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長篇】《善意都市》01-32. END(文:十甫)

bmyuen 2020-3-30 07:01:11 發表於 耽美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 5586
bmyuen 發表於 2020-4-15 16:29

善意都市(21)



用午餐的高峰時刻已過,然而,尋食的人潮似乎並未減少。

植若愚與查麗娜本想到以前慣常去的餐館用餐,但見餐館的付錢櫃台大排長龍,餐館內也未見有空座位,於是,轉到一家西餐廳去,決定讓自己的五臟腑奢侈一點。

他們的選擇沒錯。西餐不但人流少,氣氛也很好,非常適合聊天敘舊。

各自點了主餐,查麗娜待侍者收起他們手上的菜單離開後,就取笑植若愚道,“怎麼點了個最便宜的炸雞扒?錢帶不夠嗎?嘻嘻,看來,我還是將三文魚換成雜菜沙律好了……”

植若愚瞪她一眼,“我餓死了,叫普通的炸雞扒可以快點上桌。你若想吃沙律就加點,不必裝客氣。”

“呵呵,我哪會客氣?有你這一句就好。”查麗娜笑吟吟地舉起了手招來了待者。

“你的胃口好像變大了。怎麼?休閑養出來的嗎?”植若愚見查麗娜點了一客沙律又點了一碗蘑茹湯,揶揄查麗娜道。

查麗娜笑著說,“你擔心個勁干嘛?這一餐可是我付賬的。”看了植若愚一眼,“感到後悔了吧?”

“哼!你以為我是專佔便宜的小人?我的雞扒我自己付。”植若愚故作一臉不屑。

“哈,你真是沒變,還是那麼小氣。”查麗娜取笑道。

聽查麗娜笑他“小氣”,植若愚立即搖頭道,“你錯了。我不是小氣,是有骨氣。”

查麗娜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認真,便笑了笑說,“是,我知道了。但這一餐還是讓我請吧,可不可以呀?”

植若愚有感自己剛剛過於認真了,此時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還是讓我付賬吧。”頓了一下,“林生剛剛不是說過,可進公司的賬嗎?”

查麗娜突然輕“啊”了一聲,隨即就聽她說道,“……我們應該去吃日本餐的。真可惜……”一臉遺憾。

“小姐,你現在是不是想換個地方?這裡的食物叫他們打包讓我們帶走好了。”

“不麻煩了。下一回你和大志請我吃就好了。”說完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們干嘛要請你吃?”植若愚沒好氣地說道,“對了,你寄放我家的東西,你幾時才來領回?不要的話就早點說,我最多麻煩一點替你處理掉,你那些東西實在太佔我家空間了。”

“誰說我不要?才那兩三箱東西,而且都是放在大志的床底下,怎麼會佔你的空間?”突發覺植若愚臉色似乎變了一變,查麗娜連忙道,“嗯,下一次吧,下一次再來S市時,我就會搬回去了。今天沒多餘的時間,我待會兒還要趕回公司呢。”

這時,侍者呈上查麗娜點的沙律和蘑菇湯。

查麗娜將湯推到植若愚面前,“給你點的。”

“哦?”植若愚本想推辭,但肚子卻很不適時地“咕嚕咕嚕”,對查麗娜尷尬地笑了笑,“謝謝。”拿起湯匙就低頭喝了起來。

查麗娜瞪著植若愚的頭頂半晌,才舉起叉子吃沙律。

“你的工作還好吧?”植若愚喝了大半碗湯後,突抬頭問道。

查麗娜點點頭,待將口中的雜菜盡數嚼碎吞下後,才開口道,“還不錯,待遇不薄,福利也好。”

植若愚看著她笑道,“我也覺得不錯,瞧你工作沒多久就能單獨負責一個企劃,機會難得,要好好表現。”雖然查麗娜沒通知他已找到工作一事,但猜想也是不久前的事吧。

“嗯,是挺不錯……”查麗娜指示侍者將三文魚放在自己的面前,見他給植若愚放下他點的炸雞扒後,才繼續說,“真的不錯……”

植若愚見查麗娜說得有點言不由衷,很奇怪,但見她正專心地吃魚,也就將專注力放在自己的炸雞扒上了。

過了一陣子,查麗娜突然叫道,“植哥……”

“誒?”見查麗娜握著刀叉切魚的手倏地停著,知道她此刻正猶豫不決,便默不作聲地等待。

半晌,查麗娜放下刀叉,似乎下定了決心。她抬頭看著植若愚,“你可不可以替我問問大志,是不是他拜托我公司總裁特別提拔我的?……我不想靠這種裙帶關係……”

“大志?你公司總裁?……你是說,大志他早就知道你在靈通國際上班,而且跟你的總裁很熟?”

“是。我們上個月才在靈通國際打了個照面……”突見植若愚臉色越來越難看,查麗娜心裡突然大喊“糟糕”,立刻噤聲。

憑女性的直覺,她認為植若愚與戴志恆之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植若愚不會對“大志”這兩字這麼敏感。

只見植若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問道,“你可不可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頓了一下,“關於大志……跟你……總裁…”

查麗娜看著植若愚,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發不出一個聲調……


* * * * * * * * *

植若愚坐在大志買的沙發上,手上握著搖控鍵不斷地轉台。

連翻轉了幾輪,都找不到合適的電視台,索性“啪”一聲關了電視,然後將搖控鍵丟在沙發上。

閉上眼睛,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想讓繃緊的神經放鬆,然而心中的煩躁感卻絲毫未曾散去。心裡,似乎想那個自己正等待的人快點回來,又似乎希望他永遠不再回來。只因,他給予自己的屈辱感太大了……

“大志跟靈通國際到底有什麼關係?是他介紹你到靈通國際上班的?”植若愚見查麗娜囁嚅了半天,卻沒說出一個字來,有點不耐煩地追問。

“我不知道。”查麗娜突然瞪了植若愚一眼,“我在靈通國際上班的事,我既沒通知你,也沒通知大志。”言下之意是說,她查麗娜成功在靈通國際謀得一個職位,是靠自己的實力,與他人無關。

聽查麗娜有點僵硬的語氣,植若愚頓時覺悟,自己的急促態度傷害了她。她此刻的心情,他非常瞭解。於是,低聲道,“對不起,麗娜……是我太緊張了……請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好不好?……其實,我與劉琦都覺得奇怪,怎麼靈通國際竟會主動找上APEX當他們的合作伙伴?之前我們根本沒任何業務來往呀……”

心中本有悶氣的查麗娜見植若愚先掀開底牌,也就開始放軟態度,“所以,你懷疑是大志從中拉線?”

植若愚點點頭,“剛聽你說大志認識你的總裁,我的腦袋就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吐了一口氣,“我……不想欠他太多……”

查麗娜一楞,連忙道,“你們怎麼啦?…不是出問題了吧?”

植若愚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清楚。我跟他最近……嗯,有點疏遠……”他們兩人不僅少見面,連親熱也沒有,即使是他主動索求,大志也以身體累推辭。

查麗娜靜靜地看著他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我上個月在公司的入門大廳上遇見大志,跟他打了個招呼後,還沒聊上話,總裁秘書就親自來接他去見總裁。我本以為大志跟靈通有業務關係,後來才知道不是……”

“嗯,跟工作無關……”

查麗娜點點頭,“大廳上的接侍員跟我關係挺好的,見我跟大志認識便向我打聽大志,還告訴我,她差點因大志而被革職呢。她說,大志第一次來求見總裁時,因沒預約,所以她不方便讓他見總裁秘書,便要求他留下名片,但大志什麼都沒說就走了。第二次來的時候,還是沒預約,但這一次,大志留下名片,請她務必轉交總裁。她以為他是來求職的,所以便不予理會,隨手就將名片當書籤夾進她看到一半的小說裡。
然而事有湊巧,有一次總裁經過她的櫃台時,突瞥見她的小說,便向她借來翻了一下,一見到那張名片就連忙向她詢問大志。她怎麼會認識他呢?唯有如實相告。結果,總裁立刻變臉,厲聲訓斥了她一頓,還想當場將她解雇。幸好當時總裁秘書替她求情,她才逃過一劫。”

查麗娜望了望植若愚,見他此時全神貫注,便繼續說道,“兩天後,大志應約前來。她這一次可不敢怠慢,立刻通知總裁秘書,然後請他到偏廳等待。後來,大志也陸續出現過兩三次……我見到他的那一次是第五次……”

植若愚此時沉吟不語。

查麗娜瞄了植若愚一眼,嘆了一口氣,“植哥,我本來也跟你的想法一樣──大志跟總裁是朋友,兩人久未相見,大志去敘舊而已。……可是當天下午,我就推翻了心中的想法。那天,我的上司滿臉狐疑地通知我去見總裁。別說他,我自己也很奇怪,我才進入公司不到兩個月,什麼業續也沒有的新員,連總經理也不曾召見,總裁怎麼會想見我?
一進入總裁室,就見到總裁桌上攤著我的履歷表,他一見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你曾在APEX工作過?’我點頭說是。
接著,他就要我說出我以前的工作內容以及詢問我一些電腦硬、軟配件的知識。後來,他就吩咐我針對APEX的結構、運作以及研發經驗做一份合作企劃案給他。
我花了兩天時間完成那個企劃案。總裁看了很滿意,便將與APEX合作的方案指派給我負責。我當時真的很高興,興奮得無法形容……可是,當我正要踏出總裁室時,他竟然問了我一句話,‘你認識戴志恆?’我楞在當場,有猶如突然掉入谷底的感覺……植哥,你瞭解我當時的心情嗎?”

植若愚綬緩地點頭,“是……屈辱感……”本以為自己的才華、能力終受肯定,卻原來是靠了“某種關係”才獲得垂青,這種屈辱感,他深刻感受到。

查麗娜突然雙手掩面,低下頭,“我好想好想打電話給大志問個清楚,可是卻又害怕知道真相。我是真的付出努力的,那個企劃案,我雖說只花了兩晚時間,可是,你知道嗎,我之前付出了多少心血?從進入APEX開始,我就努力不懈地收集APEX的運作資料,作為日後求職時的公司企劃參考。這一次,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而且對象又是我再熟悉不過的APEX……我很想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知道真相……我真的很矛盾……”一直以來,人們都將對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容貌而非能力上,這讓她苦惱不已。

她選擇靈通國際,是因為這間公司在面試她時給予她公平的評價。當時,手握這間公司給予的履歷表時,她就愛上這間公司了,只因為,這份履歷表表與一般的公司不同,並不要求填表者填性別、婚姻狀況以及提供照片。

只有真正惜才的公司才會如此做。

她自信自己絕對能被錄取。而事實證明,她做到了。

可是現在,總裁的話一直困擾著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實力而獲得這次機會,抑或如她自己想像,是因為戴志恆的關係……

植若愚突伸手拍了拍查麗娜的頭。

查麗娜抬首,即見植若愚表示瞭解的真誠笑容,心頓時有些釋然。

“林生那兒從一開始就是你負責接洽的嗎?”

“不是。我是後來才接手的。聽說是林達他們先把企劃案送過來,本由我上司負責,但總裁不是很滿意,才破格讓我這新員接手。”

“這不是證明你有實力嗎?你還擔心什麼?”

查麗娜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真相,我還是耿耿於懷。……你…還不是一樣的心思?”

植若愚不發一言地看著查麗娜,然後說道,“是。我也耿耿於懷。”不知怎地,他耿耿於懷的似乎不只是這件事,心裡彷彿在吶喊“我要真相!我要真相”,卻不明白自己到底想知道什麼。

……

倏地,聽到門外有鑰匙撞擊的聲音,他本已放鬆的神經迅速繃緊。

剛站起來轉過身體,便與推門進來了的戴志恆打了一個照面。

“咦?今天怎麼這麼早?”戴志恆見了他,笑了笑。

“跟靈通國際的合作產品已出爐了,工作暫告一段落。”

“哦?那很好呀,要不要慶祝一下?”戴志恆笑著走向植若愚。

“慶祝?”植若愚突然冷笑一下,“也該慶祝的,反正這個合作方案萬無一失,有查麗娜這熟人在靈通國際為我們護航,豈有失敗的?”故意將“熟人”兩字說得重一點。

“麗娜?查麗娜嗎?你們的合作企劃竟由她負責,怎麼這麼巧?”戴志恆見植若愚臉色有點不善,便道,“對不起,忘了告訴你,查麗娜在靈通國際上班。……你吃了飯沒?走,一起去吃吧。”轉身就走。

“你憑什麼支配我的人生?”植若愚按捺已揚升的怒氣,大聲說道。他非常不滿意戴志恆的態度。他在裝蒜!

戴志恆停住腳步。半晌,緩援地轉過身來,面對植若愚,“你說什麼?”

“是你要求靈通國際讓APEX成為他們的合作伙伴的吧?”植若愚不想再跟戴志恆耗下去,決定單刀直入。

戴志恆平靜的雙眼直視著植若愚半晌,答道,“是。因為你的部門需要這個機會。”

聽他直認不諱,植若愚終於發飆,“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這算什麼?同情嗎?還是想支配我?我即使失業了,一輩子沒工作做,也不需要你來操心!”腳一伸,踢翻了矮几。

“真是差勁!”戴志恆突然冷冷地吐出這句話。

植若愚倏地一陣心痛,手指,也不禁慢慢地收攏、握緊……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16 20:16

善意都市(22)



戴志恆一句“差勁”直戳植若愚的內心深處,直擊他的致命弱點。

從他父親去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自我嚴格要求,事事都必須做得盡善盡美,除了不讓母親有負荷感和擔心外,還要成為她的驕傲。

求學時代,他的自我要求無論是在學業抑或參與社團活動方面,只要多努力多下苦工,很容易就達到,並沒遭遇到多少阻力。

然而,離開了象牙塔踏入社會後,他的人生考驗才真正開始。

原以為自己走在經濟的尖端,抓緊了領航經濟的電腦科技列車,卻沒想到,剛從大學畢業的自己就適逢dot-com經濟泡沫破滅年代,別說自己被多家公司競搶的夢想不再,在僧多粥少之下,連尋找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也難如登天。

到處奔走求職不果,最後托了母親的餘蔭才在APEX謀得一職,使他頓感挫折,剛畢業時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已消逝不少。

進入APEX工作,不知不覺已兩年多,雖然工作繁忙,然而日復一復的重複工作,導致他能施展的才能極之有限,每過一年,甚至是每過一個月都覺得自己在浪費生命。

庸碌的生活,平淡的日子,一天一天消磨他的年輕鬥志。想作出改變,卻又害怕改變,矛盾的心思時時刻刻侵蝕他的內心,也同時困住他心中的一團火,一團足以讓自己變身的火焰。

直到遇上戴志恆……

這個毫無預警地闖入自己生命裡的人,以強硬的姿態剝去他的偽裝,讓他正視他一直以來自我欺瞞的性取向,讓他從新調適他的孤島生活,甚至間接促使他對自己工作的重視以及重燃競爭鬥志──他的工作,原來不是沒有施展之處。

然而這一切,如今已然崩潰,從得知自己在工作上無論多努力爭取表現,結果原來早就操縱在他人的手上,一個他既信任又關係親密的人。

為了證實查麗娜之言,植若愚與查麗娜分道揚鑣後即回轉公司找上司林達問個清楚。

“林生,是大志促成APEX跟靈通合作的吧?”植若愚壓低聲音問道。雖然會議室裡只有他們兩人,但植若愚還是有所顧忌。

林達見植若愚的臉色有點寒憟,於是輕咳了一聲,“也不算是他促成的……他只不過是……介紹人……若APEX沒這個實力,靈通也不會給予我們機會。”

“他親自去拜托靈通的總裁,是不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當介紹人難道可以抽回佣?”對於林達給予答覆,植若愚一點都不滿意。若戴志恆只純粹當個介紹人,怎麼會一連去了靈通五次,而且是與S市距離不近的U市?

“這個……”林達十隻手指交叉合拳,重複了分分合合的動作不下十次,似乎在斟酌著答案。

“林生……拜托你告訴我真相。”植若愚心情緊張,不禁出言催促。

林達抬起頭來,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真相?”

“我只是想知道戴志恆居心何在。”

“居心?”林達倏地微微一笑,“他藏了什麼心,你難道不知道嗎?”

植若愚一楞,隨即反問,“什麼意思?”

“就是你。”林達用食指指了指他,“他知道工作對你來說就如同你的生命,若失去了工作,你的生活就如同白開水一樣蒼白,人也會沮喪很久才會恢復元氣……所以,他才會不遺餘力為APEX解除困境。”頓了一下,“也許,我必須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若這一次與靈通的合作不成功,我們研發部就會被解散……”見植若愚倏地發楞的臉,他也就住口不說了。

為了我?……為了我嗎?真的是為了我?

自聽到林達說出植若愚心中已隱約預想到的答案,他就不斷反問自己。

不是他自我陶醉、自信過度,他知道戴志恆此舉或多或少是為了自己……只是,心中一點喜悅感也沒有,有的,卻是屈辱。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是想否定他的才能還是可憐他、施捨他?還是……

他暗地裡握緊了拳頭。

憤怒感在心中已悄然生起。

他倏地站了起來,對林達點了點頭,“謝謝。我先出去了。”語氣有點僵硬。不等林達回答,就轉身開門離開了會議室。

林達見狀,從懷中掏出了手機,按了兩個鍵後就住手了,側頭想了一下,於是將手機放回懷中。他原本想撥電告之戴志恆,但轉念一想,就決定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了。兩個人之間的問題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才是上策。況且,剛剛他已對戴志恆食言了……承諾過的事竟沒貫徹至終,也就更不好意思面對戴志恆了。


* * * * * * * * *


眼前的植若愚似乎有點情緒失控,戴志恆只覺心寒。

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他自尊心既強又脆弱,容易相信人卻又容易受傷,於是對他總是多番忍讓,給予他更多的耐性,即使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他的傷害。

兩人的關係以及感情建立,從無到有,不知花了他多少心血與精力,此刻,巳面臨了危機……也許,早在初遇時,此刻的局面已可以預知,然而,偏偏是自己的執著不願面對而已。在植若愚的心裡,也許由始至終都不曾為他預留一席位。

聽他剛才對自己吼道,“你憑什麼支配我的人生!”心就涼了一載。

支配?到底誰支配誰?他難道沒察覺,一直以來都是他牽著自己的鼻子走的嗎?在兩人的交往中,他的表現總是顯得隨心所慾,從來就不顧及他的感受……

搬沙發的那一次,留查麗娜過夜的那一次,還有更多大大小小的無數次。而這一次,更嚴厲指控他想“支配他的人生”,戴志恆不禁心寒,覺得自己對他的用心猶如付之流水……難道自己這一次又錯看了一個人?

