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玄武天下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2 23:49: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 34922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3 18:07
第四卷第十六章帝刀復甦

晏聰的刀劃過長空的軌跡猶如黑色的閃電,一往無回。就在他再次握緊狂瀾之時,彷彿有一股超強的力量自刀身湧入他的體內。

那是一種莫名的戰意,一種超越生死,超越成敗的戰意。

狂瀾刀乃是帝刀虛祖昔日統率三軍的戰刀,曾飲千萬千島盟敵人的鮮血,那凝於刀身之中的殺氣已經沉睡了兩百年,但這一刻卻被晏聰那瘋狂的戰意激活。

“狂瀾復生!”尊囂低叫了聲,眼裡閃過一絲難察的神采。同時他也不能不出手,狂瀾那沉睡了兩百年的戰意陡然驚醒,那霸烈剛猛的殺氣如風暴一般席捲而至,黑色的刀芒拖起丈余長的鋒尾,幾乎是無堅不摧。

尊囂一動,晏聰只覺眼前盡是虛影,尊囂的速度快得讓人難以相信,便像是融入虛空中的空氣一般無可捉摸。

尊囂嘴角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但在他還未曾讓笑容泛開之時,卻又變了臉色,因為晏聰竟在此時閉上眼睛。

在這生死關頭晏聰竟閉上他的雙眼,周圍的一切彷彿與他無關,但卻又一絲不漏地印入心底,包括尊囂的攻擊……他終於找到唯一可以不受尊囂所製造的幻象所影響的方式,狂瀾刀再也不遺餘力。

“叮……”一聲若鳳鳴龍吟的金鐵之聲傳入虛空。聲振九宵,經久不絕。尊囂終於露出了他的兵忍,卻是一根黑色的鐵載體杵,龍形杵頭有一個極尖的小嘴,閃著幽暗的光澤。在與狂瀾刀相擊的那一刻,暴出一道如電芒一樣的光弧……

尊囂與晏聰同時飛跌而出,那股毀滅性的力量衝擊之下,捲起一道巨大的風暴,二人周圍的冰雪在頃刻之間化成水汽。不遠處的普羅西河上的冰似乎也無法承受這巨大的衝擊,竟紛紛崩裂,化為碎片。

晏聰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鮮血自口中湧出,他努力地吞嚥卻依然無法改變狀況。尊囂卻在這時候再次站了起來,儘管他的嘴角也掛了血絲,但晏聰的攻擊並未能讓其受更重的傷害。

“去死吧!”出手的人卻是幽戰,對於一個殺大劫主的兇手,幽戰心裡懷著無限的恨意,他知道,此時的晏聰幾乎等於一個廢人,所以他決不會錯過機會。

晏聰的眼裡閃過一絲慘淡的苦澀,他知道今天可能真的會死於此地,可是他連對手究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這確實是一種悲哀……

“何勞幽將軍動手! ”尊囂說著手中的怪杵一振,直擊向晏聰。

晏聰搖晃著提刀再次出擊,但他卻發現自己有著前所未有的虛弱,整個人像是完全掏空了一般。但他還是擊出了一刀。

死,也不能坐以待斃,因為他是狂瀾刀的主,今帝刀的主人……

幽戰的劍在晏聰的眼前不斷地擴大,然後整個天地都只有幽戰的劍,他像是被完全吞噬了,在一個無法轉動的空間裡,死亡竟是那般貼近,他的心境也一下子變得無比平靜,而這前所未有的平靜讓他捕捉到一絲吃驚也意外的變故。

他感覺到了尊囂的杵,這本是擊向他的一杵竟換成了一掌,只是這一掌竟是擊在幽戰的身上……

尊囂的掌擊在幽戰的身上,幽戰那本來必殺的一劍霎時潰散,那碩壯的身體如一顆砲彈一般撞向晏聰的刀!

“呀……”幽戰發出一聲長長的慘號,晏聰的刀竟一下子穿透了他的身體。

晏聰也呆住了,他這一刀根本就沒有力度,倒像是幽戰自己狂撲向自己的刀鋒……但在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尊囂的掌力已借幽戰撞向他的身體。在無可抗拒的情況下,他帶著幽戰那沉重的軀體同時飛向那破碎的冰河……

尊囂身形立穩,一聲長嘯,向正在殺敵的劫域戰士高呼:“幽戰統領已與晏聰同歸於盡,我們必須為幽戰雪仇!將這些人全給我殺了……”



晏聰的前鋒軍以慘敗而告終,這確實是出乎天司危的意料之外,雖然他在失去與晏聰聯繫的時候估計到可能會出現的一些問題,但哪想到兩萬大軍居然會敗得如此之快,更讓人無法理解的卻是對方僅只有兩千兵力,如此懸殊之下,兩萬樂土前鋒軍僅只剩數千殘兵返回本部……而晏聰卻敗於一個不知名的高手後,踪影全無。

沒有人知道晏聰的生死下落,僅只知道其被擊落冰河之後便沒再上來!劫域冰河酷寒,想必晏聰難以倖免了。

天司危自忖不能擊敗晏聰,他實在想不出在劫域裡還有誰有這樣可怕的力量。如果說四大劫將之首的幽將武功通神,但其武功也僅與天司危綜伯之間,或者能勝天司危一些,但仍不見得能夠勝過晏聰。

天司危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心神大震,失聲道:“難道大劫主仍沒有死!”

普羅西河之戰完全打亂了天司危的計劃,也使他對劫域之戰必勝的信心有所動搖,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下,他很難預知敵人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麼?而劫域那神秘的高手又會是誰?難道真是大劫主?!



尊囂大勝而歸,給劫域人帶來了強烈的希望,僅憑兩千人馬居然讓晏聰的兩萬前鋒大敗,更讓劫域人心中歡喜的卻是,尊囂擊殺了殺害劫主的主凶晏聰……儘管此戰大劫域死傷了千餘名戰士,可帶回來的幾千敵人頭顱足以使劫域人對尊囂另眼相看。

唯一對尊囂充滿恨意的人那便是幽將!因為他唯一的弟弟幽戰並沒能隨尊囂回來……

尊囂成了大劫域的英雄,似乎很少有人再考慮這個人曾是劫域的階下囚。當尊囂回城的時候,城中百姓迎出十里,這讓幽將心中更為怨恨,這也使得幽將欲對付尊囂的計劃不得不改變。因為尊囂給劫域保衛戰帶來了勝利的希望,也給劫域子民精神上的支持,如果此時對付尊囂那隻會傷了劫域子民的心,更使子民再一次失去對付樂土進攻的信心,如此一來,此戰有敗無勝,極有可能會導致劫域從此消亡,這是幽將決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幽將只好違心地出城相接。

尊囂似乎並不想太過高調,僅只是在入城之時與百姓打了個照面,便立刻回到他自己的質子府。畢竟他仍然是人質的身份,一個階下之囚,儘管可能成為劫域百姓的希望,但在沒有得到劫域主要人物的認可之前他並不想真的做出太過激烈的行動,但他卻知道劫域人一定會來求他!那時候才是他真正出頭的時候……



大冥樂土,風火初起之時,便顯得動盪不安。其中又以坐忘城和卜城最為明顯。坐忘城最受百姓愛戴的城主殞驚天不明不白地死於禪城之中,雖然非冥帝所殺,但兩名皇影武士在城內所造成的影響足以讓坐忘城中的百姓對冥帝表示懷疑……

卜城之主也暴死,左知己接位本是順理成章之事,但近日卻突然傳出,前城主乃是左知己謀殺致死……謠言會比事實傳得更快,一時之間城中謠言紛飛,昔日極為忠心於前城主落木四的部將本就對城主之死有所懷疑,再加上這謠傳言之鑿鑿,竟也都聯合起來要追查前城主的死因,甚至有人上書禪都,要求派人徹查,不過卻得不到禪城的回复,

卜城風雨欲來。

左知己對這一切極為惱怒,甚至以強硬的手段欲鎮壓對手,但這更激怒了落木四昔日的親信,甚至有人悄悄離城,向領兵在外最忠於落木四的單問送去密信,請求單問回城主持大局……

九歌城的局面同樣充滿變數。九歌城是此次出征大劫域的后防糧倉,前線的一切補給都是由九歌城出入,在出兵之初一切還算穩定平靜,但是在近日來,似乎出現了極大的變化,城外不斷地出現未知身份的敵人,甚至幾次送出去的糧草補給也被敵人劫去……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使蕭九歌也大為震怒,他幾次領兵出擊,卻又根本找不到對方的所在,只好無功而返,但這並不表示敵人已經不存在了,而是顯示出敵人比他們想像的更狡猾。

只有須彌城和無妄城,看起來依然風平浪靜。



北方的天氣讓爻意很不適應,儘管戰傳說所處之地是皇影武士的營地,有著比別處軍營更舒適的環境,但寒冷依然難以抗拒。

戰傳說因此向巢由公子辭行了。

戰傳說要離開這讓巢由公子很是意外,也讓很多人不解,只有花犯很平靜地對待戰傳說所作出的一切決定。

戰傳說要走,沒人能攔得了,巢由公子不願意卻也沒辦法,戰傳說本就只是一個客人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必要為大冥樂土的事捲入與劫域人的戰爭之中。

花犯並未與戰傳說同行,但卻送戰傳說出營。爻意那美好得無可挑剔的身體緊裹在厚厚的貂皮大衣裡,花犯只與戰傳說並騎而行,良久未語。

“花兄請回吧!送君千里終需一別,我們相見時機仍多,有緣自能再相見……”戰傳說看著花犯那略有古怪的表情終於還是先開口道。

“戰兄,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花犯沉吟了一下道。

“花兄有何話直說,此地僅只我們……”戰傳說心頭一動。

“劍帛人的消息可能不會有錯,但劍帛人的用心卻不能不防。如果花犯此話有得罪戰兄的朋友還請擔待!”花犯淡淡地道。

戰傳說打量了花犯一眼,訝問:“原來花兄早知道劍帛人來找過我!”

“近日,我總覺得有一股神秘的勢力隱隱跟在我們的身後,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這股力量應該與在後方劫我們糧草的人有關,我擔心這些人也會來對我們大營不利,所以都很晚才休息,也就讓我遇上了。不過我相信他們的話是真的,但其用意卻難說!”

“花兄請放心,我會小心行事,不過坐忘城的事我卻不能不出手,殞城主之死本是因我而起,何況現在小夭還在坐忘城中,我必須得回坐忘城一趟!”戰傳說肯定地道。

“小夭畢竟是殞城主的女兒,我想他在坐忘城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這般貿然前去坐忘城,很可能會有人以小夭脅迫你,因為誰都知道你重視她……”花犯提醒道。

“殞城主的死因至今迷霧重重,冥皇無論如何都難脫干係,如今不過只是道聽途說坐忘城要反亂就要對其秘密用兵,這豈能不叫人心寒!我也決不會坐視不理。”戰傳說憤然道。

花犯無語,殞驚天入禪城他也與戰傳說一起護送過!但後來竟死於獄中,他也為之心寒,如今他不能肯定劍帛人的消息是不是真實的,但若真如劍帛人所說的,那冥帝些舉確太過傷人心了。

“戰兄認為坐忘城真會起兵?”花犯問道。

“貝總管此人行事穩重,深謀遠慮極識大體,依我看,他做城主起事的可能不大!”戰傳說道。

“那戰兄認為是冥帝要尋機對付坐忘城?些時適逢劫域之戰,他應該會有顧慮才對……”

“我相信冥帝不會大動刀戈,但這不代表坐忘城沒有危險!”戰傳說著吸了口氣。

“既然戰兄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多作挽留,只願戰兄此去能平息干戈,當日殞城主身入虎穴一往無回,便是希望不會殃及坐忘城數十萬百姓!戰兄定也能保這數十萬百姓的安寧和幸福!”花犯鄭重道。

戰傳說點頭道:“我一定謹慎行事。”



晏聰戰敗,所有人都以為天司危會整軍待雪停再做打算,但讓人意外的卻是天司危卻嚴令全軍加速前進,在雪停之前必須趕到普羅城外五十里處。戰傳說的離去天司危並不在意,這個人本就不是他的部下,沒有理由強留他。此刻他覺得最重要的是如何攻下普羅城,如何將劫域納入樂土版圖……這是一場經不起長久消耗的戰爭。

但巢由公子卻不能不在意戰傳說的離去。

雖然他與戰傳說相交並不長,但他似乎對戰傳說很了解,所以他找到了天司危,這也是天司危為何要到普羅城外的原因。巢由並沒說太多的理由,他只是告訴天司危:“樂土可能會有變,劫域這邊,必須速戰速決。”

天司危相信了。在禪城之中,對巢由公子的推測表示懷疑的人不會很多,便是雙相八司也不例外。

初春的大雪確實意外的猛烈,也是大軍前進最好的掩護。五萬大軍在這茫茫雪原之上猶如滄海一粟,微不足道。劫域人的騷擾小股騎兵也難有作為,甚至在一夜之間就找不到大軍踪跡所在。鋪天蓋地的大雪可以將一切的痕跡悄無聲息地抹去。

天司危依例巡視軍營,隱匿於風雪谷中的大軍確實是需要休息。冒風雪行軍幾有半數之人吃不消,但如果贏得勝利,付出這點代價自然值得……但,這一場戰爭能夠勝利嗎?

天司危向來自信,但今日他卻有著極怪的感覺,像是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也許,這一切都源於晏聰之敗。那個擊敗晏聰究竟是何方神聖呢……這像一個謎!只有在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對劫域的了解遠遠不夠。

天司危意外地發現在營地的內側仍有微弱的燈光,他不由得笑了。



天司危的進入,帳中之人頗有些意外。

“司危大人!”巢由公子立身而起!他身邊的皇影武士也皆俯首行禮。

“免禮,公子為何這麼晚不曾休息?”天司危淡淡地問道。

“巢由這幾日一直在想,晏統領如此慘敗,雖與其冒進有關,但卻不能不看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對劫域所知太少,到現在我們仍無法得知擊敗晏統領的人究竟是何人。幽將將普羅城封鎖得滴水不漏,行腳商根本無法進出,我在想,我們必須要有人入城將城中的一切探明,否則此戰我們損失可能會比較大!”巢由淡淡地道。

天司危緩緩點頭,深深地望了巢由分子一眼,問道:“你可有良策?”

“我準備自皇影武士中選出一批精英,讓其混入城中,再伺機將城中消息送出,若是我們在攻城之時能有人裡應外合,那我們便更能省下許多力氣,皇影武士都是一流高手,若是有一隊人在城中,到時候奇兵突出,定能夠起意想不到的妙處。”巢由公子望了一眼帳中的皇影武士一眼,道。

天司危沉吟良久,慢慢起身,踱了幾步,站定後,一字一字地道:“此事由你全權負責,需要什麼樣的人選儘管挑選!”

巢由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肅然道:“巢由一定全力以赴。”



“你是說去找尋劫主遺體的兄弟帶回了劫主的靈棺?”幽將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那裡。

“是的!只有九位兄弟回來了,他們在路上遇到神秘人的狙殺,若非影子戰士是劫主親自訓練出來的,只怕會全軍覆沒!”幽將身前的那老者神情悲憤地道。

“木老先不要把消息傳出去!立刻下令所有知情者三日內不得閒談劫主歸靈之事!影子現在在哪裡?”幽將深吸了口氣眉頭擰得極緊!

被稱為木老的老者見到幽將如此表情,也心中一微怔,似乎意識到什麼,馬上回應道:“他們在密室!”

“很好!我現在就要見他們!”幽將向窗外那白皚皚的雪野望去,眼神裡有一絲難察的欣然。



影子宮殿坐落在普羅城西的莫野山上!這是一座對劫域人來說充滿了神秘感的荒山,因為他是禁區,有時候比劫主的宮殿更為禁忌。

幽將緩步行入影子宮殿,所有人都顯出一種對強者的敬意。影子宮殿裡只以強者為尊,幽將無凝是除劫主之外劫域的最強者,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子的!如今劫主不在了!幽將便是劫域的最強者。

幽將沒作停留,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向秘室裡行去!

秘室影子宮殿中最隱秘的地方,只有少數影子戰士才有進入的殊榮。影子便是其中之一!

影子是影子戰士的頭領,幾可以說是劫主親傳弟子,他能夠被劫主賜予此宮殿同名,只是因為他在千餘名影子戰士中脫穎而出,立下了讓幽將也不能不讚歎的功勞。

影子回來了!帶回了劫主的遺體,在秘室之中等待幽將的到來。當幽將看到影子的時候,他只剩下一隻手,但那冰冷的臉龐依然堅定如鐵,只是冰冷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暖意。

“你的手!”幽將第一眼就看到影子那空蕩蕩的衣袖。

“我拿去換了五條命!”影子的話很淡定。有種說不出的驕傲。一切在他的眼裡彷彿都是那般自然。

幽將心裡一陣酸,影子用的是劍,失去的是他握劍的手,這對於一個武人來說,比失去生命更痛苦,但影子卻表現得如此淡定。他的目光不由得在其他的幾名影子戰士身上掃過,那八名戰士身上也傷痕累累,顯然他們入城是秘密進行,並沒能在影子宮殿裡得到休息和換洗。畢竟大劫主的死亡消息得到確認對劫域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在這非常時期,若是鬧得舉城皆驚,保會讓樂土軍趁虛而入。不過幽將現在所考慮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考慮那個正在閉關所謂的大劫主又是誰?

“劫主的靈棺在何處?”幽將強自鎮定了情緒。

影子神色一暗,向身後的影子戰士一揮手,那幾人立刻將身後一道沙簾拉開,一個檀木棺赫然出現在幽將的眼前。

幽將望著那似被火燒過的棺木,心裡湧上了絲傷感,他可以想像得到為保護這靈棺回到城中,影子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影子緩緩地移開棺木。

棺木中赫然便是大劫主。

幽將一眼便認出了。那一剎那,他心頭震撼莫名!

儘管時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屍體卻是一點也沒有變化。一個死後數月依然能保持容顏不改的人天下之間僅有幾人,而大劫主便是其中之一,這是因為其魔功早已把軀體練至永不腐朽之境。

幽將知道自己不會看錯。影子也決不會認錯大劫主的遺體,否則,他就不是影子,不槐是大劫主最信任的人。也正因為影子對大劫主無限忠誠,才被派出尋找大劫主的遺體。

那麼那活著回來的大劫主又是誰?

……他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寒意。

為何那人並不露面,卻要處於秘室……

想到秘室,幽將心中一震,神色大變!

龍靈?!

對,一定是龍靈!

幽將立即飛速沖出秘室,同時向那身後驚愕的影子武士喝道一聲:“立刻包圍聖殿地宮!”



坐忘城城門緊閉,卜城之變使坐忘城也變得極其緊張。

誰也沒有料到左知己竟以冥皇不仁,派人暗殺了前城主落木四為名,起兵為落木四報仇,而坐忘城主貝總管竟也在此時宣戰起兵為殞驚天報仇。

坐忘城中百姓無不感殞驚天之恩,心中也對冥皇隱有憤恨,坐忘城中幾乎每個人都對冥皇不滿。左知己突然起兵,雖然在他們意料之外,卻是很快與其遙相呼應。

不過,貝總管首先所要做的卻是清理城中冥皇留存的勢力。

貝總管的手段絕對是雷霆萬鈞,以坐忘城的精銳一舉端掉可能來自禪者的幾股力量,從而得以整軍。坐忘城與卜城遙相呼應,二城本就相隔不遠,兩城相連,影響力波及了整個樂土東部。

樂土的大軍並沒有開過來,但是卻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貝總管的決定在坐忘城中的反對的人不多,但左知己在卜城之中所遇到的壓力卻並不小,不過這並不影響其起事的決定,凡試圖阻止的人皆被強壓鎮服,他的強硬手段讓人有些意外,不過卻能轉移人們對他害死落木四的懷疑。仇恨更多地指向了冥皇。

是的,冥皇可以害死如此忠心的殞驚天,就同樣可能殘害落木四,何況落木四與殞驚天交情極深,至於冥皇為何要害死落木四的原因則是眾說紛紜。

這時,左知己公開了一封冥皇的秘信,信中冥皇認定落木四勾結千島盟,下令秘密處死落木四。這一封信解開了眾人的心頭疑問。卜城的數十萬百姓誰會不知道落木四對大冥樂土的忠誠!他無數次擊退了數次千島盟的大舉進攻,是卜城的英雄,也是千島盟最恨的敵人。可是冥皇竟會懷疑他與千島盟人勾結,這確實讓卜城百姓心寒。

卜城與坐忘城兩城佔了大冥樂土的三分之一的兵力。而此時冥皇又對大劫域發動戰爭,如此一來國內兵力大減,確實是兩城最好的機會。

兩城出聯兵四萬,再自百姓中徵調三萬餘新兵,合兵七萬,聲稱十萬大軍直奔禪都。僅在數日之間便攻下數鎮,聲勢大振!

近年來敢於挑戰冥皇權威的人並不多,但隱於民間的反叛力量卻不少,卜城以左知己為首,坐忘城以貝總管為首,但卻由左知己統一指揮。左知己隱然成為雙城軍的首領,就因為這一點坐忘城的將領微有些不滿,不過卻沒能改變貝總管的意思。坐忘城中的人尊重貝總管,就像尊重昔日的殞驚天一樣。



坐忘城出兵後,城中守軍僅留數千人。城中百姓依如往常一般生活,但自每人的臉上可以看出其內心並沒有外在的那麼安穩。誰都知道,樂土的平靜日子就要過去了!戰火遲早還是燒到了坐忘城。並沒有太多人對雙城聯軍對抗整個大冥樂土抱有多大的信心。只是戰爭總是一些決策者們的遊戲,弱小的百姓總都會是受害者。

小夭連日來都未曾休息好,她知道眼前的一切決不是他父親所希望看到的,他父親之所以願意親歷禪城,便是因為不希望坐忘城飽受戰火之苦,可是結果仍將坐忘城推上了戰爭的前端。

貝總管並未出征,出征的卻是昆吾,對殞驚天最為忠心的部將。

對於殞驚天,昆吾有一種父兄的敬意,沒有殞驚天就不會有昆吾,但是他卻親自送殞驚天踏上死路!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感受,即使是小夭也無法體會……所以此次坐忘城起兵他第一個贊成,更請櫻願做先鋒。

昆吾走了,小夭覺得城中沒一個可以真正與自己說話的人。雖然城中都是他父親的舊部,對她很尊重,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懷念與戰傳說一起闖出坐忘城的經歷!也懷念那種感覺。

但戰傳說呢?他現在又在何方,過得如何?

小夭很後悔未能與戰傳說一起去征討劫域,但慶幸的是他並未加入那軍營之中,如果他在天司危的軍中,此刻坐忘城起兵,她首當其沖地成了攻擊的目標……

正想間,小夭突然覺得燈影閃了一下,微驚之餘,抬頭髮現屋內竟多了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小夭一驚,眼前兩個一身黑衣,臉面全蒙在黑水的面巾之中,僅只看到兩雙如狼般冷酷的眼神。

“請小姐隨我們走一趟。”其中一名黑衣人緩上一步,頓生出無限壓力,幾讓小夭無法喘過氣來!

“你們是什麼人!”小夭心知不妙,卻很鎮定。

兩神秘人對望了一眼,突然同時出手。

小夭正準備呼叫,但那強猛的勁風使她不得不把呼出的聲音壓回去,唯有側身踢出一腳,希望能藉機呼喊,在坐忘城中到處都是她的人,她不相信這兩人能有什麼作為!

小夭腳才踢出,便知道自己錯了,不是因為她高估了自己,而是低估了她的敵人。她的腳一踢出便落在對方的手中,倒像是自己把腳送上去給對方握住一樣。也在那一剎那之間,一股詭異陰寒的力量自腳下湧入她的身體,使她渾身的勁道完全處於封鎖狀態,她心中大駭。這兩人的武功全與樂土各派武功不同,邪異之極,小夭雖然沒有達到頂尖高手之流,但其是坐忘城主之女,武功見聞之廣也自不在話下,可是她今日根本無法分辨出對方的來路。

小夭身子斜傾,便在這刻悠然出劍。雖然此劍力道幾乎僅有一成,但角度卻極為刁鑽,劍直取神秘人那握住他腳下的手,速度快絕。

神秘人微意外,他們似乎並未料到小夭的反應會如此之快,但等到劍至之時卻不得不鬆開那握住纖足的手。

小夭一劍得成身形迅速後翻,在虛空之中卻故意撞翻那懸於空中的吊頂。琉璃器“嘩”然落下,在深夜裡發出悠長的聲音,極為刺耳。

神秘人大怒,小夭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狡猾,這打壞琉璃器的聲音一定會驚動院裡的守衛,如此一來,他們唯有速戰速決,否則只會身陷重圍,難以脫身。他們並不懼殞府的這些家將,但卻決不可以暴露身份。

小夭身形未落,攻擊便已到,神秘人並未出兵器,顯然並不想傷害小夭,但那漫無邊際的爪影幾叫小夭眼花繚亂,她本就是強行掙脫,此刻後力未生,新力不繼之時,想要脫開這爪影卻也並不容易。

小夭落地,那琉璃的碎響已傳了出去,但她的脈門卻被對方緊扣。小夭知道她與對方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就沒辦法與對方抗衡,不過她卻希望那琉璃的碎聲能讓家將們趕至。

“走!”神秘人一擒住小夭便不再作任何停留,極速飛出小屋。但當他一飛出小屋之時卻駭然發現那窗子上全結滿了藤條草葉。這些藤條草葉如活了一般,瘋狂地生長,一層接一層……

“轟……”神秘人一掌震斷那封住出路的藤條,但他剛落在窗外的草地之上,卻發現地上的草木如蛇一般全攀纏而上,無數的草木枝葉在頃刻之間瘋狂地生長,自四面向兩個神秘人包裹過來。

小夭一見心中大喜,她立刻想到了“影”,異域廢墟的影。也只有“影”才會有這種可怕得像是神蹟一般的異術。當日戰傳說與“影”決戰之時便在這草木皆兵之術下險些落敗。他不知道為何“影”會突然出現,但卻知道“影”決不會讓她落在這群神秘人的手中!

神秘人心中的驚駭無以言喻,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世間會有如此奇術,還以為自己是闖入了殞府所設下奇陣之中,手中帶著小夭左沖右突,但那些草木似科都是無窮盡之時,更恐怖的是這些草木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他們到哪兒,草木便會飛向哪兒,絲毫不放鬆。

花園如此大的動靜,立刻引起殞府上下的注意。

那神秘似乎知道帶著小夭根本不可能自這草木大陣的糾纏裡脫身而出,竟將手中的小夭向虛空之中遠拋而去。

小夭的身體斜拋而出,一道白影自牆外電光般射入,直向虛空中的小夭抓去。但在此同時,另一道紅影以肉眼難察的速度橫撞向白影。

“轟——”一聲暴響。紅白兩道身影以極速向兩個方向跌落,而小夭的身體卻落入了另一人的懷裡,這人竟是鐵風。

“沒事吧!”鐵風迅速解開小夭身上的穴道問了聲。

“謝謝鐵叔,我沒事!”小夭長鬆了口氣。

鐵風溫和地笑了笑,目光極凝重地望著那風舞的草木和那在空中衝突的兩名黑衣人。

“錚——”一道龍吟之聲乍然響起,然後夜空突然亮了起來。鐵風一驚,立刻護住小夭於身後,低呼了聲:“天照刀……”

“天照刀!”那剛才突然飛出的救了小夭的紅影也低呼了一聲,身子倒縮而退。那被撞退的白影卻一下子淹沒在那電光一般的刀芒之中。

“轟……”虛空中飛舞的漫天草木在傾刻間化成碎片。那兩神秘人也在剎那間掙脫開來。

亮彩過後,眾人的眼前又是一片迷茫的黑暗,白影和那兩神秘人的踪影全無,便連那紅衣人也消失不見,虛空裡只有那仍有些淆亂的破碎的草木。這提醒人剛才並不是做夢。





聖殿地宮,大劫主修身之處。除劫域四將之外那便只有影子有資格進入。但此刻地宮全面封鎖。

幽將神情極冷,十數名影子戰士的精銳並立其後將地宮的入口緊堵住,而在地宮那盈滿紫氣的巨室之中靜坐著一個人。那偉岸的身體如一座山峰一般倚在那紫氣最盛的蓮台之上。

影子戰士皆為這一震,這人竟是大劫主,那個傳說已葬埋樂土的大劫主卻好好地活在殿地宮之中。那為何在樂土入侵之時,不率眾殺敵?

最為吃驚的人卻是影子。因為那屍體是他運回的!他絕對可以肯定那死去的人正是大劫主,但眼前這人又會是誰?他的目光落在幽將的臉上,但卻沒能找到答案,幽將神情冷得像冰鐵一樣,這時候他才想到為何幽將如此急著要包圍地宮。

幽將目視端坐蓮台上的人,寒聲道:“戲該收場了。”

那大劫主並沒有絲毫移動,甚至連眼睛也未曾睜開。

幽將並不著惱,緩緩上前數步,氣機緊罩住那泛著紫氣的蓮台,眸子裡閃過一絲駭人的殺機。“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冒充劫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幽將說話間迅如疾電地出手攻向蓮台。

大劫主依然沒有絲毫動彈,似乎對幽將的攻擊根本就無所謂。兩丈,一丈,五尺……在所有人的心神都揪緊的時候幽將的拳頭竟停在大劫主的面前。

一時間所有人都為之錯愕。時間也彷彿在那一刻突然凝固!

影子不解,但卻發現幽將猛然轉身,臉色難看至極,向一干影子武士沉聲道:“從此刻起,聖殿由影子武士接手,直到我的命令取消為止,任何欲反抗的人格殺勿論! ”

所有人都一下子糊塗了,幽將在此時居然下達如此命令,他們不由得看看那個依然靜坐的大劫主。卻發現大劫主竟然歪倒在一邊,在紫氣侵熏之下,加上幽將的拳風,臉上竟掉下一塊人皮。

大劫主死了,幽將一下子掀開那層人皮,卻出現一個年輕人的面孔。

“桑普!”影子低呼了一聲,他認出了這人皮之下的人,正是聖殿地宮的守衛頭領之一桑普。而此刻桑普死了,那個大劫主卻不見了,這一刻,影子立刻明白幽將命令影子武士接手聖殿的原因了!

聖殿統領驚出一身冷汗,立刻向幽將請罪道:“是屬下之錯,沒能看好地宮……”

“這不關你的事,我們的敵人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狡猾,居然如此快便知道消息,這證明在路上截殺影子的人正是他一伙的,也因為他們截殺影子不成功,這才只好退出地宮,但我們決不會讓他如此輕鬆離開!桑普身體未冷,可見他走不多久,一定還在被封鎖的聖殿之中。從此刻起,聖殿只許進不許出,沒我的手令,任何人強行出入格殺勿論!”幽將道。

“聖殿后宮也要查嗎?”影子猶豫了一下問道。

“后宮也一樣,保護好主母,劫主升天,其他后宮之人皆要伴駕,此刻若是她們敢亂來,那隻好讓她們先去見劫主了!”幽將不帶一絲感情地道。



聖殿地宮,紫氣長年不絕,四季常溫,乃是劫域靈氣最盛之處,因此大劫主在此建起一座地宮,而他練功都是在此。

傳說這曾是一個龍穴,但神龍被屠,靈氣卻被大陣所困凝而未散,歷經千年之後有人以大陣之形建起這樣一座宮殿,更將靈氣納入宮殿之內永不消散。也因此,聖殿成了劫域人的驕傲……

幽將獨自一人靜靜地望著那蓮台,影子和那群影子武士都退出了地宮,但幽將並不想這麼快離開地宮。他極想知道關於地宮的秘密。平時雖然他也曾進過地宮,但像今日一樣能自己一個人的機會卻極少!此刻他卻隱約成了聖殿的新主人。

幽將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態打量這地宮。四周龍頭雕塑栩栩如生,雙眼處鑲嵌巨大的明珠,口中更吞吐著紫色的氣霧,使地宮如處仙境。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瀰漫了每一寸空間,讓人心寧氣靜。

蓮台,位於地宮靈氣最集結之地,這也是大劫主靜修之地。幽將卻並沒有靜身修行的打算,而是繞著蓮台轉了數圈。

良久,他似有所悟,微蹲下身體,以手輕撫蓮台,半響突聽一聲輕響,蓮台竟緩緩升起,一股寒意自中而出。竟顯出一個小小的通道。幽將頓時大喜,閃身而入,但卻在此時,那通道之中卻湧出一股極強的氣勁,直撞向幽將。

幽將大驚,頓時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假扮大劫主的人。那人並未走出地宮,而一直潛在這秘道之中……幽將頓時心中泛起一絲寒意。

“轟……”兩股勁風相撞,幽將身子跌出通道,在那蓮台再合之時一道暗影從中而出,正是那假扮大劫主之人!

