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回天决 作者:干越簫聲 (連載中)

 
炎雞 2020-8-17 17:29: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5 21136
王烏鴉 發表於 2020-9-15 13:43

第158章 一唱一和

    衛理正要發作,見西門柳鼻青臉腫,臉上還有幾道橫七豎八的抓痕,狀極滑稽,不覺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這一笑便難以再發作了。

    再說,話還沒有說清就胡亂發作,有失王爺的風範,也不是他的做派。

    西門柳見王爺笑了,自然迎合著展開笑臉,脅肩諂笑。這一點他是駕輕就熟,得手應心。

    從他來說,自然不敢得罪王爺,但是他也不能在王爺什麼話都沒有說清的情況下就招供交人。

    衛理沒好氣地申飭道:“西門柳,你現在有錢了,就膽大包天,什麼事情都敢做了,連朝廷欽犯都敢窩藏在家裡了!”

    西門柳一聽窩藏朝廷欽犯之事,挺直身子,抗聲道:“窩藏朝廷欽犯?就是借草民十個膽子,草民也不敢做這樣的事!草民家裡實在沒有窩藏朝廷欽犯。草民甚至不知道殿下口內說的朝廷欽犯是誰。或許是殿下手下弄錯了!”

    說實在的,他兒子西門雲做的事,他真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焦頭爛額,哪裡顧得上兒子那邊。

    衛理不禁氣道:“西門柳,本王話都已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裝!如果你乖乖地交出人,本王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如果要抵賴,恐怕你吃不了兜著走!”

    西門柳道:“殿下的話,草民到現在還沒有聽明白,一頭霧水。殿下能否名言,你說的朝廷欽犯到底是誰,長什麼樣子?如果草民看到,自然會向殿下稟告。”

    衛理見西門柳這幅無辜的樣子,仿佛他是真不知道。看來正如宋奇所說。他回頭瞥了宋奇一眼,正好宋奇正與轎子裡的綠倚在低聲說話。

    衛理便向轎子裡說:“綠倚,你過來與他對質!”

    “是!”隨著一聲清脆婉轉的答應聲,停在馬車後的香輦中簾子一掀,從上面下來一個烏鬟雲鬢的嬌俏女子,輕移蓮步。來到衛理身後。

    “你兒子西門雲綁架了明朱公的女兒明玉,現在就把他關在原明朱商號院子裡,打算要強娶逼婚!”綠倚見了西門柳,開門見山說道。

    西門柳聽綠倚說起西門雲明玉,心裡便明白了幾分。兒子西門雲暗戀明玉,不能自拔。現在兩家鬧翻了,難保他會做出出格之事。他心裡不住地叫苦。雲兒呀雲兒,你真會給我惹事。你也不想想,現在明玉是正經十足的朝廷欽犯,你居然敢把她藏在家裡。不管是窩藏還是綁架,都是大罪,都可以殺頭抄家。這要是被官府發覺,哪還了得!我們這家剛得來的美好前途,馬上就玩完了。

    他心裡雖然這樣想,嘴裡卻不能承認,再說。這事哪能隨便承認呢。他眼珠子轉了幾轉,忽然抬手指著綠倚,嗔目斷喝道:“窩藏朝廷欽犯可是殺頭的罪!你是何人,你跟我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為什麼這樣肆意誣陷我家?!”

    綠倚眼波輕轉,幽幽說道:“我是綠家班的戲子,和西門雲一向要好!是他叫我假扮明玉。呆在屋子地下室,誤導來救明玉的人,並伺機加以刺殺之。”

    “戲子?!”西門柳聽了,縱聲大笑,一面笑著,一面兀自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綠倚面前,眼露凶光,瞪著她,好像要吃了她似的,怒道:“你既然說跟雲兒要好,怎麼又陷害他!你到底跟他有什麼仇!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那些陪跪的手下人,見主人起來了。而王爺似乎並沒有因此動怒,也悄悄爬了起來。

    綠倚被他這氣勢洶洶要吃人的樣子嚇了一跳,她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宋奇上前一步,挺身擋在綠倚前面。西門柳與宋奇本來就不熟悉,他根本不會想到宋奇會在王爺的身邊,所以對後者並為置理。

    西門柳似乎得理不饒人,回頭向衛理咄咄逼人道:“殿下,一個戲子的話你也相信?戲子天生就是說假話做假事的,剛才她還說是她假扮明玉呢。說不定你說的朝廷欽犯就是她假扮的!現在既然她這個假朝廷欽犯就在你哪裡,那麼我家裡不管是真的假的欽犯都沒有了!殿下如有興趣,草民還是要請殿下進去喝兩杯茶的。”

    衛理聽了西門柳的話,一時語塞。誰叫綠倚親口說她假扮過明玉呢。對付這樣老奸巨猾的傢伙,一句話說錯,就會立於被動之地。

    “西門柳大膽!居然對殿下如此不敬!”宋奇從旁邊一聲斷喝。他沒有想到,西門柳如此狂妄,居然敢跟王爺對抗。

    西門柳回頭瞪著宋奇,這人面孔非常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由得皺眉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宋奇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柄明晃晃的首,向西門柳晃了晃首,“你兒子西門雲綁架明玉的事情鐵證如山。這把首是西門雲的,這應該認識吧。他把這柄首交給綠倚,讓她刺殺來救明玉的人!”

    西門柳低頭看了看宋奇手中的首,這首柄上赫然刻著“西門雲藏”四個字。他不由得暗中叫苦道:雲兒,你喜歡玩這些物件,你玩就好了,幹嘛沒事在上面刻字呢?

    他又故作鎮定,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就算這首是雲兒的,這又怎麼樣?他的首怎麼會在你們手裡,莫不是你們從哪裡偷去的?”

    “到底這匕首是西門雲用來殺人的,還是我們偷來的,並不是由你說了算。我想多安尹自有辦法斷定。”宋奇向衛理使了個眼色,然後一個優雅的轉身,留給西門柳一個瀟灑的背影,邁步向後走去,一面走一面催道,“王爺,這西門柳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咱們還是不要在這裡耽誤時間吧,不如讓多安尹帶兵來西門柳家搜一搜,順便鑒定一下西門雲有沒有用這柄匕首!我想多安府大牢裡有著各種刑拘,多安尹是不會像我們這麼好說,由著他這麼推諉狡辯的。”

    衛理會意,跟著邁步就走,且假裝恍然大悟的樣子一笑道:“對,咱們就去找多安尹,讓他們來搜!窩藏朝廷欽犯可是抄家殺頭的罪!他們絕對不會怠慢,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把人找出來的。”

    兩人這樣一唱一和,向後面一徑走去。綠倚見狀,也回身上了轎子。

    那些個禁兵以為他們真要離開,看管馬車的連忙服侍衛理上車,負責抬轎子的趕緊抬起轎,轉身就走。

    西門柳望著衛理的背影,心裡頗費躊躇。他知道衛理喜歡明玉,這一點幾乎所有夢島上的人都知道。為了救明玉,衛理肯定會跟他西門柳死磕到底。

    如果明玉真被雲兒藏在家裡的話,如果真被京兆尹搜出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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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06

第159章 死不認輸

    俗話說,民不跟官鬥,更何況對方是一個赫赫堂堂的王爺。

    西門柳再有錢,還是民。雖然被稱作西門公,畢竟還不是公。就算是真正的公爵,那又如何?

    明朱公還不是像一隻螞蟻一樣差點被皇上給撚死了。

    “殿下,請留步!”西門柳盤算畢,連忙緊走幾步追了上去。

    衛理已經半個身子鑽進了車廂,聽見西門柳追上來了,便掀住簾子,回頭向他問道:“怎麼?西門公,你找我還有事嗎?”

    “殿下,有事好商量!”西門柳忙不迭地向衛理打拱作揖,臉上陪著笑,以懇求的語氣說道,“你說的事情我實在不知情。我需要與我兒西門雲核實一下。如果你要找的人真藏在我家的話,我一定會把你交給你!”

    何前倨後恭啊!西門柳的態度真的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宋奇見他這麼一副十足大奴才相,心裡十分厭惡,只不過現在他們需要的就是這種態度。假如西門柳保持像剛才那種蠻橫的態度,那事情就很棘手很難辦了。唉,真是一物降一物。胳膊再怎麼粗,終究擰不過大腿的!看來找理衛王向西門柳要人,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衛理知道他要服軟了,便非常大度地一笑:“既然你願意交人,本王也就不去驚動多安尹了!不過,你若是跟我玩心眼,撒花招,本王定然饒不了你!”他說這番話的意思就是要讓西門柳寬心,他是來要人的,不是來找麻煩的。如果交出了人,萬事皆休。如果跟他玩貓膩,會讓吃不了兜著走。

    西門柳豈不明白衛理話中的含義,這也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拱手脅肩諂笑道:“豈敢豈敢!殿下請進府裡略坐一坐,我叫人去把小兒找來,如果確有此事,我一定讓他把人毫髮不損地交給殿下!”

