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4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40
第700章 學會花錢

山谷成葫蘆瓢的形狀,出口就在瓢把的位置,也就是陳旭他們進來的位置,越往裡走就越寬,十多分鐘之後,血跡在一棟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前面消失。

「侯爺,看來野狼把這棟山匪的房子當做巢穴了!」

看著這棟被荊棘和野草幾乎遮蓋的只剩下一個屋頂的茅草屋,劉坡皺著眉頭略微有些猶豫。

房間裡空間狹小不好展開,而且裡面情況不明,貿然衝進去與狼搏鬥後果有些不好預料,說不定把小命丟掉也不稀奇。

「你們前去窗戶觀察一下野狼在哪間房間,不用衝進去,我用太乙神雷幹掉它們!」陳旭掀開外套露出捆紮在腰間的一根皮帶,上面四個小皮袋,整整齊齊插著四根木棍。

「太乙神雷!」劉坡和幾個獵戶興奮的低聲驚呼。

「不錯,這個就是簡易版的太乙神雷,等會兒你們守好房間的出口就行了,切記不要靠的太近,五丈之內恐怕會被神雷擊傷!」

陳旭抽出一顆土製手榴彈,拔掉手柄上的木塞,裡面露出一根細細的麻線。

「既然侯爺帶有太乙神雷,這群狼果然是今日要死的一乾二淨,我先去觀察一下!」

劉坡激動的如同得了雞爪瘋一般,渾身抽抽著慢慢摸到快要倒塌的茅草屋邊上,然後來回觀察了一番之後退回來低聲說:「侯爺,我聽見左側房間有動靜,野狼應該是躲在裡面!」

「那就好,你們去前門躲好!」

陳旭擺擺手,幾個獵戶就輕手輕腳的四周散開隱入荒草之中,而劉坡和陳虎則一左一右將陳旭護在中間慢慢摸到茅草屋的左側。

這裡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小窗戶,還有幾根荊棘從房間裡面伸出來,陳旭側耳仔細傾聽了一下,果然聽到裡面有輕微舔舐的聲音,而且還有嗚嗚的沉悶低吼,應該是藏在裡面的野狼也早就發現了陳旭等人的動靜,非常的躁動不安。

「記住,神雷丟進去之後立刻後退趴在地上,免得茅草屋倒塌被壓住了!」陳旭低聲提醒一聲,然後抓住手榴彈後面的麻繩使勁兒一拉,只聽噗拉一聲,瞬即有一股青煙從手柄之中冒了出來。

陳旭心中一喜,死死的盯著冒煙的手榴彈在心中不斷的默數時間,等默唸到十的時候揚手就將手榴彈丟進的茅草屋中。

「嗷~嗷~~」

聽見手榴彈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房間裡丁零咣當一陣撞擊和狼吼聲音傳出來,陳旭趕緊扭頭便跑,鑽進四周的荒草之中屁股一撅就趴在了地上。

陳虎和劉坡也學著陳旭的樣子,撅著屁股就趴在地上,三個崛起的屁股看起來非常具有美觀度。

「侯爺……」

幾秒過去,房間裡還沒有動靜,劉坡正準備說話,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地面猛然一震顫抖,然後就聽見噼裡啪啦一陣木石飛濺的聲音從身體四周掠過,許多枯草斷枝被四周飛濺的鋼彈子打的撲撲啦啦飛落下來。

而幾乎是爆炸的同時幾聲淒厲的慘叫從房間裡傳出來,房頂直接被爆炸的氣浪衝開一大大洞,伴隨著漫天飛濺的碎木草屑和騰空而起的濃煙,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茅草屋開始歪倒傾斜。

「轟隆~」

半分鐘之後,等陳旭和劉坡陳虎站起來的時候,本就朽爛不堪的茅草屋直接倒塌,一股煙塵揚起,原地只剩下了一堆橫七豎八的爛木頭和夾雜其中早已快朽成灰土的茅草。

陳虎和劉坡站在陳旭身後,呆愣楞的如同木樁子一樣看著眼前散落一地的碎木亂草和漫天還在紛紛揚揚下落的煙塵灰土,完全腦袋一片坑白如同做夢一樣。

另外幾個獵戶也從草叢中鑽出來,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場景目瞪口呆。

「嘩啦~~」

陳旭掀開一根木頭大聲說:「快來幫忙,看看幾頭狼被炸死沒有?」

「快,幫忙!」一群人這才回過神來,劉坡大手一揮,幾個人都趕緊上前幫忙掀開木頭和枯草。

這棟茅草屋並不大,兩間房子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個平方,加上幾年的風吹雨淋還有荊棘野草的侵襲早就倒塌的邊緣,要不然這顆土製手榴彈的威力根本就不足以將其摧毀。

七八個大男人一起動手,稀里嘩啦一頓翻找,很快就看到了壓在下面的狼屍,等全部翻開之後,除開三條大狼以外,還有兩條小狼,體長約四尺,還未完全成年。

房屋中間一個半尺深的土坑,都是新翻出來的泥土,是手榴彈的彈坑。

一顆太乙神雷不光炸死了五頭狼,還把一棟房子也炸塌了。

五頭狼屍提出來丟在一起,身上到處都是血洞,其中一頭最大的青狼整個頭都被炸的稀爛,不知道為何會是這種結局。

看著陳旭不停的翻看這頭無頭大狼,劉坡解釋說:「侯爺,這條應該是頭狼,估計是想把您丟進去的太乙神雷咬破,結果反而被炸死了!」

「狼有這麼聰明?」陳旭疑惑不已。

「旭兒,狼是我們所見過的野獸中最聰明的,比家犬還聰明,一頭狼如果在一個地方受過傷,絕對不會第二次再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族群也一樣,而且狼群還有攻擊戰術,就像行軍打仗一樣有章法!」陳虎在旁邊臉色嚴肅的說。

陳旭點點頭站起來說:「我們把這個山谷好好搜尋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危險!」

「是,侯爺!」劉坡和幾個獵戶都一起拱手。

一個時辰之後,一群人扛著大大小小共計七頭野狼鑽過峽谷,又用了近一個時辰才回到清河鎮,此時已經快到申食了。

在大秦這個地廣人稀的時代,野生動物到處都是,而處在肉食動物鏈條頂端的狼自然也到處都是。

狼最早的記錄是詩經,而中原地區實際上很多地方叫毛狗,主要是渾身的毛髮非常雜亂粗糙,但要是在秋季捕殺的話,換毛之後的野狼皮是非常好的皮貨,皮薄毛厚,適合用來做皮襖和褥子,比狗皮的品質高多了,價錢也不便宜,一張皮價值數十錢,因此冬天能夠穿得起穿狼皮襖子蓋的上狼皮褥子的家庭,都是地主老財。

因此這七頭狼被扛到鎮上的時候,引起了一陣巨大的轟動。

眼下大秦主要的肉食是牛羊肉和狗肉,數量少不說而且還很貴,野生的肉食比較雜,野鹿野豬野狼甚至還有虎熊等等,不過數量更加稀少,即便是如今正在快速富裕的清河鎮,吃得起肉的還是少數,而且狼肉沒有脂肪,花幾錢吃一斤肉許多人還是心疼,主要消費的人群還是清河鎮上一些有頭有臉家庭還不錯的的大戶。

劉坡喚來鎮上幾個屠夫把幾頭狼剝皮清理乾淨,陳旭把兩頭小狼的肉帶回了小河村,剩下的狼肉和狼皮都賞給了劉坡和幾個獵戶,讓他們自己去處置。

狼肉陳旭沒有吃過,因此回家之後特意吩咐廚工燉了一大鍋品嚐了一下,味道還不錯,沒有狗肉細嫩,而且據廚工說狼肉略微有些腥臊,不過加夠了花椒八角香葉大姜等作料,提前還加入豆醬翻炒過,因此吃起來並沒感覺到任何異味,反而是肉質緊實比狗肉更有嚼頭。

「好吃好吃!」餐桌上韓信抱著一根狼腿啃的滿臉汁水。

杏兒和虞姬也一塊接一塊吃的不亦樂乎,贏詩嫚和蒙婉了兩人陪坐在陳旭身邊,也都小口小口吃的停不下來,而陳姜氏和韓田氏則坐在陳虎身邊,不停的給他夾菜,大碗裡面堆了一大碗狼肉,陳虎臉色平靜,一邊吃一邊和陳旭喝酒,非常享受目前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族老爺生活。

其樂融融的一頓晚餐,一大鍋狼肉被吃的乾乾淨淨,吃完晚飯父子兩個去書房喝茶剔牙繼續商量關於這個山匪巢穴的開發和使用規劃。

第二天一早,父子兩個再次出發,到鎮上之後陳虎再次帶著幾個獵戶和召集的十多個鄉民帶著砍刀上山,準備先把那條通往山谷的狹窄通道中的荊棘野藤全部清理一下,而陳旭則來到鐵匠鋪,讓他們幫忙打造一批防身用的匕首。

眼下這群少年都不夠強壯,鋼刀和大劍都無法使用,但一旦開春之後山中各種野獸蛇蟲都會大量出現,在大山裡面沒有必要的防身武器肯定不行,因此陳旭就打算打造一批匕首分發下去。

這種匕首連柄帶刃長約一尺,雙面開鋒,和後世的匕首看起來一模一樣,既輕便小巧又鋒利結實,即便是遇上猛獸也不至於赤手空拳的去對付。

把匕首的圖紙給鐵匠鋪的工匠詳細解說清楚之後,陳旭又讓牛大石找來鎮上幾個會縫製衣服的婦女和精通皮革製作的匠工,拿出幾張麻漿紙,上面畫的是一套後世軍服的樣式,分別是衣服褲子帽子皮帶鞋子等。

眼下秦朝人的服飾複雜多樣,普通人男子上衣下褲,而士族貴族的男子則習慣穿長袍束腰帶,因此平民和士族貴族基本上隔很遠就能從衣著上分辨出來。

陳旭設計的衣服其實還是沒有脫離普通人衣服褲子的範疇,只是把平日顯的很肥大的褲子改成了筆直的長筒西褲的樣式,至於衣服,也摒棄了對襟的樣式,改成了扣子,加上了翻折的衣領和兩個口袋,最後還在腰間加上了一條皮帶。

至於帽子就是普通棒球帽樣式,只要求樣式統一就行了,沒有太大的要求,然後就是鞋子,因為這群少年常年要在荊棘遍地的大山之中訓練,許多人都是草鞋麻鞋,甚至還有人一天到晚光著腳,大冬天也一樣,因此訓練中經常有人腳受傷流血,如果是夏天炎熱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可能就會化膿變成治不好的重疾最後落下終生殘疾。

這種情況在大秦可不少見,就光清河鎮就能見到不少走路一瘸一拐的人,都是腳傷引起的。

所以鞋子在陳旭看來比衣服更加重要。

「這些鞋子都要用加厚的鞋底,鞋面用羊皮,衣服褲子的大小安排人去測量之後製作大中小三種就行,購置材料和製作費用都由鎮上的倉庫統一支付,至於費用你們核算之後再確定,就不用通知我了!」安排完之後出來,陳旭對牛大石說。

「旭哥兒,這麼多衣服鞋帽加上短刃可不便宜,就算一套兩百錢,也足足需要十萬錢的開銷,這樣下去恐怕一兩年之後我們就養不起了!」

牛大石對於陳旭這種亂七八糟的花錢方式感到極其心痛,感覺就像在割他的肉一般,走在旁邊臉皮一直都在不停的抽抽。

「這既是花錢,也是在讓鄉親們致富,十萬錢的確很多,但這筆錢最後還是都落在了清河鎮數千戶家庭身上,他們有了錢才能購買更多的東西,沒錢怎麼致富?現在我每個月給你五千錢你能不能花完?」

「不能!」

「那怎麼行?你是一鎮之長,要學會花錢,而且要把這些錢花在該花的地方,不要給我節省,下次回來,我不想看到倉庫堆那麼多錢,我要看到我封邑內的所有道路和溝渠全部都要重新擴建修好,家家戶戶都必須要有充足的農具,還要購買大量的牛馬,同時去還要去和縣令劉通商量一下,到雉縣附近再去開一家造紙廠,清河鎮只保留竹漿紙的製造,還可以開一家糖酒廠,鼓勵鄉民在房前屋後種植山葡萄和茶樹油桐……」

陳旭一邊走一邊淳淳叮囑,每說一句,牛大石的臉皮便扭曲一分,等陳旭說完,牛大石的臉已經扭曲的快跟鞋拔子一樣了。

按照陳旭這樣不斷的去擴展工坊,清河鎮每年掙的錢都不夠用。

「對了,幫我買十多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孤兒和家境困難的優先……」

「旭哥兒你想幹啥?你家裡的僕娘已經夠多了啊?」牛大石疑惑不已。

「再過幾天我就要回咸陽去了,我爹和我娘都還有韓嬸娘都留在家裡,這麼大一個家需要人幫忙打理,我會留下幾個老成持重的僕人,但大部分都還是要帶走,平日家裡也要拜託你好好照顧,吃穿住用都得幫忙安排好!」

