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戰國第八雄 作者:南粵侯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6 22:35: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 22767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7 20:53
創造財富神話 第八章 郢陳受辱

    這里北靠青山,南面是一展平陽,不遠處一條小河彎曲回環,迤邐向東邊延伸,按風水理論來說,這是一塊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雖是初冬之時,瑰麗的初陽之下,展眼一望,依然風景如畫。

    眼淚早已流干。路岩和舒元琦在坑的四壁砌上一層岩石,又鋪上厚厚一層樹葉。然後,他們將螢作的尸體小心翼翼地放進坑里。螢兒失血的臉容是如此蒼白,但是她的神態卻是如此安祥,就好象是剛剛睡著一樣。

    干枯的眼里又涌起淚泉。路岩和舒元琦各自從身上脫下一件衣服,蓋在螢兒身上,然後雙手捧土,小心地灑在上面,直至將坑填平,再在上面砌上一層岩石,做成一個簡單的石墳。

    舒元琦和路岩泣不成聲地跪在墳前。

    舒元琦一把擦去淚,沉聲道︰“妹妹,對不起,哥哥曾承諾要保護你,可是卻沒能實現諾言,哥哥心里內疚!終有一日,我們一定砍下公子洧的臭頭,為妹妹你報仇!”

    路岩聲音嘶啞地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從今天起,老子也要學範雎,來他個‘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們的名字就分別改成鮑秦和朱洧吧,‘鮑秦’就是‘報秦’,就是要報復秦國的流屠岸流等奸人,以及為螢兒一家報仇,‘朱洧’就是‘誅洧’,就是要殺了公子洧!”

    舒元琦點頭道︰“公子洧這顆腦袋我砍定了,我就叫朱洧吧!”

    太陽爬上東邊的林梢時,路岩和舒元琦依依不舍地揮淚離開螢兒的墳瑩,往東方而去。昨夜的一戰,舒元琦雖然戰績輝煌,殺傷了公子洧方面五十多人,但是他們也損失慘重,連賣犀牛所得的黃金也蕩然無存了,眼下兩人又回到了剛到秦國時身無分文的境地。但是螢兒的死,使他們的心志變得更加堅定,不管前途有多艱險,他們都將義無返顧地奮斗下去。

    *********

    鴻溝北起于今河南省滎陽之北,東經中牟北部,過開封後折而向南,最終與淮河交通。它是中國古代最早的溝通黃河與淮河的人工運河,開始興建于魏惠王十年(公元前361年)。鴻溝自建成之後,歷經秦、漢、魏晉、南北朝、隋,直至大運河開鑿成功之前,一直是黃淮間主要的水運交通線路。

    在鴻溝南入潁水的交會之處,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大城——陳。

    當初周武王滅商之後,大行封邦建國,首批分封的是八個公爵級諸侯國︰齊、魯、燕、曹、陳、杞、虢、虞,其中陳的受封者是中國上古的著名賢君舜之後裔媯滿,這陳城就是陳國的國都。然而,到了弱肉強食“無義戰”的春秋時代,舜帝的碌碌苗裔們卻沒能守住他們的家當,公元前479年,它終于被其虎視眈眈的南方鄰國楚國所吞滅。又過了兩百多年,楚國也在激烈的生存競爭中日益呈現出江河日下的疲老之態,連苦心經營了四百年的都城郢也被西方的強鄰秦國攻佔了,楚國人于是把陳作為都城,並意淫地稱之為“郢陳”。

    地處黃淮間水運交通網之沖要,郢陳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早在它成為楚國都城之前,它就已經是與魏都大梁、韓都鄭和周天子所在之洛邑這三個最大的中原都市比翼鼎足的天下最著名的繁華商旅都會,每天來往或路經于此的中原各國乃至戎狄濮越的商賈販夫多如過江之鯽。白晝大市,夜來海市,財貨山積,物資潮涌,吞金吐玉,出鐵進鹽。這里更是手工百業的淵藪之地,各種作坊蜂聚雲屯,各類工匠紛至沓來,尋生覓計。而楚國對人口的管制也相當寬松,不論逃亡奴隸,失地農民,抑或殺人越貨的罪犯,進得城來,只要有人雇佣容留,便無人過問你的來龍去脈。

    連續多日風餐露宿地趕路之後,路岩和舒元琦終于來到了郢陳。繁華的郢陳,一方面商肆駢列,車馬輻湊,錦衣滿街,另一方面又到處可見蓬首垢臉、面有菜色的饑民。這兩個風塵僕僕的漢子,都面帶悲色,他們還未從失去螢兒的巨大悲痛中恢復過來。這是個老陰天,刮著凜冽的西北風,氣溫比前兩天驟降了許多,大街上卻依然是人流熙熙。兩人饑腸轆轆又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都感到深秋的寒意濃重。

    “得想一個什麼辦法祭奠一下我們的五髒廟才好,唉,可是現在一文不名。”舒元琦左右掃視著大街兩旁鱗次櫛比的酒肆店鋪說。

    “我們也許可以賣掉一把劍,你看,那些士大夫模樣的人,都有佩劍的習慣,再說這是個亂世,刀劍之類的兵器當然是很有市場的,我們身上的劍都是貨真價實的韓國鐵劍,比青銅劍要值錢得多。”路岩說。

    那天與公子洧等人血戰之後,舒元琦從死傷軍士身上只取走兩把劍、兩副弩和兩筒箭,他和路岩一人一份。

    “要賣就賣我的劍,我只要有瑞士軍刀就行,劍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舒元琦說著就解下腰間的劍,當街大聲叫賣起來。

    不一會就有好幾個男子圍了上來,但他們看過貨色之後,就都搖頭走開了,並不是劍不好,而是這些人根本缺乏買劍的意願,純是來看個熱鬧,更何況他們見舒元琦叫賣的是鐵劍,想來那價錢一定很貴,連問價的興趣也沒有。

    叫賣了小半個時辰,最後總算有一位三十來歲商人模樣的人顯露出些許購買的意願,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那人付了一百枚無文銅貝,哈哈笑著拿起那把劍走了。

    “走,好好吃喝一頓去!”錢一到手,舒元琦就神氣起來,“唉,這樣的大冷天,能吃上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最好。”

    路岩和舒元琦都是以米食為主的江南人,他們都不太喜愛面食,所以來到這戰國時代之後,他們一直沒有想起要吃一頓面,然而此刻,舒元琦的話忽然勾起了路岩對面食的饞念,他說︰“說實話我也想吃面條想得要命,自從來到這戰國時代後,我們還從未吃過一次面條,每天不是肉就是粟米飯、菜羹,單調得我都快得厭食癥了。”

    然而,兩人跑遍了整條大街,居然沒有見到一家專賣面食的面館。

    由于連日來兩人一直生活在野外,又兼那夜在山林中與公子洧他們血戰,兩人身上的麻布衣都已被荊棘掛破了很多處,又沾上了不少泥污血跡,再加上一身風塵之色,兩人雖然都是身材高大氣宇不凡之輩,但身上裝束卻與流民乞丐毫無二致,勢利的店家們一見就知道他們身上沒錢,對他們都是愛理不理,白眼相加。有一家飯店的伙計甚至象打發乞丐似的努努嘴說︰“往前去二十步的鴻賓樓,那里有你們要的東西!”

    兩人道了一聲謝,剛步出那家店,就听店里兩位伙計抑制不住地狂笑起來。

    兩人來到鴻賓樓氣派的大門前才明白剛才那兩個伙計為什麼發笑,因為這是一家豪華大酒樓,梁柱均是雕花彩漆,地面鋪著光可鑒人的朱漆木地板,四壁都張掛著織有美麗圖案的帷帳,趾高氣揚地踱進這家豪華酒樓的,都是些遍身羅綺富態可掬的人,那伙計顯然是本著嘲弄和惡作劇的用意才指點他們到這里來的。

    但是既然身上有錢也就不用怕,兩人不理會別人的白眼,昂然步入店堂。

    兩名正在笑臉迎客的伙計立即向兩人迎了上來,不是來歡迎,而是來攔截他們。

    “哎哎哎,兩位,兩位有何貴干?”兩伙計張開兩手攔住了路舒兩人,連“客官”兩個字都不屑說喊出,正所謂店大欺客!

    舒元琦頓時怒從心頭起,一瞪眼喝道︰“進酒樓還能干什麼?你說呢!”

    兩位伙計被他凌厲的目光一掃,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其中一位伙計眨了下眼,干咳一聲,很勉強地一躬身,問︰“那兩位……客官要用些什麼?”

    “有湯餅嗎?給我們一人來一大碗!”舒元琦鐵板著臉,口氣很沖地問。

    古人將面食總稱為“餅”,用火炕出來的燒餅稱為“爐餅”,用水煮出來的面條稱為“湯餅”或“煮餅”,用蒸法制出的饅頭包子之類則稱“蒸餅”或“籠餅”, 子麻花之類,稱為“環餅”。一路過來,都是路岩出面向店家詢問的,他總是問店家有沒有湯餅,並向舒元琦作過解釋,所以舒元琦也學會了。

    “喂!你們兩個該死的賤奴才,怎麼把討飯的也放進來了?”兩伙計未及作答,一聲嬌吒從左邊的樓梯口傳來,隨之,一個滿身上等彩緞衣裙的女子娉娉婷婷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兩伙計慌忙垂手恭立,其中之一道︰“小的們想攔時,他們已闖進來了,他們不是討飯的,是來吃湯餅的。”

    “湯餅?”那女子愕然掃視路岩和舒元琦,“你們要吃湯餅?”

    這女子約十八九歲的年紀,雪膚櫻唇,體態婀娜,臉若雨中海棠,嬌艷欲滴,星目流離,嫣然善睞,真可謂艷光四射,但卻從骨子里透出一股高傲冷漠之氣。

    她一走下樓梯,大堂中的三個男客立刻爭先恐後地對她綻放出討好的笑容,紅好小姐長,紅好小姐短地圍上來大獻殷勤。路舒兩人這才知道這女子名叫紅好。

    紅好顯然對男人的殷勤見多不怪,敷衍性地報以微笑頜首,目光卻始終不離路舒兩人,她高揚著下巴,用打量一堆爛臭魚的眼神看得路舒兩人渾身不舒服。

    “你們倆從哪兒來?是干什麼的?怎麼身上帶著那麼多兵器?”紅好連珠炮似地發問。

    舒元琦心中有氣,怒道︰“問這麼多廢話干嗎?你只要知道我們是花錢來吃湯餅的就行了!”

    “吃湯餅,你們有錢嗎?我看你們不象善類,想吃霸王餐你們可找錯了地方,這里可是堂堂楚國的國都!”那女子覷視著舒元琦,冷若冰霜地說。

    路舒兩人惱火得正想拔腿就走,但若走了,就等于承認是來吃霸王餐的,所以明明心里已極不情願在這里消費,卻又不得不在此消費。

    “這不是錢嗎!”舒元琦掏出一大把無文銅貝,氣呼呼地說。

    “就這個呀?”紅好做了個不屑之極的表情,本來很好看的鼻子上因此起了一道道細密的皺紋,“你們有幾個銅貝?”

    “一百個,吃兩碗湯餅總夠了吧!”舒元琦底氣很足地說。

    舒元琦話音剛落,那女子和伙計客人們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那女子直笑得彎腰捧腹蹲了下去,立即就有兩個富家子弟模樣的客人笑著上前討好地扶她。

    路舒兩人正莫名其妙時,一位中年富商模樣的人笑著從樓梯上走下來,說︰“在我們齊國就從來不會鬧這種笑話,楚國真是什麼樣的怪人都有,笑死人了,一百個銅貝就想到這里來吃湯餅!”

    他說著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兩位真的那麼想吃湯餅麼?這樣吧,在下就破費六枚齊大刀,買一碗給你們煞煞饞,唉,湯餅確實是好東西,那美味真是……嘿!”

    眾人再次嘩然大笑。

    路舒兩人的臉頓時紅得象噴上了血,熱得如同火炭,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鑽進去,同時心里又忿火中騰,舒元琦真恨不得一拳將那齊國富商打倒在地。

    路岩怒瞪雙目,暴喝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爺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在我們那里,湯餅是最平常低廉的食品,你們以為你們有多了不起嗎?”

    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硬生生將笑剎住。

    就在人人都呆瞪著路舒兩人時,兩人轉身就揚長走出店外。

    沿大街走出了好幾步之後,才听到鴻賓樓里爆出的放肆笑聲,那美貌女子紅好的笑聲最為突出,清脆得象銀鈴,如果不是在嘲笑他們,這笑聲倒是頗有魅力的。

    事實上,路舒兩人對銅貝的價值都不了解。這時的錢幣,以齊國的大刀幣最重,每枚重四十至六十五克,因而也最為值錢,一枚齊大刀可抵燕國刀幣(每枚重二十克左右)三十枚,可抵無文銅貝四十枚,抵海貝兩百枚。一百枚無文銅貝,只相當于兩枚半齊大刀。

    兩人拐向一條比大街稍顯冷清的橫街,欲尋找一家與他們目下的經濟實力比較相稱的小飯館。

    兩人默默前行了一段路後,舒元琦忽然失笑道︰“媽的!我還以為一百枚銅貝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呢,以為吃兩碗面條無論如何總是綽綽有余的,哪知道……嘿嘿嘿……”

    “我知道這時的面條很貴,但也沒有想到會貴成這樣,也許因為那是豪華酒樓,檔次高,所以尤其貴。”路岩苦笑道。

    “唉,面食為什麼會這麼貴呢?”舒元琦難以置信地轉過臉看著路岩。

    “因為少嘛,物以稀為貴。”路岩面無表情地說。

    舒元琦道︰“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會兒我們在大梁城里逛了那麼多天,確實沒見到有哪家小飯館賣面條的!為什麼面條這麼少?”

    路岩道︰“首先是因為小麥的種植技術落後,產量較低,因此人們都不大願意種。”

    舒元琦道︰“難怪我們從秦國到魏國再到韓國,一路走到這兒,田里種的莊稼主要是粟,麥子確實很少,我們當郡守郡尉的那個上郡,麥子的播種面積也遠遠少于粟。”

    路岩道︰“另一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面粉加工技術太原始,現在人們還是普遍使用一塊平板形的石磨盤和一根棍棒形的石磨棒來研磨麥子,特別費力,且效率奇低,因而,很多人即使種出了麥,也因為沒有足夠的勞動力將它加工成面粉,而只能將麥子如同米粟那樣加水煮成麥飯吃。可是麥不同于稻米和粟,用它煮出的飯口感極差,粗糲得令人難以下咽,說它比豬食還難吃也不為過,只要不是糧食太短缺,一般人是不願意吃它的。曾有宋人的筆記記載,北宋時有一位南方官員被調到東京汴梁當京官,宋朝時汴京那一帶已開始大量種植麥子,價格較低,而稻米則都是從南方運去的,價格較貴,這官員的官階較低,俸祿也較少,吃不起稻米,東京城中的面食種類雖然繁多,價格也都比麥飯貴得多,他也吃不起,只能吃麥飯,這官員在南方吃慣了香柔可口的稻米飯,哪吃得下麥飯,絕望之下居然上吊自殺了。由此可見麥飯有多難吃!”

    舒元琦納罕道︰“我們農村上在七十年代以前常使用的那種石磨盤在這戰國時代難道沒有?可是我听村上的老人們說,石磨是魯班發明的,魯班不是春秋戰國時代的人嗎?”

    “那只是民間傳說而已,”路岩不以為然地哂道,“中國人的習慣,總要把某種東西的發明之功歸于某個大名人,諸如說蒙恬發明毛筆、唐伯虎發明畫軸、姜太公發明漁具之類,大我為無稽之談。”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7 20:53
創造財富神話 第九章 長街懲凶

    舒元琦問︰“那麼像我們農村常見的那種石磨現在發明出來沒有?”

    路岩想了想,說︰“你所說的那種磨盤,稱為旋轉石磨,不管它是不是魯班所發明,它確實是起源于先秦時代。但是這時的旋轉石磨數量還非常稀少,只有極少數王侯貴族之家才擁有,而且制造得也相當粗糙,跟你們農村所常見的那種石磨不可同日而語!事實上,旋轉石磨是到漢代才逐漸在民間普及開來的,但是漢代的旋轉石磨還不成熟,其磨齒都是鑿成圓窩狀,這種形狀的磨齒工作效率不高。直到西晉以後,磨齒才逐漸被鑿成八區斜紋形,效率大大改善,中國石磨由此進入成熟階段,面粉加工技術也就有了很大發展,再加上麥子的種植技術的大大提高,面食這才開始普及開來。”

    舒元琦忽然兩眼放光道︰“老天,我們只要弄一架後世那種成熟的石磨出來,用水力或畜力推動,那不就能掀起一場食物革命?而我們也將由此而大發其財!”

    路岩點頭道︰“事實上我早已把這列入我們的致富計劃之中了,也許我們的事業首先得從面食業開始。”

    “你不是說先從釀酒開始的嗎?”

    “據舒福興說,釀酒的藥子必須于春天制作,而且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那就是天氣,一定得太陽很好的日子,藥子做出來之後必須當天曬干,否則就無效,用它釀酒必壞,所以,至少在明年春天之前,我無法做藥子,這段時間我們就先在面食方面試一試。”

    “好!”舒元琦重重一拳砸在大腿上,以君臨天下的姿態掃視著面前的街道,沉聲道,“我們也不用去臨淄了,我看這個城市挺繁華的,就在這里干吧,老子開它一家專營面食的面館出來,賣面條、賣餃子、賣包子饅頭,價格卻是大多數中等收入的人甚至普通大眾都能承受的。哼,到那時,門庭若市,財源滾滾,等老子成為巨富,無論如何都要一雪今天的恥辱!”

    路岩淡然一笑道︰“在這里干也可以,不過首先得想辦法弄到開店的本錢。唉,沒想到這個時代也是這般勢利和現實,古人一點也不如我們所想象的那麼淳樸!”

    “人都是一樣的,說到底人也只是一種動物,是動物,自然就有一種相同的本性。”

    “兩位客官,住店吃飯嗎?我們這里最便宜!”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指著他身旁的一家門面顯得有些破舊寒酸的小客店說,他那友好而機靈的大眼楮天真無邪地忽閃著,漾溢著深切的期盼,令人驚異的是,他的臉上有幾條青紫的傷痕,額頭鼓著老大一個腫包。

    路岩和舒元琦相視一眼,點頭說︰“好吧,我們就在這里吃飯。”

    “兩位客官請。”

    那小男孩學著大人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撒腿奔進店里,一連聲地喊著︰“娘!有客人了,有客人了!”風一般直闖進店堂後面去了。

    路岩和舒元琦走進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的店堂,店堂靠四壁處放著八張小幾,小幾上髹的黑漆已見斑駁,小幾後的地面上鋪著的氈毯也已顯破舊。

    “看來這不是一家生意興隆的客店。”路岩低聲向舒元琦說。

    舒元琦點頭道︰“只要看那孩子能拉到我們這兩個如同乞丐的窮光蛋‘客官’也會高興成那樣,就可以看出這店很不景氣。”

    路舒兩人剛在面向大門的兩張小幾後的氈毯上盤腿坐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店堂後面傳來,很快,一位身穿素色麻布服頭上戴著孝花的少婦從里屋來到店堂,向路舒兩人斂衽為禮,檀口輕啟道︰“兩位客官要用些什麼?”

