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夜的命名術》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2021-11-5 03:23: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3 27221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21-11-5 20:21
100、尋找內鬼

  在密封的黑盒裡,慶塵有電影可以看,有堅強的意志可以扛住,劉德柱則絕對扛不住。

  按照林小笑的估計,這貨超過48小時就會崩潰。

  說實話,換成其他高二年級學生在劉德柱的位置,真未必比他強。

  但是,這貨貪財又怕死,如果這貨不是一個普通高中生,恐怕死有餘辜。

  在慶塵看來,這貨如果早幾個小時別貪玩,看一眼通訊器,也就不會有老君山的事情了。

  昏暗的走廊裡響起劉德柱的求饒聲,但慶塵絲毫不為所動。

  如林小笑所說,他已經邁過了心裡最難的那道坎兒:知道自己該如何學著面對那個殘酷冰冷的世界了。

  李叔同對他說道:「有時候我們在做決定的時候,需要摒棄『殘酷』或『仁慈』這種以世俗標準做出的評價。在人生的旅途上,你只需要做出最正確的那個決定,就可以了。」

  慶塵嘆息:「可這個劉德柱的毛病太多了,有時候真想放棄他。」

  「放棄?為什麼呢?」李叔同饒有興致的說道:「如果你要選表世界的代理人,那目前來看劉德柱是很合適的。他有小聰明和小貪心,但沒有主見。他沒有膽量,卻有虛榮心。如果換個有主見、有志向、自律、有膽識的人,對方會甘心給你做傀儡嗎?」

  慶塵若有所思。

  李叔同問道:「好了,第一件事情解決,第二件是什麼?」

  「解決一段恩怨,問一個問題。」

  慶塵說道。

  ……

  倒計時163:00:00.

  距離這一次穿越,剛剛過去五個小時,蒼穹上的天色灰白,即將迎來第一抹黎明。

  7號城市的第九區裡,一個年輕人正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雙腿受傷的長髮女孩。

  他們行走在樓宇下的昏暗街道裡,與天上的絢爛全息霓虹相比,這裡宛如另一個世界。

  潮濕的地面,走路時鞋面與地面接觸,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路旁建築上到處都是塗鴉,路過的路同裡,有蓋著塑料布的流浪漢正在睡覺,他們身旁堆滿了垃圾。

  還有生鏽發黃、無人維護的管道。

  這就是賽博城市的最底層,一切都看起來那麼頹喪與破敗。

  反抗標語與腐朽氣息,隨處可見。

  與蒼穹之上的世界格格不入。

  女孩悄然打量四周,神情有些慌張和惶恐。

  年輕人推著女孩轉過兩個街道,似乎在躲避著什麼。

  「王芸,」他們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

  王芸驟然轉身回頭看去,赫然發現是胡小牛、張天真兩人,他們也坐在輪椅上,面色依舊很虛弱蒼白。

  推輪椅的人,是胡、張兩個家族聘請的時間行者,雖然這些人無法幫助胡小牛、張天真解決來自陳氏的麻煩,但可以做些較為日常的事情。

  胡小牛輕聲問道:「上次回歸前,你獨自離開就是怕今天這一幕出現吧。」

  王芸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按照計劃,她將搭乘一支車隊,穿過城市外廣闊的姜懷平原,沿著119號禁忌之地的邊緣前往3號城市。

  這與她們原計劃前往18號城市不符,但她目前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別無選擇。

  而這條逃生路線,也是她父母在表世界花大價錢買來的。

  這一刻,王芸看著胡小牛,慌張無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胡小牛平靜解釋道:「你等著家族聘用的時間行者來接應你,送你上車逃離這裡。但剛巧,我在穿越前找到了他們當中的某一個,給了雙倍的報酬來買你的行蹤。找他們,比找你容易一些。」

  說完,王芸身後那位年輕人低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鬆開輪椅,默默的離開了。

  狹窄的樓宇之間,昏暗的小路裡,受傷的女孩孤零零坐在輪椅上。

  「你想怎麼樣?」王芸低聲問道。

  「為什麼出賣我們?」胡小牛情緒低落的問道:「我們做了一年多的同學,還是朋友。」

  王芸反問:「那我又做錯了什麼,才讓你們從那天之後選擇排擠我?」

  胡小牛知道,王芸所說的,是他們去江雪家被抓住的那天晚上。

  那時候,王芸提前醒來了,於是被歹徒最先審訊。

  而她沒有扛住壓力,說出了他們四人都是時間行者的事實,還曾哭著求饒過。

  後來,其餘三人也醒了,目睹了王芸求饒的一幕。

  胡小牛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並沒有排擠你。大家沒有跟你多說什麼,只是覺得你肯定內心不好受,所以讓你獨自冷靜一下,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後來,你讓白婉兒提議改行程,大家只當你想趕緊離開傷心之地出去散心,於是我們就立馬改了行程。」

  「你少在這裡虛情假意了,」王芸坐在地上,眼淚慢慢流了下來:「或許你沒有看不起我,但白婉兒有。出事第二天,她就給我說想搬出去單獨住,她說沒辦法跟出賣自己的人一起生活!」

  胡小牛沉默了。

  王芸聲音越來越大:「我不過就是第一個醒來,所以才第一個被審訊,你以為只有我扛不住審訊嗎,只是還沒輪到你們罷了,換你們被審訊一樣扛不住,你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又重新低沉起來:「我就是想讓你們也經歷一下同樣的事情,這樣你們就沒資格高高在上的鄙夷我了。」

  王芸無法接受自己醜態畢露的樣子被人看見,於是當事後有人找到她,並許以美好的未來時,她動心了。

  張天真忽然問道:「那你為何要把事情做絕,連小牛有兩部手機的事情都告訴歹徒。我偶爾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的所作所為,也不僅僅是為了得到心理上的平衡,對嗎,也有利益的驅使。」

  就在此時,小路之外傳來許多腳步聲,幾個黑衣男子突然趕了過來。

  他們看到小路裡的景像有些意外,但依舊站在了王芸背後。

  王芸家僱傭的其他幾個時間行者趕到了。

  一瞬間,雙方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王家來人要比想像中多,胡小牛這邊不過是3個人,可對方卻有6人增援過來。

  王芸終於有了一些安全感,她平復了一下情緒,看向張天真:「是的,我確實是為了一些利益,你們和劉德柱都未必能給我的利益。現在請你們讓開。過了今天,大家依舊是同學。」

  胡小牛和張天真身後,他們家族僱傭來的三位時間行者相視一眼,都有了退縮之意。

  胡家、張家確實在表世界給了一些金錢作為報酬,但他們犯不著為錢搭上性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21-11-5 20:24
101、禁忌物ACE-017

  張天真緊張的看了胡小牛一眼,但對方並沒有退卻的意思,只是倔強的看著面前的女孩。

  王家僱傭的時間行者慢慢逼近,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可胡小牛還是沒有退。

  王芸偏過頭去似是有些不忍心,她最終還是低聲對胡小牛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大家以前是朋友,不要逼我。」

  胡小牛緩緩說道:「其實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對不對,不管是出賣我們,還是現在想要殺我們,都不過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個藉口,好掩蓋你的虛偽。我今天是可以先退避,但我更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如果是我第一個醒來被審訊的,我不會屈服,你的人就在這裡,我們用事實證明好了。」

  胡小牛繼續說道:「我其實也很想退開,但我這兩天,每次昏昏睡去都會夢見崑崙的朋友大喊快走。我夢見那位朋友死死的扛在門上,看著我們一個個跑出去才閉上眼睛、面帶笑容。我胡小牛也不是個特別有骨氣的人,但今天要是退了,我怕我以後都睡不著覺!」

  王芸輕聲道:「是你逼我的,殺了他們。」

  可還沒等她身後的人做出反應,小小的巷子外忽然出來詭異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從遠到近,有時候似乎在左邊,可下一步卻又到了右邊,甚至某一刻,所有人都覺得腳步聲就在自己身後。

  可大家回頭看去,卻看不到任何身影。

  漸漸的,小路盡頭一個人影漸漸清晰起來。

  一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旁若無人的來到所有人中間,他平靜的打量著周圍緊張的氣氛,輕聲對王芸問道:「你就是王芸對吧,比我預計的好找一些。」