「這個你放心,我也三天兩頭來回跑,家裡我會照顧好,何況虎叔現在回來了,不會有事兒!」

「嗯,封地上的事你要多操心,這裡一切都交給你處理,那些少年的事叮囑劉坡等人不要傳出去,免得惹人生疑……」

「好!」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散去歸家的五百少年都全部返回,那個山匪巢穴上山的路也基本砍了出來,陳虎帶著這些少年上山繼續拔除野草荊棘修建房屋,牛大石也安排了封地上十多戶人遷居進去幫忙開荒耕種,同時也照顧這些少年的飲食和生活。

眼看一切都安頓好了,陳旭也就安排僕人侍衛收拾行李準備返回咸陽。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40
第701章 守望

一月中旬,天氣越發暖和,連續幾場春雨之後,漫山遍野的都已經開始泛出青綠,桃李杏花也都開始開放,沉寂一冬的溝渠田野已經春色盎然,小清河兩岸的大片農田也有農人驅趕著牛馬開始春耕播種。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相隔千里之外的咸陽,由於太乙山的阻隔,雖然春風還依舊帶著料峭寒意,但整個冬天卻從未沉寂消停過,雖然清河侯在冬天便已經離開,但他的名聲卻一日勝過一日,每天人們談論的都還是清河侯和如今正在熱火朝天修建的東方道。

咸陽城東門之外,一條新修的水泥路直通渭河下游五里之外的渭河大橋。

而大橋對面,一條寬闊平坦的水泥路正在加快施工,雖然才短短不過半個月時間,這條路已經修到了百里之外的樂游苑,那裡有一座灞河大橋也正在緊鑼密鼓的修建,而越過灞河,順著以前的東方馳道一路往東,過渭南、華陰、靈寶,穿函谷關直達洛陽,過洛河大橋繼續往東,過新鄭、大梁直通東海,這一條大路上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築路場景,來來往往騎馬乘車奔忙的官吏和匠工,無數衣衫襤褸的刑徒和匈奴奴隸,還有數以萬計的平民農夫,皆都在無數工程隊的指揮下投入到這片整個大秦最為熱鬧繁華的區域,修築這條橫貫整個大秦中央腹地的水泥馬路。

咸陽城內東方道工程總署內,無數官員忙忙碌碌,自從一月正式開工開始,每天都有雪片一般的消息由驛卒從東方道傳遞過來。

由於修路的影響,沿途郡縣一座座水泥廠和鋼鐵廠陸續竣工投產,這些工廠都需要安排實驗工廠的匠工匠吏去仔細指導,因此所有人都忙的一塌糊塗。

而隨著東方道熱火朝天修建的過程被報紙接二連三的披露出來,不光是咸陽百姓,就連皇帝和滿朝文武公卿都被商人們這種自發高漲的熱情刺激的有些吃不好睡不好。

因為修建的速度的確是太快了,商賈大量的錢財流水一般砸下去,一截一截的標段每天都在發生變化,如同樹藤一般不停的生長。

一個民工每天一斤糧三錢補貼,如果不要糧食就直接發四錢,眼下的糧食是四十錢一石,一石一百二十斤,因此除開刑徒和奴隸沒有選擇之外,幾乎所有的民夫都選擇了要錢,還有的商賈為了減少麻煩直接就是民夫每日五錢,民婦每日四錢,可以在工地安排住宿,但不包吃,自己解決吃飯問題,於是許多同鄉結伴而來的便自發組織在一起,安排婦孺兒童做飯,成年男女都在工地上幫工,當地的官府組織糧商把糧食運到工地售賣,甚至還有人專門烤餅和煮菜熬粥,一人一天一錢,管飽。

不管是什麼樣的方式,反正結果就像當初陳旭說的一樣,以純商業的模式來修築這條道路,那麼商賈自然就有商賈的解決辦法,在所有商人眼中,凡是能夠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只要花錢,自然有大堆的人來幫助解決所有遇到的問題。

始皇帝乘坐六驅的四輪豪華天子車駕又出城了。

這已經是半個月來第三次出城視察東方道。

在數千禁軍和玄武衛的保護下,黑色的旌旗密密麻麻在料峭的春風中呼啦翻捲,長長的儀仗過渭河大橋直奔樂游苑而去。

這百十里水泥路已經鋪完,但眼下正在養護階段,上面蒲蓋著野草,每天還要沿途灑水保養。

數十輛王侯公卿的四輪馬車跟在天子車駕之後,透過尺餘見方的狹小玻璃窗戶沿途往外張望。

這種透明純淨的玻璃是城外工廠的新產品,產量不大,只能優先夠給皇族和王侯公卿等貴族使用,而且因為工藝問題無法做的太大,而且也不安全,在顛簸之中容易破碎,但即便如此,所有的貴族和富豪還是趨之若鶩的要求製造這種帶透明玻璃窗戶的馬車,價格貴無所謂,重要的是面子不能丟,平民攀比的是收入和衣服,貴族攀比的是奢侈和豪華。

當然,這些東西的始作俑者還是清河侯,因為玻璃是他在科學院讓人研發製造的,最開始使用的也是清河侯。

看著窗外這條水泥路,所有的王侯公卿心裡都已經有了確切的想法,那就是在這場賭約之中,清河侯必勝無疑,因為短短半個月三次跟隨皇帝出來巡查,這條路每天都不一樣,眼下從咸陽城到灞河已經全部修通,再等十多天這條路就能正式通行,那樣以後出門就再也不用在這土路上顛倒身體要散架了。

皇帝出行咸陽民眾已經不稀奇了,而這條路的修建每天也有無數民眾和閒人騎馬騎驢的沿途踏青觀看,因此看到皇帝車駕又來了,大量的民眾都沿途跪下迎接,等皇帝的儀仗過去之後,這才一個個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繼續玩耍。

一輛小巧精緻的四輪馬車在一匹健馬的牽引下從咸陽城東門出來,四周還有十多個身穿皮甲的高壯侍衛護送。

馬車嘚嘚來到渭河大橋附近停下,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兩位女子。

一位年約二十,姿容絕美,一身看起來簡單卻又非常合體的白色裙裝,面施薄粉腮涂紅顏,容顏如畫一顰一笑帶著極致的嫵媚,正是華夏錢莊的主管范采盈。

另一位是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一身彩色襦裙,長相同樣美貌絕倫,容顏依稀和范采盈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但看起來卻更多了幾分青春活潑的氣息。

兩女下車之後,先在渭河邊的草叢中摘下幾朵盛開的野花,嬉笑打鬧一陣之後手挽手慢慢走到渭河大橋中央,范采盈踮起腳尖張望東南方向,似乎在看遠去的皇帝儀仗。

「姐,你天天帶我到這裡來看,就這麼想姐夫啊?」少女打趣說。

「是啊,侯爺回去都兩個多月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如今都已經開春了,想來也應該回轉了!」范采盈略微有些失望的收回眼神,轉身扶著欄杆看著數丈深的橋下嘩嘩流淌的湖水嘆口氣。

「清河侯的大名我早已聽聞,不過我還沒見過姐夫的樣子,姐姐你告訴我,姐夫是不是長的很美,高壯英俊有俠士之風!」少女站在旁邊興趣盎然的說。

「他呀……」范采盈默然許久搖搖頭說,「侯爺長的不高壯,也不算英俊,更不是俠士,他是一個任何人都看不透的人,如果他回來,你千萬不要像和我在一起的樣子,要略微穩重一些,免得被他討厭!」

「為什麼呀,你不是說姐夫人非常和善的嗎?」少女不解的問。

「因為你我的身份不一樣,我們都是家主安排過來替侯爺執掌錢莊的,要求就要穩重細心,咸陽是華夏錢莊的核心所在,容不得絲毫馬虎,一筆錯誤你我百死莫贖,你如果輕佻浮躁,必然會讓侯爺擔心……」

「我也沒想到家主會把你安排過來,咸陽的錢莊太過重要,讓你來掌控,連我都不放心!」范采盈微微有些擔憂的皺眉說。

「姐姐,你雖然大我三歲,但我也從小就跟著家族的長輩學習商道,這一年多我在商丘執掌錢莊,那裡的錢莊從無到有都是我一手操辦的,如今每月流水也有數十萬錢,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姐姐切莫小看於我!」少女略微有些不滿的說。

「每月數十萬錢對你來說或許很多了,但你知道咸陽的錢莊每天的流水多少麼?」范采盈的臉色更加擔憂

「多少?」

「去年剛開業的時候大約是每天十餘萬錢,如今每天的流水都在百萬錢以上,這絕對不是商丘錢莊能比的,你我雖然是親姐妹,但我要提醒你,若是錢莊出了絲毫問題讓侯爺生氣,我便會把你趕回定陶,而且一但家主知道你犯錯惹怒侯爺,你知道後果!」范采盈冷冷的說。

「姐姐,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怎麼嫁人了胳膊肘老往外拐,難怪說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你已經不姓范了!」少女嘟著嘴說。

「對啊,我現在是陳范氏,姓陳不姓范!」范采盈淡淡的說。

「哼,又不是我想來的,是家主安排我來的,我也知道家主的意思,就是想把我也像你一樣送給清河侯做妾巴結他而已,都言清河侯是仙家弟子,名聲如何傳播天下,但我才不喜歡呢,這個世界哪兒來的神仙?一定就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少女生氣的轉過身往橋頭走去。

「你站住!」范采盈臉色蒼白左右看了幾眼來來往往從橋上路過的行人和車馬,追上去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低聲說,「莫非你不想活了,若是此話傳出去,家主一定會打死你的!」

「不說就不說,但也別想我去巴結清河侯,更別指望我上床服侍他,我范採薇喜歡的男子一定是高大英俊的俠士,而且只能寵我一個,清河侯既然有了原配妻室,竟然又娶了公主和蒙大人的女兒,而且還要你陪吃陪睡,這種花心的男人我最討厭了,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少女擺脫范采盈,然後提著裙襬飛快的跑下渭河大橋坐上馬車,范采盈也只好跟著上車,很快馬車在原地靈活的調轉車頭,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回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40
第702章 一群流氓

「張卿,這灞河大橋何日能夠通行?」

樂游苑東面,修築的水泥路到這裡就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空地,上面堆放著如同小山一樣建築材料,橫跨灞河的一座水泥大橋正在緊鑼密鼓的修建之中,灞河兩岸到處都插著隨風翻捲的旗幟,足有上千的刑徒和農夫正在兩岸開挖引橋位置,河中心也有數百人正在修築圍堰澆築橋墩,一座浮橋聯通兩岸,還有無數的人正在冰寒刺骨的河水中用竹木搭建腳手架。

秦始皇的巡視車隊就停在河岸邊,並且把正在這裡指揮的張蒼叫過來仔細詢問。

因為有了修建渭河大橋的經驗,加上灞河也只是渭河的一條中型支流,無論是水量還是寬度都要小一半不止,因此灞河大橋的體量連渭河大橋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只設計了一座橋墩,如今有咸陽的水泥廠和工廠源源不斷提供水泥和鋼筋,因此對於這座大橋科學院上下都沒有絲毫的壓力。

「回陛下,如今建築材料已經全部齊備,只等橋墩干固達到施工標準,橋體和橋面會在兩個月內完工,夏季漲水之前必然能夠正式通行!」張蒼行禮說。

「好好,一切拜託張卿了,傳朕口諭,等灞河大橋建成之日,朕會再次犒賞所有參與修建的勞工!」秦始皇大喜。

「多謝陛下!」張蒼和一群灞河大橋工程指揮部的官吏匠工都興奮莫名。

自古以來,出門行路最難的不是行路,而是爬山涉水。

爬山也還好說,此路不通還能繞路,最多就是多花時間而已,但遇到大江大河,那就是一道天塹,特別是針對秦始皇這種出門必然是數百輛馬車裝備的隊伍來說,過河就和打仗一樣,一些地方的河有橋,但大部分河上是沒有橋的,只能尋找淺灘涉水渡河,秋冬季節水淺還好說,盛夏時節洪水滔天根本就沒辦法,只能乘船,而河船都很小,一輛普通的馬車都沒辦法弄,更別說如今的四輪大馬車,如果沒橋就只能乾瞪眼,過河至少需要上百人才能抬過去,刑徒民夫被水沖走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所以每一趟皇帝巡遊,對於當地郡縣的官吏來說,莫不是一次要命的差事。

巡遊一趟車馬舟船不斷換來換去,動用的民夫刑徒不計其數,民怨極大。

但如果以後所有的大小河流上都架設了混凝土大橋,渡河如履平地,就再也沒有這種煩心事了。

所以對於秦始皇來說,修橋比修路更加重要。

只要橫貫東西的這條東方道上的橋全部修通,他就可以輕鬆的再次巡遊他的國度,把他的偉岸光輝撒播到整個華夏大地。

而就在秦大大三五天就出城巡視察東方道的時候,我們的小侯爺也帶著家僕侍衛正在返回咸陽的路上。

雖然時常有春雨淅瀝,但所謂春雨貴如油,在這一場接一場的春雨滋潤下,山川田野皆都披上春色,新葉初綻鮮花盛開,沿途鳥鳴啾啾初春景色正好。

踏春賞花歷來都是文人騷客最喜歡的事情。

但對於大秦的民夫匠工和販夫走卒來說,踏青什麼的沒有絲毫意義,他們要抓緊農時耕地播種,抓緊時間掙錢養家餬口。

因此這一路回程,陳旭一邊遊玩賞春,一邊沿著正修建的熱火朝天的東方道仔細巡查。

接見各個標段的商賈,和修建的工程隊交流,聽取來往監視的官員監吏的各種報告。

反正他不急,他今年的任務就是把這條路修好修通。

只有這條路按時按質按量完成任務,接下來他才能擼起袖子開始大刀闊斧的開始推行他改造大秦的計畫。

只要有了這條道路,陳旭相信皇帝一定能夠支持他的改革措施。

一月底,渭河兩岸已經春色濃郁,山花爛漫草色青綠,大片的麥田麥苗已經一尺餘高,在溫暖的春風之中起伏搖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青草和花香的氣息,嗅之令人心醉。

