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戰國第八雄 作者:南粵侯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6 22:35: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 22763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0
富貴秦國夢 第十章 荒野遇寇

    舒元琦笑道︰“你們都爭著要路岩,難道我舒元琦就這麼不受歡迎嗎?”說完一把拉下路岩,毫不客氣地踏上了兩位公主的馬車。

    眾人大笑聲中,路岩上了譚老的車。

    車隊上路了。

    路岩和舒元琦雖然都未趕過馬車,但路岩在國外留學期間學會了騎馬,舒元琦的騎術之精更是不下于牧民,因此兩人都懂得指揮馬匹的要領,駕馭起馬車來也就輕而易舉。

    “這條路是往大梁去的嗎?”路岩問譚老。

    “不是,這是往韓國的鄭城去的。”

    路岩知道,鄭城就是後世的河南新鄭一帶,本來是鄭國的國都,鄭國被韓魏等國瓜分兼並後,鄭城就歸了韓國,而韓國的國都本來在陽翟,陽翟被秦國攻佔後,韓國人就把國都移到了鄭。

    路岩問︰“我們要到鄭城去嗎?”

    譚老道︰“不去。”

    “那為什麼要走這條路?沒有直接去大梁的路嗎?”

    “直接去大梁的路當然有,可是,我們在郢陳的時候,听說地龍山最近嘯聚了一幫盜賊,劫掠過往行人商旅,地龍山是郢陳至大梁的必經之道,所以我們只有繞道而行,以避開那幫盜賊。”

    有了路岩,平時沉默寡言的譚老象個孩子似的不停地向路岩講這講那,使路岩了解了許多地理掌故,而譚老對“中華人民共和國”中的一切都有著濃厚的興趣,但有些事物是古人無法理解也是不便向他們講的,所以路岩只能以真真假假的答案滿足著譚老的好奇心,同時盡量多地和譚老探討音樂和藝術方面的話題,雖然這不是路岩的專長,但作為學過現代美學和藝術的人,這方面的隨便哪個話題對于譚老來說都是新奇和發人深思的,不到半天工夫,譚老已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高深莫測。而後面車上舒元琦的嘴也沒有閑著,逗得兩位公主時不時地暴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車隊行駛到一座小土山下面時,太陽離遠處的地平線還有一竹竿高,這座土山左邊不遠處有一個清澈的水潭,譚老道︰“有水有山,正是宿營的好地方。”

    十六嫂回頭向大公主大聲請示︰“大公主,我們的肉脯都吃完了,這一帶正好有很多野菜,不如我們就在此宿營吧,趁天還未黑,可以采集些野菜,我們好幾天沒吃到菜了。”

    大公主點頭道︰“好,就在這里宿營。”

    車隊停下,十六嫂便領著女人們去采集野菜。車隊的最後兩輛車是行李車,男子們從行李車上搬下篷帳布和繩索等物,開始搭帳篷,車夫們牽著馬去四周放牧。兩位公主則雙臂抱在胸前站在一旁看著人們忙碌。

    路舒兩人也待解下他們車上拉車的馬去放牧,其他幾個車夫卻主動幫他們去放,于是,兩人閑著無事,舒元琦便解下背上的劍,解開包在劍上的獸皮,提劍在手,拉著路岩道︰“我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野味。”

    兩人離開人群,向小山後面走去,剛走出沒幾步,背後一聲嬌吒︰“喂!你們兩個溜到哪里去?”

    兩人愕然止步回頭,只見小公主大步追了上來。

    “我們去打獵,為大家改善伙食,請公主恩準。”舒元琦學著電視劇里的口氣說。

    小公主“噗哧”一笑,風情萬種地橫了舒元琦一眼︰“你這人最怪,盡說些讓人似懂不懂的話,什麼叫改善伙食?”

    舒元琦未及答話,大公主已過來了,沖著路岩笑嗔道︰“你二人手持兵器,殺氣騰騰,莫非要去翦徑打劫麼?”

    舒元琦一臉嚴肅道︰“兩位公主明鑒,我二人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豈是干翦徑營生的人!”

    兩位公主笑得直不起腰來。

    路岩拱手道︰“兩位公主少待片刻,待我們去打一只肥肥的野物來,供大家打一頓牙祭。”

    “打獵?你們竟敢不帶上我們!”小公主興奮地叫道。

    舒元琦忙正色道︰“兩位公主千萬別去,萬一踫上大野獸,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公主道︰“我們偏要去!”說著一把拉起小公主走到頭里,邊走邊回過頭朝路舒兩人笑。

    四人剛轉到土山後面,舒元琦就發現了新鮮的野豬腳印,那腳印一直延伸到一百多米外的一個小樹林里。

    路岩道︰“野豬性情凶猛,兩位公主請到土山上去,不要跟我們去樹林。”

    大公主道︰“我們偏要跟你們去!”

    路舒兩人無奈,只得帶著兩位公主進了小樹林。

    樹林內有一個荒丘,小公主一眼就發現荒丘半坡上有一個野豬藏身的洞穴,立即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一個獸穴!”

    路岩去四周收羅枯枝落葉,堆在野豬洞口,大公主見了主動去幫他。

    舒元琦掏出腰間的軍刀,走向不遠處的一棵樹,小公主一見馬上跟了過去。

    舒元琦幾刀砍下一根粗如兒臂的樹枝,然後用軍刀背面的鋸齒將它鋸成一根木棍。小公主連聲贊嘆︰“咦,這刀怎麼這麼巧?既能砍又能鋸,虧你想出來的!”

    舒元琦對她的話不加否認,旋開刀柄蓋,取出那團尼龍繩。小公主又大聲驚嘆起來︰“呀,原來刀柄里面還藏有寶貝,太巧了!這是什麼繩子?怎麼我從未見過?”

    舒元琦用尼龍繩將自己的秦劍綁在木棍上,做成劍矛,然後挺著劍矛走向野豬洞。小公主一臉興奮,連蹦帶跳地緊跟他。

    這時路岩和大公主已在野豬洞前堆起了一大堆枯枝落葉,路舒兩人令兩位公主躲到十幾步外一棵大樹後面,兩位公主也不再故意別扭,老老實實地躲了過去。

    路岩掏出打火石和火絨火刀,將枯枝落葉點燃,潮濕的落葉發出濃濃的青煙。舒元琦拉起秦袍下擺扇著,將濃煙扇入野豬洞。一會兒,洞中發出一陣煩燥不安的豬叫聲。路舒兩人立即退後幾步。很快,一顆碩大的野豬腦袋出現在洞口,血紅的雙目正透過煙霧惶恐不安地瞪視著外面。

    路岩早已張弓搭箭作好了準備,只听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颼地射進了野豬的右眼。

    野豬狂吼一聲,向外沖來,舒元琦幾步躥前,趁野豬張口嘶叫的當兒,眼疾手快,一挺手中劍矛,刺進野豬的嘴中,野豬正往外沖,沖力使得整個劍身都沒入了野豬體內。

    野豬口中鮮血直噴,狂怒之下竟然“喀嚓”一聲咬斷了矛桿,但它的內髒畢竟已受重傷,再也無力沖出,就那麼悶哼一聲,倒了下去,一半身子露出在洞外,壓滅了洞口的火堆,一半身子還在洞中。

    一聲歡叫,兩位公主從大樹後面沖了出來,見了這頭野豬連叫︰“好大的野豬!”

    這頭大野豬足有兩百來斤,路舒兩人鋸了兩根碗口粗的樹干,又砍些藤條將野豬綁在樹干上,兩人扛起就走。兩位公主像兩個孩子,跳前跳後地躡隨著他們。

    離宿營地還有幾十步遠時,人們都已看見了這滿載而歸的四人,兩位公主激動得大喊大叫,全無半點金枝玉葉的矜持之態。

    整個營地沸騰了,大家像迎接英雄一樣迎接路他們的歸來。

    路舒兩人將野豬扛到水潭邊放下,開始掏出軍刀剝洗。

    十六嫂大聲道︰“野菜留著明天吃,大家都來幫著他們剝洗野豬,今晚上開大葷!”

    眾人歡叫一聲,七手八腳地擁上來幫忙,連兩位公主都動了手,只有譚老悠閑地坐在一旁笑著。

    天黑透時,一大鍋香噴噴的豬頭、豬下水湯已經煮熟,一塊塊野豬肉也已在樹枝搭成的烤架上烤得吱吱冒油了。

    大公主大聲道︰“路岩,到行李車上搬十甕酒下來,大家吃喝個暢快!”

    譚老笑道︰“你們別把酒都喝光了,明天要是沒了酒,我這把老骨頭可撐不下去!”

    十六嫂大笑道︰“明天下午就到韓國的平山鎮了,到了那里再給你買就是了!小伙子們,姑娘們,來,開飯嘍!”

    二十多人圍著幾堆大篝火盡情地吃喝,歡聲笑語傳出半里之外。

    路舒兩人和譚老圍著一堆小篝火而坐,大公主端著一大盆豬下水湯來了,在路岩和譚老之間一屁股坐下,她剛坐下,小公主也舉著滿滿一樽酒格格笑著走來,坐在了路岩與舒元琦之間,笑道︰“好久沒見大家這麼開心了。”接著媚媚地瞟一眼路岩和舒元琦,“你們兩個人本事真大,一來就讓我們大家這麼開心!”

    舒元琦正要說一句笑話,忽然變色道︰“什麼聲音?這是馬隊!大家別作聲!”

    大家頓時靜下來,只听見一聲急驟而雜沓的馬蹄聲正迅速近來,听那聲音來的人馬還真不少。

    舒元琦那把劍在剖洗野豬時已從野豬腹內取出,此刻,他提劍在手,唰地站了起來,凝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路岩也取弓站起,張弦搭箭。這二十多個男女中,竟然只有路舒兩人身上帶著武器,其他人見了路舒兩人如臨大敵的架勢都駭然變色。

    馬蹄聲很快到了近處,一剎時,人喊馬嘶之聲響成一片,一隊騎馬人出現在大家眼前,人數足有四五百人,他們個個剽悍凶猛,領頭的一個人身穿皮甲,其他人都穿著便衣,或舉劍或挺矛,一個個耀武揚威。那領頭人舉手一呼,騎士們尖聲 哨著,一眨眼工夫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路舒他們圍在核心。

    路岩和舒元琦背靠背站著,兩人武功雖高,此刻心里也大為震驚,對方有四五百人,他們二人本事再大也決非敵手,若只有他們二人,說不定還有辦法殺條血路,脫身而逃,現在有兩位公主等二十多個手無寸鐵的人需要他們保護,他二人只能硬頂著。

    兩位公主和十六嫂等幾個女人都已嚇得渾身發抖,那幾位公子和車夫們也都低頭縮頸,臉無人色。

    舒元琦知道,越是在這種形勢下,越不能示弱,只有千方百計爭取主動,因此,他要過路岩的弓箭,他的箭術比路岩的高明得多,一旦動起手來,弓箭在他手上,就可以最大程度地殺傷敵人,他虎目圓睜,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干什麼?”

    那領頭的騎士冷冷打量著路舒二人,態度踞傲地說︰“在下邾跖,一向在地龍山佔山取食,近來聞知楚國出動兩萬大軍前來圍山,因此連夜轉移到這楚魏韓交界之地,不想在此遇上了諸位。”

    舒元琦道︰“我們是越國的歌舞藝人,跟你們無怨無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走你們的路吧!”

    邾跖大笑道︰“我們已經好多天未開張了,這里有這麼多漂亮妞,既然被我們遇上了,今晚免不了要開個葷。我看你二人也都是好漢,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要麼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干,要麼立即拍屁股走路,休管其他人的閑事!”

    舒元琦冷冷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邾跖道︰“你會答應的。我數到三,你二人若還不放下武器,我們就發起沖鋒!一——”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集注在路舒二人身上。

    “二——”

    四周象死一般的沉寂。

    譚老霍地站起,拍拍路舒二人肩膀,長嘆道︰“這是我們命中一劫,我們認命了,你二人快走吧,沒必要為我們送死。二位的勇氣,老夫已深感敬佩!”

    舒元琦毅然道︰“要死一起死,我們決不會丟下大家逃命!”

    邾跖大聲報出最後一個數字︰“三!”隨即一揚手,正想發出沖鋒的命令,舒元琦一箭射出,正中邾跖的發髻。

    邾跖驚得差點跌下馬背。

    “這只是警告!”舒元琦厲聲道,“邾跖,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不信,你看我射你左邊那人馬的左耳!”話音剛落,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颼地飛出,正中邾跖左邊那人馬的左耳,那馬受驚,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將馬上騎士摔了下來。

    邾跖大驚失色,知道方才舒元琦確實是手下留情。因為舒元琦發出那兩箭都沒怎麼仔細瞄準,幾乎是抬手就射,這種箭術他確實從未見過,看來向兩人沖鋒是有點過于輕敵了,想到這里,他立即揮手命令︰“退後七十步!”

    眾騎士應聲後退,在七十步外勒定了馬。

    邾跖命令道︰“取弓箭!”

    眾騎士迅速取出弓箭。邾跖自己也張弓搭箭瞄準了舒元琦,得意地大笑道︰“你會射箭,我們也會射箭!雖然我們的箭術不如你高明,但我們人多,每人一箭,就可把你們二人射成篩子!看在你剛才饒我一命的份上,我也給你們一次機會,準許你二人帶著武器離開,我以項上人頭擔保,決不傷你二人一根毫毛!”

    舒元琦縱聲大笑,斬釘截鐵道︰“人生在世,生而何歡,死而何憾!我二人豈是貪生怕死之徒!死了這條心吧,我們決不會丟下同伴逃生!”

    “好,是條硬漢子!邾某佩服!不過,得罪了。你們是邾某敬重的人,你們死後,邾某一定為你們厚葬!”

    邾跖正要發出射箭的命令,大公主忽然站起,淚眼盈盈地看著路舒二人道︰“你們的大義,我等銘感五內,你們快走吧,不必為我們送死……”

    “公主和譚老快坐下!”舒元琦喝道,向大公主和譚老嚴厲地使著眼色。

    大公主和譚老倔強地站著,大公主更是跑到路舒兩人跟前,張開雙臂擋著路岩。小公主他們一齊淚眼婆娑地看著屹立在大家中間的四個人。

    “瞄準——”邾跖大聲發令。

    五百騎士的弓箭一齊瞄準了路舒和大公主、譚老。

    邾跖正要命令放箭,路岩忽然一聲大喝︰“且慢!”

    邾跖不覺一怔,旋即笑了︰“你改變主意了?”

    路岩扔下手中劍,解開腰帶,一把扯下身上秦袍,露出里面的牛仔裝,然後掏出腰間手機套中的手機,對著邾跖等人照了一圈。

    邾跖他們見路岩身上的服裝是他們從未見的的怪裝,手中手機又放出古怪之極的藍色光亮,一時呆若木雞,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哈哈哈哈!”路岩縱聲長笑,手握手機,大步走向邾跖,他那萬人闢易的氣勢迫得邾跖情不自禁地勒馬後退了一步。

    邾跖神色有些慌亂地喝道︰“你站住,不站住我要放箭了!”

    “你的膽子這麼小?不敢看看這是什麼嗎?”路岩向邾跖露出嘲諷的笑容。

    邾跖被路岩的話刺痛了,黑臉一紅,怒道︰“大不了一死,怕什麼!你過來,讓我看看你手中是什麼東西!”

    路岩從容地走到邾跖馬前,將手機那發光的屏幕舉向邾跖︰“看看這里面是什麼?”

    邾跖俯身將臉湊到手機屏幕前一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咦,我……我怎麼在那里面?還……還有他們!”

    路岩又走向邾跖左右的人,將手機屏幕舉給他們看,他們也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原來路岩啟動了手機的錄像功能,已將邾跖他們錄了下來。

    路岩回到邾跖面前,冷冷一笑道︰“看清楚了吧?你們的魂魄都已被我收在這里面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0
富貴秦國夢 第十一章 手機制敵

    “你要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邾跖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路岩一臉威肅,神聖地看了眼天空,揚起手中手機道︰“這是天神賜給我的,誰膽敢觸犯我,都將立即死于非命!”

    路岩說著,快速按了幾個鍵,調出一段視頻,那視頻畫面上是一只奔跑的野豬。他把手機屏幕再次舉向邾跖︰“看見這頭野豬了嗎?”

    邾跖點了點頭。

    路岩道︰“今天傍晚,這畜生冒犯了我,我就將他的魂魄收了進來,知道它現在在哪里嗎?”

    邾跖極度惶恐地問道︰“它在……在哪里?”

    路岩回身指了指烤肉架上的豬肉,然後嚴厲地瞪著邾跖︰“這就是和我對抗的下場!你們的魂魄既已被我收走,我要取你們的性命,易如反掌,因為我隨時可以收走你們的力量,你們信不信?”

    邾跖和他左右那幾十個听到了路岩的話的人一齊驚得面無人色,眼中跳騰著將信將疑的神色,但顯然相信多于懷疑。

    “你們不相信?”路岩冷笑道,“那你把你們之中力氣最大的人叫來,我當場試給你看。”

    邾跖向左側的一個大漢看了一眼。

    “你就是他們中力量最大的人?”路岩看向那大漢。

    那大漢傲然點頭。

    路岩向那大漢一指,道︰“你下來,到我面前來!”

    那大漢下了馬,緩緩走到路岩面前。

    路岩緊盯著那大漢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你跪坐在我的面前,雙手按在腿上。”聲音中有一股無可抗拒的氣勢。

    那大漢竟不知不覺照路岩說的做了。

    路岩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那大漢的額頭,道︰“好了,現在你站起來吧。”

    那大漢雙手用力在大腿上一撐,就要站起,卻站不起來。他一臉愕然,再次用力地欲站起來,卻仍然沒能站起。他一連試了十幾次,試得滿頭大汗,居然仍無法站起!

    邾跖等人驚得駭然失色,這大漢的力氣大得曾經空手打死一頭豹子,居然被路岩一根手指就壓得站不起來了,看來他們在路岩面前確實已失去了力量!

    其實,跪坐的人要站起時,首先必須把腦袋前伸,若腦袋被人壓住而無法前伸,則力氣再大也不能站起。這是路岩小時候從日本動畫片《聰明的一休》里學到的,在動畫片里,一休只是一個小孩,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一位跪坐在他面前的武士的額頭,那武士雖然武功高強,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站起來。

    路岩收回手指,對那大漢道︰“好了,你起來吧。”

    那大漢這才站了起來。

    路岩大聲問︰“現在你們相信了嗎?”

    邾跖和那大漢默然點了點頭。

    路岩知道他們對自己已產生了畏懼心理,一時再也不會向舒元琦和公主他們進攻了,但他們還未真正心悅誠服,只有讓他們真正心悅誠服,他們才會徹底放棄覬覦之心,退避三舍。而對于這些直來直去的粗漢子,要想讓他們真正折服,必須顯示出強大的實力,看來只能叫舒元琦出手了!想到這里,他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道︰“現在我已把力量還給了你們。”

    邾跖等人聞言下意識地掙動了一下肩膊,好像要試試力量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自己身上。

    路岩接著說︰“不過魂魄仍被我收在這里面。這樣吧,你們不可以眾凌寡,我也不借助天神的力量來對付你們,我們一對一,公平地決一勝負,若你們贏了,就任你們隨心所欲,若我們勝了,你們就必須乖乖地听命于我,怎麼樣?”

    邾跖等人一齊點頭︰“好,這辦法公平!”