幽將深吸了口氣,剛才那一擊並未能讓他受傷,但卻顯示出對方驚人的力量,其功力之強並不會與他相差多少!

“你果然是為龍靈而來!”幽將森然道。

“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不錯,我正是為龍靈而來。世人皆以為龍靈在劍帛人的手中,但我卻知道那不過只是假象,真正的龍靈便在大劫域,也只有這樣,劫域才能解開大冥皇君的千年詛咒,若沒了龍靈,那對大冥樂土的控制那是永遠都不可能達到的!”那假大劫主悠然笑道。

“這麼說,你是大冥樂土派來的人了!”幽將並不急著誅殺對方,因為他知道在這裡他有著足夠的時間應付一切。

“哈哈……笑話,大冥樂土也配我為其效力!”那人不屑地笑了笑。

幽將頓感意外,他無法揣測這人的來路,但他卻知道,此人知道龍靈的秘密,那麼定會有更多的人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此人在地宮之中待了這麼久,一定身懷龍靈之氣,所以他決不可以讓此人逃走。而他驚訝的卻是此人易容之術之高,竟可以在他面前以假亂真,如果不是此時他早知道大劫主已死,他還無法相信眼前之人會是別人假扮!

“不管你是誰,你唯有死路一條!”幽將眼中殺機漸濃。

“我看不見得!”那人自若地一笑,身形驟動,風一般撲向幽將。

幽將微驚,此人的速度之快實屬罕見,以他的眼力竟無法捕捉到他的去向。陡然間他想到一個人——死亡廢墟四少之一風

“你是風!”幽將失聲道。但他卻依然出掌,無論對方是誰,他都要以同樣的手段去對敵。

“算你有眼力!”那人一聲輕笑!在傾刻間擊出百掌之多,如驟風暴雨幾乎讓幽將喘不過氣來。

“劫域四將果然名不虛傳,恕不奉陪,走了!”風淡然一笑,身形如行雲流水一般向地宮之外逸去。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幽將不屑地道。

“你擋得了嗎?”風身形飄動間竟甩手拋出一個黑色的小球,

“轟……”幽將的掌風過處,小球陡地暴開,一時間黑氣四散而開,帶著濃濃的臭味,幾乎讓幽將為之窒息!而他在停頓的一剎那,地宮之門“吱呀——”被打開。

“可惡……”幽將恨恨地罵了句!他竟讓人自他的眼皮之下逃跑了!不過他不相信風能夠穿過外面影子武士的防衛。只要他仍在地宮之中,便不可能出得去!



忘情鎮,坐忘城外百里處的小鎮,是坐忘城與卜城之間商業往來的中轉點,一向繁華。但在戰火紛起之時,小鎮蕭條了許多。

戰傳說自爻意的房間回來時,明月已懸於半空。爻意時常夜難成眠,兩千年的差距讓她始終無法適應眼前的一切,不過自“影”的出現帶來了廢墟消息,這使爻意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只是她明白戰傳說成為木帝的過程將是非常漫長的……

戰傳說也未能成眠,回到南方,天氣也比漠北要好多了!初春更多了幾分暖意,也許正因為這些爻意這兩天的心情好了許多。戰傳說無法入睡並不是因為爻意,而是因為坐忘城與卜城起兵的消息終於被證實,這確實讓他心裡有些無奈,戰爭一旦開始,想要終止那便不太容易,至少要到一方受到嚴重的打擊為止,而無論是冥皇受到打擊還是坐忘城和卜城受到打擊,都會使大冥樂土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該如何平息這場戰爭呢?戰傳說心頭一片混亂,他無法選擇是幫坐忘城還是幫冥皇……不過他此時最想見的還是小夭,在得知小夭平安之前他仍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問題!正出神之時,突覺窗外暗影一閃。他一呆,卻發現窗外之人竟是物行。

“物先生何以如此深夜造訪?”戰傳說有些意外。

物行也並不客氣,穿窗而入,笑了笑道:“戰公子深夜如此雅興賞月,豈能沒有美酒相陪,物行此來特備了一壺美酒。”說話間自身後掏出一壺酒,更有一包微帶香味的東西。

“物先生如此有心,我喚起爻意我們一起暢飲幾杯又有何妨。”戰傳說一時間也被勾起了興致。

“爻姑娘既然睡了就不必再麻煩她了!其實物行此來還是有件事想請戰公子幫忙。”物行吸了口氣道。

“哦,物先生有何事便請直說吧。能做到的我會盡力的!”戰傳說微有些意外。

“此事關係到我劍帛人的千年大計,這裡是我們大小姐給公子的信。”物行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戰傳說。

戰傳說有些意外,不過姒伊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決定,他欣賞姒伊的智慧。一個盲女卻有著比正常人靈巧百倍的心思!

信上仍帶著淡淡的香,但戰傳說看了卻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見戰傳說看完,物行出言道:“我們大小姐只想保住一方百姓的安寧,她深知戰公子悲憫天人的情懷,所以想戰公子助我們渡過此劫。

“蒙姒伊姑娘如此看重,戰傳說只能盡力而為,若真是千島盟大舉自劍帛登陸,我必力拒於海上!不過我此際先要去坐忘城看看小夭姑娘,然後才能隨你去劍帛。”戰傳說點頭道。

頓了頓又深嘆了口氣,道:“沒想到樂土如此之亂了,千島盟也要來插上一腳!看來這場紛亂是無法避免了!”物行不由得笑了,向房間中的一張桌子邊一坐,笑道:“既然紛亂無法避免,不妨享受現在的安靜。”

戰傳說也笑了!依言悠然坐下。卻見物行把手中的油包打開,卻是一隻油光發亮的燒雞。一時間戰傳說也食指大動!

“物先生還是個有心人!”戰傳說笑了!

“戰公子何嘗不是有心人,為紅顏不遠萬里奔回坐忘城!”物行放平兩個茶碗,就將酒倒入其中。

戰傳說有些尷尬,吸了口氣:“其實此次我趕回來只是想盡一份心力,不讓坐忘城捲入戰火之中,可惜我仍沒能做到,也無法挽回。”

“其實戰公子有這份心就足夠了,眼前的浩劫並不是一個人的能力所能挽回,即使坐忘城之危可以解,但卜城卻無法解決,若冥皇命坐忘城攻打卜城!那會是什麼結果呢?正如左知己所說,冥皇已不是從前的冥皇了!殞城主如此忠貞之人,卻也難逃一死……”物行慨然道。

戰傳說心中一陣黯然,對殞驚天之死,他總愧疚於心,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小夭多了一份疼惜,也對冥皇多了一份恨意。

“不過冥皇太低估了坐忘城和卜城的百姓,殞城主和落木四在兩城百姓的心中比他這一直守在禪都不出世的冥皇分量更重。不過我總覺得這之中好像有什麼不對。左知己這個人不簡單!明知道若是卜城動兵,千島盟必定會自卜城攻來,但他依然選擇此時出兵,只怕其中沒那麼簡單。”物行似有深意地道。

“物先生對此有何高見?”戰傳說微愕,反問。

“據我們在卜城的消息說,左知己起事前幾日,昔日九極教的飛天鷹王曾找過他!”物行稍頓道。

“九極教飛天鷹王?”戰傳說吃了一驚,惑問道,“難得九極教還有餘黨?”

“當年九極教除教主勾禍之外,還有不少人潛入江湖。一直隱匿未出。而飛天鷹王在勾禍出事之前便沒人再見過他出現!有人以為他早就死了,但卻從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首,如今連勾禍都還活著,那飛天鷹王仍活著並不是沒有可能。”

“物先生認為卜城兵變可能會與九極教有關?”戰傳說訝問。

“這個並無不可能。左知己的身份與來歷向來是卜城的一個謎,卜城唯一知其身份的落木四卻又意外身亡。此人一直都極為低調,但此次與九極教又交往甚密,所以我才會猜測此次兵變與九極教或許有莫大的關係。”物行皺眉道。

戰傳說不以為然,他見過勾禍,更知道勾禍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但為何物行卻要說九極教可能會參與此事呢!



聖殿地宮,殺氣瀰漫,影子戰士像一個個冷血的魔鬼。聖殿后宮劫主的諸嬪妃也噤若寒蟬,沒有大劫主在的日子,她們根本不可能有能力與幽將抗衡,也沒膽量。更何況此刻幽將幾乎掌握了普羅城中的大部分力量,若不是忌於劫域數老仍在,只怕后宮早已為其所佔。

異域廢墟的人居然潛入了聖殿地宮,更知道龍靈之秘,這讓幽將極為意外,而風只不過帶走龍靈之氣,並無法破獲龍靈之力,只要能將其困住三日,其身上的龍靈之氣必定消散,那麼就不再會有任何威脅。

幽將此時卻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急需要龍靈之氣的人。所以他立刻讓影子去找尊囂,他不想再出什麼意外。之前他一直都低估了尊囂,沒有料到尊囂能擊敗晏聰,更沒想到尊囂還能藉機除了他的弟弟幽戰。而且做到不著痕跡……

想到幽戰之死,幽將心裡恨意又起。他唯一的弟弟,普羅城中他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人。幽戰之死讓他有斷臂之痛!可恨的卻是他此刻還不能對尊囂下手,因為此刻樂土大軍壓境,尊囂卻成了對付樂土的英雄,他不能在這非常時期對尊囂出手,而今日風的出現卻讓他產生了另一重憂慮,心頭也升上了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外憂內患使得普羅城風雨飄搖。唯一讓幽將感到欣慰的是劫域四老各自把守著一方城門,使得普羅城的安全仍有最後一道保障。

可是,憑空消失的風呢?異域廢墟的人行踪確實詭異莫測,而其易容之術更是出神入化。

突然,一名影子戰士驚惶地衝入聖殿,一身血跡地撲倒在他的面前。“主上,不好了,尊囂叛亂。”那影子戰士幾不成聲地道。

“影子呢?”幽將心頭一凜。

“他死了,我們不是尊囂的對手……”那影子戰士說完身子都幾乎在顫抖。

幽將頭“嗡——”的一下,霎時間似乎變成了一片空白。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但是他沒想到尊囂會來得這麼快。

“傳我命令,全城戒嚴,若有尊囂踪影,立殺無赦!”幽將幾乎是吼出來的,便連影子戰士也嚇了一跳。



禪都皇宮,無惑大相望著神情極冷的冥皇,他也保持著應有的沉默。此時打斷冥皇思路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不過他心中確實也甚為焦急。

良久,冥皇才緩緩抬起頭,目深如海地望了無惑大相一眼,淡淡地道:“大相心亂了!”

無惑大相一怔,略顯慚愧地道:“臣著想了! ”

冥皇微微笑道:“大相心憂大冥國,為萬民著想,又有何不妥。只是萬勿因一枝一葉而著想。”

無惑大相道:“臣受教了,不過臣有一事不明,還想帝君能解我此惑。”

冥皇微微頷首,示意無惑大相繼續說下去。

無惑大相道:“此刻卜城、坐忘城雙城之亂才起,帝君卻仍將越地劃給劍帛人,劍帛一直謀求復國,只怕從此國中又多了一個禍害呀。”

冥皇不由得笑了,泰然道:“劍帛人復國之志我豈能看不出,這些年來劍帛人雖年年納貢,但其經商能力確實為天下人所不能相比的,這些年所積累的財富只怕不亞於我大冥樂土的國庫。即便大冥不給他劃地經營,他們也一定會趁亂立足,到時候以其無人可比的財力作後盾,那才是真的大患。但此刻我劃越地於他們,他們必定會努力經營,以求立足擴張,再求復國獨立,這樣一來,他們的財力物力就全會投入越地。但卜城和坐忘城一亂,千島盟必會趁亂而動,越地首當其衝受到攻擊。在劍帛人看來,越地是他們復國的唯一希望必定會傾盡人力物力守護越地。如此一來,劍帛人的財力和物力將與千島盟的戰爭消耗殆盡了!”

無惑大相恭謹道:“帝君果然妙策,臣受教了。”

冥皇長長地吸了口氣,神色凝重地道: “我此刻唯一擔心的卻是劫域之戰。前 傳來消息,擊敗晏聰的人是尊囂!”

無惑大相大吃一驚,欲言又止。

“尊囂僅以兩千人馬擊潰晏聰兩萬前鋒軍,實在讓人刮目相看!”冥皇不無感慨地道。

“……囂親王入劫域之時並不會武功,而他在劫域那麼多年一直受人看管,他怎麼可能突然會有如此強的武功,竟連晏聰也會敗於他的上? ”無惑大相意外。

“他的天資當在我之上,這也是大劫域為何要選擇他做質子的原因,所以,在他身上發生一些意外的事情並不是不可能。若真是他守普羅城,只怕天司危此戰是兇多吉少了。”冥皇不無擔心地道。

無惑大相無語,他雖智慧過人,但卻難測未來,想了想,他道:“我看未必囂親王會有這樣的機會,劫域之中還有幽將,此人的一身修為直追大劫主,而且此人極有野心,若是囂親王鋒芒太露,他絕對會加以壓制,更不可能將普羅城的兵權交給囂親王了!”

冥皇沉默半晌,方悠悠地道:“尊囂能隱忍數十年而不發,一身卓絕武功竟能夠在大劫主這樣高手面前隱瞞如此之久,可見其心機之深。如今突然展現出過人的力量,那麼他必有所恃,否則他豈會不知道幽將會不容於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劫域的主人將不會再是幽將!”

無惑大相一時也無語,他心頭承認冥皇分析得很有道理。也許,尊囂和冥皇一樣,是讓人永遠無法測度的人。

“該來的還終究會來,大冥樂土安靜了太多年了,這場暴風雨也醞釀太久,看來是我太大意了!”冥皇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自語道。



尊囂並不在他的質子府,當幽將趕到的時候只有影子的屍體,他看到影子凝固的表情裡透著一股古怪的笑意,身上竟看不到任何傷痕,便像是在夢中熟睡而死,安祥靜謐。另外幾名影子戰士卻死狀各異,彷彿經過千萬刀的洗刮,軀體破爛,慘不忍睹,讓人作嘔……

“好快的劍!”幽將倒抽一口涼氣。

“這不可能!”說話的是幽將身後的那緊隨的老者。

“木老認為這不是一劍所致?”幽將問道。

木老搖了搖頭,他無法回答,因為他根本看不出這幾具屍體上有第二劍劃出的痕跡。

“天下竟有這麼快的劍,從頭到尾竟是一劍劃出如此多的傷痕,看來我們真的低估尊囂了,我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劫域隨時可以宰殺的羊,看來我徹底的錯了!”幽將聲音有些沙啞。

木老感覺到了幽將的殺機,濃烈得如這簿冰晨雪一般的殺機。擁有這樣有形有質殺機的人,他只見過一個,那便是大劫主……這一刻,他竟也無法捉摸到幽將的心思,這是一個可能與尊囂一樣神秘的人。不過他沒有多想的時間,因為他聽到城內一陣極為雜亂的叫囂聲迅速地向這個方向傳來,顯然是大隊人馬調動的聲音。可是,他和幽將都不曾下令過調動城中的任何兵馬。

於是他望向幽將。

幽將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嘶聲道:“一定是尊囂!”



九城司,普羅城中專為負責普羅城的治安的機構,也是保護普羅城的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普羅城中,唯有九城司的人可以騎馬巡城,其餘便是影子戰士也不可以在城內騎馬而行!除非有特別的命令,才可以從九城司領得戰馬!

而此刻質子府外全是馬蹄之聲,在普羅城中唯有九城司可以做到!

幽將的猜測很快便得了證實。質子府外正是九城司的人馬,但帶隊的並不是刀城司司如命。弩弓箭全在弦上,卻對著質子府中的影子戰士,只要影子戰士稍有異動,便會遭到決不留情的射殺。

“府中的人聽著,九城司大人有令,質子府現在由九城司全面接管,若是有人敢反抗破壞,立殺無赦!”

幽將心中大怒!九城司居然如此狂傲,竟連影子戰士也不放在眼裡。

木老比幽將更怒,大喝一聲:“連我也要殺無赦嗎?”

“原來木老在此。”馬背上的九城司戰士全都馬上行禮。那隊長道,“九城司大人吩咐過,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接管質子府,否則我們便要人頭落地。”

此話一出,木老和幽將的臉色皆變。普羅城中,木老的地位決不比九城司低。但九城司的小卒竟如此不把其放在心上,頓時讓木老殺機大盛。

“你可知道,如果你們執意如此,此刻便會人頭落地。”木老寒聲道。

那隊九城司戰士相互對望,誰也沒有移動半步。

“那你就只好去死了!”木老大手一揮,身邊的影子戰士風一般向九城司的人撲去。

“殺!”那隊長也低喝一聲!

九城司的兵馬本是負責城中意外狀況發生的快速應戰,其作戰能力雖無法與影子戰士相比,但卻比普通城防戰士要強上許多。影子戰士身形一動,那上弦的箭矢便如雨一般灑向質子府方向。強弩在如此短的距離之中的殺傷力和破壞力都極為驚人。影子戰士雖然強悍,但仍有數人中箭而倒。餘者皆迅速沖至九城司兵馬前,剎那間便展開了最為慘烈的肉搏戰。



幽將自質子府出來,卻發現大街之上早已為九城司的兵馬清洗。全部替換成了九城司的兵馬,幽將雖身為大劫主身邊四將之首,卻無權直接製約司如命,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招集四老,然後共同壓制司如命。

天司危的數万大軍憑空消失一般,尊囂不知所踪,風又消失於無形,普羅城之中內亂不斷……

幽將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普羅城長街,滿懷心思的幽將突然帶住馬韁,目光投向長街的另一頭。頓覺風起。街區道上不再見到九城司的戰士,但那沉重的壓力使幽將身邊的影子戰士不由得全都拔刀在手。一種風雨欲來的壓力讓他們深深地感受到危機。

“尊囂——”幽將自口中終於吐出了兩個字。

影子戰士便看到了長街的另一頭行來的人。此人正是尊囂——因擊敗樂土大軍而給劫域帶來一線希望的尊囂。

可是,所有人駭然發現,尊囂竟與風並肩而行!

幽將終於明白為何尊囂敢公然對抗,那是因為他已經得了足夠的龍靈之氣使他不再受那千年的惡咒所左右,也便不再受劫域人的威脅了!

幽將第一次與尊囂以這樣的形式正面面對。之前他一直都是絕對的居高臨下,不過從這一刻起,那種平衡完全打破了……他不能不佩服尊囂的手段,因為突然間他明白了為何九城司會如此大動干戈,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因為尊囂完全控制了司如命。

幽將了解司如命的高傲。以尊囂的身份地位,想征服司如命這樣的一個人更是難上加難了。可是,尊囂卻做到了。

尊囂靜立長街,似乎是專為了等幽將的出現。

尊囂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氣勢,木老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

“幽閒,普羅城此刻已在我的控制之下,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希望普羅城生靈塗炭,只要你能順從我,我保證劫域子民從此過上更幸福的生活,甚至超越大冥樂土!”尊囂的話語裡隱隱透著淡淡的狂傲。

幽將身後的影子戰士臉色都變了,在劫域之中敢直呼幽將的名字的人,除劫主之外再無他人,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幽將的真實名字。

幽將的神色也有些變了。他不相信尊囂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控制整個普羅城,至少四座城門仍在劫域四老的手中。不過,尊囂那自若的表情使得幽將又有些不安。

“尊囂,你太狂妄了!”幽將沉默了片刻,終於道。

“不,應該是自信。我已掌控了大局,沒有理由不自信。”尊囂胸有成竹地道。

“階下之囚,也敢如此叫囂!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兩!”木老越過幽將,飛速撲向尊囂。

尊囂淡淡一笑,對木老那暴若怒雷的一拳似乎視若無睹,但自其眼裡卻閃過兩道極冷又極邪異的光彩。木老與其目光一對,動作立刻變緩,像是中了邪一般自空中墜落。與此同時,尊囂身後迅速掠出兩個戴著深黑頭篷的黑衣怪人。

幽將眼看著那兩人將刀架在木老的脖子之上,他竟沒能來得及出手阻止。一來因為距離太遠,那兩人的速度也太快,更是因為尊囂那詭異的表現使他大為震驚,失聲道:“幻魂大法!你是靈族的人!”

尊囂悠然道:“幽將的眼力果然獨到,本座一出手便知來歷。我尊囂是大冥樂土的囂親王,也將會成為大冥樂土甚至是整個蒼穹諸國的主人!我要開創霸業需要你這樣的人,希望你能審時度勢與我合作,這樣對你對我都會有好處。”

“我幽閒此刻仍是劫域最高的首領,你讓我合作,那要看看你能有什麼條件。 ”

“幽閒,你以為你向樂土各派透露大劫主的消息,更讓人裝扮成大劫主對各派進行攻擊並引起公憤的計劃是天衣無縫嗎?大劫主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是自己最親信的人出賣了自己,而出賣自己的原因卻只是因為迷上了大劫主的一個妃子……”

“住口!”幽將眼神裡有著一絲驚駭,更多的卻是殺機。他不知道為何尊囂會對他的行動如此了解,但是他卻明白若是此時動怒,等於是承認了所有的事實,那時候他便將成了大劫域的公敵。是以,不怒反笑,冷然道:“一派胡言,你以為就這些話能夠惑亂人心嗎?“

“若是我有你寫給紅楓山莊的秘信呢?”尊囂突然追問一句。

幽將頓時如受雷擊,怔立當場。尊囂連這一秘密也知道,那麼,他所說的一切都極可能是真的,若是尊囂將事實的真相公佈出去,只怕他再無立身之地。

一時間,他心頭轉念無數。

尊囂笑了,因為他似乎看透了幽將的心思。他靜靜等候幽將俯首稱臣。

幽將卻突然出手了。

“沒有人能夠威脅我!”幽將低吼一聲。身形暴漲,如一團充氣的魔火,慘烈霸殺的氣勢如水一般散漫而開,無邊無際,整條長街頓如陷入一片死域。



““普羅城中兵馬調動異常,似有內亂!請司危早作準備。”天司危看著那自蒼鷹爪下取來的字條,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巢由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雖然他無法與皇影武士取得直接的聯繫,但是比往日對普羅城的一切全不知情要好上許多!

“如果普羅城真的發生內亂,對峙雙方會是誰?”惜紅箋惑然問道。

“對呀,此刻幽將當權,難道在城中還會有能與幽將相抗衡的力量?傳說幽將與大劫主乃是同門師兄弟,其在普羅城的地位又有誰能撼動?”蒼黍也附和道。

“巢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必是事出有因,雖然目前我們無法探明城中的情況,但也要做一下準備。此刻雪已停,我們久伏於此決不是辦法。糧草的接應也有所困難。所以普羅城必須速戰速決。”天司危說著把目光移向坐忘城的幸九安道:“九安似有心事,想必是聽說有關坐忘城的傳言吧?”

“近日軍中確實有此傳言,但屬下不會因為傳言而分心。劫域之亂乃是我大冥樂土千年來的心病,危害的只我大冥所有百姓的幸福,在我出征之始便下定決心,自己不僅僅是為坐忘城而戰,更是為了所有大冥百姓而戰……”

單問也忙插口道:“幸將軍所說甚是,我們此刻是在為大冥樂土而戰。”

天司危點點頭。單問和幸九安所代表的是坐忘城和卜城,他對兩城兵變之事所知也有限,但卻知道這是事實,因此,對幸九安和單問並不太放心。

“既然如此,那各城兵馬立刻準備,隨時待命攻城。”



“還不快給我開門,我要出城!”小夭手中的馬鞭一揚,便要抽打守城的衛兵。她心中悶極,這些日子全都關在府中受人看管,看似是保護,暗地卻是在限制她的自由。她不知道貝總管為何要如此,但卻讓她心裡極為不痛快。此刻她倒極希望能遠離戰場去北方找戰傳說。

“小姐,城主他吩咐過,城外危險,你不能一個人出去。”那守城的戰士有些膽戰心驚地道。

“那好啊,就由你陪本小姐一起出城。那樣就不是我一人出城了!快開門”小夭怒道。

“小姐,小人不敢擅離職守,這樣城主會殺了小人的……”

“你以為就城主會殺人,本小姐就不會嗎?”小夭怒氣大盛,彎刀錚然出鞘直抵那守卒的脖子。

“小姐請息怒,小人不過只是奉命行事,就算小姐殺了小人,小人也沒辦法開城。況且,城主也是一番好意……”

“住口,我還用得著你來教訓嗎! ”

“賢侄女何必與他們為難!城主之所以如此做,都是為了你好!”鐵風的聲音遠遠傳來。

小夭的神情一斂,收回刀來,仍是一臉的不忿。

鐵風嘆了口氣道:“上次你也看到了,雖然我們不知道千島盟的高手為什麼要對你出手,但相信他們不會如此輕易罷手,城主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否則我們如何去面對老城主在天之靈!”

小夭一聽到鐵風提起父親,心中一陣酸楚,也低下了頭輕聲道:“可是我真的不想悶在家中,我要去找戰大哥!”

“戰公子此刻可能在劫域作戰,又如何能顧及到你。北方大亂,又有千島盟的高手暗中窺視,我們如何放心讓你獨去?”鐵風吸了口氣道,“坐忘城百姓都希望能為你父雪恥,而你是唯一最有資格指證冥皇殘暴,並聲討他的人,這樣才可以瓦解對方的人心。你是坐忘城的兒女,想必決不想看到坐忘城失敗後生靈塗炭吧。”

頓了頓,鐵風又道:“如果你真想出去,鐵叔叔陪你去走走吧!”

小夭不語,鐵風已向守衛低喝道:“開城門!”

那守衛不 敢阻擋鐵風。即使是城主,也不會阻擋鐵風……



幽將的身形撲上之時,尊囂身後的兩名神秘的黑衣人卻搶至尊囂身前。二人同時出手,重重地擊向幽將那影子一般的身體。

“轟……”幽將似乎並無意躲閃。兩個的拳頭重重地擊在他的身上,但他們卻駭然發現斷裂的是他們的椎骨,甚至聽到了內臟破碎的身音。在他們的拳頭擊中了幽將的同時,幽將也擊在了他們的身上。

以拳換拳,幽將若無其事,但他們卻死了。幽將的身體片刻也不曾停留,依然是以相同的姿勢撞向尊囂。

“烈陽剛甲!”尊囂低低地叫了聲。同時將身上衣袍一抖,像一片暗雲一般罩向幽將。

長街一暗,那衣服如一片雲般擴大,直至遮住整個天空。

幽將知道這並不是真實的,僅只是尊囂對心靈的一種干擾。木老在毫無防備之下會中招,但幽將卻早已有所準備,這些障眼之法根本無法混亂他的感覺。他看不到尊囂的所在,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團力量的存在。他們的氣機早已緊鎖在一起。所以,幽將依然擊出了那瘋狂的一擊。

天地如同在一剎那陷落,四面的空氣彷彿在烈焰之中燃燒一般,那炙熱的氣息如潮水一般向四面擴散。四周的影子戰士和普羅城士兵駭然飛退,但卻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使他們定格在那裡根本無法移動半步,更可怕的卻是他們清晰地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在熱流之中分解、剝落,然後那股熱而狂野的氣流自毛孔之中滲入體內,於是五臟六腑在傾刻間彷彿要沸騰一樣。

於是他們狂吼、低嘶,可那聲音像是破碎的琉璃一樣,散落在虛空裡已模糊不清……

城中唯有風,來自異域廢墟的風,依舊氣定神閒。

風望著尊囂的背影,泛起了淡淡的訝意。對於幽將的武功,風也多少有些吃驚,在聖殿地宮之中他並未真與幽將有太多的接觸,僅只知道幽將的武功在他之上,但這一刻幽將出手了他才知道,自己在地宮之中選擇逃跑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風不願成為兩大高手氣機攻擊的對象,所以,他悄然後撤了。

風一退開,長街兩邊的房屋便摧枯拉朽般傾倒!然後他看到普羅城的士兵如紙鳶般飛出,那化為飛灰的衣衫使虛空黑得更為可怕。

倏然,電破長空!慘白的積雪映著那刺目的光華幾乎使他無法睜開眼睛。

風心中駭然,但卻也變得亢奮起來,能目睹絕世高手之戰,是一個武者畢生最慶幸的事,便像當年千異與戰曲一戰,天下皆驚,卻也成為天下許多武人的大憾,因為他們無法目睹那驚世駭俗的高手對決。但今日風卻可以。



“司危大人,你看普羅城上空!”蒼黍指了指那發紅,卻閃電不斷的天空,有些吃驚地道。

“那是普羅城的方向。怎麼會如此!”天司危大惑不解地看看普羅城上空那電閃雷鳴的景象。

軍營中的戰士也大為錯愕,在這種天氣裡,突然電閃雷鳴,確實是出人意料之外。

“好強的殺氣,好可怕的氣勢!”說話的卻是惜紅箋:“司危大人,此刻城中一定真如巢由公子所說一樣發生內亂,此刻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機會。惜紅箋願意做先鋒為我軍打開城門!”

“不!如此強烈的氣機交纏,這交手的二人足以列入神魔之級,大劫域之中除了大劫主還難找到其他人,城中的境況仍是變化難測,在巢由沒有再發出信號之前,我們不能貿然出手。”天司危沉聲道。

“司危大人,巢由公子豈非早已傳信說城中有內亂?”惜紅箋有些急切地道。

“是啊,司危大人,普羅城頭的兵馬也頻頻調動,看來城中真出了大變故,機不可失啊!”幸九安也出言道。

天司危心中卻依舊有不祥的預感,他是與在大劫主交過手的人,了解這天象大變預示著什麼。沒人比他更能體會這神魔級高手的恐怖。在出征大劫域之時,他就認為大劫主已死,在普羅城中能威脅到他的人已不存在,劫域三將那般武功,並不放在他心中!可是此刻他卻對普羅城有種高深莫測之感了!

“司危大人……”眾將見天司危仍不下令也急了,不由得俯首請求。

天司危心中微嘆了聲,大手一揮,低喝道:“攻城!”



天顯異象,普羅城舉城皆驚。

以幽將二人決戰的長街為中心,一股強烈的風暴向四面擴張,摧枯拉朽一般發出驚人的破壞力。城中的防衛軍,甚至是聖殿武士全都不由自主地向長街方向集結。沒幾個人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卻知道普羅城面臨著最強的一次危機。

巢由望著那風暴捲起的地方,臉上泛起了難以察覺的欣慰的笑意。這種時候,城中不再有人關注他這樣化妝後並不起眼的角色……

“公子,我們可以向城外發信號了吧!”皇影武士低聲詢問巢由。

“是時候了。不過我們的人手少,要打開城門還得抓住機會,否則可能仍難以成事!”巢由低聲道。

“你們不可能有機會成事!”一個冷冷的聲音悠悠地傳來。

巢由和幾名皇影武士全都臉色一變,扭頭之時,卻發現一名全身緊裹在黑衣之中,根本看不清面目的人緩緩行來,腳步移動之時,自然生出一股強霸沉悶的壓力。

巢由心頭一沉。難道,對方早有察覺?那豈非裡應外合的計劃要全盤落空?