  王芸愣了一下:「你是誰?」

  男子穿著黑色的大衣,裡面則是精緻的西裝,胸口掛著與賽博時代格格不入的復古懷表,半長的頭髮被梳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小小的髮髻。

  他手上帶著一雙黑色的皮手套,當手指活動時,手套皮面摩擦會發出嘎吱的聲響。

  「我?」男子想了想:「很久沒有人問過我是誰了。那麼自我介紹一下,恆社,李東澤。」

  說話間,小路以外的數條胡同裡也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似乎隱隱將這條小路給包圍了。

  李東澤佇立在小路上,彷彿一切都在以他為中心。

  王芸低聲驚呼:「恆社李東澤?」

  「這種驚呼倒是挺常見的的,不過先不用糾結這個事情,」李東澤想了想:「老闆讓我問你一個問題,這次綁架案的主謀者到底是誰?你好好想想,這件事情我今天必須得到答案。」

  王芸愣了一下,她怔怔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我們四個在江雪家出事的第二天,我包裡忽然多了一封信。信封上貼著一枚惡魔圖案的郵票,信裡說他會聯繫我的。我當時很害怕,因為我甚至都沒察覺到對方是什麼時候把信封塞進我包裡的。這樣一個神通廣大的人,想殺我一定很容易!」

  「明白了,是禁忌物ACE-017,」李東澤點點頭。

  王芸怯弱問道:「您來這裡還有其他什麼事情嗎?」

  李東澤平靜的點點頭:「奧,我是來殺你的。」

  王芸的表情開始緩緩變化,複雜的像是一盤油彩被打翻在地。

  「我到底有什麼錯!」她突然歇斯底里問道:「為什麼你們都要殺我!?」

  李東澤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老闆只說要殺你,我也沒問為什麼。」

  說完,他抬手虛握。

  下一刻,王芸感覺自己身周的空氣好似被抽離了似的,進入到了一個完全真空的環境,血管在莫名的牽引力下,一根根在皮膚下爆裂。

  乾脆。

  直接。

  ……

  與此同時,李叔同看向慶塵說道:「好了,欠你的那個交換條件完成,李東澤應該已經殺掉了你說的那個內鬼。」

  慶塵愣了一下:「等等,老師您是說李東澤親自出手嗎。」

  在他印象裡,李東澤已經是裡世界地位極高的人物了,畢竟是可以直接在日光閣餐廳包場的人物,殺個王芸還不至於親自出手吧。

  一旁的林小笑樂呵呵說道:「李東澤是跟老闆最親近的人,老闆讓殺的人,他向來是親自出手的。他很重感情。」

  幾分鐘之後,林小笑手中的閱讀器上突然接到一條消息,裡面只有ACE-017這幾個字。

  「你的閱讀器還能接收外界信息?」慶塵疑惑道。

  「奧,我負責幫老闆聯繫外界嘛,」林小笑樂呵呵說道:「看樣子,元兇就是通過ACE-017來聯繫的王芸,這個疑惑應該是幫你解開了,這幕後之人不簡單啊,短短時間裡就拿到了一個禁忌物。」

  「ACE-017是什麼?禁忌物的編號嗎?有什麼作用?」慶塵問道。

  「嗯,禁忌物ACE-007又被人稱作惡魔郵票,」林小笑說道:「得到後,一次性餵以1600CC鮮血,能夠讓它認主寄生在宿主的心口,認主24小時內,宿主體內不能出現外來的血液。之後,每次割破手指,滴落在信封上的血液都能變成惡魔郵票的圖案。然後,那封信將去往任何你想要它抵達的地方。不過這個抵達之地好像是有限制的,而且最多只能寫一句話。」

  慶塵愣了一下,正常人類在失去800CC血量時,就會出現面色蒼白、出冷汗、手腳冰冷的症狀,失去1500CC以上血液,就會引起大腦供血不足。

  這是會出人命的事情。

  也就是說,想成為惡魔郵票的主人,就得賭命。

  林小笑看出慶塵在想什麼,於是說道:「據說郵票的圖案會變,如果有人沒扛住這24小時,郵票上的惡魔圖案就會接近死者的長相。有人說,那是靈魂被郵票收走了。」

  葉晚點點頭:「這個禁忌物先前在第4屆總統先生手裡,後來他晚年被殺,惡魔郵票便不知所蹤了。」

  慶塵忽然在想,王芸成為內鬼,也有被這封信嚇到的一小部分原因。

  但這並不是對方脫罪的理由。

  「這個郵票還有其他作用嗎?」慶塵問道:「比如勾起收信人的惡念、陰暗面?」

  「想什麼呢,」林小笑否定道:「不知道啊,我也沒見過這東西。不過,禁忌物的能力大多單一,也許惡魔郵票只有送信的功能。只有少數幾個禁忌物才會多種能力。」

  「比如呢?」慶塵好奇。

  「比如……郭虎禪想找到的ACE-005,」林小笑看著慶塵眨了眨眼睛。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21-11-5 20:27
102、禁忌物的密碼

  禁忌物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它的規則對於任何人一視同仁,不挑剔宿主的品質、心性,不管對方到底是正義或是邪惡。

  只要能夠掌握它的收容條件,就可以讓其為自己服務。

  想去任何地方都可抵達的蒸汽列車,能將信件送往任何地方的惡魔郵票。

  它們就像是世界規則中的特例,既是世界的寵兒,又代表著災厄。

  這種東西,掌握一個似乎都能為自己帶來巨大的優勢。

  「老師,」慶塵看向李叔同:「在戰鬥過程中我一直都使用了呼吸術,沒有間斷過。」

  李叔同看向慶塵:「從未間斷嗎?」

  要知道,呼吸是人類的本能,當你沒有刻意提醒自己的時候,呼吸頻率會以本能的方式進行,而不是以呼吸術的頻率。

  所以,這倒是讓李叔同有些意外,因為他也是修行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漸漸能讓自己時刻保持著呼吸術的。

  那一刻,候選騎士才可以去通過生死關。

  因為經歷考核的時候,呼吸術一刻都不能停,哪怕只是停一次呼吸,都算是前功盡棄。

  慶塵繼續說道:「在戰鬥結束後,我感受到了極強的鎮靜感,宛如置身於一處波瀾不驚的湖中。我想,那可能就是大量分泌內啡肽後的效果。」

  「嗯,你猜測的沒錯,」李叔同點頭。

  慶塵又問:「但是,在戰鬥結束後,我感受到身體骨骼與肌肉似乎正在發生變化,隨便一動,身體內辟啪作響,這是怎麼回事?」

  卻見李叔同忽然認真的打量著他:「確定?」

  「確定,」慶塵點頭。

  李叔同在監獄的廣場中來回踱步,認真的思考著什麼。

  他對慶塵說道:「你這種情況,騎士組織還從沒有人遇到過,明明才剛剛掌握呼吸術,體內就已經有了氣,明明還沒通過任何生死關,基因鎖卻已經有了打開的跡象。」

  所謂生死關,一直都是指特定的考驗。

  非這八項考驗不可。

  以前也有騎士想要另闢蹊徑,覺得既然是利用呼吸術在生死危機、艱難困苦中獲取開啟基因鎖的鑰匙。

  那麼經歷幾乎等同的困境、危險、痛苦,是否有可能避開某項生死關考驗?

  因為的大海變成了禁斷之海,騎士先輩們前仆後繼想要為後來者探索出新路來,希望後來者不要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也重蹈他們的遺憾。

  但大家都失敗了。

  不管大家如何嘗試,基因鎖都不曾有鬆動的跡象。

  當下裡,慶塵所說骨骼辟啪作響聲,分明就是基因鎖鬆動的前兆!

  李叔同看著慶塵說道:「準備一下,我要再帶你出去玩一趟。原本還想再等等,現在倒是可以提前了。」

  「這次去哪?18號城市的底層嗎?」慶塵問道。

  「不,」李叔同笑了笑:「這次帶你去的地方,大部分時間行者現在應該都沒機會去。」

  慶塵意識到,似乎是因為自己提前有了基因鎖打開的前兆,所以這位老師也提前了某個計劃。

  ……

  倒計時160:40:00.