    “好,叫你們最厲害的勇士出來吧!”路岩說著回身向舒元琦一招手,大聲道,“元琦,你來跟他們過幾招!”

    路岩離舒元琦和公主他們六七十步遠,所以他剛才那番話舒元琦和公主他們都沒能听清,尤其是公主他們那一班古人,只是看到路岩用一個會發光的奇怪物事輕而易舉地鎮住了那幫強盜,隨後又用一根手指壓得一個大漢站不起來,邾跖等人對他點頭不已,顯然已表示服輸,他們看得莫明其妙,猜不出路岩用什麼方法制服了這幫強盜,對路岩又是欽敬又是迷茫又是崇拜,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神秘莫測的高深氣息。

    舒元琦見路岩招喚,立即將弓箭放在地下,空著兩手,大步走到路岩身旁。這時邾跖他們也推出了他們的人選,正是剛才那個被路岩一根指頭壓得站不起來的大漢。

    “出手重一點,但最好不要傷及他們性命,你看著辦吧。”路岩小聲說著,退後幾步。

    舒元琦和那大漢相對而立,舒元琦抱拳報了自己姓名。那大漢也抱拳還禮道︰“在下隗東,請足下賜教。”

    “你先請。”舒元琦道。

    “從命!”隗東不再客氣,發一聲喊,向舒元琦沖了過來。

    舒元琦待隗東沖到跟前,伸出雙手來抓他胳膊時才捷速一個側身,避開隗東雙手,順勢一腳掃在隗東後膝彎。隗東頓時撲倒在地。他迅速爬起,又向舒元琦撲來,舒元琦再次側閃,忽然大喝一聲,揚起左掌,猛地劈下。舒元琦是何等掌力?五六公分厚的紅磚他能一掌砍斷七塊!這一掌正好劈在隗東右側頸動脈處,隗東那龐大的身子應聲倒下,趴到地上之後就再無了動靜,他已經暈厥了。

    “他沒死,只是暫時被打暈了。”舒元琦輕松地一笑,大聲道,“還有誰願來賜教?”

    只兩個照面就輕描淡寫地放倒了他們中最厲害的勇士,邾跖他們一時都不能相信,呆怔了片刻後,邾跖方咬牙道︰“劌,你去應戰!”

    一個紅臉大漢答應一聲,跳下馬背。

    舒元琦微笑道︰“一個人太少,至少十個人一起來才成!”

    “太小看人了吧?”劌惱怒地瞪著舒元琦,一指路岩,“若非剛才被他一根手指吸掉了力量,隗東焉會如此輕易落敗!”他顯然已對路岩的神通深信不疑了。

    劌和舒元琦互相一抱拳,立即沖前一步,向舒元琦揮拳橫掃,這人兩臂的力量顯然不小,那一拳帶起了一股勁風。

    舒元琦上身微一後仰,左臂一豎向外一格,將劌的來拳格開,同時使他空門大開,與此同時,舒元琦的右拳閃電般地擊出,一記重重的勾拳正中劌的下頜。劌那魁梧的身子頓時向後仰身飛出,“砰”地一聲落在六七尺之外,再也爬不起來。

    剛才舒元琦擊暈隗東,公主這邊的人大出意料之外,吃驚得忘了喝彩,此刻,見舒元琦一個照面就打倒了劌,公主他們一齊興奮地喝起彩來。

    邾跖他們從未見過舒元琦這麼厲害的人,心頭的震動,難以言表,但邾跖仍無法相信自己最厲害的兩名勇士會如此不堪一擊,一咬牙,跳下馬道︰“我親自來領教!不過,拳腳非我所長,我們能否在兵器上見分曉?”

    “願意奉陪。”舒元琦道,隨即轉身向兩位公主那邊喝道,“拿我的劍來!”

    小公主立即撿起路岩扔在地上的劍,跑了過來,將劍交到舒元琦手上後,她卻不再回去,而是退到路岩身旁,和路岩並肩站在一起,悄聲笑道︰“姐姐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又要生我的氣了。”

    “你快回你姐姐身邊去,這里危險。”路岩皺眉道。

    “跟你們在一起,我還怕什麼?”小公主快活地笑道,“想不到你們兩個人本事這麼大!連譚老都說他看走眼了,嘻嘻……”

    這時邾跖和舒元琦已經交上了手。邾跖顯然是當過兵的人,手持韓國鐵劍,刺殺、劈砍、絞纏,動作嫻熟、流暢、有力,劍風呼呼,充分顯示出他的實力,在這個時代的人中,他的劍術無疑已可列入上乘。然而,在舒元琦面前,他的劍術就顯得過于平淡蒼白了,雖然劍術並非舒元琦的最擅,但他綜合中外武術和現代特種兵訓練所練出來的靈動身法和腿法足令邾跖眼花繚亂,再加上秦國青銅劍比韓國鐵劍長十幾公分,舒元琦的膂力又勝邾跖一籌,交手不到十個回合,舒元琦施一招絞纏訣,一下子絞飛了邾跖的劍。若非舒元琦為了不傷及邾跖而手下留情,不出五合,邾跖就將中劍倒地而死。

    舒元琦扔下手中劍,縱聲長笑︰“劍容易誤傷人,不好玩,我們來玩棍!”

    邾跖道︰“好,玩棍就玩棍!”隨即令他手下的人送上兩根碗口粗的木棍。

    邾跖接過木棍,扔一根給舒元琦,舒元琦一把接住,笑道︰“你們多幾個人下來,我們玩個痛快!”

    邾跖這時已對舒元琦非常欽佩,不再覺得舒元琦的話是輕視自己,欣然道︰“好!”一下子叫了八人下場。

    舒元琦笑著搖了搖頭。

    邾跖驚道︰“你還嫌少?”又叫了兩人。

    這時隗東和劌也早已醒了過來,見狀也各拖了一根棍棒沖下場子。邾跖一方連邾跖在內共有十三人,將舒元琦團團圍在核心。

    除了路岩,公主一方人人都為舒元琦提起了心,小公主更是緊張得氣也透不過來了,雙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路岩的胳膊。

    “我出手啦,當心了!”舒元琦大喝一聲,猛地旋身,揮棍一攪。一陣棍棒相擊之聲響過,就見邾跖方一人悶哼一聲向後跌退,倒在數尺開外。原來,舒元琦對他面前的棍棒奮力一掃,隨即就將手中棍向後猛地一捅,他身後的那人毫無防備,肩頭被舒元琦的棍端重重搠中.

    邾跖一方的陣形頓時被打亂。

    舒元琦奮起神威,將一條棍使發開來,其實棍術正是他最擅長的,他在棍術中溶入了槍法、劍法、拳法、腿法、刀法、搏擊術等多種元素,那根棍在他手上好像有了生命,神出鬼沒,山呼海嘯,再加上他在使棍之時,更時不時出其不意地出腿、出掌,襲擊對方。不片刻間,邾跖的人就倒下了八個。

    這時公主方是彩聲連連,甚至連邾跖手下的那幫盜賊們也情不自禁地為舒元琦那出神入化的功夫喝起了彩,小公主更是興奮得又蹦又跳,不停拍手。

    邾跖方又倒下了隗東等兩人,只剩下邾跖和劌還未被擊倒,但兩人也都已吃了好幾棍。

    忽然,邾跖將手中木棍一拋,向著舒元琦抱拳道︰“甘拜下風!”

    這時舒元琦正好將劌一腳踹倒,聞言也拋掉木棍,哈哈大笑︰“承讓了!”

    邾跖轉過身來,對著路岩撲通跪下,磕頭道︰“小人等心服口服了,听候閣下發落!”

    那五百騎士見了,也紛紛跳下馬,跪了下來。

    路岩沒有按禮節伸手扶起邾跖,而是威嚴十足地抬起右手,手心向著邾跖作按壓狀,以天神代理人的凜然不可侵犯姿態,一字一頓地道︰“我以天神的命義,恕你們死罪,現在,我要你對天起誓,你和你的人永遠不再冒犯我們中的任何人,並且按我的命令去辦。”

    邾跖立即抬起上身,眼望天空起誓道︰“邾跖和手下五百壯士今後決不冒犯神使和你們中的任何人,見了神使等人,一定惟命是從,決無半點違拗!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好,現在你立即帶著你的人離開吧,走得遠遠的!”路岩命令道。

    邾跖他們磕了一個頭,站起來,跳上馬背。

    邾跖撮指入嘴,發出一聲響亮的 哨。蹄聲如雷,激起煙塵滾滾,一眨眼的工夫,邾跖和他手下的五百騎走得干干淨淨。

    舒元琦和小公主幾乎同時來到路岩面前,舒元琦問︰“你小子使了什麼陰謀詭計?居然把他們收得服服帖帖!”

    小公主則抓住路岩的手問︰“你那個會發藍光的東西是什麼寶貝?”

    路岩笑著向舒元琦講了收伏群盜的經過,說︰“其實他們真正服氣的還是你的功夫。”

    舒元琦笑道︰“想不到手機還能派這個用場,也只有你這家伙才想得出來,可惜我那手機早沒電了,要不然將來上了戰場,輕而易舉就可使敵人不戰而降。”

    “唉,我手機的電也耗盡了,以後再遇到今天這種情況,這一招就沒辦法使了!”路岩說著,掏出手機,惋惜地看著。路岩的手機比舒元琦的貴得多,待機時間也比舒元琦的長得多,雖然這幾個月中兩人的手機幾乎一直處于關機狀態,但有時夜里也會用它照一下明,不知不覺間,舒元琦的手機早已耗盡了電,路岩的手機電池,經今天一番長時間使用,也終于耗盡。

    “這東西真能收人的魂魄?”小公主將信將疑地問。

    她伸出手想摸路岩手中的手機,卻又不敢讓手指觸及手機。路岩將手機往她手中一塞,她像觸電般地縮了手,驚叫一聲,跳了起來,手機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路岩和舒元琦一齊大笑。

    這時,譚老十六嫂等人也一齊跑了過來,將路舒兩人圍住,七嘴八舌地說︰“想不到你們倆的本事這麼大!”路舒兩人在他們眼中,儼然已成了天神一般,連譚老也毫不掩飾對兩人的欽敬。

    只有大公主一人站在一旁默默不語,一對深邃的明眸幽幽地望著路岩。

    第二天吃過早飯,車隊繼續上路。

    接下來的幾天中,譚老和路岩仍有說不完的話,舒元琦還是不住地和兩位公主逗笑,小公主已明顯地表現出對舒元琦難以割舍的依戀,幾乎一刻不停地跟在舒元琦身後。但大公主卻更加沉默,每到打尖宿營的時候,她常常一個人兒自坐在一旁,怔怔地發呆。

    經過幾天的奔馳,他們的眼前終于出現一座巍峨的大城——大梁到了!

    車隊在城門口被守城軍士攔住,說要等候監者(守門的小官吏)來辦理入城手續。

    路岩看到城門上方那塊大方石上鏨著兩個大大的魏篆,雖然他並不認識魏篆,但還是依稀辨識出,那是“夷門”兩個字。夷門?記憶中好像有點印象,但一時又不能確切地想起是在什麼書上看到過有關它的記錄。

    路岩正在苦苦思索,就只見身後的譚老道︰“監者來了。”

    只見一個骨瘦如柴、須發如雪的老頭,身穿門監的服飾,身後跟著兩名軍士,從城門內出來,那老者看上去有七十多歲了,卻是步履穩健,精神矍鑠,神清氣朗,全無一般守門小吏所常有的那種自以為大權在握的趾高氣揚、橫加刁難的姿態。

    這監者來到十六嫂面前,接過十六嫂遞上的引憑,這引憑是他們從韓國進入魏國境內時在邊關城鎮上辦的。

    門監仔細看著引憑,點頭道︰“唔,入關的稅已交過了?好的,你們一共是二十三人,十四男、九女?”

    十六嫂點頭答應時,那監者抬起頭來點著馬車上的人數,一眼看到譚老,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作揖道︰“喲,譚先生,你怎麼也在這里?多年不見,你老了許多啊!”

    譚老有些迷茫︰“監者怎認得老夫?”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0
富貴秦國夢 第十二章 力退黑虎黨

    監者朗聲笑道︰“二十年前一展歌喉,傾倒齊魏諸國的杰出歌者,誰人不識?只是侯贏乃貧寒之人,先生自然不會認得我,   ……”

    譚老肅然道︰“足下就是侯贏先生?老夫二十年前在孟嘗君府中曾听人提過先生的大名,知道先生是魏國的大賢士,孟嘗君三次厚禮聘請,都未能將先生招入門下。先生何時做起了這城門監者?”

    侯贏呵呵大笑道︰“家貧,無以為生,因此出來弄了個小吏當當,混口飯吃。”

    這時路岩終于想起來了,在《史記-魏公子列傳》中有這個記載,“魏有隱士曰侯贏,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戰國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听說之後,以隆重禮節將他招致門下,此人後來在信陵君解邯鄲之圍時,出了大力。

    路岩正想著,忽見一隊車馬向城門駛來,正中是一輛華麗的馬車,車頂上張著紅色傘蓋,馬車上端坐一位氣宇軒昂的年輕富貴公子,馬車的前後各有十多名武裝騎士開道殿後。這馬車上坐的,正是戰國四公子之一,魏安王的弟弟——信陵君魏無忌!毫無疑問,他是听到侯贏的名聲後,親自前來拜訪他了,這事史記上也有記載。

    車隊在離城門十幾步遠處停下,信陵君從馬車上下來,大步走向侯贏。

    侯贏不卑不亢地迎接了信陵君,信陵君雙手握住侯贏的手,愧疚地說︰“先生如此大才,竟然沉淪下僚,此無忌之罪也!”說著向侯贏折腰頓首。

    侯贏忙扶住信陵君。信陵君命隨行的人向侯贏奉上禮物。只見跟在馬車後面的幾個隨從捧著禮盒送到侯贏面前,前面兩個禮盒中裝的是黃澄澄的金塊,足有十幾斤,後面幾個禮盒中裝的是布帛,共約十數匹,這些禮物的總價值,足以抵魏國相國一年的年薪了。

    信陵君向侯贏施禮道︰“些微薄禮,不成敬意,請先生笑納。”

    侯贏堅決推辭不受,說︰“臣作為隱士,修身潔行已數十年了,怎能因為當了監門而接受公子的財物呢!”

    信陵君再三懇請,侯贏始終不肯接受。信陵君只得一臉憾色地告辭了,臨走時說︰“過幾天再來拜會先生吧。”

    十六嫂望著信陵君那遠去的車馬,對侯贏笑道︰“你這老頭真倔,那麼多禮物,你當二百年監者也賺不到啊,怎麼不接受呢!早知你不受,我就代你收下來了!”

    侯贏哈哈大笑,揮手道︰“你們可以進城了!”

    車隊魚貫進入夷門。路岩的內心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剛才那一幕,竟然與《史記》上的記載一樣,親眼目睹已知的史實,那種感覺確實很怪。

    車隊從寬闊熱鬧的大街上駛過,最後進入一家很大的客棧。十六嫂去開客房,包括她和兩位公主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兩三人一個客房,車夫們更是只能住十來人一屋的通鋪,但譚老和路舒三人卻享受特權,都住進了單獨客房。

    大家放好行李,就到前院的飯廳吃晚飯。前院大廳共有十幾間房子,用板壁隔成了三四十個小廳,地上都鋪了整潔的木板,一半以上的小廳里都有客人在吃喝。大家佔了一個小廳,圍成一圈,盤腿而坐,侍者進來在每人面前擺了一只黑漆小幾案,十六嫂點了酒菜飯,不一會,幾名侍者就流水般將菜送到每人面前的幾案上,每人都是一碗油炒的青菜、一盆肉湯(戰國人稱之為羹),然後是三碗紅燒魚,只給路岩、舒元琦和譚老三人享用,其他人都沒有。

    路舒兩人處處享受特權,心中甚是過意不去,路岩道︰“十六嫂,你們怎麼沒有紅燒魚?”

    譚老笑道︰“這是大梁的名菜,紅燒黃河鯉魚,何等珍貴,十六嫂囊中之金一定不多了,否則她定會讓大家都嘗嘗的。”

    十六嫂大聲道︰“等我們在這次賽歌會上得了賞金,我一定讓大家都吃一次紅燒黃河鯉魚!”

    說話間,侍者們給女人們送來了粟米飯,又在每個男人面前的幾案上擺上一只銅卮,然後拎來兩大壺酒給大家篩酒。

    幾名車夫大笑道︰“有菜有肉羹,有飯有酒,我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大家正有說有笑地吃喝著,忽然,廳門口一聲冷哼,五個大漢走了進來,這五人都和舒元琦差不多高,但比舒元琦更粗壯,他們都不系腰帶,而是將袍子披在身上,袒胸露腹,胸口黑毛濃密卷曲,褲帶上卻掛著劍。

    為首的大漢是個獨眼龍,臉上一道斜斜的刀疤十分刺眼,他半昂著頭,踞高臨下地用那只獨目將廳中每個人的臉都看了個遍,然後神氣活現地開口問道︰“這里誰是管事的?”

    大公主道︰“是我。”

    獨眼龍那只獨眼瞪了大公主足足有一分鐘,忽然“呸”地朝大公主的臉吐出一口痰。

    大公主“唔”地一聲,身子慌忙向旁邊閃避,竟倒在了路岩身上,那口痰則飛落在她身後的板壁上。

    那獨眼龍指著大公主厲聲罵道︰“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到了我們申爺的地頭,竟敢不來朝拜,你們還想不想在這里混?”

    十六嫂忙道︰“這位爺請息怒,我們才到大梁不久,剛剛安頓下來,不知這是申爺的地頭。”

    獨眼龍一瞪十六嫂,就想發作,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白白胖胖的男子慌里慌張一溜小跑地跑進了廳,連聲道︰“諸位爺,敝店每月都按時向申爺奉上台供的,怎地還到這里來鬧事?”原來是這客棧的老板。

    那獨眼龍道︰“我們不是沖著你來的,是這一隊賣唱的婊子不懂規矩,我們特來開導開導他們!”

    客棧老板連連作揖道︰“他們新來乍到,不明就里,諸位爺就放過他們一馬吧,他們是小人的客人,還請諸位爺看在小人薄面上……”

    獨眼龍向客棧老板怒 ︰“你算什麼東西?滾一邊去!不然老子將你滿口狗牙打得一個不剩。”

    客棧老板瑟索地退到一旁。

    獨眼龍轉向大公主他們,大聲道︰“婊子們听著,罰你們十兩黃金!若不交罰金,立即給我滾出大梁城!”

    十六嫂道︰“我們哪來那麼多黃金?”

    舒元琦早已听得兩眼噴火,霍地站起,大步走向獨眼龍,面無表情地道︰“十兩黃金是吧?”

    “對!”獨眼龍趾高氣揚地答道,忽然,他意識到了舒元琦來意不善,右手立即握住了劍把,“你想干什麼?”

    “啪”的一個耳光,響亮得連隔壁小廳里的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獨眼龍應聲倒在地上,滿嘴是血。

    “抄家伙,殺了這狗才!”獨眼龍嚎叫著一骨碌爬了起來,剛要拔劍,舒元琦一掌劈在獨眼龍頸側,獨眼龍頓時暈厥倒地。

    另外四個大漢都已拔劍在手,見狀不覺一怔。乘這機會,舒元琦一腳踹倒一人,又一拳打得另一人飛跌出廳外。最後兩個大漢嚇傻了眼。舒元琦炸雷般猛喝一聲︰“放下兵器!”