雖是在極寒之地,巢由後背已有冷汗涔出。

“大冥樂土聲名最著的巢由公子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所能留下的!但別忘了這不是大冥樂土了!”那人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巢由駭然發現四周瞬間圍滿了與那黑衣人同樣裝扮的一群神秘人!

“幽將早知道我入城了?”巢由不由問了一句。

他直覺告訴他們眼前這些黑衣服人絕對是極可怕的,但更讓他吃驚的卻是這些人似乎對他的身份極為了解,而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露出的馬腳。

“他已不是幽將,他是幽閒大劫主!”那黑衣人很淡淡的聲音裡似乎有種無法禪釋的魔力重重地錘在巢由的心上。

“幽閒大劫主?”巢由訝然,他根本就沒聽說過幽將是什麼時候成為大劫域劫主的,由此斷定這些人應該是幽將的親信力量。否則決不可能在幽將還沒明正言順成為大劫域劫主之前便如此稱呼。

“不錯!幽閒大劫主,從今日開始,他便將是大劫域的主人。而這一切卻是要以樂土人的血來祭禮。”那人斬釘截鐵地道。

“我可以讓你死得明白些,尊囂聖主讓我們告訴你,你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今天你們所看到的一切,都不過一場引蛇出洞的好戲…… ”

巢由至此再無懷疑,心神也為之大亂。最可怕的是他已經向天司危發出了錯誤的信息……

巢由心神一亂之際,那群神秘的人便已經出手了。他們不可能錯過任何機會,尤其是對付巢由這樣的高手。幽閒沒有輕視這個名聞樂土的年輕人,所以他今日派出的絕對是必殺的高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3 18:08
第四卷第十七章開門迎敵

普羅城之中的亂象,在城外便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城頭寥無幾的守軍見到城外大隊的樂土軍突然而至,一時之間更是大慌手腳,警示聲頓時傳遍全城。

普羅城上的慌亂讓天司危很滿意。樂千年土來都想將普羅城納入自己的領地,卻總未能如願,如果這一次他能做到這一點,這將是怎樣的功績?!

一聲令下,樂土將士如潮水般湧向普羅城。

這是一場蓄謀了很久的戰爭。

普羅城久未經戰火,但當兵臨城下之時,依然有著保家衛國的拼死氣概。所有人都知道,樂土軍若是攻下普羅城,那麼劫域便永遠都只會倫為樂土的附庸,而先前劫域卻一直是凌駕於樂土之上。

天司危望著那前赴後繼的倒下的戰士,眉頭緊鎖。這雖已是初春,但北方的天氣依然極寒,普羅城上一層霜凍此時已被鮮血染紅了,他沒有看到巢由的信號,但他相信巢由。

幸九安望著城頭越聚越多頑強抵抗的劫域戰士,忍不住道:“司危大人,幸九安願帶一隊人馬攻城!”

天司危望著蠢蠢欲動的幸九安,安撫道:“讓那些年輕人歷練歷練吧,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幸九安望著身先士卒的蒼黍,實在難以按捺自己。

“好戲就要開場了!”天司危突然長吁一口氣,也便在這時,幸九安看到城頭升起一道火光,城門口似乎一陣大亂。這時,他不由得想起一個人,脫口道:“巢由公子!”

天司危點點頭,道:“現在,該你出手了!”

“請司危大人放心,幸九安定不辱命!”說完幸九安向身後輕騎一揮大手,吼道:“弟兄們,第一個殺入城中者賞金百兩。”

而此時,普羅城的大們“轟”然而開,巨大的吊橋重重地落在護城河的對岸,將兩岸緊緊相連。

“殺……”幸九安哪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立刻領著大隊人馬潮水一般向普羅城中湧去……



鐵風傷得極重。誰都知道鐵風是個硬漢,真正的硬漢,自當年追隨殞驚天起,叱吒沙場,從未退縮,而現在幾乎只能讓人扶著說話。若非如此,此刻貝總管早將他推出斬殺……

“究竟是什麼人幹的?”貝總管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

“這些人的武功極為詭異,全都是蒙著面孔,我未看出他們的真實身份。若不是我答應讓小姐出城,便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鐵風願意以死謝罪!”鐵風臉色蒼白。

“也不能全怪你,城中誰不知你最疼愛小夭?”貝總管嘆息道。

鐵風緩緩別過臉去,心中悔恨無以復加。他腦子裡再一次泛起那群神秘人怪異的武功,卻依舊無法分辨他們的身份。

“城主,城外有禪城特使求見!”一名統領疾步行入向貝總管跪叩道。

貝總管神色微變,道:“禪城特使,哼,此刻來見是何居心,難道想勸我退兵!”

“來的是幾個人?”貝總管身後一清瘦文弱的中年人問了一句。此人聲音雖小,但卻似乎深深地烙在人的心裡,讓人過耳難忘。

“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貝總管沉呤了一下道,“讓他進來!” 



“冥皇念在殞驚天對我大冥樂土是有功之臣,所以特請小夭小姐去禪城做客,讓你們放心。同時,冥皇還讓我們轉告你們,希望你們不要與左知己同流合污。他相信貝城主是個聰明人,目前的形勢應該看得清楚。”那禪城使者看似客氣,卻難掩傲慢。

“原來是你們搶走了大小姐!”貝總管一聽,臉色頓變。

鐵風眸子裡更閃過一縷瘋狂殺機。

氣氛登時凝重得讓人難以呼吸。

“我們並不想傷害小夭,所以我才特來勸你們退兵,冥皇可以不再追究這次動亂的責任。我們也會善待小夭小姐!”

貝總管沉聲道:“你這是在威脅?”

“我只不過是一個信使,只負責把冥皇的話帶到。”

“你可以回去告訴冥皇,他如此卑鄙的手段實在叫人心寒,我貝勒雖只是小小的一個坐忘城主,但卻決不屈服。血債必須血償!”貝總管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無怒意地沉聲道。

“血債血償……”殿中的坐忘城眾將也皆是義憤難當,跟著吼道。

那信使的臉色頓時煞白。

貝總管長身而起,沉聲道:“你滾吧,今天我不殺你。如果小夭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必取你項上人頭!”

坐忘城眾將一個個橫眉冷目,殺氣逼人,那禪城使者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冷哼了一聲拂袖而退。



幸九安曾是禪城西城尉,更是禪城一員勇將。所以由幸九安主攻,天司危很放心。

普羅城門洞開,巨大的吊橋在千萬馬蹄之下顫抖了起來。自從晏聰的前鋒軍大敗之後,便一直處在被動狀態,此刻,壓抑了數月的樂土戰士終於有了迸發的機會。

幸九安的騎兵是天司危編制中最完整的騎兵。天司危知道混入城中的皇影武士能夠打開城門已經屬實不易了,如果遲片刻去接應,只怕巢由便再也無法抽身而出了。所以他讓最快的輕騎兵突擊而出,必需讓巢由活著回來……

城頭的箭矢雨般飛灑而下,但卻並不能阻止幸九安的鐵騎。

天司危遙遙看到城頭有人縱躍如飛,但因距離太遠他無法看清,但隱約可見對方像是花犯,他心頭稍安。有花犯在,就不會讓對方輕易拉起吊橋,那麼幸九安便有足夠的時間入城……

幸九安身邊的騎兵一個個地倒下,幸九安也險些中箭。眼看離城門不過百步,幸九安卻意外地發現城中的防守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強得多,城內的弓箭手們忙而不亂。他的心中不由得浮起一絲不祥的陰影。

但這時他已經別無選擇,唯有進攻!

“呼……”幸九安的戰馬兩蹄突然落空,竟在這時跌進陷馬坑之中。

他立即飛身而起,蒼鷹一般飛撲向普羅城,那雨般的箭矢皆被罩於身上的強大氣勁震開,偶有穿過氣勁的也沒能傷到他的皮肉。

巢由曾說過,單論橫練的功夫,幸九安可以在當今之世上排在前五位。

普羅城中似乎早料到天司危會出騎兵,在直通城門的路上挖滿陷馬坑。不少人掉入其中,被坑中倒刺刺得血肉模糊。

當幸九安他衝至城門口之時,卻意外地發現城口動亂的並不是巢由公子帶領的皇影武士,而是穿著普通普羅城居民裝的百姓。

隨即,他看到了花犯,在城頭浴血苦戰的花犯。

他看到了花犯似乎對他喊了句什麼,但廝殺聲掩沒了花犯的聲音。縱是如此,幸九安還是從花犯的神情感受到了他極度的焦灼。

幸九安心頭微震,未來得及細想,一片寒芒狂捲而來。幸九安大喝一聲,全力劈出一刀,“當”的一聲,寒芒頓時消失,一個人影飛跌出去,血霧瀰漫。

迅即又有兩杆鐵槍呼嘯而至!

幸九安暴進!

他要殺開一條血路,接應花犯,並找到巢由……

樂土戰士潮水一般湧向普羅城,在箭雨之中踩著同伴的屍體義無反顧地沖向眼看就要抵達的普羅城城門。



幸九安終於衝入普羅城,騎兵緊隨其後。

劫域人終於潰退了

殺得興起的樂土戰士緊追不捨。幸九安則帶了一隊人向城頭殺去。那裡,花犯仍在奮力廝殺。

追了一陣,遙遙見到一片巨大的空地時,忽聞號角聲響起,劫域人迅速四散開去!

幸九安一震,猛然止步。

回首望去,只見空地的中央,樹立著一根柱子,柱子上赫然釘著一具屍體!

只看了一眼,幸九安頓時呆立當場,驚怒無比!

那,竟然是巢由的屍體!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回過神來,顯得很吃力地扭頭望向城頭。他看到了花犯,一身浴血的花犯沒有了曾經的從容和瀟灑。圍在他周圍的是一群黑衣人,無法看清面目卻極度陰沉的怪人。

巢由已死,決不能再讓花犯步巢由之後塵!

幸九安長吸一口氣,倏然掠起,遙遙撲向花犯那邊。

“走……”花犯見幸九安向他撲來,不由得暴呼出聲,也便在他出聲的一剎,他肩頭又添一道劍痕。

幸九安突然意識到什麼,半空中猛然折身倒射向城門,暴吼一聲:“撤出城去,這是陷阱!”

幸九安的聲音有若驚雷,壓過千萬的馬蹄之聲傳入所有樂土戰士的耳內。樂土騎兵在聽到主將命令,一部分立刻帶住馬韁,但後面步卒早已衝過護城河,湧入城中,城門口幾乎被堵塞,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中回頭,頓時亂作一團。

便在此時,陡然聽得普羅城外傳來“轟”然巨響!

幸九安的心頭劇痛!他知道,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陷阱。

在樂土戰士屍體橫飛與其慘呼之聲中,那巨大的吊橋在一股濃煙中化成碎片。

幸九安一聲低嘯,身形自數名劫域戰士之間掠過,那幾人如秋葉般飛遠,隨即頹然墜地。

幸九安知道,今天唯一活路就是血戰到底,只要他能帶著這些入城的戰士支撐到天司危的大隊人馬渡過河來,那麼這一戰便算是他勝了。

一個人一旦有了死戰之決心,便生出了一種一往無回的氣勢,此刻的幸九安便有讓人不敢逼視的感覺……

但,很快幸九安發現有一個人的氣勢緊逼著他,那股壓力甚至讓他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一抬頭,便看到了那片巨大空地的另一頭悠然飄來一人。

此人正是幽將。



天司危在聽幸九安的喊聲之時便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直到看到那吊橋在火光之中化為碎片時,更明白了一切。但是此刻他已沒有退路!幸九安已經入城,他必須在幸九安被城內清滅之前攻入城中,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有勝機,否則此次大劫域之徵以全敗而告終。

吊橋被炸,傾刻間城頭箭雨再次瘋狂灑下,火油、沸水自城頭向雲梯之上的樂土軍瘋狂地傾倒。

“架橋,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攻入城中!”天司危鐵青著臉低吼。普羅城炸掉吊橋顯然是要背水一戰,而他又決不可能放棄眼前可能得到的機會,他並不知道巢由死了,更不知道皇影武士完了。所以他唯有下令攻擊!

“司危大人,不好了,自東南面有大批兵向我們這攻來,並不是我們的友軍,據探子回話這路人馬似乎是千島盟的兵馬!”

“千島盟?!”天司危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千島盟的人居然會出現在大劫域附近,的確讓人意外,而且,這決不會是一種巧合!

短短的時間裡,他轉了無數念頭,終於下了決心:“惜紅箋聽令!”

惜紅箋應了一聲,望著天司危,神色冷靜。

自隨大軍進入劫域以來,惜紅箋因其剛毅果敢,越來越被眾人尊重。她的冷靜讓人覺得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她有半點動搖。

“你速領一千騎兵三千盾兵與四千步卒迎戰千島盟敵軍,你的任務是牽扯他們的行動,若是他們後撤,也不得貿然追擊!”天司危極為鄭重地道。

惜紅箋聽出了天司危內心的憂慮。如果她沒能阻止千島盟的人的攻勢,那在背腹受敵的情況下,他們還想攻下普羅城這樣的一座堅城,那是幾無可能,若是不能攻破城池,那麼巢由、幸九安和一眾入城的大冥樂土戰士的處境可想而知。

天司危望著惜紅箋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他感覺到變幻莫測的戰局背後,似乎有一雙無形手控制著一切。想到晏聰的戰敗,自己的被動,他深惑在大劫域之中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



“你走不了了!”那禪城特使正大搖大擺地離開貝府大殿,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悠然傳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聲音傳來之處,卻見一英偉男子攜一美絕無雙卻又似不沾人間煙火的女子飄然而入。赫然是戰傳說與爻意。

伯貢子的臉色略顯不自然。這個第一次到坐忘城便將他羞辱了一頓的人,此刻早已如日中天,而他卻依然默默無聞。

禪城特使神色微變,他冷笑道:“難道在坐忘城說話算數的不是貝城主,而是毫不相關的外人?”

“除非你說出謔走小夭的真兇,不然這里便是你埋身之處。”戰傳說聲音平靜,卻透露著無比的自信。

“小夭在我們手裡,諒你不敢放肆!”禪城特使道。

“是嗎!”戰傳說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五指拈花般拂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絕妙的弧線襲向那禪城特使。

眾人皆驚,都沒有想到戰傳說說出手便出手,一點先兆也沒。

禪城特使抽身欲退,卻已遲了。

他的動作完全無法與戰傳說的速度相比,在他剛想出這念頭的時候戰傳說的五指已經緊扣在他的肩頭。

也便在此時,大殿之中響起一陣尖銳的骨碎的聲音。那禪城特使彷彿在頃刻間緊縮成一團。

“縮骨手!”貝總管低聲驚呼。

“貝城主果然是博學廣知,不錯,這正是桃源秘學縮骨手,中者全身筋骨無休止緊縮,直至骨頭擠碎,筋脈成團為止,其中痛苦非人所能受。而受術之人要痛苦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才會力竭而死。我倒想看看他能撐多久!”戰傳說的話不緊不慢,但這樣狠辣的手法卻不能不讓人心頭微寒!

禪城特使五官扭曲,不似人形。更以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望著貝勒,嘶聲道:“殺了我吧,求你快殺了我吧!”

爻意眼神中透出些許不忍。

貝總管面色鐵青,深吸口氣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戰公子還是先放了他吧!”

“我答應殞城主要好好照顧小夭,如果有誰傷害小夭,我必讓他十倍償還。”戰傳說並沒有依言放開。

伯貢子忍不住喝道:“戰傳說,你太狂妄了,坐忘城豈要你插手?”

戰傳說只冷冷地望了伯貢子一眼,根本不加回應。

伯貢子又驚又怒。他感覺到戰傳說那如刀鋒般的眼神有著無盡的穿透力,似乎可以洞察他內心的一切,同時,更有著對他的不屑一顧。

最讓伯貢子痛苦的是,對戰傳說的輕藐,自己雖然憤怒,一時卻沒有勇氣正面挑戰戰傳說。

“救我……救我……”那禪城特使掙扎著向貝勒爬去,渾身痛苦得抽搐得幾乎不成人形。

“除了桃源之人,世上沒有人可以解這種手法。只要你說出來我保證可以讓你不再受痛苦!”戰傳說道。

“我說……”

“原來你剛才是在向我們撒謊!”貝勒怒叱一聲,人如鬼影般掠向禪城特使。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錯愕不解。根本沒人來得及反應。

“轟……”大殿之中兩股強大的氣流沖擊在一起。貝勒的身子倒退數步,戰傳說卻只是身行微晃。

貝勒臉色微紅,滿是怒意。

戰傳說道:“城主為何不等他說完,卻要如此急著殺死他?難道城主不想知道真兇究竟是誰嗎?”

貝勒只是冷哼一聲道:“他居然敢以謊言來欺騙本城主,實罪該萬死!“

“他還不曾說出來,城主又怎麼知道他剛才所說的是謊言呢?”戰傳說又問道。

貝勒一時無語,伯貢子卻怒叱道:“別人怕你戰傳說,我坐忘城可不怕你。”說話間伯貢子一下子站了出來。

戰傳說目光卻投向地上的禪城特使,嘆道:“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已斷送性命,難道還執迷不悟?”

“是……,是貝…城主……”

戰傳說顯得很氣憤地道:“信口雌黃!你可有證據?”

“我……本是貝府……的密侍……我懷裡有……令牌……”

“妖言惑眾,我殺了你!”伯貢子怒吼一聲,長劍直刺那人。

“伯貢子!”伯貢子才一出手,便被其父伯頌拂袖間掃了回去。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別再這裡丟人現眼,給我滾回去!”伯頌極怒地叱道。

“爹!”伯貢子對其父仍有些懼怕,不敢再多說什麼。

“讓他說罷,這離間之計,在我坐忘城未必有用!”貝勒神情從容,波瀾不驚。

戰傳說自那禪城特使的懷裡掏出一個銀質令牌。殿中眾人皆失聲低呼!因為這正是貝府從不外傳的銀鷹令。執此令牌者便像徵著其貝府的特殊尊貴身份,而這銀鷹令還分為三等,金鷹、銀鷹、銅鷹,此人令牌之上顯然是一隻金鷹,其在貝府的身份決不低。

殿中眾人心中愕然。一個個心頭充滿了疑慮!

戰傳說逼視著那人,道:“貝城主怎麼可能會讓你謔走小夭,定是你編造謊言,欲迷亂視聽。”

“因……因為,他要——要城中的百姓——都恨……恨冥皇,這樣……這樣就……就能夠……起兵有名,讓……讓人沒有理由……反對出兵… …”

眾人目光齊齊投向貝勒。

大殿內,鴉雀無聲。

貝總管倏而大笑:“坐忘城人人對冥皇恨之入骨,何須我再使什麼手段?若非我貝勒一心只想為老城主討回公道,何不安安穩穩做我的城主,卻要與冥皇為敵?”

眾人聽了貝勒這番話,不少人暗自點頭。

“你自由了!”戰傳說收手道。

那人禁不住哎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軟倒在地上,幾乎無法直起身子。

戰傳說扭頭向大殿之外道:“影兄,你也該進來了。”

戰傳說的話音剛落,眾人眼前一花,恍惚見一人如影子般飄入大殿,守衛根本來不及阻擋。

等那人站定了,眾人這才看清,來人一身紅衣,紅發如火,面目清秀卻不無孤傲。

正是異域廢墟的“影”。

影的手裡挾著兩個碩大的軀體,此時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卻毫無動靜,不知是否還活著。

鐵風見到倒撲於地上的兩人,神色大變,失聲叫道:“是他們!就是他們!”



禪城皇宮,冥皇靜倚於龍椅之上,神情之中有說不出的落寞。彷彿是沉浸在一種深深的哀傷之中。空空的大殿更顯得陰森而冷清。冥皇那沒有表情的臉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年,但依然深沉得無可測度。

“陛下心事重重,是因為劫域之戰嗎?”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地傳來,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有種異樣的詭異。

“上師的功力日漸深厚了,我已經感覺不到上師的存在。真是可喜可賀。”冥皇輕輕地嘆了口氣道。

“老夫閉關三十年,能有些進展,也是托陛下之福。老夫一百年未問大冥之事,今日陛下喚醒我,定是發生了大事!”那空蕩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我的天司危合兵七萬出征大劫域卻全軍覆沒,所有大將盡數戰死沙場。而讓我大冥樂土受如此大挫折的人,竟是我哥哥尊囂……”冥皇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無傷感地輕語道。

“囂皇子竟會如此!”那空蕩蕩的聲音微有訝意地問道。

“來自劫域的秘報說,天司危之所以慘敗,皆因千島盟的浪人軍突然殺出,才致使我軍淪為萬劫不復之境。”冥皇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囂皇子會和千島盟的人勾結?”那空蕩蕩的聲音變得有些陰冷了。

“我也始料不及,但事實卻是這樣!”冥皇吸了口氣!

“你要我怎麼做?”那空蕩蕩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上師是我大冥守護之神。大冥皇族刑法執行者,當知與外敵勾結禍亂家園當以何處罰吧!”冥皇緩緩地道。

“不錯,先帝詔訓在手,凡勾結外敵禍亂國家之皇族之人,皆殺無赦!這也是光紀神留給我們的使命。”那空蕩蕩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地道。

“所以我今日請出上師出關,便是希望你能遵光紀神遺訓,為我大冥樂土皇族一清門戶。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希望上師能為我殺一個人!”

“什麼人?”那空蕩蕩的聲音問。

“惜紅箋!”冥皇充滿恨意地道。

“惜紅箋?為什麼要殺她?”

“因為他是千島盟一直潛伏在樂土的奸細,若非她在臨陣倒戈,此戰也不至於全軍皆沒,所以她必須死!”冥皇冷冷地道。

“好!我會帶著他們兩人的人頭回來見你!”那空蕩蕩的聲音陡然自空氣中消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冥皇卻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請鐵大哥看看這些人的真面目。”戰傳說袖口—拂,那幾人面上掩飾飄然而落。

殿中之人全都驚呼失聲,因為這兩個人正是貝府最有名的客卿。

“是你們!怪不得當時我覺得身影如此眼熟!你們將大小姐謔至何處?”鐵風怒吼了一聲,扭頭憤然瞪著貝勒惱問:“城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貝勒神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道:“不錯,是我安排的!但是,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坐忘城的大局著想。與禪城一戰在所難免,可是我們的士氣不足,人心不齊。照此下去必然以慘敗告終!雖然我讓人謔走大小姐,但決不會讓她受委屈,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為的是激勵士氣,難道你們認為我有錯嗎?”

大殿中頓時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緊盯著貝勒,卻沒人出聲!

“好一個為大局著想,你身為坐忘城城主,本當像老城主一樣坦坦蕩盪。冥皇無道,我們坐忘城上下誓與之周旋到底便是,何必使出那些伎倆?你快快說出小夭的下落!”鐵風又氣又急。

“鐵風,你怎可目無尊長?”伯貢子叱道。

“乳臭小兒,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鐵風大怒。

伯貢子心頭本就不痛快,一時按捺不住,冷哼一聲,突然向仍需要人攙扶的鐵風攻去。

“啪——”伯貢子一出手,便覺眼前白影一晃,頓時傳出一聲脆響,那躍出的身子又跌了回去。

“畜生,當年若不是鐵叔叔捨命救你和你娘,你早已是千島盟刀下鬼魂!”伯頌突然出手擋住伯貢子的攻擊,更順手抽了他一記耳光。

這一切的變化太快了。能看清伯頌出手的人並沒幾個。

伯貢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從沒想過父親居然會當著這麼多人面打他。

伯頌誠懇地道:“城主,為老城主報仇,我們義不容辭,委實不須費這麼多周折,希望你能把小夭交出來。”

戰傳說也道:“貝城主,我只希望你能交出小夭,因為我答應過殞城主要好好保護她。”

貝勒扭頭向地上兩人看了一眼,道:“唯有他們清楚小夭在哪裡。”

影立刻解開二人身上的穴道。那兩人一臉沮喪,悻悻地道:“我們在帶大小姐回來的路上,被一個使天照刀的人給搶走了。”

“天照刀?!”戰傳說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難道小野西樓又涉足樂土了?”

影也皺眉道:“怎麼又是她!”

“我們想要追趕,就被他給攔住了。”那兩人怯怯地看了看影,顯然是對影極為畏懼。

“我一路追踪,沒想到還是讓小野西樓搶先了一步!”影有些懊惱地道。旋又向戰傳說道:“戰兄,影有負所託了!”

“影兄不必如此!小野西樓暫應該不會對小夭怎麼樣。我們只要找到她便有機會找回小夭。 ”戰傳說看出這兩人並不是在說謊。

“他們在離開的時候說,要帶回大小姐,必須是戰……戰公子親自去喪亂山找她!”那兩人小心翼翼地道。

“喪亂山!”戰傳說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想到了勾禍,心忖:“難道小野西樓會與勾禍有關係!”

“戰公子不必親去,既然是貝某錯在先,我立刻派人去喪亂山找回大小姐!”貝勒搶著道。

“不必了,小夭的事我會自己解決,我只希望貝城主能以坐忘城百姓的安危為己任,不要因為戰亂而使他們家園被毀,妻離子散就好。”

貝勒苦笑道: “貝某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但使小夭身險困境,還誤傷了鐵風。”



普羅城全城歡慶。

雖戰火燒得遍地瘡痍,但終於戰勝了來勢洶洶的大冥樂土軍。勝利帶來的快感沖淡了死亡的悲傷。

幽將成了大劫域真正的主,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劫主。

這場偉大的勝利,使劫域再不會有人懷疑幽將能給大劫域帶來美好的未來。

當然,千島盟人適時出現,也至關重要。

大冥樂土與千島盟有著極深刻的仇恨,但大劫域沒有,不過誰都知道千島盟一向野心勃勃,出兵助大劫域必有所圖。這也是幽將最為煩惱的,不知與千島盟聯手會不會引狼入室。

此刻,他面對千島盟的大司盟,心情十分複雜。

幽將委婉而又堅決地道:“我無法答應讓你們的士卒入城,城中百姓初遇戰亂,敏感而多疑,萬一與你們發生衝突,會傷了和氣。”

“我千島盟千里迢迢前來助陣,事成之後,卻被拒之於城外,受著天寒地凍,劫主恐怕根本沒把我們當盟友看吧?”大司盟不悅地道。

“大司盟誤會了,普羅城尚未完全安定,我怕貴部入城,會有所怠慢,不如待城中一切安定下來了,再入城不遲。”幽將解釋道,“至於大司盟自然可以住在城中,也可以帶著少數人入城,我普羅城中還有大量的大冥樂土貢上的女子,可以伺候大司盟。”

“我要見釋尊!”大司盟見幽將不肯讓步,又道。

“釋尊在後殿休息,我的意思,便是釋尊的意思。”幽將眉頭一擰,有些不悅地道。

“既然大司盟要入城,那便讓他入城吧,你們先暫住我昔日所住的質子府,不過最多也只可以容納五百人。大司盟若還不滿意,那就諒我們無法辦到了。”尊囂的聲音悠然飄出,平靜裡透著一股威嚴。

大司盟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依釋尊的意思吧!不過我們在普羅城中的一切費用都要由你們承擔!”

“這點你放心,我可以馬上讓人安排。”幽將不以為然地道。

“那我告辭了。”大司盟討了個沒趣,只好起身離開。

“送大司盟。”幽將向門口的木老喚了聲。



“釋尊,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做?”幽將見大殿之中再無外人,向殿後問道。

“冥樂土已是烽煙四起,劫域可以南下,不過不宜太過急躁,因為以你現在兵力根本不足以攻破九歌城,即使是繞過九歌城,仍難保不受九歌城北面的騷擾。因此最好讓千島盟成為我們的問路石。”尊囂胸有成竹地道。

“千島盟最無信義,與其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幽將有些擔憂道。

“千島盟確實無信無義,但這並不是說沒有利用的價值。千島盟最終總會成為我們的奴隸,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利用他們的野心,把他們的軍隊引到大冥樂土這一個巨大的戰場上來。”尊囂淡淡地道。

“幽閒不明白!”幽將卑恭地道。

尊囂道:“論海戰,無論是大冥樂土還是大劫域,都不足以與千島盟對抗,就算是能勉強取勝,也要付出太多的代價。但是如果我們能讓千島盟棄長取短,那麼他們就必敗無疑。他們有著比他國更大的野心,所以我要給他們製造出這樣一個有巨利可圖的局勢。這樣他們很可能就會在這片戰場上投入他大部分甚至是所有的兵力,這就給了我們一個在陸地上消滅他們所有主力的機會,而他們國內必將空虛。只要好好利用這個條件,加上我多年在千島盟的經營,等他們的敗兵回國之時,國中早已面目全非。千島盟便再也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我要他成為我腳下的戰利品。”

尊囂所說的一切似乎都只是點到即止,但幽將聽在心裡卻寒意狂升,他無法揣測這個人的智慧,更不知道這個人究竟能夠做出什麼樣的事來,但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他所想不到 !而尊囂敢把這樣的圖謀告訴幽將,說明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完全控制幽將。

幽將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你心中仍對我有所不服,對嗎?”尊囂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漠。

“幽閒不敢!”幽將臉色頓變。

“哼,在長街之上,本尊只是想讓你演一下戲而己,但你卻是全力一戰。可見你對我起了很強的殺機。若不是本尊念你是個人才,及時收手,你在長街之上便已死去。本尊答應過你,大劫域永遠都是由你主宰,就決不會食言。追隨本尊,你會得到很多。”

“謝釋尊手下留情,幽閒誓死追隨釋尊!”幽將冷汗直冒地道。

“嗯,好吧,你去安排城中之事,擇日發兵大冥樂土,我想信尊也一定會作出反應!此次南征,充滿變數。早作準備會更多幾分勝算!”

“幽閒這就去辦。”幽將說完向尊囂聲音傳來之處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你來了——”

喪亂山深處,戰傳說的耳邊響起一個蒼老而平和的聲音。

勾禍的聲音平靜得讓戰傳說意外,在他的想像之中勾禍的狂暴不羈的性格,是使他成為狂魔的重要原因。可是失明之後的勾禍,卻有著外人想像不到的平靜。

“你知道我會來?”戰傳說並沒有見到勾禍,但他相信勾禍一定能聽到他所說的話。

“是的,有個人等你很久了!我猜想你這兩天一定會來。”

勾禍的話音才落,但有一童子飄然而至。

“主人請二位進洞府一敘,請跟我來。”那童子恭敬地道。

戰傳說微意外,上次他來的時候並沒見到童子,應該是勾禍眼睛瞎子之後,行動有所不便這才找了一個童子來,但是勾禍這樣的大魔頭又有誰敢相信他,他又會相信誰呢?只看眼前這童子的身法,其武功絕對不弱,他又怎麼會甘心成為勾禍的童子?勾禍變了,究竟是誰讓他變的,為什麼會變,許多疑問只能等他見了勾禍才能夠明白。

勾禍高大的身軀端坐於石床上,平靜中仍有常人不敢正視的氣概!

勾禍微微笑道:“與你同來的一定是爻意姑娘,聽其步法輕盈隱含玄機,除火鳳族人之外無人有之!”