  清晨7點20分。

  監獄裡已經沒了以往囚犯們拍打合金閘門的聲音,這倒是讓慶塵還有些不適應。

  前兩天,因為他要訓練的關係,於是囚犯們也在牢房裡老老實實待了兩天。

  然後大家經歷了兩個夜晚的「尋找脾臟」遊戲,現在還處於一種緊張慌亂的狀態。

  一個個都乖巧的跟鵪鶉一樣,生怕自己出什麼意外。

  慶塵對一旁的林小笑隨口問道:「對了,我也不是什麼婦人之仁啊,就是覺得,這樣影響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三千多號人呢。」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畢竟是騎士的一支獨苗,老闆現在做的還沒誇張到哪裡去,要是換了陳老闆來,怕是會更瘋狂一些,」林小笑聳了聳肩膀。

  慶塵疑惑:「陳老闆又是誰?」

  「老闆的師兄,陳家章,」葉晚回答:「不過陳老闆已經消失很久了,據說是始終無法完成第七個生死關,於是自己找地方修行去了。」

  說實話,慶塵還是頭一次聽到陳家章這個名字,他一直以為騎士組織沒別人了呢。

  他看著林小笑和葉晚納悶道:「還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但還不知道的嗎?」

  「奧,」林小笑說道:「老闆還有個師妹叫王小九,不過這個年紀有點小,8年前老闆代師收徒來著,現在好像剛過第五個生死關。」

  「還有嗎,」慶塵面無表情的問道。

  「沒了沒了,」林小笑樂呵呵說道:「有些事情我們一時也想不起來嘛,想起來就告訴你一些。」

  「太不靠譜了吧,」慶塵嘆息道。

  林小笑想了想岔開話題說道:「監獄裡往後肯定是要恢復正常的,起碼不能讓他們一餓就好幾頓。不過你也不用心疼他們,郭虎禪有一句話沒說錯,這裡除了少數人以外,有一個算一個都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慶塵疑惑:「是誇張語氣嗎?」

  「不是,」林小笑搖搖頭:「能來這裡的都是重刑犯,你記得那個手臂是紅色機械肢體的囚犯麼,就是那個髮型跟雞窩一樣的那個雜碎。」

  「記得,」慶塵點點頭。

  林小笑說道:「那個雜碎在外面殺了十多個人,還販賣小孩的眼角膜,說死有餘辜都不解恨。但聯邦現在的法律沒有死刑,只能判個一百多年,根本沒有意義。」

  「不還有劉德柱這種,替人頂罪的嗎?」慶塵追問。

  「奧,這種人我們都會慢慢調查的,例如劉德柱這種,我們都會找辦法把他轉移到其他監獄去,其實路廣義也屬於這種情況,若不是慶氏給他安排的,之前也早就被轉移去其他監獄了,」林小笑解釋道:「你記憶力那麼好肯定發現了,雖然一直有囚徒被押解進來,但總人數是在減少的。」

  是的,慶塵剛進來的時候18號監獄是3102人,現在只剩下3009人了。

  可這一解釋,慶塵反而更加迷惑了,因為他發現林小笑是故意留下了那些『死有餘辜』的人。

  總不至於是為了養蠱吧。

  待到慶塵再問此事,林小笑便不回答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21-11-5 20:30
103、新的時間行者

  倒計時159:00:00.

  囚犯們依舊被關在牢房裡。

  因為慶塵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做:

  今天凌晨一次性來了三十多個新人,葉晚這時候剛把他們逐一審完。

  這原本是路廣義的活兒,但現在為了不讓外界知道慶塵已經成為李叔同的學生,路廣義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牢房裡。

  葉晚回到餐桌旁說道:「這批新人裡,時間行者好像有點多啊。總共37人,有5個都答不上來自己在外界的來歷。有倆打算矇混過關,他們說自己在18號城市第7區居住,那裡有什麼地標建築都能說出來,但說到自己的家庭關係卻支支吾吾。」

  慶塵感慨:「現在時間行者都學聰明了,每個人在發現自己手臂倒計時後,都會趕忙依靠網絡上的信息,給自己編造一個身份,以免穿越過來後直接被人發現身份。」

  如今裡世界各個組織都開始了排查「時間行者」的計劃,而且,大多數組織對待時間行者並不友好。

  例如神代集團所掌控的兩座城市裡,時間行者就很倒霉。

  因為都是從島國穿越過去的,所以大家幾乎都不會說普通話。

  有一個算一個,時間行者已經全部被甄別出來,然後進行了集中看管。

  據新聞說,現在表世界的島國,已經掀起了一陣學中文的狂潮,一節中文課的價格高達數十萬日元。

  鹿島集團所在之地也是類似的情況,只有鹿島李家才說韓語。

  鹿島李家家主李秉哲,中原李家家主李修睿,這是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家族,而李彤雲就是在中原李家。

  此時此刻,時間行者們不管在表世界還是裡世界,都不太安全。

  以至於每個時間行者都像扮演間諜一樣,極力隱藏著自己的身份,生怕引來殺身之禍。

  「這五個時間行者怎麼處理?」葉晚問道:「可以直接轉移到其他監獄裡去。」

  慶塵想了想:「把他們帶到審訊室吧,我挨個問點事情,說不定有能夠合作的對象。而且我們在表世界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以後遇到了也好辨認出來。」

  ……

  審訊室是一間灰撲撲的屋子,四壁都是合金結構,頭頂慘白色的LED燈組散發出刺眼的光芒,身處其中的囚犯會下意識心生畏懼。

  某面牆上,還鑲嵌著一塊碩大的金屬單面鏡。

  慶塵平靜的佇立在隔壁,從他的角度看去,那面鏡子是完全透明的,可以看見裡面坐立不安的時間行者。

  只不過,這鏡子與表世界的單面鏡有些不同。

  上面竟然還顯示著時間行者的體溫、心跳速率、呼吸頻率,那些跳動的數字每秒都在發生變化。

  以此來幫助施訊者觀察囚犯的狀態。

  葉晚帶著一名時間行者走進審訊室,慶塵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便笑出聲來,這不是自己班的學習委員虞俊逸嗎?!

  慶塵隔著單面鏡,用呼吸術變聲問道:「姓名。」

  虞俊逸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說道:「虞俊逸。」

  「性別。」

  「男。」

  「你在表世界裡是什麼身份?」

  「長官,我在那邊只是一名普通學生,」虞俊逸畏懼道:「一名高二學生。」

  他把審訊者當做了看管監獄的獄警,所以稱呼長官。畢竟,他也想不到,囚犯能在這裡審問囚犯。

  慶塵忽然問道:「你身邊是否還有其他時間行者?」

  虞俊逸回答:「有,有6個,一個叫南……」

  說到這裡,虞俊逸忽然閉口不答了。

  「怎麼不說了,」慶塵問道,他心裡在想,虞俊逸所說的六個,應該就是南庚辰、劉德柱、胡小牛、王芸、白婉兒、張天真了。

  果然啊,全世界恐怕就只有南庚辰自己相信,自己隱藏的很好……

  虞俊逸回答:「我身邊沒有時間行者,長官。」

  「你是想保護他們吧,害怕你說出他們的名字,暴露了他們的時間行者身份?」慶塵問道。

  虞俊逸不說話了,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這些天表世界新聞裡也都說了,時間行者暴露身份後,大部分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他不想連累同學。

  慶塵問道:「你不怕我言行拷問嗎?這裡是監獄,弄死一兩個人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虞俊逸心思轉了起來,他肯定是不想被刑訊的,想想也知道刑訊有多麼恐怖,但他又不想出賣同學。

  忽然間,虞俊逸抬頭問道:「請問,這裡是18號監獄嗎?」

  慶塵平靜回答:「是的。」

  虞俊逸回憶起劉德柱在大巴車上吹過的那些牛來,對方可是說,李叔同在這裡跟典獄長沒有什麼區別,而劉德柱如今可是這位大人物身邊的紅人!

  而且,當時有同學問過劉德柱:李叔同知道你時間行者的身份嗎。

  劉德柱的回答是:知道,但對方並不在意!

  這一刻,虞俊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長官!我是劉德柱的同學啊,自己人!」

  林小笑看向慶塵,而慶塵的面色則古怪起來……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劉德柱得是裝了多大的逼,才會讓虞俊逸覺得在這個監獄裡,報那貨的名字就可以沒事了……?