    衛理與宋奇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衛理又從馬車上回到地上。向西門柳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好啊,那我們就趁此機會去喝口新晉首富的家茶了!”

    “歡迎歡迎!殿下能駕臨寒舍,草民三生有幸!”西門柳受寵若驚。連忙向遠遠候在院門口的手下人高聲吩咐道:“還不趕快去準備,殿下要進府喝茶了!”

    宋奇上次去了商號,並未進入內院。這次則越過商號直接進入大院。大院開有專門的大門,門牆高聳,氣勢雄壯。離商號大門約有二百步之遠。

    “殿下,裡面請!”西門柳彎腰斜行,滿面堆笑在前面引路。

    衛理雙手負在背後,昂然而入。宋奇跟在衛理後面,也堂而皇之地向裡面去。

    只見青衣小帽的宋奇和衣冠赫赫的衛理一前一後,有說有笑地向大廳走去,這場景實在是反差很大極不協調。

    宋奇一面邁步前行,一面游目四顧。

    院子裡面樓閣廂房無數,光是高大宏偉的樓臺就有四五幢之多。每過一幢高樓,便要穿過一進內門。

    穿過了三層院子後。進入了中間一幢高樓裡。此樓高可十丈,雕樑畫棟,氣勢宏偉。

    進入寬敞明亮的廳堂後,西門柳讓衛理坐於正首之位,衛理自然不用謙讓。宋奇和那些侍衛一道立于衛理兩側。

    下人給衛理呈上洗臉的熱毛巾,之後上了一杯綠茶,又源源不斷地送上來各色點心。

    在這樣的場合下,宋奇及那些侍衛只有看的份,沒有享用的份。

    宋奇遊目環視廳堂四周,只見四壁描金鑲銀。各種擺設俱全,極盡豪奢。他不禁在心裡罵道:“看來,這兔崽子霸佔了明玉的家產後,開始刻意享受起來了!哼!老子讓你暫時享受幾日!等我們打進多安府。那時就是跟你算總帳的時候了!那時候恐怕你哭都來不及!”

    西門柳見衛理很是和藹可親。心裡算盤道:費相國現在對我有些不愛搭理了,他親信的尤安等人也跟著對我敬而遠之。如果我能攀上理衛王這條線,恐怕以後就倚靠了。看來這次我說不定要因禍得福了!想到這裡,心裡歡喜,辦事自然就更利索。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西門柳派去叫西門雲的人找了西門雲過來。

    西門柳見了西門雲。起身離座至門口,向西門雲罵道:“你這個兔崽子,你想害死咱們全家嗎!你竟敢綁架朝廷欽犯,這要是傳出去被官府知道,我們家就完了!”

    西門雲先以李代桃僵之計躲過了宋奇的偷襲,後又以瞞天過海之計避過了衛理的搜查,幾度較量,他都占上風。宋奇衛理都奈何不了他,看來明玉非他莫屬!他心裡那個美呀,比吃了瓊漿玉液還高興。

    他不知他爹叫他幹什麼,腦子裡還沉浸在如何獲取明玉的芳心,如何與她喜結連理的幻想之中。沒承想一進門就遭到他爹一頓臭駡。

    “什麼朝廷欽犯?”西門雲詫異道。

    “什麼朝廷欽犯!明玉現在就是朝廷欽犯!現在全城都在追捕明玉。你把她藏在家裡,你這不是引火燒咱們家嗎!”西門柳斥喝道。

    “明玉怎麼是朝廷欽犯了?”西門雲臉紅脖子粗,爭辯道,“現在她無家可歸,我把她收留下來,難道不應該的嗎!”

    看來這事是真的了!西門柳向西門雲怒斥道:“你這個孽子!你能讓我省省心嗎?”

    西門雲剛才從太陽底下初入廳堂,一下子沒有適應裡面的光線,另外被他爹一咋呼,沒有注意到廳堂裡還有其他人。

    此時他見到端在正北椅子上怡然自得的喝茶的衛理,心裡便明白了他們找他來的目的。他恨不得把剛才的話吞回肚子裡去。但是話一出他之口,便已入眾人之耳。

    他很想抵賴,不過看他爹的樣子,似乎比其他人更生氣。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爹會向著別人!

    正在他心裡琢磨著該怎麼把此事含糊過去時,他一眼瞧見站在衛理身後的宋奇。

    宋奇雖然並不怕西門雲,但也不想惹事。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與西門雲目光一對,便迅速移開了。

    西門雲與宋奇打過多次交道,雖然已經一年不見了,雖然後者已經改換了裝束,但是就算後者化成灰也逃不過他的法眼。

    哈哈,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衛理會幾次三番找上他家的門,原來都是宋奇這廝從後面攛掇的。看來這小子為了救明玉,花了不少心思啊!老子難道要輸給他不成!不,我不想認輸!絕對不能在這廝面前認輸!

    他眼珠子一轉,唇角泛起一絲狡黠的冷笑,抬手指著宋奇,道:“剛才不是說到朝廷欽犯嗎?朝廷欽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人不是宋奇嗎,他就是朝廷欽犯!他就是劫法場的暴徒,是帶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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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07

第160章 針鋒相對

    西門柳聽了西門雲的話,轉頭看向宋奇,重新審視了一番。他雖然與宋奇照面不多,但是在島上還是見過幾面的。

    經西門雲一提醒,他仔細一看,就認出來了。怪不得剛才看著眼熟呢,原來他是那個宋奇。

    此時他才算弄明白了!原來王爺來找他要人,竟然是受宋奇主使而來的。怪不得剛才在門外,王爺對那小廝言聽計從呢。

    西門柳弄不明白,宋奇怎麼會強大到可以主使王爺的地步!

    如果是王爺自己來要人,他西門柳自然會好好配合,將人順利交出去,以期與王爺攀上交情,以後有個靠山。但是現在王爺並不是自己真心要人,而是受宋奇主使來要人,這就另當別論了。恐怕到時候把人交了出去,也未必與王爺攀的上交情。

    最關鍵的是宋奇本身就是劫法場的暴徒!而且是帶頭大哥!好你個王爺,你自己窩藏了暴徒不說,還說我家窩藏了朝廷欽犯,真是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西門柳的腦子迅速轉著,思索著如何應對。抵賴說沒有人,現在一下子也說不出來,因為剛才西門雲已經紅口白牙承認收留了明玉。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恰到好處地拒絕交人。也就一兩個呼吸之間,他就有了主意。

    西門柳向衛理略微拱了拱手,沉聲問道:“剛才殿下口口聲聲說我家窩藏了朝廷欽犯。現在劫法場的暴徒就在殿下身邊,不知此事殿下怎麼解釋?”

    衛理本來就是來向西門柳要朝廷欽犯的,怎麼會被這麼一句話嚇倒?再說,他和宋奇來這之前就料到西門父子認出宋奇之後會有這麼一說,會反咬他們一口。他們早就擬好應對之辭。

    衛理臉色一沉,向西門柳質問道:“西門公,你兒子西門雲已經紅口白牙承認綁架了朝廷欽犯明玉!你們難道還想抵賴不成?”說到這裡,又向西門雲斥道:“至於你口中說的宋奇,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宋公子。他不是什麼朝廷欽犯!”

    這時宋奇恰到好處地抬起頭來,眼睛死死盯著西門雲。嘴角一揚,“朝廷欽犯不是由隨便什麼人紅口白牙就能定的!而是要經過皇上朱批聖旨而定的!請問,你在哪條聖旨上看到我被定為朝廷欽犯?”

    “這……”西門雲一時語塞,他並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聖旨,也沒有這樣的聖旨,他只是根據宋奇與明玉之間的關係這麼猜度的。

    宋奇見西門雲無話可說,便上前一步。眼睛閃著厲芒,逼視著西門雲道:“胡亂誣陷良民為朝廷欽犯可是大罪一條!西門雲。你現在窩藏朝廷欽犯,又誣陷良民為朝廷欽犯,這可是兩條大罪喲!你們難道想要二罪並罰,把牢底坐穿嗎!”

    西門雲記得以前宋奇是逆來順受的,怎麼現在竟然如此倡狂。想不到一年不見,宋奇能耐大長了。他額頭上隱隱冒起一絲冷汗,不過他仍然不甘心就這樣將人交出。他狠狠瞪了宋奇一眼,轉頭向衛理狡辯道:“既然你們說我們窩藏朝廷欽犯是大罪,那麼殿下得了人之後。不也成了窩藏朝廷欽犯嗎?不也是一條大罪嗎?你為那宋奇冒這樣大的風險,值得嗎?”