    那兩人竟然不假思索就扔下了手中的劍。

    “回去告訴你們那個姓申的,若再敢來打擾我們,我取他首級如探囊取物!”舒元琦說,最後那句話是他從《三國演義》里學來的。

    “是,是。”兩個大漢點頭哈腰地轉身就走。

    “慢著!”舒元琦喝道。

    兩大漢惶恐地站住。

    “把你們所有的兵器都給我留下,把這三個受傷的人全拉走!”

    “遵命,遵命。”兩大漢撿起五人的劍,又解下劍鞘,將五支劍一一插入劍鞘,這才雙手捧著送到舒元琦面前,然後攙扶著三位受傷的同伴狼狽地走了。

    “好威風啊!”小公主明眸閃閃地盯著舒元琦,由衷地贊道。

    大家一齊贊嘆舒元琦的神威。

    十六嫂美目迷蒙地深深注視著舒元琦和路岩,憾然道︰“要是你們倆一直跟著我們就好了,那樣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

    只有那客店老板神色更加驚慌,連連對舒元琦說︰“壯士啊,你這下闖了大禍了!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是這大梁城中勢力最大的黑虎黨!”

    舒元琦失笑道︰“他們竟敢成立黨派?”

    路岩笑道︰“這里人所說的黨,就相當于我們國家人所稱的幫,‘黑虎黨’其實就是‘黑虎幫’。”

    客棧老板繼續道︰“唉,那黑虎黨的老大申大虎可不是好惹的,據說他在燕國的時候,曾經赤手空拳打死一頭黑熊,他是在燕國殺了人才逃到這大梁來的,這大梁城中,除了東市的屠夫朱亥能和他打個平手外,其他人沒一個打得過他,因此城中大大小小六七個幫會現在都已向他俯首稱臣,他手下有六十來個弟兄,個個都是別國逃亡來的亡命之徒,官府也都被他收買了,總是偏護著他們,所以無法無天。小兄弟你本事雖然了得,可人家那是人多勢眾呀!”

    譚老問道︰“申大虎的勢力,比起地龍山的邾跖如何?”

    客店老板道︰“那自然是邾跖的勢力大得多,人家手下有五百鐵騎,連楚魏韓三國的官兵都奈何他們不得!”

    譚老哈哈笑道︰“邾跖的五百騎士都被他們倆輕而易舉地降服了,申大虎何足道哉!”

    他的話引起大家一陣歡笑聲。

    “唉,大禍已經臨頭,你老人家還有心說這種笑話!唉,怎麼辦才好呢?”店老板顯然不相信譚老的話。

    舒元琦夷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什麼!老板你放心去吧,沒你事的。”

    “你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店老板連連搖頭,嘆著氣走了。

    舒元琦兩手握著劍剛回到座位上,他旁邊的小公主立即搶了一把劍,道︰“有了本事就不怕人欺負,我也要學武了,你教我!”

    “好啊,那把劍就歸你了!”舒元琦笑道。

    小公主高興得跳了起來。

    舒元琦遞一把劍給路岩︰“秦劍太長,每次拔劍都要將劍放到背後,反手才能拔出,這劍長短合適,拔劍方便,又有劍鞘,很適合我們隨身佩帶。”

    路岩拔出劍一看,驚喜地說︰“唷,還是一把鐵劍呢!”

    由于戰國時的冶鐵技術還很原始,鐵劍是比較寶貴的兵器。

    譚老要過小公主的劍仔細看著,贊道︰“這是燕劍,其鋒利程度不下于韓劍,嘿,這把劍,沒有二兩黃金只怕買不下來呢!”

    談笑間,大家用完了晚餐,回到各自的客房休息了,小公主便纏著舒元琦要他教武藝,舒元琦乘著酒興,真的就去客棧後院中教她練劍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舒元琦的房門就被打得震天響,小公主硬是把他從夢中叫醒,拉著他去院中練武了。

    這時離如姬生日已不到十天,吃過早飯,在譚老指導下,兩位公主和幾名男女演員立即投入了緊張的排練和預演。路舒兩人閑著無事,便滿城游逛。

    這魏國的都城大梁,就是後世的河南開封,位于富饒的中原大地,黃河之濱,其規模比秦國的故都雍城大得多,也更加繁華,它與楚國都城郢陳、韓國都城新鄭以及名義上的“天下共主”周天子所在的洛邑,並足而為天下四個最大的都市,以氣勢恢弘、人煙稠密和市廛繁盛著稱的齊國都城臨淄和趙國都城邯鄲,比起它們來,也要稍遜一籌。

    來到戰國時代之後,路舒兩人還是首次游逛名都大邑,只覺得處處都充滿了新奇,兩人隨心所欲地玩到天黑才盡興而歸。

    兩人進入路岩的客房,舒元琦一屁股坐在路岩的床上,路岩則拿起窗台上的打火工具,點著了蠟燭,這時就听“砰”地一聲,房門被推開了,只見小公主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瞪著舒元琦道︰“你們到哪里去了?飯也不回來吃,晚飯也不回來吃,害得大家都等你們半天,為你們擔心得要死,還以為你們中了黑虎黨的暗算了呢!”

    “哦,我們在外面閑逛,中飯和晚飯就在外面酒店里隨便吃了,害得大家久等,真是抱歉。”路岩舒兩人忙抱拳道。

    小公主“噗哧”一聲笑起來,一下子沖到舒元琦面前,忽然拔出腰間的劍,抵在了舒元琦的頸部,笑喝道︰“投降不投降!我這動作夠快吧?”

    舒元琦懶洋洋地背靠牆壁坐著,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有氣無力地說︰“夠——快。”

    “那你快去教我練劍吧!”小公主說著一把抓住了舒元琦的手。

    “今天天不亮就被你從被窩里拉出來,然後白天我又逛了一天,累了,今天不教,你自己把昨天教你的那幾個動作復習復習,明天再教吧。”舒元琦敷衍道。

    小公主圓瞪杏眼,嗔怪地看著舒元琦,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懶?我不也是天不亮起來的麼,起來得比你還早,白天練了一天的唱歌,比你還累呢!男子漢,怎麼還不如我一個女流!起來起來,去教我練劍!”不由分說硬是將舒元琦拉起來,拖出門去了。

    路岩不由得幸災樂禍地竊笑,他慵懶地躺到了床上,這天直到半夜,他才听見隔壁舒元琦回房間的聲音。

    第二天天沒亮,隔壁舒元琦的房門又被“砰砰”地擂響了,隨即傳來小公主催命似的呼喚︰“舒元琦,該起來教我練功功啦!”

    路岩听得暗暗好笑,心想,舒元琦收了這個徒弟,真是倒足了霉,這小公主的精力怎麼這麼充沛?

    路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剛走出房門,就見十六嫂神采奕奕地迎上來,笑盈盈地說︰“我們都用過早飯了,見你正睡著,沒敢叫醒你,我這就叫人給你準備洗漱水,讓店家給你送早飯來。”

    “不忙不忙,我自己來。”路岩說話時,十六嫂早笑著跑出去了,路岩覺得十六嫂好象突然之間變成了年輕姑娘,一時卻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路岩洗漱完畢,用過早飯,見公主他們又在排練了,他卻四處找不見舒元琦,心想這家伙連續兩天睡不足覺,一定累得夠嗆,可能正在房間里補覺。他信步走到舒元琦的房門前,伸手一推,房門卻開了,只見舒元琦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神情古怪。

    “怎麼了你這家伙,是不是連續兩天被小公主累得吃不消了?”路岩問。

    “這點事對我這個特種兵來說累個屁,幾天幾夜不睡我都試過呢!”舒元琦說,但仍然面無表情,若有所思。

    路岩在舒元琦身旁坐下,問道︰“那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舒元琦沉默良久,忽然嘆氣道︰“唉,我犯錯誤了!”

    “什麼錯誤?”

    “我說出來後,你可別罵我。”

    “好好,我不罵你,你快說吧。”

    舒元琦轉過臉看著路岩,誠懇地問︰“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我是指私生活方面。”

    “我怎麼知道?從表面上看,你的私生活還算嚴謹,但內里怎樣我也不得而知。”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表里如一。”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1
富貴秦國夢 第十三章 及時行樂

    “就算是吧,怎麼想起來問我這個問題?”

    “唉,出大事了!”

    “出了什麼事?”路岩不覺一驚。

    “我在私生活方面的操守,已經全線崩潰了。”

    “什麼意思?”

    “我……唉,我把小公主……冒犯了。”

    “冒犯?什麼意思?”

    “你這家伙怎麼這麼遲鈍?一個男的對一個女的,在黑燈瞎火又無旁人的環境中,還能怎麼冒犯?”

    路岩吃驚地久久瞪著舒元琦,半天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小子好啊,教她練功原來沒安好心啊?”

    “哎哎,你答應不罵我的,說話可要算數啊!”

    “好好好,我算數我算數,不過,你得把前因後果給我老實招來!”

    “沒必要吧?這可是我的個人穩私。”

    “我得看看你有沒有借職務之便揩人家油,我要查你的根源!”

    “饒了我吧!”舒元琦舉手作投降狀。

    “不行,非說不可!”

    舒元琦沉默片刻,說︰“其實,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教她練功的時候,我們就差一點發生關系,你不知道她有多粘人!每一個動作,都纏著要我手把手地教,她總是站得離我很近,胸脯幾乎抵到我的身上,我能清清楚楚地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芳香氣息,她又是這麼漂亮迷人的一個尤物,我相信,每個男人跟她如此近距離地單獨相處,都會被攪得象李敖說的那樣。”

    “怎樣?”

    “渾身發軟,只有一個地方發硬。”

    “哈……”路岩不禁捧腹狂笑起來。半晌,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又听舒元琦說︰“昨天晚上,要是換了你們這些凡夫俗子,那是早出軌了,我是全憑著特種兵的鋼鐵意志,才硬生生壓住了要摟抱她的沖動的。”

    路岩又嘩然狂笑起來,笑得在床上直打滾,良久才收住笑道︰“你這家伙從不看書,怎麼會知道李敖說的那句話的?”

    “唉,我以前不是談了個女朋友嗎,我見她喜歡看李敖的書,為了跟她有共同語言,也就到地攤上買了幾本盜版的李敖的書看看,無意中一翻就翻到了那句話。”

    “弄了半天,你就記住了那一句話啊?”

    “那句話比較有趣,所以就記住了。至于其他的話嘛,我還沒來得及看,我那女朋友就成了一個什麼局長的二奶還是三奶了,我也就懶得再看那些書了!”

    “接著交待你的罪行。”路岩笑道。

    “今天早上,我本來不想再教她了,昨晚上出了那狀況之後,我就清醒地意識到,我們再那樣相處下去,早晚要出事,所以就想設法回避,可是,說實話,心里又有些不舍,說到底,意志還是不夠堅定。”

    “你不是特種兵的鋼鐵意志嗎?”

    “我的意志在絕大多數部分確實都是精鋼鑄就的,唯獨在這一部分……”

    “不是鋼?”

    “鋼也是鋼,只不過是劣質鋼……”

    路岩又笑得打滾起來。

    舒元琦接著說道︰“今天早上,我跟她一起到了後面院中,那時天還是暗的,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四周都是花木,那環境很私密,她一雙眼楮又是那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不禁想起昨晚的情景,心里就隱隱有些沖動,用鋼鐵意志強壓下去後,就準備教她練功,誰知就在這時,她竟然突然撲上來一把抱住了我,我腦子里‘轟’的一聲,不知不覺中也就抱住了她。這時候她如果推開我,那局面還不會失控,誰知她竟……唉!她竟往上一跳,雙臂把我脖頸箍得死緊死緊……你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不失控嗎?接下來的事,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那倒確實也不能全怪你,事實上,小公主早已愛你愛得不行了,這一點我們大家早就看出來了。”

    “這我也有所察覺,而且,大公主對你的愛比小公主對我的愛還要深,不知你看出來沒有?”

    “不會吧?她這幾天連正眼都不瞧我。”

    “這正說明她已經愛上你了!我是有過男女經歷的人,她那神態還能看不出來?再說,小公主也親口向我講過。”

    “她怎麼說?”

    “她說她姐姐睡夢中經常喊你的名字,還哭。”

    “哭?為什麼要哭?我又沒得罪她。”

    “這就不知道了,女孩子的心理,我們這樣的粗人是很難捉摸的。”

    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半天後,舒元琦忽然嘆道︰“我之所以出軌,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我見小公主對我十分大膽,不僅小公主,歌舞隊里那些女人,除了大公主,哪個不向我們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特別是十六嫂,她一方面跟譚老打情罵俏,公開調情,一方面卻在夜里偷偷鑽進我的房里……”

    “什麼?”路岩驚得跳了起來,“你小子簡直……”

    “不要大驚小怪嘛!你這麼看我,我真是比奶農還冤了!”

    路岩不禁噗哧笑出聲來,然後道︰“可你,你怎麼向譚老交待?”

    “譚老知道這事。”

    “什麼?”路岩驚得差點從床上掉到地上。

    “那是前天和昨天夜里……”

    “什麼?連續兩夜你們……”

    “唉,這種事,一旦開了頭,一下子怎麼收得住?”

    “老天,難怪十六嫂突然間變得象少女一樣迷人!”

    “十六嫂是個好女人,她是兩位公主的保姆,南越國滅亡時,她帶著兩位公主和三位公子逃出南越,四處流浪,吃過很多苦。”

    “你小子真貪,連譚老的人也不放過!”

    “你這話實在是冤枉死我了,我真比奶農同志們還冤!這事完全是十六嫂的責任。”

    “怎麼是她的責任?”

    “前天是我們第一天住進這客棧,我不是被小公主拉去教武了嗎?練到將近三更才回來,我一進房,房里不是沒點燈嘛,我在黑暗中摸到床邊,剛坐下,突然被窩里鑽出一人將我抱住了,我本能地反手一攪,立即用胳膊肘將那人頸部箍住了,箍得她動彈不得,只听她‘唔’地一聲痛哼,我一听是女人的聲音,另一只手向後面一摸,摸到了一個光溜溜的身子,不覺大驚,問,‘誰?’,她不回答,只是‘哧哧’地笑,這時我听出來了,是十六嫂!我說‘你怎麼在這里?要是讓譚老知道,多難為情?’她一把將我拉上床,一邊脫我衣服,一邊說是譚老叫她來找我的。她說她和譚老是好幾年前邂逅的,邂逅的當夜兩人就住到了一起,可是這幾年,譚老年紀大了,和十六嫂就不再有肉體關系了。譚老對她說,不要吊死在他這棵枯樹上,乘現在年輕,去找自己的歡樂吧。听了她這番話,又和她一絲不掛地同處一個被窩,其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譚老真會對她說那樣的話?不要是十六嫂編的吧?”

    “不是她編的,昨天我們外出游逛回客棧後,我去上茅房時遇到譚老,他親口對我說,‘我年歲大了,風月之事已是無福,香魚還年輕,你們年輕人應該及時行樂,不可辜負大好青春’。”

    “古人在這種事上真是灑脫!難怪《隨園詩話》里會有這樣的記載,清代有的官員見自己的好友和同僚沒有兒子,就把自己最寵愛的小妾借給那位好友,為好友生了個兒子,一時傳為佳話。”

    “我就是從譚老這番話里,以為古人在這種事情上非常隨便,個個及時行樂,那小公主肯定也有過很多男友,誰知,我錯了,她竟然還是處女!唉,早知她還是處女,我無論如何不能跟她……唉!”

    “你也不要假惺惺地自責了。”

    “什麼假惺惺,我是真誠的!”

    “就算是真誠吧,那你也沒有違反人家的意志嘛,是她主動的。”

    “唉,她的熱情真讓我吃驚。可是,既然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就得對她負責了。”

    “負責麼,無非就是娶了她,然後一心一意守著她,不再拈花惹草了。”

    “拈花惹草,我本來就不是這種人,只是……唉,十六嫂的事怎麼辦?我要再跟十六嫂那樣的話,就對不起小公主。”

    “小公主知道你和十六嫂的事嗎?”

    “不知道,我沒敢跟她說,我也沒敢把小公主的事告訴十六嫂。”

    “那你先得告訴十六嫂,然後再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告訴小公主。”

    “我也是這樣想的,因為我跟十六嫂之間純粹是一夜情的性質,大家都未往深里想,這事應該比較好解決。關鍵是小公主,她要是真嫁給我的話,我一事無成,拿什麼養活她?我們現在吉凶難卜,如何保障她的安全?唉,一想起這些就很頭痛!”

    “我們不是有很多計劃嗎?一步步實施下去就是了,怕什麼?”

    “我怕在疆場上戰死,那樣就太對不起她了,而一旦有了這種心理負擔,就很難在戰場上盡情施展手腳了,我們要干一番大業,最好不要過早地有家室之累。”

    “也許是你自作多情,小公主並沒有嫁給你的意思呢?”

    “我現在的思想很矛盾,既希望她不肯嫁給我,又希望她嫁給我,還有一件事,我想你也意識到了。”

    “什麼事?”

    “就是刷牙的問題。我們‘現代’人是人人都要每天刷牙至少一次的,可是我們的牙刷牙膏都留在了神農架,我們到了這古代之後,好幾個月沒刷牙了,起初那幾天,我們很不習慣,慢慢地就差不多要把這一習慣忘記了。”

    “是啊,剛到這古代時,我總覺得那些古人滿口黃牙,嘴里一股臭氣,後來竟慢慢也不覺得了,這大概就是‘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覺其臭’的緣故吧!”

    “可是,小公主和十六嫂她們的嘴里怎麼沒有臭氣?非但沒有臭氣,反而還有一股芳香,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看見他們每次吃過東西就一定立即要用水漱口嗎?貴族們大多有這種習慣,所以口腔比較清潔。公主他們是娛樂圈的人,在這方面自然特別注意,我看見她們漱過口之後,還總要嚼食一些具有芳香氣味的中藥和橄欖等水果,等于是嚼口香糖。”

    “我們雖然也每天漱口一兩次,比起她們來還是差遠了,難怪跟她們接吻時,我總覺得我的嘴里隱隱有一股臭氣,所以沒敢跟她們盡情地接吻,雖然她們走的時候對我那麼難離難舍,但我真擔心她們嫌我嘴臭。唉,怎麼辦?我們總不能也象女人那樣嚼橄欖什麼的?如何使我們的口腔變得清潔芳香呢?古人在這方面有什麼好方法嗎?”

    “你小子說到底還是為了泡女人才這麼熱心自己的口腔衛生!”

    “比奶農還冤枉!我完全是為了我們的事業,保持口腔清潔,能使我們給人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有利于我們社交,因為我們將來肯定是頻繁出入豪門的人。”

    “這倒不無道理,不過,戰國時代的人,沒有牙刷也沒有牙膏牙粉之類,所以還沒人刷牙,主要是靠勤漱口……”

    “可是這總歸不如刷牙那麼有效,也很麻煩,還要一直隨身帶著漱口用的水。”

    “我想想啊……好像是到唐朝的時候吧,具體我也記不真切了,那時的人們也開始刷牙了,牙刷是柳枝做的,取一支五六寸長的柳枝,用刀將其一端削成扁扁的,像木匠畫線用的竹筆似的,用它剔刮牙齒上的牙垢,所以嚴格說來,這還不能算刷牙,應該叫刮牙更貼切。這種做法主要在士大夫、商人紳士、娛樂圈人士以及娼妓等中間流行。”

    “這方法我們倒可以一試,很方便,這柳條牙刷應該都是一次性使用的了?”