除開農田裡忙碌耕作的農夫之外,咸陽四座城門每日車水馬龍嘈雜喧嘩不絕於耳,以渭河大橋為紐帶連接的渭河兩岸熱鬧非凡,來往的商旅民眾如同潮水一般,運送貨物的馬車數十輛上百輛蜿蜒若一條長龍,渭河大橋西橋頭一片巨大的空地上許多高大的木石結構的庫房正在拔地而起,一個巨大的貨物交易市場正在慢慢現出雛形。

城西門,一輛掛著報館—文學院字樣的公交車在兩匹健馬的牽引下踢踢踏踏快速穿過城門,車體上還用巨大的字體寫著『咸陽都市報』字樣。

馬車上坐的都是在文學院和報館上班的文士,平日來往於文學院和咸陽城之間,沒有車馬非常不方便,但隨著西六路公交車的開通,所有人都感覺方便多了,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公交車數量不夠,一天只有六躺,每次都擠的打破頭,但也沒辦法,咸陽公交車公司的車輛建造廠即便是日夜不停的建造車輛,但還是跟不上咸陽民眾的出門需求,如今整個咸陽城的公交車共計開通了四十條路線,每條路線兩輛車,完全無法滿足需求。

車廂內坐滿了人,還有幾個站在過道上抓著扶手,許多人在互相聊天。

「短短一年時間,某竟然還像在做夢一般!」一個中年文士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感慨的說。

「是啊,這短短一年,咸陽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某也有些時候感覺不太真實!」旁邊一個年歲差不多的文士點頭。

「莫說是二位,我等也皆都感覺如此,彷彿咸陽就就如同這初春的田野,轉瞬之間就活了起來,宛若一位荳蔻年華的小娘子,每日看她都不一樣……」旁邊一個文士同樣感慨的說。

「哈哈,莫非季兄說的是小娘子的胸脯,一天一天鼓了起來!」旁邊一個文士拈著短鬚哈哈大笑。

「是也是也,戴兄形容的正是,在我看來,今日的咸陽就如同一個含苞欲放的美貌小娘子,一天一天都讓某感覺心動莫名,摟著撫摸就不願意放開!」

方才說話的文士跟著大笑,車廂裡面的所有人都頓時跟著哄笑起來,氣氛瞬間變的熱烈。

車廂最後一排位置上,坐著一個白髮皓首的老者,一身粗麻布衣,帶著一副眼鏡兒,正在低頭看著手中的一疊書稿,聽見笑聲收起書稿摘下眼鏡兒笑著說:「你們如此形容,撩的老夫都忍不住想去摟著親近一下!」

「哈哈~~」車廂裡情緒更加高漲。

「昔日廉頗年逾八旬仍舊誇口能餐斗米開硬弓,魚粱公何言老耶,該言老當益壯才是,既然魚粱公如此有興致,要不要我等請您去不夜天街暢玩一宿,某聽聞齊園又來了幾個青春正茂的小娘子……」一個文士打趣說。

「小娘子好說,一定要胸脯好,撫之若腴,嗅有花香,不然魚粱公肯定不去!」

「哈哈哈哈~兄台所言極是,一定要有春天的氣息才行……」車廂內再次爆發一陣大笑。

明明是一車文士,若是被陳旭看見,還以為坐的是一車流氓。

「對了魚粱公,這一期百家講壇可有什麼值得一看的策論?」一個文士笑著問。

「這一期的內容希望諸位都能好好看看,其中老夫覺得有三篇策論非常值得一讀,一篇是東方道籌備總署的主管楊堃寫的一篇商論,還有報館總務秘書陳平的一篇國勢論,還有一篇科學院副院長張蒼編寫的物理論……」

「魚粱公,科學院研究的乃是格物之術,這物理論難道也是治國方略?」

「非也,這篇物理論依舊是格物之理,不過具有顛覆常理之論,從上次轟動咸陽的兩個銅球同時落地的試驗中,他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概念,認為我們生活的天地之間,有一種奇異的固定力量,無時無刻不在影響我們的一切,甚至包括天地的變化和宇宙星宿的運轉……」

「魚粱公,這個匪夷所思的論點我們先不談,只是這篇格物策論對治國有何幫助?」一個五十餘歲鬚髮花白的文士疑惑的問。

「物理論的核心就是求道,我華夏先賢對於道有諸多描述和理解,但流傳到如今,還有何人敢言道者?我等熙熙攘攘棄道已久,只在自己師承之中鑽牛角尖,就像槓精一般駁斥他派之理,總認為自己師承的才是天地正理,豈不知早已誤入歧途也!」安魚粱搖頭。

本來還熙攘嬉笑的車廂內瞬間就安靜下來,許多人夠開始低頭沉思,雖然有人不屑,但還有有許多人臉色變的嚴肅而認真。

槓精這個詞如今許多人都已經知道意思,而各派門徒相互不服氣互相看不順眼也是眼下最現實的問題。有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不對,但一旦遇到攻擊自家學說的人,自然又不肯認輸,於是就聚集門徒弟子聚眾討論駁斥,試圖駁倒對方,但大部分時間都是臉紅脖子粗的互相攻擊謾罵一番之後繼續鑽牛角尖。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40
第703章 何為道?

關係到師道傳承之事,百家門徒沒有人願意認輸,一旦認輸,那麼就表示自己這一派混不下去了,也表示自己沒有領悟到祖師爺的大道至理,是在給自己門派的先賢丟臉。

隨著這種事越來越多,百家爭鳴導致的就是百家門徒爭鬥的越來越厲害,儒法名雜幾個大派互不相讓,如今法術佔領上風,其他各派雖然不至於偃旗息鼓,但也都被壓制的比較厲害。

而法家之所以佔領上風,還是和他們對於天道的理解有莫大關係。

法家認為,萬物皆在道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就是說天地萬物包括人類的發展,皆都有法可依,有法可循,因此只要約束農民種田,商人行商,軍人打仗,帝王治國,所有人都各行其道,這才符合天地萬物穩定發展的最基本的規律,只有用嚴苛的法律事無鉅細約束所有人,從出生到死亡,一切依法行事,那麼這個世界才不會混亂。

從三皇五帝開始,人類便開始規定各種法令,人類才慢慢有了規矩,而有各種規矩的約束,人類的道德體系也才慢慢建立起來,以前那種粗暴的野蠻的弱肉強食的野獸般的強橫和霸道慢慢變成了對上下尊卑和禮義廉恥有統一認知的道德和禮儀。

法家並不是新生的門派,而是一個相當古老的門派,法家門徒研究人類的發展,因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天不變其常,地不易其則,只有遵從天地固有的規律,把這種規律以文字條令的方式推廣執行,那麼人類才能符合天地的發展規律,最後找到通達大道的終點。

但僅僅有法還不夠,有人不尊法如何?

因此就有了術,術就是執行措施,但光有術還不夠,因為抓住了違法之人進行懲罰也並不能讓人完全滿意,為什麼要懲罰我?

於是又出現了勢,所謂勢,那就是宣傳和推行,讓人懂法從而達到讓人知法守法,如若違法便依法懲處,已達到讓犯法者心服口服的目的。

法自古就有,但術和勢兩種理論誕生的比較晚,直到春秋時期才出現,法令有了術和勢的支撐,經過法家門徒不斷的綜合融匯,終於形成了一整套的法家理論,而這套理論誕生於秦晉之地,天下皆談法,唯有秦能助其大成,而也正是因為秦國重視法術治國,借助強大的法令約束,讓百姓能夠各行其道,獲得了法家需要的結果,也讓秦國的歷代君王得到了法術治國的好處,因此法家便在大秦如今的地位牢不可破。

秦國的歷代先王都相信,法術就是能夠讓大秦最終通達大道的唯一途徑,而滅六國一統天下,更是讓秦始皇更加確認,法便是大秦穩固傳承萬世的唯一保障。

道德真經開篇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到底是什麼眾說紛紜甚至誰都不知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懂就是懂,不懂說破天也不會懂,但法術的確達到了讓國家強盛的目的,那麼就是說,法術可能就是最接近道的治國方法。

而且即便是傳承數千年之後,法術治國也逐漸成為了所有人類文明的共同認知,法術再次成為了治國強國的良策。

只不過眼下的大秦經歷春秋戰國諸子百家的繁榮之後,因為對於道的理解不同,民間百家門徒都不認同法家的觀念而已,這才導致如今天下熙熙攘攘攻擊法家,甚至是不光攻擊法家,其他反正和自己理念不合的門派皆都在即的攻擊範圍之內,濺射光環打擊一切不服本派的惡徒。

「這篇物理論非常新穎獨到,與現在諸子百家的理論皆都不同,張蒼認為,只要能夠找到天地間這種特異的力量,或許就能明悟大道的本源,或許這便是清河侯之科學一派的理論基礎……」安魚粱臉色凝重的說。

而一說到清河侯,整個車廂瞬間寂靜無聲。

所有人的眼前都不約而同的浮現一個神態淡然的少年形象,然後瞬間就想到了整個咸陽如今日新月異的變化,報館、文學院以及腳下正在奔馳的馬車,還有許許多多新生的事物,所有人感覺到的這些不真實的變化,都是這個少年一手造成的。

「科學,到底是一個什麼學派,清河侯乃是仙家弟子,難道科學就是仙家的學問?」一個文士喃喃自語。

「非也,某覺得科學乃是格物之理,只不過萬法歸宗,任何學問鑽研到深處,依舊還是明悟大道……」

「怎麼會是格物,化泥成石必然是仙術無疑,難道神雷焰火和太乙神雷也是格物之術,某不信?」另一個文士立刻反駁。

兩人這樣一說,車廂裡又立刻喧鬧起來,有的認同格物,有的認同仙術,一些人立刻就互相指責甚至橫眉冷目的開始擼袖子。

「諸位皆都是咸陽有頭有臉之人,何故如此焦躁?科學院的功績有目共睹,格物也好,仙術也好,我等都是外行,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豈可不知而強辯,爾等自認為智慧學識強過清河侯乎?」安魚粱站起來怒斥。

這句話一出口,整個車廂瞬間安靜,所有文士都一個個臊眉撘眼兒的不說話了。

若是沒有清河侯,就沒有眼下這群人如今如魚得水的幸福生活,眼下天下百家門徒,皆都以能夠進入報館和文學院為榮,哪怕只是一個謄抄的書吏,如今走在咸陽的大街上,胸口掛著文學院撰史館或者其他部門的胸牌,立刻就會挺胸抬頭自認為高人一等,雖無官爵,但所有普通的官吏見面都要拱手問好稱兄道弟,更別說那些腰纏萬貫的富豪商賈,見之都待之若上賓,願意花大把的錢請吃請喝請把妹。

而給他們帶來這一切變化的都是清河侯。

「魚粱公恕罪,我等知錯也!」許多文士一起拱手向安魚粱認錯。

「清河侯雖然年幼,但所作所為我等終其一生也只能望其項背,清河侯曾與老夫言,我等百家門徒終日在咸陽無所事事熙熙攘攘,只會高談闊論實則與國與民無益,需要踏踏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平日要沉下心來多多思考把自己一身所學用到該用的地方,即便是不能位居朝堂輔佐陛下治國,還可以為商賈民夫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科學院、工學院、農學院、衛生院的人都兢兢業業鑽研學問,修路架橋、研製器械、種植畜牧、研究藥方,而我文學院不光人數最多,更是匯聚了大秦學問最高的名士,然而卻只能整日吵嚷攻訐,不光不智,更是愚蠢,老朽身為文學院副院長,與其他學院的同僚相聚,自感臉上無光,莫非諸位忘記了當日李相焚書之變乎,若非清河侯仗義執言,何有我等今日之榮,如若還是這般不識好歹,繼續如此下去,誰能保證不會再次出現焚書之難,清河侯能幫我們一次,難道還能幫我們第二次,諸位意圖終為朽木乎?」

安魚粱這番話更加嚴厲,怒其不爭哀其不幸,馬車嘚嘚繼續奔馳向前,但車廂裡所有人皆都臉紅耳赤不敢再有任何言語。

馬車很快就沿渭河進入一片樹林。

文學院高大雄偉的院門靜靜矗立掩映在高大的樹木之中,此時冬去春來,整個樹林都已經開始顯露一抹嫩黃的顏色,。

馬車停下,所有人一個一個安靜的下車,站在門前的空地上,安魚粱抬頭看著門楣上的大秦文學院幾個大字,然後又靜靜凝視粗大門柱上的一副楹聯,沉默許久之後對著大門深深一鞠躬,而跟在他身後的一群文士也趕緊恭恭敬敬的一起拱手行禮、

「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老朽希望諸位謹記清河侯對我們的期望!」安魚粱回頭看著身後和許多正從學院出來準備乘車離開的文士淡淡的說。

