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3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0
第650章 水輕柔的往事

一頓酒宴從午後未時一直吃到申食末,飲宴結束之後范顒等人醉醺醺的告辭離開,而水閎則被陳旭挽留下來就住在別院,這樣既是表示親近,同時也是對於水輕柔的尊重。

水輕柔雖然性格淡泊,但如今看到自己的二叔現在終於醒悟過來要和陳旭站在一起,也是終於放下心來,陪著水閎說了許久的話,還仔細詢問了家裡叔嬸兄妹的情況,叮囑他下次一定要帶弟弟妹妹和後輩來侯府玩耍。

對於已經成為了侯妃的水輕柔,水閎也一直恭恭敬敬,他決然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從小沒有了父母的侄女,竟然有一天會成為名滿天下的清河侯的妻子。

因為上次娶親水輕柔在婚禮上被擄走,導致陳旭孤身犯險差點兒被山匪劫去,雖然最後陳旭謀劃縝密不光救回了水輕柔而且還將山匪一網打盡,但水氏一族都對這件事感覺到恐懼和莫大的壓力,因此水閎平日根本就不敢來見陳旭,就算是送茶葉也是安排咸陽的商店送到陳旭府上。

而陳旭對於水氏和公孫北雁這些心懷不軌的六國貴族攪在一起也不太喜歡,加上水輕柔自己對水氏似乎也沒太大的感情,因此陳旭也就沒去理會這件事。

但水閎畢竟還是華夏錢莊的股東,而且這次又親自來咸陽支持修建東方道的事情,而且還是這麼親近的關係,陳旭也還是對水閎禮貌有加。

晚飯之後,陳旭和水輕柔陳姜氏陪著水閎聊天打麻將,順便也問一下現在茶葉生意的情況。

水閎也把茶葉生意仔細的說了一遍,一番談論下來,以前各種隔閡和不快也都煙消雲散,陳旭就把後世關於在產茶區種植栽培茶樹的方法說了一遍。

「種植茶樹的事情現在已經開始,我們還安排人去小河村專門看過你們開墾種植的那片茶山,不過要等這些茶樹長大,估計還要五六年時間才能開始大量採摘茶葉!」水閎聽完之後點頭說。

「這些事情需要慢慢來,眼下大秦國內安穩,而且朝廷也鼓勵生育,再過十年,大秦的人口會得到極大的增長,對於油糧鹽布和瓷器茶葉這些日常消耗品會越來越大,種茶制茶絕對是一個巨大的生財之道,如果這次我的計畫成功,一旦廢除一些壓制商賈的律法,只要二叔仔細經營,十年過後水氏必然會成長為一個壟斷大秦茶葉生意的超級家族,富可敵國指日可待。」

「還是小旭你目光遠大,二叔以前有些頭腦不清醒,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吩咐水氏全族不再與前韓魏等地的王孫貴族有任何牽連,家族中也驅逐了不少人,以後水氏會全力支持你!」水閎略微有些臉紅的說。

「這樣最好!」陳旭笑著點頭。

「對了,小旭,這兩年茶葉生意賺了不少錢,根據以前的分配協議,還有近三十萬錢的分紅如今還存在華夏錢莊,這次我把存單帶來了……」水閎從衣袋裡面拿出來幾張存款單雙手遞給陳旭。

「勿用,這些存款二叔就留著,這次投資東方道,二叔拿下一個服務站需要花費一大筆錢,等以後路修好服務站開始賺錢,你再一起給我吧!」

陳旭推遲不受,水閎最後只好把存單收起來,繼續打牌聊天之中陳旭突然想起一件事,略有些好奇的問:「二叔,當初您為何要把輕柔送到魯山跟隨赤松子前輩修行?」

水閎略微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解釋說:「當初送輕柔上山也並非是我本意,兄長因病亡故,那時柔兒才一歲,沒想到第二年大嫂也過世,只留下柔兒一個人,而那個時候正是七國年年混戰之時,我們水氏當初並不在宛城,而是在新鄭,並且與韓公子非有些牽連。公子非為韓王不喜,但秦王卻聽聞公子非精通治國之術,因此要韓王把公子非送去秦國,韓王不許,於是秦王發兵攻韓,韓王和貴族皆都害怕秦國,於是向秦納璽稱臣,遣公子非入秦……」

「當時秦國大兵壓境情形混亂,族人人心惶惶,而我那時也才不過二十餘歲。許多人想要反抗秦國,但那是的秦國早已強大到五國不能相抗的局面,族長情知韓國已經無望,於是在公孫氏的幫助下舉家遷徙到魏都大梁,而在那裡,柔兒認識了比她大兩歲的公孫北雁……」

「半年後族長去世,我便接替了水氏族長之位,但就在那一年,公子非在秦國被戮……唉!」

說到這裡水閎臉色悲淒的嘆了一口氣:「秦王想得公子非,但得到之後卻又不重用,而且聽李斯之言毒死公子非,使得當時韓國上下皆都悲痛萬分,許多商賈也如同我們水氏一般開始離開韓國,三年後,秦國再次起大軍攻韓,韓王被俘,無數王公貴族和富豪商賈被遷徙咸陽。」

「公孫氏本與信陵君公子無忌交好,而且還是國相之後,在魏國勢力頗大,因此我水氏得公孫氏庇護,家族的生意也慢慢穩定下來,秦國滅韓之後,次年伐趙,王翦率秦軍與趙軍在井陘相持年餘,公子無忌屢次上書希望魏王聯合五國援助趙國,但魏王擔心公子無忌勢大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因此奪公子無忌的兵權,公子無忌於是整日在府邸飲酒作樂不久便抑鬱而死,五國眼睜睜看著秦軍最後攻破邯鄲。」

「公子無忌去世,公孫氏也逐漸勢弱,我們只好帶領族人遷徙至宛城,而在那年的冬天,府上來了一個相貌清奇的葛衣老者,看見柔兒之後言說我水氏興衰全在柔兒身上,讓我將其送去魯山跟隨魯山公修煉,並給我留下一份書信作為引薦,於是我便把柔兒送上魯山……」

水閎將水氏一族的變故和送水輕柔上山跟隨赤松子修行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當初那位老者的確是一位奇人異士,如若不是他那番話和那封書信,柔兒如何會遇上侯爺?而我水氏有今日的地位,也是得侯爺庇護,柔兒自小孤苦,我也實在沒有盡到叔叔的責任好好照顧,讓他在魯山吃了不少苦,但所謂苦盡甘來,柔兒現在嫁給侯爺為妻,我當初也算是沒有糊塗,幸虧聽了那老者的話!」

水閎說到這裡唏噓感概不已,水輕柔也聽的眼圈發紅偷偷的抹眼淚,陳姜氏牽著水輕柔的手連聲安慰。

陳旭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水輕柔和那麼小就被送到魯山去修煉的原因了,但他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那個相貌清奇的葛衣老者到底是誰。

「二叔,那個當初讓你把輕柔送去魯山的老者到底長什麼樣子?」

水閎想了一下說:「年齡約七十……也許是八十,鬚髮灰白天生異相,額頭上長著三個肉瘤……」

「鬼谷子~」陳旭忍不住丟下手裡的麻將站起來驚呼。

「鬼谷子?」抽抽搭搭的水輕柔突然也轉過身看著陳旭,然後急切的一把抓住陳旭的胳膊,「夫君,您說那個老者就是鬼谷子前輩?」

「是!」陳旭點頭,半晌之後才說,「普天之下,長的這麼相貌出眾的除開他之外,不會有別人!」

「小旭,鬼谷子是誰?」水閎忍不住問。

「旭兒,鬼谷子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古怪,你認識嗎?」陳姜氏也忍不住好奇的問。

陳旭臉色恢復過來之後坐下來說:「我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鬼谷子是傳說是一位活了幾百年的老神仙!」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我上次還在太乙神廟也遇到過一個很厲害的老神仙……」陳姜氏說到這裡突然住嘴,然後站起來說,「既然柔兒是老神仙看上的人,肯定也是有仙氣的,我要回去上香祭拜一下!」

陳姜氏說完之後就匆匆走了。

水輕柔嬌軀微微顫抖了一下,陳旭趕緊伸手握住她的手對水閎說:「二叔,眼下天色已晚,我讓人帶您去洗漱安歇!」

「好,這幾日寢睡不寧,的確是要早些歇息!」水閎點點頭站起來,於是陳旭喚來僕女帶水閎去洗漱睡覺。

「輕柔,天色很晚了,我們也去洗漱安歇吧!」

「嗯!」水輕柔點頭,被陳旭牽著往內院走去。

「娘親說的事你千萬不要多想,看來你還真的不是凡人呢,竟然被鬼谷子前輩看上,說不定也是一個仙家弟子!」

「夫君說笑了,輕柔只是一個普通商賈家的女兒,何曾會是仙家弟子,夫君等會兒一定要給我講講鬼谷子前輩的事情好不好?」

「好~」

對於鬼谷子的身份,歷來都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可以說他就是中國歷史上有真實記錄以來最神秘的一個神仙人物。

而對於這樣一個身份詭異的神仙,陳旭抱有足夠的敬畏之心,甚至比對於秦始皇的興趣還大。

特別是上次鬼谷子親自現身救活王青袖之後,更是讓他對赤松子這些傳說中的半仙人物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

但這些人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到完全就和大海撈針差不多,因此這件事陳旭也只能暫時壓在心底。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0
第651章 熱血沸騰

……

兩天之後,陳旭發下請帖,邀請咸陽城的上百位商界代表和范顒水閎等中原諸郡的商界代表一起齊聚清河園,在清河劇院召開了聲勢浩大的東方道籌備大會。

此次大會規模之大,格局之高亙古未有。

不光商界震動,就連皇帝都派出了少府令趙威參與旁聽和討論,科學院、內史府和三省六部皆都有重要官員參加。

大秦都市報社更是派出了龐大的記者團隊,以總務秘書陳平為首,不僅詳細的記錄了會議的經過,而且還對范顒和諸多商界領袖進行了單獨的專訪,這些專訪稿件都會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和排版之後,在新一期的大秦都市報中以專刊的形式發行。

在籌備大會上,每一位參者都收到了一份內容詳盡的東方道招商集資手冊。

楊堃作為東方道開發公司的全權代表站在舞台上詳細講解了關於道路修建的諸多事項以及集資方法,包括服務區的設置和運營方式,還有幾個物流市場的重要作用和這條路對於大秦未來的重要作用以及對未來大秦商業的宏偉展望。

楊堃講完之後,范采盈作為華夏錢莊總部主管,上台詳細講解了關於抵押貸款的操作方法。

楊堃和范采盈兩人的講解徹底點燃了所有商賈的熱情。

這兩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方法,讓這條本來要耗資千萬石的超級工程一下變的看起來簡單了許多。

開始聽聞這麼大的投資,所有人幾乎都是悲觀的。

即便是所有商賈聯合起來能夠幫助陳旭完成這個任務,但誰都不敢保證一定能夠贏,因為時間太倉促,代價太大了,投入進去的錢完全就是打水漂,因為修路不可能會如同當初打造馬卒裝備的約法三章一樣變出能夠換成錢的戰利品出來。

因此所有前來的商賈早已做好了咬牙掏錢準備流血的衝動。

商人雖然不團結,但面對這種可以說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大部分人還是能夠看的清楚明白,特別是被皇帝強迫遷徙到咸陽的這十餘萬戶前六國的商賈富豪來說,大秦的法令太嚴苛了,嚴苛到壓制的他們近乎於喘不過氣來,只能被困在咸陽苟延殘喘,不斷的消耗自己往日積累的家產,而只要陳旭這次打賭贏了,這種坐以待斃的狀況就可以得到極大的改變,至少在身份上不再會受到嚴重歧視,也可以進入更多的行業經營。

因此聽完兩人的介紹之後,所有商人都如同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一樣瘋狂起來。

原來是修路竟然也是能夠掙錢的,而是能夠掙大錢,頭腦靈活的商人瞬間就發現了其中的商機,無論是服務站還是物流市場,依託這條平坦筆直的水泥大路,未來十年二十年絕對會賺出來一座錢山,只要能夠搶先拿到手一個,未來必然能夠躋身頂級豪富之列。

