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秦國夢 第十章 荒野遇寇
舒元琦笑道︰“你們都爭著要路岩,難道我舒元琦就這麼不受歡迎嗎?”說完一把拉下路岩,毫不客氣地踏上了兩位公主的馬車。
眾人大笑聲中,路岩上了譚老的車。
車隊上路了。
路岩和舒元琦雖然都未趕過馬車,但路岩在國外留學期間學會了騎馬,舒元琦的騎術之精更是不下于牧民,因此兩人都懂得指揮馬匹的要領,駕馭起馬車來也就輕而易舉。
“這條路是往大梁去的嗎?”路岩問譚老。
“不是,這是往韓國的鄭城去的。”
路岩知道,鄭城就是後世的河南新鄭一帶,本來是鄭國的國都,鄭國被韓魏等國瓜分兼並後,鄭城就歸了韓國,而韓國的國都本來在陽翟,陽翟被秦國攻佔後,韓國人就把國都移到了鄭。
路岩問︰“我們要到鄭城去嗎?”
譚老道︰“不去。”
“那為什麼要走這條路?沒有直接去大梁的路嗎?”
“直接去大梁的路當然有,可是,我們在郢陳的時候,听說地龍山最近嘯聚了一幫盜賊,劫掠過往行人商旅,地龍山是郢陳至大梁的必經之道,所以我們只有繞道而行,以避開那幫盜賊。”
有了路岩,平時沉默寡言的譚老象個孩子似的不停地向路岩講這講那,使路岩了解了許多地理掌故,而譚老對“中華人民共和國”中的一切都有著濃厚的興趣,但有些事物是古人無法理解也是不便向他們講的,所以路岩只能以真真假假的答案滿足著譚老的好奇心,同時盡量多地和譚老探討音樂和藝術方面的話題,雖然這不是路岩的專長,但作為學過現代美學和藝術的人,這方面的隨便哪個話題對于譚老來說都是新奇和發人深思的,不到半天工夫,譚老已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高深莫測。而後面車上舒元琦的嘴也沒有閑著,逗得兩位公主時不時地暴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車隊行駛到一座小土山下面時,太陽離遠處的地平線還有一竹竿高,這座土山左邊不遠處有一個清澈的水潭,譚老道︰“有水有山,正是宿營的好地方。”
十六嫂回頭向大公主大聲請示︰“大公主,我們的肉脯都吃完了,這一帶正好有很多野菜,不如我們就在此宿營吧,趁天還未黑,可以采集些野菜,我們好幾天沒吃到菜了。”
大公主點頭道︰“好,就在這里宿營。”
車隊停下,十六嫂便領著女人們去采集野菜。車隊的最後兩輛車是行李車,男子們從行李車上搬下篷帳布和繩索等物,開始搭帳篷,車夫們牽著馬去四周放牧。兩位公主則雙臂抱在胸前站在一旁看著人們忙碌。
路舒兩人也待解下他們車上拉車的馬去放牧,其他幾個車夫卻主動幫他們去放,于是,兩人閑著無事,舒元琦便解下背上的劍,解開包在劍上的獸皮,提劍在手,拉著路岩道︰“我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野味。”
兩人離開人群,向小山後面走去,剛走出沒幾步,背後一聲嬌吒︰“喂!你們兩個溜到哪里去?”
兩人愕然止步回頭,只見小公主大步追了上來。
“我們去打獵,為大家改善伙食,請公主恩準。”舒元琦學著電視劇里的口氣說。
小公主“噗哧”一笑,風情萬種地橫了舒元琦一眼︰“你這人最怪,盡說些讓人似懂不懂的話,什麼叫改善伙食?”
舒元琦未及答話,大公主已過來了,沖著路岩笑嗔道︰“你二人手持兵器,殺氣騰騰,莫非要去翦徑打劫麼?”
舒元琦一臉嚴肅道︰“兩位公主明鑒,我二人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豈是干翦徑營生的人!”