“前輩果然厲害,不錯,與我同行的正是爻意。”戰傳說微訝,但他卻不知道勾禍是怎麼知道爻意的存在。因為他知道勾禍重出的時間不長便雙目失明,退居喪亂山的。

“爻意見過前輩!”爻意深施一禮。

“姑娘不必客氣,勾某不過只是一個瞎眼殘廢,當不起姑娘如此大禮。”勾禍出乎意料的謙和。

“前輩好像……心情不錯?”戰傳說試探著道。

勾禍笑了,深吸一口氣道:“因為我不再是孤家寡人。這個世上還有我所牽掛的事。”

戰傳說不解地道:“前輩是指……?”

“孩子,你也該出來了!”勾禍回首道。

戰傳說的目光過處,小野西樓自暗處悠然而出。

“是她?!”

戰傳說和爻意皆大驚,他們沒料到改變勾禍的竟是小野西樓!

小野西樓謔走小夭後,讓戰傳說來喪亂山,果真如戰傳說所猜,她與勾禍的確有著莫大的關係。可是,他們究竟是因何在一起的?

戰傳說回過神來,立即沉聲喝道:“你將小夭藏在哪裡?”

小野西樓很平靜地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因為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戰傳說怎會輕易相信?小野西樓一直以來都極為神秘,更處處與他為敵,而且是天照刀的傳人,可以說是自己的大敵。此刻卻與曾被譽為天下第一魔頭的勾禍在一起,更使他無法理解。

小野西樓正色道:“因為我想見你!”

戰傳說一怔,冷笑道:“你大可以去找我,又何必大動干戈帶走小夭?”

“你應該謝我才是,如果不是我,小夭可能已慘遭不測了。你以為你可以從貝勒的手中找回小夭嗎?不要指望那些殞驚天的舊部都能幫你,真能為你說話的人大多都調到了禪城的戰場上了。此刻的坐忘城是貝勒的,他已經換掉了城中所有有實權的位置,就算如鐵風和伯頌等人,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小野西樓道。

勾禍並不言語。

戰傳說急於見到小夭,很不耐煩地道:“你想見我,不會是為了讓我聽你說這些話吧!”

“當然不是!我想你與我合作!”

戰傳說怒極反笑:“哈哈,可笑之極!千島盟與大冥樂土世代為仇,我豈會與千島盟合作?若是以小夭來要挾我,我定會讓你們付出百倍代價!”

勾禍突然嘆了口氣,插口道:“她已經不再是千島盟的人,而是千島盟的敵人了!”

“千島盟的敵人?”戰傳說一臉不信。

“不錯,因為千島盟盟皇便是殺我一家人的真正兇手!”小野西樓眸子裡閃過一絲寒芒。

戰傳說未語!

因為他無法斷定小野西樓所說是真是假。

小野西樓是千島盟最強的殺手之一,而這樣一個經過千挑萬选和特訓的人是不會輕易背叛自己的信仰。所以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戰傳說決不敢輕易相信小野西樓所說的一切。

“我父親本是千島盟十大刀客之一的小野尚九。但那年因為我巧得天照刀,使家中遭遇飛來橫禍,盟皇派高手深夜殺入我家,殺害我一家二百餘口,後見我資質極佳,這才留下我一命。盟皇更為了保全秘密,找到九州門門主殘隱做了替死鬼。我本已相信盟皇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願意為他赴湯蹈火。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卻發現殘隱並沒有死!經多方查證,我才知道,當年正是殘隱奉命殺了我家二百餘口,而被我殺死的殘隱,並非真正的殘隱。所以,我現在要你幫我一起對付千島盟!”小野西樓堅定地道。

戰傳說不為所動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勾禍嘶聲道:“老夫可以證明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你?”戰傳說再次意外!

“不錯,老夫當年受重傷雖被南許許所救,但在樂土卻無容身之地,所以輾轉到了千島盟,便是小野尚九所救。其武功便是我所授。這也是他為何能成為千島盟十大刀客之一的原因。後在天照刀飛落小野家,小野尚九還曾捎信給我,只是後來小野家門慘變我卻沒能及時趕到,也就失去了這孩子的踪影,卻沒想到她竟為千島盟大盟皇所收,更讓其拜於柳莊子的門下。我經多方查探,方知這一切都只是大盟皇的陰謀。但此時,西樓已來到大冥樂土,這也是我為何會重現大冥樂土的原因之一。”

“這些年你一直在千島盟?”戰傳說訝問。

“不錯,無論是不二法門還是冥皇都四處查找我的下落,因為他們知道這世間沒有南許許救不了的人,只要有南許許在,我便死不了,所以他們一直在找尋我,經過那麼多年,我知道大冥樂土已是不二法門的天下,就算我能重起河山,也難有多大作為,所以一直寄居千島盟。”

戰傳說相信勾禍沒有說謊的必要,那豈非等於說小夭真的很安全?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小夭在哪裡!我要見她。”

小野西樓一笑,向那童子道:“去把小夭姑娘請出來!”



大冥樂土內亂,頓引起四鄰紛起。

昔日大冥樂土強大,鄰邦從沒敢有對大冥不利的念頭,因為誰都知道惹怒了這頭雄獅的後果會是什麼!但這一刻大冥樂土自顧不暇,若是不趁此機會出手,只怕再也沒有更好的機會!

須彌城城主盛依向以謹小慎微著稱,但這次他推選了惜紅箋為統領,而惜紅箋卻背叛大冥,使得大冥樂土數万大軍全軍覆沒。盛依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奇怪的是,冥皇對須彌城卻並未有任何的舉措,乃於須彌城內也是猜測不斷。

而盛依卻平靜如昔,或許盛依真如傳言那般小心謹慎。

真正了解盛依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石敢當。

石敢當沒死。但他也回不了玄流道宗。

嫵月當日“殺”了他,玄流道宗的人都知道,在世人眼中,此刻他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這世上知道他還活著的人就只有三個,那便是嫵月、伊恬兒和盛依。

他欠嫵月的情,不過他並不想看著玄流道宗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更加混亂。

盛依與石敢當的交情並無多少人知道,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交情就不是至誠至真的。盛依是石敢當可以把生命交給他的那種朋友。

盛依給石敢當倒了一杯茶。碧綠的茶水上升起一起如煙似霧的水氣,將石敢當微有些蠟黃的臉掩得不太真實!但那凝重的表情依然清晰可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盛依有些慨然道。

“時局不同,君若不識臣,臣又怎為其效死力。盛兄何必如此拘泥於世俗之見?此去禪城定兇多吉少,你不如稱婆羅國有興兵之念,需要堅守須彌城為由,拒絕回禪城受命為好。”石敢當好言勸道。

“若是我此時不回禪城,只怕朝中姦侫之人會更有言辭。”盛依依然擔心道。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如果你真是忠於大冥樂土,那你所想到的便不應該只是冥皇,也不是禪城那幫姦侫,而應該是大冥樂土千萬百姓,包括須彌城的千萬百姓!此刻大冥樂土風云四湧,唯你須彌城安居樂業,若是你回禪城只會將須彌城也捲入禍亂之中,你又於心何安? ”石敢當放下手中的茶樽微黃的光亮裡,蠟黃的臉上更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殞驚天是如何死的,難道你忘了嗎?”

盛依擔憂地道:“若是真讓卜城亂黨破入禪城,那大冥樂土又豈有寧日?”

石敢當肅然道:“昔日天殘師兄曾以智珠測算過,大冥氣數將盡,樂土將有一番新氣象出現。昔日聖帝重現,木帝重生之時自是天下澄清之際!”

“天殘道兄之智珠術世間無雙,但是聖帝重現,木帝重生又是何時?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難道我們就只能坐等嗎?”

“冥皇不仁,先後害死殞驚天城主,後又殺死卜城城主。若非如此,坐忘城和卜城又豈會起事?坐忘城與卜城之變只是遲早的事。冥皇遠征大劫域,卻選此臘月天氣。如此天寒地凍,南人怎能受那北方酷寒,此戰未戰便已失盡天時和地利。我看冥皇攻取劫域,所擔心的卻並非劫域人。”石敢當深吸了一口氣分析道。

“你是說……囂親王?”盛依吃驚失聲道。手中的銀樽一晃,茶水險些濺了出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冥皇急於進攻劫域,與當年我們四人知道秘密不無關係。你與殞驚天和木落四是一城之主,冥皇初登帝位,自不敢對付你們,但我卻不過是江湖流派的掌門,當年我之所以選擇隱世二十年,為歌舒長空空守隱鳳谷二十年,就是為了避開冥皇的殺手。如令朝中力量盡控於冥皇之手。在他看來,殞城主、卜城主已除去,我也是已死之人,此時他又招你入京,其心之狠可見一斑。”石敢當憤然道。

盛依的神色一時間變得更加凝重。之前他一直未將這些事聯繫到一起,但經石敢當如此一提卻真的發現每一件事都有著莫大的關聯,想著不由得冷汗涔涔。

半晌沉默,盛依深深地籲了口氣,問道:“石兄認為我該如何做?”

“拒不回京,見機行事。更要小心冥皇暗使手段。你坐擁須彌城八萬強兵,此時他尚不敢對你如何。若是在此時對你出手,那大冥樂土四面樹敵,更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他還不至於敢將大冥樂土棄之不顧。”石敢當道。

“如果他真是因為尊囂親王的事,那麼尊囂親王豈不是身處險境?”盛依微道。

“以囂親王之智,天下少有人能比,此戰樂土以優勢之兵力卻全軍皆沒,相必也應該與囂親王有關。他應該不會有何危險。”石敢當猜測道。

“既然如此,我先按兵城中。若真是他不仁,也休怪我盛依不義。”

言罷,盛依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你要我如何幫你?”戰傳說見到了完好無缺的小夭,這才鬆了口氣。

“卜城與坐忘城一直是抗拒千島盟的中堅力量,正因為忌憚卜城與坐忘城,千島盟才為繞道大劫域後轉而南下進入樂土,他們是擔心卜城與坐忘城會為了抵禦千島盟而放棄對禪城的進攻。西樓希望戰公子能夠率卜城與坐忘城之兵,出擊千島盟部隊,我要讓盟皇嚐嚐他最慘痛的失敗。”小野西樓道。

戰傳說苦笑道:“姑娘高估我了,卜城與坐忘城又如何會聽我的?”

小野西樓笑了笑,道:“戰公子似乎忘了你身邊的人是誰。”

戰傳說看了看身邊的小夭,一時仍無法明白小野西樓所指。

小野西樓道:“殞城主雖去,但城中無不尊重殞城主,殞城主遇害與我千島盟並無關係,真正有關係的人還是貝勒。只要殞大小姐登高一呼,揭穿貝勒的真面目,那麼殞大小姐要掌握坐忘城也並不是一件難事,而戰公子便可以得到坐忘城的支持。”

“你說什麼?”小夭一聽父親的死與貝勒有關,頓時神情劇變。

小野西樓道:“禪城天獄戒備森嚴,外人根本不可能能夠輕易進入,更別說是來自千島盟的人。戰公子與大盟司交過手,當知或許大盟司和我有這能力潛在其中,但想要全身而退決不容易。你再想想,以我和大司盟的身份,就是想殺殞城主也不可能孤身犯險,殺了殞城主,禪城會再派人接替。倒不如留著一個已經不被禪城信任的坐忘城城主,對千島盟有利無害。”

“不可能,貝叔叔怎麼可能會殺我爹,你胡說!”小夭怒叱道。

戰傳說伸手輕摟小夭的肩頭道:“聽她說完!”

轉而向小野西樓問道:“姑娘莫忘了,以貝勒的力量,更不可能做得到。”

“但如果你知道貝勒是不二法門四大使者之一,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戰傳說大吃一驚!

當年他父親戰曲在龍靈關力戰千異時,不二法門四大使者皆在場,現在回想起來,其中並無一人與貝勒模樣一致,心頭不由對小野西樓的話產生了懷疑。

小野西樓像是看出了戰傳說的疑惑,繼續道:“不二法門勢力遍布各地,已成天下第一大門派,但元尊想要的卻遠遠不只是這些。也正因如此,他必須在大冥樂土的重要位置安插他最得力的人來為他掌控權力,一步步控制整個大冥樂土。四大使者在不二法門地位甚高,見過他們真面目的人很少,平日里人們見到的,未必是真正的不二法門四大使者。四大使者中,又以貝勒隱蔽得最深。不二法門一直與千島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次千島盟入侵大冥樂土也全都是元尊的慫恿!也因為這點,我才有機會知道貝勒的真實身份。”

石洞之中一片寂靜。戰傳說雖然對不二法門微有成見,但卻從沒想到不二法門有著這樣可怕的野心。小夭一時之間更無法接受。臉色變得蒼白,她一直以為父親是死於冥皇之手,但今天自小野西樓的口中聽得這樣的秘密,確實對她是一種強烈的衝擊。

半晌,戰傳說才嘶聲道:“你是說這一場動亂完全是不二法門策動的?”

“不錯,從大冥樂土出征大劫獄,甚至是從大劫主進入大冥樂土開始便是元尊一手策劃。是他放出天瑞現世的消息引大劫主進入大冥樂土,更是他冒大劫主之名殺戮樂土武林各道引起武林公憤,然後現洩露大劫主的行踪讓你我們截殺,從而完成他對大劫域的控制,更引起大冥樂土大舉進攻大劫域。然後趁虛發動大冥樂土內部的戰爭,使大冥樂土烽火四起,他也更容易掌控大冥樂土的全部局面……”

戰傳說一陣心寒。

如果小野西樓所說的一切全部是真的,那麼這不二法門真是太可怕了。元尊的智慧更是讓人難以想像。如此復雜的局面,背後卻是早有預謀的,若不是小野西樓的分析,誰也難以把這所有的事情聯繫到一起。

勾禍卻不為所動,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元尊的手段,也比任何人的體會更為深刻。戰傳說雖然自南許許那裡知道了許多別人無法知道的情況,但是那隻是發生在勾禍的身上,可是如今現實中的狀況卻是擺在眼前的,更讓人觸目心驚。

“你又是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戰傳說把目光投向勾禍。

“你不用懷疑勾爺爺,因為我是千島盟盟皇遣入大冥樂土的最重要人物之一,元尊為了取信盟皇,便將他的計劃與盟皇說起過,我也是無心得知這一切。也正因為計劃天一無縫,盟皇才敢向大冥樂土發兵……”小野西樓插話道。

想到父親戰曲為大冥樂土的尊榮而不惜帶著自己遠離族人與千異一戰,戰傳說心頭湧起一股豪情。無論局勢如何錯綜複雜,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如果不二法門真的有天大陰謀,他也要使他們的妄想破滅!

戰傳說想起另一件事:“就算是可以得到坐忘城的支持,但卜城卻是左知己一手把持,他根本不可能支持我。更何況他們此刻正取得節節勝利,又怎麼可能調頭來對付千島盟。”

“戰公子請放心,左知己的事情可以由我來解決。”勾禍突然出聲道。

戰傳說望著勾禍那一臉自信的樣子,心裡說不出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勾禍的身上似乎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即使是當年南許許那樣也許也不可能祥知其身上所發生的事,當然也許南許許是唯一例外能夠得到勾禍這一生尊重的朋友,也可能是勾禍此生唯一的朋友!

戰傳說道:“我可以出手對付千島盟,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的條件!”

“戰公子儘管說!”小野西樓聽說戰傳說答應幫她,頓時大喜。

戰傳說鄭重道:“我要對付的不只是千島盟,更主要的是阻止大冥樂土將要面臨的災難。所以,擊敗了千島盟後,或許還有需要姑娘相助的地方。”

小野西樓爽快地道:“西樓自會全力以赴!”

勾禍的臉上肌肉一陣抽動,半晌突地放聲大笑。一雙空洞的眼睛望著戰傳說所在的方向激動地道:“有戰公子這一句話,我勾禍縱然身死也值,若是戰公子能平我此生之恨,你要我勾禍為你做什麼都可以,從此勾禍這條老命就交給你了!”

爻意和小夭大愕並不知道勾禍為何如此激動,但是戰傳說和小野西樓卻明白,勾禍此生之中最恨之人便是元尊,因為他是元尊樹立無上地位的最大受害者,也可以說他這一生便是毀在元尊的手中……

“不二法門門徒遍布天下,與不二法門一爭高下,必須依靠軍隊。此際天下戰亂四起,若是要組織一地軍隊並不難,而且也不會太引起不二法門的注意。若是我們異軍突起然後聯坐忘城與卜軍之兵,即可瞬間形成浩大之勢,屆時不二法門想出手只怕也難以來得及,他們唯一就是先拉攏我們,此時我們就有機可趁破壞他的陰謀之時更可以深入其內部,聞許前輩曾道昔日 九極教財傾天下,足供百萬大軍數年之需。但在勾前輩失踪後那批財寶便不再有人知道,所以若要組軍,軍費物資還望勾前輩能多多出力!”戰傳說肅然道。

勾禍大笑起來,稍頓道:“戰公子果然快人快語,你所說的計劃很好,唯一可能與不二法門相抗的便只有軍隊……不過,不二法門乃是所謂的天下正義的表率,只有等他們露出狐狸尾巴之時再給他致命一擊,只是不知道戰公子心中可有起兵合適之地?”戰傳說帶來了給他報仇的希望,他願意為戰傳說賭上一賭。

戰傳說深吸口氣,道:“江南!”

“江南?劍帛人之地?”勾禍吃了一驚反問道。

“不錯,劍帛人之地,也只有這樣的一個地方才有理由名正言順地擁有軍隊,因為這支軍隊是名為防備千島盟而設立的!便是冥皇和元尊也不可能會料到這只是對付他們的一著棋!”戰傳說傲然道。

“劍帛人之商業才能天下難有相比,這些年他們雖然被逼背井離鄉,但他們卻仍有心回歸故土,如果你在那裡要建立一支軍隊,沒有劍帛人的支持,即使有再多的金銀也難有成效。天下間沒有人敢與劍帛人比財力!”勾禍擔憂道。

“這個你放心,如果我沒有把握我也不會輕易說出來!”戰傳說想到物行先生的邀請,他知道姒伊一定會支持他,劍帛人復國可以說是他們一生的夢想。如今他們雖然擁有了一方土地,但江南屬荒涼之地,想建一座如卜城或者是坐忘城這樣的堅城,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難以想像的。他們肯定也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

“戰公子既然如此有信心,老夫自會全力以赴。”勾禍爽快地道。

小野西樓神色間也多了一絲喜色!

“那就多謝勾前輩了!”戰傳說也有些激動。這份激動,更多的是因為可以為姒伊找到復國的機會了。

他對姒伊的感覺便是他自己也難以明了。姒伊的聰明與其堅韌的性格對他是一種很大的衝擊,在某些地方他們似乎存在著極多相同的地方。更讓戰傳說內心震憾的卻是姒伊的殘疾之軀,一個雙目失明的女人扛著整個族人的擔子,他內心深處更多一點痛惜,這也是他願意去相助姒伊的原因之一。有了勾禍這一承諾,他便有了打算,也輕鬆了許多。不過他又抬頭望瞭望小野西樓,問:“小野姑娘準備去哪裡?”

“你可不要叫我小野姑娘,叫我勾西樓!”小野西樓坦然道。

“勾西樓?”戰傳說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勾禍。

“哈哈……”勾禍一陣暢快地大笑。朗聲道:“勾某膝下無女,所幸在千島盟之時認了西樓這幹孫女,沒想到今日能再見孫女,勾禍此一生也知足了!只要少俠再能幫我報得大仇,勾某可以無憾而終了!”

戰傳說心頭一陣惻然,勾禍橫行一生所經風浪無人能比,卻終是孤家寡人,倒也難得小野西樓這番用心。

“我依然會回到千島盟的軍隊,他們仍不知道我早已知道真相,勾爺爺在千島盟之事根本無外人知道,所以大島一朗也絕料不到他有手段為人知!”小野西樓吸了口氣道。

“如此我們就後會有期了。”戰傳說一抱拳道。

“戰公子何不留下陪老夫喝幾杯,也可以與西樓一起商量一下如何讓小夭姑娘回坐忘城?”勾禍出言道。

戰傳說心頭一動,知道勾禍一定是早有定計,他倒是不能不聽!便點頭道:“那便打擾了……”



幽將感覺不到尊囂是憤怒甚至是一丁點的意外。他無法想像尊囂對愛將惜紅箋的死亡竟會是這樣一種態度。

幽將望著惜紅箋那帶古怪笑意的卻沒有一點生機的俏臉,有一種極度陰森的感覺在他心裡蔓延。他檢查過惜紅箋的身體,竟找不到一絲致命的傷痕,哪怕是一點點的傷疤也不存在,而其五臟更似乎不曾受過任何震動,但卻在以絕快的速度萎縮衰歇。

以幽將的經驗,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一般是因為其身中巨毒所引起的機能變異,但是惜紅箋卻也沒有半點中毒的表現。這個在大劫域之戰中為大劫域的勝利立下大功的美麗女人就這樣離奇地死亡,而且是死在普羅城守衛森嚴的行宮之中,這不能不讓幽將心頭髮寒。惜紅箋是尊囂的愛將,他必須在第一時間讓尊囂知道其死訊……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你讓人把她厚葬了!”尊囂終於嘆了口氣,有些哀傷地道。

幽將極少發現尊囂的這種情緒。在他的眼裡,尊囂完全是一個無法揣測喜怒哀樂的人,但這是一次例外!那麼這次又會是誰刺激了尊囂,會是什麼人如此讓他擔憂?

幽將無法明白,但他已是大劫域之主,他需要安排自己的事。

幽將轉身而去!在行出密殿之時,心頭沒來由地悸動了一下。他的目光悠悠地投向殿側陰影所在之處,眉角輕皺之際,臉上升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後再不回首,大步行出。身後的陰影在秘殿敞開的大門中拉起一道長長的痕跡。

良久,秘殿的大門轟然閉合,再便是尊囂的一聲長長的嘆息。空寂的大殿之中尊囂如一尊不朽的雕像屹立出極為孤絕的氣勢。那是一種自然散發出的壓力,似乎瀰漫了整個空間,更融入到每一粒的塵埃氣體之中。光亮透過自殿頂巨數面大銅鏡折射下來,使這本深在地下的秘殿也並不昏暗。

“大殿下氣勢似虛卻實,已達芳華圓滿之境,老僕今日得見也算是可以欣然而去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飄起,一下子打破了整個空間的平靜。

尊囂並未回頭,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應道:“上師氣息若有若無,想必是空空大法已抵第十重明空無界的境界了。真是可喜可賀!”

“大殿下眼力果然不同凡響。只是我沒想到殿下能夠以一質子身份凌駕於劫域之主之上,真為我大冥樂土一雪多年的恥辱,看來這次我是來錯了!”那蒼老的聲音不無欣然地道。

尊囂嘆了口氣反問道:“上師有得選擇嗎?”

那蒼老的聲音也長長地嘆了口氣,半晌未語。

良久之後才無奈地道:“或許是吧!我別無選擇。這是先帝的遺命,為保大冥樂土之安危,不惜除掉任何可以威脅到新帝君的對手。或許這只是天意!”

“上師相信天意?”尊囂反問。

“相信!”

“我不相信。在這世上,本來我是一無所有的,但我可以通過努力讓一切都屬於我。今天我擁有的一切,不是上天給我的,是我自己尋回來的。所以我不相信天意。”尊囂很平靜地道。

“哦……”

“記得我五歲那年,上師你曾對我說過,我將是大冥樂土的下一位冥皇,我問你為什麼會是我。當時你告訴我,這是天命!我成為冥皇是天命所歸,天意的使然。但後來卻是我來了大劫域,成了階下之囚的質子,而今天大冥皇君卻是別人……所以從那之後我不相信天意!我只相信我自己!”尊囂冷冷地道。

“殿下還沒有忘記當年之事。”

“我會記得每一個對我好的人,也會記住每一個對我不好的人。我相信我想要的一定能得到。就像這大劫域,還有大冥樂土甚至是整個蒼穹諸國。”尊囂悠悠地轉身,他看到那與他對話的老者便在他的五丈之外。

青衫,白髮,麻鞋,枯瘦如柴,臉面全掩在披散的白髮之間,無法看到其表情。但自亂發之間卻透出兩道逼人的神光。尊囂的目光與之相對,禁不住心頭一顫。那是一種熟悉卻又極為陌生的眼神。彷彿一下子深入到他的心底,刺穿了他所有的包裹,讓其心靈裸露在風裡。

尊囂心頭微微一驚。他的功法本是來自靈族。其心靈修為自認為當世難有人可比,但是他此刻卻明白,眼前的老者心靈修為之深幾乎無可測度,即使是他也不敢有必勝之念。

“護國上師果然是大冥樂土的神!”尊囂由衷地道。

“自始祖開始,護國上師人選是百萬里挑一的絕世根骨加以強化訓練,最後只要四個人。也許,在世俗人眼裡,這四個人已經是神,但在我們的心中,我們只知道我們是大冥樂土最高權力的執行者。雖然昔日你是我的大殿下,但今日卻唯有你死或是我死這兩種選擇!”那老者極平靜地道。

尊囂又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老者所說的一切,所以才會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悲哀。淡淡地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但今日也由不得你去選擇!”老者道。

尊囂的目光又緩緩地投入惜紅箋的屍體。再回到那老者的身上無標地道:“我真不希望來殺我的人是你,但他卻真讓你來了。看來他是太了解我的心思了!”

老者不語,那兩道電般的目光裡卻多了一絲傷感,半晌道:“出手吧!”

尊囂苦笑。



“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秘殿,無論裡面發生什麼!違令者殺!”幽將冷冷地掃了秘殿外的護衛們一眼,以很冷的語氣厲聲道。

“明白!”那些護衛小心翼翼地應了聲。心中卻嘀咕這秘殿被他們守衛得絲風不透能出什麼問題!

幽將這才甩手而去。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六年初冬,大冥王朝由天司危為帥,統十萬雄師大舉進攻大劫域。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六年臘月,大冥王朝卜城與坐忘城聯軍共討冥皇。稱冥皇不仁,當興兵討之。一時大冥王朝烽煙四起。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七年正月,大劫域之戰以大冥王朝全軍覆沒而告終。大劫域舉國同慶,大冥王朝舉國皆哀。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七年三月,大劫域皇城巨變。大劫域人所共尊的聖殿毀於一旦。普羅城中百姓僅聞驚天巨響,隨後在驚天動地的巨大震動下,那屹立了千年的聖殿摧枯拉朽般傾覆,化成廢墟,塵土高揚遮天避日數日未散。

普羅城百姓皆道是大凶之兆,致使大劫域欲興兵攻打大冥王朝的計劃不得不推遲,而對於城外千島盟的軍隊更是深具戒心。

有人說聖殿倒塌是因聖殿內秘宮爆炸所引起的,也有人說是因驚世高手在聖殿之中決戰造成的,還有人說是因質子尊囂受不了囚禁之苦,在聖殿之中引燃了炸藥致使聖殿毀滅,甚至還有人說是大冥樂土的殘兵潛入了普羅城進行破壞才會這樣子的……

一時間眾說紛紜。

大劫域聖殿傾覆,被載大劫域的八大聖典之中,時間是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七年三月十八日,至於原因,則無詳細記錄。唯寥寥數筆:“天降凶兆,聖殿傾於一夕之間。時塵煙掩日,旬月未散……”

普羅城陷入一種從未有過的陰影裡,大劫域皆人心惶惶,更擔心是大冥王朝再興兵報復。

於是,幽閒以罪人之身祭天賜福,得回一靈瑞,然後昭告全國。這才讓大劫域萬千百姓長鬆了口氣!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七年八月。

大冥王朝與卜城及坐忘城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樂土連年大旱,大冥王朝的百姓因而貧困不堪。戰事方興之時,各地幫寨等大小勢力林立而起,相互開戰,相互吞併,爭戰中,一部分勢力逐步脫穎而出,不斷壯大,對大冥王朝形成了威脅。而一直維持正義的不二法門在此時卻若銷聲匿跡了一般,對江湖之亂局視之無睹,更使得一些勢力越發猖獗。

唯一沒有動靜的卻是須彌城。

九歌城無法回京救援,因為面對大劫域和千島盟的威脅,根本無法分出多餘的兵力。事實上冥皇也決不敢讓蕭九歌調動多兵力來救禪城,否則後果將比卜城與坐忘城之亂更為嚴重。

但意外的卻是須彌城的城主盛依也不派出一兵一卒回援禪城,冥皇極為惱火。不過盛依手握重兵,冥皇此時也決不敢激怒他。

更讓冥皇沒有想到是,江南劍帛人的領地內,在極短的時間也組織起了一支人數甚眾的軍隊,劍帛人自稱這是為對付千島盟而成立的自衛軍隊,且除了操練之外便再無任何舉動。這讓冥皇稍稍心安。

江南,劍帛之地。本是昔日劍帛人的故土,自劍帛被大冥王朝合併之後,一部分劍帛人不堪其賦稅皆散落他鄉成為巨商大賈,但卻仍有大部分劍帛人不曾離開故土,因此,當姒伊號召劍帛人團結起來建軍,一時間一呼百應,幾乎所有劍帛的年輕人都想參軍。復國的願望一直深植於每個劍帛人的靈魂中。

姒伊是劍帛公主,以劍帛人的財力欲組建一支軍隊全是輕而易舉之事。意外的是戰傳說也送來了一百萬兩白銀,這使得劍帛軍得以補充最好的裝備,在半年之內形成了一支極具戰鬥力訓練有素的軍隊。

劍帛軍在戰傳說直接統帥下,數次與海上進犯的千島盟人交手,屢戰屢勝。如此一來,戰傳說逐步確立了在軍中的主導的地位,在劍帛人心目中幾可與姒伊公主相平起……

戰傳說出生桃源,自小所學知識之淵博是外人所無法想像的。因戰傳說習武方面先天不足,因此兵書戰策長伴其左右,加上劍帛人中有與千島盟海盜浪人作戰數十年的悍將和老作者,其中最讓戰傳說意外的是物行竟是劍帛兵法大家物煥祖的後人,自幼熟讀兵書。後劍帛人淪為大冥王朝的附庸後這才追隨王族棄武從商。戰傳說不斷向這些人學習實戰,並將記憶裡的東西轉化為實踐。最重要的是劍帛人人有一顆復國之心,在亡國之恨的激勵之下,這支軍隊比其他的任何軍隊更為團結和無畏,使劍帛這之軍隊成為具有極強作戰能力的人軍旅。

姒伊對戰傳說這半年來的表現極為滿意,也為之感動。她很少插手軍隊的事,而是利用遍布天下的商業網,傾力蒐集江南之外的所有情報。

一個雙目失明的弱女子會有如此堅韌的性格,戰傳說深為其折服。

他覺得姒伊與爻意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美,兩類完全不同的人,但不能否認,這兩類人對他都深具吸引力。爻意的美是超出塵世之外,若一個超然物外的個體,世俗完全無法將其褻瀆。而姒伊的美是那種深入塵世,一個脆弱的生命有著超頑強生命的那種無法折服的美。像是自雪層裡破出的綠草,也像是石縫間生出的幽蘭自有一種出於塵世卻傲然不可仰視的美。

姒伊的背影永遠是那般單薄。戰傳說遠遠地望著。他不敢打擾姒伊的思考。每天姒伊都會這樣靜靜地坐在陽光下呆望著。這種時候,很難讓人相信姒伊會是雙目失明的人……

“戰大哥既然來了,怎麼不過來呢!”姒伊聲音很平靜也很溫和。

“公主可知道九歌城派來使者了?”戰傳說緩步移至姒伊身邊輕輕地問道。

“知道!千島盟與大劫域聯軍兵發九歌城。而禪城無法派出援軍,所以蕭九歌想請我們援手。”姒伊很平靜地道。

“那公主準備如何應對呢?”戰傳說又問。

姒伊道:“我軍新立,未經長途遠襲之訓練,勞師遠征未必有結果。而且我們一旦出兵,則千島盟必偷襲我江南之地。權衡利弊,我唯有拒絕他的要求。 ”

戰傳說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如果我認為應當出兵呢?”