  慶塵沉思片刻,他忽然有了新的計劃。

  劉德柱在監獄裡的地位,一直都是由這貨自己吹出去的,算是一面之詞。

  現在,慶塵可以為這貨找個人來佐證了。

  他讓葉晚把虞俊逸帶回了牢房,然後又提審了另外四位時間行者。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這剩餘四人就是普普通通的私企員工,並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

  「現在留著他們還有用,等我辦完事情之後就把他們轉移到其他監獄吧,」慶塵對林小笑說道。

  林小笑樂呵呵回應:「我倒是真想知道,等表世界那些人某天知道你在這些事情裡的作用,會是個什麼表情,真想穿越過去看看啊。」

  慶塵問道:「對了,劉德柱怎麼樣了?」

  「奧,這貨比想像中的還沒骨氣啊,才9個小時就瀕臨崩潰了,」林小笑回應道:「我等會就把他送回之前的禁閉室去。」

  慶塵一陣無語,若不是他擔心把南庚辰當代理人,會給那小子招來危險,不然一定讓劉德柱把牢底坐穿。

  不過話說回來,南庚辰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反而不適合當代理人了,因為一旦被審訊自己很有可能暴露。

  不是慶塵不信任南庚辰,而是審訊本身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能頂住的人極少。

  而劉德柱不同,就算有人抓了這貨,也只能知道幕後仍舊有人,卻沒法知道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21-11-5 20:34
104、問題不大

  安靜的禁閉室中,劉德柱靜靜的蜷縮在角落裡。

  小黑屋的恐怖,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得,那是對內心的一種折磨。

  面前的合金閘門緩緩開啟,劉德柱茫然的抬頭看著前方,那個帶著貓臉面具的神秘人。

  「我知道,是個人就會有自己的小心思,」慶塵平靜說道:「但貪心會害人害己,這次只是讓你明白背叛與欺騙會有什麼代價,下一次就沒這麼簡單了。我給你的,你可以要,我不給的,你不能偷。」

  劉德柱的眼神漸漸恢復了一些神采:「大佬,只要您不殺我,一切都好說!」

  在此之前,劉德柱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今天。

  然而,懲罰並沒有結束,起碼在慶塵看來不該這麼輕輕鬆鬆的結束。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面對一個怎樣殘酷的世界,所以他也必須讓劉德柱清醒的意識到這一點。

  慶塵平靜說道:「在我看來,縱觀這次事情始末,如果你及時看通訊器,崑崙二人可能就不會死。所以,這點懲罰依舊不夠。」

  說著,他揮揮手讓葉晚按著劉德柱,然後慶塵親手將毛巾蓋在了劉德柱臉上,又將一盆冷水澆了上去。

  劉德柱奮力掙扎著,可不管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直到他漸漸無力掙扎,慶塵才終於掀開毛巾,容他把水嗆出來。

  「大佬,我知道錯了,」劉德柱哭著說道:「我真的知道了。」

  慶塵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還沒等劉德柱緩過氣來,葉晚就再次將他按住,又來了一次水刑。

  慶塵將水一點一點淋在毛巾上,直至劉德柱幾乎失禁的程度,刑罰才終於停止。

  這次劉德柱真的害怕了,他嗆了好半天,才喘過氣來哭喊著說道:「大佬,我回家以後真的很後悔,每次想到那兩位崑崙的英雄,我就恨我自己不爭氣,我真的知道錯了!」

  慶塵透過貓臉面具冷冷的看著對方,這是他第一次給別人施腥,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就連施刑都是一種煎熬。

  但是,他在學習,學著如何冷酷,學著如何成為真正的野獸。

  「現在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慶塵說道:「18號監獄裡又來了幾個時間行者,我需要你去演場戲。」

  劉德柱怯弱道:「大佬,需要我做什麼?」

  「讓他們相信,你在這裡確實地位極高,」慶塵回答道。

  劉德柱可憐巴巴的說道:「大佬,我不會演啊。」

  慶塵想了想對林小笑說道:「幫我弄個袖珍耳機裡,讓他帶著,我來指揮他演。」

  ……

  倒計時157:00:00.

  上午10點鐘,監獄裡五分之一的囚室悄然打開。

  這六百多名囚犯是被隨機選擇的,待到他們吃完飯、回到各自牢房之後,才會有下一批隨機的六百多人被放出來吃飯。

  這是慶塵新更改的規則。

  當林小笑問他為何要這麼做時。

  慶塵回答:「老師這次帶我出去應該時間很久,而我擁有財團背景在這裡過於顯眼,我如果消失了,肯定會有人注意到。讓囚犯們分批吃飯,那麼他們就無法知道,到底是誰消失了。」

  這樣一來,外界各個勢力就沒法甄別出他的身份。

  他們總不能把囚犯們一直關著不吃飯,那麼眼下這個方法,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此時此刻。

  李叔同坐在餐桌旁靜靜的看著古典樂譜,而葉晚和林小笑則吃飯聊天,討論著外面的時事:據說鹿島家那個老東西又偷偷續命了;據說李家那位老爺子沒有打算強行續命,可能時間不多了……

  在這張桌子上,唯有一人顯得格格不入:劉德柱。

  只見這貨坐在李叔同對面,東看看西望望,一臉的好奇。

  他雖然穿越地就在18號監獄,但說實話,他還真沒機會好好看一下這裡……

  囚犯們排隊打飯,他們看到這麼一個陌生人出現在李叔同對面,都感到十分新奇。

  畢竟,不是誰都能坐在李叔同對面的。

  有記性好的囚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他低聲嘀咕道:「這貨咱們見過啊,就是之前那個說要找李老闆領任務的傻子,還跟林小笑說是自己人。」

  「原來真是自己人啊……」有囚犯感慨道。

  「等等,」有囚犯反應過來了:「之前咱們吃飯的時候還在猜,到底是誰在拿咱們練手來著。」

  「對啊,按住咱們的肯定是葉晚了沒錯,而葉晚教的人應該就是他!」

  劉德柱一臉茫然的看著某些人偷偷對自己指指點點,完全搞不懂是什麼狀況……

  他只是隱約間意識到,那位神秘大佬,可能又給自己扣了個大黑鍋在腦袋上。

  忽然間,李叔同抬頭看向他說道:「飯菜還合胃口嗎?」

  劉德柱受寵若驚:「合胃口。」

  一旁林小笑問道:「明天我再讓廚房給你準備點真肉啊,想吃什麼菜儘管點。」

  當其他囚犯們排隊走來後,原本沒有搭理劉德柱的三人,忽然就熱情起來了,而慶塵則不知所蹤。

  下一刻,囚犯人群中有人興奮喊道:「劉德柱!」

  劉德柱呆呆的轉過頭去,剛好看到隔壁班的學習委員虞俊逸,他們是一起去的老君山!

  與此同時,虞俊逸身旁還有四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剎那間劉德柱心中有了明悟,這就是神秘大佬所說的五個時間行者,而自己的任務,就是讓他們相信自己在裡世界的地位!

  「額,你也穿越了?」劉德柱調整了坐姿,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道:「坐下說吧。」

  虞俊逸看著一旁的葉晚、李叔同、林小笑,神情有些遲疑:「可以坐嗎?」

  劉德柱拍了拍身旁的林小笑:「那個……你往旁邊坐一下,給他們騰個位置。」

  林小笑愣了一下,硬是差點被這句話給憋出內傷來。

  坐在他對面、往日裡四平八穩的葉晚,也差點笑出聲來。

  然而還沒等葉晚笑出來,劉德柱忽然對他說道:「那個……你也挪一下,謝謝。」

  葉晚:「……」

  林小笑:「……」

  這會兒,劉德柱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他一直用眼神暗示這兩位大佬:這確實都是耳機裡的指示……

  跟他沒關係啊。

  葉晚與林小笑相視一眼,他倆深刻懷疑,慶塵這是在藉機會故意噁心他們。

  不過,兩人最終還是慢吞吞的起身挪了位置,林小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們慢慢聊。」

  李叔同起身去了閱讀區,臨走前還對劉德柱說道:「這些人是你的朋友吧,那就是自己人了,好好敘舊。」

  虞俊逸見狀,心中感慨劉德柱果然沒有吹牛啊!