「我等謹記魚粱公教誨!」所有人都齊聲拱手。

咸陽發生的事陳旭自然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在乎。

很多事情都在他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在不停變化,無論是報紙還是文學院,都是他安撫百家門徒的手段,隨著時間流逝,民間的許多理念肯定會開始向他預料的方向轉變,這是大勢,無人可以阻擋,就連皇帝都無法阻擋。

如果這些人的觀念不改變,便必定會出現一次刮骨療傷般的陣痛,終會有人舉起屠刀將這些不利於中國發展的毒瘡般的百家門徒血淋淋的剜掉,這是大勢所趨,也無人可以阻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40
第704章 改彎取直

「夫君,再過兩日就能回咸陽了,回家之後您要好好休息幾天才行!」

離開清河鎮半個月之後,陳旭的車隊終於到達函谷關,望著夾於兩山之間高聳的函谷關城牆和城樓,贏詩嫚輕輕的握著陳旭的手溫柔的說。

「我倒是不累,只是連累你們跟著我一路吃不好睡不好,回家之後去別院小住幾天,我做一些好吃的美食犒勞一下你和婉兒……」

「小旭哥哥,虞姬也要吃好吃的犒勞一下,你看我昨天餓的牙都掉了!」坐在旁邊和杏兒下跳棋的虞姬轉過頭嚷嚷,順便還指著自己缺了一顆門牙的嘴巴

「哈哈~」看著虞姬萌呆呆的樣子,陳旭忍不住大笑。

「嘻嘻,卻是呢,可憐的虞姬牙都餓掉了一顆!」蒙婉和贏詩嫚都捂著嘴笑的前仰後合。

「你好笨,每個小孩子都要掉牙的,再等幾年你滿嘴牙都會掉光!」杏兒嘲笑。

「不要,虞姬不要掉光牙齒,我要吃好吃的食物,我還要啃鴨脖子和雞爪爪!」虞姬小嘴一癟就哭著嚷嚷。

陳旭哭笑不得的瞪了杏兒一眼,趕緊安慰說:「別聽姐姐瞎說,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補補身體,很快就會長出新牙!」

「嗯,我要吃紅燒肉,糖醋排骨、烤肉餅、香酥烤鴨、滷雞腿……」虞姬破涕為笑開始掰手指頭,瞬間車廂裡響起幾聲吞口水的聲音。

「夫君,我也想吃了!」贏詩嫚紅著臉輕聲說。

「好,我們讓車隊走快點兒!」陳旭自己也滿嘴口水的敲了幾下車窗讓車伕加快速度。

「侯爺~~侯爺~等等~~」

就在長長的車隊即將穿過關口城門之時,後面的道路上幾匹快馬正揮鞭疾馳而來,馬上有人不斷大聲呼喊。

「侯爺,後面有人呼喚追趕!」侍衛頭領在車窗邊稟告。

「停車!」陳旭點頭吩咐。

「聿~」車伕一收韁繩,四匹駿馬立刻放慢速度很快就停在了路邊,長長的隊伍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侯爺等等~~」幾匹馬瞬息而來,翻飛的馬蹄帶起滿地的泥土,馬匹還未停穩幾個人便跳下馬背。

「咦,是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這幾個人中領頭的是科學院的一個匠吏,陳旭還以為是哪一處工地出了事故,頓時略微有些緊張。

「侯爺,並非有急事,只是如今東方道已經正式開工,上次規劃有幾處需要彎道取直的路段需要侯爺親自去處理……」為首的匠吏趕緊說。

「原來如此!」陳旭鬆了一口氣,捏著下巴想了一下說,「此事我已經知曉,等我回咸陽之後會盡快安排,你等暫時先回去安排工程隊修建其他地段!」

「怎麼?莫非本侯的話你們沒有聽見?」看著這個匠吏和幾個隨從都沒有動靜,陳旭皺起眉頭。

「侯爺,非是我們等不得,是這幾位承包這些標段的商賈等不得,如今看著別處都在動工,承包這些路段的商賈皆都心急無比,央求屬下來請侯爺早些用太乙神雷將那些阻路的小山炸出通道來!」匠吏苦笑著說。

「侯爺,我等的確心急,看別處每天一個樣的在修築新路,我等只能看著那幾座小山乾瞪眼,因此特地追上來打攪侯爺,希望能夠幫我們盡快處置!」幾個跟隨而來的人皆都一起拱手。

看著幾個商賈滿身塵土風塵僕僕的樣子,肯定也是追了幾天才追上自己,因此陳旭也狠不下心來一口拒絕,因此也只能安慰說:「那幾座小山我都看過測繪數據,要炸開最多一個多月也就完工了,何必這麼著急!」

「侯爺,急啊,早些修完也可以省下一大筆工錢,拖得越久糧食錢幣每天都消耗不少,對於我等來說,省錢其實也就是賺錢……嘿嘿!」幾個商賈都略有些忐忑的陪著笑臉。

「嗯,說的也是,工程隊每日錢糧消耗也不少,好吧,此事我這就安排!」陳旭想想也覺得有理,於是把一個侍衛叫過來吩咐說,「你這就持我手令,快馬趕回咸陽,把這封信送去科學院給主管趙擎趙大人,讓他去城外的工廠安排人把我存儲在工廠地下室的火藥引線等物全部妥善裝好之後運送到澠池,對了,還要去南山別院把兩個啞奴一起帶過來,記住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水防火切記不能出半分差錯……」

陳旭切切叮囑一番之後就在車上寫下一封書信,蓋上自己的印章密封好遞給侍衛首領。

「侯爺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這個侍衛接過書信貼身收好之後快馬加鞭而去。

「詩嫚,婉兒,看樣子我不能陪你們一起回咸陽了,我讓侍衛先送你們回去,在家好好休息幾天,我過些日子就回!」陳旭上車苦笑著對贏詩嫚和蒙婉說。

「夫君自去忙碌,我們會照顧好自己,您也要保重身體,切莫累壞了!」贏詩嫚溫柔的幫陳旭整理衣服輕聲說。

「夫君保重,眼下春寒,勿要受了風寒!」蒙婉也仔細叮囑。

「路上好生保護二位夫人,若是出了岔子我拿你等是問!」陳旭下車後對一群護衛說。

「侯爺放心,我等一定會把二位夫人安全送回咸陽!」一群護衛都趕緊拱手大聲說。

「你等六人留下貼身保護侯爺,剩下的隨我保護二位侯妃回咸陽!」侍衛首領大聲吩咐。

「喏~」

「兄長,我留下來跟你一起,我還沒見過太乙神雷呢!」一路上都一直和一群少年在一起的韓信走過來興奮的說。

「嗯,你留下來跟我一起吧!」陳旭點頭。

目送一群護衛帶著五十個少年護送著贏詩嫚和蒙婉以及一群侍女家僕離開,陳旭這才坐上另一輛小些的四輪馬車,車上只有春香秋香兩個貼身照顧起居飲食的侍女,然後就是六個護衛和幾個照顧車馬行李的家僕,韓信依舊騎著一匹匈奴駿馬跟幾個護衛在一起。

「走吧!」陳旭很是鬱悶的拍了幾下車窗,馬車轆轆啟動跟著匠吏和幾個商賈啟程回轉。

贏詩嫚和蒙婉都是貴族女兒,從小嬌生慣眼沒吃過苦,這回鄉探親祭祖和返回咸陽的路途遙遠,一路車馬顛簸勞頓吃不好睡不好,半個月下來兩人都疲憊不堪,看起來都瘦了一圈,陳旭雖然捨不得,但也只能安排暫時各奔東西。

如果是水輕柔,肯定會堅持陪在自己身邊的。

一想起水輕柔,陳旭頓時情緒低落起來,默默的嘆口氣躺在柔軟的熊皮靠椅上,春香秋香兩個個小侍女趕緊跪下來幫忙捶腿。

人少行動快捷,而且一路也絲毫不做停留,兩天之後到達澠池。

中國以秦嶺為中軸分成南北兩部分,秦嶺以南氣候濕潤溫暖,以長江水係為主,稱之為南方,而秦嶺以北其後乾燥寒冷,以黃河水係為主,稱之為北方,南北氣候差異巨大,物產差異巨大,人們的生活習慣也差異巨大。

而注入黃河的許多支流都是發源於秦嶺之中,大大小小的河流足有數十條,如今要修的東方道便要橫跨諸多河流,因此就需要架設大小共計數十座橋樑。

而除開這些河流之外,順著這些大大小小的河流,也有無數的秦嶺餘脈支棱八丫的如同魚刺一般延伸到黃河岸邊,雖然許多地方都有路可以通暢行走,但道路也是彎彎曲曲的並非一條直線,這些彎彎曲曲的道路串聯的就是沿途大大小小的郡縣鄉鎮。

陳旭根據科學院的測繪地圖,確認的第一個需要改彎取直的地方就在澠池縣境內。

澠池縣臨近洛陽,屬三川郡,當年秦趙會盟就在澠池,民間流傳的完璧歸趙的故事就是發生在此地。

而澠池境內多山,以秦嶺餘脈崤山為主,加上還有丹霞地貌的地形,因此道路通行非常不便,修建的東方道彎彎繞繞就是在大大小小的山嶺之中蜿蜒曲折的通過,因此這次改彎曲直有兩處都是在澠池境內。

黃河沿岸一直就是中原農業最為發達的地區,人口密集,澠池雖小但卻與洛陽近在咫尺,基本上算是洛陽的西北門戶,以此阻擋來自於秦國的襲擾,秦國要進攻中原韓魏,澠池就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地方。

但澠池畢竟是中原繁華區域,無論是商業和農業都比較發達,因此人流密集,東方道也早已修建的比較通暢,只是其中有幾段需要繞行很長的距離,讓來往交通既耗費時間有耗費人力物力。

眼前這座山並不高,陳旭目測不會超過五十米,但全部都是裸露的岩石,現在的東方道就是沿著山腳往北彎彎曲曲繞行了幾個山谷足足近八十里之後才迂迴到達山的背面繼續往東。

而這座山其實也並不是沒人行走,附近路過的民眾都是直接翻過這座小山,用時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因此陳旭此時站在山腳下,還陸續看到有背背簍挑藤筐甚至是趕驢馱貨的人沿著山上的小路來往。

背貨挑擔的行人可以,但馬車拉的大宗貨物卻不行,只能乖乖的繞路,差不多要兩個時辰才能繞過去,因此來往的馬車商隊只能望山興嘆,鬱悶的含著一泡眼淚花兒繞路。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40
第705章 開山炸石

「侯爺,這座山叫做葫蘆山,通過我們的觀察測量,改彎取直最好的位置便是在這個葫蘆腰的地方,兩邊相距不到一百丈,只是全部都是岩石,非人力可以將其挖通,若是能夠炸開一條寬兩丈的通道,則修路至少可以節約近兩個月時間,節省的水泥和人工足足有三百萬之巨……」參與這個標段設計的科學院匠吏用馬鞭指著前方一個凹進去的小山谷說。

「嗯,這也正是我當時考慮的因素,不光省錢還會省時省力。」陳旭騎在馬上點頭。

「侯爺,不要說將這座小山全部夷平,哪怕只降低一半,然後我們的工程隊把山上的土石弄下來把兩邊的路基填起來,即便是一個長長的斜坡,兩邊長度也不會超過五里,足足會節省來往的商隊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同樣騎馬跟在旁邊的商賈小心翼翼的說。

「呵呵,此山高度不過三十丈,寬度不過兩百丈,若是用人工開鑿,只要人數足夠兩邊同時開工,估計半年下來也差不多,只是耗費太大有些得不償失而已,你們放心,本侯既然來了,必定會幫裡將它炸開一條通道來。」

陳旭笑著下馬站在山坳中仔細觀察了許久,然後又親自花了二十分鐘爬上山頂觀看了兩邊的情況之後說:「你們現在就去召集人手先把最窄處的這些樹木荊棘全部清空,同時召集熟練的石匠和幫工,準備大錘和鋼釺在兩邊的岩石上打洞,洞口直徑一尺,越深越好……」

陳旭吩咐完之後商賈便興沖沖的離開召集施工隊和準備工具去了。

當天下午,施工隊就從附近的鄉鎮召集到上百位山民,用刀鋸斧頭開始清理樹木荊棘。

第二天,商賈已經帶著在洛陽連夜打造好的大錘和鋼釺返回,同時還帶來了數十位石匠和幫工。

陳旭也沒有開山炸石的爆破經驗,只能選擇了幾個看起來容易操作和施工的地方,讓這些石匠幫工開始在岩石上打洞。

因為黑火藥的威力有限,只能用數量來增加爆破的強度,因此這些洞都打的比較大,按照陳旭的想法是一個洞裝進去幾十斤火藥,劇烈的爆炸之下肯定還是有很好的效果,總比用火燒用冷水潑來的要快百倍不止。

轉眼過去三天,小山上已經打出來七個深達一丈餘深的大洞,山體兩側的山腰山腳山頂一邊三個,還有一個在山頂正中央的位置。

又等了一天,有侍衛前來稟報,工廠運送的火藥已經到達。

這批火藥足有兩千餘斤,都是裝在密封的大木桶之中,為了安全裝了八車,還有數百米長的引線,兩個負責製造火藥和爆破的啞奴也跟著一起到達,隨行保護的都是負責科學院實驗工廠安全的衛尉禁軍。

而隨同這批炸藥前來的還有科學院的一群匠吏和匠工,甚至連趙擎和胡寬都跟著一起來了。

「你們來的正好,剛好可以看看爆破的方法和效果,等此處炸開之後,剩下幾處改彎取直的地方就由你們去負責!」陳旭對於胡寬和一群匠工匠吏的到達很高興。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