兩位公主笑得直不起腰來。
路岩拱手道︰“兩位公主少待片刻,待我們去打一只肥肥的野物來,供大家打一頓牙祭。”
“打獵?你們竟敢不帶上我們!”小公主興奮地叫道。
舒元琦忙正色道︰“兩位公主千萬別去,萬一踫上大野獸,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公主道︰“我們偏要去!”說著一把拉起小公主走到頭里,邊走邊回過頭朝路舒兩人笑。
四人剛轉到土山後面,舒元琦就發現了新鮮的野豬腳印,那腳印一直延伸到一百多米外的一個小樹林里。
路岩道︰“野豬性情凶猛,兩位公主請到土山上去,不要跟我們去樹林。”
大公主道︰“我們偏要跟你們去!”
路舒兩人無奈,只得帶著兩位公主進了小樹林。
樹林內有一個荒丘,小公主一眼就發現荒丘半坡上有一個野豬藏身的洞穴,立即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一個獸穴!”
路岩去四周收羅枯枝落葉,堆在野豬洞口,大公主見了主動去幫他。
舒元琦掏出腰間的軍刀,走向不遠處的一棵樹,小公主一見馬上跟了過去。
舒元琦幾刀砍下一根粗如兒臂的樹枝,然後用軍刀背面的鋸齒將它鋸成一根木棍。小公主連聲贊嘆︰“咦,這刀怎麼這麼巧?既能砍又能鋸,虧你想出來的!”
舒元琦對她的話不加否認,旋開刀柄蓋,取出那團尼龍繩。小公主又大聲驚嘆起來︰“呀,原來刀柄里面還藏有寶貝,太巧了!這是什麼繩子?怎麼我從未見過?”
舒元琦用尼龍繩將自己的秦劍綁在木棍上,做成劍矛,然後挺著劍矛走向野豬洞。小公主一臉興奮,連蹦帶跳地緊跟他。
這時路岩和大公主已在野豬洞前堆起了一大堆枯枝落葉,路舒兩人令兩位公主躲到十幾步外一棵大樹後面,兩位公主也不再故意別扭,老老實實地躲了過去。
路岩掏出打火石和火絨火刀,將枯枝落葉點燃,潮濕的落葉發出濃濃的青煙。舒元琦拉起秦袍下擺扇著,將濃煙扇入野豬洞。一會兒,洞中發出一陣煩燥不安的豬叫聲。路舒兩人立即退後幾步。很快,一顆碩大的野豬腦袋出現在洞口,血紅的雙目正透過煙霧惶恐不安地瞪視著外面。
路岩早已張弓搭箭作好了準備,只听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颼地射進了野豬的右眼。
野豬狂吼一聲,向外沖來,舒元琦幾步躥前,趁野豬張口嘶叫的當兒,眼疾手快,一挺手中劍矛,刺進野豬的嘴中,野豬正往外沖,沖力使得整個劍身都沒入了野豬體內。
野豬口中鮮血直噴,狂怒之下竟然“喀嚓”一聲咬斷了矛桿,但它的內髒畢竟已受重傷,再也無力沖出,就那麼悶哼一聲,倒了下去,一半身子露出在洞外,壓滅了洞口的火堆,一半身子還在洞中。
一聲歡叫,兩位公主從大樹後面沖了出來,見了這頭野豬連叫︰“好大的野豬!”
這頭大野豬足有兩百來斤,路舒兩人鋸了兩根碗口粗的樹干,又砍些藤條將野豬綁在樹干上,兩人扛起就走。兩位公主像兩個孩子,跳前跳後地躡隨著他們。
離宿營地還有幾十步遠時,人們都已看見了這滿載而歸的四人,兩位公主激動得大喊大叫,全無半點金枝玉葉的矜持之態。
整個營地沸騰了,大家像迎接英雄一樣迎接路他們的歸來。
路舒兩人將野豬扛到水潭邊放下,開始掏出軍刀剝洗。
十六嫂大聲道︰“野菜留著明天吃,大家都來幫著他們剝洗野豬,今晚上開大葷!”