  他帶頭坐在劉德柱旁邊說道:「劉哥,沒想到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啊。」

  「嗯,」劉德柱矜持道。

  一位中年時間行者說道:「剛剛那位離開的就是李叔同?」

  劉德柱點點頭:「嗯,是他。」

  「哇,太厲害了吧,我們竟然見到了李叔同!」有人驚嘆道。

  劉德柱始終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只不過他內心裡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位帶著貓臉面具的神秘大佬,得地位高到什麼程度,才能讓這三位心甘情願的陪著演戲?

  在某種程度上,他比虞俊逸等人還要震驚一些!

  劉德柱回過神來對虞俊逸交代道:「那個……回去之後也不要刻意宣揚,低調一些。不過你放心,有我在這個監獄裡,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虞俊逸興奮道:「那我有沒有機會成為超凡者?」

  劉德柱淡定回答:「問題不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21-11-5 20:36
105、又出去玩

  因為分批吃飯的緣故,一頓早飯硬是吃到了中午時間。

  期間,劉德柱在餐桌旁做足了樣子,拿足了氣勢,彷彿越演越投入。

  待到所有囚犯回到牢房,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監獄裡有多了一位惹不起的大佬,而且地位似乎在葉、林二人之上。

  某些有組織歸屬的囚犯,已經開始琢磨著如何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了。

  監獄廣場上漸漸恢復安靜,劉德柱轉頭看去,赫然看到林小笑、葉晚兩人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自己。

  啪的一聲。

  劉德柱跪在地上說道:「對不起。」

  這一出又把林小笑和葉晚給看懵了。

  林小笑低聲感慨道:「這能屈能伸的樣子,倒還挺適合當代理人呢,但凡有點骨氣、有點志氣,都不願意給人當傀儡吧。」

  劉德柱歪著腦袋把袖珍耳機給取了出來,他急促解釋道:「剛才那些事都是耳機裡的指示啊,您二位千萬別介意。」

  說話間,帶著貓臉面具的慶塵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表演略微緊張,但應付那些初來乍到的時間行者夠用了。回禁閉室去吧,以後需要你演戲的時候還多,記住我所說的,貪心會害死人。」

  「明白明白,」劉德柱點頭如搗蒜。

  等劉德柱離開後,李叔同笑意盈盈的從閱讀區走了回來:「剛才要是走晚點,我這笑就憋不住了,有點意思,可能這就是躲在幕後的樂趣了。」

  慶塵摘掉面具看向李叔同:「老師,最後一件事情辦完了。」

  李叔同笑了笑:「沒呢,還差一件。」

  說著,兩名機械獄警來到慶塵面前說道:「編號010101服刑人員,有親屬探視。」

  慶塵愕然轉頭,他沒想到自己上次已經拒絕了神代空音一次,對方這麼快就又來了。

  一旁的李叔同說道:「去吧,我們這一去要好些日子。之後她再來,我會讓獄警直接拒絕她的探視,再見她不知等到何時了。」

  探視間裡,神代空音換了一條剛到膝蓋的灰色百褶裙,因為天氣漸冷的關係,還穿了一條打底褲。

  腳上則是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這身裝扮,才更像是對方19歲的年紀。

  比慶塵大兩歲,但又遠未到成熟的年紀,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她見到慶塵在機械獄警的陪伴下進入房間,趕忙打開了面前的兩個恆溫盒。

  一個盒子裡裝著精緻的壽司,還有一個飯盒裡裝著燒牛肉飯。

  待到慶塵坐在對面,神代空音才笑吟吟說道:「上次怎麼都沒有見到你?」

  慶塵輕聲回答:「監獄裡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把所有囚犯都關進了自己牢房裡,不好意思。」

  神代空音剛忙笑著擺手:「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的錯,快吃飯吧!每一個壽司都是我自己握出來的!」

  「為什麼帶兩個飯盒?」慶塵納悶:「份量似乎有點多。」

  「因為上次我看你吃的很乾淨,像是沒有吃飽,」神代空音笑瞇瞇的說道:「不要不好意思呀,你能吃完也是對我的一種肯定!」

  「嗯,」慶塵沒再多說什麼,低頭吃飯。

  桌子對面的神代空音撐著下巴,腦袋歪歪的看著慶塵嘀咕道:「彼は私にどんな印象を持っているかわからないが、食事の様子はとても上品ですね。」

  (也不知道他對我印象怎麼樣,吃飯的樣子都很斯文呢。)

  這一次,慶塵壓根裝作聽不見,問都懶得問了。

  這才穿越第一天,自己還得好幾天後才能解開謎題。

  然而,對方玩起這種小遊戲來,簡直樂此不疲。

  他思忖,如果對方某一天知道自己也是時間行者,而且還把她每句話都翻譯出來了,到時候會是個什麼表情……

  其實,靜靜的看別人裝逼也有後遺症,就比如自己救了南庚辰以後,這貨安全回到洛城也硬是沒敢跟自己說一句話。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社交性死亡吧。

  通俗講,就是丟臉到沒臉見人的意思。

  這時候,神代空音說道:「昨天拜訪了一些慶氏的長輩呢,不過他們好像並不喜歡你的樣子,我把他們的名字都記下來了,一個叫做慶立,一個叫做慶琿,他們一直在說你壞話呢!還說,希望神代家族可以換一個婚約對象,但我拒絕了!」

  慶塵抬頭看了神代空音一眼:「為什麼給我說這個?」

  「因為我覺得你比他們好呀,」神代空音笑著說道:「如果還有人說你壞話,我就記下來告訴你!」

  慶塵沉思,自己明明是個透明的邊緣人物,為何會被家族內部針對,是因為自己搶了三房的影子候選名額?

  有這個可能。

  但他總覺得有更深層原因,或許與自己被人抹去了存在的痕跡有關。

  慶塵看向神代空音認真說道:「謝謝你,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啦,」神代空音趕忙擺擺手:「等你完成任務後出獄了,可以請我吃飯哦,不過那時候我可能已經回到神代家族了,歡迎你來做客。」

  距離婚約履行期限還有3年,在此期間,神代空音依舊要回到北方生活。

  探視時間結束。

  少女離開時,回頭對他笑著說道:「慶塵君、私は家族に帰って、本當に後でまたあなたに會うことができることを望んでいます

  慶塵發現,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頰上還有個小小的酒窩,清新的像是一朵百合花。

  ……

  倒計時144:00:00

  午夜,18號監獄裡。

  「腳怎麼樣了?」李叔同問道。

  慶塵回答道:「葉媽給我塗的藥雖然起初很疼,但恢復的確實快,原本一周才能結痂的傷口,今天就已經結痂了,只是還有點疼。」

  「能走路嗎?」李叔同問道。

  按照正常情況,慶塵這時候必然要再修養幾天才對,畢竟他肩上的、腳上的傷都沒有痊癒。

  但李叔同似乎不管這些,他只問,能走路嗎。

  慶塵笑了笑:「能。」

  李叔同點點頭:「那就走吧。」

  說著,他走進了餐廳裡面。

  葉晚來到冷庫門前,奮力推開了沉重的鋼鐵閘門。

  冷氣就像雲霧一般撲面而來,而後又沉於腳下緩緩流淌。

  接著,葉晚又來到一處冷凍池,一拳砸碎了池中厚達一米多的冰層,顯露出下面的一塊鋼板來。

  他伸手掀開碩大、厚重的鋼板,顯露出一條向下的台階。

  「這是一條通往獄外的通道,」葉晚看著慶塵說道:「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也是第一次有人從這裡走出去,沒有財團知道這條路的存在,也沒人監視。」

  說著,葉晚從角落裡提出一個碩大的登山包,給慶塵背上:「這裡面是你和老闆接下來用到的東西。」

  登山包快有一人多高,不知道塞了多少東西。

  慶塵忽然明白,此行似乎會很久,比自己預計的還要久一些。

  或許當他再回來時,一切都會又不一樣了。

  慶塵看向李叔同:「老師,你不背包嗎?」

  李叔同當先走下了深邃的台階:「有學生在,哪有讓老師背包的道理,我的東西都在你包裡呢。」

  慶塵在他身後問道:「老師,我們去哪?」

  對方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某個已經成為禁忌之地的地方。」。」

  (慶塵君,我要回到家族了,真希望以後還可以見到你。)
sangelay 發表於 2022-9-29 11:49
106、荒野

18號城市與10號城市相鄰。

兩個序號不相鄰的城市,地理位置卻只相距兩百多公里,只因爲,這些城市並不以重要程度排序,而是以建立的先後順序。

如果把聯邦比作一個圓,那麼18號與10號城市組成的城市圈,就像是這個圓的圓心。

當然,這個比喻並不準確,聯邦並不是一個規則的圓。

慶塵曾找李叔同要過聯邦的地圖,可以說表世界與裡世界的地圖相差不多,唯有沿海地帶的區別較大。


如果這兩個世界,真的是平行世界。

那麼裡世界的地殼一定經歷過劇烈運動,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18號城市對應洛城,10號城市對應鄭城,不管在裡世界還是表世界,它們一直都是中原之地。

沒了沿海口岸的戰略重要性,例如對應海城的7號城市,就遠沒有表世界的海城繁榮。

在聯邦內,最繁榮的城市便是18號與10號。

18號是經濟中心,10號是政治中心。

一西、一東,被稱爲聯邦雙子星。

它們之間連接的線段,像是直接分開了聯邦的南與北。

倒計時96:00:00.