爆破屬於高危工程,這種事也不可讓他一個侯爺去親自操作,而且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陳旭也不可能自己去做。

自古以來爆破工程中死傷的人簡直數不勝數,即便是如何嚴格執行安全措施,但也不能保證絲毫不出問題,因此只能儘量的小心一些。

「好了,現在找人縫製一些比洞口稍細一些的羊皮口袋,還要準備一紅一白兩面小旗,同時通知澠池縣尉安排一隊兵卒去爆破工地維持秩序,不要讓看熱鬧的鄉民靠的太近被太乙神雷和飛石誤傷……」

「是,侯爺!」一群人行禮之後都各自去忙碌,等所有的安排都全部到位之後,在一群兵卒護送下,一車火藥被運送到要爆破的工地附近。

兩個啞奴把木桶之中的火藥裝入羊皮口袋之中,一個皮口袋大約可以裝二十斤左右,裝好之後插入一根小拇指粗細長約一丈兩尺的引線按壓緊實,等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之後,陳旭便帶著兩個啞奴和胡寬趙擎等一群科學院的匠工匠吏來到山腳下,指揮兩個啞奴小心翼翼的用綁在皮口袋上的一根木棍將捆紮緊實的炸藥包輕輕推入爆破的洞口之中,一直捅到最底部。

因為聽說清河侯要動用太乙神雷仙術把小山炸開,這幾日每天都有許多附近的鄉民成群結隊的前來觀看。

但前幾天都是在山上打洞,因此所有人都滿頭霧水,但今天聽說清河侯要正式施展仙術了,一下就點燃了附近鄉民和澠池縣眾多消息靈通人氏的激情,在陳旭等人從澠池縣城把火藥運送過來的時候,足足有數千人騎馬騎驢坐車甚至是跑路過來看熱鬧。

加上附近蜂擁而至的鄉民,整個爆破工地附近起碼有三千餘人,許多人為了看的清楚更是直接爬到山頂上甚至是爬到附近的大樹上觀看。

炸藥安裝好,看著只留在外面的一截引線,陳旭抬頭四周看了一圈,然後臉就黑的不成樣子了。

因為除開自己身邊這群匠工匠吏之外,還有無數人都圍聚過來,甚至其中還有澠池縣的縣尉和縣令,所有人皆都興致勃勃滿眼的期待。

「搖紅旗,吹哨,讓所有人離開工地,一百丈之內不許有任何人,否則本侯不客氣!」陳旭臉色嚴厲的說。

「嘀嘀~~~」

隨著幾聲尖利急促的竹哨聲音響起,負責爆破的匠吏使勁兒向四周看熱鬧的人群揮舞小紅旗,但看熱鬧的人群仍舊不為所動。

「趙縣尉,立刻安排兵卒將四周圍觀者驅散,如若不退者則抓捕施以笞刑!」

「是,侯爺!」看著陳旭滿臉的怒容,澠池縣的縣尉也不敢過分看熱鬧了,吹響竹哨指揮兵卒開始驅散四周的人群。

鬧鬧穰嚷嚷用了近半個小時,在各種呵斥打罵之下,圍觀者終於往後退了六七十丈,然後人群分散導致兵卒不夠,圍觀的人群都不願意繼續後退了,完全是一副不怕死的二逼野人。

陳旭也沒辦法了,想來依照黑火藥的威力,碎石估計也最多飛個百把米遠,如果被砸到甚至砸死,這些傻逼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等會兒看見紅色令旗再次揮動,就點火之後迅速逃出山坳,聽見沒有?」陳旭吩咐兩個啞奴。

「嗚嗚~~」兩個啞奴趕緊一起點頭。

「走~」陳旭大手一揮帶著趙擎胡寬等科學院的一群人迅速離開,一直退到山坳口的位置,這裡距離爆破的地方足有兩百米的距離才停下來。

「揮令旗~」

「是~」匠吏將手中的紅色小旗舉起來來連續揮動幾下,兩個負責點火的啞奴則一個幫忙拿著引線,一個掏出火柴擦燃之後將引線點燃,看著引線撲撲啦啦的快速燃燒起來,兩個啞奴則轉身抱頭鼠竄。

隔得太遠看不見,圍觀者都不知道兩個啞奴為什麼要逃的這麼快,因此只能一個個踮著腳尖伸長脖子觀看,並且心有疑惑。

「怎麼回事?不是說是清河侯釋放太乙神雷麼?這兩個啞巴怎麼回事?」一個二逼嘀咕。

「嘁,這兩個是清河侯的仙奴,肯定是在準備法器,清河侯只需要遠遠的釋放法力就行了!」一個貌似懂行的二逼不屑的回答。

「咦,看來你說的不錯,看侯爺拿出來的是何物?」

一個眼尖的二逼看見陳旭拿出來一根單筒望遠鏡舉在眼前觀看,頓時嚷嚷起來。

「爾等看見了吧,神雷乃是仙術,豈可以用常理度之,侯爺手上拿的肯定是引動仙雷降臨的法器!」懂行的二逼得意洋洋的說。

在圍觀者的猜測和騷動議論之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漫長的煎熬等待中過去了足足三分鐘,兩個啞奴早就已經跑到了陳旭身邊蹲在地上捂著耳朵。

「看來果然是仙術,竟然侯爺也需要如此長時間的準備,某很期待仙雷降臨會是什麼場景!」

圍觀者依舊還是在議論。

「快看,侯爺收起了法器,看來神雷快要降臨了!」

「咦,侯爺為何摀住了耳朵!」又是那個眼尖的二逼嚷嚷。

「神雷自然聲音大了,我等也最好摀住耳朵!」懂行的二逼轉頭看了一眼陳旭,發現不光是陳旭摀住了耳朵,陳旭身邊的一群人都摀住了耳朵,於是也趕緊伸手把自己的兩個耳朵眼兒捂上。

而別處圍觀者根本就沒有任何想法和措施,都還在爭論討論為什麼太乙神雷還不落下來。

「怎麼還不爆炸?」

又是一分多鐘過去,火藥還是沒有爆炸,就連陳旭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引線熄滅了,因為他足足用望眼鏡看了三分鐘,一直到看不見青煙冒出來,猜測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才收起望眼鏡開始堵耳朵,結果手都酸了還沒爆炸,弄的他開始懷疑人生了。

而看著陳旭放下堵耳朵的手,趙擎和胡寬等人也慢慢把手放下來,但就在放手不到五秒鐘。

「轟~~~」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的炸響如同驚雷一般在山腳下炸開。

整個地面都跟著一陣顫抖,附近的大樹都跟著嘩嘩抖動,一股濃烈的煙塵在山坳之中騰空而起,緊接著就是漫天碎石如同冰雹一般四周激射而出,噗噗啦啦的擊打在方圓數百米的範圍內。

爆破洞口附近的許多小樹荊棘都被從山洞中噴射出來的碎石和氣浪衝擊的枝葉亂飛,而且伴隨著嘩嘩啦啦的碎石落地聲音,無數恐懼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無數圍觀者被飛濺的碎石擊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慌亂之中數千圍觀者亂作一團,有人嚇的趴在地上連呼饒命,有的撅著屁股就往荊棘野草中鑽,還有的在地上打滾哭嚎,更多的人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坐在地上臉色呆滯,真的如同傻逼一般看著山谷中騰起的煙塵和身體四周噗噗落下的碎石,臉色呆滯滿臉驚恐到快魂飛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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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韓信的心機

「靠~」陳旭黑著臉用指頭使勁兒掏了幾下耳朵,感覺滿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尼瑪早不炸晚不炸,剛好老子放手你特麼的就炸了!

而陳旭身的韓信趙擎胡寬等人也一個個情緒各異,掏耳朵的有之,捂耳朵的有之,還有的也撅著屁股拱在草叢之中瑟瑟發抖。

幾分鐘之後,驚魂未定的圍觀者開始慢慢清醒恢復,陳旭已經再次拿出望遠鏡開始觀察山坳中的情形,幾秒鐘之後放下望遠鏡帶頭往爆炸的位置走去。

爆炸的煙塵已經慢慢散去。

山腳下打出來的爆破孔位置已經坍塌成了一個大坑,四周亂石堆積,炸飛的碎石鋪滿山腳下方圓數十米,大大小小的石頭把四周的荊棘樹木全部衝擊的凌亂不堪。

一群人跟在陳旭身後小心翼翼的踩著滿地大大小小的碎石慢慢走到大坑前方三四米開外,看著這個被太乙神雷炸出來的大坑一個個面色驚喜又驚恐。

驚喜是因為這太乙神雷的確是開山利器,雖然只是炸出來一個深不過兩丈的大坑,但四周的山壁都已經開始鬆動,許多地方都裂開了大小不一的裂縫,還有許多大塊的岩石雖然沒有掉落下來,但也都搖搖欲墜只需要用木槓似乎都能撬落下來。

而驚恐則是這太乙神雷的威力的確是太嚇人了,方才那一聲差點兒把許多人都嚇出屎尿來。

「侯爺,這太乙神雷果然威力巨大,這座小山最窄處不過百丈,這樣用太乙神雷炸上十來次,估計這一截山體都會開始鬆動,然後將這些碎石敲碎搬開,這條路也基本上就通暢了!」趙擎看著眼前的情形激動的打著擺子說。

而對於眼前看到的情形,陳旭卻是不太滿意的,足足二十斤火藥,不過炸榻一個方圓不過十多丈的坑,對於這一截山體來說猶若疥癬一般,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如果要將條通道徹底炸開,估計要放二三十炮,而且還不一定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

威力不夠數量來湊,眼下看來只能多多使用火藥了。

「方才使用太乙神雷的方法你們都看清楚沒有?」陳旭轉頭看著身邊的一群匠工匠吏。

「看清楚了!」所有人都一起點頭。

「那就好,你們現在跟著兩個啞奴再次爬到山腰去釋放一次,仔細觀察步驟,學會之後剩下幾個需要改彎取直的地方你們自己去操作,嚴格注意安全措施,山腰上行動不便,一定要躲藏到安全的地方……」

陳旭對一群匠工匠吏仔細叮囑一番之後,一群人就跟著兩個啞奴準備好炸藥包之後往山腰上爬去,而圍觀的人群這時也都驚魂稍定的慢慢圍過來,看著山腳下被炸開的這一片亂石一個個臉色驚恐不已。

太乙神雷如此大的威力,連堅固的岩石都成炸出來這麼大一個坑,如果是落在人的身上肯定直接粉身碎骨了。

陳旭帶著韓信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再次退到山坳口的位置,拿著望眼鏡觀看一番之後遞給韓信,韓信趕緊興奮的接過來觀看。

「兄長,這望遠鏡的確是神器,觀物竟然如同近在眼前一般,我都能看清所有人的面目表情……」韓信一邊看一邊讚歎。

「韓信,這裡事了,我明天就啟程回咸陽,你是跟我回去還是跟著科學院的施工隊繼續玩耍?」陳旭問。

「我還是跟著兄長去咸陽吧,咸陽是京師,人口百萬,聽聞乃是天下最為熱鬧繁華的場所……」韓信趕緊放下望遠鏡說。

「也好,本來我是打算讓你跟著施工隊一起看看東方道的修建過程,既然你不喜歡,就跟我回去吧!」陳旭點頭。

「兄長,修路有甚子好看的,我想跟著你學習行軍治國之策,將來也要和你一樣輔佐皇帝。」

「你真的這樣想?」

「是,我從小就想當一個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大將軍,因為家裡窮沒錢讀書,我便時常跑到鎮上一個學堂外面偷偷聽課,結果被幾個鎮上的少年欺辱,我便發誓一定要當大將軍封侯爵,到時候回去好好羞辱他們一番!」

陳旭哭笑不得,如今的韓信果然還只是少年心性,出人頭地的目的也僅僅只是想羞辱回去而已。

「我聽小米說你平日和懶惰,不喜歡幹活兒整天到處閒逛!」

「嘿嘿!」韓信紅著臉乾笑幾聲,「種田侍弄莊稼一輩子都窮困潦倒,那些官吏有誰是種田種出來的,那些欺辱我的人也不過是鼠目寸光而已,有本事怎麼不敢去欺負鎮上的游繳,最多也只是欺負一下我們這種窮苦人罷了,這種人我自然不會與他們計較!」

陳旭更加哭笑不得,搖搖頭說:「眼下大秦已經統一六國,國內以後再也不會有大的戰爭,當大將軍恐怕很難,等回了咸陽,我送你去渭河學院跟魚粱公學習,魚粱公乃是當世大賢,學問可比你們鎮上的那些先生厲害多了!」

「兄長,既然沒有戰爭,你訓練那些少年幹什麼?」韓信不解的問。

「只是以防萬一而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事你不要傳出去,更不要打聽,而且咸陽也不是清河鎮這些偏僻之地,那裡王侯公卿多如牛毛,去了之後切記不要惹是生非。」