    她的聲音竟是那麼溫柔悅耳!她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然衣著樸素,但容貌妍麗而端莊,態度和藹而誠懇,令路岩和舒元琦心中情不自禁升起一股暖流,兩人不覺看得發了愣。

    “唉,我們……”舒元琦終于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只有一百個無文銅貝,也不知吃一頓飯夠不夠?老板娘你就看著辦吧,盡這點錢給我們弄一頓隨便什麼飯菜都行。”

    “好的,兩位客官請稍等。”那婦人福了一福,就轉身進里屋去了。

    一會兒,那孩子從里屋端著半木盆溫水臂彎上搭著一條干淨的麻布手巾出來了,他將木盆放到舒元琦面前的小幾上,把手巾放進水盆,嘻嘻一笑道︰“兩位客官先請洗把臉,飯菜少頃就弄好。”

    路岩和舒元琦沒想到這客店對他們這麼熱情,而那孩子顯然對兩人很有好感。

    舒元琦一邊洗臉,一邊關心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箕龍。”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箕龍明朗的笑臉立刻籠罩上憂郁和憤怒不屈的神色︰“是給饑穡打的。”

    “饑穡是什麼東西?”舒元琦不解道。

    “是惡人,專門欺負人的惡人,前天他來欺負我娘,我沖上去和他拚命了。”

    “你家里就你和你娘嗎?你爹呢?”路岩問。

    “爹兩年前和秦國人打仗的時候,死在戰場上了。”

    箕龍說著低下了頭,端起木盆放到路岩的小幾上。他的目光落到路岩腰間的劍和弓弩上,久久不能移開,渴慕之色畢露。

    忽然,這孩子豪氣沖天地說︰“我要是也有一把劍,我就再也不怕饑穡了,他若再來欺負我們,我就一劍把他殺了!”

    路岩對他十分賞識,油然道︰“我很想把這把劍送給你,可是,我們只有這一把劍了,要它防身呢,相信我,過一段日子,我一定會給你弄一把劍。”

    “真的?”箕龍高興得喜形于色,連聲道謝。

    “龍兒,又和客人胡鬧!”婦人端著一個黑漆托盤從里屋出來,滿溢著愛意地責備兒子。

    “不不,沒有胡鬧,這孩子很好,真的很好。”路岩和舒元琦一齊笑著說。

    那孩子嘻嘻笑著端起木盆往里屋去了。

    婦人一邊將托盤中的飯菜分別放在路舒兩人的小幾上,一邊說︰“飯吃得不夠可以再添,不加錢的。”

    兩人的幾案上都是一小碟醬,一大碗大米飯,一盆菜湯,一樽酒。

    遭遇了鴻賓樓的冷遇和嘲笑之後,兩人做夢都沒有想到一百個銅貝能吃到這麼多東西,不禁大為驚訝。而且,因為現在是秋天,黃豆早已老熟,青菜正當上市,所以這菜湯不是用豆葉做的,而是用青菜葉所做,吃起來就可口多了。

    “飯和菜還好嗎?”兩人狼吞虎咽時,那婦人躬身侍立在一旁,小心地問道。

    “唔唔,很好,很好。”兩人含糊地說。

    “唉,多少天了,今天好不容易總算有了兩位客人。”婦人螓首低垂地輕嘆道。

    路岩大惑不解︰“你這里飯菜做得這麼可口,價錢又這麼低廉,這店面的地段也還不錯,怎麼生意會這麼清淡呢?”

    “唉,還不是那惡人來鬧的!”婦人一臉無奈地道,“他三天兩頭來鬧事,前幾天還把我們的一個客人打了,所以現在再沒人敢來,謝天謝地,今天他總算沒來。”

    “那惡人是不是叫饑穡?”舒元琦問。

    “啊,你們也听說過他?這人可凶了,這條街上很多人都遭他欺負過,只因他力氣大得連牛都扳得倒,人人都怕他。唉,這惡人實在太強了,上個月,我特意從鄉下叫來我的三個兄弟,哪知道,他三人合起來竟還不是他的對手,都被他打傷了,因此如今這整條街上更無一人敢招惹他。”

    “我才不怕他呢!”剛從里屋跑出的箕龍大聲道,勇敢地挺起了小小的胸膛。

    婦人眼圈一紅,愛憐地撫摸著孩子的頭說︰“傻孩子,以後你再不可跟他硬撼了,你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前天要不是我再三哀求,跟他虛與委蛇,你早被他摔成肉餅了。”

    路舒兩人都憤形于色。

    舒元琦問道︰“這廝幾次三番來鬧事,究竟為了什麼緣故?”

    “這惡人,他要我改嫁于他,見我不從,他就三番四次的來鬧事,不讓我做生意,想逼到我母子倆走投無路,不得不從他,是以……”

    婦人話未說完,屋里光線忽然暗下來,因為一個粗壯闊大的身子堵住了大門口絕大部分的空間。這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幾,比舒元琦還高出一兩公分,但身子比舒元琦粗壯得多,手臂象牛腿一般,兩只銅鈴大眼中射出惡狠狠的凶光,怒視著屋內的所有人。

    婦人回頭一看,立即打了一個寒戰︰“啊,你……”

    “惡人!不許你來!”箕龍怒吼著朝那人猛撲上去。

    “你找死!”那人靈巧地一抬手,一把抓住箕龍背心,把箕龍高高地舉了起來。

    “壞蛋,我要殺了你!”箕龍怒不可遏地喊叫著,手腳在半空中拚命亂蹬亂抓。

    “啊別!別傷我的孩子!”婦人哭叫著,撲向那人,抓住那人的手哭求道,“有什麼事慢慢商量,不要傷我的孩子!”

    “你每次總說慢慢商量,卻幾時和我誠意商量來著?總是敷衍搪塞,告訴你,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那人說著將箕龍扔向地上。

    箕龍還未著地,就被路岩一把接住。箕龍一著地,又立即向那大漢撲去,卻被路岩抱住了。

    那人戟指路舒兩人,罵道︰“哪里來的兩個野種?識相的就快滾!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們敢來這里吃飯住宿,我就撕碎了你們!”

    “兩位客官,你們就先避一避吧,飯錢我也不收了。”婦人一邊抹淚一邊無奈地勸著路岩和舒元琦。

    路舒兩人不動聲色,冷冷地打量著那人,這時他們都已離開座位,站在了屋中間。

    “你就是那個叫饑穡的惡棍吧?”舒元琦面罩寒霜地問,“听說你骨頭特別賤,我正要去找你,想幫你修理一番呢,沒想到你倒很識趣,知道自己送上門來,好省卻爺爺一些工夫。”

    “好殺才,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饑穡咆哮起來。

    婦人嚇得連忙勸路舒快快遠避,又哀求饑穡不要動手。

    舒元琦平靜地說︰“欺負孤兒寡婦不算好漢,有種你和我就在大街上見個高低!”

    “哈哈哈哈!”饑穡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隨即往後退了幾步,雙腳叉開站在了街道當中,摩拳擦掌的說︰“好,既然你活得這般不耐煩,我就成全你!”

    舒元琦從容步出店門。

    一眨眼工夫,舒饑兩人四周已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听說有人敢向饑穡挑戰,誰不想看看?而舒元琦也是故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剎掉饑穡的威風,令他今後無臉再在這一帶為非作歹,同時也為自己樹立威望,以後要在這城中立腳也就方便多了。

    舒元琦若無其事地走向饑穡,走到離饑穡五步遠時,饑穡一個前沖,率先向舒元琦揮出蒜臼般的大拳。

    舒元琦一個側閃避過來拳,身子已到了饑穡右側,一腳猛踹在饑穡右膝彎處。

    饑穡右腿一屈,立即向前跌倒。

    人群發出一聲低沉的喝彩聲。

    饑穡沒料到一個照面就失了威風,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一骨碌爬起,一雙眼楮已變得發怒公牛般通紅。他狂獸似地咆哮著,咬牙切齒地撲向舒元琦︰“有種的不要躲閃,和老子硬踫硬地干!”

    舒元琦嘴角逸出一絲輕蔑的冷笑,果然不避不閃,身子卻象拉足了的弓一般繃緊,全身蓄力以待。

    饑穡沖到舒元琦近前,伸手來抓舒元琦的手,舒元琦出手快得圍觀者根本沒有看清,就見饑穡一個後仰跌倒在地,鼻血噴涌。

    饑穡也真是強橫之極,遭此重擊之後竟然立即就又站了起來,再次撲向舒元琦。

    舒元琦右手一記勾拳閃電般擊出,結結實實地擊在饑穡頜下。

    “ !”饑穡那龐大沉重的身子再次向後翻飛,重重地仰面跌倒在七八尺之外的街石上。

    人群發出一聲響亮痛快的喝彩。

    這一下打得不輕,饑穡過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來。他剛抬起上身想爬起來,舒元琦卻已沒興趣再跟他磨下去,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 ”地一腳,毫不留情地重重踢在他的胸口。

    饑穡口噴鮮血,慘哼一聲,上身再次重重仰面倒地,後腦撞在街石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舒元琦神態悠閑地雙手抱在胸前,站在饑穡身旁,冷冷地覷視著饑穡。

    過了好一會兒,饑穡上身再次抬起。舒元琦立即飛起一腳將他踢倒。

    就這樣,只要見饑穡稍一抬起上身,舒元琦立即毫不客氣地飛腳將他踢得重新躺下。

    隨著踢倒饑穡的次數的增多,圍觀的人群情不自禁地發出的喝彩歡呼之聲也越來越響亮。

    接連四次將饑穡踢倒之後,饑穡已滿口滿臉都是鮮血,他氣若游絲,躺在那兒連一絲一毫也不能動彈了。

    舒元琦卻仍不罷休,還是站在那里,做出隨時要將他踢倒的樣子。

    良久,饑穡再次連吐三口鮮血之後,終于嘶啞地發出了求饒之聲︰“大……大爺……饒、饒了……小人吧,小人……再不敢……沖撞大爺了……”

    舒元琦知道饑穡的意志已被徹底摧垮,厲聲問︰“你以後還敢再欺男霸女為非作歹嗎?”

    “不……不了,小人……再不敢了。”

    “好,今天就暫時饒你一條狗命。老實告訴你,今天老子只使出一小半手段。今後你再不思悔改,哼!”舒元琦說著撿起街邊一塊厚厚的青磚,猛地一掌,半截青磚應聲落地,斷裂處齊嶄嶄的,如同刀斬。

    圍觀的人群爆發出如雷的喝彩聲︰“壯士神力,真乃天神下凡啊!”

    “小人再不敢了,小人再不敢了。”饑穡說完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滾!立即從我眼前消失!”舒元琦厲聲喝道。

    “是是……小人遵命……”饑穡哭喪著臉慌忙地忍著劇痛起身,一連爬了三次才能站起來,然後在圍觀者稱願的笑聲里如同醉漢一般跌跌撞撞地扶著牆壁走了。

    舒元琦連瞧都不瞧他一眼,轉身就走進客店。

    路岩和歡喜雀躍的箕龍一同回進店堂。

    路舒兩人繼續吃被饑穡打斷的飯。

    街坊有的在店外圍觀饑穡,有的走進店堂來,店堂內外頓時擠滿了人,嘰嘰喳喳地稱贊著舒元琦。

    “這位壯士不簡單,那惡霸終于得到懲治,大快人心啊!”

    人人都以崇敬的眼神看著舒元琦。

    箕龍更是把舒元琦當作了天神,笑嘻嘻地擠到舒元琦身邊,一個勁地問︰“你真厲害,是在哪里學的這麼厲害本事?我也要去學。”

    舒元琦笑著摸摸他的頭,說︰“我們正準備在這城里謀生計,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教你。”

    箕龍激動得歡跳起來。

    “龍兒,不要打擾人家吃飯。”箕母嗔道,此刻她眉角眼梢都洋溢著喜色,嬌媚得象三春的梨花。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7 20:53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章 共同創業

    “飯菜怕已經涼了,我去給你們熱一下。”她和悅地說。

    “不用了,不用了。”路舒兩人說著,已風卷殘雲地掃蕩完了所有的飯菜。

    舒元琦掏出那一百個無文銅貝。

    箕龍母親慌忙道︰“不不,我不能收你們的錢!你們幫我除了一個大惡,我還沒謝你們呢!”

    箕龍立即把銅貝拚命塞回舒元琦懷里。

    路舒兩人只得道了謝,站起來向箕母和箕兒告別。箕龍和母親都是依依不舍,箕龍更是滿臉的失落。

    一位圍觀的街坊問︰“不知兩位義士來自何處?要到哪里去?”

    路岩嘆道︰“唉,我們從吳越來,本欲在此謀生計,只因半路上出了意外,盤纏盡皆失落,因此,暫時尚未想好去處,只得去城邊尋個神廟暫且安身再說。”

    那街坊道︰“兩位義士既無安身之處,如不嫌棄,就請暫到敝號安頓,敝號離此只幾十步遠,兩位住到敝號後,吃住一概免費。兩位仗義出手,為民除害,實在令在下欽敬不已,在下有心略表敬意!”

    箕龍母親一听這話慌忙道︰“不不,這兩位壯士是敝店的客官,既是尚未有落腳之處,自該住在敝店,豈有住到他店之理!”

    箕龍頓時喜出望外,上前推著舒元琦和路岩就往里面的客房去。

    箕龍的母親見路舒兩人滿身風塵,衣衫破爛骯髒,立即燒了熱水,裝進浴桶,讓路舒兩人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浴,兩人洗畢起來時,卻見浴室門口放著兩套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干淨衣服。

    這衣服路岩穿起來甚是合身,舒元琦穿在身上,衣袖和褲腿卻都有些嫌短。箕龍母親含笑看著干淨整潔的兩人,抱歉地說︰“這衣服是孩子他爹的,客官穿嫌短了,只好將就穿著吧。”

    路岩和舒元琦連聲道謝。

    那婦人說︰“兩位客官路途奔波勞苦,龍兒快領他們去客房歇息吧。”

    箕龍歡快地答應一聲,拉著路舒兩人的手往客房去了。

    路舒兩人午睡時,婦人就拿了兩人的衣服去洗滌。

    當天晚上,街坊四鄰有的送酒,有的送肉送飯送菜,共同宴請路舒兩人。二三十人象過節一樣喜氣洋洋,聚在箕龍家的店堂里,吃喝到二更過後才散。

    送走街坊,路舒兩人回到客房後,路岩說︰“箕龍家是孤兒寡母,生計艱難,我們在這里白吃白住實在不妥。我有一個計劃,反正我們開店總要租店面的,現在我們既然沒錢去租店面,不如就和箕龍家合伙,他們以店面入股,將來賺了錢,我們和他們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舒元琦道︰“這辦法很好,只是不知箕龍的母親會否同意?”

    第二天,箕龍母親把路舒兩人的衣服送到兩人的客房,那衣服已經被她洗淨晾干又縫補得考考究究,用石板壓得平平整整。路舒兩人道了謝,就跟她談了合伙做生意的事。

    箕龍母親高興地說︰“這家里因無成年男子,才被人欺負,你兩人肯留下和我母子倆一起營生,我們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你們要做什麼生意?”

    路岩跟她講了他們的計劃,她听後興奮地說︰“那確實是條生財的好路,如此,我們僅以店面入股,五五分成似是太多了,我不能拿這麼多的。”

    “不多不多。”路舒兩人連忙說。

    路岩道︰“嫂嫂既然同意合伙,我們這就去張羅本錢。”

    這兩天相處下來,相互之間已更加親密,從昨天午睡起來開始,路舒兩人就已稱箕龍母親為嫂,她並且告訴了他們她的名字,媯葒。箕龍也已稱兩人為“仲父”,仲父者,小父親也。在“現代”人听起來,這種稱呼等于罵箕龍的母親,可這卻是古人對“叔叔”的稱呼。古人稱父親的哥哥為“大父”,稱父親的弟弟為“仲父”、“小父”等。至于後人所稱的“伯”、“叔”,在古人這里只是作為對其排行的稱呼(伯為老大,仲為老二——孔夫子字仲尼,即“孔老二”之謂,叔為老三,季為老四),而非輩份的稱謂,譬如範雎化裝成乞丐去見出使秦國的須賈時,須賈一見他就驚詫地說︰“咦,範叔,你還活著哪?”這須賈所謂“範叔”,並不是“範叔叔”的意思,而是“範老三“的意思。

    話說路舒兩人跟媯葒談起合伙做生意之事,媯葒關切地問︰“不知要多少本錢才夠?”

    舒元琦道︰“沒錢的話,一開始只要先買個一兩石麥子就成,等我們的面食上市,賺回錢來,就漸漸地多買些麥子,所以買麥子的成本不大,最大的成本主要是那個旋轉石磨,我們也不清楚那東西要多少錢,因為市面上是買不到的,只能請石匠來做,石料的錢和石匠的工錢不知一共要多少?”

    媯葒喜道︰“那就好辦了,我哥哥就是石匠!請他做石磨,可以先不給工錢,等以後再說!只要買兩塊石料的錢,那最多也就小半兩黃金,先夫曾留下一小筆積蓄,至今還剩下大約二兩黃金,夠了吧?”

    “你母子倆的錢絕對不能動!”路舒兩人斬釘截鐵地說。

    “何以如此見外?你們分明就是不把我母子倆當成自己人嘛!”媯葒十分不滿,急得幾乎要掉淚。

    路舒兩人只好不再堅持,心中暗嘆,欠她太多,只好等將來再補償她母子倆了!

    路岩高興地說︰“這石磨的事這樣解決真是太好了!事實上我一直擔心的是,一旦我們請石匠做了旋轉石磨,那制作的方法說不定會很快傳開。當然,我們不應這麼小家子氣,應該讓這旋轉石磨早日推廣開來,這對社會是個進步。但是,象鴻賓樓那些財大氣粗的商家可能會大量仿制,並大量購進小麥,這一方面會導致麥源稀少,麥價大漲,使我們原料緊缺並且成本大增,另一方面也會使商品的價格大降,我們的贏利將大幅減少。創業之初,我們無論如何經受不住這樣的不公平競爭。所以,我們得想個辦法暫時隱瞞一段時期,等我們賺到一些錢後再把秘密公開。”

    舒元琦笑道︰“什麼暫時隱瞞一段時期!在我們的國家,一項發明專利的期限是二十年,我們的石磨不是自己發明,打個對折,享受十年專利總也要的了!”

    媯葒高興地說︰“我今天就去鄉下,把我那哥哥叫來,順便叫他為我們買了石料來。”

    “那真是太好了!”路舒兩人一齊說。

    *********

    經過媯葒的兄長媯成十多天夜以繼日的秘密工作,再加路舒兩人從旁協助,兩爿成熟型的旋轉石磨盤終于宣告誕生。路舒兩人早已用硬樹做成了一個磨架,舒元琦把磨架裝上磨盤,然後往石磨上倒了一簸箕麥子,和路岩一起抓著磨架上的推桿推起磨來。

    麥子迅速流入磨盤上的一個圓孔,很快,兩片磨盤的交合處就白龍噴水似的吐灑出夾雜著點點褐色麩皮的雪白面粉。

    媯成看著自己的作品,比他妹妹和外甥還要激動,連聲說︰“嘿,真行,嘿,真行,你兩人真不簡單,居然能想出這樣的好石磨,要是干石匠,準能名揚天下!”