又一個午夜。

18號城市的南方一百多公里處,正有十多人圍在篝火旁取暖,搖曳的火光裡,八男四女正有說有笑。

篝火上有樹枝交錯著,樹枝上掛著一個鐵鍋,裡面的濃稠麪湯正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有人從懷裡掏出一條臘肉來,再用小刀切了幾塊丟進鍋中。


這是一個小型的臨時宿營地。

在營地附近的空曠地,還扎著九頂墨綠色的帆布帳篷。

夜裡的風很大,有兩輛破舊的皮卡正頂在風口上,爲這個小小的臨時營地遮擋兇猛的冷風。

皮卡車斗裡好像有什麼貨物被帆布蓋著,看不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篝火旁堆著防風的石塊,饒是如此,橙紅色的火焰依舊東倒西歪的搖曳著。

“這次僱主要捉的東西不太好找,我們在這一片轉了一個月,也沒見到一隻,”篝火旁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說道:“要不,咱們就去“那個地方”的邊緣碰碰機會,也不一定非要進去,邊緣也沒那麼危險,我早些年是去過的。”

老漢叫秦城,是這隊伍的首領。

而篝火周圍的人,基本都有血緣關係。

他們穿著不知從何處汰換來的作戰服,有些人肘部、膝部、褲腿處、屁股處還打著補丁,尺寸也有些不太合身。

“爸,買方開的價格,值得我們冒這個險嗎?”一名年輕人問道。


“你也知道,對方開價20萬,”老漢秦城用他有些斑駁的機械手掌卷著菸葉,手指上的納米鍍層都一片一片脫落了:“有了這筆錢,就可以給你和小憶換上更好的機械肢體了,能量起碼夠支撐一次行動。”

“爸,這不是我們急需的,也不必拿命去換,”年輕人說道。

“嗯,”老漢從篝火裡捏出一根燒了一半的木柴,湊到嘴邊點燃了菸捲:“對方還許諾了一支基因藥劑,一箱BVC抗生素。你弟弟快成年了,咱們家總得有一個人不那麼依賴機械肢體才行,我想給他弄支基因藥劑來,機會難得。”

話音一落,原先那年輕人愕然看向自己身旁的弟弟,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秦城身旁的一箇中年女人說道:“小同,你也別覺得你爸偏心,當年他也想給你弄一支,但被人騙了。”

年輕人秦同想了想說道:“媽你別多想,我沒那個意思,我有機械肢體了,弟弟還沒有,要是有了基因藥劑給他也正常。而且弟弟有了基因藥劑,也更容易找到老婆。”

說話間,營地外的樹林裡忽然傳來踩斷枯樹枝的聲音。

老漢秦城驟然向後翻倒在一堆落葉中,頃刻間,他動作迅捷的從懷裡掏出一支手槍來,指向聲音的來處。

這矯健的身手,一點都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

而其他人,也迅速的離開了篝火旁,各自尋找了樹幹藏住身形。

“你好,無意冒犯。”

營地外,有聲音先至。

黑夜的樹林裡,兩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這兩人都穿著黑色的衝鋒衣,一位中年,一位少年,少年身後還揹著高高的登山包。

他們二人將衣服拉鍊拉起,立起的衣領就遮住了大半張臉頰。

穿著衝鋒衣的中年人舉起雙手笑著說道:“過路的,看你們這裡有兩輛車可以擋風,所以借個地方。”

說著,中年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卻見少年從兜裡掏出一包香菸,隔空扔到了篝火旁邊:“不同意也沒關係,煙送你們,我們離開。”

卻見匍匐在地的老漢秦城遲疑片刻,然後緩緩站起身子來,槍口還若有若無的指著面前二人:“城裡來的?”

“嗯,10號城市來的,”中年人笑道。

“往哪去?”老漢警惕著。

“還不知道,就是出來走走,”中年人繼續回答。

老漢指了指二十多米外的空地:“你們可以在那宿營,但是不能靠近我們。想借地方的話一包煙可不夠,有藥嗎。”


“有,”穿著衝鋒衣的少年迴應道,說著便將一支白色小瓶也扔到了篝火旁邊,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這是荒野上的硬通貨。

扔完,這兩人便去一旁的空地了。

篝火這邊,一名少女看著那個穿著衝鋒衣的少年,低聲對身旁的秦同說道:“哥,那少年很好看啊。”

秦同瞥了少年的背影一眼:“那衝鋒衣都遮住大半邊臉呢,你就覺得他好看了?”

少女說道:“有些人就是不看整張臉,也能判斷出很好看啊。”

“少想那麼多了,”秦同往篝火裡添了兩根柴火:“你看到他們身上的衝鋒衣沒,就這兩件衣服都能換我身上兩件機械肢體了,這種人來荒野上叫遊歷,我們在荒野上叫生存,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少女撇了撇嘴:“我又沒說什麼。”

“我是擔心你被這種富家子弟勾了魂,”年輕人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些住在上3區的有錢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行了行了,知道了,”少女不耐煩道。

說話時,她目光仍舊遙遙的看向少年。
sangelay 發表於 2022-10-14 08:00
107、中年與少年

荒野上的黑夜,營地裡來了陌生人總會讓人感到有些新奇。

篝火旁幾乎所有人,都若有若無的遠遠打量著中年人與少年。

只見少年將登山包重重的扔在地上,咚的一聲傳來,所有人都聽出那登山包有多重。

中年人在一旁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而是乾脆找到一塊石頭坐下,等待著少年生火做飯。

少女總覺得,這少年完全不是哥哥所說的那種富家子弟,反而更像是中年人的奴僕。


老漢秦城看到這一幕說道:“那少年應該不是什麼富家子弟,我一聽聲音就能判斷,登山包少說要有50斤,距離咱們最近的城市得有一百多公里,最近的聯邦前進基地得有四十多公里。揹著50斤的東西走四十多公里,哪個上3區的富家子弟能吃這種苦?”

此時,少年已經熟練的從包裡掏出一個摺疊小馬紮來。

中年人安安穩穩的坐在了馬紮上,少年又從包裡拿出一支閱讀器來遞給他。

篝火旁,年輕人秦同忽然遲疑了一下:“確實不像富家子弟。”

說話間,少年又從登山包裡拿出了一支銀色的保溫杯,然後熟練的用杯蓋衝了杯茶水,遞到中年人手中。

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看向手裡的閱讀器,彷彿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刷新聞的模樣。

到了這會兒,少年纔算是剛剛鬆了口氣……

他坐在大石頭上喘息了僅僅幾秒,然後便從登山包裡取了手斧,挑了不遠處一顆最細的樹幹砍斷,又撿了些乾枝堆在一起。

甚至乾脆利落的用樹枝在柴堆上搭起了一個三腳架,掛上一個小鍋準備煮飯。

“宿營的手法很熟練,”篝火旁的秦同說道:“但是很奇怪啊,這少年的皮膚也很白皙,應該是很少來到荒野的人。”

相比那邊中年人和少年的白淨,秦同、秦城他們則膚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生活在風吹日曬的環境裡。


強烈的紫外線把他們曬得脫了一層又一層的皮,最後留下堅韌卻粗糙的皮膚。

也正是因此,少年剛一出現,便顯露出與衆不同的氣質來。

對方有著荒野上很少見的白淨與秀氣。

少女坐在篝火邊上默默看著,眼神都像是被吸住了似的。

只見少年從登山包裡取出一支黑色的小盒子,然後又從裡面捏出6根黑色的針來。

就在他們說話間,少年立起一根木柴,用斧背將那6根黑針一一釘入木柴頂端,直至黑針全部沒入木頭。

很快,黑針開始發熱,木柴上飄出細細的白煙。

秦同看向老漢:“爸,是慶氏的納米科技。”