不禁在心中冷嘲自己,不自覺地吐出一句,“真是差勁!”

此言一出,不禁一楞,因為他已從植若愚眼中看到明顯的“受傷”。

見他漸漸握緊了拳頭,本想向他解釋的慾念頓時消失,徒留一陣苦笑。

“植某如何差勁,還請戴先生明言,好讓植某能即時改善。”半晌,植若愚不帶一絲感情地吐出這句話。

戴志恆心中一凜,隨即也不爽快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戴志恆不禁有氣,“你最差勁的地方就是自私!你難道不知道你們的部門將面臨解散嗎?若沒這個機會,你以為只有你失業而已嗎?我只是想幫我的朋友,而且,我不認為自己出手幫忙就會連帶支配了你的人生,你這個聯想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植若愚瞪著戴志恆,“你難道沒有私心?難道不曾想過只要幫了我這一次大忙,我就會一輩子感激你,一輩子在你面前低聲下氣!”咬了一下唇,“一輩子供你任意使用我的身體!你當初接近我的目的不是為此嗎?”

“碰!”戴志恆倏地踢開了一張沙發。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為了讓你低聲下氣,為了讓我任意使用你的身體……媽的!我戴志恆會為了這些理由去靈通對駱澤楷低聲下氣嗎?”狠狠地瞪了植若愚一眼,“為了你?哼!你會不會太高估自己了,植先先!?”

聽戴志恆語氣惡狠地否認,莫名地,植若愚突感一陣心痛,然後怒火越竄越高,“原來你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攀駱澤楷,那就別裝什麼義氣!”

“我去攀駱澤楷?他媽的!我若真想如此,我何必等到現在!你真是不可理喻!”戴志恆大聲地反駁。

瞧戴志恆青筋直冒,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衝過來揍自己的神情,植若愚突然光一閃,衝口而出,“駱澤楷是你的舊相好,是不是?你去找他原來是想重修舊好?噢…不對不對,你剛說是為了幫朋友才去向他低聲下氣,像你這麼講‘義氣’的人,一定是不肯白佔人家便宜,怎麼?談了什麼條件?上床嗎?多少次?”植若愚越說越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只想狠狠地刺傷戴志恆。他的直覺告訴他,戴志恆與那個靈通的總裁駱澤楷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本與他對恃著、不肯相讓的兩隻黑眸竟在瞬間黯淡,隨即見戴志恆微微牽動嘴角,輕蔑地一笑道,“原來我在你眼中竟是這樣的一個人。”看了一眼植若愚,彎腰捨起了剛剛氣得脫下丟在地上的外套,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去。

怔怔地看著戴志恆拉開了門,踏了出去,再關上門,植若愚的腦袋此刻一片混濁。

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又再次傷害他了嗎?為什麼會如此?……

不知道……不知道……

他將雙掌按在自己的頭頂上,慢慢蹲了下來。

細心地回想,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會有如此大的波動?為什麼知曉戴志恆出手幫忙促成APEX和靈通的合作機會自己會有如此大的反彈?

難道只是為了他給予自己的屈辱感?

他到底給了自己什麼屈辱感呀?

……他太自以為是……不是……他太…不對……他對我……沒有……不…不……

苦苦思索,深深地挖掘自己的內心。

難道我……

一陣恐懼感突然從內心竄起,他“霍”一聲站直了身體,然後迅速拉開了腳步,衝出了家門。

一口氣從四樓跑到一樓,焦慮地東張西望,只盼自己能立刻尋找到焦點。

大志……大志……

心中不斷呼喚著那個剛剛出走的人。

從這一棟樓跑到另一棟樓,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這個社區的兒童遊樂場中看見那個人的背影,正倚在千秋旁靜靜地吞雲吐霧。

似乎感覺到植若愚的視線,他倏地轉過頭來,四目對上。

半晌,植若愚一個箭步向戴志恆衝去,張開雙臂狠狠地將戴志恆抱住,口中急急嚷道,“不要走不要走……”

戴志恆抽出雙臂,回擁植若愚,笑道,“你是不是應該先說對不起?”

植若愚立刻抬起本埋在戴志恆肩窩的頭,與他眼睛對望,嘴唇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來。

戴志恆將手上的半截煙拋掉,然後舉起手撫著植若愚的臉,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在想,你剛剛這麼反常的表現,是不是因為……吃醋了?”

植若愚怔怔地看著他,“對不起……”隨即迅速吻住戴志恆的唇。

雙臂將戴志恆環得更緊,強烈的需索,讓戴志恆明白他赤裸裸的感情。正如戴志恆所問的,他的確妒嫉了。

直到戴志恆出走,他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內心,戴志恆在這個事件上給予他的,不是屈辱感,而是恐懼感,一種即將失去他的恐懼。

從查麗娜口中吐出駱澤楷這號人物時,他的直覺就告訴他,這個人與戴志恆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內心也開始有了恐懼感。待親眼見到戴志恆提起這個人的反應,他的潛意識裡更急速揚升他內在的恐懼。然而,這種恐懼感給他的反差卻很大,他越是害怕失去戴志恆,就越是表現對他抗拒……

這都是因為自尊心作祟的綠故。

若非戴志恆“出走”,他也不會正視自己的內心,也不會真正正視自己對戴志恆的感情表現。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給予戴志恆的感情已夠多了,因為他,他毅然成為同志,放棄查麗娜;為了他,他在眾同事面前坦承自己是同性戀者;為了他,他也願意放棄工作……

然而,這一切一切,只不過是他為自己的自私開脫的藉口而已。

自己從很早就了解自己真正的性取向,根本不是因為戴志恆才成為同志。至於查麗娜,本就不打算與她發展男女感情,放棄之說從何而起?在眾同事面前承認自己的同志身份,實為形勢所迫,而願意放棄工作,只不過是自己欲逃脫壓力的堂皇理由而已……

原來,自己什麼都沒給予戴志恆,反而一而再地傷害他。

對不起對不起……

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對戴志恆說著道歉,唇上更是一次比一次更強的吸允需索,將戴志恆箍得緊緊的,根本不讓他脫離自己的唇。

終於因彼此缺氧而放開戴志恆時,即聽他氣喘喘地在自己耳邊問道,“哈…哈…你…不怕被人看到嗎?哈……呼…”

植若愚用力地搖頭,緊緊地抱著戴志恆,“我不會再躲避了。” 本帖最後由 bmyuen 於 2020-4-19 08:06 編輯

bmyuen 發表於 2020-4-17 21:36

善意都市(23)



點燃了一根煙,吸了兩口後,戴志恆極怒且躁的情緒才慢慢平伏下來。

倚在千秋旁,無意識地舉起另一隻手,用手指搔了搔額頭,卻不是因為皮癢難當。縱想讓腦袋變空白卻沒辦法做到,腦中滿是剛剛那個狠狠將他刺傷的人。

真不明白跟他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惡劣,莫名其妙。

感情壞因子彷彿已蘊釀了很久,又好像在瞬間才迸發。

腦袋不聽使喚地回想著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本以為自己會如何計較著他對自己漠不關心、無情的態度,卻沒想到,腦中出現更多的卻是與他溫馨、平靜相處的畫面,無論是一起觀賞球賽、吃飯抑或在家中各為各的工作忙碌,偶爾相接的視線、簡單的話語皆歷歷在目,依戀、纏綿的感覺即湧上心頭。

「你憑什麼支配我的人生?」

植若愚那蘊含怒意的雙眼突然出在眼前,戴志恆不自覺地牽了牽嘴角,苦笑。

「駱澤楷是你的舊相好,是不是?你去找他原來是想重修舊好?噢…不對不對,你剛說是為了幫朋友才去向他低聲下氣,像你這麼講‘義氣’的人,一定是不肯白佔人家便宜,怎麼?談了什麼條件?上床嗎?多少次?」

怒吼的植若愚臉孔因顯露的憤怒而有點扭曲,眼睛更是狂冒著怒火……不……不對……

戴志恆刁著煙,微側著頭閉上眼睛回想。

呣,眼中除了顯示他的怒氣,似乎還蘊含了另一種情緒……好像是受傷……又好像是……「駱澤楷是你的舊相好,是不是?你去找他原來是想重修舊好?……怎麼?談了什麼條件?上床嗎?多少次?」

「駱澤楷是你的舊相好,是不是?你去找他原來是想重修舊好?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一反常態的迫問,一點都不像平時抱著“你不說我就不問”的態度……

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中閃爍,戴志恆立刻將之抓緊。

倏地,笑了起來,然後又否定似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他不可能會……」再次搖了搖頭,隨即嘆了一口氣,「別太自以為是了,戴志恆……」

突然,感到兩道灼熱的視線從背後射來,心跳竟在瞬間加速,戴志恆連忙回過頭來。

即使街燈昏暗,他也將站在他後方約五十米處的植若愚的臉看得清清楚楚,以及他的狂喜。

微喘的他,靜靜地看著自己半晌,然後一個箭步向自己衝來。

彷彿了解他的企圖似的,戴志恆整個身體轉了過來,面對著與自己越來越近的植若愚,然後迎接了他的擁抱。

他那股迎面而來的衝力雖將他往後推了兩步害他差點扭傷了腳踝,粗魯的環抱將他箍得不甚舒服,然而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尤其是聽他在耳邊焦急地嚷道,“不要走不要走……”

狂亂的語氣,顯示了他的焦慮,彷彿他一放手自己就會消失不見似的,戴志恆頓時原諒了他對自己的傷害,所有的。

戴志恆抽出被同時緊箍在他懷抱中的雙臂,回擁著他,笑道,“你是不是應該先說對不起?”

植若愚抬頭看著自己,嘴巴張張合合多次卻沒始終沒說出那三個字。然而,戴志恆卻從他的眼中讀懂了他的感情。

拋掉手上的半截煙,然後舉起那隻手掌撫上植若愚的臉頰,深深地注視他的眼睛,“我在想,你剛剛這麼反常的表現,是不是因為……吃醋了?”

看著植若愚的瞳孔急速放大,戴志恆禁不住心中一陣得意,「他果然是吃醋了……」

回想起每當查麗娜與自己過於親近時,總是察覺到植若愚細微的妒意,然而卻一直以為是對自己而發的。而剛剛的試探,植若愚的反應證實了他對自己發飆的原因原來是醋意難耐,頓時明白他對自己的感情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淺薄,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倏地竄升,盈滿他的心房。

喜悅的心情讓他感覺輕鬆,正待出言調侃植若愚時,他卻在此時突然開口說道,“對不起……”驚訝之下即被他湊上來的唇吻住了,在這個露天的社區兒童遊樂場中。

擁著自己的兩隻臂膀越收越緊,相對的,唇上的需索也越來越強烈。那迫切的舌頭,從四唇相接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伸入了口中,在彼此調整著唇上的咬合度時,就已在口腔內亂竄,欺壓著他的舌頭,待他不甘示弱地反擊,入侵對方的領地時,他卻乘機吸住他的。

不甘被制,欲轉動頭部逃脫時,卻怎麼也沒想到,體力向來佔優勢的自己竟掙脫不了他給予的箍束。

心,不覺驚慌,反而湧現一股暖流。手,撓到植若愚的後頸用力握著,熱烈地回應他熱切的需索。

呼吸,越來越急促,肺中氧氣彷彿被吸乾似的,而植若愚此刻顫動的身體也顯示了他也面臨同樣困境,因為,他的對手也不肯輕易讓他予取予求。

相接多時、已感到有點麻木的唇,終於分開了。彼此即刻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鮮空氣。

將植若愚抱緊,讓彼此急促起伏的胸膛重新緊貼,戴志恆問道,“哈…哈…你…不怕被人看到嗎?哈……呼…”懷中這傢伙雖曾跟他在各個公眾場所挑戰過禁忌極限,然而卻從未如現在般大膽、毫不顧忌。

只見植若愚搖搖頭,用力回擁自己,“我不會再躲避了。”

戴志恆一怔,眼睛深深地看著植若愚,「這是你的承諾嗎?」

他已在他眼中看到堅決的答案。

突然,植若愚輕輕地笑了起來,“你有反應了。”

戴志恆瞪了他一眼,倏地挺腰頂了他一下,“你也一樣。”隨即,親上了植若愚的耳下敏感,還輕輕地啃咬。

“嗯啊……”植若愚輕輕呻吟,一股暖流急速往下體衝去,身體不禁輕輕顫抖。

感覺植若愚身體的情動變化,戴志恆的慾念也跟著迅速高漲。

不捨地吐出植若愚的耳垂,戴志恆啞著嗓子說道,“回家去。”也不等他答話,一把拉著植若愚往他們居住的單位跑。


* * * * * * * * *

甫關上家門,兩人就不約而同地將雙手撐在雙膝上,彎腰急喘,然而彼此的眼睛卻熱切地注視著對方。

這一路急奔,不但未將他們的慾念減少,反而愈加熾熱。

最先回過氣來的戴志恆,站直了身體,先踢掉鞋子,然後開始脫外套。不一會,就露出了精壯、結實的胸膛。

植若愚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發什麼呆?”戴志恆笑了一下,拉起植若愚,動手脫他上衣的鈕扣。

植若愚舉起手握著戴志恆此刻正勞動的手腕,慢慢將他引導至自己的腰下,望著戴志恆的眼睛寫滿了不加掩飾的情慾。

手,順勢覆蓋在植若愚的腰下突出上,隔著褲子輕輕向下來回撫摸,眼睛則看著植若愚的臉上變化。只見他微昂起頭,眼睛開始有些迷濛,雙唇也不自覺地開啟著,心中悸動,將植若愚往後推壓在他身後的門上,一手迅速解開他的腰帶,一手則拉下他褲子的拉鏈,然後伸進他的內褲直接握上他赤裸的硬挺。

“啊…嗯……”

戴志恆靈動的手指讓植若愚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情慾饑渴,伸臂勾著他的脖子,趨嘴吻住他的唇,腰身輕輕移動,主動讓自己的胯下悸動在戴志恆手上進行摩擦。

“嗯…呣…呣……”

戴志恆的心跳得更狂,離開植若愚的唇,轉而啃噬植若愚敏感的耳下,他要植若愚變得更狂放。嫌植若愚半敝開的褲子與內褲阻礙他的撫弄,索性從內至外一把扯下,然後握上他身後彈性佳的渾圓,手指不客氣地直接侵入那藏在渾圓中的秘穴。

“呀~”突然被侵入的不適,讓植若愚不禁皺起了眉頭。

戴志恆親了他一下,“我去拿潤滑油。”

手指退出,身軀才剛離開緊貼的胸膛,就被重新按緊,“不要走。”

腰被用力地抱著。

戴志恆笑了,俯在他耳邊呵氣道,“這麼捨不得嗎?”卻發現植若愚臉上忒地一紅,於是咬了咬他的耳垂,“轉過身去……”

植若愚突然轉過頭來,“不要。我要看著你。”話才出口,突又覺不好意思地別開了頭。

戴志恆看在眼裡,心中激動不已,倏地,雙手捧著植若愚的臉,唇在他的眼鼻唇頰上亂親,接著雙手一分,用力扯開了他的上衣,扣子即時四處飛散。低頭一路往下啃咬他的頸、鎖骨、乳頭,然後蹲下身體。

“脫鞋。”

被戴志恆啃得全身酥麻的植若愚,有點吃力地依言用腳跟脫鞋。才剛脫下,戴志恆就迫不及待地脫下他那半吊在膝上的褲子與內褲,並將它們拋得老遠。

接著,戴志恆撐開植若愚赤裸的雙腿,半跪著,然後捧著植若愚的勃起納入口中吞噬。另一隻手也不空閑地繞到植若愚的身後,手指慢慢滑進他的緊窒,輕輕轉動、開發……

“啊…嗯…嗯…”植若愚只覺雙膝發軟,快站不住了,額上冒出的汗,一滴一滴地從頰邊滑落到下巴,再滴下。

感覺自己快噴發的當兒,戴志恆卻放開自己。勉強撐開矇矓的眼睛,看著戴志恆迅速地解開自己的褲子。然後趨前親了自己一下,接著一隻腿就被抬高,“腳再掂高一點,攀著我……”

聲音聽來有點抖動,看來他已到了忍耐的極限,「真行……」植若愚不禁笑了一下。

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這一笑竟摧毀了戴志恆僅存的忍耐力,只聽他“啊”了一聲,就挺腰直接衝了進來,然後瘋狂律動。

突來的鈍痛,使植若愚倏地睜大了眼睛,然而接踵而至的快感即席捲全身。

“啊……愚……愚……啊…愚……哈……”

植若愚緊緊地攀著戴志恆,身下快感造成的酥軟讓他再也站不住了,然而卻又覺得很不滿足,似乎很不甘心自己同時饑渴的唇被忽略了,於是張嘴用力咬住戴志恆的肩。

被刺激的戴志恆更不留情地推進、退出,然後再用力推進……

“啊~”

咬破了戴志恆肩下皮肉,終嚐到絲絲血腥的同時,自己也忍不住噴發了。

而戴志恆也將熱流射在自己的體內……


* * * * * * * * *


醒來時,只覺自己渾身酸痛,尤其是腰下,更是連轉動也困難。

轉過頭來,即見戴志恆猶自熟睡的臉,於是伸手撫了他的臉一下,卻驚醒了他。

他張開眼睛看見了自己,衝自己笑了一下,然後就趨唇吻了下來。

“呣…嗯…”

過於熱烈的起床吻,重新喚起了體內的慾望,縱然身體已疲累不堪。

伸手將他推倒,翻身將戴志恆壓到身下,雙掌握著他的頭吻得更深入。

半晌,兩個人才分開,植若愚將頭埋在他的肩窩,喘著氣道,“你是我的。”

戴志恆楞了下,接著緊緊地擁著植若愚。

這句話,他昨天已聽到無數次了。

兩個人彷彿從未試過雲雨滋味似的,在玄關做了一次後,就轉戰到戴志恆房間。

在戴志恆的床上,兩個人翻來覆去,不知饜足地做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彷彿要將彼此的精力都吸乾似的。

每一次緊握住植若愚的腰,用力地向前衝刺,本以為不會再有更激烈的了,卻沒想到下一次比這一次做得更兇猛。

撫、弄、撕、咬、啃、噬、穿、戳、吸、允,兩人無不盡其所能不斷地刺激彼此的敏感,將對方的情慾悸動推至高峰、爆發,然後蘊釀,再爆發……一遍又一遍。

兩人不時地狂吼、吶喊、嘶叫,同時也叫喚著對方的名字,也不禁污言穢語……,這些聽覺上的刺激同時也加劇了他們動作上的狂猛。

“愚……愚……啊…愚……媽的…植若愚……啊……”

戴志恆跪坐在植若愚的腿間,高舉他的雙腿,用力握著他的兩瓣半圓向旁撐開,奮力地穿戳。俯眼看著植若愚挺高的腰身不斷地扭動,拉著床單的雙手皆已顯現青筋。

“…哈…哈…大志…嗯……哈…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哈哈……啊……”

倏地,戴志恆的動作有瞬間慢下來,突然又再加速。

“嗯……大志大志……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啊……”

戴志恆累得俯趴在植若愚的身上,下體仍滯留在他的體內不願退出。

細碎的吻落在戴志恆的額上,戴志恆抬起頭趨上自己的唇,舌頭即刻交纏在一起。

待體力稍恢復,兩具不知饜足的身軀又再律動……

然而,卻再也沒聽到植若愚充滿佔有慾的“你是我的”這四個字了。

……本以為他只是一時情動,卻沒想到一起床即又再聽到這句話,戴志恆內心的莫名激動久久不能平伏,唯有緊緊地抱著植若愚。

突然想起一事,於是問道,“床底下的箱子,你打開看過了吧?”