何況還有兩年免息的翻倍貸款,這筆錢足夠召集到修路的人手和購置工具和建材,而且貸款期限長達十年,百分之三的利息也比現在華夏錢莊的貸款利息近乎於低了一半,完全是錢莊在借給他們錢發財啊。

於是,場面開始瘋狂了。

平日安靜的清河劇院內爆發出喧囂而起的吼聲,無數平日看起來穩重無比的商人全都站起來,舉起手中的招商集資手冊拚命往前擠,想要搶得先機拿到一個參與集資的意向合同。

「諸位,大家不要擠~不要擠~」

看見場面有些失控的跡象,坐在主席台上的陳旭站起來,拿起一個放在桌子上的木喇叭筒舉在嘴邊大吼。

聽見陳旭的聲音,吵嚷激動的商賈們才慢慢安靜平息下來,然後一起看著陳旭。

「看到諸位如此踴躍和熱心,本侯感到很高興,也很欣慰,招商集資之事諸位有興趣的請等會兒散會之後去外面的招商服務台領取意向合同,每一個標段可以一個人投資,也可以多人合股投資,若是多人合股,則需要提供簽訂的股份合作合同,一旦簽訂完成意向合同,就需要繳納十萬錢的保證金,這筆保證金在簽訂正式合同之後,會計算到集資額度當中,如果沒有簽約,到時候這筆錢會退還給大家,諸位可以詳細觀看手上的招商集資手冊,還有不明白的也請到外面的服務台諮詢……」

「諸位,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在一年之內把這條道路修好,陛下和李相便會支持我修改商律的奏章,我大秦商賈都將獲得前所有的商業自由,賦稅也將大幅度降低,這既是我們的機遇,同時也是對我們一次史無前例的巨大考驗,諸位的前途和命運都和這條路聯繫在一起,天下匠工農商都將因此獲益,世人都言商賈投機取利,非是君子所為,但前有齊茂運送賑災衣物援助齊東災民,被陛下親自諭令嘉獎為義商,而去年參加了約法三章的南陽范氏、新鄭西門氏等更是秉持國家大義,分文不取為我大秦打造了足足近四萬套新式馬卒裝備和鋼鐵武器,正是因為這些舉動,才讓大秦兩千萬民眾認識到我商賈也並非投機漁利之輩,我等也心懷國家大義,我等也可以是舍利取義的正人君子,我們要做義商,做仁商,做天下道德的表率,你們說……可以做到麼?」

陳旭站在舞台上揮舞著拳頭,如同後世傳銷的頭目聲嘶力竭的對著台下就坐的數百商賈大吼。

「可以~~」

無數前來開會的商賈早已被刺激的血液沸騰,數百人站起來一起揮舞著拳頭跟著聲嘶力竭的大吼,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在整個清河園震盪,甚至隔著數里之外的大街上都能聽見。

而此時清河劇院外面,清河園內外早已圍聚了足足上萬的商賈,幾乎全都是自發前來為陳旭召開的大會打氣助威,當然其中也有不是少魚目混珠的敵對分子是來打聽消息的。

這種完全嶄新的商業模式,加上陳旭熱情洋溢的演講,莫說這些商賈從來都沒有經歷和體驗過,就連參加旁聽的趙威和三省六部的官員也都被捲入節奏當中,跟著站起來一起舉起拳頭發出鬼哭狼嚎的吼叫。

「你們能夠做到嗎?」陳旭再次手指向前方。

「能做到~~」數百人再次跟著陳旭的節奏熱血沸騰的大吼。

「我們能不能成功?」

「能~」怒吼的聲音響徹大半個咸陽城。

「那好,現在就請去服務台領取意向合同~」

「嗷,快去搶啊~~」數百人聞聲而動,如同潮水一般起身奔向劇院的出口,往日可以通過一輛馬車的院子門瞬間就被擠的水洩不通,無數人臉紅耳赤的擠出劇院衝到清河園平日停靠馬車的位置,這裡擺放著一長排座椅,後面坐著身穿整齊制服的工作人員,胸口掛著東方道籌備處的木質吊牌。

「快給我一份意向合同~」

「與我一份~」

七八個工作人員瞬間就被數百激動莫名的商賈淹沒下去。

「太……太壯觀了!」

劇院門口,陳平和幾個記者正在手忙腳亂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巾,滿臉驚恐之中還帶著激動,方才一群人如同猛虎一般衝出來,直接就裹著他們一起湧了出來。

「竟然還有這種手段,令某大開眼界!」少府令趙威看著混亂搶奪意向合同的數百商賈也是滿臉的呆滯。

「最少都需要兩百萬錢,不知道相爺會不會同意……但如果此次不參加,估計以後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布商張峪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猶豫許久之後,還是使勁兒往裡面擠了進去。

而這些蜂擁而出搶奪意向合同的瘋狂場面也把等在清河園內外的上萬商賈嚇的目瞪口呆,於是也都湧上來逮著那些拿到了合同的人詢問情況。

「楊兄,你等搶奪的是何物?為何如此踴躍?」

「哦,原來是澹台兄,這是東方道的集資意向合同,只有拿到合同才能夠獲得參加道路的修建資格,你也趕緊進去搶一份,等會兒會有無數的人來找你合作!」拿到合同的人一邊整理被撕破了半根袖口的衣服一邊往外走。

「楊兄等等,何謂集資合同?」

「就是籌錢啊,一份合同十萬錢的保證金,你還站著幹甚……」

「沒有了~別擠了,合同發完了!」人群之中傳來幾聲此起彼伏的嚷嚷。

「怎麼會這麼快就沒有了?」人群更加騷動起來。

「諸位諸位,意向合同的確發完了,大家別擠了~都散了吧!」發完合同的幾個工作人員也開始大聲叫喊。

「唉~」無數被擠的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商賈垂頭喪氣的開始散開。

「楊兄楊兄,方才劇院裡面清河侯到底說了啥?」問話的商賈一把抓住楊姓商賈的胳膊焦急的問。

「算了,合同沒有了,澹台兄,我們找個地方聊一下!」楊姓商賈搖搖頭。

「好好!還請楊兄解惑。」兩人結伴就往清河園外面走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0
第652章 神仙到底在幹什麼

隨著劇院裡面的一群商賈代表湧出來搶奪完意向合同,招商集資以及抵押貸款的事情此時也在各種交談之中慢慢傳播開來,於是又引起更大範圍躁動和喧嘩,大群大群明白過來的人圍堵到拿到合同的一些人周圍,開始熱烈的攀談和套近乎。

許多人本來是準備來給陳旭加油助威,然後也準備商量一下對策,最後出點兒血盡一些綿薄之力,但沒想到得到的情況截然相反,反而是一個發財的機會。

在商言商,雖然同樣是想幫助清河侯修路,但如果既能夠幫忙還能夠跟著發財掙錢,誰都不願意放過這個如此好的機會。

於是那些拿到了意向合同的人很快就成了香餑餑,被一群一群的人簇擁在中間。

拿不到合同沒關係,搞定拿到合同的人一樣可以跟著發財,能夠自行籌備兩百萬五百萬大額資金的人,整個咸陽就沒幾個,分散籌資是唯一的方法。

還有一些商賈直接在酒店包下包間,開始呼朋喚友的準備籌集資金拿下其中一個服務站或者物流市場或者一座水泥廠的運營資格。

根據招商集資手冊上的說明,每個郡會授權一家水泥廠,並且到時候清河侯會安排工匠培訓指導,直到能夠燒製出合格的水泥為止,但這個授權但並不是說只能建一個工廠,而是一個郡內所有的廠,只要你財大氣粗,每個縣每個鄉建造一個都可以,而這個授權之下,拿到水泥廠建造資格的商人自然也是拿到了一個新的招商籌資的資格,可以把這個資金壓力分攤下去,召集一群人來授權在郡內各地修建水泥廠。

五百萬現金的壓力非常大,眼下整個大秦能夠拿出這筆現金的寥寥無幾,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即便是陳旭自己,眼下也只能抽調全國所有清河商店的大部分流動資金才能夠湊齊這筆錢。

因此對於一些經營利潤微薄的大宗貨物的商賈來說,這筆錢更是一個天文數字,需要找人合夥一起分擔這個壓力,不然這次的籌資肯定無法成功。

對於水泥和鋼鐵這兩種涉及到未來大秦繁榮發展的基礎投資項目來說,陳旭沒有絲毫想捏在手上的打算,需要大量的人來參與快速發展,這樣才能快速推動大秦的基礎建設和基礎工業的快速發展。

掙錢的途徑太多了,建築業雖然掙錢,但遠不如銀行掙錢來的快來的輕鬆,只要把華夏錢莊握在手中,將來就能掌控整個國家經濟命脈,而這些商賈若果稍有心懷不軌,就可以用金融手段將其一腳踩死。

清河園召開的東方道招商籌資大會的事情很快就有若一股龍捲風席捲整個咸陽。

即便是平日不關心商也的百家方士,都被清河侯這兩個腦洞大開到匪夷所思的招商集資手段震驚到五體投地的地步。

「相爺,這就是清河侯修路的全部策略和手段,簡直堪稱鬼斧神工般的奇蹟……」

李斯相府中,拿到籌資意向合同的布商張峪第一時間便偷偷摸摸再次趕到李斯府上,把招商集資手冊和意向合同都擺在了李斯的面前。

李斯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看完冊子和合同之後,臉皮使勁兒抽抽的根本就停不下來,一邊看臉皮一邊抖,看完之後目光呆滯的看著手中的合同,許久之後才幽幽的長吐一口氣。

「老夫終究還是小看了他,此一局,看來老夫是要輸了~」

「相爺切勿如此頹廢,屬下拿到的是一個物流市場的經營權,雖然要投入五百萬巨資,但只要到時候我們修建的時候略微拖延時間……」

「你想的太簡單了,若是你如此想,這五百萬錢必然有去無回,只怕是會白送與他!」李斯微微搖頭。

「為何?」張峪心臟不由自主的哐哐亂跳幾下。

「首先,工部不會允許拖延,這是皇帝的命令,其次,所有詳細條款必然會在正式合同之中羅列的明明白白,一旦達不到合同的要求,他們必然隨時都可以把你踢出去,陳旭此子心思縝密,怎會給你這種不切實際的操作?」

「那……如何是好?要不我們只能不參加這次的集資計畫,捨棄這份意向合同……」

「不,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參加是不可能的,一旦你退出,你日後的經營必然會陷入困境之中,就按照合同去做吧,還有,以後無緊要事情不要來府上,有事我會安排人去找你!」李斯臉色頹廢的擺擺手。

「是,屬下告退!」張峪拿上意向合同和招商集資手冊離開。

「陳旭,難道你真的是仙家弟子?不然為何會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難道……老夫是真的已經老了?」獨坐書房許久,李斯再次幽幽長吐一口氣看著窗外。

此時仲秋時節,窗外依舊陽光濃烈,亮麗刺眼的陽光下,知了依舊在發出刺耳的嘶鳴,將李斯的思緒攪的一片混亂。

「來人,備車馬,老夫要去城外的文學院一趟!」

「是,相爺!」站在門外的管家轉身離去。

……

而幾乎同時,馮去疾、蒙毅以及許多王侯公卿府中,都有平日親近的商賈前來通報陳旭的招商集資計畫和抵押貸款事項,而且還都添油加醋的訴說了清河園中上萬商賈熱情踴躍爭搶意向合同的事情。

散會之後,少府令趙威也是第一時間趕回皇宮,向皇帝通報這次會議的全部過程,同時帶回來的還有陳旭專門給他提供的整個東方道修建工程的策劃書以及招商籌資計畫和抵押貸款的詳盡說明,厚度足足有二十多頁。

秦始皇逐字逐句的把這些資料全部看完,臉色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卻隱隱有各種奇怪的情緒,表情非常的古怪。