    “我想是吧。不知是到宋朝還是明朝,或者是清朝,我記不太確切了,那時有了牙刷,那牙刷是用動物骨頭和豬鬃制成的,形狀跟我們現代人用的牙刷已非常接近。”

    “既然有了牙刷,那也就有牙膏了?”

    “牙膏還沒有,牙膏牙粉之類那是洋人發明的。”

    “那他們拿什麼刷牙?”

    “鹽,古人是用牙刷蘸鹽來刷牙的,鹽是很好的消毒劑和清潔劑,用它刷出來的牙,雖然比不上用牙刷出來的美白,但也能有效地使口腔潔淨無異味。”

    “好!我倒要抽空做幾把這樣的牙刷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靠做這東西發財呢!”

    “它的市場應該還是不小的,不過這產品的科技含量太低,別人容易仿造。”

    “走,我們這就去找柳枝!然後順便再到市場逛逛,看看賣肉攤上有沒有豬骨和豬鬃。”

    大梁城濱臨黃河,城中有好幾條河流,河流邊上隨處可見一株株垂柳。兩人在城中達了一會兒,就割了十幾根小手指粗的柳條,足夠他們用好幾個月了。于是兩人走進了一個市場,這是大梁城中最大的一個市場,市場上人頭攢動,店鋪攤點鱗次櫛比,但是,店鋪雖多,商品的種類卻並不豐富,後世那些好吃好玩的奇技淫巧這時還沒有被發明出來,偌大的市場,賣肉的攤子只有十幾個,古人的生活水平本來就低,吃肉的人不多,‘肉食者’是權貴的代名詞,一般平民百姓,能天天吃飽肚子已很難得。市場和大街上行人穿的衣服大多打有補丁,只有坐著華麗馬車的貴人們,才是衣著光鮮,而且他們的鞋子上還都綴著名貴的明珠。

    兩人走遍了所有肉攤,也沒有發現適合做牙刷的骨頭。

    舒元琦說︰“適合做牙刷的骨頭,應該是豬的腿骨,可是豬腿都是連骨連肉賣的,不可能剔掉骨頭只賣肉。”

    路岩眨巴著眼楮道︰“這麼說來,我們只能到大飯的垃圾桶里去找了,那里找到的倒是煮過的骨頭,直接就可以用了,如果買生的骨頭,還得煮過以後才能用。”

    舒元琦笑道︰“你去撿,我可不願意去翻人家的垃圾桶。”

    路岩笑道︰“要不然我們就買一只豬腿回去吧,一只豬腿,放點黃豆,可以煮成一大鍋肉湯,夠我們二十多人吃的人,而且這種做法,比那些古人做的羹好吃的多。”

    舒元琦表示贊同。于是,兩人來到一個肉攤前,買了一只十來斤重的豬腿,竟然花了半兩黃金。

    那賣肉的是個鐵塔般的虯髯大漢,他一邊用青銅的殺豬尖刀在豬腿上戳洞並穿進一根草繩,一邊笑呵呵地問︰“二位是哪個府上的?”他見路舒二人衣著整齊,又一下子買了這麼多肉,以為他們是哪個權貴家的奴僕。

    路岩說了自己的身份和買豬腿的真實用途,那屠夫立即將豬腿放到了一邊,說︰“既然是做刷子用,你們不用買這個,豬骨怎如牛骨?你們應該去買一截牛的小腿,不用花這麼多錢。”

    “你這里賣牛肉嗎?”路岩問。

    “不,我只賣豬肉。”屠夫抱歉地笑道。

    舒元琦道︰“你這人倒很有趣,人家做生意總是千方百計把自己手上的貨推銷出去,你卻相反。”

    屠夫正色道︰“賺的錢只要夠糊口就行了,義氣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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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秦國夢 第十四章 驚變

    路舒兩人對這屠夫頓起好感,一齊點頭稱是。

    路岩作揖道︰“不敢動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朱亥。”

    “什麼?足下就是朱亥?”路岩大吃一驚。

    朱亥也同樣吃驚,納罕地問︰“足下與朱某萍水相逢,難道曾听過區區之名?”

    舒元琦正想回答是昨天從客店老板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的,卻听路岩含含糊糊地答道︰“唉……足下是信義之士,人人欽敬,而且還是個大力士,因此,足下大名早已傳得四方皆知。”

    朱亥更納罕了,心想,我不過是市井中的一介屠夫,有這麼出名嗎?好在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好話人人愛听,路岩的話使朱亥听了很受用,他哈哈大笑道︰“我看兩位一表非凡,絕非凡俗之人,不禁心生愛慕,二位若不棄,就請到舍下一聚,如何?”

    路舒二人都是性格豪爽的人,來到這古代後,一直有舉目無親之感,能多一個朋友,當然是求之不得,而兩人對朱亥又確實很有好感,因此當即表示︰“求之不得!”

    當下三人互通了姓名,朱亥大喜,立即停止營業,收拾了斫肉工具和未賣完的豬肉,拉著路舒兩人來到他家,他的家離市場只有一箭之距,房屋不大,倒也頗為整潔。朱亥吩咐妻子煮肉做菜買酒,然後將路舒兩人帶到後面天井中,只見天井中擺著一付石擔,舒元琦上前一舉,足有兩百斤,他雖然將石擔舉了起來,卻已費盡了吃奶的力氣,一張臉憋得通紅,路岩更糟,只能將石擔提到胸口,根本舉不起來。

    朱亥笑道︰“元琦的氣力也不小了,這大梁城中,能舉起這副石擔的,還沒幾個人呢!”說著兩手抓住石擔上的杠桿,渾若無事地舉過頭頂,然後舞了一個盤頂,一個背花,這才將石擔輕輕放下,臉不紅,氣不喘地笑道︰“這東西要天天玩才能輕手。”

    路舒兩人不禁一齊贊嘆︰“朱兄真是神力!”

    朱亥掀髯大笑,轉身進了後院的房間,一會兒回了出來,站到當院,袖中忽地抖出一柄鐵錘,只見他擺個姿勢就舞了起來,舞得呼呼生風。

    舞畢,他將鐵錘傳給舒元琦道︰“元琦你來玩一玩。”

    舒元琦接過鐵錘道︰“有些份量!”

    朱亥道︰“正好四十斤。”

    路岩知道,魏制四十斤,也就是“現代”的二十多斤。

    舒元琦舞動了鐵錘,他一舞起來,朱亥的神色立即變得凝重,因為舒元琦不知不覺地在錘法中溶入了“現代”武術和搏擊術等多種元素,對于戰國時代的朱亥來說,這種剛猛潑辣滴水不漏的錘法是從未見過的。

    俄頃,舒元琦收了勢子,一邊將鐵錘遞給朱亥,一邊笑道︰“不行,這鐵錘我從未玩過,不成章法。”

    朱亥驚得幾乎忘了接鐵錘,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元琦,你這一手錘法是哪里學的,好厲害!”

    舒元琦道︰“我這是瞎玩的。”

    朱亥心悅誠服地看著舒元琦道︰“你的身手矯捷得很,一定練過摔跤和劍術!”

    舒元琦點點頭。這時朱妻來請三人吃飯了,三人來到前進的客堂,見朱妻已擺下了三張幾案,幾案後的地上鋪著三方麻布席,每只幾案上都擺著一大碗白煮豬肉、一大碗炒青菜苔和一只大陶酒杯,每只座位旁都蹲著一只酒壇。

    三人在座位後的席子上盤腿坐下,朱妻給大家酒杯中倒滿酒後,便退入了堂後。路岩知道古人是不作興讓家里女人出來陪客的,所以也不客氣,就和朱亥、舒元琦吃喝起來。

    三人一直吃喝到太陽西斜,路舒二人才告辭,朱亥將兩人送到巷口,一再叮囑,明天再來歡聚。

    回客棧的路上,舒元琦問路岩︰“那天客店老板提到東市的屠夫朱亥和申大虎打了個平手時,你好像是吃了一驚的神色,難道你以前曾听過他的名字?”

    路岩笑道︰“我是從《史記》里看到他的名字的,今天听他報出名字,我大吃一驚,卻不能跟他實說,所以編了那一套瞎話。”

    “能進入《史記》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這麼說來,朱老兄還真有兩把刷子?”

    路岩點頭道︰“他是侯贏的朋友,你想,侯贏這樣的大賢士都能和他成為忘年之交,他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了!據《史記》記載,信陵君為了將侯贏招致門下,特意設筵大會賓客,等客人都到齊後,他卻帶著車馬和隨從,空出車子左邊的上座,親自到夷門去接侯贏。侯贏連句客氣話都不說,就徑直坐上了信陵君車上那個空著的上座,然後讓信陵君和他一起去市場拜訪朱亥。車隊來到市場後,侯贏下車去和朱亥說話,信陵君卻手執馬韁站在一旁等候。信陵君的隨從們見狀,都暗罵侯贏,但信陵君卻始終和顏悅色,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到侯贏和朱亥聊完,才載著侯贏回府赴宴。這時在信陵君府里,魏國的將軍、大夫、宗室和信陵君的門客們早已等得一肚子的火,信陵君直待侯贏坐到了上賓席位上,才宣布開宴。從此以後,信陵君禮賢下士的好名聲也就傳開了。”

    “侯贏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值得信陵君這樣大富大貴的人為他如此降貴紆尊?”

    “一方面侯贏是清高之人,古人對清高的人特別尊敬,而信陵君又是特別求賢若渴的人,另一方面,侯贏也確有才能,當信陵君解邯鄲之圍時,他和朱亥都出了大力。”

    “邯鄲之圍?”

    “那是‘長平之戰’之後,秦國大軍包圍了趙國首都邯鄲,趙國危在旦夕,趙惠文王急忙派自己的弟弟,‘戰國四公子’之一的平原君趙勝,帶著自薦的毛遂等人去楚國向春申君求救,與此同時,平原君的夫人——正是信陵君的姐姐——也多次寫信給魏王和信陵君,請求魏國出兵救趙。魏王就派大將晉鄙率十萬大軍去救趙。秦國知道後,立即派出使者,威脅魏王。魏安王很懼怕秦國,就派人命令晉鄙停止前進,駐軍魏國邊境的鄴。平原君不停地派人催促責備信陵君,信陵君一再地向魏王請求進兵,魏王總是不肯答應。信陵君沒辦法,只得召集家中的門客和家丁,湊成了一支有一百輛戰車的小部隊,正當他帶著這一小支烏合之眾前往秦軍駐地,準備和趙國一同死時,在大梁夷門口被侯贏攔住了,侯贏說公子這樣去救趙,就如同將肥肉投向老虎一樣,一點用處都沒有。信陵君急忙屏退左右,向他求計。侯贏獻計說,只要能取得魏王的兵符,就可以指揮軍隊。可是魏王的兵符藏在魏王的臥室里……”

    “哎等等,晉鄙既然已經率領大軍到了鄴,兵符難道不在他手里,怎麼還會在魏王的臥室里呢?沒有兵符晉鄙是怎麼領兵的?”

    “這你有所不知,戰國時代,各諸侯國國君為了防止領兵將領兵變作亂,都把軍權牢牢抓在手里,具體的辦法就是實行兵符制。魏國的兵符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秦國的兵符是青銅的,鑄成了一個老虎形狀,上面有錯金的銘文,因此被叫做‘虎符’。每一個虎符都是被剖成兩半的,一半在領兵將領手中,一半在國君手中,明確規定,只有當國王那一半虎符和將領那一半虎符合成一個整體時,才可以調動軍隊,調動軍隊時,領兵大將要將完整的虎符向部下出示,部下若看不到完整的虎符,就拒絕服從該大將的命令,如果服從了,那就是犯罪,在秦國,這種罪是要殺頭的。所以每當大將要領兵出征時,國王便會把另一半虎符給他。晉鄙領兵出征時,魏王肯定也把他所掌握的那半爿兵符給了晉鄙,否則晉鄙也調不動兵。但當魏王受到秦國使者威脅而改變主意後,他肯定是把那另一半兵符收回去了,晉鄙手上只有半爿兵符,調不動兵,只能按兵不動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兵符藏在魏王的臥室里,除了宮女太監,其他人不蒙宣召是不允許進王宮的,所以信陵君根本不可能盜取兵符。這時侯贏又獻計說,魏王最寵愛的妃子是如妃……”

    “如妃?這次公主他們來參加的歌舞賽會不就是為她舉辦的嗎?”

    “就是她。話說侯贏對信陵君說,如妃的父親被人殺害好幾年了,如妃欲報殺父之仇,卻因那仇人強橫狡猾而報不了仇,公子手下賓客中能人很多,公子只要發動他們,殺了如妃的殺父仇人,將首級獻給她,她自然就會報答公子,而她要盜取兵符,那是易如反掌。信陵君依計而行,果然取得了兵符。信陵君出發前往趙國時,侯贏又對他說,將在外,可以不必听君主的命令,而應以國家利益為重,公子雖然有了兵符,晉鄙仍然會懷疑而不肯發兵,這時公子就該當機立斷,行非常之事!信陵君知道,所謂行非常之事,就是將晉鄙殺掉,可是晉鄙是魏國的宿將,武藝高,力氣大,又有護衛,殺他談何容易!這時侯贏說,我的朋友朱亥,是個大力士,你不仿帶著他同行,公子多次贈送他豐厚的禮物,他正想報答你呢。信陵君找到朱亥,朱亥笑道,公子每次送我禮物,我都是連聲謝謝都不說就收下了,之所以不說謝謝,是因為這種小禮節毫無用處,現在公子有急事,正是我拿性命報效的時候了!朱亥欣然跟著信陵君上路了,侯贏來給他們送別時,對信陵君說,公子有事,我本當一同去效命,可是我老了,不能去了,我一得到公子到了晉鄙軍中的消息,就會立即自殺,以報答公子。”

    “古人的思想真是古怪,自殺算什麼報答方式?”

    “他自殺是為了表明心跡,他沒有與信陵君一同前去救趙並非貪生怕死。”

    “哦,原來如此。”

    “信陵君和朱亥到了晉鄙的軍中,亮出兵符。晉鄙果然懷疑,說大王明明命令我將軍隊駐扎在此,不得輕出,怎麼突然又會派公子來代我指揮軍隊?這麼重大的事,怎麼只有公子一人乘著車來,也不見個朝廷使者什麼的?這時,朱亥突然取出袖中的鐵錘……”

    “就是今天我舞過的那柄四十斤重的鐵錘嗎?”

    “應該就是吧。——朱亥出其不意地一錘砸碎了晉鄙的腦袋。信陵君于是接過了軍隊的指揮權,下令道,有父子都在這支軍隊中的,父親可以回家;有兄弟都在這支軍隊中的,兄長可以回家,有獨子無兄弟者在這支軍隊中的,可以回家。這樣,十萬大軍裁掉了兩萬,還剩下八萬,信陵君就率領這八萬人馬,殺向秦軍。這時楚國春申君的救兵也來了,楚魏兩國的人馬聯合擊退了秦軍,救了趙國。信陵君因為盜兵符殺晉鄙的事,不能回魏國了,趙王與平原君對他感激不盡,他們親自到邊界迎接他,他從此就在趙國住了下來。而侯贏听說信陵君已取得晉鄙軍的指揮權後,果然在北鄉揮劍自刎而死。”

    “那朱兄呢?他有沒有跟著信陵君一起留在趙國?”

    “史書上沒有記載,以後有機會我們說不定可以親眼看到事情的結果。”

    兩人談談說說,沒多久就回到了客棧,離客棧還有幾十步遠時,就見那胖老板驚惶失措地跑了上來,連聲說︰“你們兩位到哪里去了?唉,出大事了!”

    兩人大驚︰“出什麼大事了?”

    胖老板搖頭對舒元琦說︰“唉,你二人前腳剛走,申大虎就帶著一幫人闖進了客棧里,把你們歌舞隊中幾個男的打傷了,把所有的女人都綁走了,叫你在明天天亮之前親自拿著一百兩黃金去贖,否則就將那些女人全部賣到妓院去。”

    路舒兩人勃然變色,旋風一般沖進客棧,累得跟在他們身的的客棧老板上氣不接下氣。

    公主他們排演的小側廳里,大公主的兩位堂弟公子南恭Y 臃桓霰喬嘌壑祝 桓隹誚橇餮  餃頌稍詰厴系南 由仙胍髯牛 防蝦推淥醒菰幣約凹肝懷搗蟶襠 羌鋇匚謁巧 浴R患肥媼餃私矗  臃 廝擔骸澳嵌裨簟  嵌裨艚僮 私憬闥恰  被拔此低昃推懷繕br />
    舒元琦點頭道︰“我們知道了。”

    “你們的傷重嗎?”路岩急忙上前察看兩位公子的傷勢。

    譚老道︰“他們的傷倒是不重,只是傷了皮肉而已。”

    “還有誰受傷嗎?”舒元琦問。

    譚老道︰“沒有了,不過,公主她們……”

    舒元琦道︰“我們這就去救她們回來。”他轉過身來問客棧老板,“申大虎的家在哪里?”

    “離南門不遠,有一所很氣派的大房子,那一帶氣派的大房子只此一家,很好認的,而且那大房子東側還有一棵極大的古槐,門前又有大漢帶著兵器守門。”

    路舒兩人轉身就走。

    老板急忙追出來︰“你們這是去哪里?”

    “除了申大虎家還有哪里!”舒元琦納罕道。

    “你們有贖金嗎?”

    “有!”舒元琦拍了拍腰間的劍,和路岩大步流星而去。

    客棧老板沖著兩人的背影,帶著哭聲喊︰“你們這樣是去送死呀!”

    路舒兩人滿腔怒火,一言不發地疾步而行,走出好一段路後,舒元琦忽地站定。

    “怎麼啦?”路岩問,也跟著站住了。

    舒元琦把臉轉向路岩,卻始終以眼楮的余光瞟著前面,不動聲色地說︰“前面那個家伙,你別盯著他看,他一定是申大虎派來望風的,我們走快,他也走快,我們站住,他也站住,還假裝要買街邊小攤上東西,其實是在偷偷觀察我們。我們試一下,前面有條小巷,我們拐進去,他一定追進來。”

    路舒兩人拐進小巷,那盯視的家伙果然急急地回身跑了過來,追到小巷口,只見路岩的背影已在小巷深處,他不暇多想就急忙沖進小巷,誰知追入沒幾步,路岩突然回轉身朝他走來,他見勢不妙,慌忙轉身就往巷口走,舒元琦卻突然從一戶未關門的人家的門後閃了出來,正好擋住了他的退路。

    “申大虎派你來干什麼?”舒元琦問。

    “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若無其事地說著,準備回身往路岩的方向去。

    舒元琦一腳踹在那人膝彎。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沒容那人動彈,舒元琦又是一腳踢在那人背心,那人上半身立即撲倒在地,呻吟不止。舒元琦一腳踏在那人背上,拔出劍往他屁股上狠狠地一捅,那人殺豬似地叫了起來。這時路岩已到了近前,見狀也拔出劍,說︰“我先割下他的鼻子,若他還是不能听懂我們在說什麼,就砍下他的左手。”

    “別割別割,我說我說,申爺我派來是要盯住你們,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去他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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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秦國夢 第十五章 怒懲黑虎黨

    “早這麼說了,不就不用吃這番痛苦了嗎?”舒元琦說著移開了腳,“你回去告訴申大虎,我們這是去一個朋友那兒借黃金,不出一個時辰就帶著黃金過來贖人!”