秦城點了點頭:“我見過那玩意。”

有過荒野生存經驗的人都知道,木柴是很難點燃的。

有時候忙活一個小時,可能纔將將讓木柴燒出火星,待到火星出來後,點火的人還得在一旁不停的吹,最後煙燻的迷了眼睛,臉也會被燻黑。


而這6根黑色的針吸收了少年將它捶進木頭時的作用力,直接在柴心持續發熱,短短10分鐘便點燃了一根木柴。

秦同說道:“上次去18號城市裡看戶外用品的時候,我就看到這個慶氏的納米產品了,好像叫雷神。我當時問了的,價格特別貴,6根不起眼的針就能換我一身的機械肢體。”

但這一刻秦同才明白,他覺得非常昂貴的東西,其實在別人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

老漢秦城拆開剛剛少年給他的煙,抽出一支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又將煙重新塞了回去。

這包煙在荒野上,有時候能換到不少好東西,比如粗糙的地圖、野獸的毛皮、救命的草藥。

甚至可以找人交換,禁忌之地裡某些奇怪動物的特性。

荒野不比城市,這裡有許多未知的危險。

錢在這裡是很難花出去的,得用硬通貨才行。

篝火旁的少女默默看著少年忙碌,那位中年人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就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老闆。

少年往小鍋裡倒上清水與白米,煮起白粥。

不僅如此,他還往白粥里加了葡萄乾與紅棗,看起來異常精緻。

但少年自己卻沒有喝粥,而是默默的坐在一邊啃起了口味枯燥的合成蛋白棒。

這種蛋白棒一般只有荒野上討生活的人才吃,一根能頂一天的營養攝入,少年一連吃了四根。

待到白粥煮好後,少年小心翼翼的端到中年人面前……

少女有些不忿:“那中年人自己沒手沒腳嗎,幹嘛全都讓別人伺候啊。”

這時候,篝火旁的少女忽然發現,那少年席地而坐後竟是直接脫掉了腳上的登山靴,裡面白色的襪子都已經被血染紅了。

少年緩緩將襪子揭掉,腳上鮮血凝結著似乎滿是傷口與水泡。

少年用酒精與棉籤將傷口擦拭乾淨,又給自己塗抹了藥膏。

在這個過程裡,對方明明很疼卻一言不發,只是緊皺著眉頭。

而且,剛剛對方面色如常,走路姿態也沒有絲毫異樣,就彷彿腳上的傷口並不存在似的。

想到對方忍住疼痛伺候那個中年人,少女就有些心疼了。

少女忽然說道:“要不我去幫幫他吧,爸,你看他走的腳都破了,還得做重活。”

秦城皺起眉頭,語氣凝重的說道:“他是僕役,這就是他該做的事情。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你要真喜歡上僕役就沒救了,他們是沒有自由的人懂嗎?”


少女有點委屈,但沒再說話。

只是遠遠的看著。

此時,少年正坐在地上,繼續處理著自己腳上的傷口。

雖然衝鋒衣的衣領遮住了對方大半張臉,但少女莫名就覺得對方側臉非常好看。

“爸,你說他是僕役?”少女問道。

“嗯,”老漢秦城點了點頭:“你在城市裡也見過這種人,把命都賣給大人物了,一輩子都逃脫不掉被束縛的命運。”

僕役這個詞在裡世界並不陌生,幾乎等同於奴隸。
sangelay 發表於 2022-10-14 08:00
108、中年養生

僕役不是奴隸,是資本壓榨下的產物。

有些人家太窮,日子過不下去了,這戶人家就會把14歲以上的小孩“賣給”公司。

公司會給他們一筆錢,然後與下小孩籤一份長達80年的勞動合同,合同里約定,公司作爲甲方給小孩提供工資、食宿、委託培訓等福利。

然後在這80年裡,小孩作爲乙方有義務爲公司效力。

在合同期限內,乙方想要解約的話,需要給公司支付一筆天價的違約金。


一筆他們根本賠不起的違約金。

80年,這是裡世界勞動法規定的合同上限,14歲則是簽訂勞動合同的下限。

如果一個僕役從14歲開始服役,到了94歲還沒死,那也就自由了。

但事實上,僕役很少有活到94歲的。

於是久而久之,僕役這個詞就誕生了。

並不是裡世界人類回到了奴隸制時代,而是當法律不再保護弱者,你就會明白資本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這種僕役其實還挺多的,大多是有人走投無路賣身豪門。

所以,老漢秦城看到少年這做派,便聯想到了僕役這個身份。

此時,少年等中年人喝完了白粥,便將餐具什麼的全都收拾妥當,並給中年人搭好了帳篷。

那悠然自得的中年人鑽進帳篷睡覺去了,少年卻只是找了背風的石頭,靠在上面閉目養神。

那碩大的登山包裡,似乎只裝了中年人所需的一應雜物,並沒有給少年帶什麼東西,連單人帳篷都只有一頂……

時不時的,少年還會睜開眼睛往篝火裡添些木柴,讓火光始終都能照亮帳篷所在的範圍。


說實話,連篝火這邊的獵人們,都覺得少年有些悽慘。

那中年人似乎完全沒拿這少年當人看。

午夜起風了,一陣涼意襲來,彷彿篝火裡的溫度都被風給吹走了似的。

老漢秦城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秦同:“別招惹這兩人,敢來荒野上的人都不是傻子,那中年人一看就非富即貴,說不定已經打完了一整個序列的基因藥劑達到B級了。”

秦同點點頭:“爸你放心,我不傻。”

這時候,老漢秦城身旁的中年婦女說道:“那少年看起來並不像是注射過基因藥劑的樣子,身上也沒機械肢體。一般大人物的僕役,也不至於這麼弱,或許那中年人只是C級也說不定。”

秦城搖搖頭:“別小看人,就算是C級,也不是我們能夠著的人物。”

老漢又給自己搓了根菸卷,默默思索半晌後對秦同說道:“你去車上拿條毯子給那少年,大人物我們夠不著,巴結不上,但僕役還是可以的。有些僕役成爲老闆心腹後,手指縫裡漏點東西就夠我們吃兩三年,而且他能接觸到的也都是大人物,咱們這生意,本身也就是給大人物們抓寵物的。”

“嗯,”秦同點了點頭,起身。


可還沒等他完全站起來,一旁的少女拉住他說道:“哥,我去拿。”

說著,少女便一路小跑到皮卡旁邊,秦同在她身後一聲嘆息。

常年生活在荒野上的女孩,父母兄長是管不住的,性子很野。

少女抱著毯子朝少年緩緩靠近過去,心中帶著幾分好奇與小心。

可就在她進入少年身周兩米的範圍時,卻見那少年驟然暴起,地上堆積的落葉都被風給颳了起來。

少年手中不知從哪裡翻出來一柄匕首,直到將要劃破少女脖頸的剎那,才堪堪停住。

動作乾脆利落,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般人畜無害。

騰的一聲,隔壁營地裡的十多人都站了起來,像是要撲過來營救。

而少女則近距離的打量著少年,一點都沒害怕的意思:“我是來給你送毯子的,怕你著涼。”


少年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回答道:“謝謝,不用了。”

從始至終,少女都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意圖,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對方。

“現在天氣很涼的,你在外面坐一夜會生病,”少女堅持道。

“嗯,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少年重新靠著石頭坐了下來。

“那好吧,你記得,我叫秦以以,”少女抱著毯子回到了自家營地。

秦同皺眉道:“你知不知道剛纔很危險?”