「趙威,此事你怎麼看?」許久之後,秦始皇合上書冊。

「陛下,臣以為清河侯此次賭約必勝無疑!」趙威趕緊拱手說。

「清河侯勝,本在情理之中,他所作所為樁樁件件皆都匪夷所思令人拍案叫絕,今日這招商集資計畫和抵押貸款的方法,完全就是天馬行空的策略,任誰都完全想不到……」

「一千萬石的錢糧,四萬萬錢的巨款,竟然就被他如此輕而易舉的化解,朕真的是好奇,他作為仙家弟子,擅長的不是修真練氣,也不是長生之術,反而是美食和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難道……難道神仙追求的和我們凡俗之人會有如此大的差異?神仙……神仙到底天天在幹什麼……」

趙威低頭不敢接話。

這些問題太過敏感,作為臣子不能去胡亂猜測。

紫宸殿內安靜異常,許久之後秦始皇才從自己一團亂麻的思緒中清醒過來,手指輕輕的叩擊著書冊說:「關於鬆解商律的事情,朕並非不想,但朝堂和民間爭議太甚,特別是李相,三番五次奏請朕不要同意清河侯的提議,但清河侯並非常人,他如此堅持肯定有他的想法,同為朕的肱股,朕其實左右為難,我大秦統一天下李相功不可沒,若是沒有他的操勞和堅持,當初伐趙之戰便敗了,駁李相,朕不忍,但駁清河侯,朕更加躊躇……」

「陛下,臣多一句嘴,臣以為清河侯之策更加適合我大秦以後的發展,眼下我大秦天下已定百廢待興,如果長期壓制商業的發展,真的會對百姓生活不利,就只看清河侯研究水泥修建渭河大橋就看的出來,清河侯不參與朝堂政務,只想專心做一些實事,而不像滿朝文武一般爭權奪利……」

「眼下臣正在推行貨幣改革,也需要清河侯的大力支持,而且以前咸陽城內猶若一潭死水,商賈走卒皆都戰戰兢兢,整日只能看到諸生喧鬧不已,但清河侯一來咸陽,創辦報館,創辦文學院,一下就將這些百家門徒熙攘之聲化解的乾乾淨淨,現在大街上就看不到幾個閒暇之士,而且今日臣特意與清河侯攀談,清河侯還高興的對臣說,商業發展,就會帶動大量閒人就業,比如清河園,比如文學院,比如報館,比如科學院和工廠,還有公交公司,這些署衙的開設,足足吸納了數千平日無所事事的方士,這些人也並非想到處喧囂,而只是學無所用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而已,但如果商業不發展,這些人便無處安置,光靠朝堂署衙無法吸納……」

「東方道的修建,大量商賈參與其中,必定需要大量能寫會算的文士幫忙籌備,而且一旦修建好之後,這些水泥廠、服務站和物流市場還需要更多讀書識字的人參與其中管理經營,清河侯推算至少可以安置文士數千,普通幫工數萬,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閒漢,平日衣食窘迫困頓,只能到處惹是生非……」

「大秦強盛繁榮,也是諸位先王的遺願,臣與陛下乃是血脈族親,秦強,則我嬴姓趙氏一脈強,秦弱,則我等趙氏子孫也臉上無關,陛下委任臣為少府令,臣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錢財用度皆都開支謹慎,皆是因為府庫窘困而已,這條東方道耗資四萬萬錢,如若不是清河侯,莫說一年,即便是五年恐怕也無法修建成功,今日清河侯在劇院演講,句句皆都發自肺腑,引的所有商賈熱血沸騰,才有如此踴躍參加搶奪意向合同的場面,臣也感同身受,感覺從未有過如此興奮之激情,清河侯如此殫精竭慮,非是為一己之私,鬆解商律,也的確會讓我大秦變得更加繁榮富強,如此良策,臣不知道還有何可以斟酌的必要……」

趙威這一句多嘴的話足足說了幾分鐘,說完之後忐忑不安的看著秦始皇。

抬出皇室族親的面子來勸說秦始皇,這是趙威有史以來第一次。

說完之後他才感覺後背冷汗直冒,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衝動。

但陳旭在清河劇院拿著喇叭筒衝著台下數百位商賈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的嘶吼的樣子就像一個魔鬼一般浮現在他腦海之中,又讓他有一種壓制不住的衝動,要把自己心裡的話毫無顧忌的說出來。

「你說清河侯這次能不能成功?」秦始皇對趙威的話並沒有絲毫的介意。

「難!即便是籌備到充足的錢糧,但如果沒有足夠的支持,一年之內恐怕很難完成!」趙威嘆口氣搖搖頭說。

「嗯,這條路必須修好,也必須按時完成,通傳下去,沿途郡縣和三省六部必須完全配合科學院的調度計畫,你去吧!」

「是,臣告退!」

「來人,通傳監察省御史大夫入宮商討國事!」

「喏~!」門外有宮人迅速遠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0
第653章 提前籌備

……

清河園內,圍聚的商賈已經離去。

陳旭和陳平一起乘車離開清河園準備去報館。

「侯爺,您今天的演講太令人熱血沸騰了!」

陳平仍舊還沒有從陳旭方才激情澎湃的一番演講之中擺脫出來,彷彿耳邊還有陳旭的聲音在澎湃激盪,還有那些商賈被刺激的面紅耳赤揮舞著手臂怒吼的樣子。

陳旭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今日這番演講,可以說是他兩世為人來第一次這麼不要臉。

但如果今天自己不在這裡吼,再過十年,就會跳出另外一個衣衫襤褸的傢伙在大雨中揮拳大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實際上,那個農民才是真正的大演說家。

而正是那一句話,大秦就倒了!

所以有些事情必須趁早,必須在秦始皇還活著改革一切能夠阻礙經濟發展的弊端。

雖然不能推行羅馬共和國的方式採用議會制度,但先改變一些士農工商這種完全不平等的地位,將大量的生產力解放出來,發展經濟修生養息是當前的第一要務。

……

一日之後,大秦都市版新一期發行,附帶的還有一張東方道修建專刊。

專刊之上,詳細的介紹了這條路對於大秦帝國的重要性,從歷史、經濟、文化、地域以及未來發展等各個方面闡述了修建的必要性。

同時專刊也刊發了數篇報館記者對於數位商界領袖的專訪,所有商界領袖都對東方道的修建表達了全力支持的態度,同時也眾口一詞表達了對清河侯的感謝以及對於大秦經濟未來發展的幸福期望。

除此之外,專刊還用大量篇幅詳細的介紹了東方道招商集資的方法以及抵押貸款的政策,號召全國的商賈都參與到水泥廠的建設和東方道修建當中來。

雖然咸陽商賈把所有的意向合同都哄搶一空,但想在其他郡縣修建水泥廠,如果沒有當地富商的支持,很多時候以後會鬧出矛盾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法律對許多當地人來說並沒有太大用處,尤其是在這個蠻荒的時代,因此通過報紙的宣傳,這些拿到合同的商賈去了當地,就可以將授權共享一下,各得所需,有錢大家賺才是最好的,吃獨食會死的很難看。

而且報紙宣揚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這種商業模式快速的傳播出去,讓天下商賈更快的認同和接受這種金融信用手段帶來的巨大好處。

咸陽城就如同一鍋開水,在東方道籌備大會之後,徹底的被燃燒的沸騰起來。

當普通民眾還依舊沉浸在渭河大橋這種投資五十萬石錢糧的史無前例工程之中的時候,所有的商賈和上層人士的目光,已經全部轉移到了一個投資千萬石,真的是史無前例的巨大工程當中。

前一段時間還被人津津樂道投資四百萬的公交公司在所有人眼中已經不值錢了。

因為這條路,整整投資四萬萬錢。

許多人一提起這個數字,就感覺靈魂都輕飄飄的站不住腳,有渾身發軟的漂浮感。

三天後,所有拿到了意向合同的商賈全部都按照要求繳納了十萬錢的保證金,這些保證金都存入了以楊堃作為主管的東方道建設總署在華夏錢莊的戶頭上,這筆資金總數五百八十萬錢。

除開東方道上所屬的服務站和物流市場之外,全國總數三十六郡的水泥廠授權全都意向認購完畢。

如今咸陽聚集了前六國共計十多萬戶富豪商賈,這些人大多數也前六國王孫貴族有牽連,但他們的族人照樣還在前六國之地,許多照樣還是在經商,並且彼此之間還有緊密的聯繫和往來。

因此拿下這些水泥廠的授權資格,將來家族必然會以此獲得極大的財富。

有了水泥這種建築利器,上山採石頭打造石磚這種事基本上就可以畫上休止符了。

這次的意向合同雖然一共只有五十八份,但參與的商賈人數卻超過一千五百餘人,除開寥寥幾個項目是單獨一個家族拿下來的之外,幾乎所有的項目都是一種股份合同制,是由許多人合夥集資完成的,其中最多的一個水泥廠的集資人數達到了三十人。

但陳旭卻並不管這些,他只管賣項目收錢。

所有簽署意向合同的人都有兩個月的籌款期限,逾期無法湊足款項的將被取消簽訂正式合同的資格,而且保證金不退。

而凡是湊足錢款的隨時都可以簽訂正式合同,一旦簽訂完畢抵押貸款便會發放出來,就可以開始招兵買馬開始修建水泥廠和籌備工具糧食水泥砂石等修建道路橋樑的物資,只等科學院和工部將整條路規劃分段完畢,開春之後就可以正式開始修建這條水泥大道。

動工的當日,便是陳旭和李斯賭約生效之始,一年結束的時候,雙方的勝負便會天下皆知。

到時候誰笑到最後,誰就將得到皇帝的最大支持,從此掌控朝堂的話語權,法家治國和陳旭的融合百家的治國之法,將會以這條路為分界嶺開始走向不同的方向。

皇帝已經發下諭令,三省六部必須嚴格配合東方道的修建,任何膽敢破壞者以謀逆論處。

有了皇帝的支持,陳旭自然拿著雞毛當令箭,一道道命令從科學院發出去,三省六部皆都嚴格遵照執行。

首先就是東方道籌備署主管楊堃彙集科學院、工部和少府成立了工程指揮部,派出大量的匠吏和匠工組成近三十個測量小組沿著已有的東方道沿途測量路段,劃出沿途的路線地圖,哪裡有小河,哪裡有大河,哪裡有山區,哪裡有懸崖陡坡等,分析情況制定不同的修建計畫,哪裡需要改道,哪裡需要架橋,哪裡需要改彎取直等,同時就是還要根據沿途郡縣的分佈情況規劃服務站和物流市場位置,其中許多要佔用民田甚至遷徙民房,這些都需要和當地官員溝通處置。

其次,為了便於快速修建道路,沿途必須就近修建一些水泥廠以及取砂石木材等,這些也需要提前規劃好。

最後就是為了配合這條路的修建,當地郡縣官員要配合參與修建的工程隊徵調刑徒和工奴以及招募民夫。

當然,這些徵調的刑徒工奴和民夫都不需要朝廷和當地郡縣官倉提供任何錢糧,所有的開銷都由參與修建當地標段的商賈自行籌備,根據大秦律令,工奴每日半斤粗糧,刑徒和民夫每日一斤粗糧,而要盡快把路修好,人手當然越多越好,但消耗要越少越好,但不管怎麼剋扣,律令規定的錢糧必不可少,不然工奴和刑徒鬧事最後受懲罰的還是商賈,然後就是民夫,民夫不是役夫,不屬於強令徵調的徭役,因此為了徵集到足夠的人手,可能還要付錢,因為大部分民夫會自備乾糧,只為打工掙點兒錢補貼家用。

而且如此大的工程,沿途郡縣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刑徒和工奴調用,大部分參與者只能是民夫,而僱傭大量的民夫必然要花費更多的錢,因此大量的錢幣會流向修路沿線的民夫和平民手中,因此修路投入的許多資金便會流向大秦最底層,也會刺激當地的消費。

道路的測量和規劃和標段分割,陳旭規定楊堃必須在三個月內完成。

因此就在工程指揮部籌備完成的第三天,由科學院和工部牽頭的三十支測量考察隊便全部統一掛著東方道工程指揮部的吊牌出發,有騎馬的有乘車的,但大部分都是乘船順河而下,兩三日便可到達沿線的郡縣,帶隊的都是工部官吏,攜帶有尚書省的命令書信,到達之後就會有當地的官吏幫忙召集人手幫忙。