    衛理眼睛瞪著西門雲,滿面怒容,厲聲道:“西門雲,你想威脅本王嗎?你辦不到!你們將明玉交給我之後,本王可以向父皇求情,赦免她的罪刑。就算父皇不同意。最多也不過罰我一個禁閉。而你們卻不同了。你們若抗拒不交,本王將同樣向父皇請求,以窩藏朝廷欽犯的罪名,派禁兵來抄你們的家!”

    西門雲聽了這話,唬得低下了頭。西門柳聽了,更是嚇得膽戰心驚。靈魂出竅。

    跟衛理鬥了這麼久的嘴,心裡一直把他當一個普通的王爺對待,你只是地位頭銜比我高而已,你雖然地位比我高,但是你可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就是沒有想到衛理是皇上的兒子。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當時頭腦一熱,沒有往這方面想。

    現在經衛理這一句話一嚇,他的頭腦頓時清醒過來了。衛理可以窩藏朝廷欽犯,而他們家不行。因為衛理犯了任何罪,都可以縮小為錯,都可以通融,畢竟是皇上的兒子。而他們犯了什麼錯,都可以上升為罪,皇上一句話就可以抄他們的家。

    “殿下息怒!”西門柳趕緊向衛理打拱作揖,滿面陪笑道:“我一定把人交給殿下。只是希望以後沒有人提起此事!若是我們把人交出去了,有人反而以此落實我們窩藏朝廷欽犯的罪名,草民實在是擔當不起。”

    “好說!”衛理顏色稍微緩和下來,他理解對方的擔心,便語氣平緩道:“本王說過,只有你將明玉交給本王帶走,本王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你若不說,便不會有人知道。”他的意思很明顯,假如你西門柳想要告我私藏明玉,我也可以舊事重提。

    西門柳自然明白衛理的意思,忙不迭地說:“謝殿下!今天的事草民絕不會透露半句出去!”說畢,回頭向西門雲喝命道:“你把人藏在哪裡?還不趕快去把人帶出來交給殿下!”

    “爹!”西門雲並沒有聽命,而是眼珠一轉,指著宋奇撒謊道:“人已經在幾天前被他們的人救走了!”

    說實在的,雖然知道鬥不過衛理,但西門雲並不甘心就這樣把明玉交出去。如果說是把明玉交給衛理,他倒也可以接受。但現在的情形,是要把明玉交給他的頭號情敵宋奇,這個他太不甘心了。他跟宋奇鬥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獲得現在這樣主動的局面,眼看就要美人入懷,勝利到手了,橫空殺出一個王爺衛理為宋奇撐腰,攪壞了他的好事,實在是窩囊透頂了。

    “你這個孽子!你難道想把全家害死嗎?”西門柳一抬手便向西門雲甩了一巴掌。他之所以要打兒子,一方面確實是因為生氣,另一方面他想既然要把明玉交給理衛王,就不能白交,希望借此機會攀上理衛王這條線,而要攀上這條線,就必須要在後者面前把戲演足演好。

    這一巴掌把西門雲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

    淩雪她們留在王府等待,喝一口茶,歎一口氣,真是坐立不寧,焦躁不安,度日如年。

    “太陽都快落山了,殿下和宋大哥怎麼還沒有回來?”翹眉舉目望瞭望天,唉聲歎氣道。

    淩雪歎了口氣,安慰翹眉道:“去了還不到一個時辰,應該還在西門商號與西門柳交涉。”

    “西門柳那賊子良心壞透了,我擔心他未必會買殿下的帳!”翹眉憂心忡忡道。

    淩雪雖然也很擔心,但嘴裡只得勸慰道:“我想西門柳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明目張膽跟一個赫赫堂堂的王子對抗!”

    “是啊,胳膊再怎麼粗,終究擰不過大腿的!”翹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

    天剛摸黑時,就聽到外面馬蹄嗒嗒,腳步喧響,她們趕緊跑到門口去望,只見百十名府兵歡快地簇擁著理衛王衛理回來了,衛理喜形於色地端坐在高頭大馬上,宋奇滿面笑容地跟在他身後,後面跟著那抬香轎。

    她們趕忙三步兩步小跑過去,急不可耐地掀開轎簾,向轎裡一瞧,欣喜地發現明玉正斜靠在轎子裡,頭髮淩亂,臉色煞白,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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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08

第161章 完璧歸返

    留在王府等待的淩雪翹眉,等得坐立不寧,焦躁不安,喝一口茶,歎一口氣,時不時地舉目望望天上的太陽,時不時地去門口張望。這幾個時辰對她們來說,比幾個月的時間還要漫長幾倍……。

    “太陽都快落山了,殿下和宋大哥怎麼還沒有回來?”翹眉舉目望瞭望天,唉聲歎氣道,“等起來是這麼難受,早知道如此,我們也跟著宋大哥去了。”

    淩雪歎了口氣,安慰翹眉道:“去了還不到一個時辰,應該還在西門商號與西門柳交涉。”

    “西門柳那賊子良心壞透了,我擔心他未必會買殿下的帳!”翹眉憂心忡忡道。

    淩雪雖然也很擔心,但嘴裡只得勸慰道:“我想西門柳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明目張膽跟一個赫赫堂堂的王子對抗!”

    “是啊,胳膊再怎麼粗,終究擰不過大腿的!”翹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

    天剛摸黑時,就聽到外面馬蹄嗒嗒,鑾鈴喧響,她們趕緊跑到二門口去望,只見百十名府兵簇擁理衛王那抬紫色的馬車,宋奇喜形於色地跟在馬車後面,再後面跟著那抬翠綠色的香轎,歡快地進入了府門。

    她們倆快步沖出了二門,在那抬轎子還沒有完全停穩時,便急不可耐地掀開轎簾,向轎裡探頭一瞧,欣喜地發現轎子裡坐著的人正是她們憂心掛念的明玉。只見她的嬌軀昏昏沉沉地傾斜地靠在轎子靠背上,秀髮有些蓬鬆淩亂,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合著,朱唇緊緊抿著,俏臉上添了一份疲憊憔悴之色。

    “小姐!”

    “明玉姐!”

    兩人同聲呼喚道。

    明玉聽見呼喚聲,緩緩抬起眼瞼,與之同時,美眸中漾起了層晶瑩的透明的淚光,似乎不相信眼前見到的人是真實的,“雪兒。翹眉,是你們嗎?”

    “明玉姐,是我們!”“小姐,是我們!”

    淩雪翹眉兩人樂不可支。轎子剛一停穩,便一左一右將明玉從轎子裡攙扶了下來。

    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從明玉的眼角滾下,她聲音哽咽道:“沒想到老天對我們如此眷顧,我們此生還能見面!真是謝天謝地!”

    在被西門雲關押的這幾天,雖然明玉並沒有吃什麼皮肉之苦。但是她自己不吃不喝,好幾天下來,身體變得很是虛弱,身形瘦了許多,似乎有些弱不禁風的感覺。

    淩雪心裡一酸,不由得愛憐地抬手幫明玉梳弄了一下稍微有些淩亂的頭髮,粉淚盈盈,太息道:“明玉姐,你受苦了!你這才幾天不見,身體瘦了好多!”

    “是啊。小姐,你瘦了好多!”翹眉禁不住心疼落淚。

    明玉抬手抹了抹淩雪和翹眉的眼角,含淚帶笑責怪道:“你們幹嘛哭哭啼啼地!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翹眉雙手合十道:“回來就好!老天有眼!阿彌陀佛!”又著意誇讚道:“這次小姐能安全回來,要多虧宋大哥竭力營救!宋大哥為救小姐,身上也受了傷。”

    “是啊?”明玉聽了這話,俏臉顏色一變,驚懼道,“怎麼受的傷?傷得嚴重嗎?”

    翹眉眼眸微轉,娓娓介紹道:“西門雲不知從哪裡找一個女子,長得有二分像小姐!那天我們去救小姐時。沒承想沒有救到小姐,倒救出那個假冒小姐的女子來。宋大哥背著那女子跑的時候,那女子突然拿出匕首,刺在宋大哥心臟上。”講這番話時。她臉上還掛著一絲微笑,似乎講述的故事年代已經很久遠了,沒有了仇恨傷感,只剩下了情節和趣味。

    “什麼?刺在心臟上?”明玉眼淚又奪眶而下。這時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眼前的宮殿建築和身邊的樹木以及天地都在旋轉晃動。她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向前僕倒。幸虧淩雪眼明手快,雙手拉住了她的嬌軀,才沒有倒於地上。

    “明玉姐,你怎麼了?”淩雪驚叫一聲。

    她拉起明玉,只覺得她嬌軀綿軟,似乎站立不住,一放手便會倒在地上。她只得雙手環抱著明玉。

    明玉對於淩雪的話並沒有回應。這時再看明玉,雙目緊閉,臉色煞白,臉上還印著幾道淚痕。

    “小姐,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翹眉怕是因為自己說宋奇的傷說得太嚴重了所致,急忙自顧自地向明玉補充解釋道:“宋大哥的傷口離心臟還有一寸,並沒有直接刺到心臟!並不致命的。醫生來了之後,就給挽救過來了,沒有事了!”