    路舒兩人身強力壯,又因為精神特別振奮,把磨推得車輪般飛轉,所以十多斤麥子不多一會工夫就磨好了第一遍,媯葒用網眼極細的麻絲小篩子將麩皮和一些還未徹底磨細的碎麥粒篩出後,繼續倒入磨眼中磨,這樣連續三次之後,十多斤麥子才全部磨好,得到了八九斤純淨的面粉。

    “唉,石磨畢竟是原始的東西,這麼費力又麻煩,跟機器是不能比的,難怪到八十年代末,我們村上就再沒有石磨了。”舒元琦笑著嘆道。

    路岩笑罵道︰“你小子知足吧!這石磨使用起來雖然費力麻煩,我們的石磨已經領先別人一千數百年了!在這個戰國時代,擁有面粉機恐怕還不太現實,你我都不清楚面粉機的構造,也沒有制造它的機械和電力設備,無法仿制。先吃幾天苦,等賺了錢,買一兩頭牛,用牛拉磨就會輕松高效多了。”

    媯成對兩人的對話一頭霧水,听了只是莫明其妙地嘿嘿傻笑,而媯葒和箕兒卻夷然不怪,听而不聞,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母子倆無日不听到路舒兩人言談之間時常冒出一些諸如“機器”、“電視”、“漢朝”、“戰國時代”之類的怪話怪詞。起先母子倆也詢問,但路舒兩人向他們解釋了他們也仍然不能明白,後來就不再理會,隨著相處之日增多,媯葒只覺得這兩人真是越來越奇怪,越來越有趣,跟他們在一起真是越來越有意思。

    路舒兩人一停手,媯成和箕龍立即歡笑著好奇地搶上去推磨,舅甥倆竟也磨出了五六斤面粉。

    媯葒的二兩黃金買了石料和運費之後,還剩下一兩多黃金,好在灶具餐具媯葒的店里都有,不用置辦,于是這一兩多黃金全可以用來買制作面食的原料,他們買了些醬、醋、鹽、油等調料後,又買了三十斤麥子,還剩下一點錢,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這一天,路舒和媯成箕龍輪流著將三十斤面粉很快就全部磨成了面粉。

    舒元琦笑道︰“既然有了面粉,就先弄點湯餅出來吃吃,一人一碗嘗嘗!”

    可是令路舒兩人意外的是,心靈手巧廚藝相當出色的媯葒居然不會做面食!

    事實上,媯成、媯葒和箕兒都從未吃過面條,甚至連看也沒看見過,媯葒完全是出于對路舒兩人的信任才毅然將全部家當投進這個她一無所知的事業的!

    幸而優秀特種兵出身的舒元琦是生存高手,包括制作食物在內的各種生存技能都十分拿手,他得意地說︰“看來大廚非我莫屬了!”

    他挽起衣袖,洗淨手,讓媯葒拿來個潔淨的陶盆,就熟練地和面、揉面、 面、切面,干了起來。片刻工夫,兩斤多面條就變戲法一般在媯成媯葒和箕兒的贊嘆聲中制作出來了。

    媯葒馬上到灶下去燒水煮面,面條出鍋,碗中加入油、蒜泥、芫荽、醬油、醋等調料一攪拌,香氣四溢,色澤誘人。

    舒元琦撈給箕龍的面條最多,但那一大碗面條,箕龍幾乎是直著喉嚨就吞了下去,片刻之間喝得滴湯不剩,吃完之後,他意猶未盡地咂著嘴,連聲說︰“好吃!太好吃了!”

    媯成和媯葒也一邊吃一邊贊嘆,媯成說︰“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難怪那麼貴!”

    但對于路岩和舒元琦兩位“現代”人來說,面湯中沒有味精,那滋味總是有那麼一點欠缺。

    “滋味這麼好,你們還不滿意?”媯葒吃驚道。

    路岩說︰“我們沒辦法弄出味精來,我不清楚味精的歷史,只是上中學時在一本舊雜志上看到,味精好象是一個日本人在喝海帶湯時,發現海帶湯比其他湯味道更鮮美,于是幾經周折,最終從海帶中提練出了味精。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只要在熬面湯時加入一些海帶,不知郢陳城中可買得到海帶否?”

    舒元琦道︰“你這純是多此一舉!我們只要在熬面湯時放入老母雞、豬骨頭、姜、老酒等等,經過文火長時間的熬制,那湯包保可把你的牙都鮮得掉下來!”

    “對,就這麼辦!”路岩道,“我想起來了,魚湯比海帶湯更鮮美,那是因為魚肉中含有谷氨酸鈉,這谷氨酸鈉就是味精的主要成份!”

    “魚有腥味,處理起來比較麻煩,算了,等以後我們研究之後再說吧!”舒元琦說,“以後面館開了張,我們分一下工,我負責 面煮面等廚房里的工作,嫂嫂負責灶下,龍兒和成哥負責招呼客人,成哥兼收賬,路岩你負責推磨磨面和劈柴打雜。”

    “我怎麼是打雜?大材小用嘛!”路岩抗議道。

    舒元琦道︰“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有本事你來當大廚,我打雜!”

    路岩無奈地苦笑搖頭,大家歡然大笑。

    舒元琦又說︰“一開始,我們就做炸醬面吧,這最省事。不過,正宗的炸醬面要用黃瓜絲、包菜絲、、胡蘿卜絲、豆芽等來拌,吃起來特別可口,可是,現在卻沒有包菜、黃瓜和胡蘿卜。那麼豆芽呢?既然我國的大豆品種這麼豐富,蔬菜又那麼貧乏,古人應該會弄此豆芽出來補蔬菜之不足吧?可是為什麼我們來到戰國這麼久了,好象從未看見過豆芽?”

    路岩道︰“豆芽現在也還未發明。”

    “豆芽還需要發明?黃豆或綠豆發成芽就是了,我們鄉下的村民幾乎家家都會弄。古人既然會種豆,應該知道如何使豆子發芽!”

    “知道是知道,也許他們沒想到那東西可以當菜吃,據我所知,吃豆芽菜好象是元朝時候才興起的,據說是因為有大量馬吃的豆料被雨水打濕,發了芽,有人舍不得扔掉它,試著用它炒著吃,這才發現它原來是菜中的珍品。”

    “啊?豆子發了芽還能當菜吃?”媯葒媯成一齊好奇地問。

    “好吃得很!”路岩點頭道,“明天我們就發些豆芽出來吃吃。”

    舒元琦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發許多豆芽出來拌我們的炸醬面?”

    “我看就不必多此一舉了,”路岩笑道,“因為古人從未吃過豆芽,搞得不巧,反而嚇得他們連我們的面都不敢吃,這就叫弄巧成拙,其次,弄豆芽會增加我們的成本,再次,我們不要一下子就把古人的嘴給吃刁了,還是等以後再逐步逐步地把我們的好東西弄給他們吃吧,能有醬拌面已經非常不錯了,老兄,在秦國軍中,要三級爵以上才能吃到醬呢!更何況你的拌面醬還是用五花肉、姜、蔥、雞蛋、香菇等熬制出來的呢,面里又加入了高湯,那味道比我們今天吃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比今天我們吃的還要好吃,那成什麼味道了?”媯葒不能相信地說。

    路岩點頭笑道︰“所以說,足夠了嘛!唉,熬醬的時候,那香味足可以傳出大半條街,這可是最生動的廣告啊!”

    舒元琦眼楮一亮,道︰“說起廣告,我們的面館開張營業時,要不要做些廣告呢?”

    路岩點著頭說︰“我們要用‘現代’理念來經營我們的面館,怎能不做廣告!”

    媯氏兄妹又听不懂他們的話了,一齊好奇地望著他倆。

    舒元琦問︰“廣告怎麼做?”

    路岩道︰“首先,我們得給面館起個名字,制作一塊漂亮的匾額,這樣有利于我們做成知名品牌,將來我們把石磨的秘密公開了,面館如雨後春筍般地冒出來時,人們自然會優先選擇我們這個名牌老店。”

    “嗯,這是必須的。”舒元琦點頭道。

    “其次,開張之前,我們得大做宣傳。”路岩說。

    舒元琦問︰“我們用什麼做宣傳呢?貼海報嗎?”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7 20:54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一章 至味餅館

    路岩道︰“如果紙張已經發明,我們倒是可以在全城的大街小巷都貼滿海報,可惜現在紙還沒有發明。雖然我倒是掌握造紙技術,也相信能造得出紙,但遠水不解近火,現在造紙已來不及了。據我所知,世界上最早的廣告,就是中國春秋戰國時代的酒館的酒旗。我們可否做很多旗幟,上面寫了字,把通衢大街都插遍呢?”

    媯成笑著搖頭︰“旗是用綢或布做的,插在自家門口還可以,插到別處去,若沒人看護,會被人偷去做衣服的,再說那也得一大筆錢才成。”

    舒元琦也說︰“現在識字的人只怕不會太多,而且楚國有楚國的文字,秦國有秦國的文字,齊國有齊國的文字,魏國有魏國的文字,每一國的文字都不同,你寫哪一國文字好呢?所以用旗幟宣傳是行不通的!”

    路岩苦思良久,忽然笑道︰“廣告的目的不就是讓人知道這里有一個面館,面條比別處便宜得多,而且特別好吃,對嗎?”

    “對啊。”大家一齊點頭。

    路岩道︰“那我們何不做得更直接,干脆雇幾個人,到大街小巷喊話,向人們作宣傳!”

    “這辦法好!”大家一致贊成。

    箕龍道︰“人我去叫,這條街上十多個小孩,都听我的話,到時只要每人給他們吃一碗湯餅就行了。”

    “好,接下來,我們只要想幾條朗朗上口便于流傳的廣告語出來,讓孩子們去喊就成了!”路岩欣然道。

    舒元琦道︰“首先我們把面館的名稱定下來,就叫‘仙客來’怎麼樣?”

    “仙客?還妖客呢!不行!”路岩搖頭道,“不如就叫‘至味餅館’如何?‘至味’就是味道最好的意思,比較對古人的脾胃。”

    大家都點頭說︰“這名稱好。”

    路岩欣然道︰“既然定下了店名,這廣告語就應該圍繞店名來。”

    舒元琦道︰“我們‘現代’有些廣告很直接,比如‘買電器,到國美’之類,我覺得這種廣告很管用,讓人很容易記住,我們何不模仿它,來個‘吃湯餅,到至味餅館!’?”

    路岩和媯成一齊點頭︰“這句可以!”

    媯葒說︰“這話好是好,不過,我們的湯餅比別人的便宜,這一優點也應該喊出來,否則人們以為湯餅總是很貴的,不敢來吃。”

    大家一齊贊同。

    媯葒道︰“那就不如改為,‘吃湯餅,到至味餅館,只要多少多少錢!’,我們的價格是多少呢?”

    路岩計算著說︰“麥子是一兩黃金一石,折合秦半兩來算,是一百五十文,‘現代’麥子的出粉率高達百分之七十五以上,這時的麥子出粉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五左右,那麼,一石麥子可以加工成面粉二十千克左右,若我們將一碗面條的用面粉量定在四兩,那麼就可以做一百碗面,每碗面所需面粉的本錢就是一枚半秦半兩,調料、燃料等,合起來用不了一文,就算他一文好了,店員的工資,象我們的店需一名做面和煮面的大廚師傅,每月一兩黃金,夠多了吧?”

    “這工錢很高了!”媯成媯葒一齊道。

    “服務員和雜役共四名,每月共二兩黃金,每天十五文秦半兩。”

    “這也很高了。”媯成兄妹說。

    “每天以賣一百碗面條計,每碗面條的人工費用才0-15文,最後就是麥子加工費了,一石麥子需兩個人磨一天,工資比照服務員,折合到每碗面條才0-05文,兩項加起來也只有0-2文,加上店租金——雖然這家店不要租金,但算成本時也要算上,再加稅收和廚具餐具折舊費等等,合計起來每碗面的總成本不超過四枚秦半兩,也就是不到一枚齊大刀!鴻賓樓的湯餅好象是每碗六枚齊大刀,而一枚齊大刀正好可兌換四枚秦半兩,四十枚楚國無文銅貝。”

    “我的天,他們的心真黑,一碗面的價格竟然是我們成本價的六倍多!”舒元琦不禁叫了起來。

    路岩點頭道︰“那是因為他們加工面粉的人工費用高出我們實在太多,而且他們是高檔酒樓,那價格自然要高些。當然,他們的利潤肯定不低!那麼我們的利潤呢?每碗面定多少利潤才合適?”

    媯成兄妹從未接觸過面食生意,當然說不出什麼意見。舒元琦道︰“我們的成本是一枚齊大刀,鴻賓樓既然定價六枚齊大刀,我們定價二枚齊大刀夠人道了吧?”

    媯成點頭道︰“二枚齊大刀也就是八十枚無文銅貝而已,在這個富商貴族比比皆是的郢陳城里,這價格是很低的了,就是我這樣的窮石匠,每個月也能來吃上好幾回了!”

    路岩道︰“那麼我們每碗面的價格就定在八十枚無文銅貝,這樣我們的利潤就是百分之一百!”

    舒元琦笑道︰“這樣我們的廣告語就是‘吃湯餅,到至味餅館,只要八十枚楚國無文銅貝!’”

    “廣告語越簡潔越好,說‘無文銅貝’就行了,‘楚國’兩字不必說,戰國時代的人誰不知道這無文銅貝只有楚國才有?”路岩說。

    “我們稱那種銅貝叫小銅貝。”媯葒說。

    路岩道︰“那就更簡潔了——‘吃湯餅,到至味餅館,只要八十小銅貝!’”

    大家一致贊同。

    幾天以後,綴著大紅綢花的“至味餅館”黑漆紅字牌匾掛上了箕龍家的門楣,街坊四鄰都來賀喜捧場。與此同時,由箕龍帶領的十多個孩子經過路岩的速成培訓之後分成三個小組,到大街小巷去喊話宣傳。

    招牌一掛好,第一批客人就上門來了,他們都是至味餅館的街坊近鄰,共有四五十人,媯葒對他們實行七折優惠,其中幾位老人,則干脆沒收他們的錢。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都從未吃過湯餅,他們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驅使來的,也是被餅館廚房中飄出的熬醬香味吸引來的。一碗湯餅下肚之後,他們贊不絕口地離去,情不自禁地向他們的親友宣傳去了︰“快去至味餅館吃湯餅,又便宜又好吃,太好吃了!”

    有一個老人吃得老淚縱橫,說︰“我一生從未吃過比這更好吃的東西,吃了這碗湯餅,我即使馬上死也值了!可惜我老婆死了,只要晚死一個月,她就也能吃到這麼好東西了,也就不枉了到這人生路上來走了一遭!”

    接著來的幾撥客人,都是被箕龍他們的廣告隊招呼來的,他們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而來,帶著極度滿足的心情離去。

    其實路岩他們並不知道,戰國時的面條,還不是舒元琦所做出來的這種條形的刀切面,而是類似于土家族揪面片那種,難怪被稱為湯餅,也確實象泡在湯里的小餅。因此,“至味餅館”的面條制作水平其實已遠遠領先于時代,令食客們大感新奇。更何況,舒元琦的醬,是嚴格按照“現代”炸醬面的制作規矩,在醬中加入去皮後切成細丁的五花肉和雞蛋等熬制而成的,而每碗面的面湯中又加入了一勺豬骨和老母雞熬出來的高湯,這就使得他的炸醬面可口得令古人發懵,食客們無不交口稱贊。

    很多食客吃了一碗之後還要吃,媯成他們只得婉拒,因為他們的本錢太少,面粉只夠做一百碗面條,為了不讓更多的人失望,只能限定每人吃一碗,即使這樣,他們的面條不到中午就全部賣光了,面對潮水般聞信涌來的顧客,他們只得抱歉地婉謝。

    箕龍所率領的那十多個孩子每人吃到一碗湯餅之後,媯葒還再給他們每人發了十枚銅貝,這些孩子一個個樂翻了天。

    這一天,雖然送掉了二十多碗面條,雖然對街坊實行了七折優惠,仍然大有盈利。中午吃過飯,幾個人在一起開了個會,經過一番熱烈的計論,大家一齊覺得每天起碼要有三百碗面條才能勉強滿足市場所需,顯然,生產規模必須立即擴大。他們商量的結果是,媯成立即回家叫來他的兩個弟弟,到餅館來做服務員和大廚的助手,而媯成則趕緊再趕制一個磨盤出來,同時決定,用牛拉磨。

    會議結束,媯葒向街坊們借了一筆錢,當天中午就進了三石麥子,又租了一條牛來拉磨。

    第二天,不用孩子們作宣傳,食客已比第一天更多,因為第一天的食客們都在情不自禁地為這店作宣傳,更可喜的是,回頭客特別多。

    用牛拉磨之後,效率果然高出許多,一天能磨二三石麥子。然而,餅館的湯餅仍然無法滿足市場的需求。

    郢陳是“國際性”大都會,大都會自有大都會的優越之處,一個好東西一旦面世,很容易打開銷路。

    食客越來越多,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面店門前天天排著長長的食客隊伍。形勢發展得太快,完全打亂了路岩他們原先的計劃。舒元琦一個人主廚早已忙不過來,雖然聰慧的媯葒早已學會了制面的技藝,可以上手幫舒元琦和面、切面了,但她卻不得不專門負責收賬,只得把媯成兄弟的妻子都請了來做服務員,又雇了兩個街坊來做舒元琦的下手。而讓媯成的兩個弟弟去幫媯成做磨盤。

    十多天之後,新磨盤完工時,餅館已還清了所有的債務,並且已經有足夠有財力買下了兩條牛。路舒和媯葒于是醞釀開第二家店。

    然而這時,麥子的供應卻突然緊張起來,各大糧店的麥子忽然都斷貨了!

    原來,財大氣粗的鴻賓樓見“至味餅館”的生意好得出奇,推出的面條既比他們便宜,又比他們的新穎,好吃且實惠,拉走了他們很多客人,又驚又怒之下,使了個釜底抽薪的毒招,將郢陳城中大小糧店里的所有麥子和面粉全部買走。眼下又非麥子收獲季節,各地糧店和私人糧倉中的麥子存量都很少,郢陳糧店的麥子和面粉賣掉之後,一時再沒有新貨供應,而“至味餅館”庫中還只有上千斤麥子,至多只能維持兩三天,一時餅館竟面臨歇業的嚴峻形勢。

    路岩日夜不歇地奔波在郢陳城中,和坐商行賈們聯絡洽談,他將麥子的收購價提高了一倍,行腳商們為厚利所誘,紛紛動身到別的城鎮甚至別的國家去販麥子,然而,遠水不解近火,他們的麥子要好幾天以後才能陸續運到郢陳來。無奈之下,餅館一方面限量供應面條,另一方面為了保證生意又減少面粉的使用,及時地推出了餃子。餃子因為里面包入了大量的菜肉餡心,面粉的使用量可以減少許多。

    民間傳說,餃子是戰國初年人們為紀念神醫扁鵲而發明的,其實後世的考古學家在春秋時代的古墓中就已發現了餃子。最早被稱為“餛飩”、“牢丸”,三國以後才漸漸被稱餃子。雖然其歷史可以遠溯到商周時代,但也如面條一樣,只有極少一些王公貴族能有機會享用到它。因而,至味面館以相對低廉的價格一將它推出,立即受到人們發瘋般的喜愛。可是,由于餃子生意比面條更紅火,面粉的需求量仍然沒能降下來!