感覺懷中的他一陣震動,突而對上自己的眼睛泛著一絲不安……


(未完) 本帖最後由 bmyuen 於 2020-4-19 08:08 編輯

bmyuen 發表於 2020-4-20 11:56

善意都市(24)



「喂!查麗娜的東西你打算放哪裡?警告你,別打我房間和客廳的主意……」植若愚手捧著一個箱子,甫踏進家門就對走在前頭的戴志恆說道。他們剛剛雖送走了查麗娜,但她卻留下兩箱子雜物寄放在他們家,卻沒說取回期限,頓讓他有錯覺以為自己的家成為回收中心。

捧著另一個箱子的戴志恆,轉過頭來,看著他說道,「聽你這麼說,除了我房間,我已沒別的選擇了。」

「你心知肚明最好。」植若愚露出勝利的笑容。

「哼!那你還不快點搬進來。」戴志恆一腳踼開了自己的房門。

植若愚跟著戴志恆走進房間,環顧了一下,沒找到空餘的角落擺放,因為這間房的前身是他的雜物室,戴志恆搬進來後,因行李不多,除加了一張床外,就沒移走他的雜物。「喂!放哪兒?很重哩!」

「真沒用~先放在地上……」

植若愚放下箱子後,就逕自走到房間的一個角落,動手將散落的雜物重新擺放。

「你干什麼?」

植若愚回頭白了戴志恆一眼,「不收捨好這裡,那傢伙的東西擺哪裡?」

戴志恆笑了一下,「放我的床底就好了……別弄啦你,塵埃到處飛,等一下我怎麼睡?」說著,掀開床尾一角的垂地床單,然後蹲下身體去拉放在地上的箱子。

植若愚見狀,連忙過去幫忙處理另一個箱子。箱子前進床底不到一半就被卡著,植若愚於是把箱子拉出來,低頭往床底張望,看見一個斜擺了的白箱子。

「怎麼啦?」已將箱子完全推進床底的戴志恆見植若愚半趴在地上,伸長手往床底掏東西,奇道。

「有個白箱子……」

「不要碰!」

植若愚楞了一下,抬眼望著戴志恆,一臉不解。

感覺自己有些失態,戴志恆搔了搔頭,尷尬地笑道,「哈,沒什麼沒什麼……那是我的家當,放了一段時日了……有很多塵,你還是別碰了,免得弄髒了手……」見植若愚一臉不爽,知道他不滿意自己的答案,不願意被這樣敷衍著,於是正色道,「這箱子裡面裝了一些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我暫時還不打算讓人看……所以拜托你別去打開,也請你不要丟了它,若你想收捨這個房間的時候……」

見植若愚臉色不善,戴志恆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的,現在還不行……」

植若愚倏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即使你親自打開擺在我眼前,我也不看!什麼爛寶貝!」邁開腳步,逕自走出了戴志恆的房間。

雖然他嘴上如此說,但那個白箱子卻像夢魘般纏著他,又似潘朵拉的盒子般誘惑著他,讓他不時趁戴志恆不在家的時候總去拉出來跟自己的道德決一勝負。

終於,他戰敗了,在他對戴志恆思念最盛的時候。

……

“床底下的箱子,你打開看過了吧?”

聽戴志恆肯定的語氣,植若愚不由地全身一震,抬頭望著戴志恆,「他知道了……」還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地……

「即使你親自打開擺在我眼前,我也不看!什麼爛寶貝!」突想起自己曾斬釘截鐵說過的話,不由感到一絲尷尬,於是將頭埋回戴志恆的肩窩,悶聲應道,“嗯……”

耳朵突被咬了一下,接著就聽到戴志恆的取笑,“好奇心果然很重,若裡面藏著的是毒箭或飛鏢,你現在肯定死了,不怕嗎?”

“切~死就死……沒什麼好怕……”不甘戴志恆的舌頭在自己耳中舔舐造成的麻癢,植若愚張嘴在戴志恆的肩上輕咬。那兒,有他昨晚留下的齒痕。

“不怕死?”手滑到他的臀部,“那被我操死算了……”重重地捏了一把。

“噢!”植若愚吃痛地叫了一下。

抬起頭來,眼露危險訊息,“要也是我先操死你,他媽的!”低頭去咬戴志恆的唇,雖然腰部酸軟依舊,但仍勉強撐高一些,好讓自己的手在那個空隙伸進去握著戴志恆此刻柔軟的男根。

戴志恆連忙去拉他的手,從牙縫迸出聲音,“喂!住手!”

植若愚任戴志恆拉出他的手,見他一副緊張模樣,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坦白說,即使現在戴志恆有興緻,他也沒體力奉陪。被戴志恆穿刺了整晚的地方,現在仍麻木不堪,致使他腰部幾乎使不上力來。「死大志,下次一定要操你整晚也讓你試試滋味……」植若愚用眼睛對戴志恆宣戰。

“腰很酸嗎?”不等植若愚回答,戴志恆逕自用手指在他的腰部輕輕揉捏,替他按摩起來。

植若愚舒服地閉上眼睛,全身放鬆地趴伏在戴志恆的身上。說也奇怪,經過昨晚瘋狂一夜,戴志恆似乎更容易看穿他似的,不必開口也了解他的心思。

“那個人,是我的第一個情人。”半晌,戴志恆在植若愚耳邊輕輕說道。

“誒?”植若愚微抬頭,帶點驚訝地看著戴志恆。「怎麼他連這個也……」剛剛,他就在心裡掙扎著,到底要不要開口問戴志恆:駱澤楷是誰?

戴志恆轉過頭來看著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跟我是什麼關係的嗎?”

“嗯……我知道了。”將頭埋回戴志恆的肩窩。

“放心,我現在跟他沒任何瓜葛……”抱緊了植若愚一下。

“嗯,我知道。”趨嘴在戴志恆的脖子親了親,表示他真的相信。

突覺身下的戴志恆動了動,雙手也攀上他的雙肩欲把他從身上移走,植若愚不妥協地壓著他,“干嘛?”

“我想把那箱子拉子出來,想看看裡面有哪些東西,我自己都快忘記裝了些什麼了……”

植若愚壓著戴志恆又再晃動的身體,在他肩窩中悶聲道,“我記得……”

“誒?你記得?”笑了起來,捏了他的腰一下,“說,偷看了多少次?”

明知道躲避不了他手上施暴,植若愚還是閃了一下,“三次……靠,很痛哩!”嘴上雖嚷痛,其實那一捏卻受用得很,因為正好捏在他酸軟的地方。

“三次,媽的,你還真不嫌多。”

“反正都打開看了……”言下之意,多看幾次又何妨,反正沒差。

戴志恆搖了搖頭,真是敗給他了。之前還嫌他不夠坦率,現在卻又坦白過了頭。那箱子,坦白說,裝滿了他心痛的回憶,捨不得拋下,卻又埋在心底深處遺忘不了,偶爾還會跳出來刺痛自己一下。若是可以的話,他倒希望植若愚替他將那箱子徹底處理掉,讓他眼不見為淨。

“你們是因為同一個社團而認識的嗎?”植若愚伸指撫弄戴志恆的髮腳。

“是呀,昱風高中游泳社,他比我大兩屆……那本紀念冊你看得好仔細唷。”戴志恆還是不放過揶揄植若愚的機會。

“我想多知道一點……”沒把話說完,手指繼續玩著。

戴志恆低頭親了親他的肩,默默整理自己的回憶思緒。

半晌,植若愚突冒出一句話,“拍照勾肩搭背的……”

戴志恆不禁莞爾,“那時候想摸男人就只有在拍照時趁機揩油…”突然挺腰頂了他一下,“別說你沒做過這種事。”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頓了一下,“也不能去碰別人。”

語調平靜,然而戴志恆卻明白他當時的心理掙扎,環抱他的臂膀緊了緊,“我了解我了解……”

“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為什麼……是…家人反對嗎?”其實,植若愚心中最想問的是:你現在還會想他嗎?

那箱子裡,除了那本紀念冊,還有一些關於靈通國際的新聞剪報,以及被郵局退回來的賀卡,有賀新年的、賀新春的、賀生日的、賀父親節、母親節的以及賀聖誕節的,足足有七打之多,收信人全都是姓戴的。

瞥見戴志恆臉上突現的黯然神色,植若愚靜靜地等待。

過了一陣子,戴志恆呼了一口氣,說道,“我……初中時,就知道自己有同性傾向。高中遇上他後,就更確定自己的性取向,於是偷偷摸摸地跟他搞了起來……”戴志恆笑了一下,“那不算交往,反而大家有需要,互取所需罷了。他上大學後,我們也沒中斷關係,斷斷續續地搞……你別笑我,我那時就只跟他一個人搞而已,因為怕雜交染病……所以一直以來只跟他口交、手淫。他不爽,也因為這樣,兩個人常會鬧起來,不過,鬧了後還是繼續在一起,後來,偶爾還會順他意讓他插入……這種事,跟生人做不如跟熟人做,反正跟他的關係就是這樣。
結果有一天…呣…大約是我高三那年暑假吧,半夜裡突然發熱、腹痛又瀉,還會噁心、嘔吐、腰酸背痛,家人很擔心,以為我是食物中毒,一窩蜂地送我進醫院。醫生初看症狀也以為食物中毒,尋問我們一家人得知近來沒有不潔飲食紀錄,便開始懷疑……在他追問下,我便默認了有過肛交行為,他便說我患上了淫腸綜合征,這種病正是由肛交引起的,說什麼是因為沙門氏菌、志……什麼菌還有一個…嗯…彎曲杆菌侵入所致……總之,這個病就引起軒然大波,我老爸知道真相後,氣得臉都發青了,老媽和小妹則哭個不停……大哥比較冷靜,但也是氣得不願跟我說話。
我病好後回家,家裡的人就叫我到神的面前去懺悔,要求神原諒我對祂的褻瀆。我不肯,抗議他們自欺欺人的行為,還說我就是喜歡同性,一輩子都改不了,神也救不了我……唉,我那一家人,個個都是虔誠的教徒,怎麼能忍受我的大逆不道?……後來,我被趕出家門,並跟我斷絕關係。
我那時想,也好,反正自己遲早會離開家的,現在只不過是提早了點。只是我高中快畢業了,成績又不壞,若輟學就有點可惜,而且那時的就業市場,高考文憑比較容易找工作,我就決定,再怎麼耍骨氣至少也要唸完高中再說……不過,家裡是回不去了,於是去投靠駱澤楷,這件事都是他惹起的,當然要他負責,況且他老爸有錢,那傢伙生活富裕,又有自己的公寓,照顧我半年多的生活費應不成問題吧。
沒想到,一住進去就住了五年多……那時候,可沒想過跟他將來怎麼樣,又不是女人,還相處得不錯就繼續這麼生活下去也挺不錯。後來,有一天,他跟我說,他要結婚了,要繼承家業就得結婚生子,這是他老爸的條件,他問我怎麼想。呵呵,你知道我有什麼反應嗎?我竟然想也不想就揮拳打他,把他打得很慘,他也不還手。我對他說,你早就做了決定,還來問我干什麼?想我搬走就直接說,不必轉彎抹角,於是叫他給我寬限期,讓我找到落腳處再說……我那時候,正進修著一個管理課程,快畢業了。因為學費不便宜,賺的錢都拿去交學費了,沒有多餘的錢租房子……嘿嘿,我總是面對這樣困境……結果,那傢伙二話不說,第二天自個兒搬走了,把公寓留給我。
半年後,我也搬走。本想把鑰匙寄還算了,但想到我那兩次困難,都是他幫我渡過的,便決定去親自給他還鑰匙順便說聲謝謝。但最後都沒見著,那句謝謝……也一直憋在心裡……”聲音戛然而止。

兩個相擁的人,靜靜地感受著對方的心脈搏動。

“你這一次……說了嗎?”許久,植若愚才問道。他考慮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因為,他了解那寧可把那句道謝藏在心裡多年,也不願意再次見面的戴志恆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去求見駱澤楷,心裡不由難受起來。

“你認為呢?”戴志恆看著他,笑了一下。

植若愚用拇指輕撫他的嘴角,半晌,“對不起……都是為了我……”

戴志恆有點促狹地笑著說,“為了你?你會不會太高估了自己了,植先生?”語氣竟是與昨天的憤怒截然不同的輕柔。

植若愚怔怔地看著他,在他的瞳孔裡看見自己的影子,竟是那麼地清晰、深刻,心裡倍加難受。突然埋頭在他的肩窩裡,雙手將他抱得緊緊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戴志恆撫著他的頭髮,“傻瓜……”嘆了一口氣,“那句謝謝,我還是沒機會說出口,因為駱澤楷先跟我說‘對不起’……”

植若愚猛地抬起頭來,“嚇?為什麼?”雙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緊戴志恆的臂膀。

對望了好一陣子,才聽到戴志恆回答,“他說,他得了愛滋病。”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21 17:34

善意都市(25)



看著植若愚的眼睛變化,由最初的驚訝到平靜……完全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戴志恆突然又變得沒自信了。

倏地,植若愚又將頭埋回他的肩窩,沒有任何話語。

戴志恆抬起一隻手,遲疑了一下,終於撫上了他的後腦,“在想什麼?駱澤楷……”

“跟我沒關係。”

“可是,我……”

植若愚抱緊了他的腰,“跟你也沒關係了,是不是?……你去做了檢驗了,對不對?陰性。”

聽植若愚肯定的語氣,這一次輪到戴志恆感到訝異,“你怎麼知道……”

突覺肩膀處又傳來一陣麻癢,被牙齒啃咬得細細刺痛,便用臉頰蹭了蹭植若愚的額頭,“我前天才拿到報告的,並沒告訴任何人,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有自信。”植若愚突然對上戴志恆的眼睛,“你不會想害我。”舉起手輕輕地撫了撫戴志恆的嘴角,“你一個月不碰我,也藉故不讓我碰你,昨天……”笑了一下,“卻那麼無節制,所以我猜,你的檢驗結果是陰性的。”

戴志恆有一瞬間的楞呆,一抬手將植若愚的頭按回肩窩處,臉頰貼著他的額頭,雙手緊緊地擁著他,“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怕自己害了你。他告訴我他得了愛滋病的時候,我整顆心差點停頓,腦袋只想著,若你也被傳染了,那該怎麼辦?……你一直都只有我一個,我不想傷害你,也不能傷害你呀……”

聽戴志恆發自肺腑之言,植若愚不禁感動,“若……檢驗結果是陽性,你是不是會離開我?”

“會。”不加思索,戴志恆斬釘截鐵地答道。

“你休想逃避責任!他媽的!”植若愚突然一口咬在戴志恆的頸上。

“痛~”戴志恆抬手推了推他的頭,笑罵道,“你他媽的從昨天咬到現在,再咬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被你咬死。”

植若愚抬起頭看著他,一臉認真地說道,“你不準離開我!即使我被傳染了,你也得留下照顧我!”張開手掌,一把握著戴志恆的脖子,“還有,不可以比我早死!”眼中,充滿威脅,似乎戴志恆不答應他的要求,就會動手掐死他似的。

戴志恆怔怔地看著植若愚。

經過昨天,他終於知道植若愚對自己的感情匪淺,卻沒想到竟是如廝激烈!

也許,他自己也始料不及吧?