「是,我一定會聽兄長的教誨!」韓信趕緊點頭。

「聽說這次爹準備帶你們來東方道的工地做工是你勸說的?」陳旭換了一個話題。

「是!」韓信尷尬的點頭。

「你是不是想來見我?」

「啊?!」韓信瞬間呆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滿臉漲紅,支支吾吾的點頭,「是……我在鎮上聽人說清河侯陳旭便是雉縣清河鎮人,而且……有幾次偷偷聽見爹和娘說起你的名字,娘勸爹回清河鎮來看看,但爹不同意,於是……於是我便攛掇爹娘趁著農閒時間來東方道工地做工,說不定還能夠看看傳說中的清河侯到底是不是你……」

妖孽啊,特麼的才十三歲就這麼多鬼心機,果然不愧是能夠輔佐劉邦開創大漢江山的頭號打手。

陳旭感慨不已的瞥了一眼這個撿來的弟弟。

「嘀嘀~~」山腰上傳來一陣竹哨聲,隨即看到一面小紅旗在山腰上不斷揮動。

韓信趕緊舉起望遠鏡看了一眼說:「兄長,他們準備好了!」

而看到山腰上的紅旗,站在山坳裡面圍觀的人群這次不需要兵卒的驅趕便開始潮水一般的往後退,許多人都退到山坳口的位置,還有許多人大概知道了爆炸的效果,躲在一些大樹和石頭後面開始堵上耳朵。

此時跟著爬到山腰觀看裝填炸藥包的匠工匠吏也已經開始往四周撤退尋找隱蔽之處,等到再一次竹哨聲音響起,兩個啞奴再次點燃引線之後開始抱頭鼠竄,身體靈活的像兔子一樣連蹦帶跳的逃到數十丈開外一片樹林裡躲藏起來。

幾分鐘過後,隨著大地一陣微微的顫抖,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山腰位置一股濃煙和塵土騰空而起,大量碎石噼裡啪啦如同冰雹一般漫天飛濺,緊接著大塊大塊的岩石稀里嘩啦轟轟隆隆的隨著暴起的塵土砂石順著山坡滾落下來。

這一次圍觀的人情緒好了許多,只等噗噗啦啦飛濺的碎石停止之後,躲藏在四周的人都陸陸續續從大樹石頭和草叢荊棘之中鑽出來,對著還在稀里嘩啦往下翻滾的碎石指指點點的開始大聲議論,一個個都興奮不已。

親眼看到清河侯這個仙家弟子用仙術太乙神雷炸開這麼大一座山,這個資本足夠吹一輩子的牛皮。

等山坳中的煙塵散去,數千人再次圍了上去。

陳旭和韓信也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仔細觀看爆破的效果。

這次爆炸的位置就在半山腰靠下的地方,與第一次爆破的地方相距差不多十丈距離,因為第一次爆炸已經把許多地方的岩石震的出現裂縫開始鬆動,這第二次的爆炸效果好了很多,數十丈範圍內的山體都傾塌下來,其中還有直徑一兩丈的大石滾落下來,把許多腰身粗細的大樹都給撞斷了。

爆炸結束之後,趙擎胡寬和一群匠工匠吏都跟著一起從半山腰的隱藏位置下來,匯聚到陳旭身邊一起觀察和討論這次爆炸的效果。

「侯爺,看來這次比我們猜想的效果還要好一些,經過兩次爆炸震動之後,許多地方都已經開始開裂鬆動,等我們把挖好的洞口都挨著炸一遍,然後將碎石搬運清理開,這座山起碼要降低五丈!」負責這個工地的匠吏興奮不已。

「是啊,侯爺這太乙神雷的威力果然巨大,這座小山估計兩個月以內我們就能夠全部炸開,然後鋪上混凝土就可以節省足足八十里的路程!」趙擎和激動的說。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普通人看的是太乙神雷的過程,而趙擎和這些匠工匠吏看的是爆炸的效果和產生的結果。

「現在你們就分組在山的兩邊開始爆破,挨著炸一遍之後就可以安排施工隊進場開始清理碎石,記住特別要注意安全,小心山體垮塌……」

陳旭叮囑一番後讓一群匠工匠吏各自三人一組去對剩下已經挖好的幾個位置進行爆破,於是一群工匠便興奮不已爭先恐後的要去當爆破手,靈魂中充滿了勇敢的二逼精神,似乎對於能夠某次葬身在太乙神雷中感到無比的自豪和激動。

半個小時後,山坳對面傳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中這邊的都有碎石嘩嘩啦啦的順著山坡垮塌滾落下來,山樑上站滿了看熱鬧的民眾,煙塵滾滾泥石飛濺中興奮的歡呼雀躍,骨子裡同樣充滿了不怕死的基因。

看著這種混亂的場面,陳旭感覺自己的臉皮已經抽抽的開始痠痛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之內,伴隨又是幾次劇烈的爆炸之後,這座山梁中間一截完全變成了一堆碎石,連續不斷的爆炸震動之下,甚至附近有一些地方都有岩石被震落滾下山坡,好在也沒有人受傷。

「哐哐哐~~」隨著一面銅鑼敲響,承包此段工程的商賈開始現場招募民工。

「石匠十錢一天,學徒八錢一天,幫工七錢一天,強壯的民工六錢一天……」

隨著一個工頭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開始聲嘶力竭的大聲宣揚,很快就有數百個看熱鬧的鄉民湧了上去。

有手藝的匠工和學徒一直就是工資最高的,但今天工地上連普通民工的工錢都漲了一錢,一錢看似不多,但對這些生活在山區裡面的苦哈哈農民來說,那就是一大筆錢,平日摘一些山貨藥材翻山越嶺背幾十里到縣城,偷偷摸摸也只不過賣三五錢而已,而且沿路還不太平,遇上劫匪什麼的就只能哭著回去,反抗之下丟掉性命也並不罕見。

而在這工地上做工,雖然苦累,但只要不被落石砸傷,兩個月下來必然要掙一大筆錢,可以大大改善家裡的生活狀態。

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陳旭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於是把負責工程的商賈和負責工地的匠吏以及趙擎胡寬等人都叫了過來,就在工地附近召開了一個簡單的會議。

會議的內容自然是安排學會了爆破的匠工匠吏分散跟隨另外幾個商賈去炸開其他幾個需要改彎取直的地方,山矮炸山,山高炸洞,隧道爆破這種事陳旭雖然不知道,但不妨礙他提出一些意見和建議,隧道爆破必須減少火藥的數量降低爆炸的威力,然後巷道之中注意使用坑木支撐等等。

而這些人員的分派和施工過程讓趙擎全權負責。

陳旭三番五次叮囑對於火藥使用的安全事項,而且還特別叮囑所有的商賈要注意民工的安全措施,重傷一個罰款一千,死一個罰款一萬,這麼重的懲罰措施也逼迫所有商賈不要著急趕工期,必須把安全放在首要位置。

叮囑完工地的事情之後,陳旭就帶著韓信和兩個啞奴返回澠池縣城,接受了澠池縣一群官吏的宴請之後第二天一早返回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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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半泡眼淚花兒

沿途花香鳥語陳旭已經沒有了觀賞的心思。

這一趟回家探親加上沿途視察工地,又被半路攔截下來去幫忙炸山開路,從小河村出發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二十餘天,陳旭感覺自己已經累到快堅持不住了。

去時寒冬正濃,歸來已是仲春二月。

渭河兩岸的麥苗滿眼青綠,連綿不絕的太乙山中積雪融化,化作淙淙溪流匯入大大小小的河流之中,雖然還沒有到夏天,但渭河的水已經暴漲數尺,清澈蕩漾波光粼粼,倒映著藍天白雲和兩岸綻綠吐瑞的山川田野,整個大地呈現出生機勃勃的盎然之意。

渭河大橋頭,一輛精緻小巧的四輪馬車停在河岸邊野花盛開的草地上,兩個相貌絕美的女子正站在橋中央,其中一個容顏嬌媚體態婀娜的年長女子踮著腳不斷的張望東南方向,另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則張望橋下順流而下的大小船舶。

一匹快馬踢踢踏踏帶起一路塵土從東南急速而來,然後急速穿過渭河大橋直奔東門而去,隱隱約約隨風飄來喊聲:「清河侯回來了,速速入宮通稟陛下!」

「侯爺回來了!」

張望的女子激動的提著裙襬便往橋東奔去,跑了幾步又轉身跑到馬車旁邊對護衛吩咐,「快去別院通知兩位侯妃,侯爺回來了!」

「是!」一個護衛翻身上馬急馳而去,范采盈這才又急匆匆轉身往橋對岸跑去。

「姐,等等我!」憑欄倚望橋下的少女也趕緊提著裙襬追了上去。

「終於回來了!」

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窗看著咸陽巍峨高聳的城牆,陳旭忍不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太累了,以後再也不視察工地了!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自己是侯爺,是貴族,是整天只需要躺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四周圍滿漂亮小侍女服侍的大秦貴族,勞苦奔命的這種體力活不適合自己。

「侯爺,好像是夫人在橋頭迎接!」

繞過一片樹林之後迎面就看到了渭河大橋,一個侍衛策馬走到車窗邊稟報。

「哪位夫人?我看看!」陳旭頭探出窗外看了一下,看到兩個站在橋頭的年輕女子,不過隔著足有一百多米看的並不是很清晰,於是拿出望眼鏡看了一下,發現是范采盈,身邊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娘子,相貌和范采盈依稀有些相似。

「加快速度!」陳旭拍了一下車窗,因為他已經看到范采盈似乎提著裙子在快速的迎上來。

「聿~」很快馬車便停了下來,陳旭推開車門下車,就看到額頭上有薄汗沁出微微喘息的范采盈,精緻嬌媚的臉上露出極其激動驚喜的神情。

「采盈恭迎侯爺回來!」范采盈福身行禮。

「勿用多禮,何必跑這麼遠來迎接,看你都累出汗了!」陳旭伸手扶起范采盈笑著說。

「你便是清河侯?」一個少女提著裙襬落後幾步迎上來,胸脯微微起伏也在喘息。

陳旭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心裡略微有些苦笑著點頭:「我便是清河侯陳旭,你便是采盈的妹妹採薇?」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少女呆呆的看著陳旭。

「我能掐會算,自然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比采盈小三歲,春三月出生,以前是商丘錢莊的管事!」陳旭笑著說。

「啊?!你……你怎麼都知道?」少女更加驚訝。

「哈哈,我是仙家弟子,自然什麼都知道!」陳旭哈哈大笑,調戲了一下這個撿來的小姨子,頓時感覺心頭的鬱悶一下少了很多,挽著范采盈的手說,「跟我同乘一起回去!」

「是,侯爺!」范采盈看著妹妹在旁邊發呆,忍不住拉了妹妹一把說,「走吧,我們一起坐侯爺的車回去!」

「你……你騙人,你根本就不是算出來的,你肯定回南陽遇見了家主,我自己回去……」少女擺脫范采盈的手轉身往回走去,幾個錢莊的護衛也趕著四輪馬車迎上來,少女坐上馬車便吩咐調轉車頭先走了。

「侯爺恕罪,採薇從小性格倔強,采盈代妹妹給侯爺道歉!」范採薇趕緊說。

「無妨無妨,走吧,隨我先回侯府!」陳旭笑著拉著范采盈上車,坐好之後馬車啟動。

過渭河大橋,進咸陽東門。

坐在馬車內,范采盈講述錢莊和咸陽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而陳旭一邊聽一邊看著城內城外來往川流不息的車馬人群和時不時從大街上奔馳而過的公交車。

「侯爺,您回去探親的這幾個月咸陽越來越熱鬧了!」范采盈坐在陳旭的腿上,看著大街上來往的人群和透過車窗看過來的眼神,感覺渾身發熱臉頰緋紅的輕聲說。

「嗯,看的出來!」陳旭摟著范采盈柔軟的身體,也是同樣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點頭。

「這一切變化都是侯爺改變的,當初采盈初來咸陽,大街上死氣沉沉何來如此熱鬧和繁華,最近兩個月,咸陽一共多出來數十家商舍,皆都模仿清河商店的模式,經營鞋帽衣飾和瓷器陶器,食舍和腳舍更是每天都在增加,售賣的都是侯爺發明的各種美味食物,現在大街小巷所有談論的話題都離不開侯爺呢!」范采盈轉過臉看著陳旭,雙眼含春有說不出的嫵媚和誘惑。

看著這張嬌豔嫵媚的臉,陳旭感覺心中有一團火似乎熊熊燃燒起來,但看著春香秋香兩個小侍女都坐在旁邊,因此也忍住心猿意馬的躁動笑著說:「大家都在議論我肯定是誇獎我對不對?」

「這是自然!」范采盈點頭。

「那就好,大家都誇獎我,那就證明我一直在做正確的事,也說明這種變化是許多人喜聞樂見之事,回府之後我要先去拜見皇帝,你安排人去別院通知公主和婉娘,我晚些回家去看望她們!」

「侯爺放心,采盈已經安排人去別院通稟二位夫人了!」

「那就好,你比公主和婉娘都要年長,而且也通曉人情世故,平日如果我不在就要把家裡照顧好,我們家以後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是吃土喝涼水就全靠你了!」陳旭的一隻手不由自主的順著衣襟偷偷摸摸的探進衣衫裡面。

范采盈瞬間臉頰血紅欲滴,雙眸春水蕩漾的輕輕靠在陳旭懷裡任憑撫摸,微微顫抖著說:「侯爺如此恩寵,采盈當粉身碎骨報答侯爺!」

「粉身碎骨怎麼行?該赤身裸體才對……」陳旭把嘴湊在范采盈耳邊輕聲說。

「侯爺您真壞!」范采盈渾身發熱的微微嬌喘,惹得春香秋香兩個小侍女臉頰緋紅的低著頭不敢看。

「侯爺,到侯府了!」窗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兩人也從一路旖旎的溫存中恢復過來,整理衣衫下車,發現院子裡已經站滿的管事侍衛侍女和家僕。