“不會啊,”少女轉頭看向自己哥哥:“他身上沒有殺氣呢。”

而且,剛剛少年坐下的時候,她看清了對方的輪廓。

確實很好看啊。

“你個小姑娘懂什麼殺氣,”老漢秦城這時想了想說道:“對方似乎沒有跟我們打交道的意思,那就別費勁了。我決定了,明天開始咱們往“那個地方”出發,在邊緣尋找獵物的蹤跡。”

說著,他從身旁拉出一隻黑色箱子打開,裡面靜靜停著的四架無人機緩緩飛上天空,往營地四周飛去。

待到它們抵達指定區域後,每架無人機下方都投射出柔和的白光,將附近給照亮了一些。

四架無人機之間拉起紅色的光束,一旦有不明生物進入這片區域,無人機便會自動防禦,以及示警。

獵人們在荒野上討生活,總要有些防身的手段。

……

第二天清晨,李叔同神清氣爽的鑽出帳篷,他看向靠在石頭上睡覺的慶塵笑道:“腳傷好點沒?”

“好多了,”慶塵點點頭:“雖然長途跋涉老是讓傷口崩開,但藥膏很神奇,傷勢依舊在好轉。預計……再有兩天就會痊癒。”

“既然傷勢在好轉,”李叔同笑吟吟的說道:“那就開始準備早飯吧!”

他朝隔壁營地看了一眼,那裡已經煮上粥了,正有人往鐵鍋裡切臘肉。

慶塵擡頭看著李叔同說道:“雖然老師是打算曆練我,但登山包裡只裝老師一個人的生活用品,也太過分了吧。還有,爲什麼連馬紮這種東西都帶著啊?不能找塊石頭坐嗎。”

“奧,坐在石頭上會很涼啊,”李叔同解釋道:“而且,是葉晚稱了揹包的重量說不到60斤,我才讓他把馬紮塞進去的。修行就得有修行的樣子,你鍛鍊時間尚短就跟著我出來了,路上也不能耽誤修行啊。有呼吸術輔助,負重跋涉會讓你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按我計算,抵達002號禁忌之地的時候,身體素質就差不多夠用了。”

“可明明能扔掉葡萄乾、紅棗、枸杞這種東西,給我準備些物資啊,”慶塵有點不甘心。

“我年紀不小了啊,”李叔同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師需要養生。”

慶塵從登山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紙質書來,痛心疾首的說道:“所以老師您還讓葉晚往裡面塞了一本養生知識手冊?這年頭您找一本紙質書一定很不容易吧!”
sangelay 發表於 2022-10-14 08:01
109、秋狩

從18號監獄出來,慶塵跟著李叔同走過長長的隧道,穿過了監獄外的監視區域一直走到山裡。

慶塵曾問過:爲何監獄裡會有一條密道?

李叔同給慶塵解釋:18號監獄是李氏集團修建的。

當初李氏在建監獄的時候就留了一條生路,防止某一天自己家族成爲階下囚時,老死獄中。

那時候財團對聯邦的影響力還沒這麼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成爲鬥爭的犧牲品。


事後,負責修建這條隧道的工人們,在前往10號城市執行另一個工程任務的路上,全都死於山體滑坡。

隧道的秘密,也就只剩李氏少數人知道了。

後來,李氏慢慢壯大起來,保存在李氏的真實工程圖不知何時遺失,連李氏自己都遺忘了老祖宗還給他們留下過一條生路。

因爲李氏屹立在聯邦中,似乎已經不需要這種級別的後路了。

李叔同帶著慶塵出來後,一直讓慶塵揹著重重的登山包,哪怕少年腳上有傷,兩人也以急行軍的速度前進著。

“骨頭裡有沒有再出現那種劈啪聲響?”李叔同問道。

“沒有,”慶塵搖搖頭:“沒再出現過。”

如騎士的所有前輩那樣,自打老君山之後,他的基因鎖也沒了動靜。

李叔同笑了笑:“沒關係,這次出來總會有些其他收穫的。”

“對了老師,”慶塵問道:“咱們帶的食物2天后就吃完了,接下來咱們吃什麼?”

李叔同看向少年:“我怎麼知道,這當然是你這個學生應該考慮的事情啊!”

慶塵:“……”

……


少女秦以以一大早就起來將自己帳篷疊好,扔回了車上。

她隔著十多米悄悄打量著少年,赫然發現對方已經在給那個中年人做飯了。


“哥,僕役就真的沒機會重獲自由嗎,”秦以以問秦同。

“能夠重獲自由的僕役,基本沒有,”秦同說道:“僕役是最接近那些大人物的人,所以他們知道很多秘密,所以就算他們殘疾了,公司也不會放他們離開,更有可能是直接弄死。”

秦以以嘆了口氣,明明是那麼好的少年,竟然成了僕役。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庭,纔會把孩子賣給公司。

他們秦家雖然日子苦了點,孩子也多,但也從沒見秦城有賣孩子的打算。

想到昨天晚上,少年面不改色的給自己腳上抹藥,秦以以心想,這少年一定吃過很多苦吧,所以面對疼痛時才能那麼平靜。

就在此時,樹林的北方忽然出來引擎聲,還有震耳的音樂聲。

音樂的節奏格外熱烈,隔著很遠就彷彿能將人震的心慌。

北方的車隊還沒有到,秦城便看到天空中有十多架無人機穿過頭頂。

“是陳氏的邊界-011型號無人機,攜帶武器的!快,快把咱們自家的無人機收起來!”秦城高聲喊道。

可是,說話的時候已經晚了。

只見那突然而至的無人機已經將營地團團圍住,十多架攜帶武器的無人機,竟是直接將秦城他們的無人機給擊落了。

秦以以一陣心疼,那是他們好不容易用獵物換來的,有這麼幾架無人機在手,外出尋找獵物的時候大家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秦城深吸一口氣說道:“舉起雙手,不要試圖反抗。是李、陳兩家的秋狩車隊,我們跑不掉的。”

營地裡所有人都不敢動彈,那十多架邊界-011逡巡在所有人身邊,就像是車隊的前哨。

而秦城等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舉起雙手準備任人宰割。

眨眼間,北方的車隊風馳電掣而來,車隊巨大的輪胎在地面上捲起滾滾沙塵。

慶塵與李叔同將衝鋒衣領子拉了起來,默默的看著。

李叔同低聲說道:“暫時別暴露身份,我還不想殺掉他們。”

慶塵怔怔的看了自己老師一眼:“……”

車隊由三十多輛車子組成,29輛超大輪轂的越野車,7輛皮卡作爲補給車,十分龐大。

越野車的排氣孔不是在車後,而是豎在車身兩側。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裡,有人空檔踩下油門歡呼著,那豎在兩側的排氣管驟然噴吐出火焰來。

慶塵感覺有些新奇,之前江雪給他說,因爲荒野上沒法大面積建“雲流塔”的緣故,所以去荒野上的車,大多使用的柴油機。

現在慶塵忽然意識到,江雪所說的柴油機……和自己以爲的柴油機好像也有點不同。

爲首車輛上,一個人戴著機械眼罩坐在副駕駛位,十多架無人機全靠他一人用神經元接駁控制。

一般情況下,這種人在車隊裡被稱作“大副”,負責所有偵查警戒工作、宿營安全保衛工作,算是車隊裡的副總管。

後方一輛車上,有年輕人跳下來緩緩走向營地,只是當他看到秦城的兩輛皮卡時,大聲罵了一句晦氣。

車裡有人問道:“怎麼了?”

年輕人高聲回答道:“這特麼是18號城市持有牌照的荒野獵人,合法公民,不能殺。”


皮卡上噴塗著一個狼頭的標記,還有一串序號,那是秦城一家人合法出城的身份序號。

車隊裡有人忽然說道:“應該也沒事吧,我看他們狩獵記錄儀都沒開啊,後方的數據記錄中心不會知道的。殺了吧,算是先給秋狩祭祭旗。”

就在此時。

車裡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你們說是出來狩獵結果就欺負這種平頭百姓,真沒出息。”

說著,車窗搖下,露出某輛越野車駕駛位上,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女人。

車下的年輕人吹了一聲口哨,哈哈大笑起來:“依諾說的有道理,走了!”

“等會,”健碩的李依諾說道:“把擊毀人家無人機的錢,賠了。”

“好嘞!”

年輕人從腰包裡掏出兩沓錢來扔在地上,所有人轉身上了車子。

龐大的車隊再次上路,只留下破敗落灰的營地,所有人站在其中都顯得有些狼狽。

營地裡,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秦同無力的坐在地上,他身邊的年輕女人窩在他懷裡,低聲啜泣著。

平民百姓遇到大人物,是如此的無力。

秦以以回頭發現,中年人與少年始終都站在樹幹後面,容易遮擋他人視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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