    可是明玉並沒有回應,看來她這幾天來的疲累加上剛才的著急已經讓她暈倒昏迷了。

    “明玉怎麼了?”宋奇已經進入二門了,聽到動靜後,回過身來,向淩雪關切地詢問道。

    “明玉姐暈倒了!”淩雪說話時,臉上掛著淚痕。

    宋奇心裡一緊,急忙快步走過來,眼光憂鬱地望著昏迷不醒的明玉,輕聲呼喚道:“明玉!你怎麼了?你已經安全了,不要再害怕!”

    “怎麼回事?”這時衛理下了馬車,也走了過來,皺眉眉頭問道。綠倚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旁邊,臉色煞白,額上佈滿著因忍受痛楚而皺起的皺紋。

    “都怪她!”翹眉看到綠倚,把滿腹的委屈和怨恨都指向綠倚。

    “怪她什麼?”宋奇皺了皺眉頭,向翹眉問道。

    翹眉抬手分別指了指綠倚和宋奇,抱怨道:“都怪她刺傷了你。我跟小姐說了這事,小姐就暈倒了!”

    綠倚聽了翹眉的抱怨,臉色一紅,眼中立時漾起一絲霧氣。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沒有言語,也沒有分辨。

    “翹眉,你可不能說這樣的話。這次能夠順利救出明玉,綠倚也是功不可沒!”宋奇上前一步,聲音中明顯帶著責怪的語氣,又回頭溫言安慰綠倚道:“綠倚,你不要往心裡去。翹眉她是有口無心,急不擇言。”

    衛理低頭瞧了瞧明玉憔悴煞白的臉色,眉頭皺了皺,憂心忡忡地向宋奇淩雪道:“明玉身體極度虛弱。需要好好休息將樣。”

    宋奇點頭回應道:“是啊,是需要多休息!”

    衛理轉身向身邊的一個禁兵吩咐道:“快去傳太醫!”

    “是!”那個禁兵轉身快步而去了。

    又回頭向迎在二門口的丫鬟婆子說:“趕緊將明玉小姐扶至西華殿休息。好好服侍!不得有誤!”

    “是!”幾個丫鬟婆子一齊答應著,上前從淩雪手裡接過明玉,前扶後擁著明玉,往王府西華殿一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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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09

第162章 相見恨晚

    理衛王王府占地廣大,寬敞軒昂。各種宮殿,樓臺聳立其間,氣勢宏偉。

    這裡自然不缺住房。明玉,淩雪和宋奇都被分別安排到專門的房間,準確地說,是獨立的院落居住。

    西華院是一座高雅精緻的院落,位於寢殿之西側,寢殿則介於王府正殿與後花園之間。

    明玉就暫住在這座院落裡。

    那天明玉暈倒後便昏昏睡下了,一個時辰後重新醒來時,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淩雪。

    床頭兩盞銅燈點著,燈光搖曳。

    淩雪此刻正坐在她的床邊沿陪著她。

    明玉見到淩雪,掙扎著,意欲爬起來。淩雪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嫣然一笑:“明玉姐,你身體還很虛弱,要多休息!”

    明玉點了點頭,很聽話地繼續保持躺著的姿勢,頭枕在絲綢般溫軟的枕頭上,向淩雪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雪兒,你知不知道我爹現在怎麼樣了?他是否安全出了城,他現在在哪裡?

    這幾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對於淩雪來說,實在難以回答。

    淩雪覺得,以明玉現在的身體,恐怕難以承受喪父的傷痛和打擊,便決定暫時不告訴她實情。但是,這麼大的事情瞞著她,也不是什麼法子。她略一思考,便告訴明玉:“明玉姐你不要擔心明伯伯。他已經安全出了城,現在駐在城外一個山凹裡。”

    唉,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明玉高興得眼中泛起一絲透明的濕潤的淚光,“我想現在就出城去,到我爹身邊去。”說著掙扎著從枕頭上爬了起來,仰靠在床頭靠背上。

    淩雪心裡一突,如果明玉現在出了城,則自己所說的明朱公還活著的謊話必然被揭穿,那就浪費心機了。她只得婉言勸慰道:“明玉姐,明伯伯那裡有花猛許真等兄弟保護著,很安全。倒是你的身體現在很虛弱。需要多多休息和將養。”

    “我不是好好的嗎,什麼事也沒有。”明玉望著淩雪笑道。

    “唉!”淩雪搖頭歎息一聲,“宋大哥身上受了重傷,也需要將養幾天。不宜奔跑。”

    明玉這才想起剛回到王府時聽到說宋奇受傷的話,後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她長長的睫毛向上抬了一抬,美眸中含著關切的神色望著淩雪,“宋大哥哪裡受傷了?怎麼受傷的,嚴不嚴重?”

    淩雪只得告訴她實情。“你被西門雲關押後。宋大哥和我們趁黑夜去西門家救你。結果救出來一個假冒你的叫綠倚的女子。她懷裡藏著匕首,趁我們不注意,將匕首刺到了宋大哥身上!”

    明玉聽了臉色又是一變,她皺了皺她那猶如墨畫般俏麗的眉毛,急聲問道:“啊?宋大哥現在傷勢怎麼樣?”

    淩雪拍了拍明玉的肩膀,含笑道:“幸虧挽救及時,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恙!”

    明玉美眸輕輕轉動了一下,問道:“那個綠倚是誰,她為什麼要假冒我刺宋大哥?”

    “綠倚是多安府綠家班的戲子。去年還來夢島祝壽演出呢。”淩雪轉眼望著門外,歎息道:“她這次假冒你來行刺宋大哥。是受西門雲的威脅,也是出於不得已。”

    明玉搖頭歎氣道:“唉,想不到西門雲竟然連這樣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淩雪輕聲罵道:“那西門雲自作多情,為了追求明玉姐,真是不擇手段,簡直倒了喪心病狂的境地!”

    明玉不覺臉上一紅,閉上了眼睛,好在淩雪並沒有看她……

    ※※※

    這兩天,宋奇和衛理形影不離,整天混在一起。喝茶。講天說地,談文論武,據經數典,相談甚歡。兩人談完了文經武典。又談起了興趣愛好,從音樂談到國畫,又從國畫談到下棋,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宋公子,與其坐而論道,不如咱們手談兩局。如何?”衛理覺得談話很不過癮,便要找宋奇廝殺兩局。

    “要得!”宋奇笑著,謙遜道:“只是在下的強項還是軍棋。對於圍棋在下只會紙上談兵,實戰經驗很少。恐怕遠非殿下的對手!還需請殿下多多承讓承讓!”

    “軍棋?”衛理有些不解地望著宋奇。

    宋奇這時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那個時候還沒有軍棋呢。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頭,笑著掩飾道:“是啊,這軍棋在下家鄉小孩子下的棋,比軍之銜大小,以大吃小,這樣的棋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哦!”衛理似乎有些入夢方醒的樣子,他並沒有糾纏軍棋之事,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了宋奇的手背,“圍棋講究的是套路譜法,和實戰多經驗少並沒有關係。套路譜法多,自然就能隨機應變,容易克敵制勝!”

    宋奇抓了抓頭,嘿嘿一笑。

    衛理從茶案後起身,伸手拉一下宋奇,道:“走,咱們去棋院!”

    衛理領著宋奇出了茶房,經過了好幾幢古色古香的建築,穿過一道圓形的月洞門,來到了一處雅致的小院子。

    這個小院子占地不到半畝,院中靠月洞門植著幾叢修竹和數株海棠,裡面矗立著一幢一層的只有兩間的小房子,黛瓦赤壁,十分精緻。

    早有兩個身穿翠綠長裙的丫鬟迎候在月洞門口,見了衛理,一齊福了一福,“見過殿下!”

    衛理向她們擺了擺手,“免禮!”

    宋奇在月洞門口停住了腳步,抬頭望著裡面的精緻建築,不覺有些疑惑和驚訝:“這就是棋房啊?”

    “是啊!”衛理笑著看了宋奇一眼,“要不然你以為呢?”