總體來說,在賭注正式生效之前,陳旭必須盡最大的可能把一切準備工作提前安排好,讓參與的商賈燒製足夠多的水泥,準備足夠多的砂石和木板,召集到充足的人手。

眼下已經是八月,要在明年一月之前把所有的都安排好,這個時間非常的倉促,特別是水泥廠,除開建造水泥窯之外,還要澆築大鐵磨,準備足夠的煤石鐵礦石灰石黏土,這些都還要仔細磨製成生料,別處可來不及建造大水車和磨坊了,只能全靠牛馬和人力來處理……

而就在陳旭在咸陽絞盡腦汁忽悠商賈修路的時候,西北軍營四萬全副新式裝備的馬卒也已經在七月底就兵分八路,從八座大關口殺出長城如同虎狼一般撲向匈奴和東胡。

這場秋收之戰策劃許久,而且所有新式馬卒都由參加了第一次突襲匈奴的兵將訓練,因此各種馬具和兵器早已操練的異常嫻熟,再加上有熟知突襲進攻的兵卒作為基層軍官,而且皆都是一人雙馬,匈奴馬負責騎乘作戰,以前的戰馬負責馱運糧草和裝備,後面蒙恬還安排有近十萬兵卒和無數商隊專門負責隨後的善後和俘虜戰利品的處置,因此這次的突襲根本就無需警惕被匈胡大軍包圍等後顧之憂。

在如此周密的準備和策劃之下,這場戰爭一開始便注定了會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0
第654章 秋季戰爭

始皇帝二十九年秋,七月中旬。

江琥和李信各自率領一萬大軍,兵分四路分別從北地、九原、雲中、雁門四郡出關攻擊匈奴。

王離和蘇角各自率領一萬大軍,同樣兵分四路分別從上谷、漁陽、右北平和遼西四郡出關攻擊東胡。

因為準備充足,加上消息封鎖嚴密,匈奴和東胡皆都不曾有太大的準備和防禦,加上正是秋季,本來春夏逐水而居的匈胡牧民也正在收割草料和採集野生的青稞燕麥以備寒冬的到來,因此基本上都處於半定居狀態,正是最利於尋找和攻擊的時候。

特別是東胡,這支近乎於半遊牧半採獵的雜居民族比之匈奴更加鬆散,族群散佈在東到長白山,西到蒙古草原,北到黑龍江等廣袤原始的草原和林地之間,加上東胡王的部族近百年來勢力越來越弱,大量其他引弓騎馬的部落皆都不聽其號令,甚至有許多部族已經開始壯大獨立,因此東胡整體來說就是一盤散沙的狀態。

東胡的情形大秦邊關的主將皆都很清楚。

因為常年都有商賈來往於遼東遼西諸郡和東胡人做生意,長白山和大興安嶺的皮貨藥材都是中原商人最喜歡的財貨,特別是虎皮熊皮和貂皮,用中原的黃金銅器和麻布陶器都能換到,而一旦運回中原,就算最不值錢的老山參一支也值上百錢,在當地用一匹麻布可以換一堆,因為大多數胡人根本就不會紡線織布,身上穿的不是獸皮就是樹皮樹葉混編的一些莫可名狀的奇怪東西,對於中原精美的布匹和陶器金屬都非常喜歡,也有迫切的需要。

因此通過來往於東胡諸部和中原的商賈,大秦對東胡各部族的分佈區域和範圍都算是比較瞭解。

七月中旬戰爭正式開始,王離和蘇角便在來往於東胡範圍的商賈和嚮導的帶領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出長城,然後一分二二分四,兩萬大軍迅速分解成一兩千人的規模直撲東胡一些較大部族的聚集區。

匈奴駿馬加上馬鞍馬鐙馬蹄鐵的全幅超時代的裝備,還有鋼鐵武器以及大秦本就凶狠的長弓硬弩這種戰爭利器,鬆散的東胡部族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像樣的抵抗便被絞殺驅散,而其他一些部族聽聞凶狠的大秦軍隊突襲而來,倉促之下只能丟下大量的牲畜甚至老幼婦孺開始往東方北方的大山和荒漠撤退。

從燕國將東胡逐出千里之後,東胡人過的便越發貧困和淒慘,守著東北方向的大山草原生活了數十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之後,東胡人再次體味到了被屠殺和驅趕的滋味,丟失牛羊馬匹,丟失女人孩童,丟失了賴以生存的熟悉家園,惶惶如喪家之犬往東北方向撤退。

但撤退之中,大秦軍隊如同野狼一般尾隨而至沿途圍追堵截,稍有反抗便會被整族屠殺殆盡,因此東胡的諸多部族在失去了首領和勇士之後大批投降成為了大秦軍隊的俘虜。

一份接一份的勝利捷報不斷的送回西北軍營之中,然後經過彙總之後送往咸陽。

整個八月初的開始,幾乎每天都有奔馳來往於西北諸郡的通傳戰報的兵卒,而這些勝利消息對於皇帝和滿朝文武來說,只是這個熱鬧的秋天一個朝堂討論的話題和生活的調劑而已。

匈奴王都被我大秦的將士斬殺了,匈奴王的妻子皆都還囚禁在咸陽,這一次的秋日攻勢大秦將士必將大獲全勝大勝而歸,說不定這一次還會帶回來東胡王的腦袋,為告慰先祖的太廟祭壇上多放一顆乾癟的頭顱。

而在王離和蘇角橫掃東胡的時候,江琥和李信也分兵而出,李信帶領大軍從他最熟悉的河南出兵,度過大河之後不斷掃滅一些小的匈奴和林胡部族,然後往西繼續攻擊,擊潰月氏一部之後佔領銀川,開始屯兵據守大河西岸,同時安排大量的哨探打探位於河套西北角那一股匈奴貴族的超級巨大的聚集地。

而江琥蔣步再次翻越陰山,在匈奴俘虜的帶領下兵分四路以並駕齊驅之勢如同四頭猛虎闖入河北,同樣是熟悉的路線和熟悉的作戰方式,但這次不僅人數翻了五倍,後勤和補給也都異常充足,加上開春之後那一次突襲已經讓河北的匈奴早已聞風喪膽,許多大型的部族早已後撤數百里安居放牧,以為可以好好的修生養息,但決然沒有想到大秦要把他們斬盡殺絕。

八月中旬,四路秦國大軍再次深入河北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七八個較大的部族,沿途絞殺俘虜的小部族不計其數,有的只有數十上百人,多的也就三五百人,與第一次突襲河北的情況完全不同,而且這次秦國大軍突然出現,許多中小部族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反抗便伏地投降。

八月下旬,江琥和蔣步再次突入河北兩千餘里,這次直來直去沒有後顧之憂,因此戰果豐碩,斬殺的敵人雖然不多,但俘虜的匈奴人口達到了十萬餘口,牛馬皮貨簡直無法計數,比之李信掃平河南的戰利品多出來好幾倍。

不過等他們殺到匈奴王庭所在的位置,才發現因為匈奴王被殺導致匈奴王庭已經徹底分崩離析,幾位王子在不同部族的擁護下互相廝殺一通之後分散而去,而還有一些心懷不軌的貴族部落聚集在此準備重新推舉一位出來重建王庭。

既然來都來了,本著摟草打兔子兩不誤的想法,江琥和蔣步從東南兩個方向毫不掩飾的突襲了這個匈奴王庭,這裡一個好不容易坐上匈奴王寶座的貴族還沒來得及慶賀一下,便被突然再次而來的秦國大軍嚇的崩潰了,逃跑之中被一叫英布的校尉用長槍從馬背上捅了下來,最後把頭顱掛在馬屁股後頭成為了加官進爵的戰利品。

匈奴王庭再次遭遇滅頂之災,這次江琥攜滅國之威而來,自然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偷襲之後拔腿便跑,而是分散追擊足足一天一夜,斬殺匈奴近萬,俘虜三萬,徹底將頭曼單于遺留下來的一點兒家底全都禍禍完了,而且還順帶剿滅了兩個王子的聚集地,其中一個被殺,另一個投降被俘。

近一個月的廝殺之後,早已被殺到肝膽欲裂的匈奴殘餘部落倉皇往漠北逃遁,他們需要在寒冬到來之前徹底擺脫秦軍的追殺,不然寒冬一到大雪覆蓋數月,全族都要被凍餓致死,因此這些逃竄的匈奴一路狂奔到兩千里之外,然後在一座大湖四周定居下來。

而江琥再次在匈奴王庭的殘部絞殺一通之後,也停止了追趕零散的部落,因為這茫茫大草原實在是太特麼大了,一萬大軍的確兇猛異常,但撒到這茫茫大草原之中完全就如杯水車薪一般根本就看不到一點兒影子,而這次的攻擊之後,北方的這一股匈奴沒有百年的時間絕對形不成大的氣候,何況北方越發苦寒,聽聞一年之中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天氣,完全就不是人過的地方,只有野人才能活下來。

江琥收兵就在匈奴王庭歇息三天,等到後面負責收押俘虜和清點戰利品的後續部隊到達之後,江琥這才帶領軍隊出發。

為了完成陳旭的任務,他和李信約好了,這一次還要玩一票大的,要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將聚集在河套之外那一處水草豐美的匈奴部族一口啃掉。

那裡有七八萬匈奴,而且隸屬於一個實力不下於頭曼單于的匈奴貴族,引弓之士超過三萬人,特別是連續兩場戰鬥下來,那個地方的匈奴肯定早已做好了迎敵的準備,因此這將是此次秋季征伐匈胡最大也會是最為慘烈的一場戰爭。

大秦雖然如今兵強馬壯,但面對數萬人已經準備充足的匈奴大部隊,任何疏忽都會導致巨大的傷亡,因此這一仗必須慎之又慎,儘量減少屬下將士的傷亡,用自己將士的鮮血堆積出來的勝利,以巨大傷亡喚來的軍功必然會掉人品。

王翦為何在大秦軍中有如此巨大的威信,就是和他愛惜兵卒有巨大關係。

王翦用兵從來都不會兵行險招,也從來都不打無把握的仗,伐趙之戰中,王翦在沒有戰機的情況下從不主動出擊,李牧同樣如此,兩位軍神在井陘僵持一年有餘,反覆爭奪中雙方都承受了的巨大壓力,但即便是糧草供給不上也沒讓王翦要全力和李牧決戰的打算,就是不斷催促秦國提供兵員糧草,秦王為了支持王翦,已經把國內十五歲以上的男童盡皆徵召入伍送到了他的帳下,最後眼看秦國的確快堅持不下去了,王翦才迫不得已施展離間之計,趙王殺死李牧,趁著趙軍軍心不穩之時,王翦親自率領大軍突襲趙軍大營,混戰廝殺數日之後趙軍潰敗,伐趙最終獲勝,但秦國卻也勝的極其慘烈,即便是秦國佔有絕大的優勢,但還是死傷慘重,還差點兒把秦國拖到崩潰的地步。

到伐楚之時,王翦知道楚國不僅地盤大而且比趙國富庶幾倍,軍力同樣強大,因此要求六十萬大軍他才出戰,結果秦始皇害怕國力頂不住,讓李信攻楚,結果慘白而歸,糧食兵力損失慘重,於是不得不湊足六十萬大軍請王翦出山,而王翦依舊採取守勢,高掛免戰牌與楚軍對持年餘,不斷用疲兵之計固守不出,楚軍僵持不下只好撤退,然後王翦率大軍追殺,楚軍大敗,項燕自殺,很快楚國就被王翦所滅。

王翦伐兩國皆勝,固然為他換取了高官厚祿和徹候之爵,但他在軍中的威信還不僅僅是因為會打仗,而是因為他愛惜屬下,而且從不殺降卒,因此王翦不僅在秦國兵將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在其他六國的民眾當中名聲也很不錯。

眼下針對匈奴這最後一塊硬骨頭,無論是跟隨王翦戰鬥過的李信還是跟隨蒙恬新近崛起的江琥,皆都明白這個道理。

要想在軍中提高自己的威望,光打勝仗還不行,還得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好自己的屬下,讓所有將卒跟著拿到軍功,跟著討好,不然光是自己一個人陞官發財,最後會變成孤家寡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0
第655章 龍旗飛揚