    “是是。”那人爬起來,一溜煙地走了。

    這時天已黑了下來,路岩道︰“申大虎必定已布下伏兵等著我們送上門去,我們若大搖大擺從大門殺進去,必定中他的埋伏。”

    舒元琦冷哼道︰“我是什麼人,還用你提醒?嘿嘿,天黑了,正好我們施展手腳!”

    黑虎黨所盤踞的那所房子果然是一所氣派大宅,門前果然有兩個帶劍的便衣大漢把守著,而這所大宅的東側圍牆外果然有一株參天古槐。

    路舒兩人在離那大宅幾十步遠處拐入一條小巷,繞道來到大宅東邊的古槐之下,兩人悄沒聲息地迅速上了樹,隱身在古槐的繁枝密葉之中,大宅中的情形盡收眼底。只見這所大宅共有大小房屋數十間,分為前後三進,大門之內是個停馬車的大院子,院子後是一排廳房,緊靠大門的圍牆兩旁都是馬廄,此刻,馬廄中卻不見一匹馬,大院中也不見一輛馬車,而馬廄的屋頂上和廳房的屋頂上各埋伏著十幾名手持弓弩的大漢,路舒兩人若從大門貿然闖入,守衛大門的大漢就會在他們身後將大門關上,兩人就成甕中之鱉,大廳中的申大虎只須一聲令下,路舒兩人頃刻就會被屋頂上大漢們手中的弓弩射成篩子。廳房後面是一個四合院,四合院後面則是倉房。四合院和倉房內都黑燈瞎火,但四合院內卻顯然埋伏重兵,只要听到前面大院中喊殺聲起,數十條大漢就將從各個房間中沖出,沖過過廳,殺入前面的大院。大廳內燈火輝煌,但大廳和兩旁廳屋的門都是對著大門的,路舒兩人所藏身的古槐卻位于四合院與倉房之間,所以兩人看不見大廳中的情形。路舒兩人發現倉房的屋頂上也伏著兩個持弩的大漢,面向圍牆的後門警戒著。舒元琦估算了一下,發現那個離他較近的大漢距古槐大約一丈多遠。

    舒元琦取下腰間的軍刀,旋開刀柄上的蓋子,取出了里面的那團尼龍細繩。他拉開尼龍繩,右手握住繩上的鋼爪,向離他較近的那個大漢瞄了一下,一施勁,鋼爪拖著尼龍繩無聲地飛向那大漢,繞過大漢的右肩,落在大漢胸前。那大漢一驚,還未來得及看清胸前之物是什麼,舒元琦已用力猛地一拉,那大漢“噫”地一聲驚哼,就翻身掉下倉房頂。

    “啪!”先是那大漢手中的弩落在地上,接著是“砰!”那大漢沉重落地,顯然摔得不輕,他落地之後就痛苦地呻吟著在地上滾來滾去,但因為疼痛甚劇,那呻吟的聲音很低。

    倉房頂上另一位大漢竊笑著爬了過來︰“庚,你小子怎麼搞的,喝多了吧?”

    在那大漢落地的同時,舒元琦猛地一扯手中尼龍繩,尼龍繩上那鋼爪“嘶啦”一聲將大漢的衣服撕出一個口子後就被舒元琦收了回去。此刻,見另一名大漢正趴在倉房頂的邊沿嘲笑落地的大漢,舒元琦立即向他甩出飛爪。

    飛爪落在那大漢腰側屋頂,發出清脆的一聲“嗒”。那大漢驚詫地回頭,舒元琦一拉尼龍繩,飛爪上一個鋒利的尖鉤勾在那大漢的腰帶上,大漢一下子就被扯離了倉頂,重重摔落地上。

    沒容兩個落地的大漢發出叫喊聲,舒元琦向路岩做了個手勢,兩人立即跳到大宅圍牆上,又從圍牆上跳到地上,路岩畢竟沒有舒元琦身手矯捷,從圍牆上跳下時正好砸在了那後落地的大漢身上,頓時將那大漢砸得昏厥過去。

    先落地的那名大漢這時已清醒了許多,見忽然有兩個人從天而降,正要喝問,舒元琦一記重掌劈在他的後頸,那大漢便趴在地上沒了聲息。

    路岩撿起兩大漢的弩,又摘下了兩人腰間的箭筒,兩人的箭筒中,都裝著至少四五十支弩箭。

    後面的響聲雖然不大,卻驚動了前面四合院中的人,只听有腳步聲向後面來了,一人壓低聲問︰“庚?徐長?有什麼事嗎?”

    舒元琦忙伺候在房屋與圍牆之間的過道處,同時低聲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怎麼回事,你們?”那人問著,剛走出過道,就被舒元琦一把捂住嘴,摁倒在地。

    舒元琦騎在那人身上,用左膝跪頂住那人胸口,左手則牢牢卡著那人咽喉,沉聲道︰“不許聲張!老實說,前面院子里有多少人?”

    “有……呃……有二十七人。”

    “今天被你們綁架來的那些女人在哪里?”

    “在大廳里。”

    “申大虎在哪兒?”

    “他和幾個頭領也都在大廳里喝酒。”

    “先委屈一下你,不許作聲,一作聲我就割下你的腦袋!”舒元琦說著,兩手抓住那人的左臂往上一送再立即往下一拉,那人的左臂立即脫臼,痛得滿頭爆出黃豆大的汗珠,卻又不敢叫喚,臉上痛苦萬狀,舒元琦如法將他的右臂也卸脫了臼。

    路岩看得目擊者瞪口呆︰“你小子真殘酷,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殘酷?我要真殘酷,我只要雙手捧住他們的腦袋這麼一旋,他的脖子就被擰斷了,干淨利索,哪用得著費這麼多手腳?這對于特種兵來說,不過是小兒科!老子真恨不得這麼做,只是怕殺人太多驚動官府,給公主他們帶來麻煩。”舒元琦說著,對那人厲聲道,“你把前面院子里的人叫幾個進來,快!”

    “是,是。”那人忙高聲喊道,“老八!老八!”

    “什麼事,虞年?”前面院中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問。

    “快來幾個人,庚和徐長不小心從倉頂上摔下來了。”

    “哈哈哈!怎麼搞的,這麼不濟事!平日爬在女人身上的那股勁頭哪兒去了?”老八笑罵著叫了幾個人一起向後面走來。

    “人呢?”老八一走出過道,剛問了一句,舒元琦的鐵掌就迅速而準確地劈在了他的頸側,老八哼都未哼一聲身子就委軟下去,舒元琦抓住他雙肩用力一甩,就將他甩到了身後的空地上。這時老八身後的那人正好走出過道,舒元琦一掌將他劈暈。

    眨眼的工夫,六個人都被舒元琦無聲地解決了。被扯得雙臂脫臼的那人見了,駭得撟舌不下。舒元琦伸手在那人頷下只一托,那人的下頷骨頓時脫臼,無力地張大著嘴,再也合不攏,更說不成話,只能喉頭發出痛苦的“唔唔”聲。

    “老實躺著,不許作聲!”舒元琦命令道。

    那人忙住了聲。

    舒元琦對暈倒在地上的那幾個人一一故伎重演,卸下了他們的雙臂臼和下頷臼,只留下老八,只卸了雙臂臼沒卸下頷臼。那幾個人都痛得醒了過來,為防他們逃出去報信,舒元琦叫路岩解下那些人的腰帶和褲帶,將他們的雙腳都捆住。

    舒元琦低聲命令老八︰“你笑著再招喚幾個人進來,就說這里有好笑的事。”

    老八乖乖地大笑道︰“湯莽!哈哈哈,你們快來看,笑死人了!哈哈……”他早已痛得滿頭大汗,卻不得不大聲地裝笑,那滑稽的笑聲和神態引得路岩和舒元琦都忍不住竊笑。

    “什麼事啊?是不是那兩頭豬摔斷了腿?”湯莽尖聲笑著率先跑了過來,他身後腳步雜沓,至少有六七個人在笑。

    舒元琦仍然守候在過道出口處,湯莽他們出來一個就被他劈暈一個,頃刻工夫,又劈倒了八個人。

    “你要不要也學一學?”舒元琦說著將湯莽的下頷拍脫了臼。

    路岩搖頭道︰“這個就不學了,我還是捆他們的腳吧。”

    舒元琦利索地干著,很快將那八個人的下頷和雙臂都卸脫了臼,一會兒,路岩也將他們的雙腳捆好了。

    舒元琦道︰“你到屋頂上去,待我去解決了前面四合院中的人,我拍三下手,你听到後,就開始用弩狙擊前面屋頂上的人,注意盡量不要射死他們。”

    “你一個人行嗎?”路岩不放心地問。

    “四合院中還剩下十三個人,小菜一碟!來,我頂你上屋頂。”舒元琦蹲下身,路岩雙手扶牆站到舒元琦的肩頭,舒元琦站了起來,待路岩雙手扒住屋檐,舒元琦伸掌托住路岩的雙腳往上一送,路岩就上了屋頂。

    這時,過道里傳來人聲,一個破鑼嗓子的人問︰“怎麼回事,幾個人到了後面就不回來了?”

    舒元琦哼聲一笑,走進過道。

    “誰呀?湯莽嗎?”那人問著,已到了舒元琦跟前。他還未看清舒元琦的臉,下頷就已被舒元琦飛快地卸下了。那人痛哼一聲,轉身欲逃,右臂已被舒元琦抓住,立即就卸下了臼,那人痛得喉中嗚嗚,卻喊不出聲,轉身欲逃時,左臂又被舒元琦抓住卸下了臼。

    “不許作聲!作聲就擰斷你的脖子!”舒元琦提小雞似地將他拎到後面,和那些人扔在一起,然後解下他的腰帶綁了他的雙腳。

    舒元琦穿過過道走進四合院,院中空無一人,但左右兩側的幾間房屋中卻傳出人說話和笑的聲音。舒元琦信步踅進離他們最近的一間房屋,屋內一片漆黑,但舒元琦卻立刻覺察出屋內共有四人,都毫無戒備地坐在門窗兩邊的地上。

    “是妨嗎?”其中一人毫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舒元琦含糊地“唔”了一聲,擠到靠門那兩人的中間坐了下來,然後象老朋友似的雙手攬住左右兩側那兩人的後頸。

    “誰呀?是陰乙?”左右兩側那兩人同時問,似乎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舒元琦像老朋友開玩笑似地呵呵笑著,雙手猛使勁向前一帶,左右兩側那兩顆腦袋重重地踫撞在一起,發出響亮之極的“砰”的一聲。

    “誰呀?開玩笑使這麼大勁!”坐在最里側的那兩人顯然還未看出那踫腦袋的兩個家伙已經踫得暈了過去。

    舒元琦站起身,走到那兩人面前,一腳猛踹在一人心口,隨即又一掌劈在另一人頸側。屋內的四個人都已暈厥,舒元琦逐一卸下了他們下頷和雙臂,然後解下其中一人的腰帶走到屋外,關上了門,將門上和門框上掛鎖的銅搭鈕用那人的腰帶拴住。

    屋內那四個人被卸雙臂之後,都已痛醒,他們想出屋報信,卻又無法開門,急得直用腦袋撞門。

    “咚咚”的撞門聲驚動了隔壁屋里的人,他們一齊納悶地說︰“隔壁怎麼啦?在敲什麼?”

    其中一人大聲道︰“妨!妨!你們在釘棺材嗎?”

    他的話引得另四人一陣低聲哄笑。

    舒元琦正欲沖進屋去,卻見對面屋子出來一人,笑著走向發出撞門聲的屋子,舒元琦忙站到這屋子的門前,那人來到近前,一邊問︰“是妨嗎?你們屋里在干什麼?”一邊仰起臉來看舒元琦。舒元琦手起掌落,那人應聲委頓下去。

    這時隔壁屋里已傳來人站起的聲音,舒元琦一個箭步躥到那隔壁那屋的門外,守候在門邊。

    “怎麼敲個沒完了?”一個人說著,剛從屋里走出,就被舒元琦一掌劈暈,拖到一旁,扔在地上。剛做完這一切,另一個人的腦袋已探出了門,舒元琦又是一掌將他劈暈,隨即將他拖了出來,扔在前一個人身旁。

    屋里再沒有人出來,舒元琦閃身進屋,立即覺察出屋內有三個人,一人坐在門旁不遠處,兩人躺在里邊的屋角。

    那坐在門旁的人顯然把舒元琦當成了剛從這屋里出去的兩個人之一,懶懶地問︰“隔壁那些家伙到底在干什麼?”

    舒元琦抿著嘴悶悶地一笑,在他身旁坐下,立即就用胳膊箍住了那人的脖子,越箍越緊,那人一聲都未發出就因窒息而暈絕于地。

    舒元琦起身走到那躺著的兩人跟前,在其中一人身旁坐下,一下就卸下了他的下頷,那人大驚,欲坐起來時,左臂已被卸下,另一人驚覺坐起,舒元琦立即一記重拳打在他太陽穴處,那人“砰”地躺倒在地。舒元琦將這屋內三人的下頷和雙臂都卸了下來,又將門外那三個人也都拎進來,卸下了下頷和雙臂,然後解下其中一人的腰帶出了屋,關上門,用腰帶將門拴住。這一來,這一間屋子很快也發出了“咚咚”的撞門聲。

    舒元琦算了一下,知道對面那間屋子里還只剩下三個人,他大步地走向那間屋子。

    兩間屋子同時發出“咚咚”的撞門聲,這無論如何顯得有些怪異,屋里的三個人終于覺得不對勁,其中一人道︰“怎麼對面那兩屋都在敲?還有往後面去的那幾個家伙也遲遲不回來?我去看看。”

    舒元琦迅速閃身候在門邊,待那人一出來,立即將他往旁邊一拉,那人還未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一掌劈暈。舒元琦走進屋去。屋內兩人正要往外走,舒元琦一掌將走在前面的那人劈昏,後面那人立即大叫︰“啊,有……”

    下面的話還未喊出口,他就覺得後腦好像突遭雷擊,轟地一聲,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舒元琦卸了這兩人的下頷和雙臂,然後將門外那人也拎進來如法炮制,然後解下那人的腰帶,走出屋去系上了門。于是,四合院內有了三扇“咚咚”作響的門,院內所有伏兵都已被解除了戰斗力。

    舒元琦卓立于四合院的中心,拍了三下手。

    當舒元琦逐一解決四合院中伏兵的時候,前面的大廳中申大虎和他的四個最得力的手下正喝得酒酣耳熱,其中包括那獨眼龍。離他們幾步遠的大廳一角,公主等被綁架來的女人們擠在一起席地而坐。十六嫂她們憂心忡忡地低著頭,只有小公主一臉怒色地昂著頭四面亂看,獨眼龍身旁那個胖得像個肉球的大胖子頻頻色迷迷地瞟著小公主。

    小公主怒道︰“看什麼看!等舒元琦和路岩來了就收你們骨頭!”

    大公主責備地扯一下小公主手衣袖,低聲道︰“別招惹他們!”

    “那兩個狗賊到現在還不來,一定是不敢來了。”獨眼龍怒哼道,隨即向公主她們一指,惡狠狠地說,“兩個狗賊若是不來,明天就將你們全部賣入妓館!”

    那大胖子發出刺耳的笑聲︰“在賣掉她們之前,先讓我們大家玩一個痛快再說!那小妞就讓我先玩!”說著一指小公主。

    “呸,你敢!”小公主杏目圓瞪,怒喝道。

    大胖子慢慢站起,向小公主這邊走了過來,一邊搓著手嘻笑說︰“這小妞真夠味,老子忍不住了,現在就跟你玩玩!”

    大胖子雖胖,行動卻迅速,幾步躥到小公主面前,伸手就來抓小公主的肩膀,小公主雖然只跟舒元琦學了兩天武,卻已經懂了幾招防衛術,當大胖子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提著她雙肩將她拎到空中時,她一邊怒罵著,一邊右膝猛地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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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秦國夢 第十六章 勇救公主

    那大胖子正嘻皮笑臉地滿嘴淫語,哪想到小公主會來這麼一招,毫無防備之下,小公主的膝蓋猛地撞在他下頜上,上下牙猛地一合,幾乎將口中小半截舌頭都咬斷,頓時滿嘴是血,扔下小公主就捂著嘴嚎叫起來。

    “不中用的東西!”申大虎怒罵著胖大漢。

    胖大漢惱羞成怒地吼道︰“老子扒了你的皮!”向小公主猛撲過去。

    小公主驚慌地後退,大公主和十六嫂雙雙挺身而出,將小公主護在了身後。

    申大虎看著大公主,一雙眼楮亮了起來,淫笑道︰“這頭小母牛是我的,其他的,弟兄們隨便挑吧,我們玩過後就換著玩,那兩個狗賊若來了,就讓他們看看我們是如何玩他們的女人的!”

    他的話剛說完,大廳屋頂上忽然有人發出一聲慘叫。

    “怎麼回事?”申大虎等人一齊站起,走到大廳外,抬頭向屋頂看。

    “有人放箭,射中了李紺的肩膀!”屋頂上有人大聲道,隨即是另一人痛苦地哼哼道︰“是弩箭,是從後面射……”

    他話音未完,又是一聲痛呼,又一人中箭了。

    屋頂上有人叫道︰“不好!那狗賊一定是藏在倉房頂上!唉唷,我也中箭了!”

    申大虎大叫︰“胡說!後面院里埋伏了那麼多人,倉房頂上也有我們的人,那兩個狗賊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上倉房頂!”

    大廳屋頂上和馬廄頂上的人因為都面向大廳前的院子,而院子又被大廳外的兩盞大燈籠和從大廳中射出的燈光照得雪亮,因此他們的眼楮無法看清後面黑暗中的路岩,而路岩伏在四合院前排房屋的屋頂上,藏身在屋脊之後,即使前面大廳上的人視線不受燈光的干擾,也很難射得到他,而路岩在暗處卻將前面屋頂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用兩把弩輪流射擊,每射完兩箭,就躺下來用給兩把弩都裝上箭,這兩把弩都不是勁弩,用手就可以裝箭,所以他的裝箭速度很快。但是這弩的射程也有一百多米,他距大廳屋頂上的敵人只有十幾米遠,前面馬廄頂上的人距他也不過三十多米,在這樣的距離之內,他是百發百中,每一箭射出,必有一人發出慘叫。

    不到半頓飯的工夫,大廳頂上十幾名埋伏者已有八人中箭,其中三人傷勢特重,中箭後就滾下了屋頂。剩下四五人不敢再待在屋頂上,丟下動彈不得叫喚不止的五個傷員,連滾帶爬地逃了下來。他們一逃下去,就輪到馬廄頂上的人連連發出慘叫了。

    獨眼龍嘴唇哆嗦著對申大虎說︰“老大,看這陣勢,那兩個狗賊確實已上了後面的屋頂。”

    胖大漢罵道︰“後面那些家伙是干什麼吃的?怎麼狗賊上了屋頂他們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他們都被那兩個狗賊干掉了?”

    申大虎冷哼道︰“我不信那兩個狗賊有那麼大本事!咦,什麼聲音?”

    “好像是有人敲門的聲音,是後面院子里傳出來的!”申大虎身後一個瘦高漢子說。

    申大虎一腳踢開大廳通往後院的後門,大廳中明亮的燈光頓時通過四合院前排房屋中間的那個過道門射進了四合院的院中,但只照亮了一小塊地方,而且燈光射到四合院中時也早已變得微弱了,所以站在大廳後門口根本看不清四合院中的情形,而大廳後門一開,立即就有一支箭嗖的飛來,射中了胖大漢的左肩。

    當胖大漢大叫一聲,捂著中箭的左肩跌坐在地並向一旁滾去時,申大虎他們也立即驚慌地閃身躲到了廳門兩側,再也不敢站在後門口了。

    “活該!”小公主白一眼胖大漢,快意地罵道。

    申大虎氣歪了臉,朝四合院中大叫︰“虞年!湯莽!你們在干嗎?”