    “哇塞,太奢華了!”宋奇不由得有些口不擇言地讚歎起來。其實這院子這房子看起來很素樸和雅致,跟奢華毫不沾邊。

    當然宋奇的意思是,居然有一幢獨立的院子專門做下棋的地方,這也太奢侈了。

    他這其實和拿王府跟普通人家相比。

    可是王府畢竟是王府,普通人家豈可望其項背?王府不但設有專門的品茶院棋院,還有畫院,琴院,書院。至於書房,還有大書房,小書房之分,外書房,內書房之別。每一個書房,其實都差不多是一個小院子。剛才喝茶的品茶房其實也是一幢獨立的院子。只是之前喝茶時他沒那麼驚異罷了。

    “宋公子,請!”衛理向宋奇伸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殿下,請!”宋奇微微躬身,向衛理做了個你先請的動作。衛理笑了笑,不再謙讓,徑直昂然抬步進了屋子正廳。宋奇也隨著衛理邁步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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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10

第163章 千金之棋

    棋院正廳寬約七八步,長約十步,窗明几淨,陳設雅致。

    靠窗擺著一張花梨木圓桌,圓桌旁面對面立著兩個圓圓的紅木墩子。桌面上攤開了一張絹絲所制的棋盤,棋盤上壓著兩盒盛有黑白棋子的圓形紫檀木棋盒。

    兩人分賓主坐定。

    丫鬟早已獻上茶果。兩人略微啜飲了幾口茶。

    衛理將裝有黑子的棋盒向宋奇推了一推,笑說:“宋公子,你先下!”

    宋奇連忙將黑子棋盒向對面推去,笑道:“還是殿下先請!”

    衛理又將黑子推給宋奇,眼瞼一抬,臉上浮出淺淺一笑,“下個棋而已,不用推來推去的!宋公子是客,自然是你先請!”

    宋奇覺得衛理的話不無道理,便向對面抱拳為禮,笑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然後伸手將黑子盒子向自己拉近一點,從棋盒裡面撚起一顆黑子。

    棋子一觸手,便覺溫涼圓潤之感透入指尖。宋奇捏子在手中把玩片刻,只見黑子呈鴉青之色,毫無雜色,圓潤細膩,宛如碧玉琢成。這時,對面的衛理手上也捏起了一顆白子,那白子則象牙之色,宛如羊脂之玉。

    “好棋子!”宋奇一面讚歎著,一面將棋子落在右手星位。

    “此棋子乃西南滇國所貢于父皇,父皇賞賜給我的。這棋子材料是以瑪瑙、翡翠和琥珀等天然原料混合而製成。看起來外形古樸、實際上內斂凝重,摸起來珠圓玉潤,下起來質地堅硬。同時還具有冬暖夏涼的特點。可謂棋中聖品。”衛理一面娓娓介紹著這棋子的來歷,一面也將白子落在了己方右手星位。

    “看來王府不愧為天家!連一盒棋子都這麼講究!這麼匪夷所思!”宋奇不由得感歎道,“像這麼一副棋子,恐怕得五百兩銀子吧!”

    按照當時的生活水準來說,一戶人家一年的生活費也就十兩銀子,他說五百兩銀子,已經是很大膽的了,這數位中最少一半是因對衛理的尊敬而虛報的。因為五百兩足夠五十戶人家生活一年。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衛理抬起眼瞼瞄了宋奇一眼。輕笑一聲道:“五百兩銀子哪裡買得到這樣的棋子。去年年底我剛開府時,相國費充來我府上,與我對弈了一局。不想他喜歡上這副棋子,出價五千兩。都被我斷然拒絕了。”

    五千兩?宋奇心中的這份驚訝可不小。

    沒想到,居然值價五千兩,而且他還不賣。

    只是一副小小的棋子而已。

    “是啊!宋公子,該你了!”

    說話間,雙方的星位元目位元全部佈滿了棋子。衛理在宋奇右手邊角處飛來一枚白子,將宋奇一顆落單的黑子吃掉了,迅速形成了一個對宋奇星位周圍五顆子的強大包圍……

    王府西華院。

    太陽慵懶地浮起在空中,白雲在天上閒散地飄來飄去。

    此刻,明玉與淩雪親熱地攜著手,從殿內走出,在庭前裡閒雅地說笑著散著步。庭前栽種著幾株海棠和丹桂,樹上綴滿了白色和黃色的花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讓人心神怡悅。

    太醫的醫術自然比普通醫生高明多了。王府的條件也比客棧更加優越,王府上下的服侍照顧那更是無微不至。至於吃的,不外乎山珍海味,喝的,自然是瓊漿玉液。

    在這樣的環境下,在王府上下的悉心照顧下,經過近兩天的休息和將養,明玉虛弱的身體迅速得到了恢復,臉上也充滿了紅暈光澤,容光煥發。更加嬌美。

    這十幾天來,明玉的生命中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太多的曲折,太多的辛酸。這樣大的變故遠遠超過這個年輕的少女的肩膀所能承擔的重量。如果換了別的女孩。可能早就被壓垮了,早就向命運屈服了。

    可是她沒有垮,她默默地堅強地承受著一切重壓,甚至沒有叫過苦叫過屈。

    在王府住的日子,明玉暫時放下了憂傷痛苦和仇恨,似乎回到了夢島。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她似乎還是那個單純的無憂無慮的少女,從一株樹下移到另一株樹下,自由自在地徜徉在花香鳥語之間。

    她用鼻子湊近一根綴滿金黃色花朵的桂花樹枝,深深地用吸了一口氣。然後閉著眼睛,臉上浮現出似乎很享受很陶醉的樣子。

    淩雪看著明玉難得一見的開心快意的模樣,暗自點了點頭,心裡很慶倖沒有將明伯伯的逝世的訊息告訴她。若是告訴她了,不可能有現在看到的一幕,恐怕是斷腸人流淚到天明的場景。

    正在這時,從院門外傳來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請問翹姑娘,明玉小姐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聲音傳來的地方到這裡不過四五十步的距離。

    明玉聞聲把頭轉向院門外,透過稀疏的樹枝縫隙,只見幾條長長的影子在門口的地上晃來晃去。

    “我家小姐起來管你什麼事?”這是翹眉清脆的聲音,語氣中似乎明顯帶著很抵觸的情緒。

    那女子語氣有些卑微的央求道:“如果明玉小姐起來了,我想見她一下,向她請個早安。”

    翹眉語氣帶著一些倔強:“你做了這樣的事情,還有臉來見我家的小姐?你還是回去吧。”

    那女子聲音中帶著委屈和歉疚輕輕地響起:“翹姑娘,我確實沒臉見你家小姐。我來這裡只是向她道個歉認個錯。希望你幫我帶到……”

    明玉不由得向淩雪問道:“門外說話的是誰?翹眉為什麼不讓她進來?”

    淩雪已經聽出來了,便淺笑了一笑,“她就是我前天提起的那個假冒你的女子綠倚。”

    明玉不覺來了興趣,“哦,既然這樣,我倒想見見她。你去讓翹眉放她進來吧。”

    淩雪望著明玉,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你確實應該見她。雖說綠倚假冒你刺了宋大哥一匕首,罪不可恕。但是她後來主動揭發西門雲。如果沒有她這個認證,哪怕是十四殿下出面,恐怕西門柳父子也不會認帳,乖乖地將你交出來。她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明玉笑了笑,伸手向外面一指,“好吧,那你快去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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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10

第164章 怡然對弈

    淩雪出去不多久,便領著一個俏麗女子穿過月洞門進來了,身後跟著滿臉都掛滿了輕蔑表情的翹眉。

    那女子身穿一身翠綠長裙,襯托得她膚色雪白,走起路來像風擺楊柳一樣,婀娜多姿。

    那女子來到離明玉三步距離處站定,撲通跪倒在地,給明玉連磕幾個頭,聲音哽咽道:“綠倚見過明玉小姐,給明玉小姐請罪!”

    “使不得!快快請起!”明玉連忙上前伸手去扶住綠倚的肩膀,想把綠倚拉起來。綠倚倔強地搖晃著肩膀,搖開了明玉的手,低著頭:“我不能起來!請明玉小姐給我治罪!”

    明玉眼睫輕輕一抬,秀美的面容上路出淺淺一笑道:“綠倚姑娘,你何罪之有?!快快起來!”

    綠倚堅持不起來,頭搖著,搖得頭髮亂顫,口內自責道:“綠倚假冒小姐的名義,刺傷了宋公子,耽誤了救你的時機。綠倚有大罪在身。綠倚不敢求小姐原諒,只求小姐從輕發落!”

    明玉又拉了拉綠倚的肩膀,“我原本就不計較此事。我知道你當時是被西門雲所逼,不得已而為之。宋大哥都不治你的罪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好治你罪的。”

    綠倚抬起頭來,仰視著明玉,眼神疑惑地望著明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玉小姐真的不恨我?”

    明玉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綠倚,“真的不恨你。再說,你後來在救我時,出了大力,立了大功。我應該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才對!”