姒伊一怔,微轉身,用那雙並不能視物卻明亮如秋水的眼睛對著戰傳說,訝道:“願聞其詳。”

“公主只想守住江南一地,然後任由大冥王朝所左右嗎?”戰傳說反問。

姒伊沒有回答,因為不需要回答。

戰傳說接著道:“我們若是固守江南則永無發展可能。現在大冥王朝大亂,劍帛人當立身而起,而蕭九歌剛好給我們一個走出江南的理由,我們當可以藉此機會在江南之外壯大自己的力量!”

姒伊的神色微變,沉吟半響道:“那戰大哥可有詳細計劃?”

戰傳說知道姒伊並不放心讓這數万戰士出征,劍帛人剛剛恢復元氣,若是這幾萬士兵在江南之外遭遇大敗,只怕對劍帛人的打擊不亞於當年屈辱於大冥王朝,因此若沒有萬全的計劃姒伊是不會讓戰傳說帶兵遠征九歌城的。這一點戰傳說也能理解。

他想了想道:“我決定再重組一支軍隊!這支軍隊卻是以大量的金錢招募來的職業軍人!”

“職業軍人?”姒伊訝問道。

“不錯,只要我們能給更高的軍晌,一定可以自各地招募到人手。當然我先要收服江南各地山寨,然後充入軍中。這樣我們便以這支軍隊出征。”戰傳說認真地道。

“江南各地的山寨?”姒伊想了想道:“只怕有些困難,各地山寨不下百個,大小不一,正邪不同,我們要想收服所有的,只怕也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等到我們組成軍隊,恐怕戰局已變,我們又如何能應蕭九歌之邀呢?”

“這一點公主可以放心,小山寨我們可以利誘,他們落草為寇無非是因為生活所迫,若我們能讓他們衣食無憂,更以為國出力之名誘之,歸順之人應該不在少數,大的山寨我們則以雷霆手段讓他們屈服。再以高位誘之,也應當不是難事。唯一難在如何把這群人訓練成一支鐵血的軍隊!”戰傳說道。

“只不知道戰大哥需要多少軍費作為這筆開支?”姒伊眉頭微舒,戰傳說所說的一切倒確實有可行之處,若是能以金錢為劍帛人添一支鐵血大軍,也是一件好事。

“我需要姒伊給我一百萬的軍費。”戰傳說坦然道。

姒伊笑了笑,道:“我可以給戰大哥兩百萬的軍費預算,只要能在短時間內組織好這支軍隊,再大的代價我們也願意。”

戰傳說也笑了,欣然道:“有公主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保證在兩個月之內收服所有的山寨並能成軍。”

“兩個月?戰大哥不是開玩笑吧,如此短的時間裡怎麼能有足夠的訓練?”姒伊吃了一驚。

“我不是要他們成為一個兵,我要他們成為一群魔鬼!”戰傳說眉頭一掀,肯定地道。

姒伊心頭微升起一絲絲涼意,她有些不明白戰傳說的意思,如何讓一支軍隊裡的每一個人成為魔鬼?而這是福還是禍呢?

她心中沒有一點把握,但她相信戰傳說一定不會讓她失望。這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直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3 18:10
第四卷第十八章死亡軍團

在江南,沒有人不知道無妄谷。

無妄谷主被人稱為凶神,因座下有熊、虎、鷹、豹四大天王噬血如狂而出名。而凶神的真實姓名卻極少有人知道。

昔日大冥軍隊在此之時,對無妄谷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不二法門,則因為當初無妄谷並無大惡之事也便不曾給其教訓。無妄谷日漸放肆起來,至少在江南一帶惡名遠播。唯一還算是慶幸的是無妄谷對自己方圓兩百里地內的人和物不加傷害,倒也使得當地百姓對其並不記恨。

今日,凶神卻愁眉不展了。

凶神發愁是因為他收到了戰傳說的招安信。戰傳說早已名動天下了,凶神自然知道這個人絕對不簡單,更知道許多寨頭已經被戰傳說收服,而一些極頑固的山寨也被戰傳說夷為平地。

“大哥,咱們這樣多逍遙,何必去受那乳臭未乾黃毛小子的窮氣,給老子什麼狗屁將軍,老子才不稀罕。”虎天王極憤然道。

“只怕事情會由不得我們。傳聞此子曾力戰千島盟千異之後的第一高手大司盟而未落下風,此人武功之強是我們所不能及的,而且此刻他又是劍帛軍的主帥,身後實力強大,若是正面相抗,我無妄谷雖有千餘弟兄,也如卵擊石。”說到這裡,凶神不由嘆了口氣。

“昔日大冥軍隊也拿我們沒辦法,他不過是一個初涉軍事的毛頭小子,又有何能耐,就算我們不是他們對手,也可以退入深山,他們又能拿我們如何。要想攻我山寨,他們還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鷹天王附和道。

“是啊,三弟說得有理,無量山這麼大,他們來了我們則退,他們退了我們就進,這樣他們繞圈子,讓他們進退不能,再慢慢地收拾他們。他們又能耐我何?”熊天王附和道。

“若真是他們大舉來攻我倒不慮,此處我們佔地利人和,他便是開十萬大軍也不能把無量山翻過來,我們躲得起,他們卻耗不起。但我擔心的是他們根本就不會大軍壓境。”凶神嘆了口氣道。

“不會大軍壓境?大哥是說?”虎天王一驚。

“傳聞此子身邊高手如雲,其他寨頭他們只派幾個人就全部收服,戰傳說根本就不曾動手,也沒人知道他武功深淺,若是他派出大批高手前來,我們雖有數千弟兄但也難顧全部,大山只怕也難是久居之地的。”凶神憂色滿面地道。

“大哥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難道我們四大天王全是浪得虛名嗎?我倒是想會會他。”豹天王聽幾位兄長的對話,極為憤然。

凶神一時眉頭緊鎖,半響才道:“先靜觀其變吧,我想他們也不會這麼快有動靜的……”

“你錯了,戰某做事從不拖泥帶水,請寨主勿怪戰傳說不請自來!”一個聲音飄然而入直接打斷凶神的話。話音才落戰傳說便已如幽靈一般在大殿之中出現。

沒有人知道戰傳說是如何進來的,便是戰傳說身邊的兩個怪異打扮的老者也好像是幽靈一般無人深究到。

凶神和四大天王一下站了起來,神色皆變!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戰傳說來得這麼快,不給他們一點時間喘息。而且這次竟是戰傳說親自來,凶神也不知道是該驕傲還是該難過。

“你就是戰傳說?”混亂之餘,凶神失聲問了一句廢話。

“不錯,在下正是戰傳說……”戰傳說笑道。

“你想怎麼樣?”熊天王聲色俱厲地問道,卻顯得色厲內荏。戰傳說一出現的時候整個大殿之中似乎充盈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而戰傳說身邊的那兩個打扮怪異的老者也全都散發著一種死寂的氣息,讓人有種窒息之感。便是四大天王這樣平日殺人如麻的好手也禁不住失去了方寸。

“我是來和谷主商量共圖大業的事情,你也不必緊張。”戰傳說灑脫地一笑,扭頭向凶神道:“這便是谷主的待客之道嗎?”

“你不請自來,還不算是客吧。”凶神強自定神道。

“哦,谷主認為戰某沒有誠意?”戰傳說神色一冷,淡淡地問道。

“我山居已久,只怕會無法報達公子之盛情,故不敢接受邀請。”凶神不相信以戰傳說三人之力能夠在無妄谷中的什麼作為,而且他聽到殿外有不少寨眾的腳步聲傳來。

戰傳說嘆息道:“谷主讓我失望了!不知谷主可知拒絕我的後果?”

“我無妄谷還不曾怕過什麼人?你不過是一個黃毛小子敢這樣威脅我們!”虎天王最不耐。怒吼一聲便向戰傳說出手。

“你還不配!”虎天王才身子一動,便覺一道影子在身前一晃,一股巨大的力量以無可匹御之勢將他碩大的身軀甩了出去。

“轟——”虎天王噴血而倒,他甚至沒曾看到過是誰出的手。

凶神勃然色變。因為他看清正是戰傳說身邊的一個老者的傑作,此老從出手到回自己所站的位置幾乎是沒有任何停留,更是在幾乎肉眼難察的情況之下完成,其速度之快讓他不寒而栗。

老者像是從沒有出手過一樣,但虎天王的鮮血卻灑滿了大殿。掙扎了一下卻並沒能站起身來。

“不自量力!”那老者輕哼一聲,卻如焦雷滾過。

“赤老,何必如此手重!”戰傳說淡淡地訓了那老者一句。

“是,戰公子!”那老者極其恭敬地應了聲。

凶神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驚而起,失聲問道:“你是昔年九極魔教的赤影天尊?”

那老者微訝地望了凶神一眼。臉上泛起一驚詫之色,訝道:“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能記得本尊者。”

四大天王一聽眼前這老者竟是昔日九極教名震天下的四大尊者之一,哪裡還敢有半點異動。誰不知道昔日勾禍手下兩大護法,四大尊者,八大長老。這些人無一不是名動天下的高手,更是心狠手辣以凶殘出名的人物,只是後來九極教被不二法門聯合天下各大門派圍剿之後,勾禍生死不明,而教中兩大護法戰死,但四大尊者卻是下落不明,畢竟九極教威傾天下,不可能對九極教數万教眾全部清理,自然有許多漏網之人,而這些人之後都潛隱江湖,無人能知其下落,不二法門追查數年未有結果,也只好不了了知,但誰知道二十年後不僅勾禍再現,便連其四大尊者之一也出現在無妄谷中,且九極教不可一世的尊者竟然成了戰傳說身邊的一名隨從,實在讓人意外。

凶神雖是兇殘狠辣的人,但比起昔日九極教的兇名,卻是小巫見大巫了。當他確認這人竟是九極教的赤影尊者,他便知道即使是傾無妄谷所有的力量,也不可能有機會誅殺這三人。而他更對戰傳說的身份有高深莫測之感,若是眼前這年輕人與九極教有莫大的關係,此刻即使是誅殺了戰傳說,那他也將遭到九極教餘孽的無情報復,這是他深為忌諱的。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是尊者大人光臨,剛才有失禮之處還望不責。”凶神倒也是一個變臉極快的人,一見形勢不對立刻轉成笑臉。向邊上的人喝道:“還不快看座備茶!”

“你不必和我客氣,今日本尊者來此一切都聽戰公子的吩咐。有什麼話就和我們戰公子說!”赤影尊者冷冷哼了聲,並不領情。

赤影尊者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凶神心中微有不悅,卻也無可奈何。他出道之時赤影尊者早已名動天下,據傳赤影尊者身法之快世所罕見,當年不二法門的四大使者一起出手也都不曾將他留住。

“谷主從不動方圓兩百里內的一草一木,可見谷主也是好惡分明的性情中人。因此,我這才親自來見谷主!”戰傳說道。

凶神沒想到戰傳說會這麼說,倒是讓他微有些好感,神色頓時和緩不少。



“早聞谷主並不是甘於平庸之人,其志自不會止於無妄谷,若是谷主想擺脫草寇山賊之名,並建封王拜相之功業,今日,我便給了谷主一個絕好的機會。”戰傳說的語氣很誠懇。

“戰公子所說雖極誘人,可是我的弟兄真能有這樣的機會嗎?”凶神仍有些疑惑。

“谷主不必謙虛。在我進入無妄谷之時,已經看過營寨的佈置與防備,自其佈局來看,能布下此格局之人定是深懂兵法之人,可見谷中確實是臥虎藏龍。”戰傳說道。

“既然戰公子如此說,凶神便不再故作矯情,從此便聽戰公子的吩咐!”凶神說著把目光投向赤影尊者,他確實不知道戰傳說與九極教的關係,居然連九極教的四大尊者也能收服,對於九極教。

戰傳說微微一笑。



“戰大哥準備如何安置近日收服的人?難道你真的全部編入劍帛人的隊伍裡?”爻意有些惑然地望著沉思的戰傳說問道。

戰傳說望著爻意,有些憐惜地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為了整軍之事,你都幾日未能好好休息了。”

“戰大哥何用與我說這樣的話。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爻意情深款款地道。爻意對他的好是無怨無悔,更認定了他是木帝重生前世的夫君。

戰傳說欣然一笑,對爻意他內心深處只有憐惜和疼愛。

“我需要一支屬於自己的而不是劍帛人的軍隊!”戰傳說肯定地回答爻意。

“戰大哥是準備將他們重新編制新軍?”爻意問。

“不錯,劍帛人現在需要我們,所以我可以指揮大軍,但這卻是一支隨時因為利益而被劍帛人要回的軍隊,我不想有受制於人的一天,所以,必須擁有屬於自己的軍隊,這新軍正是我所要選擇的最佳對象!”

“戰大哥是說姒伊公主……”

“或許我的擔心只是多餘的,但劍帛人新興,所以無論在公在私,我必須要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我準備讓九極教的高手來特訓他們,兩個月之內要讓他們成為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戰傳說道。



“城主,劍帛人欲借道去九歌城,我們是否放他們過去?”伯貢子望著貝勒的臉,有些擔心地問道。

“九歌城若被破,坐忘城便失去了北方的屏障,更有可能使我們聯軍背腹受敵,若真成這種局勢,則對我們非常不利,所以此次劍帛人要越過我城,我們只能藉道於他。”貝勒深吸口氣道。

“可是若劍帛人很有野心,給他們藉道,會不會引來禍端?”青影擔心道。

貝勒望了青影一眼,這位管家為他成功坐上城主之位著實出力不少,也算得上是個足智之人,所以在青影說出此話之時他也微愣,旋又笑道:“劍帛人新立之軍,訓練不足,人數並不多,如此新軍想攻我坐忘城不過是癡人說夢。”

他頓了頓,接著道:“不過青影之話倒是提醒了我,此刻劍帛軍隊調離江南,江南定已空虛,若我們放過劍帛軍隊再突襲江南,當有奇效。而劍帛軍隊有我坐忘城相隔,音訊必難傳達,我們便可安心整治江南,同時也是為我坐忘城留下一條後路。”

伯貢子眼睛一亮,立即附和:“城主高見!”

青影雖有顧慮,但貝勒所說的前景確實很誘人,可是他猶豫了一下,道:“江南久亂,若想控制江南,只怕我們的兵力不夠,前方戰事吃緊,眼下的兵力僅夠防守坐忘城,多面出戰我軍也負擔不起。”

貝勒也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青影所 的是實話,但江南的誘惑確實太大,如果與冥皇的交手失敗,若是可以退避江南,隔江對峙,尚有一戰之力,若是無法拿下江南,則會陷入苦戰之局,這倒讓他有些難以取捨。

“我要擴軍,青影聽令,自府庫調撥紋銀八十萬兩徵收各地難民入伍,我要在短期內組成一支能征戰的軍隊!”貝勒突然道。

青影與伯貢子不由得都愣住了,他們也沒有料到貝勒會有這樣一個決定。

“另外,自明日起,向城中富戶徵集金銀,必定要在一個月中籌足兩百萬兩銀子,相信有這些資金,足夠短期中徵集到一支破江南的軍隊!”貝勒想了想道。

伯貢子和青影不由得愣了,青影不由得試探問道:“城主要不要經過朝議?此事事關城中安定,還望城主三思而行!”

“此事關係我坐忘城的未來命運,這本是為他們著想,有什麼好商量的?”貝勒微惱。

伯貢子心頭一動,突然道:“城主,江南地廣人稀,我們就算徵集到一支軍隊,也很難控制,如果我們也讓卜城出兵,說不定我們還能坐收漁人之利呢!”

“左知己一心想主導戰爭,巴不得能得到控制權,此事怎麼能讓他先下手?”貝勒不悅。

“城主何用在意這些,戰爭乃是靠實力說話,屬下覺得伯二公子所說甚是,我們讓左知己為江南大耗人力物力,而我們根本不必損失什麼。若卜城人力財力無法與我們抗衡,他們又憑什麼主導戰爭?”青影附和道。

貝勒眉頭大緩,長身而起欣然道:“此計妙,好,這件事便交給貢子去辦了!”

“定不辱命!”伯貢子大喜。



“坐忘城同意我們自其界地穿過,那麼我們決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戰傳說指點著羊皮圖道。

“坐忘城歷經數百年之久,其城之堅又豈是我們這點兵力所能破的?戰司危大人此舉豈不是直接把我們推向絕路嗎?”身為劍帛軍中第二號人物的姒猛立身而起大聲道。

戰傳說臉色微變,冷冷地道:“此戰並不用猛將軍出手,你的任務只是救援九歌城。”

“但我決不會看著我劍帛兒郎就這樣去送死!”姒猛也冷冷地回應道。

戰傳說知道姒猛的心事,事實上一開始姒猛便並不歡迎戰傳說,戰傳說作為一個外來人,但卻成了劍帛人的統帥,而他作為劍帛皇族之後,卻屈居人下,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嚥。

“那你認為我們該如何做?”戰傳說冷冷地反問。

姒猛凜然道:“眼下我們劍帛人初起,江南歷百年人禍,當修養生息。讓冥皇老兒與大劫域和千島盟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我們豈不是更可撿得漁人之利?這個時候出兵本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我們劍帛人豈能因為個人的野心而走向戰亂的火坑?”

“猛將軍此話太過了吧。戰公子來我江南,其作為是有目共睹的,他傾心為劍帛人,誰人不知,何況出兵之事本是經由公主與眾人商議之後的決定……”

“物先生讓他繼續說!”戰傳說打斷物行的話。

姒猛道:“我不過只是為我江南百姓著想,他們受欺凌近百年,難得我們劍帛復國,卻又要將他們引向戰爭,我們又於心何忍?我們身為劍帛子民,就是想讓我們的子民過上好日子,可是如果戰爭一起,何時能平靜?”

“我一向敬猛將軍是一條血性漢子,我劍帛人何時怕過苦累?我劍帛人何曾受過百年來這般奇恥大辱?我們苦忍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一雪前恥,恢復我劍帛人百年前的輝煌嗎?我們苟安於江南,難道等待他們相互吞併之後成了不可攻破的整體再來宰割我們嗎?我支持出兵,我本熱血兒郎,敢把頭顱拋異鄉!相信我萬口山八寨的兄弟也決不是畏縮之人!”

戰傳說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欣然之色,因為立起身的正是他招降的萬口山首領何萬里。他當日之所以招降各寨,也是想為自己陪養出一支不屬於劍帛人的兵力,他決不想讓劍帛人牽制自己的權力,當然他並不是準備對付劍帛人,而是他深明若軍中無一支讓自己指揮順當的隊伍,那將會是一件極為危險之事,而何萬里剛才那一席話更讓他明白這幾個月的工夫並沒有白費,當然,他對何萬里的這一席激昂的話也是大為感動。

“好一個我本熱血兒郎敢把頭顱拋異鄉!我軍中有這樣的熱血兄弟,又有何敵人是不能戰勝的?”戰傳說讚道。

帳中的一干將領也都聽得熱血上湧,唯有姒猛一個人的臉紅得像豬肝一樣。狠狠地瞪了何萬里一眼,但卻並不敢發飆。畢竟何萬里所說的話深得人心。

“既然姒將軍不願意出兵,那麼就讓你留守江南,不過你的部屬將隨軍出征!”戰傳說又道。

“司危大人此話什麼意思?”姒猛神色一變。

“很簡單,來人,將姒猛拖出去斬了!”

“你敢!我是皇親,我沒犯錯誤憑什麼斬我?”姒猛頓時暴怒。

“三個月前,姒伊公主就已拜我為劍帛國司危。臨陣禍亂軍心,污衊本司危,就憑這兩條罪狀,我便足以殺你以定軍心!”戰傳說沉聲道。

姒猛這才猛然意識到戰傳說殺他之心已決,自己的處境十分危險。當下突然掠起,向帳外射去。

他明白在帳中全是戰傳說的人,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活命,唯有先逃出大帳才可能有機會。

但是他卻忘記了自己的速度是不是能夠快過赤影。

在姒猛身子剛動之時,赤影已經撞在了他的身上。姒猛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身子踉蹌跌出,營中衝入的侍衛刀劍齊出以極其利落的速度架在姒猛的脖子之上。

赤影一出手便又重回到自己的位置,事實若不是姒猛一心想逃,赤影也決不可能這麼容易得手。論武功或許赤影尊者比姒猛要強上一些,但要勝姒猛卻也在百招之上,但一個一心想逃一個突然出手,自然使姒猛中招。

“司危大人……”物行等人欲求情,但戰傳說卻一擺手冷聲道:“諸位若是要求情,那就請免了!”

說完竟甩手自後門行出帳外,一時間帳中劍帛眾將皆為之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據《玄武歷》記載: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七年秋,木帝戰傳說為統一劍帛國的思想,鞏固姒伊的地位,採取了極為強硬的手段,清理了劍帛守舊派在軍中勢力,使劍帛人凝聚力大增。這年秋,木帝兵分兩路,一明一暗。明由大將物行統領直行坐忘城。自己暗中領其死亡軍團偷襲坐忘城。坐忘城從沒想到戰傳說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策略是針對坐忘城,而木帝死亡軍團更是由流寇草莽組成,戰力之強,僅在坐忘城一戰便名揚天下。而更出貝勒意外的卻是城中小夭組織昔日父親舊部城中響應戰傳說,從而一舉攻下坐忘城。從此,木帝真正開始了征戰天下之旅。也積累了征戰天下的資本,更改變了天下戰爭的局面……)



小野西樓近日心神極難平靜,總隱隱覺得在其背後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使她如負荊芒。

她不相信大司盟會發現她與戰傳說及勾禍的秘密,但是她卻無法找到那雙眼睛的所在。這使她根本不敢出去與戰傳說接觸。

尤其是大司盟今天的行為,更讓她不解,一向殘暴的大司盟竟出手處死一名姦污大冥婦女的愛將,這根本不是大司盟的作風。她更想知道是什麼讓大司盟有這樣的改變。

大司盟的大帳之中燈火通明,但卻安靜得讓人發怵。

小野西樓如幽靈般貼近大司盟的大帳,但卻意外地發現帳外的護將都在離帳十丈之外的地方設防,而大帳十丈之內的地方竟無一兵一卒……使她極方便地潛到帳外。

塞北的秋風極涼。

她的直覺告訴她帳中存在著一個人。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機彷彿是這秋風,這涼涼的秋意,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

這絕非大司盟。

在大司盟的帳中竟還有這樣一個可怕的高手存在,她不由得心頭凜然。她根本沒有把握能勝過帳中那隱形的神秘人,但她卻必須知道這個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大司的帳中,會否與大司盟的改變存在著某種聯繫?

她甚至連一口粗氣都不敢喘,因為她深深地感覺到來自帳中那隱形之人的壓力,一種生自心底無可匹敵的壓力。

她極小心地掀開大帳的一角,印入眼裡的景象幾乎讓她魂飛魄散。

小野西樓看到了一雙眼睛,冷而犀利,無可抗拒,尤如兩道閃電一下子射入其內心,頓使心頭一片空白。而那雙眼睛更變得深邃無邊,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將其靈魂與意識不斷地撕裂吸納……

一點一點,小野西樓的神誌趨於一片空白之時便悠悠地聽到一陣輕微的呼喚:“過來吧孩子……過來吧孩子……我是你一生中最疼你的主人……過來吧孩子……”

小野西樓呆板地掀開營帳,木偶般行入帳中,便在她神誌完全空白的那一剎那,一聲龍吟般的輕嘯陡然升起。天照刀的光芒四射,刀身狂顫,森冷的寒意一瞬間滲入了小野西樓的每一寸肌膚。她陡地醒來。

那深不可測的目光也在一剎那間消失。

小野西樓失聲叫了出來:“晏聰!”

那人也陡地一震——他正是晏聰。

當日晏聰被尊囂打入冰河,卻並沒有死去,卻被千島盟的海盜所救。他的三劫戰體再一次使他從死亡邊緣走回來。這次重傷醒來,反而使他的三劫戰體幾乎已到了完美之境,加上與尊囂一戰之後,他對精神力的領悟更是突破了遠超他想像的地步,精神修為也到了一個更深的層次,他利用自靈使那兒學來的攝魂之術,輕易地收服了一些海盜。

當大司盟徵集海盜入侵大冥時,他乘機加入了這個組織,他以過人的能力很快接近大司盟,但誰也沒料到他竟以超人的精神力慢慢地控制了大司盟的思想,使其成為自己的奴隸。從而間接地控制了整個千島盟的大軍。而在千島盟大軍中唯一讓他擔心的人就是小野西樓,曾多次想對小野西樓下手,但是小野西樓十分警覺,使他根本沒有機會。

這次,他設伏引來小野西樓,卻沒想到在就快成功的時候竟被天照刀所破壞,天照刀護主的特異能力驚醒了小野西樓,這使他極為惱怒。

小野西樓叫出他的名字時,他更為吃驚。

“鏗……”天照刀自動出鞘,小野西樓飛身掠起,向晏聰斜撲而下。

“難道你不想坐下來談談嗎?”晏聰卻並不為所動,甚至連手指也沒動一下,悠然笑了笑道。

晏聰的笑讓小野西樓心神一鬆,不過晏聰並沒乘機出手,依然神情悠閒。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小野西樓橫刀而立,以她的精神修為竟會迷失自己,晏聰確實深不可測。

她多少有點明白為何大司盟的舉措那麼一反常態了。

對著這個深不可測的對手,她心中也沒有把握。大冥樂土流傳著最近崛起的兩個年輕一輩絕世高手,一個是戰傳說,另一個就是晏聰。而今天小野西樓真實地感受到,晏聰的可怕只怕比戰傳說更甚。

“你想殺我。呵,其實你根本殺不了,以你的武功還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過如果這事傳揚開去對你和我都不利,我們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晏聰又笑了,說著轉頭向一邊呆如木偶的大司盟道:“去為我們倒兩杯茶來!”

“是,主人!”大司盟真的順從地去倒茶了。

小野西樓眼裡閃過一絲駭然之色。若不是親見,她實在難以相信曾經權傾朝野、叱吒風雲的大司盟,會對晏聰言聽計從!

“就像你對千島盟的仇恨一樣,許多事情都是出人意料的。幸好我們都有共同的對手,那就是千島盟。我是為了我大冥樂土的百姓,你是為了家仇……我們完全可以攜手合作。”晏聰鄭重地道。

“你好像了解的事情不少。”小野西樓漸漸恢復了冷靜。

晏聰道:“知道一些。事實上,我知道的千島盟最核心的秘密,甚至可能比你還多,包括你的身世和家仇,這也是我願意與你聯手的原因。我不會傷害戰傳說的朋友,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

小野西樓並不意外,大冥樂土的傳說中,晏聰、戰傳說、花犯一直都是共同出生入死,尤其是戰傳說與晏聰……

“我寧願多一份危險也不讓戰傳說難過。”晏聰繼續道。

小野西樓良久不語。自從知道自己家族覆亡的真相後,她在千島盟內是處處小心,本就孤傲的她,更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她不可能再輕易地相信一個人。同時,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與他人太接近,很可能在不經意間暴露自己真實的想法。

當然,晏聰來自樂土,又是戰傳說的朋友,自是和一般的千島盟人不同。

半晌,她終於道:“你要如何合作?”

“天下紛爭四起,戰兄已經擁有坐忘城和江南之地,而我也並不想讓大冥樂土的禍亂長久下去。因此,我要與他合作一統大冥樂土。”晏聰豪情滿懷地道。

“你要與他均分天下?”小野西樓訝問?

“不,天下無均分之說,唯有一人之天下才有可能得以永享太平。至於將來天下是戰傳說的,還是我的,或者是我與他之外的第三人,就看天意了。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你讓戰兄放棄九歌城,轉攻卜城,得卜城之兵而後赴禪城,屆時我必已得九歌城之兵西撲禪城,戰兄弟自可藉勤王之命進入禪城,那時便是冥皇敗亡之時。”

小野西樓不解地道:“你為什麼不親自去與他說?”

“因為我不能離開軍營,如果哪天不需要藉助千島盟的大司盟,我才有可能會自由!”晏聰灑然一笑。

小野西樓頓時明白晏聰的意思。如果晏聰一走那麼大司盟的行為便無人控制,必會引人起疑。

她沉聲道:“我可以答應你,但天下歸於誰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何時報仇雪狠!”

“大冥樂土初定之後,我會幫你報仇。那時,千島盟定早已臣服於我的腳下!”晏聰自信地道。

小野西樓目光一眺。終於,她緩緩點頭,道:“無論如何,我的仇人必須由我手刃!”