這次秋季戰爭,對於李信來說已經沒有太大意義,打贏了他也絕對不會封為徹候,因為匈奴單于被江琥上次幹掉了,這次最多算是一次掃尾,協助江琥這個新近崛起的侯爺將匈奴徹底剿滅,至於東胡王那是皇帝留給王離的,只要王離幹掉東胡王,此次必然再次被封為徹候,王氏一門三位徹候,將成為整個大秦天下最為顯赫的家族,除開皇族之外無人能望其項背。

九月,深秋的河西草原已經開始飄雪,朔風呼嘯中,成群成群衣衫襤褸的匈奴俘虜驅趕著大群的牛羊馬匹往中原遷徙。

俘虜之中婦孺老幼一路哭泣哀嚎,但押解的兵卒卻沒有半分憐憫之心,皮鞭揮舞中將這些俘虜抽打的皮開肉綻,十數萬匈奴一路顛沛流離哭嚎著最後抵達邊關附近,然後被安置下來築城墾荒,和大秦邊關屯戍的兵卒刑徒一起混居放牧耕種,而其中大部分身體強壯的俘虜則被繼續押解到中原各地,或賞賜給有爵者或在奴市上發賣,養馬挖礦修路耕種就是他們未來的生活,從此背井離鄉成為建設大秦的一支強大力量。

河北之地雖然匈奴已經被驅逐,但大秦根本就無力去管轄佔領區,只能暫時放放棄,依舊是以長城為界,依靠屯戍的邊民和這些匈奴俘虜慢慢的往北方發展。

地球太大了,秦國人數嚴重不夠,沒有必要遷徙中原之民去佔據無法耕種的廣袤草原。

這是陳旭的建議,皇帝沒有太過猶豫便點頭認同。

而就在大量匈奴俘虜往南遷徙之時,大量的戰利品也在無數商隊的運送下開始抵達中原諸郡,牛羊馬匹和羊毛皮貨堆積成山,光是牛羊皮數量就不下百萬張,這些以前都是軍用物資,但眼下軍隊已經用不完了,只能大量向民間傾銷,往年需要百錢一張的羊皮現在只需要三五十錢,普通小富家庭都能享受得起,買回家做禦寒的皮衣。

而因為毛衣的出現,高品質的羊毛也成為了富裕家庭不可或缺的禦寒之物,眼下已經是深秋,這些羊毛運送到中原絕對屬於是哄搶物資,兩三斤細羊毛就可以織一件毛衣,穿在身上既輕便又保暖,比又厚又重而且味道很大的裘皮比起來好十倍不止,而粗羊毛也有人大量購買編織成毛毯,墊在椅子和床榻上,比蘆花絲麻更加柔軟舒適,而且更加上檔次。

進入秋季之後,清河酒店已經開始使用羊毛毯墊了,清河侯府早在小河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用了。

因此羊毛的的新用途百開發出來之後,許多地方都出現了專門的羊毛工坊,召集大量的織娘開始紡織毛線,許多女人也開始在家編織毛衣和毛毯,成為了又一個輕鬆賺錢的行業。

九月中旬,江琥和李信兩支大軍經過周密策劃和協調,等到一夜茫茫大雪之後,突然從東南北三面對盤踞在河套外西北角的匈奴發動了突然進攻。

紛飛的鵝毛大雪在朔風中怒吼翻捲如同巨龍一般,天地蒼茫宛若混沌。

伴隨著嗚嗚低沉的牛角號從四面八方響起,繼而地面顫抖無數黑甲罩體的大秦鐵騎踏破漫天風雪如同天兵天將一般突然出現,黑色的龍旗在風雪之中呼啦招展,全副武裝的大秦悍卒手持鋼鐵武器和弓弩撲向慌做一團匈奴人。

對於大秦開春之後掃平河南突襲河北,此處的匈奴早已做好準備嚴陣以待。

但數月堅持之後已經慢慢進入深秋,因此匈奴人的防守也開始慢慢鬆懈下來,特別是最近氣溫不斷降低,嚴寒大雪天氣到來,匈奴人徹底開始散漫,以前從未聽聞過這風雪天氣之中中原軍隊還會進攻的記錄。

但也就在他們鬆懈之時,大秦軍隊卻突然出現。

面對驚慌失措慌亂不堪的匈奴人,兩萬包抄而來的秦軍如同一群虎狼一般衝入大湖四周的匈奴人的聚集地,幾輪箭雨之後,匆忙備戰的匈奴人如同割麥子一般紛紛倒伏在地哀嚎翻滾,隨後大秦悍卒抽出馬刀怒吼著近距離開始劈砍衝殺,兩萬虎狼之師在方圓百里的範圍內穿插交錯,一個個帳篷被鋒利的馬刀撕裂,如同殺神一般的秦軍策馬闖入帳篷之中,只要是手中有任何武器的人都會被當場斬殺,馬蹄踏翻帳篷之中的火塘,飛濺的炭火點燃帳篷,一座座帳篷開始燃燒冒出濃煙,許多衣衫凌亂單薄的匈奴女子開始四散而逃,面對凶神惡煞的大秦兵卒只能伏地冰天雪地之中顫抖哭喊。

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戰鬥,因此也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屠殺。

面對這些往日常年襲擾中原的野蠻種族,大秦兵卒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憐憫和仁慈。

鐵蹄踩踏著滿地的屍體,鋒利的馬刀上血珠飛揚,在朔風大雪之中爆出一朵朵的血花,然後撲濺在雪地之中迅速凝固,然後又被無數馬蹄踩踏凌亂的血泥。

噗噗噗噗的箭矢漫空飛掠,慘叫和墜地之聲此起彼伏,龍旗飛揚,血水四濺,濃煙翻滾,怒吼吶喊哭嚎充斥於這片美麗富饒宛若明珠的塞外江南。

「大將軍,有一支匈奴人往西面的大山之中逃竄而去!」一個滿身是血看起來猙獰無比的都尉衝到江琥面前大吼,他的身上還插著三支禿尾的羽箭,臉色蒼白看起來搖搖欲墜。

「大將軍,屬下去追擊!」江琥旁邊,英布一抹臉上的鮮血大吼。

「好,英校尉帶領本校兵卒去追擊,切勿大意,若是追趕不上即刻返回!」江琥微微思索便點頭。

「喏~,兒郎們,隨本校尉去追殺匈奴蠻子!」英布舉起手中的長槍大吼。

「駕~駕~~」四週數百兵卒聞聲而動,手持馬刀緊隨英布而去,瞬間就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隨本將繼續斬殺匈奴,任何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江琥舉起手中的長刀大吼。

「殺~殺~殺~」

四面八方同時響起狂暴的怒吼,刀劍的寒光在風雪之中光芒閃爍,每一次揮起落下,總會有一股血花噴濺,濃烈的血腥氣息刺激下,每個人都是雙眼血紅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要把眼前見到的一切匈奴戰士都撕成碎片。

湖畔的這一場戰爭,整整持續了一整天。

而接下來的追殺又持續了三天,以大湖中心,三天的戰鬥擴大到方圓數千里的區域,山林草場河道皆是戰場。

雖然李信和江琥準備充足策劃完備,但匈奴人也還是提前有充足的準備,在秦軍開始第一輪衝殺之後,被部族保護在中心的匈奴貴族還是組織起了上萬的戰士進行了反抗,雖然沒有馬鐙和馬鞍這種適合衝陣的利器,但長久習慣於騎馬射箭的匈奴人的戰鬥力爆發出來依舊非常恐怖,雙方經過幾輪箭矢如雨的對射之後,匈奴人跪了一半,而秦軍也墜馬死傷不少。

但秦軍畢竟是有備而來,而且配備的全部都是雙層皮甲,將領更是穿戴有犀牛兕牛皮甲甚至都是銅盔銅甲,以有備攻無備,匈奴人還是沒有扛過凶狠的秦軍,半個時辰的近身搏殺之後匈奴人便四散而逃,幾位貴族被斬殺,還有幾位投降,剩下的趁著茫茫風雪往西方的陰山餘脈之中逃竄。

三日後,大雪早已停止,大地白茫茫一片,殺死的數萬匈奴人的屍體散落在方圓千里的範圍之內,如同柴草一般橫七豎八被積雪掩蓋,馬蹄踏過,時不時就會踢出來一具凍僵的屍體。

李信和江琥此時已經匯合一處,正坐在一座牛皮大帳之中烤火取暖。

大帳之中凌亂不堪,許多地方還有噴濺乾枯的血跡。

中央的火塘之上還架著一頭小羊,此時已經烤的金黃,油脂一滴滴落入火塘之中,整個帳篷內散發著濃郁的烤肉香味。

幾個年輕的匈奴女子跪在火塘旁邊伺候。

數百近身護衛手按刀柄站在大帳四周保護。

「英校尉回來沒有!」江琥用馬刀從烤羊身上割下一大塊肉一邊啃一邊問。

「回大將軍,還沒有英校尉的任何消息!」大帳外面傳來侍衛的回答。

「唉~」江琥瞬間沒了胃口。

「江將軍也莫太過鬱悶,前日風雪太大,這大山之中又道路不清,英校尉即便是有什麼不測也和你沒什麼關係,去山中尋找的兵卒足有三千餘,實在找不到也只能作罷,回咸陽之後據實告知清河侯,想來他不會怪罪與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幫你解釋!」李信也是一邊啃著烤羊肉一邊安慰。

「唉,臨行前清河侯把英布委託給我,當時我也如此說,但英校尉的確是一員猛將,攻擊河北一人獨斬兩百餘人,斬殺匈奴新單于圖羅,這次戰鬥又一人斬殺數十人,還斬一位貴族,雖身中兩箭依舊苦戰不退,甚至還為我擋了一箭,如此大將之才若就此失去,某深感心痛……」江琥情緒低落的搖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1
第656章 勿要外傳

又是兩天過去,左右戰利品和俘虜已經清點完畢,後續跟上來善後的大軍和商隊也已經陸續到達,大批大批的匈奴俘虜被驅趕著掩埋屍體,然後去附近的掘土伐木準備築城。

根據清河侯的建議,以大湖為中心,河套西北,陰山以東將被劃分為一個新郡,稱為朔方郡,下轄八縣,設郡築城徹底將這片區域納入大秦的勢力版圖之內,而且也可以將匈奴和西域諸國徹底分割開來。

「清河侯果然目光如炬洞徹天機,這一片區域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如果開墾出來足有十萬頃糧田,等明年開春再遷徙數萬戶刑徒和戍卒屯守此處,三五年之後,此處必然變成一個巨大的糧倉,可以源源不斷供應九原北地雁門諸郡,從此徹底改變西北的格局!」

騎在馬上,看著忙碌的的俘虜和不斷呵斥驅趕的大秦兵卒,李信忍不住讚歎。

入秋之後的第一場大雪來的迅猛無比,但地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必須趁著泥土還算鬆軟趕緊築城,不然等到真正寒冬,這裡的土地將被凍的堅如鋼鐵一般鋤頭都挖不動。

「這個地方河網密佈,水源取之不盡,而且這大湖之中魚蝦肥美,的確宛若一顆珍珠美玉一般,清河侯遠在咸陽距此千里,竟然如同親眼所見一般,令人不得不心生敬仰,這次大勝而歸,必須備一份厚禮去拜訪感謝一番!」

江琥策馬與李信並轡而行,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一方巨大的湖泊,同樣感慨不已。

兩人帶著數百侍衛把大湖四周幾個最為繁華的匈奴聚集地視察一遍之後,看著善後的官吏和大量商賈開始驅趕牛馬貨車起運羊毛皮貨,李信和江琥忍不住同時轉頭看了一眼遠處連綿起伏的陰山。

「生死有命,疆場廝殺從未有過百無一失者,英校尉功勞甚大,聽聞他家中娘子懷孕,如若誕下子嗣,到時候我等好生照顧安排就是,何況根據軍功,英校尉此次一個右庶長跑不了,家中必然會獲得大量田產和奴僕封賞,這些賞賜足夠一家妻兒老小生活無憂……」李信在旁邊說。