    兩天後,“至味餅館”的存麥終于徹底告罄,行腳們卻仍然不見蹤影,眼看著明天只能關門停業了,這時路岩意外地听一位販夫說,二十幾里外鴻溝邊上一個叫臨淮的大鎮子上,有鄂君啟家的一個大轉運倉,那里面好象有數千斤麥子。

    當時已是下午,離天黑還只有不到三個時辰。路岩立即騎馬趕往臨淮鎮,不管消息是否確切,他都不得不去試一下。

    史載楚懷王封其弟啟為鄂君。路岩知道,鄂君啟既是楚國屬下一個小封邑——鄂(湖北鄂城縣)的主人,又是一個在楚國乃至整個天下都數得上數的大商人。同時他還知道,鄂君家里有一件寶物——“鄂君啟節”。1957年,在安徽省壽縣出土了十件青銅符節,形似剖開的竹節,上面有錯金的楚篆銘文,這是楚懷王發給鄂君啟的水、陸通行及免稅憑證。據銘文記載,發證時間是“大司馬邵陽敗晉師于襄陵之歲”,約為公元前322年。十件符節中,五件是舟節,五件是車節,都可以合成一個完整的竹筒形,節上的銘文詳細記錄了楚王對鄂君進行水陸運輸的種種規定。從銘文內容可知,當時的鄂君領導著一支浩浩蕩蕩的龐大商隊,每次行商,在水道可出動商船一百五十艘,在陸路可出動貨車五十輛,或馬牛五百匹,或肩挑背負的腳夫一千人!路岩2006年參觀中國歷史博物館時,曾看到過這些寶物,印象深刻。在趕往臨淮的路上,他不由得想,雖然鄂君啟做夢都沒有想到,兩千多年後,他的這十件符節會被作為最重要的國寶之一,收藏在中國歷史博物館,但他仍然會對自己的符節寶愛異常,因為有了它,他的龐大商隊在楚國就可以暢行無阻,還可以免去不少稅收。

    鄂君家規模很大的轉運倉在臨淮鎮無人不知,路岩沒費什麼周折就找到了那里。很幸運,他順利地找到了負責管理這個倉庫和處理庫中某些物資的人,庫中確實有五千多斤小麥,而且那人有權自行決定這批小麥的去向。

    那人三十多歲,待人熱情而沉穩,一看就知是個十分干練精細的人,辦事認真,品行很好。他自報家門,名叫荀林,是鄂君家管理商務的舍人(門客)。路岩和他一番攀談之後,兩人居然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之慨。

    荀林嘆道︰“唉,先主人已過世多年,如今的鄂君家雖然外表仍風風光光,但其實與當年先主人在世時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所說的先主人便是鄂君啟的兒子,如今的鄂君,已是鄂君啟的孫子,名叫文,他既然是楚王室的宗親,那也應該是姓熊,叫熊文。

    如此說來,那些著名的符節此刻也已伴隨著它們的主人長眠地下了,要等到兩千多年後才重見天日。路岩暗想道。

    和荀林的一席長談,使路岩看出,滿腹經綸的荀林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路岩還得知,鄂君熊文沉溺于酒色逸樂,對荀林也明顯不如老主人那麼賞識,因此他總是感到懷才不遇,早已漸萌另謀出路之意。

    路岩乘機對他著意結納,這樣的人才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五千多斤小麥于當天城門關閉之前由三輛馬車運進陳城。這使得“至味餅館”又可以維持好幾天的運轉。好幾天之後,行腳商們的麥子已陸繹運抵“至味餅館”,“至味餅館”終于成功解除了一次危機。

    路岩並沒有閑著,麥子運回的第二天,他又去見了荀林,並和他一同去鄂君家見了熊文。因為上次路岩從荀林口中得知,鄂君家有良田三萬余頃。

    由于麥子的產量太低,農民種植麥子的積極性不高。在上郡當郡守時,路岩就已調查明白,後世的麥子有冬小麥和春小麥兩種,而戰國時的麥子品種大抵都是冬小麥,現在麥子產量低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農民們種麥子跟種粟子一樣,是到當年春天才播種,這使得麥子的生長期過短,產量自然就不行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12:15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二章 麻煩一齊來

    路岩知道,他外祖父家都是前一年的初冬,水稻收割完畢之後立即就種麥的,要保證較高的麥子產量,在小雪節氣之前就一定得播種完畢。若不是因遭受誣陷而逃離了秦國,路岩和舒元琦本來是打算在上郡推廣小麥冬播的,那樣的話,秦國的麥產量將會增加近一倍。

    此時已是仲冬,到處可見大片大片的田塊收割完粟子或水稻之後都空在那里。雖然此刻種麥農時已經遲了,但比起春天播種還是要早得多。所以,路岩決心說服鄂君熊文立即命他的奴隸和佃農播種麥子,並和他達成協議,以高于粟子一成的價格收購他的麥子。

    鄂君熊文在他氣派豪華的高樓上接見了路岩。鄂君面前的大漆案上擺滿了各種裝滿美酒佳肴的器皿,他一邊吃喝,一邊听著盲琴師彈奏的柔靡入骨能听得人肚腸發癢的新譜琴曲,一邊醉眼迷離地欣賞著一群少女的曼妙舞姿,同時心不在焉地接見著路岩。

    路岩事先已從荀林口中得知,鄂君文幾乎不理事,把所有事務都推給管家去處理,那管家為人巧言令色,媚上驕下,而且相當貪財。因此,他一到鄂君家就先送給管家一份厚禮。管家于是迅速地由對他愛理不理變得異常親熱。

    施禮和自報家門之後,路岩根本沒有得到講話的機會,而是那管家上前向鄂君文耳語了幾句,鄂君文沒有听完就揮手道︰“我幾番對汝等說,休拿此類俗事來煩我,你怎不听?此事你去料理,不要再來打擾我!”

    事情解決得相當完滿,管家當天就指派奴隸和佃農們開始種麥,而且將麥子播種面積由原先的數十頃擴大到二百頃。同時和路岩愉快地訂立了合約︰明年鄂君家的二百頃麥子全部賣給“至味餅館”,價格與今年的市場價相同,仍然是每石一兩黃金,但路岩必須私下給管家一百兩黃金的好處費。

    這時的糧食產量,一畝地(約合後世三分之一畝),在平常年景產粟約一石半(魏國計量,約合四十一公斤),而麥的畝產量則不到一石,推行了冬播法之後,可望提高到一石左右。所以,第二年麥收之後,“至味餅館”可以得到八十多萬公斤小麥的供應,再無麥子短缺之虞!

    這段日子里,雖然大幅提高了麥子收購價,“至味餅館”的贏利仍是相當驚人,每天都可淨賺十幾二十兩黃金,路岩他們先後從奴隸販子那里買了好幾個身強力壯又心靈手巧的奴隸。

    這時的奴隸,價格不高,大致上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奴隸只相當于一束絲或一匹馬的價格,事實上當初百里奚的身價也只不過五張黑公羊皮而已!

    這些奴隸到了“至味餅館”之後,立刻享受平民待遇,餅館付給他們工資,因此這些奴隸都感恩戴德,把餅館視作自己的家,相當忠心。舒元琦把全套制作面條和餃子的技藝傳授給他們,其中有一位叫公山甲鹿的壯男奴隸,最聰明能干,當舒元琦得知他的老婆和孩子也已賣身成為某富翁家的奴隸之後,立刻出錢將他們贖出,讓公山甲鹿一家生活工作在一起,公山甲鹿一家因此對路舒和媯葒更加銘心感懷。

    不到一個月,至味餅館的名氣已從郢陳傳到了其他城市和其他諸侯國,生意越來越紅火,媯葒那兩間門面的店堂已應付不過來,于是,又租了左鄰右舍的幾家店面,開起了分店。

    這時,磨房的兩架石磨早已跟不上需求了,而且如今至味餅館的人手多了,人多眼雜,再把磨房設在媯葒家後院的原先的客房里(至味餅館從開業起就不再兼營客棧業務了)已很不利于保密,路岩他們就在偏僻的鄉下買下了一塊有充足水流的地皮,蓋起了十幾間倉庫兼磨坊,四周圍起高高的圍牆,四架以水力推動的石磨日夜不停地運轉著,再加上原先那兩副牛拉的磨盤,每天加工的面粉達到了數十石。

    媯成自從至味餅館開張後,就不再從事老本行了,此刻他成了倉庫和磨坊的總管,磨坊用了十幾個工人,大多是買來的奴隸,也有兩個媯成的親戚和一個徒弟,至味餅館的面粉加工全部轉移到了這個偏僻的山村里,每天都用船將加工好的面粉運送到郢陳。

    開了分店後,至味餅館的盈利又增長了數倍,幾個月後又開了更多的分店,磨坊規模也再次擴大,這時每天的總盈利已達到了一千多兩黃金。

    至味餅館的飛速擴張引起了鴻賓樓等其他酒樓飯店的恐慌,他們的客源大量流失,無奈之下,只得大幅降低面食價格。至味餅館也全面下調了湯餅和水餃的價格,降幅達百分之二十,但仍然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盈利,價格也仍然遠遠低于其他店家。而且,在面湯和水餃湯中加高湯等做法,只有至味餅館掌握,所以他們的湯餅和水餃總是特別味美。更主要的,至味餅館的品牌效應已經形成,人們要吃湯餅或水餃時,不假思索就會來至味餅館。

    到年底,至味餅館又增開了幾家分店,這條街的一多半店面都成了至味餅館的,第二年春天,至味餅館再次擴張時,就把新分店的店址選項到了其他街上。路岩他們的事業高歌猛進地大踏步發展著,路舒兩人不禁有點飄飄然了,然而就在這時,麻煩接踵而至。

    首先是麥子供應突然緊張,今年的新麥還未成熟,去年的陳麥本來就已越來越少,鴻賓樓等幾家大酒樓大面館又再次聯手將本來向至味餅館供應麥子的坐商行賈拉攏過去,以高出至味餅館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收購了他們的麥子,這就使得至味餅館忽然再也買不到一粒麥子,至味餅館在鄉下倉庫里的存麥至多只夠他們十天之用。

    路舒兩人四處奔波尋找麥源,可是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陳麥本來就少,再加上被鴻賓樓他們一屯積,貨源就基本枯竭了。路舒兩人在外奔波了多天,一無收獲。兩人垂頭喪氣地回到郢陳,一個更出他們意外的壞消息正在等著他們︰公山甲鹿攜款逃走了!

    路舒兩人感到萬分痛心,因為公山甲鹿是路舒他們買的第一批奴隸中的出類拔萃者,路舒和媯葒對他最為關心和信任,他一家人也都對路舒他們表現得最為感恩戴德,在舒元琦的指導下,他和他老婆都練出了一手出色的炸醬面和水餃制作技藝,至味餅館開出第一家分店後,他就被提拔為那分店的負責人,獨當一面,經營得有聲有色,他夫婦倆的薪酬也是所有被解放奴隸中最高的。後來,至味餅館的分店越開越多,路舒兩人在郢陳時,是他們倆輪流著帶著兩個奴隸,趕著馬車到各店收取當天的盈利款和賬目。路舒兩人外出尋找麥源時,就把這一任務交給了公山甲鹿,沒想到這小子竟帶著一天中收來的所有分店的盈利款四百多兩黃金逃之夭夭了,同時帶走的還有他夫婦倆這幾個月的工資。更令人發指的是,這家伙連老婆孩子都扔下不要了,單身一人逃走。他有一手制作炸醬在和水餃的技藝,對面館的經營也已有了經驗和心得,手中又有了足以開一家大店的本錢,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個巨大的誘惑,事實證明,他沒能抵制住這個誘惑,顯然是攜款逃到別的諸侯國開餅館發大財去了,他的老婆雖然生得頗有幾分姿色,並且豐滿性感,但性格比較潑辣,力氣也比公山甲鹿大,小兩口吵架時,公山甲鹿常被他摁在地上打得求饒,她把公山甲鹿管得也比較嚴,公山甲鹿跟她在一起,錢賺得再多也不敢尋花問柳,這就難怪他要扔下她獨自逃走。

    公山甲鹿的老婆哭著咒罵了她那沒良心的老公兩天,從第三天夜里開始,她就住進了黑土的房里。黑土是路岩他們第二批買進的奴隸中的佼佼者,現在也是一家分店的負責人,他本是個單身中年奴隸,為人比較本份,對公山甲鹿的老婆早就很有好感,這一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路舒兩人仍外出尋找麥源,然而,麥源尚無結果,媯葒卻遭到了搶劫,被打傷了!

    公山甲鹿逃走後,到各分店收取盈利款和賬目的事就由媯葒親自負責,每天傍晚,她都坐著經過路舒兩人改裝的有密封車廂的馬車,帶著三個身強力壯的奴隸出去收賬,這天,當她從淮陽街的一家分店收賬出來,剛坐進馬車,一名為她抱著收到的錢賬的奴隸正將錢和賬本(一塊記錄了該店全天生意的木片)交給她時,忽然不知從哪里沖出來五個青布蒙面的人,媯葒和三名奴隸尚未反應過來,就被那五人手中的木棍打昏,手中和車廂中的錢全被搶走。

    路舒兩人回到家听說這事後不禁深深自責,幸而媯葒和三名奴隸傷得都不重,只是媯葒的前額靠近發際處卻因此留下了一個永久的疤痕,雖然那疤痕不長,媯葒卻為此苦惱得要死,後來路岩教她一個辦法,學“近現代”一些少女少婦的做法,將前額的少量頭發做成劉海,非但遮住了傷疤,她還顯得更年輕了。後來這種發型竟然在楚國少婦中流行開來,最後更是流傳到了其他各國。這是後話了。

    媯葒被打之時,正是至味餅館存麥告磬之日,也就是在這一天,至味餅館再遭沉重打擊,餅館中又一位解放奴隸涂鯉走了,他沒有逃離郢陳,而是去鴻賓樓做了大廚!

    這涂鯉是和黑土同一批被買來的奴隸,也是奴隸中的佼佼者,他也學到了制面和做水餃的技藝,因技藝出眾而擔任了至味餅館總店的大廚,最要命的是,這家伙到面館工作前,曾在媯成的磨坊中工作過兩個月,旋轉石磨的秘密,他已完全知曉,他和黑土同時看上了公山甲鹿的老婆,但公山老婆卻跟了黑土,這家伙因此心中不滿,正在這時,鴻賓樓紅好的貼身侍女青阿主動和他好上了。自從至味餅館奇跡般崛起以來,鴻賓樓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刺探至味餅館的秘密,一次次派人假裝客人,到至味餅館來偷師。當他們發現餅館的面粉每天都由船從城外運來後,也曾多次派人,跟蹤運面粉的船只找到了媯成的磨坊,可是媯成的磨坊四周圍著高高的圍牆,又有十幾個身強力壯的武裝奴隸守護巡邏,探子們無從下手。後來探子們無意中發現了涂鯉的經歷,鴻賓樓的老板得知後,就派青阿想辦法接近和勾引涂鯉,恰恰這一陣子又是至味餅館的多事之秋,路舒和媯葒他們對餅館的人事無暇多管,于是風騷妖媚的青阿很輕易地就把涂鯉勾上了手。

    涂鯉叛逃的當夜,路岩、舒元琦和媯葒三位股東開了一個秘密會議,三人一致決定,乘此麥子供應斷貨之機,對至味餅館進行停業整頓,對所有員工和被解放奴隸全部簽訂合同,合同上既寫明了他們的權利,也規定,員工不許泄露本店的商業秘密。但是,他們也明白,這只能管住涂鯉這種情況,現在天下七雄紛爭,如果有員工逃到其他諸侯國,就象公山甲鹿那樣,你又能奈他何?

    所以,舒元琦說︰“以後我們再買了奴隸,先不要急著解放他們,讓他們保持著奴隸身份再說,他們的工資給他們記著,到他們年老退休時再發給他們,奴隸身份也同時解除,這樣比較便于管理,除非你逃到其他國家,但手上沒有足夠的錢,他又能逃多遠?而只要在本國,我們就可以通過官府治他,奴隸逃亡之罪是很重的。否則,如今一個面館就亂成這樣,將來我們的事業越干越大,我們的商業機密也越來越多,還怎麼控制得了局面!”

    路岩驚訝地看著舒元琦說︰“你小子想做奴隸主啊?”

    舒元琦道︰“做奴隸主又怎麼樣?象我們這樣的奴隸主,只怕整個天下也找不出比我們更慈善的了!”

    令路岩吃驚的是,媯葒居然也點頭說︰“奴隸可以退休,還能領工錢,這樣對待奴隸,確實是非常慈善的了。”

    媯葒是戰國時代的人,看慣听慣了奴隸主們對待奴隸的種種殘酷做法,自然覺得舒元琦的方法很慈善。可是路岩是“現代”人,總覺得奴隸制有點難以接受。

    舒元琦說︰“你想想公主他們吧,他們買了上千奴隸了,做奴隸主做得心安理得,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做?來到這個時代,就應該按這個時代的規矩辦,否則必定混不下去!”

    路岩笑道︰“好好好,就照你們說的辦吧。”

    舒元琦接著說︰“這一次整頓對我們是非常及時的,以後事情將會好辦多了。一個月後,新麥就將登場,從那時起,我們再無貨源斷絕之虞,到那時,我們就要向鴻賓樓報一箭之仇,我們一忍再忍,他們竟然得寸進尺,不給點顏色他們瞧瞧,以為我們好欺負呢!”

    媯葒問︰“如何報復他們呢?他們現在連新石磨的秘密都知道了,高湯也肯定會做了,只怕我們以後難以跟他較量了。”

    舒元琦不以為然地冷笑道︰“我們現在只搞了炸醬面和水餃兩個項目,新項目還多得很呢!”

    路岩道︰“鴻賓樓說到底是個酒樓,酒樓的主要項目是酒和菜,面食只佔一部分,我們要擠垮它也不難,只要從酒入手,現在是春天了,正是做藥子的時候,我明天就開始配料制作,待我制作大批藥子出來,然後到秋天天氣轉涼後,就可以釀出大量‘現代’的家釀米酒,到那時,嘿嘿,鴻賓樓就會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舒元琦用力地地一拍手︰“是啊,我們的酒一出來,誰還會去喝他們那種嘴里會淡出鳥來的水酒,那時,鴻賓樓就將門可羅雀了!”

    路岩道︰“不過,它還不會關門大吉,因為它是高檔酒樓,而我們只是低檔酒樓,只能吸引社會中下層的顧客,貴族豪富階層的人,即使特別想吃我們店里的東西,也不好意思來。所以,要想給鴻賓樓以致命一擊,我們就得也開一家高檔酒樓出來……”

    “對啊!”舒元琦興奮地打斷了路岩的話,“而且我們的酒樓應該比鴻賓樓更大更豪華,把高層次顧客都吸引過來!”

    媯葒也興奮得臉都紅了,說︰“太好了!趁現在我們停業沒事做,干脆就買塊好地皮,然後造一間大酒樓出來!”

    舒元琦欣然道︰“好,說干就干,明天開始我們就去找地,然後造房子!對了,我們現在一共有多少錢了?”

    媯葒道︰“都折合黃金的話,大約有三萬多斤吧。”

    路岩道︰“喲,這點錢,造一家鴻賓樓那麼大的大酒樓是足夠了,但造了樓之後,我們手里的流動資金就不多了,看來,我們還是先別急著買地造房子,先拿這筆錢去投資一下再說。”

    “投資是什麼意思?”媯葒問。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2:09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三章 招賢納才
    “投資就是把錢花到某一件事上,讓它生利。”舒元琦解釋道,又轉向路岩,“可是把錢投到什麼上面才好呢?”