眾人歡叫一聲,七手八腳地擁上來幫忙,連兩位公主都動了手,只有譚老悠閑地坐在一旁笑著。
天黑透時,一大鍋香噴噴的豬頭、豬下水湯已經煮熟,一塊塊野豬肉也已在樹枝搭成的烤架上烤得吱吱冒油了。
大公主大聲道︰“路岩,到行李車上搬十甕酒下來,大家吃喝個暢快!”
譚老笑道︰“你們別把酒都喝光了,明天要是沒了酒,我這把老骨頭可撐不下去!”
十六嫂大笑道︰“明天下午就到韓國的平山鎮了,到了那里再給你買就是了!小伙子們,姑娘們,來,開飯嘍!”
二十多人圍著幾堆大篝火盡情地吃喝,歡聲笑語傳出半里之外。
路舒兩人和譚老圍著一堆小篝火而坐,大公主端著一大盆豬下水湯來了,在路岩和譚老之間一屁股坐下,她剛坐下,小公主也舉著滿滿一樽酒格格笑著走來,坐在了路岩與舒元琦之間,笑道︰“好久沒見大家這麼開心了。”接著媚媚地瞟一眼路岩和舒元琦,“你們兩個人本事真大,一來就讓我們大家這麼開心!”
舒元琦正要說一句笑話,忽然變色道︰“什麼聲音?這是馬隊!大家別作聲!”
大家頓時靜下來,只听見一聲急驟而雜沓的馬蹄聲正迅速近來,听那聲音來的人馬還真不少。
舒元琦那把劍在剖洗野豬時已從野豬腹內取出,此刻,他提劍在手,唰地站了起來,凝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路岩也取弓站起,張弦搭箭。這二十多個男女中,竟然只有路舒兩人身上帶著武器,其他人見了路舒兩人如臨大敵的架勢都駭然變色。
馬蹄聲很快到了近處,一剎時,人喊馬嘶之聲響成一片,一隊騎馬人出現在大家眼前,人數足有四五百人,他們個個剽悍凶猛,領頭的一個人身穿皮甲,其他人都穿著便衣,或舉劍或挺矛,一個個耀武揚威。那領頭人舉手一呼,騎士們尖聲 哨著,一眨眼工夫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路舒他們圍在核心。
路岩和舒元琦背靠背站著,兩人武功雖高,此刻心里也大為震驚,對方有四五百人,他們二人本事再大也決非敵手,若只有他們二人,說不定還有辦法殺條血路,脫身而逃,現在有兩位公主等二十多個手無寸鐵的人需要他們保護,他二人只能硬頂著。
兩位公主和十六嫂等幾個女人都已嚇得渾身發抖,那幾位公子和車夫們也都低頭縮頸,臉無人色。
舒元琦知道,越是在這種形勢下,越不能示弱,只有千方百計爭取主動,因此,他要過路岩的弓箭,他的箭術比路岩的高明得多,一旦動起手來,弓箭在他手上,就可以最大程度地殺傷敵人,他虎目圓睜,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干什麼?”
那領頭的騎士冷冷打量著路舒二人,態度踞傲地說︰“在下邾跖,一向在地龍山佔山取食,近來聞知楚國出動兩萬大軍前來圍山,因此連夜轉移到這楚魏韓交界之地,不想在此遇上了諸位。”
舒元琦道︰“我們是越國的歌舞藝人,跟你們無怨無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走你們的路吧!”
邾跖大笑道︰“我們已經好多天未開張了,這里有這麼多漂亮妞,既然被我們遇上了,今晚免不了要開個葷。我看你二人也都是好漢,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要麼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干,要麼立即拍屁股走路,休管其他人的閑事!”
舒元琦冷冷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邾跖道︰“你會答應的。我數到三,你二人若還不放下武器,我們就發起沖鋒!一——”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集注在路舒二人身上。
“二——”
四周象死一般的沉寂。
譚老霍地站起,拍拍路舒二人肩膀,長嘆道︰“這是我們命中一劫,我們認命了,你二人快走吧,沒必要為我們送死。二位的勇氣,老夫已深感敬佩!”