「唉,狄道侯說的是,走吧,此處戰事已了,我等也該回大營向蒙將軍交差了!」江琥嘆口氣調轉馬頭,一群人向整裝待發的馬卒大軍而去。

「不知王離攻擊東胡情形如何?」一邊走李信臉色略有些悵然若失的問。

「東胡眼下勢弱,具琥所知東胡王所屬的聚集地也不過三五萬人,比這股匈奴差的多了,王離將軍自幼便得上將軍和通武侯教誨,不僅武功高強也精通兵法之道,此次剿滅東胡必然一帆風順……」江琥策馬跟在旁邊說。

「此戰之後,西北數十年將再無戰事,某此次回去之後也該告老還鄉頤養天年去了!」李信搖搖頭嘆氣。

「狄道侯正當壯年何須如此頹廢,東胡和匈奴雖滅,但西北之地仍舊大有作為……」江琥說到這裡突然醒悟過來停下了話頭。

「江將軍為何話只說一半,這西北苦寒之地還有何大有可為之處?」李信忍不住問。

「此事……此事言說尚早!」江琥顧左右而言他。

「陰山侯何必如此,為了配合你掃滅此地的匈奴,某可是白白挨了一個多月幾乎寸功未立,屬下將士都天天在私底下咒我不舉,如此大的恥辱我都忍了,賢弟竟然還要瞞我,好好,你不說就算了……」

李信故作生氣,策馬就帶著一群侍衛往自己的軍營方向奔去。

「哎哎,狄道侯莫要翻臉!」江琥只好趕緊追上去一把抓住李信的馬韁賠禮道歉:「非是琥不說,而是這件事清河侯叮囑我勿要外傳,不過李兄不是外人,我就悄悄告訴你,但還請李兄保密,您附耳過來……」

江琥把四周的侍衛驅散,然後騎在馬上湊近李信嘀嘀咕咕一陣。

「真的?」李信臉色驚異不定。

「某這次離開咸陽之時專門去拜見清河侯,清河侯就是如此說的,而且叮囑我勿要外傳,清河侯乃是仙家弟子怎會胡言亂語,此事李將軍知曉後切勿外傳,不然以後這份功勞肯定落不到我等頭上!」江琥低聲提醒。

「賢弟放心,某定然不會說出去!」李信連連點頭。

「那就好,等此次回咸陽之後,我等一起帶著禮物前去拜訪清河侯,有他相助,到時候這西域之地皆都是我二人的功勞,王離也只能守在西北大營喝西北風……」

「哈哈,好,好,以後信和賢弟自然共享這開天闢地之功!」李信忍不住暢快大笑起來,方才的鬱悶瞬間一掃而空。

「對了,某聞狄道侯數月前那個……那個有隱疾,曾在咸陽四處求醫,但您這兩日在營帳之中和幾位匈奴女子夜夜歡騰不休,看起來仍舊龍精虎猛令某都感覺不及,不知是服用了哪位醫士的神藥?」兩人策馬向前,江琥忍不住低聲詢問。

「嘿嘿,某也答應不說的,但賢弟不是外人,你附耳過來……」李信也故作神秘的招手。

江琥也趕緊湊上去,兩人嘀嘀咕咕幾句,江琥臉上瞬間也露出驚訝又驚喜的笑容,「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清河侯才有如此靈丹妙藥,賢弟何故不信哉?」李信低聲說。

「信信,既然是清河侯所出,必然是神藥,看來這次回去還得再加一份厚禮才行!」

「嘎嘎,那是,某也準備了一份厚禮!」李信低聲笑的如同老鴨子一樣。

看著自家兩個大將軍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笑的滿臉淫蕩的表情,所有侍衛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兩位將軍是不是吃了雞屎,興奮的有些莫名其妙。

李信和江琥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來到各自大軍前方,此時列隊等候的兩萬馬卒經過月餘廝殺之後已經只剩下了眼前這一萬六千餘人,損失的三千餘兵卒大部分都是在和盤踞此處的匈奴廝殺中犧牲的,還有數百跟隨英布一去不回,如今沒有絲毫音信傳回來,生死不知。

這三千餘人損失看似不大,但也是春秋兩次征伐之中犧牲最慘烈的一次了。

但三千餘兵卒也犧牲的物有所值,此戰共計斬殺匈奴成年男子近兩萬,餘下趁著風雪逃跑有三四千,其餘的和婦孺老幼皆都被俘,俘虜達到了五萬人,所獲的牛羊馬匹無計其數,比春季的河南之戰只多不少,風乾的牛羊肉和皮貨糧草堆積成山,皆都是這支匈奴準備數月用來過冬的,不過眼下都歸了大秦。

每個士兵的兩匹馬上都馱滿了繳獲的戰利品,除開一些精美的皮貨之外就是金銀珠寶,基本上人人都有所獲,這些搶劫之物不會記入此次大軍的戰利品中,但即便是每個人都渾身塞滿了東西,但所能帶走的仍舊不到十分之一,大部分都被官吏清點轉賣給了隨同而來的商隊,而商隊都是用兌票付錢款,到時候官吏把兌票送去咸陽交給少府,少府再拿兌票去華夏錢莊提錢,這筆錢就成為了皇帝的私產。

所有的戰爭繳獲都是皇帝的,土地、物資包括人口。

然後這些繳獲又通過皇帝賞賜給有軍功的將士。

「出,回大營!」

李信策馬站在自己的大軍前面,看著所有馱著滿滿噹噹戰利品的將士,看著這些經過月餘廝殺皮甲散亂但卻殺氣逼人的屬下,李信舉起長槍大吼。

「嗚~嗚~嗚~~」

連續不斷的低沉號角響起,在這積雪融化後的清冷寒風之中,黑色的大秦龍旗獵獵招展翻捲,數千馬卒徐徐啟行,踏碎滿地血腥泥濘的冰寒迤邐往東南而去,很快拉成長長的隊伍,馬蹄敲打地面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傳出去數十里遠。

江琥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層參差不齊綿延高聳的陰山餘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長槍大吼:「出發,歸營!」

「嗚~嗚~嗚~~」

低聲嗚咽一般的號角聲在大湖四周回轉激盪,而那些正在兵卒和監軍的驅趕下掘土伐木忙碌的匈奴俘虜,一個個臉色或淒苦或憤怒或怨恨或驚恐的抬頭,看著這兩支徐徐而去的大秦騎兵,似乎不約而同的長吐了一口氣。

這兩萬鐵騎,就如同兩頭血氣澎湃擇人而噬的猛獸,鋒利的爪牙間還有血水在滾滾滴落,只要稍微有些許的不滿和反抗,瞬間就會被當場斬殺。

眼下雖然牛羊馬匹糧食錢財皆都被奪走,但隨著這兩頭猛獸的離開,死亡的氣息也隨之開始消散,只要老老實實的築城,至少命還能保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1
第657章 英布回歸

長長的號角聲不斷響起,大軍開拔逐漸遠去。

而就在江琥帶領部下離開不久,一隊不過三百人的秦軍馬卒從極遠處的陰山餘脈之中疾馳而出,幾乎每匹馬的屁股上都掛著一大串腦袋,還有幾匹馬身上還馱著鼓鼓囊囊的皮口袋。

聽聞傳來的撤軍號角聲,三百兵卒在校尉的呵斥聲中不斷揮鞭使勁兒抽打戰馬,戰馬嘶鳴中四蹄翻飛帶著泥漿和枯草徑直往大湖疾馳而來。

「報~~稟大將軍,英校尉平安返回,正從大湖位置趕過來!」一匹駿馬疾馳到江琥身邊,馬背上的軍卒大聲稟報。

「回來了?」江琥一聽大喜,讓蔣步跟隨大軍繼續前行,然後自己帶著數百護衛轉身迎了回去。

英布的確只是一個校尉,武爵只有六級,但這次大戰能夠平安回來,根據軍功至少都能升爵五級以上,輕鬆一個右庶長跑不掉,這份軍功足夠在軍營之中升至都尉,從此躋身軍營的中高層將領。

最主要的是英布是清河侯的屬下,而且還得到過皇帝的親自嘉獎,若是掛了江琥自然無臉回去見清河侯,因此心情一直很不爽快,雖然清河侯明說死活無所謂,但要是真的沒照顧好死了,清河侯必然不高興,這是人之常情,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絕對不會一模一樣。

因此自從戰爭開始之後,江琥一直都把英布留在自己的身邊,衝殺之時看到有機會才會安排英布撿便宜搶功勞,但英布的確如同陳旭所言,武功高強而且心思縝密,不僅殺敵厲害,而且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匈奴王庭一戰之中還替江琥擋了一箭,雖然箭矢穿透兩層牛皮護甲之後只是皮外傷,但還是把江琥嚇的亡魂大冒,如果不是英布替他擋住,那一箭估計會射中他的脖子,明顯是匈奴王庭的一位神射手專門想狙殺他這位大秦最高將領。

因此對於英布,江琥是既有惜才之心又有感激之情,更有對清河侯的報答之意。

英布的生死可以說是讓他糾結了整整五天,非常後悔當時同意讓英布去追趕逃跑的匈奴貴族,眼下聽說英布平安返回,江琥自然是心頭猛然一塊石頭落地,心情一下暢快到了極點。

江琥馬鞭狂抽,戰馬四蹄翻飛掠過旁邊整齊而行的大秦軍卒,所有的兵卒都忍不住看著自己的大將軍興奮的表情一個個疑惑不已。

英布也正帶領三百衣甲不整渾身泥漿的屬下迎面疾馳而來,一個個看起來極其疲憊不堪,很多人身上還帶著刀箭創傷,甚至還有人是用樹藤將自己捆在馬背上,奔跑之中東倒西歪,整支隊伍看起來已經到了支撐不住的地步。

去時五百,歸來三百餘,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英布頭上裹著麻布,沁出的鮮血已經凝固發黑。

看著迎面而來的江琥,英布一扯韁繩,疾馳的戰馬緩緩停了下來,身後的兵卒也都速度放緩。

「稟大將軍,英布歸來遲緩,請大將軍治罪!」英布跳下馬背,踉蹌一下單膝跪在江琥面前。

「英校尉何罪之有,快快請起!」江琥馬還沒停穩便跳下馬背,上前將英布扶起來,熱情的來了個熊抱之後才上下打量英布一番,發現身上的皮甲之上起碼有十多道箭創,許多地方都有沁出凝固的鮮血。

「英校尉當日自告奮勇前去追殺匈奴,身受如此多箭創,定然是與敵惡戰數場,實乃真勇士也!」江琥拍著英布的肩膀大聲誇獎,滿臉喜不自禁笑的合不攏嘴。

「的確是連番苦戰,不過最後還是讓屬下追上,一路斬殺近五百人,那群逃跑的匈奴貴族也幹掉兩個,頭顱屬下已經帶回來了!」英布拱手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兒郎們都跟著受苦了,所有傷者就先安排在此處醫治照料,等恢復一些再回轉軍營,其他人的軍功本將會安排軍吏登記,此戰,諸位皆都有大功,回去之後自然論功行賞!」

江琥把英布身後的一群兵卒都一個個挨著扶起來,特別是其中幾個重傷的,幾乎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再不醫治估計堅持不到一天。

「謝大將軍!」所有的兵卒都一起拱手行禮,然後自有侍衛去通知隨軍的醫士和護士前來為受傷的兵卒治療和重新包紮傷口。

而當醫士把這些人身上的衣甲解開之後才發現,一個個幾乎遍體鱗傷,還有許多人身上還插著箭頭,英布也是如此,後背和右腿各有一處重創,箭頭都還插在血肉之中,幸虧眼下天氣寒冷才沒有發炎,不然若是春夏時節,這些傷口足以要命。

忙碌一個時辰之後,英布和一群消失了五六天的兵卒都得到妥善的治療和安置,重傷無法行動者就留在大湖旁邊的營地讓負責監督奴隸築城的官吏安排人照看,等過幾日恢復一些之後用馬車送回軍營,其餘還能堅持的就跟著大部隊一起行動。