    綠倚嫣然一笑,“這樣我才能稍微安心。”說著,手一撐地,爬了起來。

    等綠倚站定起來與明玉面對面,明玉覺得她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不由得凝眸上下打量了一番。

    綠倚似乎猜到明玉的心思,抬手將垂發撩到肩後,微微含笑道:“明玉小姐可能覺得我有些面熟吧。你的感覺是對的。”她眼眸輕輕一轉,仿佛在回憶過去見面時的畫面。“我記得我們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去年我去夢島演出,給明朱公爺祝壽,我見過你,當時你太忙。可能沒有注意到我。另一次……”停了停,綠倚瞄了旁邊的翹眉一眼,“就在前不久,在西門雲家裡,因為西門雲要我扮演你,所以我偷偷見過你的面,可能那時你沒有怎麼在意我。”

    明玉恍然大悟,不由得開心地笑了:“怪不得我怎麼覺得你這麼眼熟呢?原來我們已經見過兩次面!那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然後笑著攜起綠倚的手,兩人親密地攀談起來……

    王府棋院。

    一般來說,圍棋上四個角。開始時雙方都可以非常從容地一人佔據兩個角。勝負主要是在邊上和肚皮上爭奪。

    而現在衛理已經侵襲到自己的角上來了。如果自己的一個角丟失,差不多相當於丟失半壁江山。要將角上丟失的這一大塊地盤,從邊上或肚皮上贏回來,其可能性幾乎沒有。也就是說,一旦丟了一個角,勝負就已定,而且輸的一方將輸得很慘。

    宋奇揉著太陽穴,向衛理笑道:“好棋!居然殺到我家裡來了。”

    說著,宋奇在這枚白子旁邊落下一黑子進行拒擋,希望能夠將這一角保牢。至少也不能讓這白子在自己的雷池之地再擴大地盤。

    白子展開了淩厲的攻勢。不斷地吞噬黑子的地盤。而黑子顯得有些左支右絀,應接不暇,被白子逼得不斷地向邊上移去。雖然黑子這一角最終沒有完全丟失,但是。也被撕裂得支離破碎,不成體系。

    宋奇手裡捏著一枚黑子,一面低頭在棋盤上尋找可以突破的點位,一面由衷地讚歎道:“殿下的棋路縱橫捭闔,神奇莫測,果真厲害!看來這一局我輸定了!”

    衛理抬頭一笑:“宋公子過獎了!輸贏尚未落定。目前我也只是領先幾顆子而已。”

    正在這時,王府長史龐黃從月洞門外快步而來,到了棋廳門口向衛理躬身一禮,道:“殿下,費相國來訪!不知殿下見還是不見?”

    “費相國來訪?”衛理手裡捏著一枚棋子,抬眼望著龐黃,道:“費相國有一年沒來本王府裡了。怎麼今天來了?他有沒有說什麼事……”

    宋奇心裡沒來由的一突。在他心目中,費充和西門柳是一丘之貉。費充突然來王府,莫非是西門柳那廝將明玉藏身王府的事告知了費充?如果這樣的話,那麼看來事情有些不妙。

    龐黃搖頭道:“他沒有說有什麼事。不過他時便衣而來,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衛理向龐黃揮了揮手,“既然沒有什麼大事,那就不見!”

    宋奇抬眼瞄了衛理一下,只見他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氣定神閑地捏著棋子趴在棋盤上認真地尋找劫殺的點位。

    相國是什麼身份,可謂一個國家的二號人物,二號人物親自來訪,衛理居然揮揮手將其拒之門外。

    唉,果真還是做王爺好啊!又不用上班,什麼東西都有,誰也不用求,誰也不用怕。這衛理前世不知修了什麼福,今世居然有這麼好的福氣!

    “殿下!”旁黃跨進門來,又向衛理躬身一禮,“相國既然來到府上,殿下還是見一見吧。”

    “囉嗦什麼?”衛理向龐黃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道,“你沒看見本王正在下棋嗎?”

    看起來衛理這麼說並不是裝拽的,而是本性就是這樣的做派。

    相國地位雖然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在這裡王爺眼裡,還抵不過一局沒有下完的棋。

    佩服啊,實在是太佩服了!

    宋奇可做不到這麼鎮靜。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是朝廷欽犯和劫法場犯,對任何風吹草動都難免有些敏感多疑。此刻他們雖然暫時安全,但畢竟還在還在多安府,危險隨時可能發生。他可不想讓衛理選擇這個時機得罪相國費充。

    “殿下!”宋奇將手中捏著的一枚黑子放回了棋盒,“你有事還是先去忙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接著再下!”

    衛理沒有理會宋奇的勸說,而是繼續俯身在棋盤上尋找最佳落子點。

    他在棋盤上掃視一圈,終於找到一個上佳的位置。這是一個劫點,他有些興奮地將手中白子放下去,使一大片白子成了故選海外的無氣眼的死棋,一邊將圍死的黑子一個一個撿起,一邊抬眼望著宋奇,打趣笑道:“宋公子不是怕輸才支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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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11

第165章 相國求見

    宋奇抬眼看著對面的認真下棋的衛理,覺得他真的有些率真可愛。生在爾虞我詐的宮廷之中,居然還能保持這麼一副率性純真的本性,真正難能可貴!

    從宋奇的本心來說,當然欣賞眼前這位的漫不經心的做派。小小的縣令陶淵明都不為五斗米折腰,李白一個窮詩人都能做到不摧眉折腰事權貴。他衛理一個堂堂王子,給一個相國擺一下架子,有什麼不可以的。

    只是明玉現在王府,是福是禍尚難料知。而費充並非堂堂正正的相國,據說是一個手眼通天的奸詐小人。如果有什麼把柄落在費充手裡,不但明玉一條小命難保,就是衛理本身的安危也很難測。

    宋奇搖了搖頭,解釋道:“殿下誤會了!在下並不是計較輸贏的人。再說,這局棋我已經輸定了!我只是覺得相國來了,殿下還是去見見。我們下棋乃是小事,什麼時候都可以接著下。”

    “相國來找我還有什麼事?他無非是想來和我下兩局棋。我現在已經有宋公子這個棋伴了,也就沒有時間和他下了。”衛理眉毛一揚,把手在空中擺了擺,“說實在的,這個費相國,奸臣一個,我真的不待見他!”

    宋奇聽了不覺一愣。衛理說費充是奸臣,說明他心裡對費充的所作所為是清楚的。衛理一個不怎麼過問朝廷大事的王爺,都清楚費充的所作所為乃是奸臣之流,那麼他爹衛明帝自然也很清楚費充的所作所為。

    那麼,衛明帝清楚地知道費充是奸臣,卻仍然重用他。這是什麼邏輯?莫非皇上就是需要一批奸臣來幫他統治天下臣民?

    如果是這樣的話,衛理更不能得罪費充。

    宋奇回頭瞥了一眼龐黃,後者也正向他以眼色示意,意思是讓他勸勸衛理。

    宋奇向龐黃回報了一個點頭,然後轉頭望著衛理,直截了當地說道:“殿下!大家都傳言費充和西門柳是一丘之貉。或許西門柳把明玉的事情傳到了費充的耳中,他出面來找殿下商量什麼事來著。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見一下費相國。”

    “宋公子不必擔心!”衛理仍然像沒事人一樣。反倒來安慰宋奇,“就算那事傳到費充耳中,他又能奈我何?他所做過的見不得人的事情還少嗎?他就不怕傳到我耳中!”

    龐黃站在宋奇身後,聽了衛理。苦笑一聲,眼睛看著棋盤,遊移不定。

    宋奇聽了衛理口中吐出的義正詞嚴的一番話,心裡不由地很是感動敬佩。假如衛理當了皇上,恐怕朝廷上便沒有奸臣的立足之地了。或許像明朱公這樣的悲劇根本就不會發生。

    宋奇沒有辦法。為了大局,只得進一步勸導:“費充自然不能對殿下怎樣!但是他隨時可以上達天聽,恐怕會對明玉不利。畢竟明玉現在是讓皇上頭疼的人。而我們現在還在府中,一旦皇上發起怒來,殿下再想保護明玉就恐怕難了!”

    龐黃點了點頭,手捋著頜下鬍鬚,正色道:“殿下,宋公子說的話不無道理。那費相國絕對不會無事來登三寶殿!”

    衛理瞧了龐黃一眼,又瞅著宋奇,臉上微微一笑。“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就去見見他吧。我道看看他究竟有何話跟我說。”說著他將手中的白子放回了盒子,從矮敦上直起身子,向宋奇笑著說:“宋公子,你就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好的!殿下,你慢慢去!”宋奇起身,笑著向衛理做了一個恭送的動作。

    衛理隨著龐黃出了棋廳,度過竹林,出了月洞門。在月洞門口他又驀然回頭,向宋奇做了個落棋的手勢。笑著:“回來我們接著下……”

    “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你!”宋奇不禁覺得好笑,這個錦衣玉食的王爺,居然把下棋當作首要之事。刻刻不忘,實在有些玩物之至了……

    王府書房。

    王府的書房是一幢精美絕倫的獨立建築,裡面擺滿了經書典籍,陳設豪奢,裝飾華貴,絕非一般人的書房可比。

    書房內既有供王爺靜心讀書的處所。又有專門會客的廳堂。

    費充此刻身穿便服,連帽子都沒有戴,只是戴了一個黑色的發冠,沒有帶跟班,也沒有帶隨從,一個人在龐黃的引導下,逶迤來至書房門口。

    衛理早已滿面春風在書房門口迎候。

    費充遠遠地見到衛理,連忙快步趨前,躬身一禮:“費充見過殿下!”