「恭迎侯爺回府!」一群人都躬身行禮。

「免禮免禮,這幾個月辛苦大家了,一會兒都到財務管事那兒領五十錢!」陳旭下車就開始派發利是。

「耶嚯~~」侯府上下瞬間一片歡騰。

看著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的來回奔忙迎接陳旭,韓信坐在馬背上呆呆的看著這座房屋層層疊疊的豪華院落,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跳下馬背說:「兄長,你平時都是這樣花錢的?」

眼下侯府足有兩三百人,一人五十開支就是上萬錢,也就是陳旭一句話上萬錢突然就沒有了。

「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幹什麼,何況花錢也是個技術活兒,該花的時候就不要猶豫,不該花的時候也不要浪費,對待自己人更不要吝嗇!」陳旭笑著往後院一邊走一邊說。

「多謝兄長教誨!」韓信趕緊跟上來。

回到後院,侍女已經準備好熱水和衣服,陳旭讓侍女帶韓信去客房洗漱換衣,而他自己也趕緊洗漱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又把府上的管家管事都召集起來介紹了韓信的身份之後這才讓侍衛準備車馬去皇宮拜見皇帝。

轉眼已經三個月沒見秦大大了,陳旭感覺自己還是挺想念。

而等他到皇宮之後,跟著禁軍還沒走到紫宸殿,就看見秦始皇一身朝服帶著一群宮人和玄武衛急匆匆的迎上來,隔老遠就笑著張開雙臂笑的極其舒暢:「哈哈,愛卿回來,朕可放心了!」

「多謝陛下掛念,臣感激不盡!」陳旭的雙手被皇帝緊緊握住搖晃,很明顯的感覺到皇帝似乎比他還開心。

「方才聽禁軍稟報,言說愛卿回來,朕喜不自勝,沒等的急散朝就趕過來迎接愛卿!」秦始皇明白無誤表明自己對陳旭的想念有多深。

陳旭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只能含著眼淚花兒使勁兒搖晃著皇帝的手表達自己的情緒。

「愛卿既然來了,一會兒去見見詩嫚的母妃,前幾天詩嫚回咸陽,言說你被匠工和商賈半路劫走去幫忙施展太乙神雷修路去了,朕於是便去科學院詳細詢問了一下,原來愛卿為了讓東方道更加容易通行,要用神雷炸開幾座大山,此事愛卿一定要愛惜身體,切莫損耗法力傷了身體……」秦始皇拉著陳旭的手一邊往紫宸殿走,一邊各種關心和愛護。

「陛下放心,臣的太乙神雷也只不過是偽仙術而已,遠遠不如真正的太乙神雷的厲害,也無需損耗法力,其實就和神雷焰火一般,普通人都可以使用!」陳旭解釋。

「原來如此,朕聽聞太乙神雷威力巨大,希望愛卿妥善保管太乙神雷的配方,免得落入不軌之徒手中!」秦始皇點頭。

陳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皇帝這麼熱情是不放心太乙神雷的配方落入敵對分子手中威脅到他的大秦江山,因此一下感覺有些索然無味,方才的激動和欣喜也一下消退了大半,半泡眼淚花兒也憋了回去,臉色瞬間嚴肅而認真的說:「陛下放心,如今能夠製作太乙神雷和知曉配方的只有科學院的兩個啞奴,臣已經帶回來了,只要臣不說出去,普天之下便沒有第三個人會製作!」

「愛卿說的話朕自然是放心的!」

秦始皇笑容滿面的拉著陳旭一路來到紫宸殿外面的花園坐下,宮女奉茶,侍衛退避之後,君臣兩人便開始東扯西拉的閒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24
第708章 溫水煮蛙

「朕聽詩嫚回來說愛卿的父親失蹤七年還家了?」

喝茶閒聊幾句之後,秦始皇突然放下茶杯略有些認真的問。

陳旭趕緊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來拱手說:「是,臣的父親七年前參加伐楚之戰,蘄春一場惡戰,我父親身中三箭,大腿和胸背皆遭重創失血昏迷不醒,被逃難的民婦韓田氏所救,因為當時兵荒馬亂,韓田氏和一群難民將我父親帶至淮陰定居養傷,一年多才慢慢恢復好轉,後來上將軍伐楚完勝,楚地盡歸大秦,因我父親是被難民帶離戰場,害怕還家被當做逃兵而連累家人,因此便與韓田氏結為夫妻隱居淮陰相依為命,本來七年前雉縣已經下發訃告通知我父親戰亡,因此我和娘親也都當他已經不在人世,去年寒冬,臣於深夜思索修建東方道之事突然心血來潮,推算一番竟然察覺我父親可能還在人世,於是便派遣隨從去東南方向尋找打聽,果然在一群從淮陰準備去東方道工地參與修路的民夫口中得知我父親的下落,於是便將其帶回雉縣……」

陳旭真真假假一番話聽的秦始皇感慨的不已,站起來握著陳旭的手說:「這件事不光詩嫚回來說過,兵部也已經接到南陽郡守和郡尉的奏書,得知令尊還家之後他們特意去查看了七年前的卷冊,發現好幾處軍吏登記的卷冊上皆都有愛卿父親的立功記錄,並且當年令尊乃是惡戰重創昏迷被人所救,因此無有逃兵一說,今日愛卿既然回來,朕就給愛卿一個答覆,明日上朝便安排兵部依照軍功記錄給令尊授予軍爵,發給田產糧田,然後在咸陽給令尊安排一個合適的官職!」

「多謝陛下寬宥,臣父親身體曾經遭受重創,加之如今年事已高,此次回咸陽之時我徵求父親意見,他不願意來咸陽,臣的母親也不習慣咸陽生活,因此臣便讓父母和韓田氏皆都留在清河鎮頤養天年,陛下本在清河鎮附近封給臣三千食邑,父母在家皆都吃喝使用不盡,因此父親的軍爵可授,但糧田房產無需再賞賜!」

「有功豈可不賞,愛卿也無需推辭,只是一些田產房產罷了!」秦始皇大袖一揮。

「那臣就代父親大人多謝陛下!」陳旭只好趕緊道謝。

陳虎歸家,既然秦始皇知道,此事必然還是要妥善處置安排以安陳旭的心,同時這樣也是表達皇帝的寵愛之情,咸陽王侯公卿不知幾許,秦始皇對自己的老爹可能都沒這麼關心過,但唯獨對陳旭,他需要十二分的關心,因為他感覺越來越離不開陳旭的輔佐了。

就一條東方道就已經讓他處於一種非常焦慮和激動的狀態之中,雖然眼看整個東方道的修建如火如荼,進展也是快速無比,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有陳旭在坐鎮指揮,若是陳旭突然一下消失了或者甩手不管了,估計所有參與修建東方道的商賈瞬間就會樹倒猢猻散留下一個爛攤子,那樣秦始皇就只能自己接手安排修整條路,但要湊足千萬石的錢糧談何容易。

而且陳旭還給他畫了一個巨大的炊餅,將來要把水泥路修遍全國,所需的錢糧數以萬萬石記,朝廷無論如何也是拿不出來這筆錢的,如果強行修建只會拖垮大秦,引起民變六國貴族必然趁勢作亂。

因此陳旭就是眼下大秦的一根擎天巨柱,他負責掌控天下,陳旭負責幫他建設國家,君臣和諧堪稱絕配,就連李斯皇帝都開始感覺有些可有可無了。

陳旭離開的兩三個月,秦始皇也經常反覆思索陳旭的話,現在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每日談論最多的就是東方道和清河侯的各種改革,特別是咸陽的變化有目共睹,城內城外繁榮熱鬧,但也並未看到有人鬧事,反而是更加的安穩,百姓安居樂業,大街上的各種商舍腳舍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湧現出來,內史府的稅收每個月都在增加,開放商業對經濟的影響顯而易見。

君臣二人喝茶閒聊,從西北對匈胡的戰事到東方道的修建,然後慢慢說到了南方的百越。

秦始皇對於百越的如今的形式感覺很興奮。

陳旭去年獻計的蠶食之策眼下已經獲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當初的宛城郡守高焄和好幾個被赦免的罪官被任命為大將,各自帶領一千兵卒和三千刑徒去百越之地慢慢收復那些山高林密的蠻荒之地。

雖然沒有後勤保障和給養,但對於凶悍的正規軍卒來說,小股的百越土著並沒有太大的威脅,沒吃的搶就是了,而對於那些急需獲得軍功免去刑罰的刑徒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殺死一個越族的成年男子便會減刑一級,主要足夠勇敢,哪怕是死刑犯都能脫去刑籍,而只要征服的地盤足夠大,得到朝廷的認可設置郡縣,那麼所有參與的人都還能獲得爵位和田產房產。

在這種軍功爵位的刺激下,所有的刑徒都爆發了無與倫比的戰鬥力。

從去年六月開始啟動蠶食政策開始,如今大半年過去,從五嶺關口傳回來的消息絡繹不絕,幾支進入越族領地的秦軍都佔領了大大小小不等的地盤。

特別是高焄,在會稽郡守江珩的支持下,安排商隊通過大庾嶺關口源源不斷的將高焄在閩越搶劫的財貨運送回中原,而且還用這些物資交換糧食衣物甚至弓箭武器給高焄的部隊,因此這半年時間,高焄已經佔領了武夷山東南方向的大片區域,幾乎已經佔據了半個會稽郡的範圍,因為糧食和物資有充足保障,高焄還在會稽郡招募了近兩千人的遊俠和閒漢,如今是兵強馬壯,在閩越之地簡直就像一頭餓虎一般橫衝直撞,和當初陳旭說的養蠶完全就不搭邊。

閩越靠近長沙和會稽郡,而且因為靠海地勢相對來說比較平坦,這裡居住的越族自古就和蘇杭一帶的吳越楊越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越國如今早就歸屬大秦,蘇杭也已經開始成為了東南的富庶繁華之地。

正是因為這種緊密的聯繫,導致高焄征服策略變得比較順利,許多越族人並不是特別排斥中原人,聽聞秦軍到來,許多直接就投降了,其餘部分反抗劇烈的族群被殺死,剩下的就是往更加南方的地方遷徙。

根據會稽太守江珩的上書,朝廷在被高焄佔領的閩越地區已經分置七縣,三省六部也已經安排官員前去籌備縣衙以及各種附屬設施,同時也開始根據軍功大小給參戰的刑徒劃分房屋田產,遷徙一些刑徒家屬與當地投降的越族人混居耕種,開始大力推廣中原的各種新式農具、燒製陶器、織布畜牧等。

不光如此,朝廷對於高焄征服閩越的速度非常興奮,已經開始劃分一個新的郡治,名為閩中郡,而且秦始皇還親自寫信嘉獎高焄,告訴他如果閩中郡建立,則高焄可任閩中郡尉,參與征戰閩越的大部分將士都能夠在閩中郡獲得重用。

這個消息傳開之後,在軍功獎勵的刺激下,現在幾支投入百越地區的蠶食隊伍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瘋狂,甚至開始不顧惜傷亡的與越族戰鬥,而取得的效果也非常顯著。

「朕真的沒想到當初愛卿一個簡單的蠶食之策,竟然短時間就能有如此大的收穫,如今除開閩越之外,嶺南諸地皆都有收穫,半年時間已經征服十數縣的區域,按照愛卿當日的推測,三五年下來閩越南越之地必歸我大秦所有……」

坐在春色滿園的花園裡,說到五嶺之外的戰鬥形式,秦始皇感慨不已。

「蠶食之策雖然見效緩慢,但卻如同溫水煮蛙一般,百越族必然以為陛下不會大規模攻擊,因此便也不會聚集在一起大規模抵抗,因此反抗必然也不會太過劇烈!」陳旭笑著說。

「何為溫水煮蛙?」秦始皇對這個新的詞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呵呵,溫水煮蛙是形容一件事不易操之過急慢慢處置,就好比我們抓到了一隻蛙,如果突然丟進一鍋熱水之中蛙必然會劇烈蹦跳掙扎,說不定沸水濺出還會燙傷煮蛙之人,但若是我們將其放進一鍋冷水之中,然後在鍋底緩緩添柴加熱,鍋裡的水溫只會慢慢身高,青蛙不知不覺之間就會被煮熟了!」

「原來如此,愛卿這形容生動有趣!」秦始皇微笑著點頭。

「百越之地山水複雜氣候惡劣,對於我大秦眼下來說實猶如雞肋,但南方氣候炎熱潮濕,適合大規模種植水稻,還有諸多瓜果也都是我中原未有之物,因此也絕對不能放棄,用這蠶食之策慢慢去攻取,百越必然如同一隻鍋裡的青蛙一般慢慢被煮熟,等百越族再無反抗之力的時候,那時候就可以一鼓作氣將其納入我大秦的版圖,從此往南方闢地數千里,陛下的威名將如同日月一般照耀四海八荒,千古帝王之威名,將萬世傳揚為後人銘記千年萬年……」陳旭放下茶杯又開始拍馬屁。