「英校尉,當日我吩咐若是追不上就即刻返回,你卻一直緊追不捨,若是你有個好歹,讓本將回去如何向清河侯交代?」趕上大部隊之後,江琥和英布策馬走在最後,一邊走江琥還略微有些埋怨。

「大將軍恕罪,當日大雪紛飛,因此進山之後很快就迷路了,只能緊跟著前方匈奴人的馬蹄聲不斷追逐,一直追了一天一夜,大雪停止後才發現已經深入大山之中百里,然後就被匈奴人發現,連番幾次戰鬥之後,匈奴死傷數百,本校也傷亡上百,弩箭幾乎耗盡,但又不敢返回,害怕一旦在山中迷路必然更加危險,因此屬下只好帶領兒郎繼續與匈奴周旋,一天之後匈奴人也箭矢耗盡,我們這才與匈奴近身搏殺一場,幸虧得馬具和兵刃之利,匈奴雖然野蠻,但還是被我們殺的四散而逃,然後就只斬的貴族二人,其他人不是逃亡深山密林就是沿一條小道越過陰山遁入了大漠之中……」

「大山之中還有小道直通大漠?」江琥驚訝不已。

「是,匈奴人逃走的那條山道雖然崎嶇難行,但的確就是一條小路,而且沿途還能看到一些胡蠻在山上採摘野果,而穿過大山之後,我竟然看到一群紅頭髮高鼻樑的怪人……」

「哈哈哈哈~」

英布這樣一說,跟隨在江琥身邊的一群護衛都跟著大笑起來,就連江琥都忍不住笑著說:「英校尉,那些並不是什麼怪人,而是月氏人,乃是上古炎帝禺氏部落遺民,都是紅頭髮大鬍子,高鼻深眼,與我中原之人大為迥異,後黃帝征服炎帝之後,禺氏便逃亡西垂,以前與我大秦還發生過數次戰鬥,不過都被打的如同野狗一般,眼下只能躲到陰山背面的荒漠之中去了!」

「原來如此!屬下乃是楚地人,祖輩世居東南,對這西北之地的雜胡羌戎諸部皆不熟悉,今日多謝大將軍解惑,不然回咸陽之後必然要鬧出笑話來,當日看見,屬下還以為是妖怪!」英布紅著臉說。

「哈哈哈哈,勿怪勿怪,禺氏其實也算我華夏先民,只是野蠻不服王化而已……對了,本將看你們帶回來許多戰利品,那些皮袋裡面盛放的是何物?」

策馬一邊走一邊交談,江琥指著英布困在兩匹馬背上的包裹笑著問。

「哦,這是屬下從那些匈奴貴族和月氏人手中搶來的,有金銀玉石,還有一袋黑豆樣的東西,嗅之異香撲鼻,而且入口還有辛辣之味,我聽聞侯爺喜愛製作美味而且也喜歡收集各種香料,因此特地帶回去送給侯爺,看看能否製作美味食物,喏,就是這種東西……」

英布從衣袋之中掏出一把黑色的植物種子遞給江琥,江琥接過來看了一下,又丟了兩粒在嘴裡咀嚼幾下之後微微點頭:「不錯,辛辣而且滿嘴異香,非常提神,應該是一種很貴重的香料!」

「大將軍說的是,這些看不起眼的東西那些貴族臨死都不願意丟棄,想來非常的貴重,我等不認識,但拿回去侯爺或許一看便知!」

「清河侯擅制美食,你這份禮物他必然喜歡,看來回去之後我也要安排人去那些貴族的戰利品中好好尋找一番,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中原沒有的東西,準備一些送去給清河侯,說不定還能討到一頓飯食……」

「是極是極,這兩個多月每天啃干饟喝涼水,要不就是吃那些烤的半生不熟的牛羊肉,與侯爺製作的美味比起來簡直就是牛糞一般,實在難以入口,這次回咸陽之後,一定要去清河酒店大吃一頓才能解饞……」

「不錯,到時候別忘了叫上本將!」

「大將軍放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1
第658章 沙盤

……

忙忙碌碌中一個月一晃而過。

西北軍營之中仍舊每天有勝利的軍報不停送入咸陽,而連續數期的大秦都市報也登載了隨軍記者送回來的戰地新聞,這次的大勝再次刺激了咸陽民眾的情緒。

但這些早已在意料之中的勝利陳旭卻沒有太大的興趣去關注,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修建東方道上。

隨著簽訂正式合同的商賈越來越多,大筆大筆的貸款也從華夏錢莊發放出去,而拿到這些大額貸款的商賈便開始籌建各自的建築隊,招兵買馬搶佔先機去各地招攬人手打造馬車購買牛馬等。

似乎一瞬間,整個中原地區便喧囂熱鬧起來,大量的商隊車水馬龍一般來回奔波於即將修建的東方道上。

而隨著大秦都市報的不斷廣泛宣傳,修建新的東方道的消息已經傳遍大秦天下,無數邊遠郡縣也有大量的商賈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趕赴咸陽,一是想見識一番水泥這種號稱仙術的神奇建築材料,第二自然是也想參與分一杯羹,如果水泥是真的,那麼將來必然會壟斷整個建築行業,水泥配方弄不到,還可以和那些拿到授權的商賈商談煤石鐵礦黏土石灰石的開採供應啊,做一個材料供應商也同樣能夠跟著發財,再不然也可以和拿到東方道合同的商賈合作修路,當一個小包工頭,從這千萬石錢糧的巨大投資項目中搶幾口飯吃。

陳旭沒有了往日的悠閒,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楊堃孫叔炅和范采盈在處理,但他還是需要不停的反覆叮囑和催促那些已經簽訂了合同的商賈盡快開始籌備。

在他這種反覆不斷的壓迫之下,好消息也接連不斷的傳來,與咸陽靠近的河東、河內、三川、上黨、南陽這些自古以來便是繁華富庶之地的商人財大氣粗先行而動,沿東方道已經開始籌備水泥廠的建設,實驗工廠的主管章文和公輸勝也各自派出大量的熟悉水泥窯修建和大鐵磨澆築的工匠去各處指揮。

八月底,秋收已經陸續結束。

關中諸地今年的糧食的確有些減產,但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內史府範圍內的糧食與去年的收成差不多,根據統計的數字來看,減產一成都不到,秋糧稅也正在陸續開始入倉。

而隨著秋糧收穫結束,到處都開始出現了招收民夫的消息。

「長期招收大量民夫,身強體壯者優先,每日一斤糧食外帶兩錢補貼……」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三川郡丘氏工程隊招收工人,每日一斤糧,另補貼三錢……」

「河東水泥廠招收大量人手,男女不限,男五錢女三錢,每日當面結清……」

「大量收購木材,急需木工,價格面議……」

「砂石砂石,大量收購不值錢的砂石,一石一錢數量不限……」

幾乎同時之間,咸陽附近和東方道沿途郡縣鄉鎮到處都召集人手的施工隊,大量閒下來的平民都經受不住這個誘惑,紛紛帶上衣服乾糧出發去水泥廠和工地打工,一天一斤糧還有兩三錢的補貼,一個月下來就是近百錢,一年就有上千錢的收入,這對於所有平日辛苦種田卻並沒有太多收入的農民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而商賈們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錢招人,效果也立竿見影,東方道沿途許多地方都開始匯聚大量的民夫和工匠,砂石木材等物資很快就開始堆積,水泥廠除開修建大窯之外,煤石鐵礦黏土石料也在用車絡繹不絕的往工廠運送。

九月中旬,幾乎是在李信和江琥兩支大軍聯合絞殺盤踞在河套外西北角的那一股匈奴的時候,經過一個多月的籌備之後,與咸陽最近的渭南水泥廠第一座水泥窯正式投入使用,窯火點燃,濃煙騰空而起,宛若一柱狼煙沖上數百丈的高空,給這個深秋的季節平添了一道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此時整個太乙山脈層林盡染秋意深濃,漫山遍野紅黃交錯色彩斑斕絢麗宛若一副彩錦。

但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沒有心情去領略這秋天的浪漫風景,無論是商賈還是匠工民夫,全都沉浸在這個新投產的水泥廠帶來的激動和歡悅之中。

水泥廠投產,不光表示一切付出開始有了回報,而且也標誌著新的東方道的修建已經開始走上了實質的正軌。

而且渭南水泥廠的建成投產,也給予了其他參與招商集資的商賈以極大的信心和熱情,只要這條路明年建成,必將給他們所有參與者帶來源源不斷的巨額財富,十年二十年之後,所有人都會如同當初參加約法三章的商賈一樣賺的盆滿缽滿,真正成為富可敵國的豪富階層。

而且這條路一旦按時修通,壓制商賈的律法將會被廢除,商人將會迎來蓬勃發展的春天,這大秦天下,還有修不完的路,隨之帶來的還有數不清的發財機會。

五天之後傳來消息,靠近洛陽的新安縣水泥廠第一座水泥窯也點火投產。

接下來好消息接連不斷,到了九月底,籌備的東方道沿途已經有七座水泥廠正式開始投產,隨著窯火的不斷升起,水泥這種神奇的建築材料陸續開始展露出它強大的力量,帶著一股股工業的煙塵味道,開始向整個大秦帝國蔓延。

所有投產的水泥廠第一時間就是修建水泥廠的儲料倉庫和到東方道的水泥道路,因為接下來的一年,所有的水泥廠必然要全負荷的運行,要源源不斷給東方道提供充足的水泥以滿足道路的修建。

雖然眼下水泥廠還全部都是依靠一千萬的貸款在支持,但這筆錢足夠所有的水泥廠支撐到東方道修建完畢,甚至還有盈餘,但只要道路修通,水泥廠必然開始賺錢,因為到時候以東方道為骨幹,必將很快會形成一個聯通到附近郡城縣城的公路網,各地官吏都會全力推動此事的發展,因為不修路,估計大量商賈都不願意去做生意,糧食也運送困難,而看到水泥公路的好處,皇帝必然會要求各地加快對於馳道的改造,因為這個覆蓋全國的工程早已在秦始皇的計畫之內。

而全國光是正在修建和修建好的馳道足有數萬里,足夠修十多年了。

時間一晃進入十月,冬天來臨。

塞外和西北早已冰天雪地,中原也天氣逐漸變的開始寒冷。

但隨著東方道的籌備進展,以東方道為主線,從咸陽到齊郡的沿途郡縣,卻已經火熱無比。

經過兩個多月的勘測之後,東方道建築總署已經彙集了整條道路的所有測量數據,準備開始規劃詳細的工程標段和修建方法。

「根據彙總的勘測數據來看,新的東方道還是以以前的馳道為基礎,路基基本上是完好的,只有很少的路段出現了毀壞和坍塌需要重新修補,而且以前的路基足夠寬,因此為了不影響修路過程中的貨物通行,我們這條路只佔三分之一的路基寬度,設計寬度兩丈,混凝土厚度還是一尺,但路基一定要夯實,下面還要先鋪設一層大塊的碎石,這樣路面能夠承受更大的力量……」

經過幾天討論之後,陳旭召集科學院和東方道工程指揮部的全體官吏匠工開會,親自在科學院的會議室中詳細講解標段的分配計畫和施工細則。

參與旁聽的還有少府令趙威和三省六部負責協調的官員,同時還有參與了東方道招商集資的商賈代表。

會議室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沙盤,長三丈寬一丈,上面用沙子為地,泥石為山,黑色的石墨粉為河,一根細麻繩為以前的東方馳道,對照所有的勘測數據製作出來一副粗略的沙盤地圖。陳旭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竹棍,一邊說一邊用竹棍把沿途幾座避不開的橋樑位置都指出來。

「大家請看,眼下施工難度比較大的是灞河大橋和洛河大橋,這兩座橋比眼下正在修建的渭河大橋稍微小一些,但投資至少也在二十萬石以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橋耗費也不小……」

而張蒼等人皆都圍聚在沙盤四周仔細的聽講。

對於這個巨大的沙盤,張蒼等人可以說是大開眼界,因為三十支測量隊不斷的返回科學院,但這些圖紙雖然都有各種數據,但因為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因此即便是把所有的圖紙擺在一起也看的眼花繚亂,因此在陳旭的指導下,幾個工匠便在陳旭的指導下打造了這幅沙盤。