(《玄武歷》記載: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七年冬,木帝戰傳說與聖帝晏聰暗中結盟,並議訂雙帝之約,從此二人兵分兩路共進禪城。並於次年盛夏,木帝破卜城之兵,擁江南、坐忘城、卜城之兵約四十萬之眾。而聖帝則攜千島盟之兵,聯合大劫域大破九歌城,蕭九歌投降,其一路整各路流寇草莽。之後,千島盟則更遣大軍相援,號稱五十萬大軍,直逼禪城。須彌城因地處極西無法赴援。冥皇只好發出金令向木帝求援,於是木帝帥親帥三十萬大軍勤王,奔赴禪城。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八年深秋,木帝在禪城外大戰千島盟之軍,以車馬之陣大破之,史稱“車馬之役”。斬殺千島盟大軍五萬人,破敵十萬,從此千島盟在聖帝軍隊中的分量大減,淪為配角)

(另野史有記,車馬之役:有東羸異 十萬餘,而木帝帥先鋒三萬與之對攻,引其至禪山北,時江湖異士近萬之眾突然殺出,其中高手百千之數,驅野馬戰車衝異族之陣,若虎入羊群,任意食之。江南死士無不兇猛如虎,以一敵十,直殺得塵煙避日,數日不落,大殺一日,東贏異族大敗而逃,斬敵道五萬之數,虜敵萬餘,傷者無數。此役使木帝名動天下,更得天下武人景仰。此役之後,冥皇親自出城迎接木帝,許其護國大將軍,封其江南諸地。)



(車馬之役後,木帝突成號令武林之人,更是大冥英雄,因其大破千島盟而為世人所敬,其地位之高甚至超越不二法門的元尊。加之不二法門近兩年行為極為收斂,根本無法與木帝爭鋒,甚至有不二法門弟子甘願追隨木帝。此役已將木帝戰傳說推上了武林的峰端。直到聖帝晏聰十年後以真身統治千島盟後才微掩木帝之輝。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3 18:13
第四卷第十九章法門之威

禪城,繁榮之像似已遠去。

城中四處皆是官兵遊走,滿城戒嚴。城外城內大戰一觸即發。

沒有人能在這種時候能保持平靜。戰傳說也不例外,此刻的他不再是昔日的他,禪城之中的大部分兵力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但是他卻隱隱覺得事情決不會這般簡單。冥皇將許多事情都交給他,但他卻明白這決不是冥皇應有的作風,否則坐忘城主殞驚天也不會死去。這兩年來大冥樂土所經歷的事情確實使冥皇改變了不少,同時對身邊的重臣更為猜忌。

戰傳說此刻身份不一樣,他坐擁坐忘城和卜城兩城的兵力,更有江南劍帛大軍與自己手下的魔鬼軍團,其力量之強幾乎已相當於大冥王朝全盛之時的一半,而此時禪城積弱,外有晏聰的域外聯軍和千島盟的威脅,整個大冥樂土也就只有戰傳說可以與之對抗,雖然冥皇對戰傳說並不放心,但他卻也無可奈何,否則以禪城之力根本無法阻擋晏聰的四十萬大軍……

一切似乎對戰傳說都非常有利,但戰傳說卻深深地感受到壓力,這壓力並不是來自冥皇,也不是來自晏聰,而是來自一直都不曾出現的不二法門。

不二法門的低調,幾乎讓人難以想像。沒有人敢輕視不二法門,但是這兩年來不二法門彷彿已煙消雲散,很少有什麼動靜。這使得人無法揣測不二法門將會有什麼樣的行動。

戰傳說相信不二法門決不是甘於蟄伏之輩,不二法門之所以兩年沒有動靜,那一定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變故。

這兩年來,戰傳說從明里暗裡對不二法門的勢力進行了極強大的打壓,從坐忘城之戰開始,戰傳說就知道與不二法門的爭鬥已經正式形成,而他答應幫助勾禍對付元尊的那一刻開始,便在不斷地了解不二法門的特點,對於不二法門混入他軍隊之中的人員他也進行了密切的注意,當然,這一切都是由九極教餘黨去做,當戰傳說答應勾禍對付元尊之時,他便成了九極教真正教主,最高的統帥,這也是他這兩年來作戰無往不利的原因之一。他擁有九極教那無所不在的耳目,又有劍帛人那巨大的財力支持,成為他的對手,是一種悲哀。

戰傳說不擔心晏聰,就算這些年的征戰,他與晏聰之間難免多少有些衝突,但戰傳說相信最終必定可以一笑泯恩仇。因為他憐惜天下百姓,慶幸晏聰也懷有此心。

戰傳說之所以一直沒有對禪城作出最後的行動,就是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不二法門的威脅,卻又無法把握不二法門的動向。所以他們並不急於全面控制禪城,而是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爻意緊隨在戰傳說身後,望著戰傳說那挺拔如山岳的身軀,她心中有著一種難名的情緒,這兩年來她幾與戰傳說形影不離,對於戰傳說內心的情緒她可以完全把握,所以這一刻他也為戰傳說內心的沉重而黯然。

“這個冬天來得好快!”戰傳說扭頭望了爻意一眼,卻對小夭道。

小夭心頭一震。她卻是在想當日她來到禪城是為自己的父親,可是此刻他卻要面對著殺父仇人,甚至還要用坐忘城的兵力來救這個殺人兇手,她內心也極為不好受。不過她知道戰傳說絕對不會對不起她!這兩年來,戰傳說的軍隊越來越強,而坐忘城的地位也越來越高,鐵風掌管坐忘城,完全繼承老城主殞驚天的遺志,使坐忘城難得有些許的安寧,這一點已讓小夭放心了。

讓鐵風掌管坐忘城是戰傳說的意思,便是冥皇也不敢多說。這在戰亂之時,冥皇對大冥樂土已經漸漸失控,他的皇影武士在大劫域一戰之中傷亡極大,而大部分強將也在這一役中盡亡。

“天涼了,我們還是回府吧。晏聰不敢來攻。不過再過一陣子天寒地凍,要想破城更是不可能,這個冬天應該可以平靜一些。”小夭道。

戰傳說不由得笑了,悠悠地道:“這個冬天或者比往年更冷,但絕對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冬天!”

“威郎是不是有什麼心思?”爻意眼裡,戰傳說便是木帝威仰,她也喜歡叫戰傳說為“威郎”。戰傳說開始並不習慣,但是久了也便並不太計較了,他能理解爻意這有著時差一千多年那寂寞無奈的心境。

“小夭,你覺得不二法門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組織?”戰傳說突然問道。

“戰大哥是說不二法門會在這段時間裡有什麼動作?”小夭一聽戰傳說的話立刻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她沉吟了一下道:“這兩年來,不二法門像是完全不問天下之事一般,任由各路人馬相互殘殺,這確實與他們昔日江湖中的地位和作風有些不同,但是誰也難說清不二法門的用意。現在大哥你與九極教有關係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按理不二法門決不會讓你變得更強大,也就是說如果你有可能在近日變得更強大的話,那麼不二法門便一定會在這段時間裡對付你?”

“不錯,不二法門決不會看著九極教再次興起江湖。如果他要壓制我,那麼這個冬天也將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否則他們永遠不會再有任何機會。”戰傳說淡然自若地道。

“司危大人,天司命在府上求見!”一名親兵急步跑上城頭向戰傳說道。

“哦,好,我這就回府!”戰傳說眉頭一皺,他不明白這時候天司命找他有什麼事。這人乃是冥皇的最親信,難道是冥皇有事找他?想著已躍身上馬馳下城樓。



“你是最了解尊囂的人,他是否死了想必你比別人更清楚!”晏聰含笑望著幽閒。

幽閒神色微變,尊囂可算是他心底深處的心病。晏聰雖然霸道強橫,但其心智並不足以與尊囂相比,否則晏聰也不會在第一次與尊囂交手之時被擊入冰河之中。

尊囂是不是死了,幽閒也不敢確定,但他卻知道在廢墟之中找不到尊囂的屍體,像尊囂這樣的人,如果你沒有親眼見到他的屍體,你決不敢肯定他已經死了,但是他卻不明白,若是尊囂真的沒死,那為何直到現在還不出現呢?難道他甘心讓自己一手營造起的功業全讓晏聰得去了?這也是他一直虛與委蛇與晏聰合作的原因。因為只有他與晏聰聯手才有可能對付尊囂的報復。

“我找不到他的屍體。聖殿的毀滅清理過程花了三個月,也許屍骨已經腐化。”幽閒眉頭微皺回應道。

“這麼說,尊囂完全有可能還活著!”晏聰吸了口氣,他是與尊囂正面交過手的人,比任何人更深切地了解尊囂的可怕。便是現在,他仍沒有任何戰勝尊囂的把握。尊囂的武功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晏聰不相信這個世間能有誰可以獨自一人殺死尊囂,即使是當初強如大劫主。

幽閒道:“可是我讓人查了兩年,仍沒有半點關於他的消息。”

“如果他這樣容易讓人找到,也就不值得我們去擔心了。此人的心靈修為之高,當世之中無人出其左。也許傳說中的不二法門元尊可以與其一比……”晏聰說到這兒突然心頭一動,又問道:“不二法門這些日子來可有什麼動靜?”

“我入樂土後便不再有不二法門的消息……也許不二法門並非真像傳說中那麼神奇。”幽閒不以為然地道。

晏聰眉頭微皺。

他始終沒有弄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不二法門這般低調?因為戰爭?還是有著其他更為奇怪的原因?照理,在這天下大亂之際,正是不二法門最為活躍的時候。

“尊囂……冥皇……”晏聰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便是尊囂與冥皇的關係,以及他們的那簡直就完全相同的模樣。如果尊囂沒死,那麼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回大冥樂土,以他的武功,大劫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找到他。在如今的局面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潛於暗處,讓世間人以為他已死,暗中操作佈局……

幽閒也臉色頓變,他自然明白晏聰說出這兩個名字的意義。

“戰傳說有難了!”晏聰深吸了口氣,嘆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對我們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幽閒喜道。

“你錯了,我總覺得尊囂的失踪與不二法門的不問世事有著某種特別的關係,別忘了,尊囂之智比戰傳說或許更為可怕,我寧可我們的對手是戰傳說而不是尊囂。”晏聰淡淡地道。

幽閒微怔,沒人比他更清楚尊囂的可怕。如果是尊囂控制了禪城,以他那算無遺策的手段,即使是他和晏聰聯手,只怕也無法是尊囂的對手。

“那我們就立刻通知戰傳說,如果讓他們互相殘殺,引起禪城內亂,豈不是更對我們有利嗎?我不相信戰傳說的死亡軍團會甘心受尊囂控制。”幽閒心頭一動道。

晏聰微微點頭,他並不是不想戰勝戰傳說,但是他與戰傳說早有約定,更何況他決不想讓尊囂控制禪城,那樣他很有可能會一敗塗地。

幽閒眼裡卻露出一絲狂熱的神采。



禪城皇宮,依然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戰傳說已有了大冥司危、護國大將軍的身份,但身在皇宮,卻深感壓力。那是一種無形但卻又真實的壓力,天司命的話使他對皇宮更生出了極大的戒心。他負責禪城的防護,但是他卻無法完全知道冥皇在皇宮究竟做了些什麼。

自冥皇將戰傳說接入禪城之後便深居簡出,彷彿變了一個人。這也給戰傳說收買冥皇身邊重臣的機會。戰傳說掌握了禪城中絕對的力量,無論是財政還是軍事。

“護國大將軍到——”在政德宮外的禁衛軍大聲喊道。

“宣護國大將軍覲見——”內侍監在殿中應了聲。

“你們在外等我!”戰傳說向身邊的護衛吩咐了一聲,便大步行入政德宮。

宮殿之中黃綾在風中輕抖,冥皇冰冷地坐在寶座之上,身邊的內侍監彎著腰。

“臣戰傳說叩見陛下!”戰傳說行了一禮。

“大將軍不用客氣,賜座!”冥皇抬目,望向戰傳說:“今日召見大將軍其實只是想問一下前方的戰況,晏聰小子不知感恩,反而與千島盟勾結侵我大冥樂土,我一定要讓他受盡天下酷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戰傳說從容不迫地道:“前方的一切還算比較平靜,晏聰在車馬之役大敗之後便不曾有過大的行動,一些小的攻擊我們早都有防備,難以對我們造成危害。現在冬天就要到了,他們若是近來沒有動靜,入冬霜凍之後他們更不會有機會對我們出手,撐到明年,他們糧食潰泛,自然會不戰而敗。

冥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禪城之中三十萬大軍。二十萬百姓也皆要吃住,我們的糧食比他們耗得還要快很多,今年的秋糧因為卜城之亂而幾無收穫,能不能熬到明年春天還是個未知數。”

戰傳說一驚,冥皇一聲不響,但對城中的形勢卻是很清楚,他更可以肯定冥皇決不像近日所表現的那樣消極。

不過他並不擔心。如果晏聰真要與他決戰,那他的車馬之役也決不會勝得那般乾淨利落。事實上,晏聰一直在藉機大量削弱千島盟的力量。千島盟不會捨得放棄大冥樂土這塊肥肉,依然會把大量的兵力遣至樂土,以保證其在盟軍中的主導地位,晏聰便是要將千島盟的力量耗在這場不知道結果的戰爭之上,那麼在將來對付千島盟的時候便不再多浪費力氣。何況他還有大司盟這個傀儡在手。

這一切全在晏聰、戰傳說的計劃之中。對於小野西樓來說,這也是最好的結局。

大冥樂土受千島盟的侵擾數百年,一直無人能從根本上除去這個威脅。晏聰卻以大冥樂土為誘餌讓千島盟欲罷不能。現在,戰傳說與晏聰對峙而不戰,也是在等待千島盟的援軍到來 ,如果千島盟這次遣出的十萬大軍再全軍皆沒,從此再也不能對大冥樂土構成任何威脅了。

冥皇並不知道戰傳說與晏聰的協議,所以擔心禪城的糧草問題。

“陛下放心,我已派兵向卜城和坐忘城調運糧草,江南今年豐收,徵集糧草根本不會有什麼問題,而晏聰的大劫域地處極北,糧食稀缺,更是路途遙遠,千島盟的更是遠水不解近火,我們只要得到了足夠的糧草,他們唯有一敗。”戰傳說很有把握地道。

“哦,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冥皇嘴角笑意神秘莫測。

戰傳說忽然感到一陣寒意自心頭升起。

同一時刻。

“轟……”的一聲,戰傳說一驚之際,身後的屏風布簾頃刻間化為碎片,捲起一陣狂潮直向戰傳說撞去。

戰傳說心中大怒!

他沒料到冥皇竟敢在這種時候對付他,而且是毫無徵兆。不過以他的武學修為,已經沒幾個人能在背後偷襲他。況且兩年多時間的戎馬生涯已讓他養出了超乎常人的覺察力,所以,當那人出手的一剎那,他的身形便也動了,像是彈丸一般直撲向冥皇。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一定是冥皇的安排,那麼他也便沒有必要再對冥皇手下留情。

戰傳說出手,長相思化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帶著幾乎無堅不摧的氣旋幾乎是要將整個虛空絞碎。大殿中的黃綾在劍氣之中如破碎的蝴蝶一般飛散。璀璨的光芒一閃即滅,亮到無以復加的時候彷彿大殿的每一寸光都被吞噬。

冥皇頓時消失於光芒中,戰傳說自己和背後偷襲者也不例外。

戰傳說無法看到冥皇,但他的精神卻已緊緊鎖住了那個位置。

孰料,他劍上罡氣將帝座劈得粉碎時,卻不見冥皇身影。與此同時,身後那深深的涼意陡破空而至!

他不由得一聲長嘯,如龍吟鳳鳴,頭也不回,劍身迴繞,如一條光帶在腰間環繞而過。正德殿頓時如被颶風捲過,殿中之物紛紛化為碎片……

戰傳說看到了一雙眼睛!冷而深邃的眼睛!在冷絕的光芒之後,一個蒼老的面容極其深刻,濃烈的殺機緊罩著戰傳說……

“劍使……”

戰傳說駭然發現眼前這名老者竟是不二法門四大使者中的劍使。

這一發現使他極為意外,他不明白的是為何劍使會出現在皇宮之中,更為何會幫冥皇來對付自己?

劍使的劍與戰傳說的劍芒相觸,彷彿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強大的劍氣化成億萬道鋒刃絞碎了每一寸空間,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劍碎,看到了自己的手碎……直至整個身體化為碎片……

血雨一般灑落,繼而在強大的氣流之中化成霧氣。

劍使死了,他竟無法接戰傳說一招。

但是戰傳說卻沒有半分欣喜。

因為,在這一場殺戮之中,冥皇才是真正的主角。

而冥皇在哪裡?戰傳說無法找到他的位置,但一股深深的寒意卻滲透了他的心間,深入他的靈魂……

冥皇出手了,但卻無招無形。

戰傳說的身體像風一樣掠向大殿之外,他無法知道冥皇的位置,甚至無法知道這大殿之中究竟存有多少的殺招,所以他必須先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由冥皇一手布下的殺局之中。

在大冥樂土的傳說中,冥皇的武功是無人可比的,有神鬼勘測之機。

只是從沒有人見過冥皇出手,或者可以說冥皇從來都不用親自出手,但是今天並不一樣……

戰傳說自信自己已經接近數年前父親的武道修為,但是是否能與冥皇一戰卻仍沒有絕對的把握。

更讓他擔心的卻是此刻身處皇宮,他的將士都在皇宮之外,而在殿外隨行的四名高手能否助自己衝破那近百皇影武士的包圍,也一樣是未知。

“轟……”戰傳說的身子撞開政德殿的外牆。那厚達兩尺的石木結構的牆如花一般炸開,碎石木屑狂射而出。一出大殿,戰傳說眼前一亮,也便在這時,一股邪異的力量如洪流般自他的身體之中炸開,正是那被陰冷的精神浸蝕力的位置。

戰傳說無法控制地狂噴出一大口鮮血,而此時他發現自己隨行的高手正被一群打扮怪異的高手圍攻,而這些人他並不陌生,正是不二法門的法使與毒使及一群不二法門的人。這些人放在江湖之中無一不是頂尖高手,但此刻卻是十數人一起圍攻他的八大護衛。

“司危大人……”戰傳說身子踉蹌落地時便聽到了赤影尊者的驚呼,但他還是站直了身子,在轉身的時候他看到了冥皇。

冥皇已不是一身杏黃龍袍,而是一身黑色長袍,在頃刻之間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整個身體散發出一股逼人邪氣,陰森而冷漠。彷彿整個天與地全籠在一層無法穿透的深霧之中。

“你不是冥皇……”戰傳說眸子裡閃過一絲訝意,這個人的氣質與冥皇相去太遠,雖然也一樣有著不可仰視的霸氣,但卻邪異非常,而冥皇是一種皇者霸氣,浩然無邊……

“元尊……”赤影尊者卻失聲叫了出來。

“元尊!”戰傳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極深的地方。

他相信赤影尊者決不會像牙認元尊。因為元尊與九極教的刻骨仇恨,而赤影尊者則是元尊手下的倖存者!

戰傳說也明白了為何“冥皇”選擇在這種時候對付他了。元尊只要殺死他,那麼便可以冥皇的身份輕易地接手戰傳說的兵力,即使死亡軍團想作亂也難有作為。

而後,元尊可以推說是晏聰殺了戰傳說,藉機挑起死亡軍團對晏聰的仇恨,他便可以領著大軍與晏聰決戰……

“赤影!”元尊也似乎有些意外。但當他看到眼前的人時不由得又笑了道“二十年前你逃了,二十年後你一樣還得死於我的手中!”

說完移向戰傳說,有些讚賞地道:“能在我絕命邪罡之下仍站得住的人,果然如世間所傳,可稱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了!”

“絕命邪罡?!”

戰傳說突然想到幼時聽到的關於靈族傳說中的叛逆者。

此人天資極高,憑無上智慧,在數年之中學會了靈族的所有武學,更在精神修為上可以與族長不相伯仲,被認為是靈族第一奇才。但此人卻好勝心太強,一次精神修行之時由於急進,走上偏鋒,心志大亂之下變得極為邪異,雖然他創出了天下至邪的絕命邪罡,但代價卻是狂性大發,殺死靈族成年之人數百之多,使靈族所有族人遭遇幾乎是滅族之災。後來倖存的靈族人分成兩支,一支隱於世外桃源,而另一支人則潛於世外尋找這位叛逆者的下落,成為後來世人所知的靈族人……

戰傳說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傳說中給桃源帶來巨大災難的絕命邪罡,竟會由元尊使出!

戰傳說眸子裡殺機湧動,嘶聲道:“你就是靈族人人欲得而誅之的叛逆者?”

“我是靈族之主,更是大冥樂土之主,這整個蒼穹世界都將被踩在我的腳下。我將會是蒼穹世界裡唯一的主,唯一的神……”元尊有些瘋狂地笑道,笑聲中邪異的寒氣四散狂湧。層層而至的寒氣無孔不入地侵入戰傳說的身體,如一張巨大的網越束越緊。元尊那彷彿無限深的眼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將戰傳說的心神牽引向無邊的黑暗。

戰傳說的思維不由自主地變得緩慢遲鈍……

“司危大人——不要看他的眼睛!”赤影尊者大吼一聲。

但他一分神之時卻硬受了法使的一擊。

戰傳說心神一緊,在赤影的大吼聲中回過神來。

而此時元尊卻出手了。

元尊出手,像風、像雨、像霧、像閃電、也像是一顆自天際劃落的流星。

或許什麼也不是,只是介乎虛與實、生與死的無法言表的狀態。戰傳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前壓力,那種壓力讓人幾欲瘋狂!

“鏗……”長相思鳳鳴般尖嘯起來。也如電光一般劃過長空,只是戰傳說的心意一動,劍與人立刻融為一體,劍隨心至,他根本沒有用眼睛去看,當他的心靈沉浸在一種極度平靜的危險境地之時,劍便如帶著靈性的神物,罡風四起,璨若星河般的光影頓使虛空陷入無限的光洞之中,無物不摧,無物不毀。

“好劍!”冥皇的話音才落,虛空中便亮起一道耀眼的光火,劍與掌相交的聲音彷彿被黑洞吞噬,唯有無邊破碎的氣勁四方狂湧。劍罡化成零星的碎末稀落地灑散開來,戰傳說的身體無法控制地向遠處跌落……

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便是冥皇也沒有想像到長相思所掀起的這股罡風竟然會如此強烈,尤其是兩股無可匹敵的力量衝撞在一起的時候,彷彿地陷山崩,激起的氣流像是大洋深處寒熱的交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甚至似乎擁有著無窮的生命力。

戰傳說鮮血狂噴,但他那在臂間光芒隱透的長相思卻鳴叫得更為淒厲,一時間竟如同復活了一般,更為驚人的卻是那雪白的劍身在頃刻間竟化成血一般的紅色,若有一條隱龍遊戲於其上,吞吐不定。

“火鳳隱龍,血骨斷筋……”元尊的臉色微變,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長相思的變化。

戰傳說也感覺到了長相思的變化,這柄長相思本來已經碎裂深入他的股體之中,但這一刻彷彿活過來了一般,不僅如此,還隱蘊著深不可測的奇異力量,使得元尊那邪異的精神力無法對他進行干擾,而那流動如血一般的龍彷彿無窮無盡地躥入他的身體,使他身上的傷在短時間裡竟極速恢復了過來。這使他自己也難以明了空間是什麼原因,但他卻明白,一定是長相思的劍身上藏著他仍無法明白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卻是因為遇上了元尊這樣的高手,也或許是因為遇上了天下至邪的武功絕命邪罡才會使它活過來。但究竟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連他自己也完全無法預料。

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考慮的了。

——唯剩一戰。





“今日你們必死於此。就算它真能使你木帝重生,我也要將你再一次元神俱滅……”

元尊的話裡透著無比的自信。雖然他在剛才那一擊之中並沒有真的占到太大的便宜,甚至他知道長相思已經變異得對他充滿抗拒,甚至由此產生了一種極其神秘的力量。

戰傳說心中一直把元尊視為最可怕的對手,加上元尊竟然是桃源一直在追殺的叛逆者,這使得戰傳說深感今日一戰不僅僅關係他個人的榮辱,更關係著桃源,關係著天下蒼生。巨大的精神壓力使他根本無暇回應元尊的話。

戰傳說覺得身體中一時間充滿了力量,長相思中的奇異力量彷彿無窮無盡地向他身體裡傾注,使他的傷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好得差不多了,他也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到手中的劍之所以能成為天下奇兵之一的原因了。這不僅只是因為長相思形體怪異,更因為長相思隱藏的秘密。也許這個世間只有元尊明白這把劍中與木帝重生的關係,也許還有爻意知道,只是爻意此刻並不在他的身邊。

戰傳說突然想起初次讓爻意自湖底甦醒,也是因為長相思那奇異的力量和他自己的血,看來長相思與爻意甚至是自己之間有著一種極為微妙的關係。此刻元尊卻說長相思能讓木帝復生,而爻意在第一次見到自己就當自己是木帝。想到這裡,戰傳說突然心神一動,暗忖:“自己難道真會是木帝的轉世之身?”

思緒至此,那血色的長相思頓時光芒再盛,嘶鳴之聲更為嘹亮清越,在劍身周圍竟瀰漫起一層濃濃的血霧。

元尊的神色更為怪異,戰傳說的身影被籠在那層血霧之中竟幻化成一隻巨大的的火鳳。強大的氣勢隨著漸濃的血色變得更為霸烈。那正在與赤影尊者交手的不二法門的高手也為眼前的變故驚呆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戰鬥。

“火鳳重現……”赤影尊者竟在剎那間熱淚狂湧,激動得語無倫次。

“沒想到你體內還有火鳳神血,看來你並不是來自桃源的孽種,而是火鳳族的後代,難怪長相思能與你融為一體!”元尊的神色極為冷漠,但自眼神裡卻隱隱透出一絲驚駭之意。

“火鳳重現,聖主復生,老天對我赤影真是不薄,竟然在有生之年還能為聖主而戰,即使是今日死於此地又有何懼!”赤影尊者仰天大笑,卻依然是老淚縱橫。

戰傳說只覺得在一股火一般的熱力透入身體後,腦子之中竟閃現了無數的畫面,像是無數的記憶在剎那間復活,許多彷彿歷經了無數個世紀的片段,一點點地在他腦海之中凝聚。思想完全超越了無限的空間,抵達一個似夢非夢怪異時空,於是他看到了滿地的血光,看到了殘肢斷腿……

然後他看到了元尊,一個像瘋魔一樣的狂人在屠殺著一群幾乎是無還手之力的人,他還看到了自己,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與元尊在那無限的空間裡展開了驚世駭俗的一戰……

天地彷彿在那一剎那間完全定格,前世的記憶無限地湧入心頭。

他忽然明白了,與元尊那一戰,是命運定數,無可逆轉。他便是靈族傳說中的那個族長,而元尊便是那個靈族的叛徒,在上一次命運之戰中,他敗給了元尊,但他的靈魂和精血卻凝於一根臂骨之中,於是便有了世間的奇兵長相思……而爻意正是那個兩千年前他最愛的女人,正因為他對爻意的思念一直隨著靈魂潛於劍中,這柄長相思才會有著無窮的靈性,也因此才將爻意自湖底的玄玉之中救出來……

此刻,戰傳說已是熱淚盈眶……前世的記憶與感情和仇恨在一剎那間迸發。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長相思也因他的情更為瘋狂地擴張,劍芒像彗星之尾吞吐無定……



“威郎……”爻意突然低呼了一聲,自司危大人府的廂房中衝了出來,一股無法形容卻又熟悉無比的感覺在他心底蔓開。爻意自屋內趕出卻發現院子之中已聚集了不少的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入一個方向。

“爻意姐姐,那是皇宮!”小夭的神情極為緊張,指著皇宮上空那一片血色的紅雲擔心地道。

“長相思,火鳳重現。是威郎重生了,一定是威郎重生了……”爻意的表情裡透著無限的欣喜,但旋又驚道:“不好,火鳳重生,便是前世宿敵現身!”說著爻意迅速掐指推算,頓時神色大變,急道:“夭妹,立刻傳令死亡親衛隊殺入皇宮。威郎有了危險!”

“啊!”小夭從沒見過爻意會有如此緊張的時候,也不敢多說,立刻傳令而出……



“好強的殺氣!”天司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端起的茶杯悠然放下,心神一陣極度的不寧,不祥的預感慢慢升上心頭。

“阿祥,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殺氣?是不是府中出了什麼事?”天司危吸了口氣向一邊的家僕問道。

“府中上下並無異常,倒是皇宮之上血雲翻騰,氣勢洶湧,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阿祥恭敬地道。

“血雲翻湧?”天司危吃了一驚反問事處。

阿祥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

天司危輕輕地拉起風衣,緩步行至門口,抬頭向皇宮望去,頓時眉頭皺得更緊。眸子裡閃過一絲深深的困惑。自語道:“火鳳現世,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木帝要重生了嗎?”

“這異像出現多久了?”天司危回頭問道。

“半米香的時間了。”阿祥解釋。

“相隔數里之遙竟無法避開殺氣的影響,是誰能有這樣的功力?”想到這里天司危神色一變自語道:“難道是冥皇遇上強敵!”

“快,給我備馬,速召人馬趕去皇宮!”天司危手掌向屋內遙遙一招,懸於大堂之上的長刀便飛落他的手中,頭也不回地向府外趕去。



禪城城防依舊,但城中已亂成一團。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城中的百姓陷入一片恐惶之中。那血色的雲,那滿城欲來的風雨及那摧人欲吐的殺氣,使禪城之中氣氛極其沉悶。

許多人在猜測會不會是晏聰秘密潛入了皇宮,不過看死亡軍團的高手迅速向皇宮的方向調移就知道一定是皇宮裡發生了大事。即使是皇城衛士也莫名其妙,見死亡軍團來勢不善頓時雙方成對峙之勢。皇城衛士是冥皇的親衛隊,並不會買戰傳說的賬。

“讓你們都尉來見我!”伯頌手中亮出司危大人金牌向守門的侍衛喝了一聲。

那侍衛雖然不買戰傳說的賬,但是金令卻有若司危大人、護國大將軍親臨,哪裡敢違抗,立即前去禀報都尉。不一會兒,皇城都尉匆匆而來,卻並未開門,反而命令部下加強戒備。

皇宮內外頓時形成劍拔弩張之勢。

“快開宮門,否則軍法處置!”伯頌頓時大怒。

“此乃皇宮重地,沒有冥皇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皇城,否則格殺勿論。”那都尉並不買賬,大聲喝道。

“將軍,不用和他們囉唆,我們殺進去吧,冥皇既然敢對司危大人不利,怎會允許我們入宮?只有硬闖了!”凶神狠狠地道。

伯頌抬頭望了一下那高達四丈的宮牆,心知若是強攻損失必大。在城下,他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城頭那都尉強大的氣勢……一個擁有這般氣勢的人決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都尉,可是這個人卻偏偏出現在禪城皇宮,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冥皇早有準備,而這一切便是針對戰傳說而設。

“你立刻去見物行大將軍,通知九極聖使,無論如何要破入皇城,接應司危大人!”伯頌一咬牙,低聲向凶神吩咐道。

“我馬上去!”凶神抬頭望了宮牆上的侍衛一眼應了一聲,立刻策馬向城西奔去。



皇城之外很快聚集了來自各方的人馬,包括地司危,天司殺,地司殺等仍留在禪城中的重臣,卻都被擋在皇宮之外。皇宮的數道門都不開放,皇宮之外亂成一片。天司殺等人更是大怒,幾乎就要硬闖入皇城之中。戰傳說的死亡軍團的高手也在一邊起哄,伯頌讓人呼喊:“這些人根本不是皇城衛士,他們一定是要對冥皇不利!”

天司殺等人心中本就有疑慮,但見城頭那守將的氣息悠長,步伐極穩,顯然其武學修為極高,更使他心中生疑。不由得大喝:“若是再不開門,休怪本司殺無情。”

“冥皇有令,無論是誰,今日不得進入皇城之中,即使是司殺大人也不例外。”那守將依然毫不退讓。

天司殺大怒,向地司殺打了個眼神,大喝了一聲:“很好,那就休怪本司殺不客氣。”兩個自馬背上沖天而起,如兩隻展翅巨鷹直撲向皇宮的城頭。伯頌再不猶豫,向身邊的高手打了個眼色,也一齊向宮牆上撲去。



元尊沒有料到戰傳說的可怕遠超他的想像。

長相思的存在,完全激發了戰傳說體內那潛藏的木帝的靈魂,更與長相思中的精魂融為一體,使得戰傳說空前的可怕。即使是天司殺這樣的高手都不可能與其抗衡。在數年前,戰傳說便力戰千島盟第二高手大司盟而立於不敗之地,而今歷經百戰洗禮,戰傳說的修為日深之後,他的武功又會到什麼樣的一種地步呢?沒有人能夠說清,或許他的武功早已抵達其父戰曲的境界……

當年,戰曲為了大冥樂土的榮譽,奮然與千島盟第一高手決戰,遁空而去。戰傳說身為戰曲之子,一出生便似乎身懷著特殊的使命。車馬之役,及對江湖各派的巨大的號召力,使戰傳說威望空前高漲,如果戰傳說真要反的話,恐怕禪城中很少有人會反抗。



皇宮之中的殺氣濃如烈酒,那有如實質的罡氣在政德宮外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彷彿任何接近的人都有可能被絞為碎片。

不過就算這些人並不能真的接近,對戰傳說來說也算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畢竟這裡的人都是元尊特意安排的,而他自己的人卻遠在皇宮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及時地趕到。

赤影諸人也受到這強大的氣勁壓迫,不得不向遠處退避。

天地在剎那間似乎變得極靜極靜,風停雲止,唯有兩團無形的殺機在虛空中糾結、對峙。戰傳說與元尊四目相對,天空間彷若一道電火自血雲中劃落。

戰傳說與元尊同時動了。

前世的恩怨,今生的戰意在一剎那間迸發。



戰傳說與元尊同時出手,天空中的血雲彷彿在一剎那間全部撕裂,無限狂野的氣勁牽動了無數道電火自天際劃落。皇宮之上的天空彷彿一下子受彗星撞擊一般,炸出耀眼的強光,在血紅色的虛空中擴展,吞噬了政德宮,直至整個皇城。兩股氣旋交匯之際,再無人能夠睜開眼睛。

那奪眼的強光讓人想到了昔年戰曲與千島盟第一高手那驚世的一戰。那一戰的結果是戰曲與千異從此消失。

那麼,今日之戰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結果呢?沒有人能夠預料。

炸開的強光幾乎是無緊不摧地將周圍的一切化為塵粉,生命在這兩道可怕的氣旋之中變得無比的脆弱。天地也在這一剎那完全靜止,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剎那間的感受。聲音、視覺,全都變得蒼白……



禪城之中,有人哭了,為這天地色變的異象,那瑰麗無倫燦若滿天光雨的虛空而哭,他們可以肯定這是他們一生中永遠也無法忘懷的一天,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一幕。

傳說禪城中有一位著名的畫師為了描出這一幕而嘔血三升,最後卻只得仰天長嘆,此景乃絕天地之精華,奪萬物之魂魄所成,豈是凡夫俗子所能描繪的,從此此人云遊天下竟成一代仙師。

禪城之中,有人跪拜,因為這道有若極地強光是來自皇城之中,竟以為是聖蹟臨世,降於皇宮之中。

天司殺與伯頌等人卻是大驚失色。因為他們知道,這道強光與這股無堅不摧的可怕氣勁完全是因為兩個絕代高手的原因。這完全超越了人所能想像的境界,怎能不讓他們吃驚?天下間又是誰擁有這樣可怕的功力呢?