    路岩道︰“現今最賺錢的幾個行業,分別是工商業、經營土地和放高利貸,我們就把錢投到這上面去。”

    “買土地倒是個好辦法,”舒元琦欣然道,“錢變成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這些土地又分散地分布在各諸侯國,誰也弄不清我們有多少土地!”

    “這辦法是不錯!”媯葒贊同道。

    路岩道︰“自戰國直至秦漢時期,商人們都把大量的資本投向土地,用以出租或種植經濟作物,這時天下流行一種說法,只要擁有千樹棗(或千樹橘,或千樹荻,或千畝漆,或千畝麻桑,或千畝竹等等),其富可與千戶侯等!而且,土地是一種不動產,不怕戰火,不怕盜賊。當然,更主要的,有了自己的土地,我們就可以按我們的規劃進行耕種,這樣,我們的餅館就永遠不會缺少麥子!”

    “對啊,太對了!可是,土地能自由買賣嗎?不是說四海之內莫非王土嗎?土地好象得由國君賞賜。”舒元琦擔心道。

    路岩笑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還‘王土’呢!自從進入春秋時代以來,‘田里不蠰’的陳規就已被打破了,尤其是進入戰國時代以來,土地自由買賣更是活躍,一些諸侯國政府雖然有時也會頒布一些限止商人佔田的詔令,但那只是一紙空文,有田貴族們因為種種原因,手頭缺錢,不賣田怎麼辦?不過,為了避免太露鋒芒,我們買田不要買得太多,我們的田也不種經濟作物,只種麥子和稻粟,種的麥子夠我們的面食店用就行了。”

    舒元琦點頭笑道︰“有了田,再買些奴隸,買來的奴隸也有事干了。我們也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大力推廣小麥冬播法和精耕細作法,這樣產量就能提高很多,因此也確實不必買太多的田。”

    路岩接著說︰“工商業我就不說了,我們現在正在干商業,將來還將開闢很多的工業領域。我要說的是高利貸。自眼下的戰國時代直至秦漢,關中、三河、巴蜀、齊魯、燕趙、楚越之間,處處遍布商人的足跡,商人們或行賈郡國,或經營鹽鐵,當積累起大量資金之後,少部分投資于工商業,因為世道不安定,加之各國政府又都對工商業抱敵視態度,致使工商業的風險太大,因此當自己的企業達到一定規模之後,商人們就大多采取守勢,不再願意把企業做得更大。于是,或者投資土地,或者就放高利貸。”

    “這個行業總給人以冷酷無情和貪婪吸血的感覺,說出去也不好听,你這麼反感奴隸制,倒居然看上了這種行業,真是個偽君子!”舒元琦笑罵道。

    “這也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要看你放債的對象是誰,你又是怎樣得利的,”路岩道,“畢竟這是當今天下一個非常熱門的行業,而且富商大賈們大多兼營高利貸。”

    “高利貸當然是放給缺錢的人,難道富人還會借債嗎?”舒元琦道。

    路岩搖頭道︰“如今天下,戰亂頻仍,秦國因為推行了商鞅的措施,又兼在戰爭中掠奪到大量的土地和財富,政府財政還能應付過去。其他六國的政府,只能通過加重賦稅來緩解財政危機,于是,大量的自耕小農在官府的殘酷盤剝之下,加之自然災害、婚喪疾病的交迫,使他們不得不舉債度日,我們的放債對象主要不是這一類人,即使借錢給他們,也不索取太高的高利。為數不少的中小工商業者,在經營企業而缺乏資金時,也會求助于高利貸,對這樣的人,我們可以揀其中企業有前途者,大膽地放給一些債,他賺了錢,我們也得一些利,兩得其便,何樂而不為?第三種借高利貸者,就是一些地方政府甚至一些諸侯國的政府,這種錢,我們是願借的。”

    “政府還會借高利貸?”舒元琦吃驚道。

    “當遇上水旱之災或發生大規模戰爭,連急征暴斂都解決不了問題時,它們不借高利貸還能有什麼仙法嗎?”路岩道。

    “政府幾乎等于合法的強盜,借給他們的債,能收得回來嗎?”舒元琦道。

    路岩道︰“在這種情況下,政府一般還是講一點信譽的,否則以後再有危機就沒人再敢借錢給他們,他們也就無法渡過危機了。當然,要收回本錢和利息,收買一些權臣,那也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如果政府最後在危機中覆滅了,那借出去的錢自然也就泡湯了,但這種情況對我們不構成問題,因為哪個國家在哪一年滅亡,我心里都有一本賬,如果知道這一次是它的滅亡之戰,當然也就不借錢給它了。”

    舒元琦哈哈大笑,問︰“現在高利貸的利息有多少?”

    路岩道︰“高利貸的利率通常為百分之二十,在遇到水旱戰爭時更高,有時可高達百分之一百,當然,這只是常例,若遇到政府或個人特別緊急的借款時,那利息有可能更高。”

    “我的天,利息這麼高啊!確實是個暴利行業,不過風險也大,收債肯定是麻煩的,我們似乎得組建和訓練一支秘密的武裝力量,用于收債。”舒元琦道。

    “不僅僅用于收債,也用于保護和監督我們的店鋪和我們的人。”路岩道,“出了公山甲鹿的涂鯉這忘恩負義的人,嫂子又被歹徒襲擊,我們太需要武裝力量的保護了。”

    舒元琦道︰“等到我們的秘密武裝遍布每一個諸侯國時,看他公山甲鹿之流往哪里逃!說起武裝力量,我倒想起一支現成的隊伍……”

    “大梁的黑虎黨,是不是?”路岩莞爾問。

    “正是!”舒元琦笑道,“這幫家伙,不把他們引上正途,我終是不放心。”

    “大梁黑虎黨?那些人可不好惹!”媯葒驚道。

    “怎麼,連嫂嫂也知道他們?”路舒兩人都很驚訝。

    “這里是郢陳,每天都有來自各地的人,黑虎黨的事听大梁來的人說起過,這幫人不好對付,連大梁的官府都奈何他們不得,不過,前年听說被兩個外地壯士教訓過一頓,後來他們的消息就不大听到了。”媯葒道。

    路舒兩人一齊嘿嘿地笑了起來,因為他們想起了把黑虎黨的人整成嘴巴和雙臂耷拉的滑稽樣子。

    “你們笑什麼?”媯葒莫明其妙地看著路舒兩人,忽然明白過來,驚異地叫道,“天哪,就是你們倆!就是你們把黑虎黨教訓得服服貼貼的,對不對?”

    路舒兩人笑而不答。

    路岩對舒元琦道︰“這事還是你去比較可靠,因為制服他們的主要是你嘛,他們最怕你。”

    “好吧,明天我就動身去大梁,把那一幫游手好閑惹是生非的家伙都拉過來作我們的馬仔!”舒元琦說。

    “啊,果然是你們!”媯葒象個發現了奇跡的孩子似地笑著,一雙美眸閃閃發亮。

    *********

    第二天一大早,舒元琦就騎著一匹快馬出發了。

    郢陳到大梁不遠,舒元琦單人匹馬,兩天後就到了大梁。再次進入大梁,有一股熟悉而親切的感覺,因為重任在肩,舒元琦無心去拜訪舊友,一進城,就直奔黑虎黨的老巢。

    黑虎黨的巢穴仍然在老地方,那所大宅院的門前仍然守護著兩名武裝大漢,但這兩名大漢舒元琦卻從未見過,看來是路舒那次夜挑黑虎黨後,黑虎黨新招募的嘍羅。

    舒元琦在宅院門前下了馬,大聲問︰“申大虎在里面嗎?”

    “好膽,你竟敢直呼咱們申爺之名!”兩大漢瞠目怒喝道。

    舒元琦惱怒地向兩大漢一瞪,向宅院內厲聲喊道︰“申大虎!你在里面嗎?”

    “誰呀?”兩名守門大漢剛要喝罵,大宅院里已傳出了申大虎的大嗓門。

    “我!舒元琦來了!”

    “啊?黨主!”兩名守門大漢雖未見過路舒兩人的面,卻顯然知道自己的黨主的名字,一听到“舒元琦”這三個字,立即恭敬地跪地,“小人該死,不知黨主駕臨。”

    舒元琦哈哈一笑,扶起兩人,這時申大虎和胖子等幾名大漢已跑出了大門,一見舒元琦,都驚喜地大叫︰“黨主!你老人家來得真巧啊!”

    申大虎他們熱情地把舒元琦迎到里面大廳上,一時所有幫眾都來參拜。

    拜畢,胖子笑道︰“兩位黨主真乃神人下凡,在長平戰場大顯神威,又當了秦國的郡守,雖遭奸臣陷害,卻從咸陽監獄全身而逃,古往今來,哪個英雄好漢能做到這些?路黨主怎麼沒來?”

    “你們倒對我們的行蹤知道得清清楚楚哪!”舒元琦笑道。

    申大虎道︰“黨徒們無時無刻都在打听兩位黨主的事,去年春上,听說兩位黨主被奸臣陷害,我們還打算到秦國來劫獄呢,還未成行,就听說你們殺出來了,可是後來就再也沒了你們的消息。路黨主可好?”

    “他很好,我們目前在楚國,生意做得很大了,今天就是來帶你們去郢陳。”舒元琦道。

    眾黨徒一齊歡呼叫好。

    “怎麼樣,我們不在這里時,你們沒少干壞事吧?”舒元琦問。

    “小的們沒敢再干壞事,只是收點保護費,馬馬虎虎度日,如今,唉,連保護費都要收不成了,正在發愁呢,這下好了,既然黨主來了,我們再也不怕了。”申大虎笑道。

    “你們遇到了什麼難題?”舒元琦問,“老申,你怎麼鼻青臉腫的?”

    申大虎嘆了口氣,道︰“三天前,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來一幫子人,來向我們下戰書,約黨主和他們的頭兒比武,我們推說黨主不在,拒絕比武,他們就一下子把我們的院子包圍起來,我們只有五十來人,他們有兩三百人,混戰起來我們絕不是他們對手,無奈之下,我只得出面和他們談判。他們那個領頭的,也不肯通報自己的姓名,盛氣凌人地對我說,‘你們黨主不在,既然你就是這里的頭頭,就由你接下戰書,我們也不以眾欺寡,明天,就我們倆,一對一,公平地打一架,誰輸了,誰就滾出大梁城,把宅院和地盤讓給獲勝者!’我听他的話說得倒也公平,再說我也不怕打架,老實說,除了兩位黨主和東市有朱亥,這世上我還沒遇到有我過打不過的人!可煞作怪,他們那頭兒看上去平平常常一個人,身板還不如我壯,力氣卻絕不在我之下,而且摔跤的技藝好得出奇,我和他打了足足一整天,我們倆人都打得筋疲力盡,最後硬是沒分出勝負來!那人倒也是個痛快人,哈哈一笑道,‘我們倆比到老死也不會分出勝負了,就算平手吧!你從你手下中選一個人出來,我也從手下中選一個人出來,讓他們比吧!’我就選了湯莽,湯莽的摔跤技藝在陽翟可是出了名的,哪知道,今天上午他們兩人就在這大院之中打了半天,都打得躺在地上直喘氣,爬也爬不起來了,卻楞沒有分出勝負。那人就說,既然第二場仍然不分勝負,明天再選人出來打第三場,直到分出勝負來為止!可是,他們有兩三百人,憑我的眼力,我覺得他們中還有好幾個打斗的好手,而我們的人里面,卻再也選不出特別能打的了,所以我們很擔心明天那場比武會輸呢。這下好了,既然黨主來了,我們再也不怕打不過他們,即使去郢陳,我們也不願把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地盤拱手讓人呀!”

    舒元琦笑道︰“如此說來,這人倒也不是壞人,明天我倒要好好會他一會!”

    當夜,黑虎黨烹羊宰豬,設盛宴為舒元琦接風,席間,舒元琦自然要談及這兩年的經歷,對公主和姬蕘十分擔憂。

    申大虎說︰“黨主不必憂慮,我這就親自帶十名弟兄去一趟咸陽和上郡,探知兩位公主和夫人的下落後,就順便把她們救到大梁來!”

    舒元琦喜道︰“你只要探听到她們的下落就好了,救人的事,我親自去吧!”

    眾黨徒說︰“秦國人認識黨主,黨主不便在秦國露面,還是讓小的們去救吧!”

    舒元琦笑道︰“我有本事讓秦國人看不見我,救人是很危險的,我在這方面卻是內行,不過,到時候還是需要你們接應一下。”

    眾黨徒慨然應諾,大家因為前程有了著落,心里高興,都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上午,舒元琦和申大虎等黨中大小頭領正在大廳中商議去秦國打探消息的事,大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黑虎黨的人,準備好了嗎?”

    舒元琦覺得這聲音好熟悉!

    一名守衛大門的黨徒飛跑進來報告說︰“他們來了!”

    舒元琦他們剛步出大廳,就見數十條大漢涌進了大門,那為首的一人見了舒元琦不覺大驚︰“啊,舒壯士你……怎麼在這兒?”

    舒元琦也是一驚,隨即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你小子!竟然不做山大王進城搶我的飯碗來了?”

    原來,那人竟是邾跖!

    邾跖哈哈大笑道︰“原來舒壯士就是黑虎黨的黨主啊?唉!小人不知內情,無意中沖撞了壯士虎威,請舒壯士恕罪!”

    邾跖和他那一眾手下一齊向舒元琦作揖陪罪。

    舒元琦笑著扶起他們,把他們請到廳上,吩咐擺酒。

    觥籌交錯之際,邾跖問起路舒兩人這兩年的行蹤,舒元琦約略講了,邾跖和手下听了贊嘆不已,邾跖說︰“小人自從那晚在荒山遇見你們二位英雄,就仰慕得緊,幾個月前,我們在韓國遭遇官軍,壞了我們兩三百個弟兄,弟兄們也都已厭倦了到處流躥,躲避官軍,擔驚受怕的日子,就想進城找個固定的地盤,過幾年安穩日子,沒想到竟然……唉!”

    “你們現在還有多少人?”舒元琦問邾跖。

    “我們本來已有八百多人,六百多匹馬,現在還剩五百來人,四百多匹馬。這次我進城只帶來了兩百人,其他的仍在山里待著,等我的結果呢。”

    舒元琦忽然心中一動,莞爾道︰“我們在郢陳開了數十家餅館,而且我們的事業正越干越大,馬上打算上馬很多生意,需要一批人手來為我們收賬、保護我們的店鋪、商隊和人員,邾兄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干?”

    “什麼?”邾跖不相信地睜大了眼,“有這麼好事,我不是在做夢吧?”

    舒元琦笑了笑,說︰“我這次來,本打算將黑虎黨拉到郢陳去,既然遇見了邾兄,我的計劃改變了,黑虎黨在大梁已經成了地頭蛇,還是繼續留在大梁干比較合適,邾兄就跟我去郢陳吧!”

    邾跖和手下一齊歡然叫好。

    申大虎卻急了︰“黨主怎能拉撇下弟兄們呢?我們在這里收點保護費,勉強度日,弟兄們早已有點捱不住這清苦日子了,黨主既然事業已做得這般大,邾兄的五百號人馬都收得下,何在乎多我們五十來人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7:52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四章 奸商中計

    舒元琦對申大虎說︰“我不帶你們去郢陳,並不是因為人多安排不下你們,而是要留你們在大梁干大事!馬上,我們要到大梁來開很多分店,同時還要把賺到的大量錢財用于放債買土地,因此,我們需要一批能打打殺殺的人保護我們的分店,監督各分店的人,以及收賬。”

    “哦,原來是這樣!”申大虎等人一齊高興地笑了。

    但胖子隨即又不放心地問︰“黨主,我們的分店何時開張呢?”

    “快的話,總得一年半載之後吧。”舒元琦想了一下後說。

    “要等那麼久啊!”胖子和申大他們一齊大失所望。

    申大虎躊躇片刻後,鼓起勇氣道︰“這一年半載可不是好打發的,黨主,能否允許我們在保護費之外再稍微弄點外快?”

    舒元琦嚴肅地搖搖頭,說︰“非但不能去撈什麼外快,連保護費也不要收了,眼下有更好的事讓你們做!目前,我們已經賺了三萬多斤黃金,我們想將其中的兩萬五千斤黃金放高利貸,其中投放大梁的計劃在八千斤左右,這筆錢就交給你們去經營,你們負責放債收債,每年將收到的利息交給我們,我們從你們交來的利息中拿出百分之十作為你們的酬勞。”

    見申大虎他們顯然沒能把這筆賬算出來,所以神色有茫然,舒元琦就補充說,“知道百分之十是多少嗎?我來算給你們听——高利貸的利息最低是百分之二十,最高是百分之一百,就按最低來算,八千斤黃金,每年可得利錢一千六百斤,百分之十就是一百六十斤,按照你們現在五十人來算,平均每人每年可分到三斤多黃金,足足五十多兩!”

    “天哪,比我們現在的收入多了十倍還不止啊!”申大虎他們一齊驚喜地叫了起來。

    “這還是按最低利息來算的呢,事實上你們的實際收入肯定遠多于此數!而且,在第一年利息出來之前,我們會每月給你們發每人二兩黃金的薪金。”舒元琦道。

    申大虎等人高興得大聲歡呼。

    “唉,弟兄們這下總算是找到出頭之日了,兩位黨主真是英明啊!”申大虎大笑道。

    舒元琦忽然嚴肅地說︰“不過,放高利貸有些規矩,我得向你們說明,你們必須不折不扣遵行!”

    申大虎他們一齊點頭︰“黨主請示諭。”

    “首先,不得逼迫還不起債的人為奴,我知道,很多放高利貸的人,當人家還不起錢時,總是把他們作為奴隸以此抵債,各國的法律也都允話這樣做,只有秦國法律禁止這麼做,這里雖不是秦國,我卻也禁止你們這麼做。”

    “那若是有人欠債還不起怎麼辦?”申大虎問。

    “所以這碗飯也不是好吃的,你們放債之前一定要了解清楚,對方在干什麼事,有哪些家產,有無償還能力等等。”

    接著,舒元琦又講了放債應盡量放給工商業者最好是放給政府,放債時要和債務人立下契約讓債務人以財物或土地作抵押等等要訣,然後說︰“過幾天我把黃金拿來給你們放債時,會帶一個有放債經驗的人來指導你們,你們必須服從他的領導。”

    申大虎他們一齊點頭。

    邾跖非常佩服地對舒元琦說︰“路舒二位壯士真是君子,放高利貸都放得如此合情合理!唉,說實話,我真羨慕老申他們!”

