也端著酒杯和陳虎韓信說說笑笑,加上杏兒虞姬和小米吵吵嚷嚷,氣氛變的熱鬧了許多。

吃罷晚飯,一家人已經沒有了太多的隔閡,圍著火爐暖炕聊天說話到酉時末,天色已經完全漆黑,安排侍女帶杏兒虞姬和小米去洗漱睡覺,贏詩嫚和蒙婉也各自回房,陳旭也不好給老爹安排今天到底是和老媽睡還是和韓田氏睡,於是也趕緊跑回去和贏詩嫚親熱去了。

大人的事不好摻和。

而且老爹比蒙毅那個老流氓還要小幾歲,正是壯年,在這個沒有太多娛樂生活的年代,晚上夫妻娛樂也差不多就是唯一的娛樂方式。

這同樣也是陳旭每晚的娛樂方式。

沒手機,沒電視,沒遊戲,沒有電影小說可以消遣,除開和老婆親熱就找不到該幹啥了。

這是一個嚴重操J8蛋的時代。

陳旭眼下有四個老婆,在咸陽幾乎天天如此,摟在一起確實又找不到該幹點兒啥,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有無限的精力,聊天聊著聊著就忍不住開始運動。

陳旭甚至有些擔心自己活不過五十歲,或者擔心自己三十歲以後會不會不舉,因此只能熱切的盼望正伯僑能夠把五毒舒魂水的改良配方研究出來,不然四個老婆到時候自己安慰不過來。

客廳裡只留下了陳姜氏、韓田氏和陳虎。

「虎哥,我先回房睡覺去了!」許久的沉默之後韓田氏忐忑不安的站起來,沒等陳姜氏說話便低著頭匆匆離開。

陳虎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是許久的沉默之後陳姜氏才站起來紅著臉說:「虎哥,我……我們也洗漱安歇吧!」

「哦,好好!」陳虎也手足無措的站起來,看著三年時間養尊處優的原配妻子,看著她略顯富態的紅潤臉頰和豐腴的身體,沒來由的感覺到身體一陣火熱,挽著陳姜氏的手親熱的去臥室安寢。

七年別離,生死相隔,如今再次相逢,必然有說不完的話,享不盡的愉悅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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