爻意的臉色蒼白,當她看到那團光自皇宮中升起之後,便臉色煞白,因為她經歷了兩千年前的那一場可怕的決戰,更知道兩千年前的那一戰的結果……

木帝的重生唯一的可能就是木帝的宿世之敵重現,而重生後的木帝比他的宿敵少了甚至是兩千年的記憶,他能夠在這一戰之中取勝嗎?

沒有人能預料,即使是爻意的爻算之術也無法估計到結果。因為當那兩個命運中的宿敵重逢時,注定是一場超越塵世的決戰。又豈是爻算之術所能推測的!

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入皇城。是以,她在小夭的陪同下來到皇城之外,向死亡軍團的高手發出了此生中她最不願意發出的命令。

“凡阻我入皇城者,皆殺無赦!”

死亡軍團的高手知道爻意與戰傳說的關係,更明白爻意是一直自戰傳說趕到江南去一直陪到現在,任誰也知道爻意對戰傳說的重要,另一個方面則是因為爻意學究天人,其爻算之術從未失算,為戰傳說這些年的征戰立下了極大的功勞,因此,除了戰傳說之外,死亡軍團對爻意的尊重甚至超過了對姒伊的尊重。儘管姒伊是劍帛人最偉大的公主。

“殺!”伯頌再無猶豫,在得到爻意的命令後,即使是冥皇親自來也不能阻止他執行命令。況且伯頌對殞驚天的死一直耿耿於懷,爻意的命令等於是給他一個給殞驚天報仇的機會。

“殺……”坐忘城的舊將一時皆熱血沸騰。

天司殺和地司殺雖然對這些阻止他們進入皇城的人極為惱恨,但是他們其並不知攔阻他們是不是冥皇的命令,因此也不會對城上的衛士大開殺戒。但爻意的命令卻讓他們與攔截者完全對立,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奉冥皇命令攔阻眾人的,那天司殺和地司殺與冥皇之間就沒了迴旋餘地!

“爻姑娘……”天司殺有些猶豫。他想阻止爻意,但是再看看周圍的形式,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不由得又把話咽了回去,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心裡暗自奇怪爻意在此,為什麼不見戰傳說出現。



禪城皇宮在氣浪的衝擊之下,幾乎化為廢墟。以政德宮為中心向周圍輻射,方圓里許之地全被摧毀。那漫天的塵埃仍未能飄散,空氣裡充滿了嗆人味道。沒有人能清楚那向四面擴散的強光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卻清楚地看到了廢墟中的殘屍斷臂。

爻意乘白馬而至,死亡軍團的高手極安靜地圍在他的周圍。望著廢墟般的皇宮誰也沒說話!像是陷於一場可怕的噩夢之中。

戰傳說在哪裡?冥皇又在哪裡?還有那一群追隨戰傳說左右的高手?

爻意的心頭冰涼。她找不到戰傳說,更沒有見到冥皇。

后宮傳來一片哭喊之聲。彷彿是世界的末日。后宮的嬪妃們在這突然的變故中都若受驚小鳥。不僅僅是她們,即使是趕來的死亡軍團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夭最快回過神來,策馬向廢墟中衝去,焦急地呼道:“戰大哥……你在哪兒?戰大哥……”

小夭一喊出口,天司殺等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這才意識到今天的這一場變故與戰傳說有關,難怪爻意急著要進入城內。他們心中暗忖:“在皇宮之中除了冥皇之外誰能成為戰傳說的對手,如果是冥皇,那為何戰傳說並不帶上死亡軍團直接攻入皇城,而是單身而來? ”

天司殺實在想不出戰傳說為什麼要與冥皇反目,那麼,會不會是因為戰傳說權傾朝野,功高震主,冥皇對他的忌憚日深,想要藉機除去戰傳說?

眼前的情形使天司殺明白,戰傳說的實力比他們想像得更可怕!

“嘩……”一陣碎裂的聲音自廢墟中傳了來,自那殘垣斷壁之下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掌。

死亡軍團的人立刻圍了過去,這人也許是唯一的倖存者了。

“快扒出他!”爻意低喝了一聲,趕了過去。

很快,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被眾人從廢墟中扒出來了。

“赤影!”爻意發現那自廢墟之中扒起的人竟是戰傳說身邊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高手赤影尊者。

赤影的面目幾乎一片模糊,但他那一頭紅便是他身份的證明,他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都化成了碎片,一道道似乎是被劍氣所傷的痕跡使他的模樣看上去更加猙獰,他強橫一生,今天卻這般狼狽,讓人奇怪的是他眼中卻有驚喜之色。

“赤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司危大人呢?”小夭愕然問道。

赤影四處望瞭望,沒見到戰傳說的影子,心頭不由得又沉了下去。

“司危大人他剛才還在與元尊交手,可是他們的功力太強,我們想逃離也沒能來得及,就被埋於地下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赤影似乎有些後怕地應道。

“元尊?!”

不僅僅是小夭,便是天司殺等人也大為愕然,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在皇宮之中與戰傳說決戰的人並不是冥皇,而是傳說中神一般的元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不由得全將目光投入赤影,希望從赤影那裡得到答案,但是赤影那神情讓他們知道,赤影還沒能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九極教橫行江湖的時候,天司殺雖身在朝中,但他掌管大冥刑殺,所以對於赤影威名倒也不陌生。當他看到赤影此時的模樣,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剛才皇宮之中所發生的事情是何等慘烈。

只是為何元尊會突然出現在皇宮之中?又為何與戰傳說交戰?

他很快就想到了九極教。戰傳說身邊的人很多都是昔日九極教的人,天司殺對戰傳說頗為賞識,唯獨對戰傳說攬來那麼多九極教舊部一事一直如鯁在喉。不過在戰傳說約束下,這些九極教舊部倒也沒有為非作歹,所以天司殺也就听之任之了。

但是,今日看來,他天司殺可以容忍,不二法門卻不能容忍!而且,從元尊破天荒地親自出手這點看,元尊對戰傳說的所作所為已是十分不滿了。

難道,是戰傳說暗中與勾禍勾結,有所圖謀?

想到這裡,天司殺心頭泛起了一陣濃濃的寒意,如果戰傳說與勾禍真的有著某種密切的關係,那若是有一天戰傳說掌握了朝中的力量,也就等於是九極教控制了大冥樂土的一切了。想到昔年九極教橫行一時情形,天司殺不能不心寒。

小夭又吩咐了一聲:“先帶尊者下去療傷,你們繼續找尋司危大人的下落。”

爻意目光在廢墟上掃了一遍,玉指輕掐,面露喜悅色道:“戰大哥仍活著,就在這廢墟之下!”



“元尊!”爻意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深深的恨意,遙遠的記憶又在她的腦海裡復甦。戰傳說在城牆上說過不二法門在這個冬天裡會有所動作,卻沒有想到元尊的動作會這般快。

她轉向伯頌道:“伯將軍,請你立刻領人去天司命府,將天司命帶來。”

“天司命?”伯頌一怔,但他沒有再猶豫。

天司殺意識到事情比他所想像得更複雜。

爻意此語擺明是要對天司命不利,無論怎麼說,他與天司命是同朝之臣,決不願外人這般對待天司命。

“站住……!”天司殺低喝了一聲。

爻意道:“司殺大人有什麼話要說?”

“爻意姑娘要對付天司命?”天司殺沉聲道。

“若是我猜測對了,他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伯將軍,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快去快回!”爻意道。

天司殺心中怒意頓盛,心中更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看來,戰傳說平日里的忠誠、寬厚都是假象了,今天才真正暴露其狼子野心!

當下大喝一聲:“如果你想對付天司命,那就要先過我這一關!”

“還算上我!”地司殺也在這時列在天司殺的身邊。

爻意向身邊那端坐於馬背上的九名打扮極普通的人低聲道:“九極聖使,有誰敢阻止我的命令,就全給我拿下!”

“是!”那九人聲音一落,身若飄絮般滑落在天司殺和地司殺的周圍,頓時形成一個極規則的陣形。無形的壓力如暴風雨降臨一般向四周蔓延開來。

天司殺和地司殺的神色頓變,只看這九人那些身法,任何一人都足以名動江湖,這九人竟願意默默無聞地待在爻意的身邊。

壓力如潮水一般向天司殺和地司殺擠至,無孔不入。這九個人未動的氣勢便使他兩人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此刻,他們甚至沒有信心可以對付這九個人的聯手。而他們所帶來的親兵根本不可能與死亡軍團的高手對陣,此戰完全是兇多吉少。

“我不希望有人阻止我的決定,但我也不希望傷害二位,因為你們是大冥樂土的支柱。所以,只要二位能夠安心地在這裡等伯頌回來,彼此便相安無事,否則,我也無法保證誰能活著離開這裡……”爻意的話很淡,但卻極堅決,讓人感覺那是完全不可能逆轉的……

天司殺和地司殺不由得同時暗嘆一口氣,心中暗忖:“待天司命來了,看這丫頭要做什麼,再見機行事。”



元尊沒有死。

他絕沒想到戰傳說如此可怕!

即使是當年對付九極教的時候,他也不曾受過傷。但今日,長相思裡所蘊的能量完全摧毀了他體內的經脈,那是木帝蟄伏了兩千年的力量和精神,這一股衝擊力之強便是他早已到了非人境界也是難以承受。

那一擊之後他找不到戰傳說,戰傳說是死是活他也無法確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須離開皇城,否則戰傳說的援軍一到就危險了。他身邊的高手僅有數人隨著他逃了出來。

逃出皇宮,元尊便已經無法再控制自己的傷勢,狂噴出那口積壓的鮮血,臉色呈淡金色。

“聖尊……”毒使者驚呼了一聲。他追隨元尊這麼多年,卻從沒見過元尊的傷像今日這般可怕。

元尊停頓了片刻才長長地籲了口氣,像是從一個噩夢中醒來一般。

“我沒事,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這般強橫。我們都低估他了,若是假以時日,只怕今日死的人會是我!”

毒尊不說話。這一刻,他內心裡還不曾從恐懼之中恢復過來。以法使者的功力,竟無法在戰傳說那無堅不摧的劍氣之中活下來。

不過他聽到元尊此話一出,也便鬆了口氣,至少這句話證明戰傳說已經死了,那麼這個世上再不會有這般相同的情況出現。

“我們立刻出城,你去通知天司命,讓他盡快控制禪城局面,否則休要來見本尊!”元尊緩了口氣向毒使者邊上的老者吩咐道。

“請聖尊放心,屬下一定辦到。”那老者說完轉身幽靈身消失在皇宮外的胡同之中。

元尊望瞭望那塵埃未落的皇宮,眸子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感傷。

毒使者吹了個響哨,自西方的胡同中迅速趕出一乘小轎。

元尊不再說話,身子迅速飄入轎中。

此刻城中十分混亂,死亡軍團因受了爻意的命令,全城戒嚴,禪城四門緊閉。

元尊也估計到可能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那抬轎之人的轎子並不是抬向城外,而是迅速奔向一個巨大的庭院。不過進入那座庭院之時,那幾名轎夫的馬子陡地一收,像釘子一般釘在地上,因為在他們的面前悠然落下一人。白衣飄飄,雖然只是背對著眾人,但是自那刀削一般的背影裡透出無倫的冷漠。像是萬仞冰峰上那冰凍的巨劍,有種古僕而又超然於物外的飄逸。

“是你?”毒使者眼裡透出一絲不安。

眼前竟是風雨的夜裡在數十名不二法門絕世高手之下搶走戰曲那龍靈劍的年輕人!



元尊在轎中未動,但卻感受到了一股沉重至極的壓力。

氣機重若嚴霜,無孔不入,如在幾位轎夫身前形成一堵圓形的牆。

毒使者目光落在那白衫人背上那斜插的奇形怪劍,冷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桃源大弟子戰悠!”白衣人語氣平靜,如千年古井波瀾不驚。

天下間誰都知道戰曲是來自天下間最為神秘的地方桃源,而戰傳說是戰曲之子,其武功極大一部分是傳自桃源。而此刻他們剛剛與戰傳說一戰之後竟遇上了真正來自桃源的弟子,而且此人的身份顯然要高於戰傳說,也難怪當日他在不二法門數十高手的包圍之下輕易取走了龍靈劍。沒想到他竟會在這要命的時候出現在這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你要怎麼樣?”元尊在轎中沒有言語,毒尊者卻努力使自己的聲音緩和一些問道。

“我要為靈族清理門戶!”戰悠的聲音依然是那般平靜,但卻有著一種無法抹滅的殺機,如巨石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毒尊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小轎之上,他聽過戰傳說與元尊的對話,多少明白戰悠此話的意思。

“那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冷冷的聲音自大院深處悠悠地傳來。

戰悠笑了,笑得自信:“無論何時何地,沒有人能改變我為靈族清理門戶的決定。”

“如果我告訴你,今天就算是桃源的聖主親自來也不敢放肆,你會怎麼想?”那聲音依然很平靜。

戰悠目光一閃,陡地轉頭望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但他並沒有看到人:“那我就要看看你有多少斤兩!”

“年輕人果然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不過這對你並沒有好處。”那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轎中的元尊終於開口:“小子,你不該讓我進入這院子!進入院子,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忽然有一年輕人的聲音遙遙傳來:“曲兄弟,你走吧!念在你與戰兄弟皆是桃源弟子,我勸你還是離開這裡,有什麼恩怨在這個院子之外解決!”

聲音未落,人影閃動,一個紅發年輕人風一般飄然落下。

曲悠眸子裡閃過一絲淡淡的驚訝,他看出這個年輕人的身法極其怪異。極似傳說中異域廢墟的身法,不由問道:“你是誰?與異域廢墟有什麼關係?”

紅發少年笑道:“我叫風!戰傳說是在下的朋友,他曾說過他有一位族兄叫曲悠,想必就是你了。”

曲悠目光數變,身子陡地再轉,目光投向那空空的大院中央,落在一堆擺放奇特的石頭上。忽然笑了,道:“想必閣下就是異域廢墟中最為神秘的死神了!”

“哈哈……”

那怪異的石頭突然一晃,竟慢慢立起,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想不到一個桃源的後生小輩居然能識破我的萬像大法。看來桃源果然是人才輩出,先有一個戰曲,後又一個戰傳說,現在又來一個曲悠……能看破我萬像大法的人,也值得我為之出手!小子,我讓你三招,出手吧!”

“桃源弟子,從來沒有佔別人便宜的,傳說異域廢墟有著天下至邪的武功,我早就想領教,既然你一定要護著我靈族的叛徒,那麼,我就藉此機會看看傳說是不是真的!”曲悠傲然不懼。

“曲兄弟……”風還想勸阻。

“多謝你的關心,如果今日曲某有所不測,那就請你轉告戰傳說,他已是桃源的最後一人!”曲悠的語氣無限蒼涼與悲傷。

風愕然。

毒尊者和元尊也為之大驚。

他們怎麼也無法想像,為何桃源只剩下曲悠一個人。以桃源那群無可測度的人,天下間又有誰能夠使他們滅絕?

不過風還是點了點頭。他感覺到曲悠那必殺的決心,似乎天下間沒有任何事可以改變他的主意。

“風兒退下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是,主人!”風恭敬地回應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望了曲悠一眼,緩緩地退了開去。

“你出手吧!”曲悠漠然道。



“好強的精神力!”晏聰突然眉頭一掀,自語道。說話間緩步行至大帳之外,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3 18:18
第四卷第二十章(全書完)

天空,碧藍如洗,卻並無異樣。但晏聰卻感覺到一股深沉的精神力自遙遠的地方擴張,彷彿可以蔓延到天地的任一個角落。若非晏聰今日的精神修為已經突破到極境,只怕他也不能感受到這股精神力的存在。

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突然心頭一震,兩道若有若無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之中逐漸清晰,於是他看到了一堆怪異的石頭,而另一個竟是戰傳說。

晏聰看到了那堆怪異的石頭的同時竟看到戰傳說,這使得晏聰心頭大驚。陡地睜開眼,腦海中的一切幻象又重新消失。望著那碧藍如洗的天空,他似有所悟,這兩個怪異的身影正是那股至強的精神力所生出,而他閉上眼的時候正是將自己的精神力切入了戰傳說與那堆怪異的石頭之間。同時,他也清晰地感覺到,戰傳說與那堆怪異的石頭已經感應到了他的存在,就在他的精神切入那層精神場之時。只是,他無法明白,那是一堆什麼樣的石頭,竟有著如此浩瀚的精神力。

而讓他吃驚的還來自戰傳說,戰傳說的精神力也似乎變得浩如煙海,根本無法測度,這與他所熟悉的戰傳說並不相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戰傳說一定會是他最可怕的對手之一。

於是晏聰又一次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深深地沉浸在那層精神能量場之中,於是他感覺到了兩股彷彿糾纏不休的精神因為突然的外力加入,變得更為清晰。一股溫和純正,彷如三月陽光,而另一股卻陰邪異常,彷彿來自九幽地獄,帶著無限毀滅的死亡的壓力,而這股精神力卻是來自那堆怪異的石頭。

不,不應該是石頭,晏聰感受到了那堆石頭強大無比的生命力,那是一個怪異的生命,讓晏聰極為費解的生命形式。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於是,他的腦海中又多了一個人,一位白衣飄飄,面具冷傲無比的年輕人,身負奇形怪劍,當晏聰的目光落到那劍身上之時,頓時失聲低呼:“龍靈劍!”

晏聰認識那把劍,那把可算是武林至尊的龍靈劍。它曾經因戰曲與千異一戰而名動天下,被譽為天下間唯一可以勝過天照刀的神兵。戰曲與千異一戰後,它一直被不二法門的數十位高手看守,但是在某一個風雨的夜裡竟被一個不知名的神秘人取走了。

這一刻,龍靈劍卻出現在這位白衣人的身上,而面對著這白衣人的正是那堆擁有著無限生命力的石頭。

晏聰心頭的悸動,連他自己也把持不了,這一刻,他竟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卻知道,一定是這禪城中發生了大的變犬故。他相信幽閒派去禪城的人大概還沒能趕到禪城之中。

龍靈劍現世,戰傳說精神力的突然提升,及那怪異石頭的出現,都似乎透著無盡的玄機,而這一切又與他爭雄天下有著極大的關係,在這一刻,他竟有些懷念小野西樓。只是不知道小野西樓知道這些事情后會有什麼樣的表現,這個永遠是那麼強的女人倒也是極有吸引力的,只可惜她的心似乎早已是戰傳說的,這讓晏聰甚至有一點嫉妒。



“威郎!”爻意突然閉上眸子,玉指向一個雜亂地堆放著許多碎石的堆指去。

“姐姐,那裡我們的人已經找過了,並沒有找到戰大哥。”小夭望著爻意那有些憔悴的面容道。

“不,威郎一定在那裡,我感應到他的精神力便是從那里傳出來的,他沒死。”爻意肯定地道。

爻意緩步移至那片廢墟的邊上,道:“就算你們挖地三尺也要再找一遍。”

地司殺有些微惱,今天爻意的強硬,使他極為不快。不過爻意身邊高手雲集,他只好忍了。向一邊的人喝道:“還不快挖!”

小夭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她雖然很願意相信爻意,但是剛才她親眼看到這片地區被清理,並沒有找到戰傳說的踪蹟的。但她理解爻意的心,沒有再阻止。



毒使者的希望很快就得到了實現,一股深深的寒流意自他的心頭迅速地升起,猶如萬載玄冰冷意無情地侵蝕他的每一條經絡。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內心裡也升起了一絲深沉的懼意。想到戰傳說與元尊的那一戰,他幾乎身死,此刻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離開這片空間。

“進院子!”元尊的聲音裡有一絲顫抖,讓人無法知道他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受傷太重,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卻是他也不想在這裡受到池魚之殃。

元尊的話一落,包括“風”在內,全向院子深處行去。高手決戰,任何旁觀者要有足夠的實力抗拒那無妄的殺機。

曲悠本想阻止元尊的離去,但是這一刻那石頭怪人的精神完全把他鎖住,若是稍有異動,都將會招來對方雷霆萬鈞的一擊,雖然他很自信,但是面對異域廢墟的主人,他卻決不敢大意,而事實上在對方那強大無匹的氣機將他緊罩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與這石頭怪人之間存在著難以越過的差距。

但他並不懼,因為他是龍靈劍的傳人……天下間最強最具靈性的劍!

就在那股冰冷得無法抗拒的力量罩住他的那一刻,他便感覺到背上的劍在輕輕地顫動,彷彿活過來了一般有一股溫和的暖意遊走於他的每一條經絡,更似乎在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層氣霧,整個人若瀚海上的一葉輕舟……

良久,那石頭人的眸子突然睜開,像兩道耀眼的電芒掠過虛空……

曲悠的心神狂震,那石頭人的眸子深紅,像是黑夜裡野狼的目光,陰冷、狠辣、無情、貪婪……

就在曲悠心神大震的那一剎那,那石頭怪人動了,如電火一樣劃過虛空直撲向曲悠。

沒人能想像一堆看上去如此笨拙的石頭卻有著這般可怕的速度,即使是曲悠也沒想到,當然他一直不會意外異域廢墟的主人會是一個平凡的人,但是這個世間真正見過異域廢墟主人出手的人卻幾乎沒有,而這一刻,曲悠卻要挑戰這個塵世間最神秘最可怕的人之一……

江湖傳說,從來沒有人能活著走出異域廢墟,也從沒有人見過異域廢墟主人的面目,而曲悠這一刻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嘆息!

“叮……”龍靈劍化成一道異妙的幻影,如一條飛天的巨龍在虛空中演化成夢幻般的形體!

曲悠也在這一刻動了,不過他卻只是飛身而退,因為他不能不退,面對石頭怪人的攻擊,這個世間只怕沒幾個人能夠不退。

曲悠找不到石頭怪人的破綻,但石頭怪人卻巧妙地製造了曲悠心靈的空隙。強大到無孔不入的精神力,造成了可怕的氣場,曲悠陷入其中,如同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陰冷的精神力並沒有因為石頭的攻擊而減弱,相反更加無孔不入。

曲悠的劍擋開了石頭怪人的那一擊,但這並不是曲悠的功勞,而是龍靈劍護主之功。

龍靈劍護主也讓那石頭怪人極為意外,又一把具有生命的劍。

元尊與戰傳說交手,他完全感應到了,以他的精神修為,完全可以理解戰傳說與元尊那最後一擊的微妙。所以對於那柄充滿了生機的長相思,他深感懼意,而這一刻的龍靈劍那自動護主的能力似乎比長相思只是含怪異能量的表現更為恐怖,所以他為對曲悠這一擊擊空感到些微的意外。

他的攻擊並沒有鬆懈。即使曲悠有那龍靈劍相護,他也完完全全相信有能力將之完全擊潰!

石頭怪人身形移動,似乎形成了無限的影子,密不透風地將曲悠的空間完全限制在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而且形成無可匹敵的壓力,自四面向中間瘋狂合攏!

曲悠的身形越轉越慢,手中的劍也越來越沉,龍靈劍發出低沉的嘶鳴,彷彿一隻欲掙脫囚籠的巨龍,瘋狂卻又無奈……

曲悠駭然!

遠處的毒使者神色微變。他們數十高手都沒能留住曲悠,還讓曲悠從容取劍而去,可是此刻曲悠在這石頭怪人的手下竟全無還手之力,這確實讓他不能不驚。

突然間,他開始懷疑,這個世間是不是真的是元尊最強。

這個念頭一起,他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換了以前,他絕對不會懷疑元尊是世間的最強者。但今天經歷的事情讓他對元尊的頂禮膜拜有些動搖了。

可是,如果不是元尊最強,為何不二法門能阻去止異域廢墟向大冥樂土的入侵呢?元尊與這石頭怪人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為何石頭怪人會突然出現在禪城?

毒使者心中有些悲哀,這一刻他才知道在元尊的心裡,他並不那麼重要。他根本無法揣測元尊究竟想些什麼,也不知道元尊還有多少秘密是他無法知曉的。看來,所謂不二法門的四大使者不過只是徒具虛名,根本不是元尊真正的心腹。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竟多了一絲恨意,也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從來都沒敢懷疑過元尊,從來都沒有……



禪城之中,遭遇皇城之變,舉城皆驚。主帥戰傳說、冥皇失踪,所幸天司殺主持大局,皇城之中的一切才算是平息了下來。伯頌以最快的速度包圍了天司命的府第,伯頌所帶的人個個是高手,其中幾個身份神秘的無名高手數名更可怕的,天司命竟成了死亡軍團的階下之囚。讓人奇怪的是,天司殺居然沒有阻止……

死亡軍團對皇城衛士的殺戮,也將江南劍帛系的戰士與禪城守軍之間的矛盾一觸即發!可是,在目前這樣的情況下,禪城守軍決不敢與死亡軍團正面衝突,因為他們很清楚死亡軍團的戰鬥力,並且死亡軍團在禪城之中佔著絕對的人數優勢。

爻意的人仍在皇宮的廢墟中找尋戰傳說。在爻意選定的位置挖深數尺之後,卻發現一條通向皇宮之外的暗道。

爻意的心靈深處卻深切地感應到戰傳說仍活在世上,可是卻不清楚戰傳說是不是從這地道中出了皇宮。

城中的另一件事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便是在城東出現了兩股極強的殺氣。殺氣霸烈至極,以致使巡城戰士根本不敢進入百丈之內。爻意迅速調集人馬向城東趕去。



“你一直都不敢以真面目見人嗎?”曲悠嘲諷道。

“這個世上見過我真面目的人都已經死了。”那石頭怪人陰惻惻地笑道。

“我一定是個例外。”曲悠也笑了,很灑脫,很淡然,風突然自曲悠的身上看到了戰傳說的影子。一樣的孤傲,一樣的灑脫,一樣的不屈。

天下間一直相傳幾大絕地,一是桃源,二是廢墟,這個石頭人是來自廢墟,可是廢墟不是一直被不二法門壓制著無法向大冥樂土擴展嗎?那元尊與這石頭怪人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為何異域廢墟的人會出現在禪城之中?

毒使者見過曲悠出手,在那風雨交加的夜裡,曲悠以一己之力擊散不二法門數十位高手,更從他的手中搶走了龍靈劍,可見其武功之強已是天下罕見,異域廢墟的人很少離開過廢墟,只是近幾年來偶爾聽說異域廢墟四少涉足樂土,異域廢墟一直都是神秘莫測的。此刻,曲悠所面對的可能是異域廢墟的主人,這個元尊一般神秘的人物。與曲悠相比,誰更強呢?



爻意感受到了殺機!冰冷,無情,利若寒刃無孔不入。她深切地感覺到百丈之外那陰冷邪惡的靈魂……

“這裡是什麼地方?”爻意問道。

“這是秘宛!冥皇從來不允許人進入此宛之中!”一名守城軍怯怯地望著那些似乎隱於白色氣霧之中的巨大宅院道。

爻意若有所思地道:“秘宛?是什麼人住的?”

“小的不知道,不過聽先人傳說此宛在禪城中已有數百年之久,是數代之前的冥皇所建!裡面所住人從沒人知道!”那俾將回應道。

“從沒人知道裡面會是什麼人?”爻意極為意外,她來禪城已有兩月,但是從沒注意過禪城之中有這樣的一處地方。戰傳說接手城防的時候,或許會知道秘宛,只是現在卻無法知道戰傳說的下落。

爻意向地司殺詢問道:“司殺大人對秘宛是否有所了解?”

地司殺搖了搖了頭:“此地一向是大冥樂土的禁地,即使是我也從沒有進過秘宛!”

“秘宛中殺氣如此強烈,此刻只怕我們已顧不了是不是禁地了,冥皇和戰大哥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爻意道。

“但只怕這樣的高手之爭,我們也難以插手。”地司殺道。

爻意望瞭望那些白霧籠罩的秘宛,深吸了口氣,斷然道:“我們顧不了這麼多,必須盡快進入秘宛!”

地司殺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悅。可是死亡軍團和劍帛大軍只聽戰傳說和爻意的,地司殺也無可奈何。何況,在禪城中唯一沒有搜索的地方只有這秘宛,因此要想找到冥皇、戰傳說的踪跡,也只剩這一點希望了。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風止,寒骨的殺氣使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透著死亡的感覺。

曲悠的身形定格在一塊巨大透明的冰裡,面容慘白,像冰層之外凝成的霜花,而龍靈劍卻落到了那石頭怪人的手中,劍身依然泛著詭異的光芒,像是有著無數的靈魂在劍身之上流走不定,若一層閃動的電火。

曲悠沒有說話,他如同亙古便存在的冰雕,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石頭怪人把玩著手中那充滿靈性的龍靈劍,眼裡閃過幾許讚賞。

傳說龍靈劍是天下第一神兵,就是因為他充滿靈性。戰曲與千異一戰之後,數年間無人能自石頭中拔出龍靈劍,世人都說龍靈劍中融入了戰曲的靈魂。

“真是一把好劍……”石頭怪人握著龍靈劍喃喃自語般道。

他看了看劍,又將目光投向曲悠,嘆息道:“從此,所謂的靈族便再無一個生者了!”一切都那麼順利,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讓他躊躇滿志。

只是他一時無法明白曲悠古怪笑容是什麼意思,一個將死之人決不應該有這樣的表情。

石頭怪人把目光再一次落在自己手中的劍上,倏然神色劇變!他駭然發現自己握劍的不再是那看不到肌肉的石頭,而是一隻乾枯卻有血有肉的手。

石頭怪人心頭一驚,目光迅速收回,卻看見了另一件更為可怕的事情。他發現自己身上那結起的石塊像潮水一般自身上退出,身體迅速恢復肉身,但卻乾枯得讓人不忍目睹!

在很短暫的時間裡,石頭怪人很快變成一位乾枯的老人,長長的鬚髮如同古樹根鬚一般糾纏於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那並無衣衫遮掩的肉體在寒風之中更顯薄弱,而臉上驚駭若死灰的表情更是使其容顏變得異常崢嶸。

他的萬像大法竟然被破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石頭怪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應該知道龍靈劍是來自靈族聖物,更應該明白為何靈族只剩下了我們兄弟二人!”一個年輕的聲音悠悠地傳來,就在聲音傳來的那一剎,曲悠身上的那層堅冰像水一般化解開來,自上而退,只留下曲悠腳下一攤水漬。

一個身影飄然掠來,穩穩地落在石頭怪人與曲悠中間。

他,竟然是爻意在苦苦尋找的戰傳說!