    “費相國免禮!”衛理從門口走下兩級臺階,伸手扶著費充的肩膀,“費相國如此大禮,要折殺小王了。”

    兩人說笑著,攜手一起走進了書房會客廳,分賓主坐定。立即有丫鬟獻上了好茶。

    兩人各自低頭啜飲了幾口茶,寒暄閒聊了幾句。

    “費相國,不知是什麼風把你老人家吹了過來!”

    “呵呵,閑風閑風。”

    衛理放下茶杯,側臉看向費充,含笑問道:“費相國是父皇的重臣,日理萬機,時間金貴,不會是來找小王下棋閒聊的吧?”

    費充也放下茶杯,滿面堆笑道:“殿下,本來老臣倒想來領教領教殿下的棋藝。只是現在俗務纏身,不得空閒,下棋之事只能等下次。”停了停,身軀向椅背靠了靠,眼睛微微眯起,繼續說道:“殿下應該知道,前幾日一夥暴徒從法場劫走了死囚犯明朱,又放了幾把大火縱燒多安城。多安大街被燒成一片廢墟,很多重要官廳府邸被大火燒毀,大理寺受火最嚴重。連老臣的相國府也受了火燒。此事實影響在太惡劣,皇上龍顏震怒,怒批了老臣,勒令老臣抓捕劫法場的主使人。老臣食君之祿,憂君之事。老臣受皇上之命巡查各個府邸受損情況,順道瞧瞧殿下的王府有沒有受損。”

    衛理手摸著下巴,呵呵笑道:“費相國費心了。僥倖的很,小王的寒府遠離法場和多安大街,絲毫並未受損。”

    “那要恭喜殿下了!”費充微咪著眼盯著著衛理,絲毫想要看透他的五臟六腑,“不知殿下知道否,此次劫法場的主使人就是那明朱的女兒明玉。而且據九門提督營報告,那明玉並沒有逃出城,而是潛留在多安城。不知殿下可知明玉的下落?”

    衛理眼睫毛輕輕一抬,氣定神閑地回視著費充,“費相國不是不知道,小王乃是一介閑王,從來不過問朝事。今天相國大人怎麼會來小王這裡探聽明玉的下落?這不是問道於盲浪費唇舌嗎?”

    費充抬手捋著頜下鬍鬚,狡黠地一笑,“殿下,那明玉既然還留在多安城的話,極有可能潛伏匿藏在某個大府邸。因為九門提督營已經搜查了各文武大臣的府邸,沒有發現明玉的蹤跡。目前還沒有搜查到的就剩下各大王府了。當然,皇上對此事盯得很緊,搜查各大王府的聖旨不日就會下達。”

    衛理臉色露出不悅之意,眉頭皺了一皺,半咪著眼睛盯著費充,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費相國的意思,是懷疑明玉隱藏在小王的府上嘍?”

    費充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個哈哈:“殿下這麼說的話,讓老臣非常惶恐。老臣只是想提醒殿下,明玉現在是非常危險的人物。殿下如果發現明玉的蹤跡的話,一定要多加小心留意,免得遭受她的暗害,那時就悔之晚矣。”

    衛理撓了撓太陽穴,哼了一聲:“不勞相國大人牽掛,小王府上防守嚴密,護衛眾多,不可能會有什麼危險的。”

    “但願如此!”費充屁股從椅子上挪了一挪,乾笑一下,“老臣今天實在是事多,要不然,老臣還真想領教一下殿下的棋子和棋藝。”

    衛理端起茶杯,語氣平緩道:“相國大人有事盡可忙去。待相國大人閒時,小王將親自攜棋去尊府對弈幾局。”

    費充從椅子上站起身,手撫著鬍鬚哈哈大笑,“那敢情太好了!老臣就此告辭!明日在敝府恭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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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12

第166章 飄渺簫聲

    衛理見過相國費充之後,回來棋院後,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跟宋奇把那局殘棋下完了。

    之後,他親手將圍棋子一顆顆放回棋盒,然後小心翼翼地蓋好盒蓋。

    宋奇偷偷瞄了衛理幾眼,見他氣定神閑,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不動聲色地將棋盒包好後,轉頭向侍立于身後的龐黃說道:“龐先生,麻煩你親自將此棋送到相國府去。”

    宋奇情知不妙,連忙身軀前傾,向衛理輕聲問道:“殿下,是不是費相國說了什麼?”

    衛理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沒什麼!他只是說想下棋卻沒有功夫。我答應將圍棋借他下幾天。”

    雖然衛理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宋奇能夠感受到他心裡的憋屈。他心裡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費充那廝拿明玉之事來威脅衛理了。看來我們已經害他損失了一副心愛珍貴的圍棋了。後面還會損失什麼更貴重的東西,暫時還不得而知。

    宋奇心裡尋思著,“衛理雖然能保護我們一時,但不能保護我們一世。他畢竟只是一個王爺,上面還有皇上。如果皇上讓他交出明玉,恐怕他不敢抗命。看來我們得趁皇上還不知道此事儘快離開這裡了,否則必然給衛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只是不知明玉的身體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是否適合奔波離去?”

    這些天來,宋奇跟明玉也只不過見了一面,也就是她暈倒的那一天。

    畢竟這是赫赫王府,男女有別,授受不親等禮儀規範還是非常講究的。無論是宋奇還是明玉,都犯不著為了見一面而冒犯王府的規矩。

    好在有翹眉和淩雪陪伴在明玉身邊,宋奇也不用擔心明玉感到落寞。

    但今天,宋奇不知為什麼忽然有種心事重重鬱悶難耐的感覺。他忍不住想見明玉一面。

    到了黃昏時刻,宋奇獨自步行到王府後花園,在假山旁邊的一個涼亭中煢煢孑立徘徊良久,雙眼不時地凝望著西華院方向。除了朱牆碧瓦以及灰暗的高大輪廓。什麼也看不到。

    他歎息了一聲,在石凳上獨自坐定,從錦囊裡面抽出紫竹簫,舉到唇邊。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聲音時斷時續,忽輕忽響,曲折婉轉。綿綿不絕,含蓄深沉……

    這時忽聽身後有一個聲音在和著簫聲淺吟低唱:“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霸陵傷別。”

    唬得宋奇連忙止了簫,回頭看時,身後那人不是別人,卻是那俏麗女子綠倚,身穿翠綠色曳地長裙。正在亭子外面的空地上於婆娑光影之下揮動長袖翩翩起舞。那輕盈的舞姿在月影之下徘徊跳動,真有一種我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之意境。

    宋奇忙起身移步過去,由衷贊道:“綠倚,你跳舞真好看!”

    綠倚淺淺一笑,頓時臉上多了一個小酒窩,眼睛深深地望著宋奇,道:“是宋大哥吹得好,我才和著跳的!應該是宋大哥吹的好聽!”

    宋奇見綠倚今天與平日不同,打扮得特別漂亮。就沒話找話,笑呵呵道:“你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是要見什麼重要的人吧?”

    綠倚聽了心中喜之不禁,以為宋奇與她心有靈犀。便抬起長長的睫毛,向宋奇眨了眨美眸,盈盈笑道:“是的,給你說對了!”

    宋奇心情一下好起來不少,便繼續問:“啊喲,那是誰呀。那麼幸運啊?”

    綠倚低下頭,羞不自勝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與此同時,明玉在翹眉的陪同下,穿過幾重院落,走進了坐落在棋院東邊的畫院。

    明玉也聽說了相國費充來訪並接走棋子之事。當然她不知道棋子價值,也不知道那棋子在衛理心目中的份量。她只是心裡覺得到了要離開王府的時候了。

    衛理冒著極大的風險把她從西門柳家裡以幾乎劫掠的方式救出來,對她是何等的恩德,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衛理遭到自己的連累。

    她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辭別的時機。她覺得,現在,就是一個比較合適的時機。

    畫院是一個比棋院更大更雅致大院落,裡面有好幾間畫室。

    中間那間畫室,銅燈高張,照如白晝。

    畫室裡陳設豪奢,各種鐘鼎玉器盡有。一張紫檀木大畫桌靠窗而立,畫桌後面和側面兩堵牆都做了整牆寬的書櫃,擺滿了各種卷軸,書桌對面這堵牆則掛滿著攤開了的字畫。

    衛理此刻正彎腰俯身在桌案上,手執狼毫筆,在一幅長約五尺寬約兩尺的黃綾畫娟上,聚精會神地繪畫著。有兩名長裙女子躬身侍立在桌案兩邊,專門伺候筆墨。

    明玉不忍打擾他繪畫的雅興,與翹眉對視了一眼,搖頭一笑,正欲提步轉身離去。

    可能是哪個丫鬟輕聲提示了衛理一聲吧,他從桌案上抬起頭來,正好看到明玉意欲轉身離去的倩影。

    衛理一邊興奮而爽朗地叫了一聲:“明玉!留步!”一邊擱下毛筆,從桌案後面,快步追出了棋室之門,來到明玉身後。

    明玉知道不好再走了,便轉回身子,莞爾一笑:“殿下若是沒空,我就明早再來吧。”

    “有空有空!”衛理連忙說道,然後眼睛定定地盯住明玉,好像不認識似的,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過了半晌才吃驚地說:“這是哪位仙女啊,怎麼這麼漂亮,我都不認識了!”