伸手拉下環在自己咽喉上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我怎麼捨得……”是呀,怎麼會捨得離開他呢?即使昨天被他狠狠地傷害,腳離開了,心,還是依戀著……

對望的兩雙眼睛,在彼此的眼中竟看見澎湃洶湧,此刻,已情難自已……

“大志……”植若愚低聲喚了他一下,接著,就低頭封住他的唇。

縱然心情如浪潮般澎湃,然而吻,卻是輕柔綿長的。

“你是我的。”

分開的唇,第一句話,還是那麼地斬釘截鐵,不容否決。戴志恆不禁再次擁緊了他,在他耳邊說道,“我跟他……真的已沒任何關係了。”

那一天,當駱澤楷對他說“對不起”時,他已知道,自己終於解脫了。

他是他第一個情人,也是讓他衝破禁忌的第一人。

從認識到正式同居,在一起的日子並不短。

生活過得不算纏綿難忘,也不算太壞。本以為彼此只不過因解決生理需要才長時間湊合在一起,但對他的感情與日並增、日益深厚,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直到被告知他即將結婚的打算,想也不想地動手對他暴毆時,才頓時覺悟自己的感情已深。然而,自尊心不讓他主動挽留,反而催促他跟他作個了斷。

待他第二天搬離後,才真正了解他對自己的好。

也同時更了解他的狠。

但,一切都遲了。

因此,曾在往後那段沮喪的日子中荒唐過,卻在他當上靈通最年輕的總裁時清醒過來。因為,他教懂了他一個事實:感情,是男人雙手中最捉不住的東西,唯有賴以權力,男人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從此,追逐事業成就的野心根深蒂固。

然而,讓他覺得荒謬的是,當他以為自己的心只容得下事業時,他竟會對植若愚付予同樣的野心,並不遺餘力地追逐。只是這一次,他在他與植若愚的感情中,扮演著駱澤楷的角色,而植若愚就是當年的他。

有感於自己當初對駱澤楷的負疚,他對植若愚付出了加倍的忍讓與耐性。即使曾多次讓那個被他寵壞的人傷害了,即使被那個人支配了他的生活步驟,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畢竟不是駱澤楷。他的感情是斤斤計較的,他需要回報。

他也做不到駱澤楷當初的狠。所以他會去找駱澤楷幫忙APEX渡過難關,即使了解自尊心重、不想依靠任何人的植若愚若知道真相後也許會跟他翻臉。

「你終於來見我了。」見面的第一句話,顯示駱澤楷對戴志恆的出現早已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竟是在闊別的七年後。

「是。有事相求。」戴志恆直認不諱他的目的。

「哦?」頓了一下,「請說。」

「請你讓APEX成為靈通的合作伙伴。」戴志恆直接了當地說,並把APEX公司的資料呈上。

駱澤楷接過後,快速地翻了一下,「理由?」如今已變得銳利的眼看著他說道。

「理由有二,一,APEX絕對值得;二,這是你欠我的。」

「哦?我欠你?」駱澤楷挑了挑眉。

「是,你欠我的……」靜靜地看著他,「我想徹底擺脫你。」

半晌,駱澤楷才回答,「怎麼不是你欠我?」

戴志恆笑了一下,「若你想反過來也成……這是我欠你的,幫了我就能徹底擺脫我,請你考慮。」

「你倒是自信滿滿的。」

「本來沒有,但你的表現讓我充滿信心。」深深地看著他,「讓我們彼此徹底解脫吧。」

半晌,駱澤楷看著他說道,「我們……七年沒見了吧?」

戴志恆點點頭,「是。」

「你還恨我嗎?」

「恨?…呵…曾經有吧……也許沒有,都忘記了……」戴志恆搔了搔頭髮。雖然一直將駱澤楷的事藏在心底,然而見面後,卻突然發覺,一切都變淡了。因此,覺得一直以來執著的“謝謝”似乎說與不說都無關重要了。

駱澤楷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揚了揚手上的褐色大信封。

戴志恆點了點頭,「應該如此。那我先告辭了。」站了起來,欠了欠身,轉身就走。突然,他停了下來,轉過頭去,「你臉色看來不太好,若生病了就去看醫生,然後多多休息吧。錢是賺不完的。」說完,又繼續往前走。

「阿志……」

正想開門出去的,聽到這久違的昵稱,不禁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駱澤楷,「怎麼啦?」

「你現在……有固定的伴侶嗎?」

「嗯,同居了。」戴志恆簡短地答道,見駱澤楷欲言又止,便再次問道,「怎麼啦?」

「你們……感情好嗎?」支支吾吾的。

戴志恆點點頭,看了他一眼,回轉身體向他走去。

「你到底怎麼啦?一點都不像你以前的作風。」

駱志恆倏地笑了一下,「是嗎?……我都忘了自己以前是怎麼一個人……」

「你想說什麼?」

駱澤楷望著他,緩緩地說道,「對不起……」

乍聽這三個字,戴志恆不禁臉露驚訝。

「很意外嗎?」駱澤楷又笑了一下,然而笑容卻有掩不住瞬間流露的滄桑。

戴志恆微額首,「是……不過也不算太意外……」

只見他伸手入懷,探出一個黑皮夾,然後打開,抽了一張名片遞給他。

戴志恆接過一看:陳貞醫療中心,心裡倏地狂跳,猛抬頭看著駱澤楷,「這個……」

駱澤楷緩緩地點頭,「請你也去檢驗一下吧。」

戴志恆瞪大了眼睛,握著名片的手有些顫抖。

駱澤楷看了他一眼,轉身渡到自己的高背椅坐下,轉了一圈,背向戴志恆,「我已被證實患上愛滋病。」

戴志恆望著那高高的椅背,希望能穿透那張椅子,看透那個人的腦袋。眼前這個人,雖然讓他感到陌生,可是卻又突然讓他覺得熟悉。記憶深處的那個他,就是這麼一個人,總是在體現他的包容後同時表現他的冷酷。

倏地,戴志恆牽了牽嘴角,泛起一個淺笑,「嗯,我知道了。」將名片放進口袋裡,「我們現在誰也不欠誰了。」說完,就轉身往門口走去,這一次,真正走了出去。

……“在想什麼?”戴志恆良久沒聽到植若愚說話,問道。

植若愚用手指纏捲他的頭髮,“嗯……他的家人不曉得會如何?”

“別人的家事,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呵呵,你原來那麼八卦的唷,還是跟老吳學的?嘖嘖,看來以後還是不讓你跟他親近比較好……”

“別人的家事我是沒興趣的,但你的家……嗯,我剛剛就在想著,駱澤楷的家人若知道他患病了不曉得有怎麼樣的反應?會跟你的家人一樣嗎?”乍看到白箱子裡那七打多的退郵賀卡就讓他震驚不已,待聽到戴志恆說他被趕出家門,更難以釋懷。

戴志恆雙眼直視天花板,不語。半晌,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不過,至少不會像我家人那樣無情吧?”

“大志……”

戴志恆苦笑了一下,“我的家人……應該是世界上最無情的吧……”用手掌輕輕摩挲植若愚的肩膀,半晌,緩緩地說,“十二年了,從被趕出家門那天開始,我整整十二年沒見過他們了……呵,我爸媽應該老了很多吧,他們很注重保養,身體應該沒什麼大礙……大哥,也許結婚了,應該很快就有小孩子吧,他呀,最喜歡小孩子了,從小就很疼我和小妹,若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寵溺得不像話。小妹……呵,膽子不曉得有沒有變大點…告訴你吧,這傢伙是全家最沒用的,既貪吃又貪玩,可是,膽子最小,總是讓我替她做壞事──給她偷好吃的,帶她偷偷去玩……呵呵…我記得有一次,帶她去爬我家後面的小山坡,發現了一隻松鼠,兩個就追著那松鼠跑,看它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躲呀閃的,我們還是追著它大叫,‘不準跑不準跑……’結果那沒用的傢伙被石頭絆倒,刷一聲地跌趴在地上,手掌呀、膝蓋呀,都磨破流血了,最慘的是,還搕斷了一顆門牙,鮮血從她哇哇大哭的嘴角直流……我安撫她好久,她還是哭個不停,後來我就笑她說,哇,你沒了牙齒後,嘴巴看來好大!呵呵,她立刻收聲,將嘴巴抿得緊緊的……”

想起那天的情景,小妹那雙又羞又怒又想哭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自己,戴志恆不禁微微地揚起嘴角。突然,那雙眼睛與一雙既慌張又悲傷的眼睛重疊,就是在醫院聽說自己的哥哥患上淫腸綜合征的原因後……心情倏地一沉。

“後來怎麼?”

“什麼?……哦,後來,我被尋找我們來的大哥訓了一頓,然後兩個人輪流背著小妹到診療所去。回家被爸媽知道這件事後,一起狠狠地臭罵我,由於他們都不喜歡體罰孩子的,所以罰我每天到教堂去當義工贖罪……不過,大哥和小妹天天跑來陪我一起工作,三兩下就把工作搞定了,所以,那處罰對我來說一點都不管用,呵呵,很好笑吧……”

等了好久,植若愚也沒答他,戴志恆便笑笑不再說話了。

突覺自己的肩窩上微有濕意,連忙推開植若愚,卻驚見他的臉上掛著淚痕。

伸出手指去抹他的淚,他稍轉頭避開了,自己用手背迅速擦出臉上的痕跡。

“你……哭了…”戴志恆握著他的手,眼睛深深地看著他,從沒想過,驕傲的植若愚也會掉淚,而且會讓他看到他的哭臉,心念一動,“為了我嗎?還是為了我家人?”

植若愚迅速對上他的眼睛,不答。

戴志恆笑了一下,“不要哭,因為……不值得……十二年了,他們對我不聞不問,讓我自生自滅,即使主動寄信給他們也被退回來。前兩年索性搬家了,徹底與我斷絕,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

“你要的……”植若愚反握他的手,“他們都是你最愛的家人,一直都是。大志,你一直都在努力尋找跟家人和好的方法,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我知道,你很努力……也盡力了……”

戴志恆怔怔地看著他。

植若愚伸掌輕撫他的臉,視線一瞬也不曾離開過戴志恆的眼睛。

他明白戴志恆心中最深的痛。那個痛,不是駱澤楷給的,而是他的家人。聽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跟家人的往事,似乎不在乎的樣子,然而,他卻了解,這才是他的最痛。若不在乎,就不會年年給家人寄生日賀卡去;若不在乎,就不會記著跟家人相處的點點瑣事……

此刻,他為戴志恆難過。

不是難過於他家人對他的無情,而是心痛於戴志恆的絕望──不能跟家人再聚的絕望,所以催眠自己──他的家人最無情。

戴家成員絕不是無情的。他們都愛對方,只是不能接受彼此所選擇的生活方式。既然不能改變對方的心意,也不能夠改變自己向來所依賴的信仰,唯有徹底放棄,讓對方自由地過他想過的生活,以免互相傷害。

戴志恆雖明白這一點,然而叫他徹底放棄,終究狠不下心腸,也不願意這樣就放棄。他總是努力地找出一個方案,一個能讓大家在異中求同的方法。只是……

“大志……”植若愚突然低聲呼喚,“就讓我當你的家人吧……”注視著戴志恆的眼睛,深刻地將自己烙在他的眼裡,“我愛你,真的愛你……”

戴志恆將植若愚拉回懷中,緊緊地擁著,雙肩微微顫抖,一顛一顛的……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22 16:17

善意都市(26)




“喂!查麗娜!”正忙著從床底拖出兩個箱子的植若愚一抬頭,即見查麗娜在戴志恆的房間摸東摸西的,立刻喝道。

“嚇!”突然被喝一聲的查麗娜嚇得跳了起來,立刻回過頭來瞪著植若愚,“嚇死人!干嘛叫得那麼大聲!”

植若愚站直了身體,“你到底在干什麼?你的東西在這裡,不在那邊!”指了指他腳下的兩個箱子,神情有點不滿。

“你就替我搬出去唄,難道要我一個弱女子自己搬?”查麗娜假裝看不見植若愚顯著的不滿,繼續在戴志恆的房間“勘察”。

“你到底在干什麼?”植若愚走過去把查麗娜拉了過來,不讓她再去碰戴志恆擺在書櫃上的水晶石。

“那水晶石好漂亮,我還沒看夠!”查麗娜摔開植若愚的手,又再走前去。

“喂!你別再碰大志的東西啦……”植若愚阻止道。

“隨她吧!”突然一把聲音出現在房間內,“她喜歡就讓她看去,沒關係的。”

植若愚轉頭看著此刻將手搭在他肩上的戴志恆,沒好氣地說道,“先申明,若摔壞了與我無關。”

戴志恆聳聳肩,微笑不語。

查麗娜回頭衝戴志恆一個微笑,然後瞪著植若愚,“植若愚,你干嘛這麼小氣!我只是摸一下唄,它又不會痛!”逕自將那水晶石從櫃子上拿了下來,放在掌中細細端詳。

植若愚見狀,嘴唇不由地動了動,最後還是沒發出聲音來,因為戴志恆在他耳邊輕聲揶揄,“你是小氣鬼嗎?”

“哼!”植若愚雙手交叉在胸前,表示自己的不滿,然而卻沒推開戴志恆在自己後頸以及髮腳間緩緩輕撫的拇指。

查麗娜將水晶石翻來覆去地觀賞了一陣子,便將之放回原位,“植哥,這水晶石你在哪兒買的?色澤很純,我也想要一個,據說白水晶能增加創造能力和領導能力呢!”

植若愚還沒開口,戴志恆便搶著說道,“你干嘛問他?這水晶石可是我的東西……”

“嘖嘖嘖,大志,你就別試圖混淆我,這水晶石我敢肯定一定是植哥送你的!”瞄了植若愚一眼,“瞧他剛剛緊張的那個勁兒,深怕我摔壞你們這個‘訂情信物’似的……”

語罷,即聽見戴志恆爽朗的笑聲,只見他攬著植若愚的肩膀,看著他說道,“喂!是這樣嗎?查麗娜說的……”

“什麼?白水晶能增加創造力和領導能力嗎?”植若愚沒好氣地答道。

查麗娜見植若愚的臉上顯露一絲絲尷尬,於是取笑道,“植哥,你就別裝蒜了。”轉眼又笑話戴志恆,“大志,難道你不知道?真是夠笨耶~”

戴志恆笑著說,“是呀!真是夠笨,那時我還在想,干嘛送我石頭?是想罵我像石頭,還是想暗示我要像水晶一般硬……”色情意味濃郁。

“大志!”聽出弦外之音的查麗娜嗔叫了一聲,接著便吃吃笑了起來。

植若愚一把推開戴志恆,罵道,“去死!”

冷不防被推開的戴志恆,即刻伸長手臂緊箍著植若愚的脖子,笑道,“那我先把你弄死再說!”

植若愚先楞了一下,隨即心中一暖,因為,戴志恆這句話彷彿是一句承諾,回應他那天對他的威脅似的──「不可以比我早死!」,然而嘴上卻死鴨子嘴硬,“你死就死,休想拉我陪葬!”

“不拉你拉誰?你可是我的親屬……”快速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奇怪!軟軟的唇呀,怎麼說話那麼硬?”

植若愚一聽,立刻將他推開,一拳揮去,“媽的!我的拳頭更硬!”

“波”一聲,正中戴志恆的臉頰,打得他一個踉蹌往後退。

植若愚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拉著他,手則往他的臉上摸去,罵道,“你怎麼不躲?”

“我跟自己打賭,說你不會真打過來。”戴志恆咧嘴一笑,“誰知你真個狠心……唷,現在痛入心扉……”握著胸口,假裝痛不欲生。

“神經病!頭轉過去!”植若愚一手握著他的下巴,另一隻手的拇指則往他的傷處搓。

“痛!輕點輕點……”嘴上嚷嚷,突然一把抱著植若愚。

“嚇!你干什麼你?”突被緊擁的植若愚覺得混身不舒服,欲推開他,“發什麼神經!”

“突然很想抱你。”戴志恆在他耳邊說道,“只要一下下就好。”

植若愚停止扭動,半晌,掙扎抽出同時被緊箍的雙臂,回擁戴志恆,“抱就要抱好一點,箍得我痛死了!”

戴志恆笑了一下,臂上更使力將植若愚箍緊,植若愚也不甘示弱地使勁。

倏地,兩個人爆笑起來,放開了對方。

植若愚舉起手反握自己的後頸,“死大志,脖子差點被你箍斷了。”

“切~你以為自己是仙鶴,細頸呀,哪有那麼容易斷!……來,讓我看看……”一手拉下植若愚的手,伸過頭去仔細查看,手也跟著握上輕揉。

近在眼前的臉頰,有一處隱透暗紅,植若愚用手指輕輕碰觸一下,然後用拇指緩緩地揉搓。見戴志恆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問道,“很痛嗎?那要不要煮個熟蛋揉揉?還是去買一瓶藥酒。”說著,就想動身去煮蛋買藥。

戴志恆握了握他的肩膀搖搖頭,“不忙,用拇指搓一下就行了,瘀血等一下會散開的。你的頸還會酸嗎?”

“還不行,你再繼續揉!”植若愚狡猾地說道。被按摩得舒服,他才不想停呢!

戴志恆看了他一眼,“哼!我看你八成把我當人肉按摩機了……就讓你更舒服唄!”手上稍使勁,“現在舒服嗎?”

植若愚咬牙說道,“舒服。”拇指也跟著用力,“痛嗎?。

戴志恆的臉倏地抽搐一下,“不痛!”

兩雙眼睛瞪著對方,一刻也不肯退讓。

突然,兩個人又笑了起來,戴志恆笑著罵道,“死傢伙,總是不肯認輸!”

植若愚搖搖頭,看著他,正色道,“我不會輕易向你低頭的……因為,我並不比你差!”笑了一下,“那回事也一樣!”倏地伸手勾著戴志恆的脖子,湊嘴吻上他的唇。

兩個人纏吻了一會兒便分開了,互相抱著對方。

“我也要給你買樣信物。”半晌,戴志恆突然說道。

“信物?什麼信物?”

“你送我白水晶當訂情信物,我也該回送一樣信物給你才公平。”戴志恆笑道。

“你他媽的別跟著查麗娜瘋!什麼訂情信物,壓根兒不是那麼一回事……呀!”本急著辯解的植若愚,突然想起一事,推開戴志恆,轉身到處張望,“查麗娜呢?”

戴志恆伸手拉了拉他的耳朵,“你現在才想起她唷?她早就走出房間了……”

“糟!”植若愚拍開戴志恆的手,連忙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查麗娜此時在植若愚的房間,好奇地摸這摸那的。

“查麗娜!”植若愚剛踏進房間就大聲叫道。

“在!”查麗娜高舉著手,轉過身來,“唷,調情完畢了嗎?”

植若愚故意拉下臉說道,“你在我房間干什麼?”