舒元琦毅然道︰“要死一起死,我們決不會丟下大家逃命!”
邾跖大聲報出最後一個數字︰“三!”隨即一揚手,正想發出沖鋒的命令,舒元琦一箭射出,正中邾跖的發髻。
邾跖驚得差點跌下馬背。
“這只是警告!”舒元琦厲聲道,“邾跖,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不信,你看我射你左邊那人馬的左耳!”話音剛落,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颼地飛出,正中邾跖左邊那人馬的左耳,那馬受驚,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將馬上騎士摔了下來。
邾跖大驚失色,知道方才舒元琦確實是手下留情。因為舒元琦發出那兩箭都沒怎麼仔細瞄準,幾乎是抬手就射,這種箭術他確實從未見過,看來向兩人沖鋒是有點過于輕敵了,想到這里,他立即揮手命令︰“退後七十步!”
眾騎士應聲後退,在七十步外勒定了馬。
邾跖命令道︰“取弓箭!”
眾騎士迅速取出弓箭。邾跖自己也張弓搭箭瞄準了舒元琦,得意地大笑道︰“你會射箭,我們也會射箭!雖然我們的箭術不如你高明,但我們人多,每人一箭,就可把你們二人射成篩子!看在你剛才饒我一命的份上,我也給你們一次機會,準許你二人帶著武器離開,我以項上人頭擔保,決不傷你二人一根毫毛!”
舒元琦縱聲大笑,斬釘截鐵道︰“人生在世,生而何歡,死而何憾!我二人豈是貪生怕死之徒!死了這條心吧,我們決不會丟下同伴逃生!”
“好,是條硬漢子!邾某佩服!不過,得罪了。你們是邾某敬重的人,你們死後,邾某一定為你們厚葬!”
邾跖正要發出射箭的命令,大公主忽然站起,淚眼盈盈地看著路舒二人道︰“你們的大義,我等銘感五內,你們快走吧,不必為我們送死……”
“公主和譚老快坐下!”舒元琦喝道,向大公主和譚老嚴厲地使著眼色。
大公主和譚老倔強地站著,大公主更是跑到路舒兩人跟前,張開雙臂擋著路岩。小公主他們一齊淚眼婆娑地看著屹立在大家中間的四個人。
“瞄準——”邾跖大聲發令。
五百騎士的弓箭一齊瞄準了路舒和大公主、譚老。
邾跖正要命令放箭,路岩忽然一聲大喝︰“且慢!”
邾跖不覺一怔,旋即笑了︰“你改變主意了?”
路岩扔下手中劍,解開腰帶,一把扯下身上秦袍,露出里面的牛仔裝,然後掏出腰間手機套中的手機,對著邾跖等人照了一圈。
邾跖他們見路岩身上的服裝是他們從未見的的怪裝,手中手機又放出古怪之極的藍色光亮,一時呆若木雞,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哈哈哈哈!”路岩縱聲長笑,手握手機,大步走向邾跖,他那萬人闢易的氣勢迫得邾跖情不自禁地勒馬後退了一步。
邾跖神色有些慌亂地喝道︰“你站住,不站住我要放箭了!”
“你的膽子這麼小?不敢看看這是什麼嗎?”路岩向邾跖露出嘲諷的笑容。
邾跖被路岩的話刺痛了,黑臉一紅,怒道︰“大不了一死,怕什麼!你過來,讓我看看你手中是什麼東西!”
路岩從容地走到邾跖馬前,將手機那發光的屏幕舉向邾跖︰“看看這里面是什麼?”
邾跖俯身將臉湊到手機屏幕前一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咦,我……我怎麼在那里面?還……還有他們!”
路岩又走向邾跖左右的人,將手機屏幕舉給他們看,他們也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原來路岩啟動了手機的錄像功能,已將邾跖他們錄了下來。
路岩回到邾跖面前,冷冷一笑道︰“看清楚了吧?你們的魂魄都已被我收在這里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