    一連叫了好幾遍,回答他的卻只有“咚咚”的撞門聲,這時前面馬廄頂上又爆出一聲慘叫,接著就是沉悶的一聲“ ”,又一個人中箭滾落下來了!

    申大虎等人額頭上都爆出了緊張的冷汗,申大虎的眼楮瞪得跟銅鈴似的,焦躁得在廳中團團亂轉,喃喃道︰“怪了,這兩個狗賊莫不成有妖法?”

    小公主听了,得意地冷笑起來。

    這一會兒工夫,馬廄頂上又先後有兩人發出慘叫,剩下的六名大漢再也不敢待在上面,紛紛跳下地,抱著腦袋跑進了大廳。這時連申大虎和兩個原先在門外守門的大漢在內,一共還只有十七人未受傷。

    申大虎忽然罵了一聲,三下兩下扒掉上衣,打著赤膊,操起一把四十斤重的銅錘,怒吼道︰“兩個狗賊听著!偷偷摸摸地躲在暗處放冷箭不算好漢!有種的下來和老子一對一地決個雌雄!”

    路岩義正辭嚴的聲音立即從後面屋頂傳來︰“申大虎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專門欺負弱小,連赤手空拳的女人也綁架,還布下陷阱想偷襲我們,虧你還有臉說什麼好漢不好漢!”

    隨即響起舒元琦的聲音︰“幾位狗賊听著,爺爺這就來收拾你們!”

    “咚咚”的撞門聲停止了,接著,一隊人魚貫從四合院前排的過門中走出來,申大虎等人如臨大敵地伺候在大廳後門兩側,獨眼龍道︰“想不到他們有這麼多人,咦,不對,那不是湯莽他們嗎?他們怎麼啦?”

    這一隊人正是正是湯莽、老八等原先埋伏在四合院中的那三十來人。

    大廳中的申大虎等人一齊吃驚地瞪圓了眼,張大了嘴巴,因為從四合院中走出來的這一隊人太古怪了,一個個張著嘴,神色痛苦而又沮喪,下頷和雙臂都無力地耷拉著。

    “你們怎麼啦?”當湯莽他們走進大廳時,申大虎等人一齊心驚肉跳地問。

    湯莽他們喉中只能發出嗚嗚之聲,卻說不出話來。

    申大虎等人正被眼前這隊怪人驚得魂飛魄散時,夾雜在這隊怪人中的舒元琦忽然閃出,一記鐵掌砍在申大虎持銅錘那只手的肘彎處。一陣鑽心的痛麻使申大虎的右手驟然間喪失了握力,銅錘“鐺啷”落地,申大虎還未弄清是怎麼回事,脖子已被舒元琦的鐵鉗般大手箍住,胸口也被軍刀抵住了。

    舒元琦厲聲喝道︰“命令你手下的人全部放下兵器,退到大廳那一邊去,然後,我們再來一決雌雄,否則我立即宰了你!”

    與此同時,路岩也兩手各端一支上了箭的弩進了大廳,將弩對準了申大虎兩旁的人,大喝道︰“不許反抗!”

    小公主頓時跳了起來,撒嬌著哭道︰“你們兩個人怎麼到現在才來?害得人家被他們欺負!”

    申大虎有氣無力地向手下道︰“放下兵器,全部退到大廳那一邊去。”

    那些手上持弩和腰帶弓箭的人一齊將弓弩刀劍扔到了地下,十六人乖乖地退到了大廳另一邊。

    “你們都站到大廳外面的院子里去!”舒元琦向湯莽等人喝令。

    湯莽等二十九人一齊走向廳外,他們那滑稽的神態使得小公主破涕為笑道︰“喂,你們倆耍了什麼花招,把那些人一個個弄得跟傻子一樣大張著嘴?”

    十六嫂和大公主等人听了都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路岩將那些人丟在地上的弓弩和箭筒踢到十六嫂她們身旁,然後自己也退到她們身邊站住。

    舒元琦將申大虎一把推開,一邊把軍刀插回腰間的皮套內,一邊道︰“來,待爺爺來陪你活動兩下手腳!”

    這時申大虎一伙站在大廳一側,路舒和公主等女人站在大廳另一側,大廳中間空出了一大塊空地。

    申大虎深吸了幾口氣,緊了緊褲帶,好像恢復了氣力和自信,他伸手接住舒元琦扔給他的銅錘,道︰“你要赤手空拳對我的銅錘?”

    舒元琦冷笑道︰“如果我用兵器,我怕一個失手殺了你。”

    申大虎氣得臉頰一陣抖動,做了個抱拳的樣子,咬牙道︰“那就有僭了!”隨即狂吼一聲,舞動銅錘向舒元琦撲來,人未近身,呼呼的錘風已向舒元琦襲到。

    舒元琦一閃身。申大虎撲了個空,立即旋身一錘向舒元琦攔腰砸來。申大虎勝在力大,舒元琦覺得他的力氣確實不在朱亥之下,但舒元琦精通現代武術,身法之靈活是申大虎見所未見。雙方游斗了幾分鐘,申大虎因一開始用力過猛,體能消耗較大,動作稍有些遲緩了,當他一錘向舒元琦肩頭橫掃時,舒元琦閃身下蹲,同時一個掃蕩腿,掃得申大虎立足不住,向前踉蹌奔出幾步。他剛要站定身子,舒元琦已欺到他身後,一掌砍在他右上臂的肌肉上,申大虎的手立即無力地松開,銅錘再次“鐺啷”落地。

    沒容申大虎醒過神來,舒元琦一腳已蹬在他左膝蓋上,申大虎“哇”的一聲叫,頓時跪了下去。

    小公主拍手大笑︰“打得好!舒元琦,我要你也讓這個惡賊跟外面那些人一樣!”

    “好吧!”舒元琦笑著,一把抓過申大虎右臂,一送一扯,申大虎立即痛得大叫起來,一條右臂象死了似的垂耷著,再也不能動彈。

    申大虎叫聲未絕,舒元琦早已閃到了申大虎左側。申大虎忍痛揮起左拳擊向舒元琦胸口,這正中舒元琦下懷,只見他右手一把握住申大虎手腕,左手握住他肘彎處,又是那麼一送一扯,慘叫聲中,申大虎的左臂也垂耷下來了。

    “狗賊!爺……”申大虎惱怒的罵聲還未來得及全部出口,兩邊面頰已被舒元琦一雙鐵鉗大手捧住,大家沒能看清舒元琦的手如何動作,就見申大虎的下巴也象廳外那些人一樣耷拉下了。

    小公主樂得拍手直笑。申大虎的模樣實在滑稽,連嚴肅的大公主都看得低頭竊笑。

    舒元琦指著對面的獨眼龍等十六人,厲聲道︰“有兩條路供你們選,一條,跪下來,對天發毒誓,退出黑虎黨,明天天一亮城門一開就滾出大梁城,從此洗心革面,再不為非作歹;第二條,也來和我和交手,讓我將你們弄得跟申大虎一樣!”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公主等人就再次“噗哧”笑了,大概想像出了那十五人張嘴蹋肩的滑稽樣子。

    那十五人愣愣站著,臉上陰晴不定,忽然,其中一人咬牙道︰“兄弟們並肩子上,跟他們拚了,我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齊上還會打不過他們兩個!”

    十五人頓時眼露凶光,一齊向舒元琦圍了過來。

    舒元琦哈哈一笑,突地一拳閃電般擊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大漢的面門,那大漢沒想到舒元琦的出手這麼快,剛想到要招架躲閃時,這一拳早已結結實實打在了鼻子上,頓時痛得眼楮發黑,鼻血噴濺。

    那大漢痛哼著捂臉蹲下時,舒元琦已閃入眾大漢堆里,將詠春拳和空手道的近身搏擊功夫使發開來。空手道的特點是渾身各個部位各個關節都可成為攻擊對方的武器,出其不意,令對方防不勝防,而詠春拳最講究寸勁,即看起來距離短得無法施力攻擊敵人,但他卻能忽而化掌為拳,忽而化拳為指,或鎖敵關節,或指戳敵方要害,往往在方寸之間的小空間內一招制敵。這兩種功夫都是出手狠辣,最適于近身搏擊,而空手道本身又源自中國的少林武術,它和詠春拳同根同源,相輔相成,舒元琦練這兩種功夫時間也不短了,施展起來自然格外得心應手,左右逢源。

    公主她們根本看不清舒元琦的動作,但見他高大的身形在十六大漢間游走,指東打西,揮南掃北,忽而拳腳並施,忽而頭撞膝頂,忽而肘擊掌劈,十六大漢痛哼慘叫之聲不絕于耳。不到一頓飯工夫,十六位大漢都已倒地不起。

    舒元琦望著在地上轉輾呻吟的十六大漢點頭道︰“好,既然你們選擇了第二條路,我就成全你們吧!”

    小公主聞言又“咯”的一聲笑了起來。

    舒元琦一把拉過一位大漢,飛快地卸下他的左右臂和下頷。在那大漢的慘嘶聲中,又拉過另一位大漢,照樣作為。一連卸了八名大漢的雙臂和下頷之後,大廳上的慘哼聲已響成一片,剩下的八名大漢驚得面無人色。終于,曾經吃過舒元琦苦頭的獨眼龍再也扛不住了,他突然爬起來,跪地發誓道︰“我……我熊通湖發誓退出黑虎黨,天亮後城門一開就離開大梁城,若違此誓,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好,我就放過你了。”舒元琦道。

    其他七名大漢一見,頓時一齊跪起,對天發起誓來。

    舒元琦向他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申大虎厲聲道︰“這次算便宜你們,以後再讓我發現你們胡作非為,我一個個宰了你們!”

    路舒兩人帶著公主她們回到客棧時,已是下半夜,那客棧老板顯然認為路舒兩人一去就不大可能回來了,所以早已把客棧大門關上了。路舒兩人喊開了門,那客棧老板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跑出來,見路舒兩人毫發無損,而且把公主她們都救了出來,驚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回客棧的路上,小公主就一步不離地粘著舒元琦,回到客棧後,舒元琦就回他的客房去,小公主仍然緊跟在他身後。舒元琦對她說︰“今天累了大半夜,我要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都不練功,這兩天被你累得夠嗆,每天都睡眠不足,我明天要睡到晌午才起來。”

    小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臉一紅,低下頭去。

    舒元琦走出幾步,察覺到小公主仍然跟在身後,正要阻止,一回頭,見十六嫂正站在燈光的暗影里,幽幽地注視著自己,那可憐巴巴的神色令舒元琦心中一陣刺痛,他暗嘆一聲,回身就走。

    舒元琦走進客房,正要關門,小公主已撲進了他的懷里……

    第二天,舒元琦睡到中午才起來,小公主在天亮之前就悄悄回到她的房間去了。

    路岩起來得比舒元琦早,十六嫂來叫他去吃早飯時始終低著頭,不看他的臉,但他還是發現她的眼楮又紅又腫,顯然是昨夜哭的。

    吃過早飯,路岩閑著無事,就留在客棧中看譚老和公主他們排練。唱歌的主要是兩位公主和公子符,譚老和公子南d攘宋 前樽啵  幽看刁希 防系 徘   轎話樽嗟哪信 虼刁模 虼刁錚 虻 藎 淥信 菰痹蛩 制鷂瑁 塹淖饔美嗨樸 跋執毖莩 嶸系鬧耙蛋槲枵擼 防弦槐叩   槐咚媸敝賦齦枵 虯槲枵叩牟蛔闃 Αbr />
    路岩覺得,公主他們的舞蹈、歌唱和伴奏都達到了相當的水平,曲和歌的調子優雅而又悠揚,但少于變化,對路岩這個听慣了MP3播放的現代流行音樂和英語歌曲的現代人來說,不免覺得有些單調。不過,他覺得古人的口味就是如此,現代的樂曲和舞蹈他們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2
富貴秦國夢 第十七章 名滿大梁

    中間休息的時候,譚老走到路岩身邊,真誠地問︰“剛才我們的表演,你覺得如何?”

    路岩如實說出了他的真實感受。

    譚老頓時肅然動容,道︰“一語中的!我們的歌曲,缺點正是單調貧乏!唉,不瞞你說,剛才他們唱的那些歌,都是被一代代歌者唱過無數遍的老歌!鄒青子的了不起,就在于他會作新曲,所以他們的歌舞總能給人耳目一新之感。我沒有這個本事,一輩子都在唱別人唱過的歌曲,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舞蹈稍稍作了些改進,但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這次歌舞賽會,結局是不言而語的。鄒青子從小就隨商隊到處流走,到過西方、北方的很多戎狄國家,所以學到了很多新的東西,我一輩子只在中原幾個諸侯國之間流動,見識淺陋,自然無法創新。對了,你們中華那個什麼國的歌舞到底是怎樣的?能不能演一首我听听?也許對我們有借鑒作用。”

    路岩忙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會唱歌,我這人,五音不全,唱起歌來比驢叫還難听。”

    譚老和公主他們一齊納悶地看著路岩,臉帶笑意。

    譚老問︰“什麼叫屢叫?”

    路岩頓時意識到自己又說走嘴了,驢這種動物相傳是唐朝時才從西域傳入中原的,戰國時候中原地區的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驢這麼一種動物,難怪譚老會把“驢叫”誤听成“屢叫”了!他連忙解釋道︰“驢是我們國家的一種牲畜,形狀有些像馬,形體比馬小,耳朵比馬的長而大,叫起來的聲音就像用鋸子鋸木板一樣難听。”

    譚老和公主他們一齊捧腹大笑。

    笑畢,譚老道︰“不管有多難听,你都唱一首出來我听听吧!”

    小公主和公子符他們也一齊催促。

    路岩想,應該唱一首最有“現代”歌曲特征的歌,可是,哪一首歌才是最有代表性的呢?正想著,客棧老板一溜小跑地來了,神色慌張地說︰“申大虎……申大虎帶著幾十人鬧上門來了!”

    譚老和公主他們一齊變色,道︰“怎麼會?”

    小公主怒道︰“他們還嫌昨天晚上打得他們太輕嗎!舒元琦還在睡覺嗎?我這就去叫他起來!”說著跑了出去。

    路岩問客棧老板︰“他們來了多少人?”

    “足有三十多人,申大虎領頭。”

    “帶兵器了嗎?”

    “兵器……好象沒帶。”

    “待我去看看!”路岩起身就向外走,客棧老板和譚老他們馬上跟了上去。

    路岩他們來到客棧的店堂時,申大虎等三十多人都已站在店堂里了,一個個都耷拉著下頷和雙臂,神情尷尬,滑稽可笑。正好這時小公主和舒元琦也來了,舒元琦厲聲喝問︰“你們來這里干什麼?”

    申大虎他們一齊跪了下去,磕頭不已,其中一個因受了箭傷而未被舒元琦卸下頷臂關節的漢子道︰“我們找遍了大梁城中的所有醫者,都不會這接骨復位之術,有一位叫西和的醫士說,那位好漢既然能卸下你們的關節,自然也能給你們復位,你們去求求他試試,因此我們就到這里來了,求好漢高抬貴手,為弟兄們接上骨,今後,我們就是好漢的奴僕,好漢但有所命,哪怕要赴湯蹈火,我們也無不遵行!”

    這時客棧門外看熱鬧的人群已擠爆了整條大街。

    舒元琦冷冷地掃了跪在地上的申大虎等人一眼,道︰“算你們便宜,爺爺今天心情好,就給你們做一次醫生吧!”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里,舒元琦熟練而又迅速地為申大虎他們一一做好了關節復位手術,眾人看得嘖嘖稱奇。

    手術完畢,申大虎再次撲通跪下,他的手下也跟著他跪下了。申大虎磕頭道︰“求兩位好漢做我們黑虎黨之主,從今日起,我們全黨上下唯二位馬首是瞻!”

    舒元琦失笑道︰“虧你們想得出,我們怎會和你們同流合污!”

    申大虎道︰“黑虎黨被兩位好漢打得一敗涂地,兩位若不做我們的主人,我們在大梁城中就再也無顏混下去了。”

    路岩道︰“那你們就解散,各走各的路,總好過現在這樣為非作歹!”

    申大虎道︰“好漢有所不知,我們都是逃亡之人或失地農民,上無片瓦,下無立錐,除了賣身為奴,無以為生,這才結黨成派,在此謀一口飯吃。我們也知道二位好漢不屑與我們為伍,並不敢求二位和我等一同干事,只求二位點頭,表示願為我黨之主,我們就感恩不盡,每年一定按時向二位奉上千兩黃金的貢儀,二位有用得著我們之處,我們一定不惜性命去辦。”

    “唔,原來是叫我們做你們名義上的黨主。”舒元琦道。

    “正是,”申大虎道,“不過,若二位不嫌小黨鄙陋,願意坐鎮我黨中主事,我們更是求之不得!”

    路岩道︰“想得倒美!你們想借我二人的名頭胡作非為?”

    申大虎道︰“我們再不敢胡作非為了,只是向店家商家收一點保護費,只要夠自己生存就行,否則,黑虎黨一旦解散,弟兄們沒有生路,仍然只能加入其他盜賊,為盜為匪,禍害民間,若有二位做我黨之主,我們都受二位的管束,就斷斷不可能再有欺男霸女這事發生。”

    路舒兩人沉吟不語,良久,舒元琦跟路岩低聲商量說︰“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收取保護費雖然是不光彩的黑社會勾當,但現在這個世道,權貴們都在巧取豪奪,國與國之間也是弱肉強食,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倒不如當了這個黨主,還能管住他們,讓他們少做壞事,同時,一旦我們有什麼困難,也可以有幾十個幫手,以後,等我們大干實業時,就把他們引上正路。”

    路岩點頭道︰“那就姑妄做之吧,不過,我們不要每年收他們千兩黃金,那些黃金從哪里來?最後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只能向別人索取,那就等于我們在變相收保護費了!”

    舒元琦點頭贊同,然後對申大虎說︰“好,我們就暫時先答應你們,做你們名義上的黨主,但是,我們不會去你們黨中管事,你們也不用每年向我們朝貢,但是有一條,你們若胡作非為,我們一旦得知,必嚴懲不貸!”

    申大虎他們見路舒二人答應做黑虎黨的黨主,而且不要每年的朝貢,高興得連連磕頭道︰“我等謹遵二位黨主之命!”

    “好了,你們回去吧,以後我們倆若不宣召,就不要來煩我們!”舒元琦揮手道。

    “是是是。”申大虎連連點頭。他帶著手下手正要離去,忽又停下,遲疑著,最後終于下了決心似地陪笑道,“小人斗膽,請兩位黨主示以尊姓大名,否則連黨主大名都不知,說出去讓人笑話。”

    舒元琦一指路岩道︰“他叫路岩,我叫舒元琦!”

    “小人等拜見路黨主、舒黨主!”申大虎等人一齊再次跪下磕頭行拜見禮。

    “夠了夠了,我們不喜歡繁文縟節,你們快回去吧!”舒元琦連連擺手道。

    申大虎他們這才站起來,點頭哈腰地稱謝而去。

    門外看熱鬧的人群一齊鼓掌歡呼︰“好了,這幫人總算有人管著他們了!舒、路二位壯士真個了不起!”