    舒元琦道︰“我們打算在楚國、齊國、韓國、魏國、趙國同時開展高利貸業務,所以,邾兄手下的人,除留下一部分在郢陳當守衛之外,其他的也都要派到各處去經營此事。”

    “那太好了!”邾跖等人歡叫起來。

    *********

    邾跖手下的大部分人都駐扎在郢陳城外的山野中,只有邾跖等數十人跟隨舒元琦進了城。

    听舒元琦講完大梁之行的經過,路岩喜出望外,立即著手尋找懂經營高利的人。正好這天荀林來拜訪路岩,路舒兩人和他閑聊之中,發現他正是此中行家,他非但對其中竅門了如指掌,還在楚國和各諸侯國都有很寬廣的人脈關系,哪位富商急需借一筆流動資金,哪國政府急需貸一筆軍費,他都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內獲得信息。荀林曾經為鄂君文的父親經營高利貸十幾年,鄂君文當家後,那管家嫉妒他,將高利貸業務抓到了自己手里,但那管家不是這方面的人才,人脈不廣,信息不暢,因而鄂君家的高利貸收入一落千丈,若不是荀林想到鄂君文的父親對自己的知遇之恩,他早就另謀高就了。

    經過路舒兩人一番開導勸說和懇請,荀林終于向鄂君文提出了辭職,鄂君文不管事,對他的去留毫不關心,而那位管家則本來就在嫉妒排擠荀林,所以,一點沒有挽留就放荀林走了。

    于是路舒兩人任命荀林為高利貸業務的總管,由他負責指導和監督至味餅館在六國放高利貸的人,他又引薦了三名朋友,這兩名朋友分別是吳江、酈都和張京,他們都做過富家或權貴家的賬房先生一類角色,都為主人家經營過高利貸。

    路舒、媯葒和荀林商量之後,將吳江派到了大梁,將酈都派到了邯鄲,將張京派到了臨淄,分別作為至味餅館在魏國、趙國和齊國地區的總裁兼高利貸主管。從邾跖的手下中抽出一百名,五十名跟隨酈都去邯鄲,五十名跟隨張京去臨淄,這一百人和申大虎他們一樣,專職收賬,並保護至味餅館方面的有關人員。

    邾跖和余下的四百來人中,一百人留在郢陳,擔任媯葒的警衛,保護總店和城內各分店,另外三百人駐扎于鄉下的磨坊。他們對那些能去邯鄲和臨淄的同伙十分羨慕,為了安撫他們,路舒兩人拿出四千多兩,約二百五十多斤黃金,賞賜他們,平均每人獲賞十兩黃金。

    在大梁和臨淄、邯鄲投放的利金共計二萬四千斤黃金,再賞給邾跖他們二百多斤後,至味餅館還有六千來斤黃金,有了邾跖這些人後,至味餅館的開銷增加了很多,路舒他們決定這六千多兩黃金就留在手上,不再放債。

    偏偏這時,秦國向韓國大舉進攻,斬首四萬,奪取數城,韓國舉國震動。荀林從秘密渠道得到消息,韓王下達了緊急征兵令,急需借十萬斤黃金作為軍餉,這筆借款為期兩個月,如今正是麥收時節,待麥收結束,向民眾收取稅收後就連本帶利還債,利息高達百分之三十!

    荀林當機立斷,向邯鄲、大梁和臨淄三個分部各緊急調回四千斤黃金,再從路舒他們這六千斤中調出三千斤,湊滿了一萬五千斤,同時還帶了二千兩黃金作為公關費,火速送到鄭城,一番活動之後,荀林和幾位高利貸同道一起,共同攬下了這筆業務!

    這是荀林上任以來的第一個大手筆,兩個月後,至味餅館連本帶利全部收回,獲利六千斤黃金!

    可是,本金利金尚未回到路岩他們的手上,荀林又得到消息,趙國也要借一筆急款!

    原來,秦軍在奪取韓國數城之後,就移師進攻趙國,斬首九萬,奪二十余縣。這一下不僅是趙國震動,除秦以外的所有諸侯國都陷入巨大恐慌,楚魏等國也一齊整兵備戰,趙國更是全國上下大征兵,為措辦糧餉,趙王室一時手頭告急!

    其實,有實力向趙王室放高利貸者大有人在,靠冶鐵致富的趙國富豪郭縱的財富就遠遠超過至味餅館,但是,不論個人還是國家,向人借錢總是丟人之事,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向天下人宣布,趙王韓王他們只能是把這事交給身邊的寵臣,讓他們悄悄地去辦,于是,誰的消息來源廣,誰就能抓住機遇。至于那些寵臣,大多也有實力向王室放放債,但他們一般都不會放,一是擔心國王知道他們富可敵國,人怕出名豬怕壯,讓國君自道自己有錢絕非好事!盡管可以以別人的名義放債給王室,但他們的政敵無孔不入,總會把實情捅給國王,國王一旦得知這債是寵臣放的,基本上都會耍賴而拖著不還,而且以後一有手頭緊的時候,立即就會打寵臣的主意,因此寵臣們總是把這大好商機送給自己的密友。荀林與六國權臣的良好關系這時就大派用場了!

    趙國這次需借款十五萬斤黃金,為期一個月,利息百分之二十。荀林得到這一消息後,來不及向路舒請示,就再次當機立斷,在派人向路舒和媯葒匯報的同時,就和幾位同行一起共同搶下了這筆生意。

    荀林投資韓國的高利貸時,正是麥子成熟收割的季節。這時,媯葒忽然听到消息,鴻賓樓連同洪運樓等三家大酒樓已開始向郢陳城內的所有糧店及郢陳附近的麥子種植戶訂購麥子,前一陣子,他們聯合起來將麥子全部買斷,這一釜底抽薪的做法,使得至味餅館被迫停業一個多月,如今,他們又想故伎重演,從而把至味餅館逼上絕路。

    媯葒把這一消息告訴路舒二人後,舒元琦不由得冷笑道︰“他們算盤倒很如意,顯然不知道我們有鄂君家的八十多萬公斤麥子,讓他們去折騰吧,等荀林收回高利貸的利金和本金後,我們就將收他們的骨頭了!”

    路岩忽然一拍幾案,道︰“鴻賓樓太可惡了,挖我們的人,刺探我們的商業秘密,又斷我們的貸源,簡直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現在就來小小地報復他們一下。”

    “如何報復?”舒元琦和媯葒一齊感興趣地問。

    路岩笑道︰“何不學一下‘現代’股市黑手的做法?”

    媯葒听得雲里霧里,舒元琦卻一拍大腿,大笑道︰“妙!他們要訂購麥子,我們就將計就計,也去訂購麥子,而且把價格肆意抬高,他們得知後勢必把價格抬得更高,然後,嘿嘿,我們根本不必買那些麥子,等于騙他們高價屯積麥子,就象我國股市上幕後黑手騙散戶們高價接盤一樣,妙!”

    路岩道︰“明天,我就去拜訪鴻賓樓的老板。”

    “干什麼?”舒元琦和媯葒一齊問。

    路岩臉上浮現莫測高深的笑容︰“讓他堅定搶購高價麥的決心。”

    第二天,路岩果然乘著華麗的馬車來到鴻賓樓,求見鴻賓樓的老板。

    鴻賓樓的老板听說至味餅館三大老板之一的鮑秦前來求見,不知他是何來意,立即就在鴻賓樓最豪華的一個包間里接見了路岩,一同接見路岩的還有這老板的女兒,那高傲的美女紅好。

    鴻賓樓的老板叫曾大富,是個矮胖的中年人,名如其名,確實大有富態,他生了個又肥又粗的豬脖子,兩只細眼楮像兩條線,給人以總是在笑的感覺,但他的神態中總透著幾分令路岩極不舒服的奸詐邪氣

    賓主雙方禮畢,曾大富奸笑道︰“鮑先生造訪敝號,不知有何見教?”

    紅好一雙美眸冷冷地打量著路岩,露出高高在上的得意神態。

    路岩開門見山道︰“曾先生,鮑某听說,君子不乘人之危,我至味餅館與鴻賓樓近日無怨,遠日無仇,先生何必對我們趕盡殺絕?”

    曾大富眼縫中亮芒一閃,很有興趣地“哦”了一聲,道︰“曾某何曾對至味餅館趕盡殺絕?鮑先生此言,有何根據?”

    “首先,你們挖走了我們精心培養起來的大廚涂鯉,不是嗎?”

    “嗨!”曾大富發出刺耳的笑聲,“俗話說,良臣擇君而事,良禽擇木而棲,涂鯉是深感在至味餅館干沒有前途,才棄暗投明,自動來投奔我們的,哪里用得著我們挖他!”說完得意地笑。

    紅好也發出一陣清脆的嘲笑聲。

    路岩不動聲色地接著說︰“其二,你們幾次三番搶購和屯積麥子,致使至味餅館停業至今,如今新麥正要上市,我們去幾家糧店一打听,都說新麥早已被你們訂購,這豈非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嗎?”

    曾大富不作回答,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奸笑,久久地注視著路岩,好象在欣賞一個無力掙扎的獵物。

    紅好冷笑道︰“你這人好不懂道理!我們買麥子是我們需要,關你們什麼事!你們去各處買麥子,我們何時阻止過你們了?”

    路岩冷笑道︰“窮寇莫迫,困獸猶斗,不要欺人太甚!我們至味餅館手中也有一萬兩千多斤黃斤,把我們逼急了,我們也會拿出血本,搶購貴樓所需物資,使貴樓經營成本大大上升,損失慘重!而且我們還有其他足以斗敗你們的殺手 ,你們若一意孤行要和我們斗,我們就只好奉陪!不過,斗則兩敗,和則兩利,你們要三思!”

    曾大富臉色一寒,凶狠地說︰“姓鮑的,我就明確告訴你吧,曾某永遠不會和你們握手言和,不把你們驅逐出郢陳,我誓不為人!”

    紅好尖聲罵道︰“好膽,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們!”

    “好,有種的就和我們斗到底吧,誰先退出誰就是小狗!我倒要看看,到底鹿死誰手!告辭了!”路岩長身而起,向氣得渾身發抖的曾家父女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他心中暗笑,曾大富這回是再沒有退路了!

    見過曾大富的當天下午,路岩和舒元琦就開始一家家拜訪郢陳城中的大小糧店的坐賈行商,向他們高價訂購即將上市的新麥。有的糧店和糧商已接受了鴻賓樓他們的定金,路舒他們就在鴻賓樓的開價基礎上加價一二成,把生意搶過來,然後付下定金。

    其實,這時路舒兩人手上只有三千多兩黃金,根本沒有力量購買糧商們的麥子,但是他們不怕定金會損失,因為鴻賓樓一定會接盤。

    幾天以後,新麥上市了。這時荀林拿去放高利貸的錢仍未收回,路舒兩人手中一共只剩下一千多兩黃金。好在去鄂君家提貨不需要將八十多萬斤麥子一次性提走,一開始沒錢時,提個上千石就行,只要餅館一開業,每天就能進項數百上千兩黃金,手頭就活了。因此,路舒他們讓媯成和邾跖帶著僅有的一千兩黃金派船只去鄂君家提貨,路岩和舒元琦兩人則假裝去向郢陳城中大小糧店糧商提貨。果然不出他們所料,他們每到一家,商家總抱歉地是說︰“對不起,你們定下的這批麥子鴻賓樓他們已經買去了,比你們加價二成呢!”然後將他們下的定金返還他們。

    路舒兩人表面上顯出一臉惱怒之色,心中卻在恣意大笑。

    然而,他們的笑聲卻未能持續多久,因為申大虎來到了郢陳,他向路舒匯報了他和幾名弟兄去咸陽和上郡探听到的消息,公主他們倒是沒事,因為他們既非路舒兩人的親屬,也非路舒的鄰居,因此不受株連,申大虎他們找到了留在秦國莊園中養老的譚老和十六嫂,從他們口中得知,公主他們目前應燕王寵姬之邀,已到燕國的薊城演唱去了。但姬蕘卻死了,秦國官府將她判為奴隸,賜給了舉報有功的洪貴,姬蕘不從,撞牆自殺了。

    路舒兩人听後傷悼不已,舒元琦拍案大怒道︰“屠岸流,老子跟你不共戴天!總有一天,老子要報此血海大仇!”

    正在這時,媯成氣急敗壞地來了,他帶來的消息讓路舒和媯葒更加大驚失色︰鄂君家的麥子也全部被鴻賓樓等幾家定購了,媯成他們白跑一趟,一粒麥子也沒有買到!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7:53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五章 以邪報邪
    “曾大富給那狗管家送了重禮,所以,那狗管家就把麥子賣給他們了。我跟他費盡口舌,又勸又求,磨了一天,他始終不松口!”媯成氣憤地說。

    “他們把麥子提走了沒有?”路岩問。

    “沒有。“媯成搖頭道。

    “鴻賓樓在郢陳搶購了那麼多麥子,估計暫時也沒有那麼多錢去鄂君家提貨。”舒元琦道。

    “只要麥子還未被他們提走,我們就有辦法!”路岩沉思著說,“那管家是個好利之徒,我們只要許以更多的好處,不怕他不听我們的。”

    “我看未必!”舒元琦不以為然地冷哼道,“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根本不講任何信譽,我們能收買他,鴻賓樓不會再以更多的好處收買他嗎?”

    “這倒也是……”路岩不禁雙眉緊鎖了,“你有什麼辦法?”

    舒元琦冷笑道︰“那種人跟屠岸雄之流一樣,都是賤骨頭,凡是賤骨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手頭也沒有多余的黃金給他送好處,有的只有拳頭!”

    路岩知道他是因為姬蕘之死而心中有火,急需要找人出氣,不禁笑了,站起身道︰“我們這就去找他談一次,若他果然冥頑不靈,就由你好好開導他一番,使他變得通情達理一點。”

    舒元琦笑道︰“做這類人的思想政治工作,我最有心得。”

    *********

    路舒兩人帶著邾跖和他手下的兩百名精銳,騎著快馬來到鄂君府,一問詢,那管家卻不在,說是回家祭祖去了。于是他們問明那管家的家址,一路問信而去。

    這管家這幾年顯然撈足了油水,府第造得比楚國的很多大夫家還浩大氣派。路岩讓邾跖和他的二百手下列隊站在管家家場上,他和舒元琦兩人下馬來到管家家門口,向守門的家丁說︰“至味餅館的鮑秦和朱洧特來拜見大管家。”說著遞上一塊半兩重的黃金。

    那家丁接了黃金,本來鐵板的臉頓時軟化,笑著說了聲“請稍等”,就轉身進去報信了。不一會,回出來說,我家老爺有請。

    路舒兩人跟隨那家丁來到客廳,那管家已大模廝樣的面向廳門坐在幾案後面了,他見路舒兩人未帶厚禮,空身而來,臉頓時就拉長了。

    雙方見過禮,路岩單刀直入地說︰“管家明明跟我們至味餅館訂立了契約,將麥子全部賣給我們,而且,我們答應送給管家的一百兩黃金好處費,三個月前就已經給你了,管家為何現在突然變卦了?”

    “你們的黃金給我了嗎?”管家裝出莫明其妙的樣子問。

    “三個月前,管家陪鄂君來郢陳玩樂時,我們特意請管家來小店吃湯餅和牢丸,那次,管家向我們索要那一百兩黃金,我們就給你了。”路岩提醒說。

    “哦,是有這回事……”管家干笑了兩聲,“可是,現在鴻賓樓的大掌櫃曾大富又送給我二百兩黃金,我不答應他不行啊!”

    “我們願送給管家大人三百兩黃金!”路岩道。

    “三百兩黃金倒也不必,在下最寵愛的姬人,上個月病逝了,在下為此神傷意亂,目前也無心考慮你們的事。”管家奸笑著說。

    舒元琦強壓怒火,故意試探說︰“過幾天我們去奴隸市場買一個標致的女奴隸送給管家,可好?”

    不料,管家竟腆著老臉說︰“奴隸市場很難買到中意的女奴隸,上次去你們店中,那年青寡婦媯葒,著實可人,在下一見她之後,日思夜想,寢食難安,能否將她送給在下?”

    舒元琦霍地站起,幾大步跨到管家面前,管家吃驚地看著他問︰“你……你要干什麼?”

    舒元琦老鷹抓小雞似地一把將管家拎起,舉過頭頂,隨即向地下一摔,這瘦骨嶙峋的管家,“ ”的一聲落到鋪滿木地板的地上,大廳里所有的幾案都被震得跳了起來。若非舒元琦手下留情,管家這一條性命就此完結了,即便如此,那管家落地之後,也是痛苦得幾乎暈厥,足足過了兩三分鐘才發出了呻吟叫喚之聲。

    “好膽!你們竟敢在我家主人的家里行凶,不要命了嗎!”守候在大廳外面的幾名家奴沖進來罵道。

    “叫……叫人來……殺……殺……殺了他們!”管家痛苦得扭曲著臉,從牙縫里擠出這麼一句。

    路岩沖到家奴們面前,一拳把為首的家奴打得仰跌在地,久久動彈不得,其他幾名家奴發一聲喊,逃出去叫人了。

    這管家家有奴隸一千來人,其中擔任家丁的青壯奴隸二三百人,不片刻間,那幾名家奴就已把二三百家丁叫來了。

    舒元琦一把拎起管家走出大廳,站在廳外的廊下,路岩也跟了出來,這時大廳門外的大院中已站滿了操杖執劍的家丁。

    舒元琦將管家往路岩腳下一扔,痛得管家又一次扭曲了臉哼叫起來。

    “所有能打架的人都到齊了嗎?”舒元琦掃視著家丁們,厲聲喝問。

    “都到了,今天叫你們這兩個狗頭站著進來躺著出去!”家丁頭目大叫,“上!”

    家丁們一擁而上。路舒兩人立即拔出劍,和他們廝殺起來。長平戰場訓練有素驍勇善戰的趙軍士兵都不是路舒兩人的對手,管家家的這些家丁哪經得起路舒兩人打?盡管路舒兩人手下留了情,有意不傷家丁們性命,但沒過一頓飯工夫,二三百家丁幾乎個個帶傷,至少有一百幾十人躺在了地上,沒躺下的也再不敢上前廝殺。

    管家哪想到路舒兩人如此凶橫,一時嚇得渾身發抖,連連哀求︰“大人饒命,小人再不敢得罪兩位大人了!”

    舒元琦一把拎起管家,來到大門外,見邾跖和他手下的二百騎士個個手持利劍,騎著戰馬,在場上排成了幾路縱隊,只待路舒一聲招喚,立即斬關殺入。管家見了這陣勢,頓時嚇得一泡尿都順著褲管滴到了地上。

    舒元琦將管家扔在地上,然後轉身沖向管家家大門旁的圍牆,一探手,飛快地越牆而過,身影消失在了圍牆之內,管家驚駭得張大了的嘴還未來得及合上,卻又見舒元琦越牆而出,眨眼工夫又站在了管家面前。

    “看見了嗎?不論你牆有多高,對老子來說都形同虛設!任你躲到王宮里,老子要取你狗命,如探囊取物!”舒元琦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是是是,壯士神勇,小人今天才開了眼界……”管家戰戰兢兢地說。

    “別說兩三百家丁,就是再多幾十倍,也擋不住我!你信不信?”舒元琦說/

    “信,信,小人完全相信!”管家連連點頭說。

    舒元琦蹲下身,怒視著管家,看得管家一陣陣打寒顫時,忽然厲聲說︰“我們以前簽的收購小麥的協議不算數了,是不是?”

    “算數算數,完全算數!”管家慌忙說,“噢不,不算數,那價錢太高了,應該降低一半!”

    “你倒是個乖巧的人,難怪能騙取鄂君的歡心。”舒元琦冷笑道。

    “嘿嘿……過獎了,大人過獎了……”管家討好地訕笑道。

    舒元琦忽然臉色一寒,厲聲道︰“我們不是倚強凌弱之輩,說定了多少價格,就是多少,不要你臨時降低!”