    明玉聽了,嗤的一聲笑了,道:“殿下真會開玩笑!”

    理衛王見明玉笑了,不由得也笑了,笑畢,眼含笑意關切地問道:“明玉,你身體好一點嗎?怎麼不多休息一會?是不是府裡丫鬟照顧得不好?”

    明玉聽了,點頭謝道:“我好多了!謝謝殿下的關心!府裡對我的照顧也非常好!非常感謝殿下對我所做的一切!”

    理衛王忙不迭的說:“不要謝,我只是做我了應該做的!”說畢,然後躬身伸手向裡面一擺,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明玉,請裡面坐!”

    “好!我就趁機參觀參觀殿下的畫作!”明玉抬手提了提裙子,跨步進了畫室。

    “快去將最好的碧螺春獻來!”衛理低聲向兩名丫鬟吩咐道。

    “是!殿下!”兩名丫鬟嬌滴滴地答應一聲,輕移蓮步翩然而去了。

    衛理手探入口袋裡,似在亂摸,眼含著笑意看定明玉,又瞥了一眼像影子一樣跟在明玉身後的翹眉,欲言又止。

    這時從空氣中傳來縹飄渺緲不絕如縷的樂音。

    衛理回頭望瞭望門外混黑的天空,皺了皺眉頭,輕輕讚歎一聲:“這聲音真好聽,宛如天樂,不知是誰吹奏的?”

    “應該是宋大哥在吹簫。”明玉也回頭望著外面的天空。

    衛理半側著臉,似乎在聆聽簫聲,又似乎在偷覷明玉,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位宋公子竟然這麼厲害!”

    一時兩人沉默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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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20-9-18 08:15

第167章 吐露衷情

    一時間,兩名丫鬟忙著端來了一個白玉瓷壺和兩個白玉茶盞,整齊地擺放在桌案旁邊的小茶几上。

    “殿下,小姐,請用茶!”丫鬟向兩人分別福了一福。

    “好,你們下去吧!”衛理向兩名丫鬟揮了一揮手,兩丫鬟答應一聲,輕輕地退了出去。

    只是翹眉仍然面帶微笑地侍立在明玉身後,揮之不去。

    衛理含笑搖了搖頭。

    明玉輕輕啜飲了兩口茶,向衛理一笑,“殿下,我能看看你的畫作嗎?”

    “可以可以!”衛理忙不迭地點頭,“請你給我指教!”

    “我都不會繪畫,哪裡能指教。”明玉嘴角一抿,輕笑道。

    衛理撓撓頭,嘿嘿一笑,“你以你獨到的眼光,審視一下,我畫得怎麼樣。”

    “呵呵~”明玉笑著轉身在畫室裡隨意流覽起來。

    牆面上掛滿了畫,以梅竹松菊畫為主,間或也有山水畫。畫面素雅簡潔,線條優美,飄逸脫俗,渾若天成。

    明玉一面抬頭一幅幅觀看,一面輕聲問道:“殿下,這些都是你畫的?”

    “是啊!這些都是我閒時自作自畫的。恐怕難入你的法眼。”衛理謙讓道。

    “不錯不錯!想不到殿下堂堂一個王爺還愛好繪畫,而且還畫得這麼好!”明玉不由得由衷讚歎。她心裡想:想不到這個含著金玉出生的高貴王子,居然喜歡畫簡樸素潔的竹子,可見其品性不凡,在這爾虞我詐爭權奪利宮廷中,還能保持高潔的品格,實屬出淤泥而不染,實在難得。

    衛理受到明玉的誇讚,比受到皇上的賞賜還開心,臉上樂開了花,“過獎過獎!明玉你若是喜歡哪一幅。儘管說,我都送給你!”

    “好的,我看看!”明玉又轉身看向靠窗而立的紫檀木大書桌上。桌面上擺滿文房四寶,中間鋪著一幅還沒有完成的水墨畫。畫的是竹子,枝幹挺拔,節接奇峻,枝葉疏朗,含翠欲滴。尚聞墨香。明玉側臉看了一眼衛理,笑指著桌上的畫,道:“你若是要送我,就把這幅翠竹圖送給外婆吧?”

    衛理有些受寵若驚道:“行行行!這幅美女賞竹圖本來就是給你畫的。”說畢,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書桌後,提筆刷刷地在竹子旁加了幾條筆墨,明玉正想問除了竹子哪有美女,頃刻間一個含笑美女躍然畫上,似在賞竹。

    一直默然跟在明玉身後的翹眉瞧了兩眼畫,有些驚訝地叫道:“小姐。這畫上的美女有幾分肖似你呢!”

    明玉向翹眉嗔道:“說什麼呢你!真是多嘴!”

    衛理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道:“翹眉真有眼光!我這畫上的美女就是照你家小姐的樣貌畫的!”

    明玉不覺臉一紅,眼睛望著別處,道:“畫得真好!這幅畫我要好好珍藏,以後看到這幅畫,就能想起我還有殿下這麼個善工繪畫品格高潔的好朋友!”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道:“殿下,大恩不言謝!明玉身體已康復,想就此向殿下告辭!你的救命之恩。明玉銘記在心,容後再報!”

    衛理聽明玉提出要告辭,太覺突然,他從書桌上慢慢抬起頭來。一臉愕然的望著明玉,手提著毛筆,茫然失措,一滴墨汁像一顆晶瑩烏潤的珠子,從筆尖上滑落下來,滴在畫面上。迅速向四周洇散開來……

    ※※※

    王府後花園。

    月光皎潔,將白色的光暈均勻地灑在大地上,地面上樹葉上似乎覆蓋了一層灰白色的霜雪。

    宋奇面對著綠倚,不禁有些局促不安起來。他不知道綠倚的話中是什麼意思,便一本正經道:“綠倚,你可不要跟我開玩笑!”

    綠倚似乎並不是開玩笑,只見她整了整衣裙,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抬頭看定宋奇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眼睫毛閃動著,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一種含情脈脈的光芒,“宋大哥,我是不是開玩笑的。是你救了我綠倚,也救了我爹的命,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宋奇心裡一震,暗想,哇塞,以身相許,這些電視裡面的橋段居然發生在我身上!……

    綠倚並沒有扭捏作態,而是眼含秋波,直視宋奇的眼睛,那眼神真誠而又熱烈,勾人魂魄,聲音中含著一種如磐石一樣的堅定,“是的。我要在你身邊伺候你一輩子!以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天哪,這綠倚是怎麼了?竟然要對我以身相許!難道我給過她什麼誤會嗎?自問沒有啊,早知道就不這麼問她了,甚至不搭理她了!

    宋奇別轉頭看向假山頂上,聲音柔和而又激動道:“綠倚,我沒有幫你什麼忙!是你自己救了你,是你救了你爹,甚至是你幫了我的忙救了明玉!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宋大哥,其實去年在夢島我就聽說過你的名字,大家都說你是一個英雄。我只恨自己當時無緣得見到你。”綠倚眼波輕轉,含情脈脈地堅定地望著宋奇,緩緩啟齒道:“自從那天在客棧你身上帶著傷,憂鬱地看了我一眼,就仿佛天邊一道閃電,劈開了我的心扉,從你的眼睛裡,我好像看到上輩子我們曾經在一起。宋大哥,我覺得你是個不一般的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希望你能接納我,哪怕做一個小妾,只要能在你身邊,與你共度風和雨!我這輩子就滿足了!”

    在綠倚灼熱的多情的眼神的深情注視下,宋奇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害羞得低下了頭。他真的一時不知所措,從長這麼大,都是自己向別人表白被拒絕,今天居然有人向自己表白,而且是如此熱烈如此直白的表白。而自己必須得加以拒絕,而且必須拒絕得滴水不漏。面對這個心性直率,敢愛敢恨的女子,既不能傷害她,又不能讓繼續有此荒唐的想法,如何表達很傷腦筋。

    他低頭沉吟著,眼睫毛低垂著,不敢看綠倚的眼,兩隻腳不住地在地面上交替著踩踏著,好像地面上有一塊光滑的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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