「好好,愛卿真乃朕之肱股,所言所想皆都如朕一般無二!」秦始皇高興的站起來哈哈大笑。

「陛下,如今西北匈胡已靖,南方百越也已經有了征服的計策,因此只等東方道修通,修改商律解禁匠農商賈,我大秦很快就會迎來一個蓬勃發展的機會,國富民強國泰民安指日可待也,臣提前恭賀陛下帝王之道更進一步!」陳旭也站起來笑著拱手。

「帝王之道……」秦始皇愣了一下,然後拈著鬍鬚微微點頭,臉色也變得有些欲言又止。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24
第709章 皇帝也懵逼

「陛下還有何憂慮之事,臣盡可以為陛下分憂!」陳旭滿頭霧水的問。

秦始皇重新坐下,沉默片刻之後說:「愛卿昔日說起過唐王李世民,言之大唐經略西域萬邦來朝,不僅比我大秦疆域廣大數倍,更是民豐物埠繁花似錦,舟船商隊通達萬里之外,朕自認武功不弱於他,但眼下國內民眾困苦,糧食物產皆都不足,不知何日才能達到大唐那種繁華盛世?」

「陛下何須憂心,唐王雖然雄韜偉略開創了大唐盛世,但也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大唐之前還有無數君王在勵精圖治開疆闢土,就有若我大秦一般,數代先王積累實力,到陛下手中攜天時地利人和之勢一鼓作氣掃平天下諸侯,此乃水到渠成之事,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眼下我大秦最主要的是修生養息發展民生繼續積累實力,不然即便是攻取了西域諸地,也沒有足夠的人手來統治和治理,若是強行遷徙中原之民補充西域,必然會讓我中原人力受損,此乃得不償失之策,臣可以放言,以我大秦眼下的武力,最多只需三五必然可以征服整個西域,往西辟萬里江山,但佔領之後不能統治歸化則毫無意義,何況陛下眼下正是春秋鼎盛之時,何必單單把眼光放在西域,西域諸國也不過是一群蠻胡而已……陛下,您看過山海經否?」一番長篇大論之後陳旭話頭一轉。

秦始皇楞了一下點頭:「山海經乃是無名氏所著,無根無由寫的具是悱惻虛妄之物,裡面記載的那些山川地理和妖獸鬼怪也皆都未曾聽聞過,實乃妄書耳,朕閒暇之餘自然也看過!」

「那陛下可曾看過穆天子傳?」陳旭接著問。

「穆天子傳記錄的是周穆王西遊之事,甚至還去去崑崙山與西王母飲宴,傳聞西王母居於崑崙神山,朕也曾經想去拜見,奈何既沒有地圖也沒有嚮導,而且車馬勞損恐不得其址,此事朕還曾與愛卿提起過,愛卿獻朕封神榜,言說至封神大戰之後,仙凡之途早已斷絕,朕也就打消了這份念頭,不知愛卿今日提及所來為何?」秦始皇疑惑的看著陳旭。

「山海經和穆天子傳所記載之事臣無法言其真假,因為太乙仙尊所授三卷天書皆都沒有任何記載,然而臣要說的是,這天地之間並非只有我中原一處繁華所在,西域雖然是苦寒之地,但西域卻是一條我中原通往西方的通道,穿過西域數萬里之外,西方還有幾個不下於我大秦的國家,天地九州,我華夏也不過偏居一隅而已,實為東方一地,而絕非中土……」

「什麼?竟有此事?」秦始皇霍然站了起來,臉色變的既驚恐又古怪,雙眼死死盯著陳旭的臉。

「臣不敢撒謊,雖然那些地方臣沒有去過,但天書上皆都有記載,甚至在百年之前,極西之地有一個偉大的君王叫做亞歷山大,他雄才偉略建立了一個叫做馬其頓的王國,曾經率領數萬大軍征服了數十個西方諸侯國之後攻打到西域之外,只不過也是因為沒有嚮導和地圖才撤軍返回,不然在百年之前,那亞歷山大就可能沿著西域攻擊到我大秦,而那時我大秦才剛剛從西垂之地崛起,若真的和亞歷山大的大軍衝突,勝負還是未知之數……」

秦始皇此時徹底就懵頭了,臉色呆滯一會兒握著拳頭一會兒面孔扭曲抽搐,腦海中完全處於暈暈乎乎的空白狀態,足足過了幾分鐘雙眼才恢復焦點,不過仍舊愣愣的看著陳旭,又是半分鐘過去才聲音沙啞的開口:「愛卿既知此事,為何……為何現在才說起?」

「陛下,此事早說晚說皆都沒有太大意義,那馬其頓王國遠在西域之西數萬里之遙,與我大秦隔著千山萬水,依照我大秦的實力鞭長莫及,臣今日說出來,就是想提醒陛下,天地廣闊,我大秦不能做井底之蛙,而且要早作準備,一旦陛下準備收取西域諸地,那麼就要時刻準備和那西域之外的大國進行艱苦的決戰,或許十年二十年的膠著苦戰,沒有穩定的國內環境,沒有廣大民眾的支持,沒有強大的經濟基礎,沒有富足的糧食和精良的裝備,沒有英勇善戰的將士,一旦貿然打通西域諸地,恐怕是要引來一頭猛虎……」

「還有那山海經所記載的山川地理和妖獸鬼怪看似妄言悱惻,但也並非全都是胡言亂語,許多長相奇怪的野獸在那西方之地能夠看到一些相似之物,因此臣猜測山海經應該是封神之戰之前遺留下來的記錄,然後有人將其整理成書,但因為其中許多早已失落無法考據,因此也都寫的簡單而且虛妄無比,讓世人覺得乃是一本妄書而已,當年禹帝命令豎亥測量大地,以青丘為中心丈量東西南北各有億萬里之遙,而後鑄九鼎而分九州,然而至封神之後,中原再無九州的傳說,而大周傳承之九鼎,臣猜測也早已不是禹帝所鑄之九鼎,如今中原一統,九鼎更不知其下落……」

「九鼎……九鼎……當年周王室衰微,諸侯皆都不服其位,三十八年前,周赫王薨,我先祖昭王欲收九鼎入秦,但尋遍周王室宗廟也未見九鼎之下落,有人傳九鼎被狂風颳沉於泅水之中,但朕派人打撈數次皆都不見其蹤影,朕也從未見過九鼎的模樣,九鼎之下落民間傳說紛紜,但皆都無根無由,此乃朕心中一大心病,九鼎乃是王權之象,朕不得九鼎,心中總有不安,愛卿即為仙家弟子,那三卷天書中可曾記載有九鼎之下落?」秦始皇看著陳旭。

陳旭:……

我特麼的還想知道九鼎的下落呢?

歷史上關於九鼎的記載有無數種版本,但唯一有共識的就是象徵王權的九鼎在秦漢時期失蹤是肯定的。

至於九鼎到底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卻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有人說是周王室知道大周肯定要亡保不住九鼎了,於是將其偷偷藏了起來,還有更過分的是猜測周王室缺錢,把九鼎融化後鑄錢花掉了,也有傳言秦昭王從東周王室取到九鼎,不過在回國的途中河船傾覆,九鼎落於泅水之中不知所蹤,還有的說秦昭王取到九鼎帶回秦國,然後突然就不見了。

不過今天聽到秦始皇親口說出秦國並未從周王室得到九鼎,那麼陳旭可以肯定的是九鼎或許早就已經消失了。

秦始皇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也沒必要。

而且陳旭來咸陽一年多,從未聽聞過關於九鼎的消息,即便是九鼎象徵王權,所有的王侯公卿都不敢談及,但每年幾次重大祭祀活動,秦始皇不可能不帶領文武百官祭拜九鼎。

也就是說秦始皇是真的沒見過九鼎,也不知道九鼎的下落。

後世後許多考古學家猜測九鼎被秦始皇埋在了驪山陵墓之中,但這個猜測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首先九鼎是華夏帝王正統的標誌,諸侯皆都問鼎中原欲取周而代,秦始皇還準備將大秦傳承萬世,怎麼會把九鼎埋在自己的陵墓之中不見天日,因為九鼎應該被供奉在秦王室的宗廟之中才是唯一的道理。

而且按照秦始皇喜歡宣揚自身功績的性格來說,若是真的有九鼎,必定是擺在顯眼處廣為宣傳讓天下百姓皆都知道秦王室乃是天授王權,那樣取周而代更加名正言順,比之宣揚五德輪迴之說以水代火這種虛無縹緲的理論更有說服力。

其次,秦滅之時,秦王子嬰也只是交出了玉璽而並沒有九鼎,可見九鼎並不在秦王室的掌控之中,而無論是項羽還是劉邦也都沒有去深究九鼎的下落,可見民間應該早已認定九鼎並沒有被秦國得到,不然的話項羽劉邦即便是掘地三尺也必然要將九鼎找出來。

「陛下,臣未曾從天書之中得到過九鼎的記載,但方才臣說過,周室所執九鼎,應該並非當年禹帝所鑄之九鼎,而真正的九鼎也許早在封神之戰之後已經被天帝收走,至此仙凡斷絕,周王室不過仿製一套以讓諸侯敬服而已!」陳旭此時只能再次祭出封神之戰來遮掩自己的無知。

「唔,愛卿言之有理,姜子牙受封神榜下山,周文王為請其出山輔佐周王室,於是替姜子牙拉車八百零八步,於是姜子牙言說保大周八百年,朕找人推算整個周王室由盛而衰直至周赫王薨,時間剛好八百年,可見有無九鼎皆都不重要,時間一到大周必然要亡……愛卿,你……可知道我大秦又能傳承多少年歲?」

秦始皇猶豫之後突然問出這個讓他在心中糾結許久的問題。

他想讓大秦傳承萬代不假,但他卻明白什麼天命所歸都是假的,如果真的是天命所歸,他還要鎮壓和提防六國貴族幹什麼,天命所歸五德輪迴,只是一個藉口而已,秦國若是不變法強大,天命也歸不到他頭上來。

他信奉神仙,相信天地間肯定有神仙存在,但卻也知道所有的強大都是建立在自己強大的基礎之上,神仙不會選擇一個懦弱之輩來當天下的君王,自己強大才是硬道理,強者只相信自己的拳頭,打敗一切不服者,這天下就歸自己了。

秦國成功了,但保不齊自己的子孫後代不爭氣啊。

對於秦始皇的問題,陳旭只能再次開啟自己的神棍模式,臉色嚴肅認真的拱手說:「陛下,天書記載皆都不真不實虛幻無比,天機難測臣也不敢妄言,但所謂天道自然,萬事萬物皆都有自己的發展規律,發展民生,開疆拓土,讓子民安居樂業,讓天下百姓豐衣足食,這才是陛下該做的事情!」

秦始皇聽完之後默然許久之後點頭:「愛卿言之有理,是朕太過執著了,方才愛卿說到西域之外還有另一番廣闊天地,看來朕和大秦天下所有人一般,都猶如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實乃愚昧無知也,今日愛卿剛剛回來,沿途車馬勞頓,朕就不留愛卿久談,等過幾日愛卿閒暇下來之後入宮與朕好好說說那西域萬里之外的馬其頓王國和那亞歷山大的事情,既然天外有天,朕也不能讓自己繼續愚昧下去……」

「陛下想聽,臣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等臣回家安排好之後過幾日就來宮中與陛下詳談此事,臣告退!」陳旭站起來告辭。

「好,好,來人,送涇陽侯去雲妃寢宮問候,然後護送送涇陽侯出宮!」

秦始皇站起來把陳旭送到院門口,看著幾個玄武衛和宮人護送陳旭去了後宮,這才回轉重新坐下,一個人開始望著滿院子的綠樹花草發呆。

以前中原諸侯皆都把眼光放在中原這一畝三分地上,以為中原就是天下的中心,天下繁華富庶者莫過於中原之地,四方皆都是蠻夷所居,但今天陳旭突然說出來一個令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消息,那就是天下並非只有中原一地,極西之外還有更加廣闊的世界,還有不亞於大秦的強大國家,甚至在百年之前那西方的君王差點兒就帶領大軍攻打到了大秦的地盤。

這個說法雖然還無法證明其真偽,但陳旭必然不會信口開河,因為要驗證這件事對於秦始皇來說並非難事,組織一支大軍沿著西域殺過去,自然就知道了事情的真假。

在秦始皇和滿朝文武看來,西域諸胡皆都是渣渣,在大秦眼下的強弓硬弩和新式的馬卒裝備和鋼鐵武器下,絕對會被碾成粉碎。

但一旦遭遇了陳旭所說的那個強大的馬其頓帝國,秦始皇有感覺心頭惴惴。

大秦眼下的確兵強馬壯,但國內卻民生困苦,若是與那萬里之外的馬其頓產生了激烈衝突,路途遙遠兵刃糧草供給不上,秦軍勞師遠征後果不好預料,一旦失敗那馬其頓王國揮師追殺逼近中原,一場惡戰再所難免,如果國內六國貴族乘機造反,大秦江山很可能會被顛覆……

秦始皇作為千古一帝,雖然自負,但也深知其中的凶險。

光是征服六國就整整用了十年時間,耗費的錢糧不計其數,死亡的兵卒數以百萬計,甚至趙楚兩次大戰差點兒把秦國都拖垮。

如今國內民心不穩,百廢待興,即便是征服百越都心有餘而力不足,更別說勞師遠徵去攻打萬里之外的另一個不弱於大秦的國家,勝負之數無法預測,說不定派去的將士全軍覆沒也毫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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