    “是是是,小人不降低,小人不降低。”

    舒元琦指著邾跖等二百騎士,說︰“象這樣的騎士,我們有兩千,今天只帶來了十分之一,居然還沒派上用場!他們每一個人的本領都不比我小,我們走後,你就去報告官府……”

    “不敢,不敢,小人死也不敢!“管家連忙說。

    “你就去好了!”舒元琦厲聲道,“官府就算有本事把在場的這幾個全抓住,不出三天,我們就能越獄而出!而且,還有那另外的一千多人,當夜就可取你全家人性命!若不信,你就試試吧!”

    “不敢不敢,小人信,小人以後專听兩位大人的話,也不敢再收兩位大人的好處費了,兩位大人就是叫小人做牛做馬也一定照做!”管家連連磕頭說。

    “我們去運麥子的船現在還停泊在鄂君家附近的碼頭上,你說怎辦?”舒元琦問。

    “小人立即就回鄂君府,叫下人們開倉搬麥子!”管家說。

    “好。那我們這就回郢陳等著,若麥子還不運來,少不得還要來拜訪你!”舒元琦說著和路岩一起跳上馬背,帶著邾跖等二百騎士旋風般走了。

    那管家呆站在門前看著他們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哭喪著臉,自語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哪,嚇死我了,哎唷……”

    *********

    鄂君家的首批一千石麥子運抵至味餅館的磨坊,第二天,至味餅館的總店和各分店全部開業,接著,第二批、第三批……麥子也源源地運抵磨坊。

    至味餅館的全面開業,使曾大富大吃一驚,他派人一打听,才知道鄂君家的麥子又賣給至味餅館了,又惱又急之下,立即帶著厚禮來找鄂君的管家,不料那管家現在變得出奇的清廉,竟不收他的禮,當然也拒絕和他合作,曾大定百思不得其解,至味餅館到底用什麼方法改變了這管家的態度呢?

    為了以釜底抽薪之法扼殺至味餅館,鴻賓樓他們將首批來到郢陳市上的十數萬石新麥全部高價搶購屯積一空,僅此一項,鴻賓樓他們就為此而多付了數萬兩黃金的冤枉錢,然而卻沒起絲毫作用,曾大富氣得暴跳如雷卻無可奈何,只得遷怒于涂鯉,一連打了他十幾個耳光。

    然而,鴻賓樓的厄運這才剛開了個頭呢!

    至味餅館開業一個月後,荀林從趙國順利地收回了全部本利金,將大梁、邯鄲和臨淄三個分部的資金仍然發還他們後,荀林交給路舒和媯葒共計二萬五千斤黃金。這前後兩次高利貸操作,至味餅館共獲利一萬多斤黃金,去掉二百斤公關費,還盈余一萬二千斤。路舒和媯葒重賞荀林一千斤黃金,另一千斤則作為大梁、邯鄲、臨淄三個分部的獎金。

    荀林感激得熱淚盈眶,連聲說︰“荀某為鄂君家理財二十年,總獲利超過五萬斤黃金,所得賞賜不過三百多斤而已!三位東家對荀某如此信任,又如此慷慨,荀某必當竭盡犬馬之力以報知遇之恩!”

    至味餅館在郢陳城內的分店這時已超過了一百家,同時還培養了數十名能獨當一面的廚師,餅館各店這一個月來的營業收入加上大梁、邯鄲和臨淄三個分部的高利貸收入,已足夠再開一兩百家分店。于是,路岩他們在楚國其他城市開起了分店,不久,又在大梁、邯鄲和臨淄各開了二十家分店。幾個月後,在荀林的運作下,又在韓都鄭城和燕都薊城各開了二十家分店。

    這時,路岩他們手上有兩萬余斤黃金的流動資金,路舒和媯葒、荀林他們一商量,一致認為,買地建豪華酒樓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四人分頭在城中物色地盤,荀林很快得到消息,洪運樓已陷入絕境,其老板打算將整座酒樓連同地皮一起賣掉。

    洪運樓的檔次比鴻賓樓低一些,套用現代星級標準,若鴻賓樓屬于四星級,洪運樓只能算是二星到三星級,它的內部裝飾不如鴻賓樓豪華,廚師的烹飪水平和侍者的服務水平也都低于鴻運樓,因而它的客人以各國的大小商賈和本地富戶及中下級官員為主,貴族階層的高檔客人很少,而且,與鴻賓樓不同的是,它的主營項目更偏重于面食,而主營面食的至味餅館崛起後,就拉走了它的很大一部分客源,對它構成了巨大的危脅,因此,它響應鴻賓樓的號召參與聯手厄殺至味餅館也最熱烈。

    至味餅館再次開業後,洪運樓的營業額直線下跌,虧損愈演愈烈,因為參與了厄殺至味餅館的聯手行動,它前後共買了數萬石高價麥子,這就擠佔掉了它絕大部分的流動資金,它的庫房里到處都堆滿了麥子。說來可笑,鴻賓樓因為有涂鯉帶去了新石磨的秘密,造出了好幾架旋轉磨盤,處理麥子的效率大大提高,成本大大減少,但自私的曾大富卻沒有把旋轉石磨的秘密告訴他的盟友們,使得洪運樓他們仍然只能以原始低效的磨棒磨石加工麥子,這年春夏之交,郢陳一帶多雨,由于麥子一下子買得太多,一時沒有足夠的人手和地方妥善儲放這些麥子,洪運樓的很多麥子受濕後發芽或霉爛,損失慘重。

    荀林將洪運樓出售的消息帶回來的同時,媯葒也帶回了西周要借一筆高利貸的消息。

    媯葒的話一出口,舒元琦就問路岩︰“對了,這一陣子,隨著秦軍移師攻打趙國以來,郢陳到處都在談論戰事。趙國在借到高利貸,成功征兵之後,秦國就停止了進攻。然而,如今忽然又來了個什麼西周君!我有點糊涂了,西周不是早就滅亡了嗎?哪里又來了一個西周?”

    路岩笑道︰“你所說的那個西周是一個朝代,即周朝的前半期,也就是定都鎬京時期,而現在人們談論的這個西周,則是一個諸侯國。當初周平王遷都洛邑,開始了東周時代,這時周王室的領地已大大減少,勢力也一天天銳減,但歷代的周天子依然繼續在自己的領地中進行分封,公元前425年,周考王封他的弟弟為公爵,同時將河南的領地全部封給了他,他弟弟的公國也叫‘周’,他弟弟就是周桓公。這次分封之後,周天子的領地就全部分封光了,他沒有了領地,只能寄居在弟弟周桓公的周國。”

    “難怪末代天子周赧王會那麼窮,原來是他的祖宗早已把封地全分封給別人了!”舒元琦恍然大悟道。

    “周公國的領地完整地保持了兩代,到周桓公的孫子周惠公時,他和自己的小兒子尿不到一個壺里,父子倆鬧得不可開交,只得請韓、趙等大國來出面調停。韓、趙等國就將周國分成東西兩半,一半判給周惠公,另一半判給了周惠公的小兒子。從這時起,原來的周公國就分裂成了東周和西周兩個國家,西周國的國都就是原來的王城,東周國的國都則在鞏(河南鞏縣)。那天下共主周天子就如同乞丐一般,寄居在西周國國君的籬下。周國分裂成東周和西周兩個公國以來,這兩國之間一直互相傾軋,甚至多次大動干戈,但是他們卻一直對各大強國尤其是秦國采取討好的態度,秦國和韓魏等國也一直老實不客氣把他們當成自己的附庸,向他們征兵征稅。”

    “真他媽不爭氣!”

    “本來,東周西周兩國就這樣苟延殘喘著,倒也一直無事,然而,到了今年,也就是公元前256年,這西周國的國君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忽然跳出來打著周赧王這位末代“共主”的旗號,在六國間到處游說,在這六國人人自危的當兒,他的鼓動據然也收到了效果,除齊國外,楚、趙、魏、韓、燕五國在他的主持下實行了合縱。于是,西周君決定率領聯軍攻打秦國,企圖把這個大禍害連根除掉。可是西周和東周本來就國力有限,又多年受列強盤剝,早就陷入了財政困難,哪里還有錢去征兵打仗?因此只能求助于高利貸。”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18:32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六章 重挫奸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媯葒也還是第一次听到這西周君的來龍去脈,她興奮地說,“西周君這次要借款五萬斤黃金,為期一年,利息有百分之一百 !”

    舒元琦道︰“我們手里不是正好有兩萬多斤黃金嗎?這麼高的利息,要不要試試?”

    荀林笑道︰“三天前我就听我的生意伙伴們說了此事,竊以為,這筆生意不宜做。”

    “為什麼?”舒元琦和媯葒一齊問。

    荀林道︰“若這次聯軍果真能滅了秦國,西周君聲威大振,又能分得大批戰利品,這筆高利貸倒也不難還清,問題是六國已合縱攻秦多次,沒有一次不是虎頭蛇尾。這次,我看他們也只能與前幾次一樣,至多打到函谷關就會草草收場,而接下來,西周肯定將面臨秦國的猛烈報復,不陷入滅頂之災才怪!西周一亡,別說利息,連本金都收不回來!”

    舒元琦和媯葒這才恍然大悟。路岩對荀林更加欽佩,覺得此人確實非常有洞察力。

    這場戰爭的結果,路岩早已知道,因為史書上有記載︰西周君與諸侯合縱,率天下銳師攻秦,無果而終。秦昭王大怒,出動大軍報復,兵臨西周城下,“羞愧之王”周赧王只得親自向秦國投降,頓首受罪,盡獻西周領地三十六邑,附屬人口三萬。秦昭王將周赧王貶爵為君,封到了梁城(陝西韓城縣南),將西周君則貶為家臣。周赧王到他的封地梁城後僅一個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西周國就此滅亡,秦國人將周天子的傳國之寶——九只青銅鑄就的大鼎——運往秦國,陳列在咸陽,不過,其中一只鼎在運輸途中掉進了泗水,始終沒有打撈出來。

    向西周國放高利貸的提議被一致否決後,四人就開始討論購買洪運樓的事,荀林說︰“洪運樓出售,他們開出的價是五千斤黃金,然而,現在的問題是,鴻賓樓也想買下洪運樓,曾大富國為得到了涂鯉帶去的我們的秘密,能用新式石磨加工面粉,也會制作湯餅和牢丸了,因此,他想把洪運樓買下後改造成豪華餅館,專營湯餅、牢丸等面食,而且專做貴族豪富等高等人士的生意。我覺得,我們的餅館檔次都不高,只能做中下階層人士的生意,上層貴族們其實非常想吃我們的湯餅和牢丸,但因為不屑和那些下等人士坐在一堂進食,所以就不來我們的店,若我們能將洪運樓買下,一番改造之後,專做上層人士的生意,那價格就高得多了,我們的盈利將會劇增!”

    路岩好奇地問︰“荀兄怎麼會對曾大富的計劃了解得這麼清楚的?”

    荀林笑道︰“消息來路不廣,怎能做好生意!再說曾大富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成了至味餅館的人,所以我探听起他們的消息來就更加容易。”

    “太好了!”路岩高興地說,“荀兄成為我們高管的事我們永遠不要公開,這樣對我們十分有利!”

    舒元琦和媯葒一齊笑了。

    路岩接著說︰“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買洪運樓的好。”

    “為什麼?”三人一齊問。

    路岩說︰“因為,我想把我們的豪華酒樓建造得十分別致,現在的樓房,最好的也只是二層樓,再考究一點,就是把樓房建在高台之上而已。我們的酒樓,起碼要造三層樓,式樣也要設計得比現在通行的建築式樣更新穎別致,更大方氣派,它必須是天下獨一!”

    荀林道︰“若是這樣,那確實不必買洪運樓,因為若把洪運樓改造成這樣的樓,那成本反而要比在白地上建造大得多!”

    “那就便宜曾大富吧,不過他的好日子也不長了。”舒元琦笑道。

    “不能便宜他!”路岩道。

    “怎麼,你還是要買洪運樓?”三人不解地問。

    路岩笑道︰“當然要買,但不是真買。”

    “你小子又想故伎重演,”舒元琦指著路岩笑了,“像買麥子那樣,假裝要買,把價格抬起來,讓曾大富多放血,對不對?”

    路岩點頭道︰“在買麥子的事情上,曾大富只是傷了點皮毛,至多也就是軟組織損傷,這一次,我卻要讓他傷筋動骨!”

    “軟組織損傷?什麼意思?”荀林不解地問。

    “他們兩個人說出來的話經常怪怪的,但听著卻又覺得特別有意思。”媯葒指著路岩和舒元琦笑道。

    荀林笑了,然後說︰“如果我們把價抬得太高,只怕曾大富會放棄買洪運樓,那樣的話,我們弄得不巧只怕會損失一筆定金。”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讓曾大富不得不買!”路岩胸有成竹地說。

    “你小子到底有何妙招,讓他乖乖進入你的圈套呢?”舒元琦問。

    “若我們讓荀兄把這樣的消息通過他的生意伙伴轉輾傳到曾大富耳中,我相信曾大富一定會上鉤。”

    “什麼消息?”舒元琦和荀林同時問。

    “若有消息說,我們最近得到了一個制酒曲的秘方,能釀造出天下獨一無二的美酒,而我們買下洪運樓後,就將把它改建成大酒樓,專做酒宴生意並且專門接待貴族顧客,這樣一來,就斷了鴻賓樓的生路,曾大富怎能不著急?他為了阻止我們買到洪運樓,必定不惜一切代價來跟我們搶!”

    “這辦法好是好,可是,我們若買不到洪運樓,不照樣可以建造大酒樓?這樣的話,曾大富還有什麼必要來阻止我們買洪運樓?”舒元琦問。

    “若我們放出消息說,我們必須在洪運樓中才能釀造出那天下獨一無二的酒,在別處釀不出來呢?”

    “這說得通嗎?”舒元琦道,“有什麼因素導致我們只能在洪運樓中才能釀出美酒?”

    “水,”路岩道,“像茅台等歷史悠久的名酒,都跟當地的獨特水質息息相關,洪運樓那麼大的酒樓,院中不會沒有水井吧?”

    “妙!”荀林拍案喝彩道,“此計大妙!只要說我們只有用洪運樓井中的水才能釀出天下獨一的美酒來,曾大富肯定拚了老命也不會讓我們買成洪運樓!不過,這里面仍有破綻,我們又是如何發現洪運樓井中的水能釀美酒的呢?”

    “這好辦,”路岩說,“只要說,我們在至味餅館停業的這段時間中,一直在試驗我們的曲藥方子,我們偷偷弄到了郢陳城中各處的水樣,甚至連鴻賓樓水井中的水也弄到了,一樣樣試驗,發現只有洪運樓的井水才適合。而且,就在我們的第一壺美酒釀出來的時候,恰恰傳出了洪運樓要出售的消息,為了說得更像,荀兄不妨告訴你的朋友們,就在兩天前,你親口品嘗到了我們的美酒!”

    “哈哈哈,這下確實沒有破綻了!”荀林大笑道。

    “你這人哩,腦子里都是怪東西!”媯葒一雙美眸深深地凝視著路岩,笑罵了一句。

    路岩補充說︰“妙的是,前一陣子為了引曾大富來搶購高價麥,我曾拜訪過他一次,那次,為了激他上鉤,我的話說得有些硬,听到荀兄散布出去的消息後,曾大富一定會回想起我那次拜訪他的情形,這時他就會認為,我之所以口氣那麼硬,就是因為有了釀美酒的秘方,有了報復他的資本,這樣,他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舒元琦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你小子真行!居然想出這麼一條毒計,唉,這下曾大富將大放血了!不過,我還要補充一點,荀兄不要把我們的假消息告訴曾大富或曾大富的朋友,最好是告訴洪運樓的老板,再由他傳給曾大富。”

    荀林莞爾道︰“巧的是,洪運樓的老板跟我私交不錯,我經常在他那里吃喝,這賣樓的消息就是他親口告訴我,並且托我幫他物色買家。明天你們倆先找洪運樓老板,提出要買洪運樓,然後我再去找他,把我們的假消息告訴他,同時叫他向曾大富透透風,這樣曾大富就會和你們爭,洪運樓就可以賣個好價,洪運樓的老板當然會照我說的辦。”

    第二天,路舒兩人找到洪運樓的老板,提出要買洪運樓。那老板說,曾大富也要買此樓,他開的價是六千斤黃金。路舒兩人慌忙道︰“我們願出七千斤!”當下就付了一百斤定金,說定下午就請了證人來立契約,付款過戶。

    路舒兩人剛離開,荀林就來了,他和洪運樓老板一番密談之後,那老板驚道︰“居然有這回事?沒想到我的井水原來是寶貝!早知道這樣,我早就應該自己釀酒,唉,我的酒還都是從酒坊買的呢!那我不賣樓了,我自己來釀酒!”

    荀林沒想到這老板會有此反應,立即說︰“你有那特制的曲藥嗎?沒有特制曲藥,就釀不出那種美酒!”

    “難道用其他的曲藥就不行?”

    “那當然,這曲藥是他們不久前才得到的。”

    那老板低頭想了想,說︰“我要試試!也許他們能釀出那種美酒來,全是靠了我的井水,而非什麼特制曲藥。”

    荀林只能說︰“試試也好,萬一不需特制曲藥就能釀出美酒,那豈非便宜那兩個家伙了!”

    “就是,我這就去請會釀酒的人來!”

    下午路舒倆再來找那老板時,那老板果然將定金退還他們,說,還得再考慮考慮才能定。

    六天後,荀林再來找那老板時,那老板一臉失望地告訴他,酒釀出來了,質量跟市面上流行的酒沒有任何不同。

    他嘆氣道︰“看來確實少不了他們的特制曲藥,那兩個人確實怪,赤手空拳地來到郢陳,短短一年時間,就把生意做成那麼大,簡直是在變戲法,唉,也只有他們才能弄到那特制曲藥!你能不能告訴他們,我想和他們合作。”

    “如何合作?”

    “既然他們非得用我的井水,而我又非得用他們的曲藥,我能否用我的寶井入股,賺了錢我和他們對半分?”

    這一著又出乎荀林意料之外,他只得答應立即代那老板去向路舒兩人傳話。一個時辰後,他回來告訴那老板,那兩人一口回絕了,他們目前已派出很多人分頭去邯鄲、臨淄、大梁、咸陽等地方尋找水源,一旦找到新水源,就再也不用買你的洪運樓了。

    那老板一听著了慌,瞪著眼想了半天,最後說,那你快叫他們來買吧!

    荀林前腳剛走,曾大富就來了。

    曾大富早已得轉輾得到了荀林傳出去的消息,半信半疑之下,他找荀林親自詢問。荀林言之鑿鑿繪聲繪色地跟他講了路舒兩人釀出美酒的經過,以及他親口嘗到的美酒滋味。

    “那簡直是天上的瓊漿玉液!”荀林如此稱贊那要根本不存在的美酒,“可惜,他們只釀出了一小壺,所以我只喝了兩口。他們是因為我見多識廣,喝過天下各種美酒,才特意請我去品嘗的。”

    荀林良好的信譽使得曾大虎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從此以後,曾大虎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每天要來洪運樓三四次,把買價一提再提。

    幾番競價之後,洪運樓的售價已抬到了一萬斤。路舒兩人仍不罷休,再次將它抬到一萬二千斤。

    路舒兩人買意越堅決,曾大富就越著急,他跟著也再次抬高一千斤。

    路舒二人又在這基礎上抬高二千斤,曾大富也立即再次在他們的基礎上抬高。

    最後,總價值至多只有三四千斤黃金的洪運樓,竟被路舒兩人開出了二萬五千斤的天價!他們假裝生氣地告訴洪運樓老板︰“我們手上只有八千斤黃金,其他的都要靠高利貸來解決,這樓價是再也不能抬高了,若你還不賣,我們就不買了!”