“沒什麼,參觀唄!來了幾次,今天才有機會仔細地看看植哥的房間……不錯不錯,收捨得挺整齊的,只是,灰塵好像多了一點……”

植若愚不禁皺了皺眉頭。女人,為什麼總有進別人房間“偷窺”的癖好,植若愚實在不明白,他之前的幾個女友就是如此讓他敬而遠之的。

“哈哈!”倚在門口的戴志恆突然大笑起來。

查麗娜對他眨了眨眼,“不過,也比大志以前的房間好多了。那時候,房間雜物多,到處都是灰塵,在那兒睡一晚我都快變灰姑娘了……我真是可憐他……”

植若愚突然臉紅,喃喃地辯道,“我…那時候沒空收捨唄,誰叫他搬得那麼匆忙……反正,又不常睡那房間,他可憐個屁……”倏地住口,臉更紅了。

查麗娜笑吟吟地看著他,“植哥,你真的很可愛哩!”抬起眼望著站在門口的戴志恆,“大志!你真的得好好地看著他,免得被誘拐了。”

戴志恆擺擺手,“安啦,放心好了,他那副臭屁德性,沒有人敢接近他的。”握緊了拳頭,“而且,他已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看戴志恆自大的模樣,植若愚雖氣不過,但也懶得跟他爭辯……就讓他發瘋去吧!反正只要有查麗娜在,他就已預算自己會被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地揶揄、調侃……對付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們,任他們瘋去,瘋累了就會住嘴。

查麗娜突然走到他面前,微笑著說,“植哥,你變了。”

植若愚滿臉狐疑地看著她。

查麗娜那雙清澈眼睛看了他一眼即移向戴志恆,繼續說道,“大志也變了。”頓了一下,環顧了這個房間,邊走邊說,“房間也變了,大志的房間也是,除了被收拾乾淨,房間裡的味道也變得跟這間房間一樣了……”跨出房門,走到客廳,張開雙臂,“這裡也變了……這個家的氣氛完全改變了,有種溫暖的感覺……”回頭望了望尾隨著她的戴志恆和植若愚,“真替你們高興,真心的。”

戴志恆走過去,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傻瓜!”

查麗娜拉著戴志恆的手,“大志,對不起,我差點就毀了你們的感情。”

那一個中午,告之植若愚,戴志恆原來與她的公司總裁是舊識,植若愚那副鐵青的臉色,她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她頓時有個不好的預感,植若愚與戴志恆快完了。當時,她後悔的很,也懊惱自己為什麼不直接詢問大志,反而想通過植若愚迂迴地套他的話以了解真相,卻沒慎重考慮,這也許會給他們之間制造新的問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植若愚與戴志恆之間,本來就存有不能說破的矛盾……身為旁觀者的她,比他們自己更清楚地看到這一點,但她選擇保持緘默,因為她不認為自己是局外人。雖已聰明地跳出對植若愚的執著,但對他的喜歡,並不是說想抽離就抽離那麼簡單。喜歡上一個人很難,而忘了喜歡的感覺更難。

再加上她跟戴志恆投緣,使她總覺得自己跟他們之間似乎存著一根剪不斷、理還亂的無形細線,縱使,只有她一個在唱獨角戲。

今天,重新踏入植若愚與戴志恆的家,欣慰感油然而生。

若植若愚與戴志恆分手了,她一定沒有顏面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幸好,他們的感情比以前更好,感覺也更融洽……這一切,都不是憑直覺感應的,而是用眼睛看的。

戴志恆的房間,被收拾得乾淨,很整潔,與之前的“雜物室”有天淵之別;還有,植若愚的房間,很多用品都是一式雙份的,還有房間的味道,彌漫在房間的味道跟戴志恆的房間一般無異。

而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新掛在玄關右邊那堵牆的白板,用藍筆畫了三十一個格子,注上號碼,1到31,儼然代表了一個月三十一天。而格子裡,清清楚楚地記載了一天的工作、時間、地點,稍用心地看,就知道,這是戴志恆的工作行程表。公司離S市遠、經常出差的他,利用這種方式跟植若愚交代行程,既方便又清楚。

總之,這個家的氣氛已改變了,很溫暖,不再像以前般冰冷。

……“大志,真的很對不起……”

戴志恆看著她笑道,“傻瓜!說什麼對不起?”回頭看了植若愚一眼,俯下頭小聲道,“我跟那個傢伙,除非是我們自己不願意在一起,否則沒人可以毀掉我們。”

看著他自信的笑容,查麗娜終於可以放心地對戴志恆笑了。隨即,便見她眨了眨眼睛,立刻將頭枕上戴志恆的手臂,笑著說,“大志,我真的很崇拜你……”

戴志恆立刻推開她的頭,笑罵,“你別故技重施,這招對那傢伙不管用了!”

查麗娜立刻吐了吐舌頭,“真的嗎?那我可要失望死了,原本還期待著看植哥吃醋的樣子……呀,你干嘛打我的頭~”查麗娜抬腳踢向偷襲她的人。

動粗者笑著跳開了,“誰叫你居心不良,活該!”一手指著她還想逞兇的腿,搖頭道,“嘖嘖嘖!這麼粗魯,哪有男人敢要?”

“植若愚!你有種給我站著!大志,你別插手,我今天一定要跟他算帳!”查麗娜向植若愚追去,大聲嚷道,“我沒人敢追,還不是被你害的?”

植若愚聽言,一楞,即被查麗娜捉住,並被狠狠踢了一腳。

查麗娜立刻舉起兩根手指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突見蹲在地上的植若愚有點發楞地看著她,奇道,“植哥,你干嘛啦?被我踢傻了嗎?奇怪,我明明只踢了你的腿……難道你的腦袋長在腿上,被我踢傻了?”

這時,戴志恆走了過來,一把拉起他,對查麗娜笑道,“不是被你踢傻,是被你嚇破膽了……”

查麗娜立刻會意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植哥,你真的是太可愛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頓了一下,微笑道,“坦白告訴你吧,我交了男朋友了。”

直到此刻,植若愚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他一直都知道查麗娜對他的感情,即使跟戴志恆在一起了,也依然感覺到她對自己若有似無的情感。雖了解她為自己做了許多事,包括那一次辭職事件,但他除了感激以外,真的沒辦法回報,因為,他的感情都給了戴志恆。

“交了男友?是誰?怎麼今天不帶來一起聚會?”放下心頭大石的植若愚,一開口即問了查麗娜多個問題,惹得她狂笑不已。

“植哥,你怎麼比我媽還緊張?坦心我嫁不出去,到時硬迫你娶我?”

植若愚臉上一紅,“切~我哪有緊張……只是想知道哪個男人受得了你……”一抬眼,即瞥見查麗娜與戴志恆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心下不爽,立刻對戴志恆說道,“你是不是已知道了我還不知道的事?”

戴志恆但笑不語,笑得有點高深莫測,植若愚的心不禁“咯登”一聲……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23 22:20

善意都市(27)



叮咚~

倏地響起的門鈴聲,把植若愚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即聽查麗娜說道,“我去開門!”

頓時,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怎麼讓客人去應門呢?……唉,都怪戴志恆擅作主張,硬是在大門前加裝了個門鈴,安裝的時候還理直氣壯地說不想哪一天他出差忘了帶鑰匙,半夜回來敲破了手也沒人聽到給他開門……

裝了兩個月,自己一點都不習慣這聲音,因為,門鈴大多數時候,是啞的。

想到這裡,瞪了戴志恆一眼,卻見他朝自己擠眉弄眼,“謎底揭曉。”

這時,已見查麗娜拉著一個人進來,嚇,竟是劉琦!

有點錯愕地看著劉琦,然而對方此刻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查麗娜。

“大志,這兩個大西瓜要放哪兒?要放冰箱呢還是先泡在水裡?”查麗娜指著劉琦手上提著的西瓜道。

“先泡水吧,我們的冰箱都放滿了食物,待會兒起了火鍋爐後,再放進冰箱吧。”

不等查麗娜吩咐,劉琦已自動自發地走到廚房去。

“劉琦,先在左邊那個洗碗槽泡著一個,另一個就暫放在地上吧!”戴志恆見狀,馬上說道,腳也往廚房走去。

查麗娜回頭看了植若愚一眼,見他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用手指指了指廚房,點頭笑道,“是他。”

“切~我又沒問,你干嘛急著向我報告?”植若愚沒好氣地說道,頓了一下,“你們開始多久了?”

查麗娜咯咯地笑了起來,“植哥,你真是不坦率唷……想知道?哼,我偏不告訴你!”

“不告訴什麼?”戴志恆從廚房走出來,立刻接口道。後面還跟著劉琦。

查麗娜轉頭看向他,笑著說,“大志,你別多嘴唷,那傢伙一點都不關心我,做朋友做到這個份上,真是沒意思。”

戴志恆走過去推了推她的頭,“你這傢伙,在自己男友面前說想要另一個男人關心,你就不擔心他吃醋?”

“哼!他才不會這麼沒風度亂吃醋呢!”查麗娜驕傲地說道,伸手拉著劉琦的手臂,頭枕上他的肩。

劉琦舉起另一隻手掌蓋上查麗娜的手背,“未必……若感覺到受威脅時,我還是會擔心、吃醋的……這是男人狩獵、佔有的天性,跟風度無關。”說著,輕輕笑了起來。

“你好!竟敢把我當獵物?”查麗娜突仰頭看著他。

劉琦看著她美麗的眼睛散發著危險訊號,微笑著說,“不…你是獵人……獵心的……”聲音輕柔。

植若愚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個劉琦,此刻彷彿換了另一個人似的,平時說話硬綁綁的,從未想過他會用這種語調說話,而且還是這麼“肉麻”的情話,不禁暗地裡打了個冷顫。

只見查麗娜倏地臉上一紅,嗔道,“油嘴滑舌。”

劉琦但笑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查麗娜在劉琦專注的視線下,臉上更紅,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復將頭枕回劉琦的肩上。

此刻,無聲勝有聲。

然而,卻有人很不識趣地破壞了這情潮暗湧的時刻,“咳咳咳……”

戴志恆看著植若愚,好笑地說道,“干嘛?喉嚨癢嗎?還不快去喝水。”言下之意似乎在取笑他不“識趣”。

植若愚瞪了他一眼,然後有點尷尬地對查麗娜和劉琦說道,“我…咳……想說,大家干嘛不坐下來,都罰站似的……”

劉琦突然笑了起來,“呵呵,我還以為你這小子不服氣故意搞破壞呢!”說完,與查麗娜相視而笑。

植若愚挑了挑眉,“難怪你老哥最近都不願意在星期六做客服,推說忙忙忙的,哼哼,原來忙著追女人……”

“我哪有?今天還不是接了個job嗎?”劉琦抗辯,“若不是這個job,我哪會讓大志去接麗娜呢?”

“今天而已。”植若愚斜睨他一眼。

“這……”劉琦有點尷尬地偷看查麗娜的臉色,他擔心查麗娜誤會他是個對工作不負責任的人。

似察覺了劉琦的心思似的,查麗娜抬頭對他笑了一下,然後對植若愚說道,“植哥你就別小氣計較了,U市跟S市距離那麼遠,我們不像你跟大志般天天可以見面,難道你就不能多擔待一些嗎?”握了握劉琦的手臂,“而且,我相信劉琦在平常天裡也多替你接了幾個job吧?他才不會白佔你的便宜呢!”

劉琦感覺到有股暖流迅速從心中湧起,很舒服……查麗娜,太瞭解他了。

感覺自己真是幸運無比。

雖然,當兩人還是同事時就已心儀於她,但他卻不敢作非份之想。主要是傾心於她的人太多,而觀察入微如他者,早就看穿她只對植若愚有好感,其他人只有白費心機的份,因此,便將愛慕之意藏在心底。

看著她的心意落空、離去,本以為不再見面,正打算收捨心情的時候,她卻又奇跡般地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的緣份到了,在一次原本由阿誠隨同出席的解說會竟因阿誠臨時病倒了,而改由他代替,也因此跟查麗娜有了交集。隨後,交換了MSN郵箱的他們,就成了網友,經常在網上聊天,漸漸地就擦出火花了。只是,自信心還是有點不足,因實在難以相信自己這麼幸運,竟可以得到心儀的她的回報,再加上兩人所處的城市實在遠了點,所以難免心中有不踏實之感。

今天,親耳聽到查麗娜替自己向植若愚辯白,一顆總覺懸空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了。

眼前的查麗娜,臉色雖如常,但她語氣中的不爽快,植若愚還是聽得出來的。於是咧嘴一笑,“嘿嘿,這麼快就幫著他說話了,看來,你們的感情已不淺……呼,我總算可以不必擔心有人因嫁不出去迫婚了……”

這邊廂說完,那邊廂戴志恆的聲音就響起,“呼,我也是,總算可以放心了……”說完,還夸張地做了個擦汗的手勢。

這個表情,逗得其他三個都忍不住莞爾,大笑之餘,查麗娜還不忘罵道,“你們這兩隻死要面子的豬!”


* * * * * * * * *

“還要蝦嗎?”從座位站起的劉琦一手捧著碗、一手拿著杓子,問身邊的查麗娜。

“要。”

劉琦依言給她在火鍋爐底撈了兩隻蝦,低頭問,“肉丸、魚丸要不要?豆腐呢?”

查麗娜點點頭,“都要。”

劉琦又問,“要吃些鮑魚菇嗎?”

查麗娜還沒答,等著劉琦手上那把杓子的老吳忍不住插嘴,“我說唷劉琦,你不如把整個火鍋爐子搬到查麗娜面前,省得你站站坐坐,看得我辛苦。”接著看了一眼查麗娜的碗,“你也真行,吃那麼多不怕發胖?”

“怕~”查麗娜立刻答道,“不過吃了再打算,最多明天開始減肥唄。”

“不要減!你一點都不胖……”聽說愛人要減肥,劉琦立刻抗議,轉頭對老吳說道,“你想獨食也不必出此下策,麗娜哪會胖?你別壞心眼!”說完,將手上的杓子塞入老吳的手裡。

“嘖嘖嘖,干嘛說得我居心不良似的……”老吳立刻抗議。

林達白了老吳一眼,“你本來就是。”拋下一句話,繼續低頭吃。

“林某人!你別胡捏亂造,俺老吳幾時壞心眼來著?”嘴上嚷著,手上也不閑,三兩下就將餘下的食物統統撈到碗上,還不忘分一點給林達。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的就別在那兒唱什麼黑臉白臉了,這種技倆我們看多了,不上當。”劉琦立刻反駁,抬頭看著植若愚,“小植你說是不是?”

植若愚聳聳肩,但笑不語,繼續忙著咀嚼食物,而身邊的戴志恆早就站起來將空了的火鍋爐添湯、加食物。

老吳嘻笑道,“嘿嘿,愚仔,還是你最有良心,不像劉琦那樣沒人性,有了女友就忘了哥兒伙伴,盡掀臭底。”

植若愚立刻笑道,“你的臭底不必掀也人盡皆知。”

沒想到植若愚一轉眼就倒戈向相,劉琦立刻拍手叫好,而老吳那副本沾沾自喜忽而錯愕的模樣更讓大家不禁大笑。

笑了一陣子,林達開口問查麗娜,“現在APEX跟靈通的合作計劃都上軌道了,你是否繼續跟進還是負責其他新計劃?”

查麗娜點點頭,“嗯,我目前還必須繼續跟進。不過,前幾天上司又交了兩個新計劃給我,接下來就會忙得透不過氣來了。”對林達笑了一下,“所以呀,你們別給我添亂唷!”

林達報以一笑,“我們哪會砸自己的船?”

“聽說,你們的業績最近回升了,添了不少新客戶,真是恭喜。”

“這都是拜靈通給予的機會所賜,客戶是因為相信靈通的眼光所以才選擇我們。不過,也全靠大家的努力,總算渡過難關了。”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劉琦一眼,“劉琦,你是不是打算辭職呀?”

見大家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劉琦將口中食物嚥下後說道,“嗯,是有這樣的打算。”笑著看了查麗娜一眼,“我想到U市去發展。”

聽劉琦直認不諱,林達嘆了一口氣,“你可不可以將你的辭職計劃壓後一年?APEX才剛回到軌道上,研發部需要你。”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考慮而已……不過……”又看了查麗娜一眼,“我已決定到U市去發展了。”

查麗娜在桌底下伸過手與劉琦的手相握,臉上即掛滿了笑容。他的心意,她瞭解。劉琦願意放棄S市的工作,為了她到U市發展,坦白說,讓她感動。

“唉,愛情的魔力。”老吳搖頭說道,看了看戴志恆與植若愚一眼,又搖了搖頭,“唉……”

“老吳,怎麼你的嘆氣聲聽起來既羡又妒的,難道你沒試過愛情?……不會吧,你跟林達都那麼多年了……”戴志恆立刻取笑道。

老吳立刻瞪著他道,“切~我會妒嫉你們這些小鬼?我只是看不過眼你們一個兩個小鬼都不現實,現在都什麼時勢,工作難找呀,一個從B市來,一個要到U市去,真是浪費資源。”指了指戴志恆,“你還好一些,至少還保留了工作。”轉頭看向劉琦,“你呢?在U市已找到工作了嗎?沒有,對不對?”

劉琦望著老吳,笑道,“老吳,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們的。”

“切~誰關心來著,我只是笑你們不切實際唄!”老吳沒好氣地說道。

“人各有志,你就省省氣多吃點東西吧。”已站起來再次開動的林達從火鍋爐中杓了食物放到他的碗中。

“干嘛給我那麼多青菜?我要蟹柳、竹輪!”老吳往碗中一看,見青青一片了,立刻抗議。

立刻有兩雙筷子給他從鍋中夾了去。

“哇,兩個臭小子轉性子呀!”老吳歡呼了一聲。

植若愚與劉琦對望一眼,齊聲說道,“敬老!”

“咳咳……”正喝湯的老吳立刻被嗆到,辛苦地咳嗽,而其他人則嘻笑不已,熱鬧的氣氛充斥在這個房子中的每一個角落。

* * * * * * * * *

“食物買太多了,西瓜還剩一粒,下次要記得買少一點,以免浪費。”植若愚接過戴志恆遞過來的濕碗,邊用布拭乾邊說道。

戴志恆突然笑了起來,關了水喉,“我還以為你會說,下次不要讓他們來了,呵呵!”搶過植若愚手上的布,擦乾手上水漬,“你累不累?”

“累?吃東西會累的嗎?”植若愚白了他一眼,“倒是你,累不累?”

戴志恆看著他笑著說,“不累,一點都不累,還可以做個兩人運動。”臉上神情曖昧至極,手也在植若愚的身上緩緩輕撫。

植若愚握著他的手,“真是的,越來越不會節制了。”伸手環著他的腰,然後親上他的唇角。

戴志恆笑了一下,“到底是誰不知節制?”抱緊植若愚加深了吻。

“嗯…”立刻感到植若愚的身體變化,雙手往下托住植若愚的臀部,將他的微突緊貼自己的炙熱,緩緩磨擦。

植若愚的手,早已探入戴志恆的衣服內,覆上他胸前的突出,用手指撫弄刺激。

“哼嗯…”戴志恆從喉頭輕吟出聲,手上速度加快,讓彼此的炙熱泉源粗魯地碰撞,雙方情欲呼之欲出。

“在這裡嗎?”戴志恆輕咬植若愚的耳垂,動手去脫他的褲子。

“不……到床上去…”植若愚稍推開戴志恆,拉下他褲頭的拉鏈,眼睛注視著他,“我要操你整晚。”

戴志恆一楞,頓時醒悟他還記恨著自己做了他整晚的事,隨即笑了起來,“小氣!”任植若愚脫下他的褲子,“你若有體力就試試吧,我絕對奉陪。”

植若愚推著戴志恆走出廚房,咬牙道,“媽的!我會讓你後悔說過這句話!”