    客棧老板笑圓了臉,對路舒兩人左一個揖右一個揖,道︰“小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二位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二位入住小店,使小店門楣大生光彩,小店之名也將不脛而走,今後大梁城中將無人不知此店,生意將會因之更加興隆,哈哈哈,這都是拜二位英雄所賜啊!小的們,立刻準備酒肉,我要宴請二位英雄和歌舞隊的所有人,以表謝忱!”

    這頓免費的午宴豐盛之極,歌舞隊里所有人都吃到了紅燒黃河鯉魚,車夫們吃得喜氣洋洋,連說︰“靠二位壯士的福,我們才吃到了這麼好的酒菜!”

    譚老對路舒二人笑道︰“自從你二人來到我們隊中,我們就連連踫到喜事,二位真是我們的福星!”說得大家一齊歡然大笑。

    酒足飯飽之後,路舒二人信步上街閑逛。他們所到之處,男人們個個都以敬佩的目光看著他們,有的甚至滿臉笑容地向他們作揖,女人們則向他們頻拋媚眼,或在他們背後指著他們竊竊地說︰“那就是挑了黑虎黨的兩位壯士,好威風的儀表啊!”

    舒元琦向路岩苦笑道︰“我現在總算知道成為名人的滋味了,只覺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褲子似的,被他們瞧得渾身不自在。”

    路岩感慨道︰“消息傳得真快。”

    兩人說著話來到東市,朱亥見了他們立即跑上前來,拉著二人的手說︰“想不到二位如此英雄了得,竟把大梁城中勢力最大的黑虎黨給挑了!”

    舒元琦愕然道︰“朱兄如何知道挑黑虎黨的是我們?”

    朱亥道︰“咳,全城都已傳遍了!一個叫舒元琦,一個叫路岩,兩位壯士昨夜將黑虎黨五六十人打得個個牙關和雙臂脫臼,排著隊求上門來請你們為他們接骨!除了你們二位,難道還有另一個舒元琦和另一個路岩?”

    路舒二人一齊笑了起來。

    朱亥忽然盯著舒元琦的臉,納悶說︰“那申大虎,幾年前和我交過手,我連壓箱底的本錢都使了出來,也只和他打了個平手,他手下還有五六十人,你們倆到底是怎麼擺平他們的呢?來,舒兄路兄,我們來比試比試,看你們究竟有何奇特本事!”

    朱亥話剛說完,已從肉攤後沖了出來,一雙手揪向舒元琦的雙臂。

    舒元琦的動作快得旁觀的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的拳頭已抵在了朱亥的鼻子上,若是真實決斗,這一拳必定打得朱亥成為一個大花臉。

    朱亥不服氣,一連變換幾種架式,攻向舒元琦,都被舒元琦輕而易舉地破解了。

    最後,朱亥服貼地笑道︰“舒兄的本領真的是深不可測!我不是你的對手,路兄的本領比你小些,我和路兄來比試一下看。”

    路岩也正想和朱亥這歷史人物過一下招,看看自己學的那些功夫到底管不管用。于是二話不說就和朱亥交上了手。雖然路岩的功夫遠遜于舒元琦,氣力也比朱亥小了許多,但他靈活的身法令朱亥無所適從,若不是路岩手下留情,他的膝關節和鼻眼等要害部位不知要被打中多少次。

    朱亥終于抱拳大笑道︰“甘拜下風!二位確實有過人之能,你們的打法朱亥從來沒有見過,要好好向你們討教討教。”

    朱亥再也顧不得做生意了,拉著路舒二人比比劃劃,不停地討探搏擊武藝之術。路舒兩人也是有問必答,悉心向他講解。

    三人正談講得興奮,忽見附近人群一陣騷動,三人停下看時,只見不遠處停下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從馬車上下來了須發如銀的侯贏和氣度高華的信陵君,那馬車後面還跟著一長溜的車馬僕從。

    那侯贏笑著走向朱亥,信陵君卻站在車前牽著馬,恭敬地侍候在一旁。這情景跟《史記》上描述的竟是一模一樣!

    侯贏和朱亥互相抱拳寒暄畢,侯贏的目光立即移到路舒二人身上,頓時臉現凝重之色。朱亥向侯贏介紹道︰“這是朱亥新結識的兩位好友,舒元琦兄和路岩兄。舒兄路兄,這位是我的老友侯贏。”

    舒路兩人正欲向侯贏見禮,侯贏卻注視著二人道︰“你二人不就是譚老歌舞隊里的嗎?那天我看見你趕著譚老馬車進城的。”

    路岩笑著點頭道︰“我們正是他歌舞隊里的馭者。”

    侯贏道︰“我听說,有兩位英雄昨天夜里把黑虎黨幾十人全部打傷,而且那傷還很怪,大梁城內竟無一個醫士能治,他們的名字好象也叫舒元琦和路岩,莫非就是二位麼?”

    朱亥哈哈大笑道︰“正是他二位老兄!”

    侯贏拉了路舒二人的手,笑道︰“好壯士,竟有這般奇能!侯贏活了七十多歲,還是頭一次听說有本事這麼大的人,朱亥也算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力士了,卻也沒有你們這般能耐。你們都是齊國人嗎?听口音卻不像。”

    路岩道︰“我們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三人于是暢談起來。

    朱亥問侯贏︰“侯兄怎會乘著信陵君的馬車來這里的?”

    侯贏道︰“公子來請老夫到他府中赴宴,老夫卻故意要來東市看望你,這麼做正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公子的愛賢敬才,相信這麼一來,公子愛才的美名更將傳遍天下。”

    舒元琦這才知道,侯贏這麼做並非炫耀自己和權貴的關系,而是為了給信陵君揚名。

    四人暢談了足有一頓飯的工夫,信陵君始終遠遠地站在馬車邊等待著,神色和藹。主人站著,他的那些隨從們自然也不敢坐在車馬上,也只能站著,見那四人自顧自談笑,卻絲毫不來巴結這邊的信陵君,隨從們不由得一個個臉露怨色。

    終于,侯贏說︰“時候不早了,我要赴宴去了。”向朱亥和路舒拱了拱手就回身走向馬車。他走到信陵君跟前時,信陵君一邊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讓侯贏先上車,坐在了尊貴的主位上,一邊問︰“那三位都是先生的朋友麼?”

    侯贏道︰“是的,那一個黑大漢是在此賣肉的屠夫,另兩位是給人趕車的馭者。”

    信陵君肅然道︰“既是先生的朋友,便也是無忌的朋友,怎能不一同請去府中一聚!”當即上前和朱亥三人見了禮,然後真誠地邀請三人去他府中赴宴。

    路舒見朱亥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連句客氣話都不說,也就痛快地答應了。

    信陵君很高興地回到他的馬車旁,對後面的家奴頭目說︰“你們讓二輛車出來給這三位壯士乘坐。”

    家丁頭目很不情願,卻只能恭敬地照辦。

    信陵君爬上第一輛馬車,坐到侯贏旁邊的次位上,朱亥坐了第二輛本是家奴頭目坐的馬車,路舒二人坐了第三輛馬車,幾個讓出了馬車的家奴都把臉掛得跟馬臉似的長,不情不願又無可奈何地跟在車馬隊後面步行。

    車馬隊離開東市,一路暢通無阻地奔馳在大街上。忽然,大街旁有人認出了路舒兩人,高聲道︰“看那輛車上,不就是昨夜挑了黑虎黨的兩位英雄嗎!呀,如今已成了公子的賓客啦?”

    信陵君听了不由得向侯贏詢問。侯贏點頭道︰“昨夜挑黑虎黨的,確是他們二位。”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2
富貴秦國夢 第十八章 信陵君府夜宴

    信陵君肅然起敬道︰“原來他二人如此英雄了得!”

    信陵君的府第是一所規模十分浩大的宅院,雖然圍牆也是夯土牆,但圍牆高大堅固,面街的圍牆正中是一個寬大的可供車馬直接進出的車門,車門內是個停馬車的大院子,兩側緊靠圍牆處是幾排馬廄。

    車馬隊進入車門,大家下了車,立即有家奴上來牽馬卸車。正對車門是一座蕭牆,上面有彩繪的龍和虎的壁畫。

    信陵君領著侯贏和朱亥路舒轉過蕭牆,只見後面是一個整潔的院子,院子後面是一座雕梁畫棟的大廳。此刻,大廳中濟濟一堂,地上鋪滿了一張張繡花的小氈席,每一張小氈席前都擺著個黑漆小幾案,一個個華衣繡服之人都正襟危坐在幾案後的氈席上,顯然已等候多時了。

    信陵君領著侯贏等四人步入大廳,那些一臉富貴之色的來賓們見信陵君請來的是這麼幾個穿著小吏或平民服飾的人,一齊露出不解又不滿的神色。

    “累諸位久等了。”信陵君向眾來賓施了一禮。

    眾來賓跪地還禮時,信陵君走到主人席後,盤腿坐下。他讓侯贏和朱亥分別坐在他左右兩側的席位上,讓舒元琦坐在侯贏下首,而路岩則坐在朱亥下首。

    宴會開始了,奴僕們流水般端上菜肴和美酒,又不停地將各人案幾上的空菜碗撤走。這菜肴的豐富大大超出路舒二位小覷古人烹飪水平的現代人的想象,有蒸乳豬、糖醋魚、炸鵪鶉、烤鹿肉、齊國肉糜、楚國芹菜等等等等,最令路岩難以置信的是,有一道湯叫“江黿羹”,竟是用揚子鱷的肉熬煮而成的極濃的湯。揚子鱷在路舒這兩個現代人心目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兩人從未想過它的肉也可以吃。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兩人遲遲疑疑地用勺子舀些湯一嘗,竟是味美異常,鱷魚肉的味道極像牛肉。這天的主食吃的是羊肉青菜水餃。

    在上烤鹿肉之前,奴僕們先給每人幾案上放了一把餐刀和一把餐叉。

    舒元琦不禁大為驚訝,在他的意識中,只有西方人用餐時才用餐刀餐叉,中國人只用筷子,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戰國時代的魏國信陵君府看到餐刀餐叉。但路岩卻一點也不驚訝,因為他早就知道中國古人早在商代以前就發明了餐刀餐叉,他們用餐時,既用筷子,也用餐刀餐叉和勺子,吃一般的飯菜時就用筷子,吃肉食時就用餐刀餐叉。西方人的餐刀餐叉是銀質或鋼質的,中國古人的餐刀餐叉則是骨制的,西方人的餐叉是三齒或五齒的,而信陵君家的這些餐叉都是二齒的,但路岩知道,在商代以前,中國的骨制餐叉也是三齒的,商代以後才改成了二齒。不過,到戰國時代,筷子的使用早已完全普及,一般人家和尋常的飯店早已不用餐刀餐叉,只有貴族人家和極上規格的大飯店才用,因此,路舒兩人來到戰國時代之後,這還是首次接觸到餐刀餐叉。

    大家大快朵頤之時,信陵君家的歌舞妓便在大廳中心輕歌曼舞以助興,一位樂工在排列在大廳東頭的編鐘上敲打伴奏,另有二十幾位樂工則跪坐在大廳西頭,吹笙彈琴。路岩覺得,他們的樂曲和歌舞與譚老和公主他們所排練的十分相似。

    數曲終了,信陵君揮退歌舞妓,笑道︰“總是這些陳腔老調,听得各位倒了胃口。”

    眾人忙恭維說︰“哪里哪里,公子家的樂人,歌舞和伴樂皆美妙絕倫,實乃仙樂天音!”

    這種假大空的恭維詞顯然不是出于真心,純粹是出于禮貌或為討好信陵君而發。信陵君當然辨得出其中的味道,搖頭道︰“還是請鄒青子先生高歌一曲,以暢情懷吧!”

    眾人一齊贊同。

    只見右邊席尾站起一位四十多歲的白袍男子,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三綹長須飄冉胸前,那神姿風態令眾歌舞妓美目齊亮。

    路舒兩人心頭不覺一震,這就是擊敗譚老的鄒青子!原來他也被信陵君邀來赴宴了,而信陵君既然邀了他卻未邀譚老,說明譚老在信陵君心目中的地位明顯地遜于鄒青子。兩人心中同時想,這鄒青子到底有什麼能耐,能令人們如此追捧?

    鄒青子向信陵君作了一揖,有些受寵若驚地道︰“公子如此錯愛,小人何以克當!”

    路舒兩人心中同時想,這人比起譚老,明顯少了些我行我素、閑雲野鶴般的風骨,若換了譚老,就絕不會做出這種受寵若驚之態,這也許正是譚老逐漸受冷落的原因麼?然而,路岩分明看見信陵君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顯然他也不大喜歡鄒青子的這種奴態。

    鄒青子道︰“小人新近作了一首歌,本來要待如姬娘娘壽誕之日的賽歌會上唱的,現在就先在這里獻丑了。”

    眾賓客七嘴八舌地說︰“鄒先生的新作,必定非同凡響,我們借公子之光,先別人一步一飽耳福了!”

    鄒青子呵呵笑著向眾人團團作了一揖,然後默然調息了一下,就拉開歌喉唱了起來。

    他這一唱,路舒兩人心底同時浮現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這曲調的風格,和1980年代初流行到大陸的港台流行歌曲竟頗有幾分相似,而鄒青子的歌喉確實非常嘹亮,余音裊裊,繞梁不絕,絕類台灣歌手費玉清!

    路岩心頭一陣激動,想不到這種頗具現代元素的曲調和歌喉也能博得古人的喜愛,看來,藝術確實無國界,也無時界!譚老的那些老歌老曲,與此相比之下,怎能不黯然失色!既然無時界,那麼,自己和舒元琦所爛熟于胸的那些現代流行歌曲能不能幫譚老和公主他們的忙呢?

    鄒青子一曲終了,信陵君率先拊掌贊嘆︰“的是好歌!這曲調頗有新意,令人胸臆為之一寬!”

    賓客們贊詞紛紜。

    信陵君道︰“如姬精通音律歌舞,她最厭陳腔濫調,鄒先生以此歌來參加歌舞賽會的角逐,必能拔得頭籌!”

    鄒青子樂顛顛地笑著,連連作揖道︰“公子過獎了,小人何以克當!”

    酒宴到將近三更時分才結束,侯贏等四人向信陵君告辭時,信陵君拉著四人的手,依依不舍,一再向四人表示仰慕之意,欲請他們留在他府中做他的門客。侯贏朱亥和路舒一再婉言謝絕,信陵君只得非常遺憾地派馬車送四人回家,同時又給了每人一份厚禮。

    在回客棧的路上,路岩對舒元琦講了他听鄒青子唱歌的感受,沒想到舒元琦也有同感,他說︰“譚老和公主他們排練我沒去听過,不知他們唱得如何,但鄒青子的歌,的確跟八十年代初的流行歌曲有幾分相似之處。”

    路岩道︰“你注意到沒有?信陵君兩次說到‘陳腔老調’這個詞,可見他對那些老歌有多厭煩,也難怪,像他這種鐘鳴鼎食的大貴族,天天都有機會欣賞歌舞音樂,那些樂人老是奏著那些古樂,歌者老是唱著些《詩經》里的老歌,怎能不厭?有一些新元素出現,他們自然喜歡得不得了,而信陵君不是說了嗎,那如姬尤其喜歡新曲新歌!”

    舒元琦道︰“雖然如此,我們腦子里那些流行歌曲古人能不能接受,我仍然吃不準,就譬如周杰倫的歌,如果在八十年代初就引到大陸來,我很懷疑它們能紅起來,那時候的人只能接受比較老氣一些的歌曲,然後在這基礎上逐步逐步推陳出新,到九十年代,周杰倫他們就完全是應運而生了。”

    “確實,是有一個逐步適應的過程。”路岩沉思道,“那麼,在我們所熟悉的那些歌曲中,有哪首最跟古人的口味相接近呢?而且要是膾炙人口的名曲名歌。”

    舒元琦莞爾笑道︰“在听鄒青子唱歌時,我想到了一首歌,絕對比他的那首強得多,而且這歌的節奏也不像搖滾之類的那麼強烈,那悠揚悅耳的風格,我相信古人一定很願意接受。”

    “我來猜猜看,”路岩笑道,“是不是日本民歌《北國之春》?”

    舒元琦哈哈大笑,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路岩道︰“我有一個擔心,譚老一向清高自鳴,他可能會不願意唱別人作的歌。”

    舒元琦不禁也皺起了眉︰“有這種可能,鄒青子唱的是自己作的歌,要譚老唱別人的歌,他可能臉上會下不來,不過,有誰知道《北國之春》不是他作的呢?”

    “譚老正是這種不欺暗室的清高之人,雖無人知道,他在心理上也無法接受。”

    “要是這樣就麻煩了。”

    華麗的馬車在客棧門口停下,沒等兩人敲門,那客棧老板就跑上來開了門。路舒兩人神采飛揚地步入店堂,卻驚訝地發現公主他們都聚集在店堂里。

    路岩問︰“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睡?”

    小公主不悅地嘟著嘴道︰“你們不回來,我們怎有心思睡覺!”

    大公主則幽幽地望了兩人一眼,低下了頭。信陵君家的兩個奴僕將信陵君送給兩人的禮物搬了進來,恭敬地問︰“二位先生,這些放在哪里?”

    舒元琦擺手道︰“就放在這里吧。”

    兩奴僕將禮盒中的禮物搬出來,堆在了兩張幾案上,然後後著空禮盒告辭而去。

    路舒兩人看那禮物,見是兩匹名貴的綢緞、十匹細麻布和二十兩黃金。客棧老板在一旁看得瞪圓了眼,連連道︰“呀,這麼多禮物,公子出手真是大方!”

    “譚老呢?”路岩問。

    “他睡了。”大公主說。

    路岩指著綢緞笑道︰“我不習慣穿綢衣,穿得像個油頭粉面的花花公子!你們幾個演員拿去分了吧,做身演出服!這麻布,也分給大家,別忘了給譚老和客店老板也留一分!”

    “啊,我也有一份?太謝謝了!”客店老板喜得合不攏嘴。

    舒元琦也笑道︰“我也不喜歡綢衣,這綢緞和布你們大家都拿去也分了吧!”

    小公主和公子符等人一擁而上笑搶綢緞和布時,路岩和舒元琦拿了各自的那份黃金,笑哈哈地回客房去了。

    路岩洗漱完畢,進入自己的客房,懶得點蠟燭就要關門睡覺,卻見一人閃身進入房內。

    “誰?”路岩驚問。

    “是我。”

    “大公主!”

    “我,我來是……”大公主因為情緒緊張,有些結巴地說,“我是來問你,你們是不是馬上就要離開我們了?”

    “離開你們?恐怕還要過一些日子吧。”

    “那我就放心了,”大公主如釋重負地笑道,“看到你們收下了信陵公子那麼多禮物,我還以為你們要去他府中做他的賓客了呢!”

    路岩笑道︰“他確實再三挽留我們做他的賓客,不過,人各有志,我們可不願意做他的門下食客。”

    “信陵君在魏國是位極人臣,做了他的門客,憑你們的本事,博得富貴何難?你們卻寧願回來做我們的車夫,犯賤!”大公主咯咯低笑著打了一下路岩的手,又蜻蜓點水般在路岩的臉上飛快地一吻,就迅速逃出房去了。

    路岩頓覺腦袋里“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呆了。

    大公主到了門外,又轉身向他道︰“我會用你和麻布為你做一身衣服的。”說完輕笑著走了。

    這一夜,路岩久久無法入眠,眼楮一閉上,就是大公主的音容笑貌,直到雞叫三遍,才朦朧睡著,可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房門就被擂鼓般擂響了,舒元琦的笑聲傳了進來︰“睡到這時候還不起來,昨夜太累了吧?”