    曾大富得信後,喜出望外,立即再次抬價,他最終以二萬五千五百斤黃金成交,如願成為了洪運樓的新主人。

    洪運樓的老板做夢都沒有想到這舊樓會賣得如此高價,樂得睡夢中都笑醒了。而比他更樂的是路岩和舒元琦,他們通過這一番競價,重創了鴻運樓,曾大富多付出二萬多斤的冤枉錢,真的是大傷元氣,他為此而借了七八千斤的高利貸!

    就在路舒與曾大富競買洪運樓時,荀林已派人悄悄物色到了一大塊好地皮,待曾大富一買下洪運樓,路舒這邊也立即從一個好吃懶做的破產貴族手上買下了那塊地皮,花了一千七百斤黃金。隨即,開始了大興土木。

    圍繞著大酒樓的外部造型和內部構造及裝潢,路岩和舒元琦他們展開了興致勃勃的熱烈討論。

    “我們要把此樓建成全楚國甚至整個天下規模最大的酒樓。”路岩說,“而且在裝潢上,它也必須是天下獨一無二!”

    “你這人最多怪念頭,”媯葒笑嗔道,“在造房子上你們也有那麼多怪主意!”

    “是不是用‘現代’的方法來建造和裝潢它?這行得通嗎?”舒元琦問。

    路岩點頭道︰“本來,我是這樣想的,中國歷代以來的房屋建築,都不能流傳久遠,這是因為它們都過多地采用了木結構,所以一些西方的建築學家譏稱我們的建築是‘只為自己造的房子’,意思是那房子很難傳給子孫。”

    “這倒是的,我們古人的建築能完完整整傳到子孫手上的不多,所以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都不得不為自己造房子。”舒元琦說。

    “在隋朝以前,中國的建築大多是夯土承重牆的土木結構,隋之後則發展成磚牆木梁柱的結構。木的梁柱始終是房屋的主要骨架,而木材容易朽蛀和毀于火災,不利于保存。”

    “這麼說來,你難道想造一座石頭大樓?”舒元琦問。

    “一開始我確實有這個想法,”路岩說,“可是,後來我想到,石頭建築固然利于長久流傳後世,但工程耗時太長,你知道嗎?著名的巴黎聖母院居然不間斷地建造了三百年才告竣工,俄羅斯聖彼堡廣場周圍的那些建築也都耗時達一個世紀之久。”

    “我和天,歐洲人真有耐心!”

    “這就是民族性格之間的差異,我們這個民族絕對沒有這種耐心,我們總是習慣于限時限刻地趕工期,搞他媽的什麼‘獻禮工程’,所以,能完整流傳到子孫手上的古建築屈指可數,即使流傳下來的,要麼破敗不堪,要麼已經過了無數次的修繕,這一點上,我們真得學學歐洲人。可惜,我們這一次仍無法學,因為我們的實力還不夠,只好等將來財力雄厚之後再說吧!”

    “那我們這次建個怎樣的樓呢?”

    “只能是先來個磚牆木梁柱結構湊合一下了,雖然如此,我們的新樓已比現在通行的那種夯土承重牆的土木結構建築領先一千多年了!”

    舒元琦道︰“能這樣也不錯了,而且我們的樓是三層樓,僅此一點,別人就已望塵莫及。”

    路岩點頭道︰“新酒樓的造型和結構設計,就該充分吸取唐朝以來建築的優秀特點,再適當溶入一些‘現代’元素,這個由我來設計,除了美觀別致,采光通風等各方面也都要優于傳統建築。說起采光,我忽然想起,我們要是能給窗子安上玻璃而不是糊窗紗那有多好!”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32
創造財富神話 第十七章 燒制玻璃

   “玻璃?現在有玻璃嗎?我听說那好象是張騫出使西域以後才傳進來的。”舒元琦道。

    “不,現有中國已經有玻璃了。”路岩道。

    “玻璃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從未听說過?”媯葒蛾眉輕蹙道。

    “早在春秋和戰國之交,約公元前500至800年的時候,中國就已經有玻璃了,但是還未有玻璃之名,它被稱為‘琉琳’、‘流離’、‘琉離’等,南北朝時稱為‘頗黎’。”

    “啊,‘琉琳’我倒見過,那是做首飾的,貴重得很啊!再說那麼小的東西怎能裝在窗上?”媯葒道。

    “其實,我說的不是這種玻璃。我們古人的這種玻璃,是在冶煉青銅或煉丹時發現的,在煉銅和燒制陶器的過程中,會產生一些小玻璃珠,這些珠子很漂亮,因此被用作首飾。這種玻璃屬于鉛鋇 酸鹽玻璃和鉀 酸鹽玻璃,燒成溫度較低,雖然絢麗多彩,晶瑩璀璨,但是太脆,經受不住驟冷驟熱的環境,最主要是質地渾濁而不透明,所以只能用來做裝飾品、禮器和隨葬品,不適合制作大型器皿和作窗玻璃。要作窗玻璃,只能用西方傳入我國的鈉鈣玻璃,它克服了鉛鋇玻璃的弱點,耐溫性能較好,對驟冷驟熱的適應性也較強。”

    舒元琦懷疑地問︰“這種玻璃我們現在能造出來嗎?”

    “完全能。其實玻璃的制造工藝是非常簡單的。有一個傳說,說玻璃是古代的威尼斯商人發明的,據說他們的商船有一次在敘利亞的一個河口靠岸,當船員們準備做晚飯時,卻一時找不到可做簡易灶頭的石塊,無奈只得從船艙中搬出一些硝石搭成爐灶。而硝石恰恰是燒制玻璃所必須的助熔劑,結果,爐灶內的熊熊烈火把硝石及其周圍的沙石一起熔化,最終變成了晶瑩的液體,這就是玻璃。”

    “這麼容易?”舒元琦不禁叫了起來。

    路岩莞爾道︰“傳說當然會有些夸張,但也說明了造玻璃確實是比較簡單的,只要把含 的礦石和助熔劑一起放進熔爐或坩鍋燒熔就行了。你那本地圖冊上對各地物產都有記載,我發現在遼寧即燕國、山東即齊國、甚至楚國的湖南湖北和江甦等很多地方都出產玻璃用 ,雖然目前的地形地貌和地名與地圖冊上的有很大不同,但我們也許可以憑地圖冊上所標的經緯度,再配以你的指南針,較為精確地找到玻璃用 的產地。”

    舒元琦又興奮起來︰“那我們干脆就開它一家玻璃廠出來,玻璃產品絕對會走俏,而且暴利!”

    媯葒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一下路岩的額頭,笑嗔道︰“你的腦袋到底裝了多少怪東西?”

    雖然她對路岩說的很多話都听不明白,但她特別喜歡听路岩講話,每當他講話時,她一雙美目就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

    “這小子看的書就是多,而且過目不忘!”舒元琦笑道。

    路岩道︰“我們現在的精力應該主要放在飲食業上,不要把攤子一下子鋪得太開,所以,玻璃廠就暫時緩一緩再說,至多弄幾塊玻璃出來用于我們的新酒樓。”

    “還有什麼設想,關于我們的酒樓?接著說。”舒元琦點頭道。

    “關于內部裝潢,你有什麼想法?”路岩反問舒元琦。

    舒元琦想了想道︰“我覺得象鴻賓樓那樣在四壁掛壁衣的方法太落後,既影響通風采光,也不好看。我看還是把彩帛當牆布貼在牆上比較好。”

    “英雄所見略同!”路岩點頭微笑道,“其實貼牆布還比掛帷幕要少用許多布帛呢。”

    “這個主意太好了,怎麼虧你們想出來的?弄出來後保證人人稱贊!”媯葒笑道。

    “最後,我想說一下家具。”路岩道。

    “哈,和我想到一處了!”舒元琦拍腿大笑道,“象我們現在這樣子盤腿席地而坐真不舒服!”

    路岩道︰“現在我們使用的家具叫做低矮型家具,從國君到平民乞丐,人人都是席地而坐,差異只在國君坐的地上鋪的席子可能織有華麗的圖案,一些平民也許席子都不鋪就直接坐在地上。事實上這時的家具也就只有席子、漆幾、漆案和極其簡易低矮的臥床等寥寥數種而已!所有家具都是要用時擺出來,用過就收起來,並無固定的位置。所以即使象鴻賓樓這樣的豪華大酒樓,客堂里除了地上幾張華麗的席子之外,空空蕩蕩,有客人來了,就拿一張漆幾或漆案出來擺在客人面前。他們的客人都是貴人,所以一個客堂里一般只坐幾個人,大家圍成一圈而坐,看上去還勉強過得去。到我們的至味餅館就不行了,這是大眾化的面店,客人多而雜,又沒有這麼多雅座客堂,只能數十人同坐一堂用餐,每人面前一張小幾,活象學樓的課堂。”

    媯葒大奇︰“不席地而坐,還能有哪般坐法?”

    路岩笑道︰“是啊,直至秦漢,都是這樣子的。到了三國時期,總算從北方少數民族傳入了高型坐具胡床,此後經過多年演變,中原地區出現了漸高家具,諸如圓凳、方凳等,床、榻等臥具也漸漸變高,但佔主導地位的仍是低矮家具。直到隋唐,高型家具迅速發展,椅子、凳、桌子等開始出現,並在上流社會流行開來,據說八仙桌就是在唐玄宗時期出現的。到了宋代,高型家具已基本普及,人們總算都改盤腿席地而坐為在椅子、凳子上垂足而坐了。我們的店堂里,全部要布置上典雅氣派的方桌、圓桌和椅子,讓客人們舒適得坐下就不願站起來!”

    媯葒對這段話當然又是雲里霧里,但她目光灼灼,饒有興致地注視著路舒兩人。

    舒元琦道︰“可是現在的木匠從未見過桌子椅子,叫他們怎麼做?”

    路岩道︰“只要我們把家具的式樣畫出來,再告訴他們尺寸,應該會做的。”

    舒元琦興奮道︰“我們不如干脆招募一些精通木匠手藝的人,辦一個家具工廠出來,大批生產高型家具,產品肯定供不應求。”

    路岩笑著搖頭道︰“家具人人都可仿做,恐怕吃力不討好,不過試一下也無妨,反正不會虧本,雇一個經理管理,也不大費我們的心思。”

    舒元琦點頭笑道︰“有這麼幾點,我們的酒樓已足已成為天下獨一無二的六星級了,全天下所有的大酒樓都將向我們俯首稱臣!”

    路岩道︰“至味樓既然是豪華大酒樓,自然以也賣飯和酒菜為主,所以我們還得好好挖掘些菜肴出來,同時我們更要對廚具和餐具進行一番大改革,全部換上‘現代’的廚具和餐具,炒菜用法蘭盤,煮飯煮菜用鐵鍋,現在人們用的餐具中只有一樣要保留的,那就是餐刀、湯匙、勺子和餐叉。”

    舒元琦點頭贊同。

    最後,三人一致確定,即將開工的大酒樓就起名叫“至味樓”。

    *********

    一船又一船磚石和木材陸續運抵建築工地,泥木工匠開工的同時,路岩和舒元琦兩人也已招募了一批木匠,在這個百匠淵藪的郢陳,身懷一技之長的手藝人多不勝數,他們輕而易舉地招羅了十幾名木匠好手和一二百名熟練工、十幾名漆匠在郢陳近郊潁水之濱他們去年年底買的一塊土地上,建了幾十間平房,木匠作坊就此開工!廠址之所以選在這里,是因為這里的潁水河面開闊,水流平緩,可以停放大量木排,離郢陳也極近。

    路舒兩人很快就教會了那十幾名好手制作新式門窗和家具。路舒兩人考慮到戰國時代人們的審美趣味,在門窗和家具的設計上較多地采用了傳統元素,風格偏向于簡潔大方的宋式和明式,對繁復精細,頗具洛可可風格的清式則采用得極少。

    隨即,路舒兩人帶了十數名新買的壯男奴隸登舟出發,去尋找玻璃用 石礦。

    路舒兩人之所以能抽身出來,是因為“至味餅館”經過這段日子的運行下來,兩人已對媯葒的管理才能絕對放心,而且餅館也已經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這當然是路舒兩人借鑒“現代”管理理念而制訂出來的,所有員工的薪水中,都有相當一部分是股金,員工收入與企業效益直接掛鉤。所有這一切,都這使得他們放心地將全副攤子都扔給了她去打理。

    他們的船先是沿著潁水南下進入淮河,然後順淮河東行。經查閱舒元琦的地圖冊得知,在淮河南岸,離淮河與洪澤湖交匯處不遠,就有兩個玻璃用 石礦。

    尋找 石礦的過程並未遇到多少困難,他們找到的這個 石產地是一座荒山,四周一片荒涼,方圓數十里內,彌望無有人煙,只在三十里外有一個小鎮。

    路岩他們在山下建起了一個簡易的小熔爐,就地采材,就地燒制,作為助熔劑的硝石是他們隨船帶來的,他們同時還帶來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陶土模板,用以壓制各種形狀的玻璃。

    經過幾番折騰,一些技術難題相繼被他們克服,透明晶瑩,如同水晶的玻璃終于誕生,大家都高興得又叫又跳。

    試驗性地燒制了幾塊無色玻璃之後,路岩又從船艙中搬出兩大袋沙粒。

    舒元琦問︰“哪兒弄來的這麼多沙子?你又要搞什麼名堂?”

    “變個戲法你們看看。”路岩神秘地一笑,順手往烈火熊熊的熔爐中撒進一些沙子。

    不一會,由 石熔化成的玻璃液不再是無色透明,而帶上了顏色,把玻璃液分幾次注入模板後,立即壓制出一批象深秋天空般漂亮的深藍色玻璃。

    舒元琦和奴隸們驚嘆不置,連連問︰“怎麼會這樣?那沙子里是什麼東西?”

    路岩笑而不答。

    燒制第二爐玻璃時,他又往熔爐內撒進另一個袋子里的沙子。這次玻璃液變成了夢一般神秘的紫色!

    第三爐玻璃燒制時,路岩從懷里掏出一些銅幣扔進爐中,最後燒出的竟是一爐翡翠般的綠色玻璃。

    舒元琦和奴隸們嘖嘖稱奇時,路岩解釋道︰“其實,公元五世紀的古代埃及人就已經掌握了這個訣竅,他們在燒制玻璃時,往混合物中加入一些碎石英細礫和沙子,以改變玻璃的顏色。他們逐漸認識到,往混合物中分別加入鈷、銅、錳,就分別能燒制出深藍色、綠色、紫色的玻璃。這兩袋沙子是我花了不少工夫才收集到的,分別含有鈷和錳。我們的至味樓是白色粉牆,若配以藍色、綠色或紫色的玻璃,不是更神奇,更迷人嗎?”

    舒元琦他們連聲贊好。

    除了可作窗玻璃的大塊無色和有色玻璃之外,路岩還讓奴隸們用模壓法燒制出了大量無色的長條形方塊小玻璃和秦半兩錢幣那麼大的圓形小玻璃。

    舒元琦和奴隸們連聲問︰“這麼小的玻璃是派什麼用場的?”

    路岩又是神秘地笑而不答。

    路岩他們帶著大批玻璃回到郢陳城時,至味樓的工程已進行到一大半。

    在至味樓開工的同時,曾大富也開始了對洪運樓的改造,由于買樓花了天價,他手頭比較拮據,因此未對原樓進行大改,只是將梁柱稍稍油漆一下,甚至連牆壁都未換上新的帷幕,所以沒幾天就完工了。這種樣子,身份較高的貴族怎麼好意思走進來呢?出乎路岩他們的意料之外,曾大富其實根本不是要用洪運樓來做貴客們的生意,做貴客的生意有鴻賓樓就足夠了,他把洪運樓的顧客定位在社會中下層人士,以此來搶至味餅館的生意。至味餅館能做的炸醬面和水餃他這里都能做,但這里的環境卻比至味餅館的平房考究得多,價格卻定得比至味餅館的還要便宜幾個銅貝!因此,洪運樓一開業就拉走了至味餅館很多中產階級階層的客人。

    至味餅館也立即降價,將價格降得比洪運樓的更低。但由于曾大富也已經有了旋轉石磨,面粉加工成本不再比至味餅館的高,他的降價空間也和至味餅館一樣大,所以他也立即跟著降價。

    幾輪價格戰下來,至味餅館的炸醬面和水餃已成了微利,曾大富因為買洪運樓而背上了高利貸,他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和至味樓無休止地打價格戰,因此,他不再把價格降得低于至味樓,而是降到跟至味樓的一樣。但是,至味樓在郢陳以外地方的數十家分店並未降價,那些分店的盈利都未減少,再加上還有利潤更高的高利貸收入,所以,仍有繼續玩價格戰的實力。

    舒元琦說︰“我們干脆來個學雷鋒,把利潤降到零,完全徹底地為人民服務,把洪運樓拖垮!”

    路岩搖頭道︰“這樣的商戰太低級,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有什麼樂趣?我自有打垮洪運樓的辦法。”

    “什麼辦法?”

    “商業經典理論中有一條是怎麼說的?叫做‘人無我有’!”

    “是的,那就是推出別人所沒有的新品種了,你計劃推出什麼新品種呢?既然我們是至味餅館,何不來它個名符其實,干脆做餅,比如千層餅、大麻糕之類?”

    “做餅也是我們的選項之一,但是,餅的制作方法很容易模仿,我們最好是做別人難以模仿的東西,也就是只有我們掌握其核心秘密的東西。”

    “哪有這樣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多了,比如說拉面。”

    “拉面就是把面團反復揉搓,然後再拉成面條,也很容易模仿啊!”

    “僅僅將面團反復揉搓,不加入添加劑,一拉就斷了,很難拉得出面來,即使拉出來了,也累得死人!而這添加劑,就是我們的核心商業機密了!”

    舒元琦道︰“原來拉面里也要加添加劑啊?是什麼添加劑?”

    路岩得意道︰“你自稱生存高手,不知道了吧?告訴你吧,傳統的添加劑,民間稱為‘面堿’,是將戈壁灘上出產的芨芨草燒成灰提煉出來的,環保、無副作用。後來,蘭州還是哪里的一位教授發明了化學的拉面劑,這種化學拉面劑是致癌的,對于天天吃拉面的人來說,危害非常大,但是它比面堿制作方便,賣價也相對便宜,使用起來也更省力,所以問世不久就很快流行到全國各地,到我們離開‘現代’時,不用化學拉面劑的拉面館我不知道還有幾家?這種化學拉面劑讓那位教授成了巨富,而讓制作面堿的民間藝匠失了業。”

    “幸虧我在‘現代’那會兒不常吃拉面,要不然得了癌癥,戰國時代的醫生也不懂什麼化療、放療,只能等死!這麼說來,你想弄拉面?那得先煉面堿啊!”

    “我已經物色好人選了,我們上個月新買的一名奴隸,叫丙生,是蘭州那一帶的翟族人,他認識芨芨草,我準備派他帶十幾個人去戈壁灘做面堿,回來後就提拔他當面堿提煉方面的總技師。”

    “他行嗎?”

    “面堿的提煉方法非常簡單,我已經告訴他了,他很有信心。”

    “等他們煉得面堿回來,那起碼得好幾個月以後吧?那時我們的至味樓估計已開業了,還用得著靠拉面去打垮曾大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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