戴志恆邊走邊脫掉上衣,待走進房間,即刻反手一拉,將植若愚拉倒在床上,然後伏在他身上,笑道,“你似乎還沒準備好,不如我先來吧!”

“你休想。”植若愚一翻身將戴志恆壓在身下,“我今晚一定要操你整晚讓你試試滋味。”

那一個瘋狂的夜晚過後,植若愚的腰足足酸軟了一個星期才恢復。

看著他憤憤不平的雙眼,戴志恆伸手拉下他的頭,親了一下,“這麼囉嗦,還不快點來。”笑了一下,動手替他脫掉上衣……

突見植若愚靜靜地看著他,並未行動,奇道,“怎麼啦?”

“我突然想起你那個笑容,有點詫異……”植若愚皺了皺眉頭。剛剛戴志恆那個笑容突讓他想起中午他也曾這麼笑過一次,當他追問他是不是早已知道查麗娜的男友是誰的時候。

戴志恆舉起手撫上他的臉,“你的眼睛近來怎麼變得這麼犀利了?”

植若愚的手握戴志恆的脖子,威脅道,“快說,你當時在想什麼?你幾時知道查麗娜跟劉琦交往的?你們又不常見,消息不可能比我靈通……”

戴志恆握著在脖子上的手,“這就是我笑的原因呀?”

“誒?”

“還好劉琦喜歡的是查麗娜……”戴志恆笑了一下,“不是你這傢伙。”

植若愚睜大了眼睛,“喜歡我?你發什麼神經?我又不是女人!”突然明白過來,“難道你以為我對他有興趣?他媽的!”

戴志恆將植若愚拉下來緊緊環抱,“你之前跟他挺親近的……而且,聊天時總不經意會提起他……我很不安吶。你不知道你傢伙很容易被感動、被誘惑的嗎?”

“神經病!”植若愚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原來你也會吃醋,醋勁藏得挺深的嘛。”手緩緩地戴志恆身上滑動。

“我若沒妒意你就糟了,說什麼風涼話……想笑話我就笑吧……笑過了大家扯平。”戴志恆說道。

“哈哈!”植若愚乾笑兩聲,然後輕輕說道,“扯平了。”

半晌,聽戴志恆說道,“我之前真怕你會不知不覺被他吸引……那個劉琦,人挺真的。”

“你笨呀?不會阻止我嗎?”植若愚突然笑道。

“唉,感情這回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而且,我不想束縛你。”戴志恆認真地說道,“若有這麼一天,我會放你走。”

植若愚抬起頭來看著他,只見他雙眸有著堅毅的決定,立刻皺眉道,“神經病!”雖然如此罵道,但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不祥之感。

“喂!你還做不做?不做的話就快給我下來!”戴志恆動了動,欲將植若愚反壓身下,“你重死了。”

植若愚回過神來,立刻固定戴志恆,惡狠狠地道,“你休想逃!”一低頭即咬上戴志恆的左邊乳頭,有點惡意地啃咬。

“啊~”戴志恆被刺激得不禁呻吟起來……

情欲橫流的房間,除了感情交流,已容不下任何思考空間。

兩個人肆意地放縱。

……本以為,與對方會這麼一直過下去,即使他們的關係不被社會承認,他們也會堅守在一起──這是他們在經過了許多磨合後達成的共識。

然而,一個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出現得合情合理的人,卻打破了他們彼此之間,不曾說出口的“廝守”承諾。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24 21:25

善意都市(28)



“媽~”植若愚一踏進警察局就見到自己的媽媽正氣定神閑地跟櫃台上的女警聊天,便喚了一聲。

“大智若愚,你來了呀!”那身著格子襯衫、牛仔褲,約莫五十七、八歲上下的婦人立刻回過頭來,見是自己的兒子,便招了招手回應道。

聽媽媽在大庭廣眾之下喚自己“大智若愚”,立刻招來警局內多雙審視的眼光,植若愚恨不得挖個地洞躦進去。

硬著頭皮走到媽媽身邊,只見她仍忙著跟那女警說話,“……我先生姓植嘛,所以我就想一定要生個兒子叫若愚,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叫他‘大智若愚’,結果真的讓我生個兒子,呵呵~”頓了一下,“不過,我後來倒希望可以生個女兒,像你一樣貼心就好了……”

“老太太,你見笑了。”女警不好意思地笑笑。

“媽,你又亂說話了……”植若愚插嘴打斷了媽媽的話,轉頭對那女警說道,“不好意思。”然後抱歉地笑了笑,那女警會意地點點頭,也報以一笑。

一把拉著媽媽往離櫃台不遠的椅子處,將媽媽按坐在椅子上,搖頭對她說道,“你真會趁機佔人便宜,攀關係。”

那婦人立刻笑道,“這麼久沒見了,一見面就訓你媽我,真是不孝,也不尊師重道……哎呀,若被人知道我李校長教出這樣的兒子,肯定丟死人哩。”

“是,李校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訓你佔人便宜……”植若愚沒好氣地說道。

“呀!你這孩子怎麼還是老樣了,嘴皮上一點都不認輸哩。”李校長搖搖頭唒道。

“還不是你生的。”植若愚笑道。環顧了四周一下,沒見到戴志恆的蹤影,“媽,大志呢?”

“大志?哪一個,我不……誒?你說的是戴志恆吧……嗯,有個警察先生吩咐他到裡面的房間替我以及他自己寫口供呢……”突然壓低聲音,“怎麼這裡的警察那麼懶,連口供也要我們報案的自己寫?”說完又搖了搖頭,臉上暗露鄙視。

“噓~”植若愚對媽媽悄悄使了個眼色。

李校長會意,於是拍了拍旁邊的椅子,“來,坐下吧,我們一起等戴……嗯…大志出來吧。”待植若愚依言坐下,卻又迫不急待地問道,“大志是你的朋友吧?”語氣疑惑。

植若愚楞了一下,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有點機械式地點點頭,然後故作鎮定地反問,“怎麼啦?”

“覺得有點奇怪,怎麼他對我說是你的房客……”

原來是這樣,心裡倏地呼了一口氣,“嗯,是的,我和他現在分租著我一直住著的單位。S市的房租越來越高,我一個人吃不消。”這番話,有一半是事實,所以植若愚說得很順暢自然。然而心裡卻不禁狂罵戴志恆多嘴。

“嗯,我猜想也是。不過……”李校長微微一笑,“我現在可以肯定,大志一定是你的好朋友。你這孩子從小就孤獨慣了,難得願意與人同住一個屋檐下,那個大志一定跟你很投契吧。”

“嗯。”植若愚敷衍地應了一聲,為免媽媽在“大志”上糾纏下去,於是轉換話題,“你怎麼突然來S市了,而且還搞到這裡來,到底怎麼一回事?”

“來突擊檢查。”李校長看著植若愚的眼睛說道。

植若愚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額頭也悄悄涔出冷汗……


* * * * * * * * *

「愚仔,你跟大志的事……你打算怎麼跟李校長說?」

那個吃火鍋的晚上,老吳趁植若愚在廚房切西瓜,旁邊無人之際,突然問他道。

「誒?」植若愚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還不到時候。」

老吳倚在洗手糟旁,斜眼看著植若愚說道,「什麼時候才是『到時候』?」

「總有一天,我會跟我老媽說的,但絕對不是現在。」

「為什麼?」

「我跟大志才剛剛穩定下來,我暫時不想多事。」

「愚仔,若不是認識你久了,我會以為你跟我裝糊塗呢!」老吳好笑地道,「我是問你,你打算怎麼跟你媽說,你是同?這跟大志無關吧?」

半晌,才聽到植若愚的回答,「嗯,會找適當的時機說……」

「總之,不是現在。」老吳替他接下去,「對吧?」然後對植若愚笑了笑,「我認為你還是早點跟李校長說清楚的好……畢竟,她年紀大了……」伸手在碪板上抄起兩片西瓜,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植若愚默默地將西瓜一片一片地放在一個大盤子上,然後清洗碪板和刀。

他表面看來平靜,其實內心一片混亂。

對於老吳剛剛的問題,他不知想過多少遍了。雖然他的母親並不如一般同齡人的父母般催他結婚生子,但偶爾還是會從她的談話中窺出一點端倪。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有股衝動,想立刻開口對母親說,「我是同性戀者,我只喜歡男人。」

然而,往往話到嘴邊,卻又及時將之嚥下……因為,想像不到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戴志恆與他家人,就是他的前車之鑑。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可能拋棄自己的寡母。

但,對戴志恆卻又更難捨。再加上對他承諾過,自己不會再逃避世俗的眼光,可是,令他負疚的是,他還是沒辦法向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以及跟戴志恆的關係。

究竟該怎麼做?

聽老吳的話,直接向老媽坦白說明吧……可是,又好像太突然了;把戴志恆帶回老家,讓老媽認識他後再對她說清楚……不過,這似乎太突兀了,我除了過年就很少回家,若就這麼帶戴志恆回家的話,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唉,算了……等明年新年,叫大志一起回家過年再打算好了。

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盤,卻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星期,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全盤打翻了……


* * * * * * * * *

「大智若愚~」

「哦~老媽,有什麼事嗎?」植若愚用耳機接聽電話,雙眼仍緊盯著電腦熒幕,手指也不空閑地在鍵盤上飛快打字。

「你下班了沒?可否來火車站接我?」

「什麼?」乍聽“火車站”三個字,植若愚就感到背脊倏地僵硬,「你在哪裡?」

「在火車上呀!火車還有二十分鐘就到達S市站了,你記得來接我。」頓了一下,「若你沒有空,你告訴我如何到你住的地方好了。在哪兒可以搭巴士?該搭幾號巴?」

真是氣人,他正在一家公司測試著給客戶的修改品呢,對方指定在七點半前完成。焦急地看了看時間,六點三十八分,心想:大志應該回到家了,於是吩咐母親,「你下火車後就到大堂等著,我會找人來接你的。記著,別亂跑!」

掛上電話後,立刻按了一個預設鍵。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可惜響了幾秒都沒人接起來,植若愚的心更焦急了,於是停下手上動作,以免因自己的焦慮而出錯,更影響了工作進度。

過了幾秒,對方終於接聽了電話,立刻傳來對方的笑聲,「怎麼這時候打來?想我?」

植若愚沒心情跟他說笑,立刻切入主題,「我媽來了,還有二十分鐘就到達火車站,我現在很忙,去不了,你去接她,拜托~」

「你媽來了?還有二十分鐘就到……真是的,怎麼不早點通知?」

「我也是剛知道而已……拜托,快點去接她吧,她第一次來S市。」

「好好,我立刻出門,可是,我不認你媽呀?火車站那麼多人,我上哪兒找她去?你有她的照片嗎?」

「沒有。我吩咐她在火車站的大堂等候……呀,你叫老吳跟你一起去吧,他跟我媽很熟。」

「若他沒空呢?」

呀!他剛剛倒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禁沉吟。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知道戴志恆準備出門了,心裡更是緊張。

「你媽叫什麼名字?」

「誒?李汝卿。你想干嘛?」

「哪一個乳哪一個青呀?我用白紙寫下她的名字,以防老吳沒有空時,我還可以找到她!笨!」戴志恆笑罵道。

植若愚不滿地哼了一聲,但也覺得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於是說道,「三點水一個女字的『汝』,以及卿卿我我的『卿』……嗯,你記得在名字後面加『校長』兩個字,我媽喜歡別人喚她校長的。」

「嗯,知道了……她還有什麼特徵?跟你長得像嗎?」

「特徵?」搔了搔頭,才發現自己對著媽媽二十多年卻未曾留意過媽媽有什麼明顯的特徵……而,長相?又再搔了搔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我媽有帶手機,你記下她的號碼……」幸好媽媽的手機號碼還記得清清楚楚。

「記下了。我出門啦,待接到了你媽媽會給你撥電,你去忙你的。」

「謝謝。」

戴志恆笑了起來,「謝什麼?你媽還不就是我媽。」

不知怎麼的,聽到這句話,植若愚突然覺得耳根燒燒的,於是將聲音壓得更低,「嗯,那她就拜托你了。」

回應他的是戴志恆爽快的四個字──儘管放心。

掛上電話後,他才想到,糟了,媽媽不聲不響地突然來到S市,讓他完全沒心理準備,若她發現他跟大志的關係……

心亂如麻,然而自己此刻又分身乏術,也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下撥電話跟戴志恆商量對策……感覺……真是一團糟!

抬眼一望,嚇!六點五十二分!……他媽的!

時間緊迫,於是立刻收攝心神,專心一致做最後的衝刺。那些惱人的問題……就暫拋腦後吧!

終於安全上壘後,仍不免被客戶報怨、嘮叨一番,除了假意陪笑,實無他法,公司業績好不容易才回升,不能得罪這些米飯班主呀!

幸好,客戶也不是存心刁難的人,見植若愚接了一個電話後臉色大變,便“善解人意”地讓他離開。

……“突擊檢查?”植若愚眼睜睜看著媽媽,有點艱辛地重複吐出這四個字。

然而,他心虛的表情在李校長的眼中看來,卻以為自己不小心傷了兒子的自尊心,連忙搖手道,“哎呀,你老媽的職業病又犯了……呵呵~說了十多年的話,都成了口頭禪了……”
由於年幼喪父,為了不讓自己被笑說“沒爹的孩子就是野”的植若愚,凡事要求自己做得盡善盡美,不容許出丁點差錯,所以養成敏感、倔強的脾性,自尊心也特別強,為人處事,最不能忍受他人的質疑。

植若愚看著即時嘻笑的媽媽,登時瞭解媽媽的用心,愧疚感油然而生,“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志在電話沒說得太清楚,你真的遭劫了嗎?有沒有受傷?”

見兒子臉色恢復正常,李校長笑道,“才沒事呢!你老媽還老當益壯……”突然得意地大笑起來,“我還追賊了呢,不信,等一會兒大志出來,你可以問他。”

“追賊?”植若愚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媽媽,突然想起自己也曾追過一個“賊”呢。“到底怎麼一回事?你說我聽聽。”

“嗯,我下了火車後,便離開了月台,看著到火車等候大堂的指示牌走。到了大堂,等了一陣子,便聽到手機響起,才從口袋拿出來,剛聽到對方說,‘我是戴志恆…’手機就被搶走,我立刻回過神來,邊追邊喊道,‘搶東西呀!捉賊呀!’……”李校長的神情突有點沮喪,“整個大堂吶,都是人群,就是沒人幫忙欄住那個小賊,眼看那小賊快逃出大堂了,還好有一個人眼明手快,一把揪住那小賊,制服了他。”李校長看著植若愚笑道,“你猜是誰?”

植若愚先“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然後笑了笑,“除了大志還有誰?媽~你就別侮辱我的智慧了!”

李校長“呵呵”笑了起來,“是呀是呀,就是他!他從那人身上搜了一搜,搜出我的手機,一見到我就問,‘安娣,你快點檢查你的手提袋,看還有什麼不見了?’!我立刻檢查,發現我的小錢包真的不見了……看來,賊人不只一個,而且他們也真專業,竟會使用聲東擊西的方法……真是的,有這樣的心機、智媒怎麼不好好用到正當的途徑上呢?真是浪費了國家的栽培、辜負了他們父母的期望……嗯,依我看,一定是他們的教育出了問題……”

“媽,後來怎麼樣?”聽媽媽侃侃發表“偉論”的植若愚,心急想知道,戴志恆跟她到底說了些什麼,便出言打斷。

“啊?哦……後來,大志……嗯,我那時還不知道他是大志……他便對我說,會帶那個賊人和我到警察局報案,並會幫我報失身錢包、身份證等……不過,他問我可不可以等他一下,他想先撥個電話。豈知,他才撥,我的電話就響了……哈哈,想來就好笑……大志立刻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大白紙,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問‘李汝卿校長?’,我點點頭,反問他,‘你是……’,他立刻將白紙塞回口袋,一手捉住那小賊,一手伸過來欲替我提行李,笑著說‘我的房東叫我來接你。’房東?我很奇怪,你從沒告訴我你有個房客?什麼房東房客的,我便懷疑起來,正想再追問,突然有兩個警察出現,稍微向大志問了兩句,就將我們領到這裡了。”

植若愚頓時鬆了一口氣,“媽,你餓不餓?不如我們先到警察局的食堂吃點東西吧,還不知道要等到幾時呢?”

李校長點點。

他們才剛站起,轉身,就見到戴志恆從裡面走出來了,植若愚連忙舉起手招他。

戴志恆見到他們,立刻向他們走來。

這時,一個警察從植若愚與戴志恆之間穿過,倏地停下腳步,看著戴志恆說,“咦?你不是上次那個賊嗎?”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25 20:53

善意都市(29)



“哈哈哈……大志唷,你真是太逗了……呵呵……”本來就不斷微笑的李校長,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聲音響亮得立即成為警察局食堂的焦點。

“老媽,噓~~你小聲點……”植若愚壓低聲音對媽媽說道,瞄了一眼被笑的當事人,那人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嘴角帶笑地喝著飯後茶呢。

李校長擺擺手,笑道,“不必太拘謹啦,趙督察不會介意的,是不是?”眼睛看向跟他們同桌的趙姓督察。

只見他笑著點頭道,“是呀,這裡是輕鬆地帶,想笑就笑,想大聲說話就說,不必太拘謹。”頓了一下,“警察其實也是普通人,一樣有七情六慾的,呵呵。”

聽趙督察如此答道,李校長本低了的笑聲又再響起,“哈哈,我同意極了!”提起手,拍了拍植若愚的肩膀,“大智若愚,聽到沒有,想笑就笑,誰像你每天繃緊臉皮的,就快長得像苦瓜乾了……”

“噗嗤!”正喝了一口茶的戴志恆差點將口中茶全都噴出來了。連忙嚥下肚子後,才放聲大笑。而趙督察也忍俊不禁地笑露了牙齒。

看著眼前三個毫不顧忌地笑的人,植若愚不禁翻了翻白眼,暗地裡嘀咕,“真是感覺失調的傢伙……大志和老媽也罷了,怎麼這趙督察也跟著他們瘋,好歹這裡也是機關重地。”在他心目中,警察局給他的感覺向來都是很莊嚴、神聖得不可侵犯。偷偷瞄了瞄四周圍,竟發現剛剛聚在他們身上的眼光早已散去,似乎不以為然他們在警察局內這麼肆無忌憚地大聲笑是不妥當的,不禁有些奇怪。

彷彿察覺了他的想法,趙督察對他笑了笑,然後用右尾指括了括額頭,“見慣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這麼說來,你已習慣這裡了啦!”戴志恆突然問他道,“不是吧?你調過來這裡應該不會太久吧?”暗地裡計算替趙督察計算一下日子。

“三個月。”趙督察眼也不抬地直接告訢戴志恆答案。

“哦?才三個月而已……”戴志恆點點頭。

趙督察突然看了看腕錶,“嗯,不好意思,我還有案件要處理,戴先生、李校長、植先生,謝謝你們的晚餐。”邊說邊站起來,跟他們一一握手。

“那裡那裡,我們還得多謝你的幫忙。”戴志恆客氣地道。

趙督察笑了一下,“你就別挖苦我啦,總之,會盡快破案就是了。”

“謝謝!”