沙盤製作的很粗糙,絕對不是後世那種山川河流道路皆都按固定大小的比例嚴格製作的產品,雖然陳旭有提到比例尺問題,但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只能根據測量回來的圖紙和數據大致確定一個比例,用沙土石塊等物品製作了這個超級巨大的沙盤地圖。

但即便是這個在陳旭看起來粗糙到比五毛特效還五毛的沙盤,也讓科學院的所有人敬佩的五體投地。

因為在這幅沙盤上,所有人都可以一目瞭然的看清楚整個工程的所有大致細節。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22
第659章 我就不講道理

沙盤上,每一個標段都編寫上一個對應與招商集資合同的號碼小木牌插在上面,沿途所有的水泥廠,煉鐵廠以及砂石場都用白色小旗標註出來,所有達到開工標段的區域都用綠色小旗標註出來,所有需要整改的地方都用紅色小旗標註出來。

有了如此清晰明白的沙盤地圖,因此短短幾天之後,新東方道的規劃便正式出爐,眼下就是由陳旭做最後的動工前的準備。

「這些橋樑由張院長負責,在開春之前必須根據勘測的線路選擇合適的架橋位置,然後測算出需要的鋼筋水泥砂石等物資的數量,然後安排該標段的商賈盡快將所需物資籌備齊全,在夏季來臨之前最好將橋修好。」

「還有就是這幾處坍塌毀壞比較嚴重的地段,冬天就可以召集人手加緊修築,在開春之前必須完工,還有這幾處需要彎道取直……」陳旭用竹棍指著幾處道路比較彎曲的地方。

「侯爺,這幾處地方都有小山阻擋,雖然山脊並不高而且土石混雜,以前的馳道都是繞路通過,取直難度太大,我建議還是按照以前的馳道修建,雖然要多耗費許多水泥砂石,但修建難度也小很多!」一個參與測量的匠吏提醒說。

「不,這幾個地方繞的太遠了,最遠的根據測量的數據顯示足足繞了一百餘里,而如果取直之後只有十里不到,而且其中阻擋的小山寬度不過百丈,因此取直是最好也是最節約的設計!」陳旭搖頭。

「侯爺,您說的這個位置我們也根據您當初的叮囑特意觀察和詢問過當地的鄉民,就算是兩百丈的山脊要想挖開一條通道,起碼要召集數千工匠和上萬民夫耗費一年時間才行,我們時間不夠!」

「取直問題我來解決,到時候直接在山脊最合適的位置用太乙神雷炸開一條通道就行了,山太高的就炸一條隧道出來……」陳旭臉色平靜的說。

「太乙神雷?」會議室內一陣驚呼和躁動,許多人直接都站了起來。

「不錯,此事你們再次安排人去重新規劃取直的路段,兩邊的路基可以開始修築,等位置選好之後通知我,我會攜帶神雷火藥直接用神雷炸開,這樣就可以讓路程縮短數十里,而且也要大大節省人力物力……」

「好好,只要侯爺能夠動用太乙神雷炸開這幾座山梁,就光是這幾個取直的路段加起來就會縮短近三百里,不光會節省數萬石的錢糧,還能大大加快修路的速度!」幾個承擔這幾處標段的商賈代表站出來激動的拱手道謝。

「這條路是我和李相的賭注,同時也是所有人的任務,無人可以懈怠拖延,本侯自然也要傾盡全力相助,諸位拿到各段的標書之後盡快送回去加緊籌備修整路基,還有不明白的地方請隨時和工程指揮部聯繫,平時密切保持聯絡,現在散會!」

於是所有的商賈代表都拿到自己的標書先後告辭離開。

楊堃帶著一群官吏回東方道建築署衙安排新的任務。

張蒼也開始安排匠吏和匠工準備出發去勘測需要架橋的位置和測算架橋所需的物資。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新東方道的修建工程已經正式拉開序幕。

「侯爺,現在就開始平整路基李相知道後會不會說侯爺不遵守賭約?」孫叔炅跟在陳旭的身後略有些忐忑的問。

「怕什麼,我只跟李斯打賭一年之內修好水泥路,這路基又不是水泥路,怕個屁,只要我不開始鋪水泥他便沒有理由去告我!」陳旭撇撇嘴說。

「侯爺,您這是有點兒不講道理啊!」孫叔炅哭笑不得。

「對啊,我就不講道理,為了修這條路他一分錢都沒花,老子卻花了幾個億,他憑什麼還要找我的茬兒,如果他敢去告我,這條路我就不修了,嘿嘿!」陳旭呲牙咧嘴的冷笑幾聲。

「不修了侯爺的賭約豈不就輸了?」孫叔炅呆呆的問。

「我輸了不假,問題是他比我輸的還要慘,你知道參與這次招商集資的商賈有多少?總共投入了多少錢?光是集資到的現款就接近二萬萬錢,這筆錢足夠支持打一場大型的滅國之戰,而這些錢全都是大秦最富的一群商賈的棺材本,要是他攪黃了這件事,嘎嘎,本侯樂見其成他去使勁兒攪和一下!」

陳旭如同夜貓子般的笑聲讓孫叔炅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雖然仍舊迷糊,但大致也想通了其中一些關節,於是不停的開始抹冷汗。

這條路幾乎撬動了整個大秦商界,集中了大秦目前最富的一群頂級富豪,這些富豪無不是各個行業的領袖和代表人物,正是因為這些商賈的存在,才讓整個大秦的糧食布匹銅鐵鹽巴等有足夠的供給和流通,以此保證了大秦的穩定,而現在這些人義無反顧的把大筆的棺材本投入到這條路當中來,只有兩個原因。

一是眾志成城支持陳旭贏得賭注,這是陳旭一直以來不斷以實際行動支持商業的發展和通過各種努力提高商賈的地位帶來的莫大信任。

陳旭本身的仙家弟子的身份加上所作所為,目前在商賈中的地位不啻於神一般的存在。

二就是發財賺錢,這條路不掙錢,但附帶的水泥廠、服務區和物流市場必然掙錢,所有商賈都知道運輸途中經歷的事情,吃喝拉撒必不可少,商隊自己攜帶乾糧和馬匹的糧草是一個極其沉重的負擔,而一旦有了服務區,就可以用少量的錢解決這個大問題,必然受到所有商旅的歡迎。

而物流市場的出現,也可以大大方便商賈之間的交易,眼下一些大城市都有各種市場,包括咸陽就有平市、奴市、馬市、軍市等專門的市場,這些市場非常大也非常熱鬧,但進入這些市場都需要繳費,而且進城也需要交稅,商人經營的不同貨物需要專門運送到這些不同的市場才能交割售賣,但有了物流市場就不一樣了,這些貨運送到物流市場交割,由當地的商賈再運送去不同的市場售賣,這樣就少了許多的中間環節和麻煩,同時也少交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費用,而當地的商賈也不用到處尋找供貨商,直接跑到物流市場進貨,還可以貨比三家選擇自己需要的貨物,對買賣雙方都是省時省力的巨大幫助。

還有就是對於水泥這種建築利器未來的前景非常看好,有了水泥,以後無論修路修房子,水泥肯定就是首選之物,現在的咸陽到處都在大修宮殿,未來對於水泥的消耗完全不用擔心,絕對和鋼鐵一樣是最賺錢的行業。

何況糧食布匹陶木鹽巴這些生活中需求最大的行業早已被瓜分壟斷,沒有新的行業出現,大家只能擠在裡面互相搶食,慘烈程度簡直無法想像,只有經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只有跟著清河侯才會有新的發財機會,這個根據范氏的酒莊,水氏的茶葉,各地的煉鐵廠,還有新近崛起於江西之地的一個巨大瓷器廠就可以知道。

雖然那個瓷器廠不知道是誰開設的,但肯定和清河侯有關,因為瓷器最開始就是清河侯研製出來的。

所有這些原因都不停的刺激著大秦所有商賈要跟陳旭搭上關係,甚至不惜付出全部身家跟著一條路走到黑。

但如果這條路被李斯攪黃,必然是斷天下所有富商的財路,天下商賈決然都會與李斯為敵,甚至是不惜拚命。

商賈不是百家門徒,一個個家族都有根深蒂固的背景,不是貴族就是和貴族有關。

秦始皇為了大秦的安定都不敢屠殺這些巨商,只能將這些富商遷居咸陽進行監控,而且還允許這些人繼續經商,不然的話就是對大秦商業的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俗話說文人造反三年不成,自古以來就沒有文人造反成功過的,一是自古以來文人相輕,這從百家門徒互相敵視和看不順眼就知道,二就是大部分文化人都窮,沒有巨大的財富來支持他們發展出強大的武力。

但商賈不一樣,特別是這些前六國商賈,要錢有錢要糧有糧,甚至要人還有人,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以像冉顙一樣武裝起來一支部隊進行實質的破壞行動,如果這種人多了,大秦可以說很快就會千瘡百孔。

秦始皇並非不重視商業,從他接見嘉獎寡婦清和畜牧巨賈烏亻果氏就可以看得出來,而且因為賑災之事嘉獎齊茂為義商,同樣看得出來,秦始皇非常重視商人,知道商業是大秦繁榮和穩定非常重要基石,不然的話他這次也不會答應陳旭和李斯的這個賭注,因為一旦陳旭贏了,壓制商業的律法必然要被取消,秦始皇如果不重視商業,可以說壓根兒就不會同意,而是會繼續拖延陳旭的請求。

這個原因如果陳旭不說,許多人都可能猜不到,但唯獨和他打賭的李斯一眼就看透了。

從李斯看到陳旭的招商集資手冊和抵押貸款的計畫之後,李斯便感覺到自己大勢已去。

因為陳旭這兩條就徹底將天下最富有的一群商人全部綁在了這個賭注的戰車之上。

陳旭輸得起,因為他一分錢沒花,最多以後不提鬆解商律的奏書罷了,他還是雙爵侯爺,還是會娶五公主,蒙毅還是會成為他的老丈人,照樣吃喝玩樂,但這參與集資的數千甚至數萬商賈絕對輸不起,一輸就是傾家蕩產。

而一旦李斯從中作梗攪黃了這條路,如果陳旭再釜底抽薪宣佈華夏錢莊破產,所有兌票和存單全部作廢,天下所有依靠錢莊交易的商賈和參與集資的商賈數億財產都會瞬間化為烏有,整個大秦商業瞬間就會崩潰,完全依靠商業支撐的咸陽這種大城市瞬間就會混亂不堪。

而商賈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把仇恨對準陳旭,而是會對準李斯。

於是為了平息天下商賈的仇恨李斯可能會被皇帝五馬分屍。

就和當初的商鞅一樣結局,蓋上一個謀反的大帽子,但只為平民憤而已。

布商張峪看不透,以為可以在修路上動手腳拖延道路完成的時間讓陳旭打賭失敗李斯就可以獲得這場賭局的勝利。

但實際上李斯瞬間就知道這一次賭注還沒開始自己就已經輸了。

以天下數萬巨商做籌碼,陳旭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

但陳旭為了贏的李斯心服口服,而且為了自己以後在朝堂之上更有說服力,還是必須在一年之內完成這條路。

為了贏得光彩,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提前幾個月開始鋪路,但提前平整一下路基這種小動作李斯根本就會當做看不見,即便是看見了也會當自己是瞎子,在家裡畫圈圈詛咒陳旭不要臉的同時,也只能蹲在牆角不斷的嘀咕: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呼,終於搞定了這個巨大的麻煩!」陳旭長吐一口氣走出科學院。

但看著院子裡那些落光了樹葉的光溜溜的大樹和吹在臉上已經感覺很寒涼的寒風,陳旭忍不住站在院子裡呆了許久。

尼瑪最近忙的一塌糊塗,沒想到轉眼就已經是冬天了。

而去年這個時候,自己似乎剛剛來到咸陽城。

瞬間,陳旭腦海裡浮現出當時來到咸陽,秦始皇親自到城外迎接並且同乘玉輦的情形。

「秦大大啊秦大大,我陳旭遠道而來,只希望大秦能夠站得穩挺過那一關,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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