    路岩跳起來拉開房門,舒元琦閃身而入,低笑道︰“別抵賴,我昨晚看見大公主進你的房間了。”

    “那你難道沒有看見她出來嗎?”路岩沒好氣地問。

    “你以為我是窺陰癖,看見她進了你的房間還在房門口偷偷看?我當然是立即就關上了房門,睡覺了。”

    “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你會這麼老實?”

    舒元琦“噗哧”一笑,道︰“說實話,我確實有到你門外來竊听一下的沖動,可是身不由己。”

    路岩冷哼道︰“小公主早就等候在你的房間里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夜里那聲音也太大了,鬧得我一夜沒能合眼!”

    “唉!”舒元琦“哧哧”笑道,“都怪小公主,我沒想到她是個這麼容易激動的人,這麼能叫,沾著踫著她的敏感部位,她都會發出叫聲,叫她克制都沒用!這幾夜被她折磨得夠嗆,每夜沒有四次以上她都不肯讓我罷休!哎,她怎麼樣?”

    “誰怎麼樣?”

    “唉,別明知故問了!”

    “我嚴正地警告你,不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大公主,根本就沒你想的那回事!她來問我,我們倆是不是馬上要離開歌舞隊去做信陵君的門客了,我說不,她就走了。”

    “就這麼簡單?”

    “信不信由你,我懶得跟你@攏 br />
    “好吧好吧,就信你一次。快去洗漱吃早飯,我們還得找譚老談正事呢,三天後就是賽歌大會了,你難道不想幫他們一把嗎?”舒元琦說著,遞上一支削好的柳牙刷。

    “唷,已經做出來啦?”路岩笑著接過。

    “挺好使,今天早上起來,我一口氣削出了三十支,不過,總歸不如有毛的刷子來得稱手,等哪天空閑了,一定要去買牛腿骨來做真正的牙刷。”

    路岩吃完早飯和舒元琦一起來到公主他們排練的地方時,譚老和公主他們早已排練了一個時辰了。舒元琦听大公主唱了兩首歌後,悄悄對路岩說︰“你注意到沒有,大公主的嗓音酷似一個人……”

    “鄧麗君,對不對?我早就听出來了!”

    “這樣的話,萬一譚老不肯唱《北國之春》,我們能不能把全副精力用在大公主身上,活活地推他一個戰國鄧麗君出來!大公主應該沒有譚老那麼固執的,不過鄧麗君的歌我只听過兩三首,我們農村很晚才有人買錄音機,我家里始終沒買得起。”

    路岩笑道︰“我可以說是听著鄧麗君的歌長大的,城里剛開始流行錄音機時,我家里就買了,我父母都愛听鄧麗君的歌,所以她的歌我听得特多。”

    兩人竊竊私語的當兒,大公主已唱完了一首歌。路岩向譚老點頭道︰“譚老,能否借一步說話?我們想和你談個事。”

    譚老愕然地點了點頭,起身跟著路舒兩人來到客棧後面的小花園里。

    譚老問︰“兩位有何見教?是不是要離開我們了?”

    路岩搖頭道︰“還有一段日子。我們請譚老來,是想叫你听一首歌,是我們國家很流行的歌,看看你們能不能派用場。”

    “唔。”譚老高興地在一塊假山石上坐下,道,“快唱來我听听。”

    路岩道︰“元琦你唱吧,你的嗓音比我好。”

    舒元琦低聲哼唱起來。

    譚老立刻顯出高度注意的神色,聚精會神地听著,雙目越來越明亮。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22:43
富貴秦國夢 第十九章 流行歌曲

    一會兒,舒元琦唱完了。譚老猛地一拍大腿︰“這歌真如仙樂一般,听得人如飲仙露,要是在十幾年前讓我听到,那次賽歌,我就不會輸給鄒青子了!”

    路岩試探地說︰“現在唱也不晚嘛,我們相信,這首歌定能在這次賽歌大會上奪魁。”

    譚老呵呵大笑,點頭道︰“天意!一切全是天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讓老夫得遇二位,這次鄒青子輸定了!”

    舒元琦道︰“我們一開始還擔心譚老不肯唱呢。”

    “不肯唱?為什麼?”譚老愕然。

    路岩道︰“因為鄒青子唱的是他自己作的歌,我們以為您老也只唱自己作的歌。”

    “哪有此事!”譚老連連搖頭,笑道,“我以前唱的歌哪一首是我自己作的?不全是前人之作嗎!我是什麼人?是個唱歌的!唱歌的才不管那歌是誰作的,只知道把那首歌唱好,唱出它的神魂來,這就是高手!當然,自己會作歌,那當然更好,像鄒青子那樣,可以不斷地為自己作新歌,以致于一直受人歡迎,我不會作歌,只能唱些陳腔老調,別人听厭了也沒辦法,因此就漸漸被淘汰,若有人為我作歌,我還巴不得呢,怎會迂腐得不唱?”

    舒元琦笑道︰“譚老既然如此豁達,我們就放心了。事實上,在我們國家,絕大多數歌者也都是唱別人作的歌,只有極少數歌者能自己作歌。只不過,在我們那里,歌者唱別人作的歌是要向作歌的人付錢的。”

    “唱別人的歌還要付錢?”譚老有點難以置信,旋即笑道,“剛才那歌是誰作的?我若唱了,他該不會來向我收錢吧?”

    “當然不會!”路舒一齊大笑。

    “時間不多了,走,我們這就去把這歌教給公子符!”譚老站起身說。

    “你不親自唱嗎?”路舒兩人大感意外。

    譚老笑道︰“說老實話,這是難聞得一遇的好歌,我想唱得要命,可是,我老了,不能總是我們這些老人霸著舞台,得給年輕人機會,一個歌者最大的福氣,就是遇到一支好歌,往往能一唱成名,我已經出過了很多年風頭,知足了,得讓年輕人出人頭地了,公子符的嗓音,唱這支歌,最合適不過。”

    路舒兩人听了,不禁肅然起敬。

    路岩道︰“我們還有很多好歌可以讓公子符和公主他們去唱,這一首就你唱吧,你不想報十幾年前的一箭之仇嗎?”

    譚老灑然笑道︰“優勝劣汰,自古而然,想當初我也是在賽歌會上斗敗了蚺亮而一舉成名的,鄒青子斗敗我,我心里沒有半點不服氣,我以前之所以有些妄自菲薄和自暴自棄的作態,並非對鄒青子贏了我耿耿于懷,而是為不能幫公主他們出人頭地而焦慮,以致于自責自恨罷了!”

    “譚老心胸如此坦蕩,我輩深感欽敬!”路舒二人心悅誠服地說。

    “走吧!”譚老哈哈大笑,走到路舒二人中間,一手搭著一人肩膀,往公主他們排練的廳房去了。眨眼之間,他好像年輕了二十歲。

    三人回到公主他們排練的廳房里,譚老立即笑著宣布︰“從今天開始,由元琦教公子符唱歌。”

    “啊,他也會唱歌?”小公主驚愕不已。

    舒元琦道︰“我不會唱歌,只是有一些你們沒有听過的歌可以教給你們去唱。”

    “啊,什麼歌?”眾人一齊好奇地望著他。

    “唱出來你們就知道了,我先唱一遍,然後公子符就跟我學唱,啊?”舒元琦說著,開始唱了起來。

    《北國之春》的旋律一出口,公主他們立即聳然動容,臉上交織著震驚、喜悅、興奮、懷思諸般表情。

    一曲唱畢,小公主叫道︰“這麼好听的歌,我也要唱!”

    舒元琦笑道︰“還有比這更好听的,要學的去跟路岩學,我只收公了符一個徒弟!”

    大公主沉吟道︰“我覺得不宜一次學太多的新歌,太多的新歌,反而分散了听眾的興趣,倒不如一次推出一首新歌來得效果強烈。再說,推出太多新歌的話,伴奏的人也來不及學,這支歌的曲調是全新的,伴奏的南d艿芎吞防縴且駁醚 飧鑾硬判校 裨蠣蝗稅樽啵 痛蟠蛘劭哿恕!br />
    譚老點頭贊同道︰“公主所言極是,不過,這首歌最好得用笙竽簫來伴奏,琴似乎不合適。”

    大公主點頭道︰“譚老所言極是。還有,伴歌的舞蹈也得作些改動,大家都得重新排練,時間不多了,三天之內都得練熟,大家開始吧。”

    譚老點頭道︰“這首歌的歌詞我還有好幾處听不懂,元琦你念給我听听。”

    不用吩咐,十六嫂就給譚老拿來了毛筆硯墨和幾塊薄木板。舒元琦一句句背出歌詞,譚老則一句句記下,每到譚老他們听不懂之處,路岩便加以解釋,譚老便以他所能接受的詞句代替之,一邊改,一邊記,記完後,譚老默誦著歌詞,又作了幾處修改,然後讀給公主他們听。修改後的歌詞,很接近于詩經《國風》中的語句,非常有古氣。大家一致贊同。

    接下來的兩天,公主他們每天緊張排練到深夜才歇。只有路岩比較空閑,在一邊袖手旁觀。

    第三天下午,王宮里來了一位宦官,公主他們一齊神情嚴峻,畢恭畢敬地侍候著他。譚老悄悄告訴路舒二人,這宦官名叫繆成,負責這次賽歌大會的布置和安排,他也精通音律,而且對如姬的欣賞趣味了如指掌。路舒兩人這才明白,這繆成原來相當于後世的文娛晚會總策劃或總導演之類角色!

    繆成一來,就大模廝樣地往幾案後一坐,面無表情地說︰“把你們最好的歌唱給我听,只唱一首,差的我沒時間听,我今天已經听了二十七個歌舞隊的歌了,下面還有七八個呢,快唱吧。”

    于是,公子符引吭高歌,唱了修改版的《北國之春》,公子南d熱稅樽啵 」 韉熱稅槲瑁 蠹葉際 致裊Αbr />
    路舒和十六嫂他們竭力想從繆成的表情中看出他對這首歌的評價,可是繆成的臉卻始終像石佛似的,絲毫看不出表情。唱到一半,他就“啪”地拍了一記手,說︰“好了好了,就唱這些吧!”說著就站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眾人一時都呆立當場。

    良久,公子符頹然道︰“罷了,看來如姬不會喜歡我的唱法,是我唱得不好,辜負了大家!”

    路舒兩人都安慰公子符說,公子唱得很好,何必自責?但兩人退到廳外後,舒元琦就悄聲對路岩說︰“那死太監連听完全曲的興趣都沒有,看來我們奪魁是不絕無可能了,這麼好听的歌,難道古人真的接受不了?怎麼會呢?”

    路岩皺眉道︰“要說古人接受不了,可公主他們怎麼都很喜歡這歌呢?再說鄒青子的歌我們那天都听見了,絕對比不上這支歌,可信陵君他們還交口稱贊,說一定能拔頭籌呢!”

    “就是啊!”舒元琦撓著頭。

    兩人回到廳內,見眾人正圍著沮喪的公子符,說著安慰的話。

    舒元琦憤憤道︰“公子的歌藝無瑕可擊!那死太監,鐵板著個臉,分明就不是個好人,肯定是我們沒有送禮給他,他故意為難我們!”

    “一定是這樣!”眾人都附和說,“在楚國和齊國都沒踫上這種事,這魏國人真混!”

    譚老笑道︰“誰唱得最好不是他繆成說了算,要如姬說了才算!”

    “對啊!”舒元琦贊同道,“他算老幾?明天如姬听了才算數。”

    譚老道︰“這歌成與不成,明日便見分曉。我們何必在此庸人自擾?就算如姬不喜此歌,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更何況,元琦和路岩二人腹中還有很多好歌,我們都學了來,若不能被權貴欣賞,就在各地市井中賣唱,斷無凍餒之虞!”

    路岩道︰“譚老言之有理!不過,這宦官到這里來听歌到底是什麼用意呢?”

    譚老笑著搖頭︰“從未踫到過這種奇人奇事。”

    大家嘴上雖然在安慰公子符,心里卻都沉甸甸的,覺得在賽會上奪冠的美夢多半是落空了。

    這時十六嫂來喚大家去吃晚飯了。譚老道︰“大家吃過晚飯早點歇息,今晚不排練了,養精蓄銳,明日全力以赴,成與不成,那是天意,我們只要盡到了力,就捫心無愧了。”

    歌舞賽會于晚上開始,天還未黑,譚老和公主等演員就早早地吃了晚飯,洗漱化裝,穿上他們最好的服裝,分乘七輛馬車,前往魏王宮。十六嫂等幾個負責照顧大家生活的婦女將大家送到客棧門外,向著遠去的馬車隊大聲道︰“祝你們一舉奪魁!”

    馬車隊來到王宮門外的廣場上時,見廣場上早已停著二十來支歌舞隊的馬車隊,大家都是流浪各地謀生的的江湖人,見面之後,不論相識與否,相互間都點頭作揖,卻不敢大聲問候和說笑,怕因為大聲喧嘩而被守衛宮門的軍士和官吏斥責驅逐。

    譚老他們的馬車在廣場上停下後不久,只見一隊隊華麗的馬車分別從宮門外大街的東西兩頭駛來,魚貫駛入宮城,馬車上端坐著盛裝的男女,他們都是魏國的高官、貴族,以及他們的奴僕。他們是前來給如姬祝壽送禮並參加壽宴的,他們身後的奴僕們抱持的瓖金嵌寶的華麗盒竇內,便是他們要送給如姬的貴重壽禮。

    天黑時分,所有權貴都已入宮。忽然,宮內傳出一陣喧天鼓樂之聲。

    譚老悄聲向路岩道︰“壽宴開始了,我們也可以進宮了。”

    果然,不一會,就見一個太監從宮里出來,站在宮門口大聲喊道︰“所有來參加歌舞賽會的歌舞隊,依次入宮!”

    所有歌舞隊的馬車自覺地排成一長隊,秩序井然地魚貫入宮。

    進入宮門,只見迎面是一座氣勢雄偉的大宮殿,這宮殿築在一座高達三丈的高台之上,數十級有雕花圍欄的寬闊白石台階通向宮殿。台階下和宮殿門外都筆直地站著許多頂盔貫甲的執戟衛士。

    大宮殿前是個廣場,廣場上排列有序地停著早先入宮的高官和貴族們的馬車,他們的車夫奴僕們都懶散地守候在馬車上,或竊竊笑語,或閉眼打盹,或四目勾溜地看著正在進宮的歌舞隊。

    在幾名軍士的指引下,譚老他們的馬車在一個魏國大夫的馬車隊旁邊停下了。那些守候馬車的車夫奴僕一齊目光灼灼地盯著兩位公主和其他男女演員,有幾個家奴嘴里更是悄悄說上了葷話。

    “看什麼看!”舒元琦不悅地向他們沉聲喝道。

    一位家丁頭目模樣的人立即惱怒地瞪著舒元琦,低聲罵道︰“該死的東西,你一個為賣唱人趕車的,也敢喝斥我們馮大夫家的人,活得不……”

    他話未說完,旁邊一位年輕奴僕立即扯了他一把衣袖,悄聲道︰“那人就是挑了黑虎黨的人,現在黑虎黨听命于他,信陵君也待之如上賓,得罪了此人,後患無窮啊!”

    那家奴頭目立即大驚失色,向舒元琦抱拳作禮,陪笑道︰“小人有眼無珠,言語冒犯,望兄長多包涵。”

    舒元琦不耐煩地向他揮了揮手,連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這時,宮殿中熱鬧的編鐘合奏大樂結束了,一個太監從高高的白石台階上跑下來,喊道︰“各歌舞隊,列隊入殿,只有歌者、舞者和樂者可以入殿,其他人等一律等候在此,不得擅自下地走動!”

    譚老等人抱著樂器,和公主他們跟在其他歌舞隊之後踏著白石台階,進入了宮殿。路舒兩人和車夫們留在了車上。

    舒元琦罵道︰“媽的,這鳥大王的排場倒不小,國家都沒幾年就要滅亡了,還這麼裝腔作勢!”

    路岩笑著在馬車車廂里躺了下來,舒元琦見狀,也躺下了。兩人知道,宮殿內的歌舞賽會這時已經開始了,可以想象,魏王和權貴們此刻正一邊喝著美酒,吃著佳肴,一邊欣賞著各歌舞隊的表演。由于古人沒有麥克風,所以宮殿的中歌聲、伴奏的樂聲和喝彩聲這里只能時斷時續地隱約听到一些。

    路舒兩人閉目假寐著,心里卻七上八下地揣測著大殿中的情形,不知如姬能否欣賞《北國之春》這“現代”歌曲?

    路舒兩人焦急地等待著《北國之聲》樂曲的響起,可是,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卻仍然沒有听到。路岩霍地坐起來,向舒元琦道︰“伴奏的樂曲響了二三十起,幾乎所有參賽樂隊都唱過了吧?怎麼還沒听到《北國之春》?該不會是那死太監使壞,不讓公子符唱了吧?”

    舒元琦苦笑道︰“你問我我去問誰?不讓公子符唱,那又叫我們來干什麼?哎,你听,這不是鄒青子那首歌的樂曲嗎?”

    路岩靜心一听,果然,一縷伴奏樂聲從宮殿中悠揚飄出,正是鄒青子那天在信陵君府中唱的那首歌曲的曲調!

    舒元琦心中一亮道︰“有沒有可能公子符是在鄒青子的後面唱?那繆成既是這場賽會的總導演,那麼誰先唱誰後唱這個次序就是由他來安排,既然如此,他有沒有可能將越好的歌安排在越後面唱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一個出色的總導演,總是要千方百計把歌會弄得引人入勝,繆成事先听遍所有參賽的歌舞隊的歌的目的可能就在于此,他要事先在心中將各歌隊的節目排出優劣,待賽會開始時,便將唱得差的歌舞隊排在前面,將唱得好的排在後面,讓听眾越听越有興趣,若不這樣依優劣排序次,好的在前面唱過了,差的再唱,听的人就沒有興趣了,賽會也就沒有了引人入勝的效果。”

    “如果真是這樣,那公子符大有可能奪冠,也許我們錯怪繆成了,他並不是不欣賞我們歌,只是臉上不露出來罷了。”

    “噓——鄒青子唱完了!”

    宮殿中傳出經久不息的喝彩聲,這是這場賽歌會中最高的喝彩聲。

    路岩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下面真是公子符唱,那麼我們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

    然而,喝彩聲過後卻是令人不安的寂靜。

    舒元琦愕然道︰“怎麼回事?難道真的不讓公子符唱了?”

    正說著,宮殿內又傳出了喝彩之聲。

    路岩道︰“剛才可能是如姬或魏王在對鄒青子的歌作點評和稱贊,所以其他人都屏息以听,待點評完後,又發出附和贊嘆之聲。”

    “有可能。嘿,來了!”

    蕩滌心肺的《北國之春》樂曲,終于若隱若現地從宮殿中飄了出來,路舒二人激動得怪叫一聲,互相猛擊一掌,引得台階下的執戟衛士向他們怒目而視,以示警告。

    舒元琦搖頭竊笑道︰“看來我們真的錯怪繆成了。”

    路岩低聲笑道︰“想來剛才魏王或如姬稱贊鄒青子的歌時,鄒青子表面上謙虛,內心里一定笑得很得意,以為奪冠是沒有懸念的了,哪知道我們的繆成繆導演有此天才安排,唉,現在他听了公子符的歌,一定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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