“恕我不送你們了,再見。”說完,轉身就走。

目送著他疾去的背影,這一會兒輪到李校長暗地裡嘀咕,“這個人怎麼態度轉變得那麼快?剛剛還言歡談笑的……”

植若愚看了看媽媽一眼,湊嘴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老媽,回家後再說,到時任你發表什麼意見都行。”

李校長向植若愚招招手,示意他低下頭來,也湊嘴在他耳邊說道,“你當你媽我是白痴、老糊塗呀,臭小子!”轉過頭揚聲對戴志恆說道,“大志,我們走。”

“好。”戴志恆答得爽快,手腳俐落地先搶著提起李校長的行李。

“唷!我自己提就好了。”李校長連忙拉著行李提手。

“沒關係,行李不重。”戴志恆輕輕掙脫李校長握在行李提手上的手,然後對植若愚揚了揚眉,“走吧,你還楞站著幹什麼?”舉起腳率先走了出去。

李校長也緊接著跟了出去。

植若愚低“哼”了一聲,搖了搖頭,然後動手將桌面上殘杯骸碟一一收拾起來,將之扔進垃圾桶才離開這警察局的食堂。


* * * * * * * * *

一路上,植若愚都指著車外的城市景色一一給媽媽介紹。

李校長“嗯嗯哦哦”了好一陣子,倏地冒出一句話,“我認為他挺無可奈何的。”

植若愚莫名其妙地回頭看著媽媽,正待追問時,卻見駕著車的戴志恆點頭道,“是的。我同意。”

“呣,才三個月,呣,應該還沒融入這個地方吧。瞧他說話雖故作大方、灑脫,但言詞上無不語帶雙關的,說不定還遭到排擠呢!”李校長語重心長地說道。

“也許吧。”頓了一下,“那時候我和同事被捉,無論我們如何辯白那裡的警察就是不聽,硬咬定我們是賊就是了,根本就想讓我們當替罪羔羊。後來,還是趙督察替我們奔波一番,證明了我們的身份才被釋放的。不過,他此舉已得罪了那兒的伙伴了,我猜,也許是這樣,他才被放逐到S市來。”

聽戴志恆說到這裡,植若愚總算弄清楚,他和媽媽口中的“無奈人”,原來是剛剛跟他們一起吃晚餐的趙振邦督察。

趙振邦原本服務於W市的西區警局,曾在幾個月前幫助過戴志恆與小光洗脫搶匪罪名。後來,被調派到S市中南區警局來,卻沒想到在這裡與戴志恆重遇……

“咦?你不是上次那個賊嗎?”雖然已忘了戴志恆的名字,但仍將他的臉以及“犯罪記錄 ”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他的職業病。

戴志恆楞了一下,隨即指著他,“呀……你……你是……嗯……趙督察!”連忙快步走近趙振邦,伸出右手,“你怎麼會在S市,辦案?”

趙振邦與他握了一下手,“不,我現在在這裡當值。你呢?怎麼會在這裡?”突然笑了一下,“又扮賊了嗎?”

戴志恆大笑起來,“不敢不敢,這一次是遭賊了。”偏頭看了看植若愚和李校長,“嗯,就是那位李校長,她的手機和錢包剛剛在火車站分別被兩個小賊搶了,我是帶她來報案的。”

“哦?又是在火車站。”趙督察突然揚了揚眉。

“是的。剛剛你的同事告訴我,在我來報案之前,已有兩個受害者來投報了。”笑了一下,“還告訴我,火車站哪個時段是小賊猖狂高峰……”見趙督察的臉色倏地一黯,戴志恆連忙打住話題。

剛剛他在寫口供時,差點被“監督”他的警察給氣死。明明是他的工作,他卻在隨便問了李校長和戴志恆兩句後,便交給他兩張口供紙,吩咐戴志恆自己寫口供,自己則雙手抱胸無所事事地坐在他們對面。李校長因第一次寫口供,用詞用句竟在心中斟酌良久都未下筆,弄得戴志恆啼笑皆非,便自告奮勇替她寫了。由於報案室裡空氣不甚流通,李校長便到外面去等候了,待戴志恆填寫好後讓她簽名了事。

然而,在李校長前腳踏出報案室,那個“遊手好閑”的警察就迫不急待地對他說,“你們沒受傷掛彩算走運了。之前有兩個笨蛋,一個被小刀割傷了手,一個扭傷了腳,真是背……照我說,他們怎麼還去追賊呢?被偷了就算了唄,若直接來報案不就沒事了呀……不過,他們也真他媽的不小心,自找的。”瞄了戴志恆一眼,“瞧你還算聰明人,我就再教你一教,那些小賊最愛在中午十二點到兩點以及下午五至八點動手的,在這兩個時段,你們若能提高警惕就萬無一失了。”

瞧他那副趾高氣揚的神情,戴志恆恨不得上前給他他媽的揍兩三拳。但想到若被告襲警自己就完了,唯有暗暗咬牙罵道,「難怪S市的罪案有增無減,市民日益冷漠以求自保,就是這班人渣搞出來的。即那麼清楚那些賊人的活動時間,還有這等閑情坐在這兒侃侃談自保論,不去捉賊…真是……狗養的……」握著筆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顯得有點發白。戴志恆在心裡盤算,必須再向S市政府呈一份調查報告,既然S市立志要成為“善意都市”,這最根本的問題就必須先解決,不然一切努力枉然作癈。

帶著一肚子氣踏出報案室,即遇見趙督察,便忍不住揶揄他一番。

趙督察豈聽不出戴志恆弦外之音,唯有苦笑一下。

“大志,我和媽媽先去食堂吃點東西,你和這位警官繼續聊吧。”植若愚拉著李校長走到戴志恆身邊對他說道。

戴志恆點點頭,“我也去。”抬眼看著趙督察,“趙督察肯賞面一起吃個飯嗎?上次那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多謝你呢!”

“小事一椿。……走吧,食堂要往右邊那樓梯走的,我帶你們去。”趙督察答應得乾脆,領先腳步。

“等一下……”戴志恆叫停了他,“我得先把這口供紙搞定。”轉頭對李校長說道,“李校長,你先看看這口供寫得對不對……若沒問題,就在這裡簽個名。等一下我們再向他們拿一張報案證明書,然後明天就可以拿著這證明書去重新申請身份證了。”

“好。”李校長接過了口供紙,低頭看了一下,“呣,沒問題了,過程就是這樣沒錯。”於是,拿起筆就在口供紙的右下角簽了個名字,再將口供紙遞還戴志恆。

戴志恆接過來後,對植若愚道,“你們先跟趙督察去食堂吧。我隨後就來。”

“嗯。”植若愚點點頭。

待戴志恆踏入警局的食堂時,李校長早已向趙督察開口詢問了戴志恆“當賊”的真相了。

……“坦白說,大志,我剛剛聽趙督察說你是‘賊’時還真嚇出冷汗呢!還信以為真你這喊捉賊的是大賊呢…呵呵~~不過,你也真的太秀逗了,怎麼會想到扮賊做調查呢?”

戴志恆笑了起來,“做我這一行,有時候是必須用一些非常手段的,不然調查真的難有進展……就好像前陣子S市和W市政府委託的調查,說什麼要測出市民的“善意”以及“抗暴”指數,若不想這麼個非常辦法,還真難完成調查呢。”

“什麼‘善意’、‘抗暴’指數……真是匪夷所思……真搞不懂那些市政府高官想些什麼的,好好的民生問題不去理會,盡搞些什麼有的沒的名堂,浪費納稅人的錢……不過也真難為你了。”

“媽~虧你現在還是領著我們納稅人供給的‘薪水’呢!怎麼還批評給你發薪的‘老板’?“聽戴志恆與媽媽一來一往地,似乎談得投契,感到被冷落的植若愚忍不住插口道。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又轉頭對後座的媽媽說道,“還有,你不必同情大志,這傢伙,總是這麼胡來,我看他遲早惹官司,再不然就是被人亂棍毆死!”

戴志恆倏地大笑,“亂棍我沒試過,亂拳倒是嚐過的。”

“呀?真的嗎?哪些人那麼流氓呀?”李校長接口道。

戴志恆看向倒後鏡,向旁努了努嘴,“問你的兒子唄!我的下巴都差點被他打歪了……”

“他?真的嗎?“李校長有點吃驚,隨即笑了起來,“哈哈!大智若愚,原來你也會用拳頭的,我還以為你只懂得耍嘴硬跟人講道理呢!哈哈哈……大志,說我聽聽,到底怎麼一回事?你有還手嗎?他耐打的嗎?我看他一定挨不過兩拳就狂呼痛……他怕痛得緊,一點點疼都受不了……”

“老媽!”

戴志恆笑道,“正是,他挨了我兩拳就受不了狂叫痛呀、住手……”

“戴志恆!”

“哎呀,我就知道……呵呵~~”

充耳不聞於植若愚的“呼停警告”,戴志恆與李校長一問一答地將那天的情形說了個大概,兩個人夸張的笑聲直讓植若愚差點受不了開門跳車。

眼見轉個彎就到他們住的社區了,倏地,戴志恆在一排商店前停下車來,他邊解開安全帶邊說道,“我想買一些東西,你們等我一會兒。”不等植若愚回答,就兀自下了車,跑進一間中西藥店。不一會兒,就見到他從商店走出來,手上拿著的那一瓶似乎是藥酒。

上車後,即遞給植若愚,植若愚奇怪,“買這個干什麼?”

戴志恆扣好安全帶,邊看倒後鏡邊說,“給李校長的,她的腳好像有點扭傷了。”

植若愚立即轉過頭來,“媽!你扭傷了腳?”

李校長笑著擺擺手,“哎呀!小事小事……”

“真是的,你怎麼不說呢?”植若愚埋怨。

“沒什麼大礙,休息一下就不疼了。”

“小病不治就成大病了,你真是的……”植若愚心下不爽,但又不能當眾數媽媽的不是,便轉頭對戴志恆發作,“死大志,你剛剛怎麼不告訴我。”

戴志恆聳聳肩,不說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對付惱羞成怒的植若愚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過後,他就會自我反省了。這招,屢試不爽。

聽後座也沉默了,便抬眼瞄了一眼倒後鏡,即見李校長抱歉的微笑,戴志恆便報以心照不宣的一笑。心底則偷偷地笑了起來,看來,她似乎也擅用此招呢。

將車子駛進泊車場、停好後,植若愚便立即推門下車。

戴志恆的觀察力果然細微,植若愚待扶媽媽下車後,才發現媽媽走得有點不自然呢。

“媽,我來背你吧,別走了,以免更傷。”

李校長笑道,“不礙事的,我慢慢走就好。”

植若愚不理會,背向李校長蹲了下來,“快點上來,等一會還要爬四層樓呢。”

“呀!那麼高呀?……不不不,我慢慢走就好……”

“老媽!”

察覺了李校長的顧慮,戴志恆笑道,“放心吧,李校長,若他沒體力了,還有我接班呢!”舉了舉自己的臂彎,“看!我可比他壯多了!不會像他那麼不濟!”

“哈哈哈……”聽了戴志恆的“保證”,李校長便不再推辭兒子的一番孝心了。

不過,果然如戴志恆所說的,植若愚背著媽媽才攀了一層樓,就累得腳有點發軟。戴志恆連忙幫忙將李校長扶下他的背,然後不顧李校長的推卻,硬是將她背上四樓。

輕輕將她放坐到沙發後,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大志,真是不好意思。”

戴志恆笑了笑,“李校長就別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嗯……我是說,我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可以說是‘一家人’了。”抬起頭來,即見最後進屋子的植若愚瞪著他看。

李校長環顧了屋子一下,“呣,這屋子看起來很不錯……不過,房間好像少了點……”

植若愚連忙接口道,“媽,你今天就睡我的房間。”指了指左邊的房,“我就暫時搬過去跟戴志恆睡好了。”

戴志恆感到好笑地看著植若愚,卻被他狠瞪幾眼警告勿多嘴,便笑笑地說,“我先去整理一下房間。”

看著戴志恆的背影消失在他的房間門後,植若愚暗地呼了一口氣,還好他們的默契還不壞。伸手將媽媽從沙發上扶起,“媽,我扶你到房間去吧,你慢慢走,小心點。”

“知道啦!你真當我老得不能走嗎?”李校長笑道。


* * * * * * * * *

安頓好媽媽後,便挾著枕頭、被子推開了戴志恆的房門。

門才關上,就被戴志恆拉進懷裡,狠狠地親了一口。

推開他,彎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枕頭和被子,植若愚壓低聲音道,“你給我節制一點。”

戴志恆聳聳肩,笑笑不說話。

將枕頭和被子都拋上床後,見戴志恆兀自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便皺了皺眉,走近他。

“這一陣子,我也會節制一點。”勾過戴志恆的頸,吻上他的唇。

倏地,腰被緊緊地箍著,貼著的唇反壓他的,力度大得讓他不禁張開嘴,戴志恆的舌頭也就長驅直入,在自己的口中輕括狂舔。

“嗯……”

情慾倏地從下體竄升。感到自己下體的迅速變化,緊貼自己的那個人,腿間突起磨擦著自己的,植若愚突覺雙腿發軟,顫了一下,差點站不住。

戴志恆雙臂撐起了他,放開了他的唇,眼睛注視著他,“今晚,要我節制嗎?”

四目交纏了一陣子,才聽植若愚答道,“快去洗澡……等老媽睡熟了才……”

沒等他說完,戴志恆就緊緊地抱著他,“沒關係的,若你不想,就不要勉強自己。”

植若愚回抱他,半晌,嘆了一口氣後輕聲說道,“我從來沒勉強過自己……”

戴志恆輕撫他的髮腳,“心很不踏實吧?你媽突然跑來了。”

“嗯。”植若愚靜靜地聽著彼此逐漸恢復正常搏動的心跳聲,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本來打算明年春節假期時帶你回家鄉看望她的,沒想到她反而不聲不響地來了……讓我措手不及。”突然環緊了戴志恆,“我不是真的想逃避……我只是……”

“我知道。”戴志恆親了親他的耳垂,“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唄。”

“大志……”植若愚趨唇在戴志恆的臉親了一下。

戴志恆看著他笑道,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這裡。”

植若愚一點也不遲地立即親了上去。

兩人的唇舌又再交纏在一起。

好不容易又再分開的兩人,有點喘呼呼地互將下巴擱在對方的肩膀上。

“明天下班後,我去買張可折疊床墊回來,做戲得做全套,免得你媽起疑心我們兩個怎麼老愛擠在一張床上……”戴志恆笑了一下,“雖然這是事實。”咬了咬植若愚的耳垂。

“痛!”植若愚推了推他,慍道,“你就不能咬輕一點嗎?”

“我想烙個印……”又趨嘴咬了一下。

然而,卻是挑逗的啃噬,植若愚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你媽對我的印象好像挺好的。”戴志恆突然開口說道,“或許,很快地就可以讓她知道我們天天同床……”

植若愚笑了一下,“你他媽的別太自以為是了,你才第一次見她,談過那兩三句話,你就以為自己看透她了唄……”

“那你看透她了嗎?”

植若愚楞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女人心,誰懂?不管年輕的、老的,都一樣難懂,不知道她們到底想要什麼。”

“那我要什麼,你懂嗎?”戴志恆痞痞地笑了起來,手已下滑至植若愚的臀部,在那兒留連排徊。

植若愚推開他,咬牙道,“知道,你欠打!”一拳向他揮去。

然而,拳頭卻落空了,戴志恆早已順著他的推勢,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還不忘再探頭調侃,“我去洗澡,你要給點耐心等我……”

植若愚待他關上門後,才伸手探向自己的腿間,觸手微硬炙熱,不禁低聲罵道,“死混蛋!”


* * * * * * * * *

第二天,臨時向林達請了假,植若愚親自帶媽媽去S市的國家登記局申辦身份證。

搞了半天,才辦妥了申辦手續。帶媽媽吃過午飯後,便去傢俱店買床墊。

“買厚一點的比較好。”李校長看植若愚盡選薄軟墊,便建議道。

“為什麼?”植若愚不解,心想反正只是掩“娘”耳目,暫時性的,就不必買太好的。

“厚一點比較耐用。”

“厚的很貴哩,反正是暫時性的,沒關係。”植若愚低頭繼續看墊子。半晌,發現媽媽沒答腔,便抬頭看著她,“怎麼啦?”

“還是買厚一點的吧。我會住很久的。”

“誒?”植若愚不禁挑了挑眉頭。

李校長看著他說道,“打算住到我歸西為止……”


(未完)
bmyuen 發表於 2020-4-26 15:10

善意都市(30)



「住到歸西為止……」植若愚一臉茫然地看著媽媽,突然,一把捉住媽媽的手,緊張地問道,“你的身體怎麼了?”

只見媽媽的眼睛,逐漸有了笑意,而且越來越向上彎,終於,“哈哈哈……”

植若愚立刻皺起了眉頭,因為這時已很清楚知道,自己又被媽媽耍了。不過還是很不放心地再問一句,“真的沒問題?”

李校長笑著搖頭,“當然啦!我還活得挺快活的,才不想這麼早去見你爸爸……”

“那你開什麼玩笑!這種話可以亂說的嗎?虧你還是校……”植若愚倏地打住話頭,因突然發現自己對媽媽說話的語氣太惡劣了,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可是,不繼續說又憋不住,於是壓低聲量說,“拜托你啦,別再開這種玩笑了!說話、行動都不考慮別人的心情,好像昨天那樣,突然跑來S市,也不預先通知,遭搶了還追賊去……總是這樣讓人擔心的……”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李校長用另一隻手輕拍植若愚的手背,對他抱歉地笑了笑。

植若愚怔怔地看著媽媽。

從媽媽口中說出的那句“對不起”,是他始料未及的。倏地驚覺,曾幾何時,自己與媽媽的角色扮演似乎對調了。自己總是老氣橫秋地提醒媽媽這樣,教訓媽媽那樣,有時還直接指責媽媽的不是呢,而她則一貫笑笑不以為意。

一直以為自己懂得多,想得深,也就更不滿意媽媽的某些行徑。他那時總不明白,為何他的媽媽表現總和其他媽媽不一樣,身為校長,對自己的孩子管教應比他人嚴格、要求也相對的比別人高。可是,她對他就是放任,任由他自由發揮,從不過問他的生活,也從不反對他做的每一項決定。以致有時候,他覺得她關心學生多於關心自己。

然而此刻,他才突然明白過來,媽媽對他的教育,不是放任,而是讓他學習獨立。從小就給予他的,原來是一般孩子最渴望的“三自”──自由、自立以及自主。

回想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其實也同樣地沒有考慮到媽媽的心情。以為自己只要在學術上表現好,行為端正、循規蹈矩,就是替媽媽的面子著想了……原來,一切都是藉口而已。自己根本沒去為媽媽設身處地地想過,也根本不了解她的感受與心情。

就如這一次,媽媽突然出現在S市,他心底只擔心著自己與戴志恆的關係會被揭穿,卻從未深入去思考:媽媽為何而來?

頓時,歉意盈滿胸腔,他用力回握媽媽的手,“媽~我……我決定聽你的買厚床墊,你替我選吧。”

李校長搖搖頭,笑道,“你不必因為我而改變主意,我只是逗你而已,不會打擾你很久的。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還有,想多了解這個城市……呵呵,以免將來有人向我咨詢時,我答不上話丟臉了。”

植若愚笑了笑,拉著她去看厚床墊,“別假惺惺了,你難得來這裡,豈有不玩上兩、三個月才善罷幹休的。快來替我選,我可不想睡上幾個月地板把骨頭給睡硬掉呢!”

“你跟大志交替睡不就成了?”

“哼!才不會給他機會找藉口賴掉房租呢!”

“呵呵……那我需要付房租嗎?你別收太貴唷,房東先生……我這老太婆現在是無業遊民,沒多少油水。”

“那你就用勞力代替房租唄!一日給我準備三餐、替我洗衣、收拾房子……”

“咦?那我豈不是變成菲佣?……這樣也不錯,現在當菲佣薪水也不低的,要記得付我薪水,不然我去勞工處告你,呵呵。”

“切!我還怕你不成?”植若愚不甘示弱地回嘴,眼睛瞄向一張厚床墊,用手指指了指,“你覺得這張如何?夠厚嗎?”

“呣……”李校長伸手拍了拍,“夠。就這張吧。”

“好。”

當晚,新床墊雖然已搬進戴志恆的房間,然而卻沒派上用場。

戴志恆好笑地指著那張厚墊,推了推身邊的植若愚,“新床墊哩,你怎麼不去試試彈性?”

植若愚翻翻身,拉過枕頭蒙頭繼續睡,“要試你自己試。”

“一個人怎麼試?”倏地拉掉植若愚的枕頭,在他後頸親了一下。

植若愚全身一震,睡意全消,回頭來對戴志恆說道,“我明天要早起,你別搞我。”

戴志恆低頭親了親他的臉,“我明天也要早起呢!不過,比你早多了,四點。”

“出差嗎?哪裡?”這幾天都忙得很,沒去留意戴志恆寫在白板上的行程表。

“W市。大概三天不會回來。”說完,翻身下了床,還伸手拿起了枕頭。

植若愚扯住他的枕頭,抬頭看著他。

戴志恆彎身揉了揉他的頭髮,“我今天睡新床墊好不好?免得明早吵醒你。”

植若愚聽他如此說道,便放開手,“隨便。”頓了一下,“記得拿被子。”

“嗯。”

斜眼看著戴志恆將枕頭、被子丟到那新床墊上,然後跳上去坐著抖了抖,“呣,彈性不錯。”平躺後一陣子又讚道,“哇塞!真的不錯,很舒服。”

植若愚拉起枕頭再次蒙頭睡覺。

然而,變得寬敞的床卻讓他怎麼都不能入睡。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終於投降似地坐了起來,雙眼立刻看向此刻大字型地睡在新床墊上的人。

彷彿受到誘惑似的,他立刻翻身下床,走到戴志恆身邊蹲下身體。伸手推了推他,低聲道,“睡過去一點。”

本以為已入睡的人,卻立刻回答他道,“客滿了。”

植若愚揚了揚嘴角,用力將他推到一旁,硬是迫他挪出一個空位,然後躺了上去。

戴志恆轉過頭來,對他說,“好好的床你不睡,跑下來干嘛?”

縱然在黑暗中,戴志恆的黑眸仍然炯炯發亮,植若愚不禁迷惑,立刻從後抱緊他,“想搞你。”

戴志恆倏地笑了起來,“你他媽的有病!剛剛不是說不想的嗎?”

植若愚的手已探入他的褲內,“我不想被搞,但……啊……嗯…呣…”

還沒說完,戴志恆已轉過身來,將植若愚壓倒,並迅速封住他的嘴。

不甘被壓的植若愚,用力翻身將戴志恆反壓身下。

戴志恆當然也不示弱,也掙扎翻身。

兩個人,一般心思,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戴志恆終於放棄跟植若愚爭攻了,倏地平躺,“來吧,快點做!”

騎在戴志恆身上的植若愚,看著他一臉不甘心地躺倒,笑了笑,俯身去親他。

戴志恆捧著他的臉,回親了一下,“別浪費時間了,快點。”

植若愚挑了挑眉,取笑道,“怎麼?上火了嗎?”

反手滑下覆蓋在他的堅硬上,輕撫了兩下,即聽到戴志恆發自喉頭的輕吟,頓時心中一熱,立刻扯下他的褲子。握著他隨即繃出的硬挺,植若愚看著戴志恆笑道,“真有活力。”食指指甲惡意地輕刮。

戴志恆立刻咬牙罵道,“植若愚,你再玩的話,你他媽的信不信我立刻將你做到天亮!”

植若愚惡意地笑了一下,手上稍使力。立刻遭到戴志恆瞪眼警告。

再次俯頭親了親他,然後轉過身體,正待將戴志恆的那話兒含入口中時,卻聽到一陣敲門聲。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你睡了嗎?”

回過頭來與戴志恆對望一眼後,連忙從他身上爬起,然後含糊地應了一聲。

站起來,拉好衣服後,便走去拉開房門。

“怎麼啦?”

“我剛剛在房間聽到‘撲撲撲’的聲音,是不是有老鼠呀……呀!大志,你怎麼也起來了,我吵醒你了嗎?不好意思……”本對著植若愚說話的李校長見戴志恆站在植若愚的身後,便轉而對他說道。

戴志恆搔了搔頭頂,笑道,“李校長剛剛不是叫大志若愚嗎?我以為你叫我們兩個呢……”

李校長楞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呵呵~~真對不起……不過,感覺挺好的,叫一個人竟有兩個人應,太好了。”

“老媽,你不是說有老鼠嗎?我跟你去看看。”植若愚踏出房門,回頭對戴志恆說,“你繼續睡吧,我去就好,你明天還要早起呢。”

“嗯,那我就不幫忙了。”戴志恆說完即關上房門。隨即低頭看看自己的胯下,突起仍明顯,心想,即使植若愚不發話阻止,他也會找藉口不踏出房門啦!

搔了搔頭,嘆了一口氣,躺回那床墊上。

不一會兒,植若愚就推門走進來了。

戴志恆抬頭看著他,問道,“有找到老鼠嗎?”

植若愚邊搖頭邊走近他,然後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戴志恆低聲道,“你去床上睡吧。”

植若愚轉過頭來卻親上他,然後說,“繼續。”翻身趴在戴志恆的身上。

戴志恆立刻抱著他,“不怕老鼠再跑出來?”

“你安份點老鼠就不會來。”植若愚輕笑,手卻忙著拉脫戴志恆的褲子,摸了一下,在戴志恆耳中呵氣,“唷,還挺有精神的嘛。”

戴志恆挺了挺腰,“你動作給我快點,媽的。”

“你怕?”

“你才怕。”戴志恆咬了下植若愚的下巴。手卻伸入植若愚的內褲中,揉撫他身後的渾圓。

植若愚低頭伸舌舔舐戴志恆的喉結,再輕輕啃咬。

突然一股躁熱難耐,於是坐了起來,脫掉上衣,低聲對戴志恆道,“我不行了,我要立刻進去!”

“你下來吧,從背後進比較容易。”戴志恆動了動,欲翻身。

然而,植若愚卻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他。

良久,兩人才分開,戴志恆吐了一口氣後,瞇了瞇眼對植若愚說道,“你再不動作,我就不容氣了,你想憋死我呀!”隨即打側了身體。

植若愚迅速拉下褲子,托起戴志恆的腿,然後將自己的炙熱挺了進去。

“嗯啊…嗯…”耳中是戴志恆壓抑的呻吟聲,包圍他的,卻是他體內的濕熱。而奮戰的自己卻是咬著牙關,深怕自己哼出舒爽的聲音。

難怪有人說偷情是最刺激的。

此刻的他們,就經歷著這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兩個人在專心感受彼此感官的同時,也分心於房外的動靜,憂與享的感覺相互交雜糾纏,既壓抑又刺激,迸發出他們更狂野的激情。

“哈哈……”植若愚趴在戴志恆背上低聲粗喘,戴志恆汗濕的背,有他的也有自己的。他趨嘴親了親他的肩膀。

戴志恆微轉過頭來,笑道,“打算偷多久?”

“一輩子。你答應不?”

“哦?”

“我媽說,她會跟我們住很久很久……”植若愚半撐起身體,“你願不願?”頓了一下,“怕不怕?”

戴志恆不禁失笑,同樣的問題,植若愚今晚已問過他兩次了。深深地注視他,“你在怕嗎?”

植若愚倏地抱緊他,半晌才說道,“我真的很怕,越來越害怕。”


* * * * * * * * *

轉眼間,就過了三個多月。

植若愚從不習慣媽媽介入他和戴志恆的同居生活中到習慣一回家就喊,“媽~今天吃什麼?”,已漸漸忘了三個多月前的莫名恐懼感。然而,他始終還沒有向媽媽坦白自己真實性取向的意願,總是一拖再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麼而拖延。

也許,他還沒有勇氣面對知道事實後的媽媽;也許,他眷戀著與戴志恆偷偷摸摸的刺激;也許,他在等著媽媽自己發現吧……

然而,無論哪一個理由,他都不曾去深思過。而戴志恆也不以為然,反正他與他現在生活在一起,多了一個植媽媽跟少一個植媽媽,他跟他的感情都不曾改變──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

至於李校長,本來就是個耐不住坐在家裡的人,早就主動參與社區活動或當義工,結識朋友安排自己的生活,日子過得充實悠遊呢!

三個人的生活,各安其所,互不干涉,竟也過得和樂融融,感情也愈加深厚了。

這一天晚上,等戴志恆回到家後,李校長就連忙呼叫植若愚幫忙開飯。

植若愚語氣不爽地對媽媽說道,“怎麼大志一回來你就叫開飯?我剛剛直嚷餓你都充耳不聞?偏心死了!”

李校長將兩碗飯交到他手上,“你吵什麼?還有力氣嚷就證明你還沒餓死,快把飯拿出去再過來幫我端菜。”

植若愚憤憤不平地將兩碗飯重重地放在飯桌上,然後瞪了一眼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戴志恆。

戴志恆向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大聲叫到,“李校長,你煲了蓮藕花生湯嗎?好香吶!”

三步拼成兩步,比植若愚更早一步竄進廚房。

“我來替你端湯!”從李校長手上接過湯碗後,嗅了一下,“真的好香哩!煲了多久了?”

“四個小時。”李校長微笑道,然後看向植若愚,“大智若愚,快點把這些菜端出去……呀!你怎麼只拿一碟呀,還有另一碟呢?”

植若愚斜眼看著又走回廚房的戴志恆,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叫大志、若愚的嗎?我總得留一些菜讓他端嘛,對不對?”

“呀!你這……”“小氣鬼!”戴志恆接口替李校長罵道。

李校長直點頭,“就是!小氣鬼!”

植若愚看了看他們兩個,“哼”了一聲走出廚房。

待兩人踏出廚房,即見植若愚已迫不及待地拈了菜吃了,便相視一笑。

戴志恆端起飯碗,“李校長吃飯。”

“呵呵!吃吃”

戴志恆習慣性地先挾了菜給李校長以及植若愚後,自己才開動。

扒了兩口飯,植若愚就問媽媽道,“媽,你今年打算在哪兒過春節?”

李校長看了戴志恆一眼,沉吟了一下,“就在這裡過吧。”

“誒?”植若愚有點奇怪,他還以為媽媽會說回鄉過呢!

“丟下大志一個人不好呀!”李校長笑笑說。

戴志恆怔怔地看著李校長,心裡倏地有一股暖流流淌而過。

他料想不到李校長竟會為了他而留在S市過年。原來,她把那天他們閑聊過的話,一直都惦記在心上。

「大志家裡共有多少個人呀?」

「加上我,有五個。我爸媽、哥哥以及一個妹妹……不過,那都是我離開家時的成員人數,現在也許已增加了……」

「誒?」

「我離家很久了,嗯,有整十二年了……」

「難道你有十二年沒見過他們嗎?」

「是的……坦白說,我……是被趕出家門的。」

「嚇?怎麼會這樣?」

「我做了一件事,家人不肯原諒我……」

半晌,「你不認為自己做的是錯事?」

「……我到現在都不認為那是錯事。」

「有嘗試跟他們溝通、讓他們理解嗎?」頓了一下,「家人終歸是家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原諒你的,也許他們正等著你回去呢!」

戴志恆點點頭,苦笑了一下,還沒說話,坐在一旁的植若愚就對李校長說道,「不可能的。大志的家人都不知道搬去哪裡了。」

「啊!你之前有沒有主動跟他們保持聯絡呀?比如說寄封信或是卡之類的……」

這一次,輪到植若愚搖頭,「沒有用。這些年大志寄去的賀卡全都被退回來……有七打之多呢!」

「原來是這樣……」

……彷彿又看到李校長對自己憐惜的眼神,戴志恆突覺不好意思地低頭扒飯。

“媽,我們去年把沒回鄉的同事都叫來一起吃年夜飯呢!挺熱鬧的,不如我們今年也把他們叫來,你們不反對吧?”

“呵呵,真的嗎?太好了!你別忘了叫老吳和林達呀!”

“你少擔心他倆了,若他們沒回鄉的話,肯定來這裡蹭飯吃的!”轉頭看著戴志恆,“大志,你沒有意見吧?”

戴志恆揶揄道,“連你這個最排外的都這麼熱誠,我沒理由反對吧?”

“哈哈!說得好說得好!”

見戴志恆與媽媽又連成一線,頓覺勢單力薄的植若愚唯有從鼻孔“哼”出一聲以宣示他的不滿。


* * * * * * * * *

才這麼一眨眼,年來又年去,過完了新年,李校長也打算回家鄉了。

只是在這裡結識的朋友、參與的活動,讓她一時三刻走不了。週日她更是分身乏術,就好像這一天,一大早,她就出門去了。

戴志恆刷牙洗臉後,在飯桌上看到李校長給他們留下的字條,說她今天活動安排滿滿的,囑咐他們自己搞定三餐。

轉回房間,見植若愚兀自熟睡,便掀開他的被鑽了進去,一把抱著他。

被偷襲致醒的人,滿臉不爽地推了推他,還想翻過身去繼續睡。

戴志恆湊嘴在他耳邊說道,“你媽媽說,今天三餐都不在家吃……我們難得的二人假期,你打算怎麼過?……還是你想在床上過?”低頭咬了咬他的耳垂,隨即吸住他敏感的耳下。

植若愚全身一震,立刻掙脫戴志恆翻身下床。

戴志恆好笑地看著他,“這招挺管用的,以後就這麼讓你起床好了,免得我叫破喉嚨某人還賴死在床上。”

植若愚摸了摸自己的頸,有點疼,便罵道,“你真是亂來!若瘀紅被媽媽看到怎麼辦?”

戴志恆站了起來,痞笑道,“簡單!你就說是熱情的情人留下的……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出來,‘呀!我就是……’”

“神經病!”植若愚丟他一個枕頭,然後走出房間。

戴志恆笑著搖搖頭,這傢伙還是那麼不乾脆。

將枕頭放回床上,順便折起被子、整理床單。

倏地,一股力量將他撲倒床上,脖子立刻遭到攻擊,武器是──唇。

狠狠地吸了一陣子,植若愚才甘願放開戴志恆。

對上戴志恆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扯平了。”

“你以為呢……”

戴志恆翻身將他壓倒,迅速低頭狠吻住他的唇,展開反擊戰。

熱烈的狂吻,如熱浪襲腦,撞擊得植若愚一陣暈眩,雙手緊緊地環著戴志恆的頸,並張口貪婪地吸納戴志恆不斷入侵的舌頭。

待吻至呼吸變粗了,膠著的雙唇才不捨地分開。

植若愚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笑道,“你慾求不滿乎?這麼激烈……”突然,笑容僵在臉上,眼露吃驚。

戴志恆見狀,回頭望了望,見房門半掩,轉回來問植若愚,“怎麼啦?”

“我剛剛有把房門關上嗎?”植若愚小心奕奕地問道。

“我沒注意。”戴志恆聳聳肩,“也許是風吹開了吧?或者是你沒掩好……”

“我記得我將門關上了,怎麼……”

突然,房外傳來重物掉地的聲音,兩人倏地對望一眼,證明同時聽到,聽覺無誤。

瞬間,植若愚的臉色變得煞白……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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