石頭怪人神色再變!他沒想到在皇城之中消失的戰傳說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

石頭怪人把目光再一次落在手中的龍靈劍上,似有所覺,因為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與龍靈劍中的氣息連成了一體,而龍靈劍中的怪異力量正使他身體中的每一寸石化的身體變得正常。開始的時候他只覺得身體舒暢,卻沒想到這讓自己舒暢的力量竟是化發他萬像大法的殺手。

這一發現,使他駭然拋卻手中的龍靈劍。

龍靈劍一脫開那怪人的手,使發出一聲嘶鳴,直射向戰傳說。

“大哥!”戰傳說伸手接過龍靈劍,另一隻手迅速扶住悠然倒下的曲悠。輕喚了一聲。

曲悠的臉上依然泛著那怪異的笑容,望著戰傳說那似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伸出蒼白的手輕輕地拂了一下,欣然道:“你是我們靈族的……驕傲……我已盡力了……靈族千年之仇……就全靠你……”

“你放心,今日我必一雪靈族千年之辱”戰傳說眸子透出極其堅定的神采。強大無比的戰意也在這一刻油然升起。

曲悠笑了,笑容慢慢擴散於嘴角,然後定格成永恆。

戰傳說的眼角滑下了兩行清淚。曲悠死了,他失去了世上最後的血親。

從這一刻起,他就成了桃源最後一個人。

“元尊!”戰傳說的聲音若從冰縫之中擠出的,冷得無法形容。

那怪人卻不由得自心底升起一絲寒意。千年來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一千年了,就算你成了一堆石頭怪物,你也無法逃過靈族的惡靈詛咒!”戰傳說目光若利刃一般投向那怪人!

“你知道我是誰?”

戰傳說目光變得更犀利,彷彿要洞穿對手的靈魂:“我當然知道你就是真正的元尊,萬像大法騙不了我的眼睛。世間只有一個人才會受到惡靈詛咒影響,這個人就是靈族千年前的叛徒!木帝的死敵……”



那怪人的臉色益顯蒼白,有些吃驚地道:“什麼是惡靈詛咒?”

戰傳說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難覺的痛苦,緩緩地道:“自當年你濫殺我靈族數百人,木帝捨身而去,一部分族人便逃入桃源,但這些人從沒有忘記過靈族的仇恨,這一千多年來,一直都尋找破解你的萬像大法與邪詭天罡的辦法。

“整整用了一千年時間,桃源終於找到了破解的方法。當年你練成邪詭天罡是藉地底九陰之氣所成,而萬像大法則是靈族最強精魂所鑄,才會萬象循生,所以你的萬像大法乃是至邪之法。族人為了對付你,甘願以所有族人的靈魂來澆鑄這把至剛至陽的龍靈劍,那麼這把劍只要一落到你的手中,族人數百靈魂自然會侵入你的體內!你的心法本是來源於靈族,這些族人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你體內積下的靈族本源之氣,因此你只能認命了! ”

“想不到靈族之人會這樣恨我!”那怪人長長地吸了口氣,似乎也有一絲無奈。

聽此話,他竟已經承認自己是真正的元尊。

那麼,轎中的“元尊”又是誰?

被戰傳說稱為元尊的人自語般喃喃道:“一千多年過去了,仍然這樣念念不忘。為了我犧牲數百條生命,這值得嗎?”

戰傳說心頭一陣戰栗。他覺得元尊並非絕對不可戰勝的,但是族主卻為何要以數百族人的生命來破解元尊的萬像大法,來解開元尊不死的傳奇?他也不知族主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值得。

但戰傳說還是道:“你在這個世上一天,天下就不可能有安寧。這一千多年來,大冥樂土的風風雨雨,無一不與你有關。你讓九極教禍亂江湖不說,現在還要禍害大冥樂土千千萬萬的百姓。與天下百姓相比,犧牲靈族這幾百條命又何妨!”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靈族人怎麼全成為愚不可及之輩……”元尊冷冷一笑,不無怒意地道。

戰傳說目光堅定,沉聲道。“無論如何,今日,我決不允許你禍害大冥樂土……”

元尊不由得笑了:“就憑你?”

“不錯!憑我就足夠了!”戰傳說自信地道。

“你連我的徒弟都殺不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與我作對?”元尊笑了笑道。

戰傳說也笑了,冷冷地道:“我早知道他不會是真正的元尊,因為真正的元尊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神秘不可測度,而他在二十年前不過只是大冥樂土的大皇子尊囂,他根本就不會是勾禍的對手。即使他的天分再高,卻無法在年齡上隱瞞!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真正的元尊就是另有其人。我不殺他,只是因為只有他才有可能幫我找到真正的元尊……”

元尊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欣賞之色:“看來我們都小覷你了……”

戰傳說並無半點得意之色。眼前之人遠超過他以前遇到的任何對手,一千多年的閱歷,足夠使任何人都變得無比可怕,儘管龍靈劍的靈煞之氣破除了元尊的萬像大法,但並不會真正地大損元尊的功力,誰也不知道沉積了一千多年的功力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境界。

“如果你願意臣服於我,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甚至可以破例收你為徒……”

戰傳說的目光悠悠投向地上曲悠的屍體,眼裡的恨火再一次狂燃:“你死了這條心吧!”

元尊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深吸了口氣,道:“那你準備出手吧!”



靈使焦急地阻攔晏聰道:“聖皇,你不能親身赴險。 ”

“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單獨面對這樣的對手。若戰傳說一死,即使我仍活著,也不會有真正勝利的一天。”晏聰神情肅穆地道。

“但是那裡是禪城。就算是元尊死了,可是萬一戰傳說覺得獨占天下的時機到了,開始圖謀對付你,該如何是好?你一身系我數百萬子民安危,若要去也應該讓我們去!”靈使急勸道。

晏聰搖搖頭,道“你們都不了解戰傳說。若這個世間還有人能助戰傳說,那也決不僅僅只有你我,還可以是小野西樓或者是勾禍……”

“那就讓他們去和戰傳說聯手呀……”

晏聰冷冷地道:“你不用多說,備馬。”

靈使依言照辦了。他已是全心全意地臣服於晏聰,不僅是因為神誌受晏聰所控制,更重要的卻是因為晏聰已經完全擁有了三劫戰體,幾成無法毀滅的戰神,其心靈修為之強亦不遜色於靈族族主。

靈使反出不二法門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知道元尊早有用坐忘城的貝勒取代他的想法。既然如此,倒不如他全心全意追隨晏聰。

“沒有我的命令,決不可以輕易進攻禪城,同時也要做好防備。”戰傳說向幽閒吩咐道。

“幽閒明白!”幽閒極為恭敬地道。

晏聰一帶馬韁,帶著靈使向禪城方向迅速奔去。



禪城歷經數劫,災難似乎還遠遠沒有結束。

不過這一次劫難不是來自皇宮,而是來自秘宛。

最先感覺到秘宛之中那強大無倫的殺氣的人是爻意。隨即地司殺也感到了至強無比的戰意,彷彿天與地在頃刻間下壓,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請爻姑娘退後,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殺氣戰意太盛……”地司殺神色凝重地道。

即便地司殺不說,爻意也明白此刻的環境根本不容他們久待。當下道:“吩咐城頭的守軍決不可以疏忽大意,任何人都不可以自由出城。秘宛周圍的戰士全部後撤三里,守住每一條通向秘宛的道路,再仔細搜查是否有地下通道。”

在這一刻,她竟有著外人所無法想像的冷靜,使得地司殺一時間根本無法知道爻意心裡在想些什麼。

“報——”

爻意正帶馬向秘宛外撤離之時,一名九極教的弟子迅速趕到。

爻意忙問:“可是有發現地道的出口?”

“小人進入地道,卻發現地道的另一端被極強的力量震毀,已有兄弟在下面全力挖掘。小人估計,這條地道應該是通向秘宛……”那九極教的弟子道。

“地道是通向秘宛?”地司殺神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

爻意唇間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果然如此!”

隨即揮手向那九極教的弟子吩咐道:“讓他們停止挖掘,立刻離開。另外,凡不二法門的可疑人物,立刻擒拿,若有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九極教弟子臉上頓綻出興奮的光彩,重重地應諾了一聲,轉身便向長街的另一頭飛奔去。

地司殺卻神色難看至極,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公然挑戰不二法門。不二法門乃是天下最強的,組織最為龐大的幫派,他無法想像爻意的這一條命令之下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但這個江湖絕對會從此不再安寧。

一時間,他對爻意更感到一種從沒有過的寒意,這個女人比他想像得更深不可測。

爻意話鋒一轉,笑著問道:“司殺大人此時一定很想知道天司命大人的情況吧!”

地司殺面無表情地道:“爻意姑娘準備對天司命怎樣?”

“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不如我們這就去看看吧!”爻意神秘一笑。



“戰傳說還沒有死?!”

尊囂深深地感受到來自戰傳說的壓力。那無匹的戰意借龍靈劍的靈氣,向四面的空間無限地延伸。即使是元尊那可怕陰冷的殺氣,也無法抑制戰傳說戰意的昇華。

毒使者眼裡閃過一絲深沉的恐懼。因為他親自感受過戰傳說與尊囂那可怕的一擊,他不相信戰傳說仍能活著。但這一切卻是不爭的事實。

“他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可是他為何要與元尊……”風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焦慮地道。

“你很了解他?”尊囂訝問。

風道:“因為他是我朋友!”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真的存在朋友!”尊囂淡淡地道。半晌吸了口氣道:“戰傳說與晏聰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將來他們很快就會是對手。南許許曾是晏聰的救命恩人,但卻死在晏聰的手中……這一切就是命運。命運為我們安排了一切,人一出生就是孤獨的!”

風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他無法反駁尊囂的話。

不錯,許多人從一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是孤獨的!他也是一樣。

但他依然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朋友,至少,他相信戰傳說就是他的朋友!也因此他心頭極為矛盾,一方是朋友,而另一方則是主人……

倏地,一個冰冷至極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若是透自萬載玄冰之間的冷風,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一切皆由天注定,元尊老兒,上蒼已註定今日亡於此地!”

眾人循聲望去,卻一見白衣飄飄,有若仙子的身影凌空而下!

風和毒使者不由得皆失聲叫出口:“小野西樓!”

來人正是小野西樓,只是誰也沒想到小野西樓會在此時此刻出現。一切像是偶合,但卻似乎又存在著其必然的所在。

元尊大笑,笑得從容不迫:“你也想殺我?”

小野西樓笑了,天照刀倏笑指尊囂,寒聲道:“不僅僅是你,所有與你有著密切關係的人,我都要殺!我手中的刀讓我有信心飲盡敵人的鮮血!”

小野西樓目光堅毅,緩緩向尊囂逼近。

風的精神一下子繃得極緊,他忽然發覺自己感覺不到小野西樓的實體。在小野西樓悠然走過的空間裡,似乎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但卻只有一柄無堅不摧的刀劃過那段虛空。地面的青石竟在小野西樓走過的那一剎化成塵沫飛激射而出,她的腳步拖出一道深長巨大的刀痕……

尊囂的臉色變了,毒使者的臉色也變了。

在這一刻,風才相信,武道中傳說,天下間能與戰傳說、晏聰並肩的年輕高手唯有天照刀的傳人小野西樓,並沒有錯。

至少此刻的小野西樓所表現出來的可怕力量,比尊囂受傷之前也不會差多少。他無法明白,像小野西樓這樣的年齡,怎麼會有這般可怕的功力!

小野西樓一直保持著那妖異的笑,嬌豔無倫,但卻又似乎沒有一絲感情雜於其中,彷彿天與地之間,只有一縷永恆的笑泛於唇間,其他,全是虛無。

包括——殺人!



地司殺不明白為何爻意會如此輕鬆,那表情之中根本看不出對戰傳說失踪的焦慮。難道她已經確信戰傳說還活著?

爻意之所以對戰傳說、冥皇的失踪並不再追究,因為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對付不二法門。在秘宛那可怕的戰意升起的時候,她就知道戰傳說還活著。她感受到了來自戰傳說心靈深處的情緒——平如鏡,靜如水。

這種境界她自那湖底重生之後就沒有再感受到過。那是一種完全超越世俗塵念的境界,她也是在湖底封存了千年之後才慢慢體會到這種意境。而此刻戰傳說卻擁有了這樣的心情卻又有著無倫的戰意,她自然放心了。

她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摧毀不二法門安排在禪城的力量,解除戰傳說的後顧之憂。

禪城此刻仍然控制在死亡軍團的手中。元尊還是小看了戰傳說,他沒有想到戰傳說竟會把總督軍的虎符交給了爻意,而爻意又有著比外在可怕得多的冷靜。

更重要的是,禪城百姓大半是甘心依附戰傳說的。因為,戰傳說一直扮演著大冥樂土救世主的角色。是他擊敗了兩城聯軍,也是他大破千島盟大軍,阻攔了晏聰的聯軍,使大冥樂土暫時得以保全……至於人們會怎麼議論戰傳說的功過,那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死亡軍團能夠給人們帶來希望!畢竟,只要是在死亡軍團的勢力控制範圍之中,戰傳說都能很快平定原先的混亂局面。



小野西樓在踏出第十七步的時候,整個身體彷彿突然凝成刀形,有實有形的巨刀化成一道燦爛的光華割開殿頂,直斬向尊囂的大轎。

風立即退開,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接下這一刀。或許在很早之前他對自己自視太高了,但這一刻他卻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論是戰傳說還是晏聰或者是那個曇花一現的曲悠,即使是現在的小野西樓,都比他強上不少。

一時之間,他有些意興索然。

毒使者更沒有出手的勇氣。在那巨刀風聲嘯起的時候,他就已經心寒膽戰,最先想到的不是出手還擊,而是避開……

“轟……”刀鋒未至,大轎已化成無數碎片,如雨霧一般罩向那道耀眼的強光。而在這同時,那幾名神情木然的轎夫也出手了。八人同時出手,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密密地封鎖了那刀芒劃過的每一寸空間。

毒使者與“風”都有些訝異。他們突然發現這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轎夫,竟隱藏著極為可怕的實力。這一點發現讓毒使者對尊囂更多了幾許惶恐。

就在那八人出手的那一瞬,那道燦爛的刀芒狂盛,如同超星爆發一般,耀出刺眼至極的光彩。大殿一時間陷入可怕的光亮之中,所有人的眼睛也似乎在一剎那失去辨別能力……

風和毒使者不由得全都閉上眼睛!他們感到無數鋒銳無比的氣勁自四面狂灑通過,彷彿有一陣狂暴的雨就在身邊下落,然後天下就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懸著的心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時候,又一陣可怕的震盪如驚濤駭浪般瘋狂湧來,天與地似乎在頃刻間完全顛覆,而在這驚濤之中,又如同有著無數的惡魂吞噬著每一個人的生機!

風大駭,卻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聽到了尊囂的驚呼,也聽到了毒尊者、小野西樓的驚呼!

他想到了戰傳說。



戰傳說與元尊同時出手的那一剎,天地變色,四方風雲狂聚,在秘宛的天空上凝成万頓的雲山,無數的電火,結成巨大的光柱傾瀉而下,天地在光華之中毫髮皆顯,那株株盡根而折的小草與飛揚的塵沫,在這電光乍閃間,變得異常詭異莫測。

電光一閃即滅。天地陷入一種極端的黑暗。

天頂那濃濃的密雲瘋狂地翻騰,有如億萬條交纏於一起的巨蟒。風暴、電火、殺氣、凝於自天頂傾瀉而下的冰雹之中。戰傳說與元尊的身體也完全吞沒在這場外人無法洞知結果的世界裡……

禪城陷入一場空前的驚悚的氣氛之中。城中子民全都躲入室中,跪拜蒼天,乞求平安,守城戰士也個個面無人色,不少人拋卻手中的兵器,跪地乞福……

便是如地司殺和天司殺這樣的高手,也從未見過這種場面。

傳說當年千異與戰曲那一戰足以驚天動地,但那畢竟是傳說,可眼下戰傳說與元尊的一戰卻是就在眼前,比之當年戰曲與千異對決更為壯觀和詭異,地司殺、天司殺與伯頌等人也完全被震憾了。

“天人交感……好強大的氣勢!”地司殺臉色蒼白地道。

“會是什麼人?竟然擁有這樣的力量。”天司殺在安頓好皇城后宮之後也被秘宛的可怕氣勢吸引來了,也不由得插話道。

“近百年來恐怕唯有千異與戰曲一戰方可追比今日。但天下間又哪有第二個千異與戰曲……”地司殺也是一臉茫然。剛才皇城一戰已經讓他嘆為觀止,那種可怕的破壞力已親眼所見,但這一刻所見到的場景比之皇城之戰更為可怕,這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沒有人能夠回答地司殺的問題,或許只有等結果真的出來了之後才會讓人明白!

“司命大人他,是不是……”天司殺望著地司殺,欲言又止地問道。

地司殺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但願這一切不過只是猜測!”

“沒有冥皇的消息!”天司殺又嘆了口氣,他無法明白為何冥皇會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而戰傳說也因此而消失。他甚至開始懷疑讓戰傳說來解禪城之圍是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地司殺突然問道:“城中還有多少人馬?”

天司殺臉色頓變,他似乎意識到地司殺這話的意思,不由得搖頭苦笑道:“城中除了皇城衛士之外,能聽我們的可能不到五千人,而皇城衛士此刻幾乎傷亡九成,根本無法起到任何作用,若是與江南十萬兵馬相比,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地司殺不由得嘆了口氣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想到到老我們竟會落到這樣的田地!”

天司殺望著那漫天狂舞的閃電,沒有回答,神情若有所思。

地司殺嘆道:“戰傳說若是死了,對我們也並沒有什麼好處。若禪城沒有戰傳說,冥皇又失踪,誰能主此大局?難道我們能看著千島盟和大劫域這等化外小國欺入禪城?”

天司殺神色一變,卻依舊沒有說話。



風睜開了眼,四面狂湧的氣流像潮水般向殘缺的大殿之中湧至,他沒有看到小野西樓,但卻看到了那些一片破碎的屍體。

是八名轎夫的。

而尊囂也半跪於地,在他的身邊卻是另一個不知道是何時進來的瞎子,那空洞的眼睛裡沒有了眼珠,但那空空的眼眶裡卻透出深深的寒意,像是兩個巨大的旋渦,要將人的靈魂整個地吸進去。

“勾禍……”

尊囂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個讓人膽寒的名字。尊囂怎麼也不會想到勾禍會在這要命的時候出現,而真正的殺招不是小野西樓那驚天動地的一劍,而是勾禍的暗襲。尊囂在皇城與戰傳說一戰之中已經身受重傷,即使是他沒有受傷只怕也難以避開勾禍這樣的高手偷襲的一擊,何況是現在這種時候……

風打了個寒戰。他沒想到這個無聲無息地來到大殿之中的人竟會是數十年前縱橫大冥樂土盛極一時的九極教教主勾禍

“我說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我現在回來了!”

勾禍的聲音有些陰森但卻透著張狂的傲意,就像是一位主宰蒼生的神。

尊囂嘶聲道:“但你卻沒有擊敗我,你成了只敢背後偷襲的懦夫!”

勾禍冷笑道:“當年,你兄弟二人又豈是光明正大地擊敗我的?只要能取你性命,就足夠了。”

尊囂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道:“你變了,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人總會是要變的,如果是當年的我,你就沒有機會說這麼多廢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九極教在不久的將來,仍將會成為天下第一教,不二法門將從此被取代,就像當年不二法門取代九極教一樣……”勾禍得意地笑道。

尊囂也笑了,有些不屑,咳了一口血道:“我輕敵了,可是你也小看了戰傳說!想成為天下第一教?哈哈,戰傳說必定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勾禍臉色一變,哼了一聲。

尊使者此時慢慢地後移。

勾禍出現在這裡,那小野西樓呢?小野西樓竟像風一樣消失了。

天地之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就算是風也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但就在他想找小野西樓的時候,天頂又射落一束巨大的光柱。天地又在這一閃之間明亮無比。

就在這一閃之間,“風”看到了小野西樓,就像是天空間無數道閃電中的一條,以無與倫比的優雅和速度直射向與戰傳說膠著的元尊。

當他看到小野西樓的身影時,便預感到戰局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那束自天頂劃落的光柱並沒有一閃而滅,而是分別射向戰傳說手中的龍靈劍和小野西樓手中的天照刀,然後光柱在刀劍之間結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光球,就在這時,上自九霄之外,下至九幽之底,彷彿同時產生了共振,巨大的嗡鳴之聲讓天地都在顫抖。

“不要……”風發出一陣低吼。

他不願看到戰傳說被殺,他同樣不想元尊死。元尊至少對他有著養育之恩。

卻見在光球的衝擊之下元尊身軀迅速膨脹,有如巨獸般發出絕望的嘶吼,刺眼的光亮之下,似乎有無數的冤魂自元尊那漲大的軀體之中向天際逸去,卻又在強光之下化成縷縷青煙……

所有的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然後天地再一次被光亮推向黑暗。亮至極致之時,自三人交擊的地方爆出一股無堅不摧毀滅性的力量。

勾禍低叫一聲:“不好!”

手掌迅速拍落尊囂的頭頂,自己卻藉力電一般射向與戰傳說相反的方向。

風也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根本就來不及多想,也跟在勾禍之後飛逸而出!但他根本沒來得及走出多遠,整個身體便被自後方追來的氣流吞沒,無可抗拒的力量之下,他很快失去了知覺。

天地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龍人作品集後記後記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八年冬,禪城大變。冥皇失踪,而大冥樂土護國大將軍木帝戰傳說也在一場可怕的天變之中失踪。隨後,在爻意全力斡旋下,劍帛大軍與晏聰達成了協議,劍帛大軍撤回江南,晏聰大軍駐入禪城,並保證不追擊劍帛大軍,同時保證劍帛人在江南的地位,新朝成立之後,將江南之地封給劍帛人自治。

禪城大變之時,晏聰軍中也發生了動亂,幽閒欲借晏聰赴禪城之時發起兵變,但卻中了晏聰早已設下的計謀。晏聰揭開幽閒出賣大劫主的秘密,一舉消滅大軍裡幽閒系所有將領,完全將大劫域的兵力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有人說冥皇之死與戰傳說有關,更有人說戰傳說是與冥皇同歸於盡,更有人說害死戰傳說和冥皇的人是不二法門的元尊,甚至有人認為這是勾禍所設下的詭計……總之眾說紛紜,但在戰傳說失踪和冥皇失踪之後,爻意下令處死天司命,天司殺和地司殺對爻意大為不滿,脫離了劍帛大軍而歸附了晏聰。自此,大冥樂土的大部分力量全由晏聰所掌握,舉國之中再無可與晏聰兵力相抗的力量。但禪城卻在那一場天變之下幾乎毀去大半,皇宮成一片廢墟,昔日的輝煌早已不再。

大冥樂土一千多年來所建立起來的文明古國在這一場天變之中幾乎消失殆盡。晏聰來到禪城之後,看到滿目瘡痍,不由感慨萬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戰傳說與元尊那一戰的可怕。雖然他並沒有趕到禪城,但是在精神上他已與戰傳說相接,他也沒想到兩個人的力量竟會有如此驚人……這不由得讓他懷疑起自己與戰傳說之間的差距!

戰傳說和冥皇的失踪似乎成了一個謎,而不二法門的元尊本就是一個神秘至極的人,極少有人見到過其真面目,因此,他的失踪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倒也沒有多少人在意。

晏聰卻並沒有忘記戰傳說,因為他很清楚爻意如此輕易地讓出禪城,不只是因為禪城已破爛不堪難以堅守,更有可能是因為戰傳說死前的授意。當然,沒有了戰傳說,劍帛軍和坐忘城、卜城的兵馬也難以同心,爻意也難以控制住全局。江南軍中,除了姒伊之外,無人能夠統領大局,而姒伊卻是一個盲人,更遠在劍帛,這也是為何爻意撤離禪城的原因。



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九年春,晏聰平息禪城內諸亂事,並修復城牆,使禪城初步恢復原貌。二月,晏聰在大冥舊臣的大力支持下在禪城稱帝,史稱聖帝。成為大冥樂土真正的主人,卜城、坐忘城因爻意與晏聰的協議,也都歸附於晏聰,大冥樂土的戰亂逐步平息。晏聰的新王朝,不僅擁有了大冥樂土,更有前來歸附的劫域人,甚至包括千島盟的部分軍隊,勢力空前強大。

與之相反,千島盟的大司盟被晏聰控制了心神,又經車馬之役後,千島盟元氣大傷。四月,千島盟來使以其協助晏聰得大冥樂土邀功,要求割地千里以謝千島盟的相助。晏聰斬殺千島盟來使,更下令囚禁所有歸順的千島盟軍人。從此,千島盟的軍人成了新朝的奴隸,也宣告晏聰與千島盟正面決裂,這也為晏聰在國中贏得到了無上的尊敬!被百姓傳為傳奇。

五月,晏聰以地司殺為帥領十萬大軍出征須彌城。

六月,須彌城遞上降表,自此,大冥樂土諸城皆降。聖帝晏聰整全國之力,以大劫域、江南劍帛、卜城三在為一線,在北海、東海海域大造戰船,以圖大舉進攻千島盟。晏聰認為,此時是攻取千島盟最好的時機,皆因千島盟數十萬將士全都折戟於大冥樂土,國中早已空虛,此刻,若是大舉強攻千島盟,則千島已無還手之力,加上這兩年之間,晏聰借千島盟友與他合作的機會,已在千島盟中安插了大量的內應,而這也是晏聰取勝的最大法碼。

九月,晏聰大軍突然自千島盟長明半島登陸,在千島盟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一舉拿下了長明半島。千島盟的盟皇本以為晏聰全力造船,至少也要一年之後才有可能供大軍之用,但卻沒想到晏聰大舉造船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計,真正的行動卻是暗自遣人秘密登陸,然後在千島盟取得重要的戰略區域,再以長明島為基地,攻入千島盟本土……

從此,大冥樂土與千島盟的戰場整個地轉移到千島盟的本土之中,千島盟也遭遇到了千年來最大的一場浩劫。



風悠悠地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小小的竹屋之中,陽光如金披般灑落在他的身上,而在窗外,卻是一片燦爛的桃花。

風找不到自己的記憶,因為他感覺自己像是已經死過了,但是這一刻卻能感覺到身上的疼。雖然只是輕微的,可死人是不可能感覺得到疼的。可是這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他卻並不知道。

“你醒了?”一個聲音悠悠地傳來,清脆而熟悉。

竟是小夭。

小夭腳步輕盈步入室內,笑顏燦爛。

“怎麼是你?我這是在哪兒?”風惑問。

小夭輕輕一笑:“桃源。”

風吃驚非小,愕然問道:“桃源!?你是說這裡是靈族的桃源?”

“不錯,正是靈族桃源,世間也只有此一處桃源幻境!”小夭肯定地點頭。

“怎麼會?我怎麼會來到這裡?”風一臉迷茫。他實在想不起那天他昏死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只是桃源向來都是極度神秘的地方,成為與異域廢墟及大劫域等為數大外神秘處所。

“是戰大哥救了你!”小夭說著向外喊了聲:“翠兒,快把湯端進來。”

風的心頭大震。小夭的話證實了戰傳說依然還活著,不僅活著,而且是他帶著他來到了桃源,更救了他……那麼元尊呢?還有尊囂呢?

“戰兄弟在哪兒?”風急問道。

“戰大哥回江南了,他要去接爻意姐姐和姒伊姐姐!”

小夭說話的當兒,一個極為俏麗的丫頭端著一碗仍冒熱氣的湯走了進來。

風忍不住問道:“怎麼會這樣?難道他戰敗了?我……我……我睡了多久?”

心中想到:“如果說戰傳說去接爻意和姒伊的話,那麼他部下的數十萬大軍和江南那群戰士又將何去何從?如果敗的是元尊,那麼戰傳說他會放棄那即將到手的大冥樂土最高的權力嗎?

小夭道:“你睡了足足有四十多天,戰大哥說如果你七七四十九天還是不能醒來的話,那麼就沒救了。戰大哥根本就不想得到這個天下,他是故意退出角逐讓晏聰稱帝,他不願因為權力之爭而使天下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熱。加上他已經了卻了靈族千年大仇,所以只想退隱山林,回到桃源了!”

風不由得傻了,他沒想到戰傳說竟然會如此灑脫,就連天下也不屑一顧,說放手就放手。這不由得使他對戰傳說也生出了無限的崇敬之情,但仍有些疑惑地問道:“那他的那數十萬大軍怎麼辦?”

“如果這些人以為戰大哥死了,自然就會接受晏聰稱帝的事實,而戰大哥在與元尊一戰之前就已經有所交代,爻意姐姐和姒伊姐姐就是因為要處理這些事才遲來不過相信他們也快回來了。”

“那九極教的勾禍呢?”風又想到了尊囂,因為勾禍與尊囂那一戰未知結果。

小夭還未回答,便有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了進來:“他不過只是想利用戰大哥來恢復他九極教在大冥樂土中的地位,恢復昔日威風而已。二十多年來九極教根本就不曾改變昔日的野心,只是一直被不二法門壓制著無法抬頭而已。所以,戰大哥與元尊一戰後,藉機退隱,九極教就不可能再恢復興盛,也就無法橫行天下。不過此刻勾禍大仇得報,也足以無憾此生了。如果這次晏聰能統領天下,那麼在大冥樂土將不再有為禍天下的勢力,人世間也能多一些平靜!”

“爻意?!”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風不由得吃了一驚。抬頭望去,果然看到了爻意。一襲白衣勝雪、絕艷不可方物。

與爻意一起進入屋子的還有戰傳說和小野西樓。剛才的話也正是爻意所說,只是小野西樓的表情裡有一些戚戚之色。畢竟她對勾禍還是存在著感激之情的,不過戰傳說幫勾禍殺了元尊,這也算是對得起勾禍對她家的恩情。

戰傳說微踏兩步便到風的床前,欣然笑道:“風兄弟能在今天醒轉真是太讓人高興了,以後如果風兄不棄,便隨我一同居於這世外桃源之中,再也不問天下是非之事,如何?”

風不由得也笑了,喜道:“這正是我所想之事,天下紅塵有何可留戀,倒不如置身這桃源逍遙自在。”

“你們還有誰想離開這裡嗎?”戰傳說扭頭向身後的眾女望了一眼,邪邪地笑問道。

數女相視望了一眼,突然一起喊道:“把他扔出去!”說話間,幾女同時出手撲向戰傳說。

風不由得一陣愕然,然後他來不及發話,便聽到戰傳說一聲慘叫自門外傳來,及重物墜地的聲音。然後就是眾女的一陣嬌笑之聲響徹了小屋……



據載,玄武一千九百七十九年春,劍帛公主姒伊突然暴病而亡,而絕豔的爻意也因戰傳說之死而心灰意冷獨自離去。

沒有人知道爻意去了哪兒。有人說似伊是因戰傳說之死才鬱鬱而終,也有人說姒伊並沒有死,而是與爻意一同離開劍帛終老青山,更有人猜測戰傳說並沒有死,而姒伊與爻意便是追隨他而去,而戰傳說是愛美人不愛江山,這才詐死,將江山讓與晏聰……總之,天下人眾說紛紜,但事實是不是這樣,卻是沒有人能夠證實!

玄武一千九百八十五年,千島盟盟皇暴斃,聖帝晏聰大破千島盟最後的殘軍,終於讓千島臣服於自己,也有人傳說,千島盟盟皇是死於天照刀之下,而殺千島盟盟皇的人是一直隨著戰傳說失踪的小野西樓,還有人甚至說看到了戰傳說與小野西樓聯手誅殺千島盟盟皇……

聖帝登基二十年後,玄武大陸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與聖朝有聯繫,數十個鄰國皆臣服,幾乎完全統一了玄武大陸,而聖帝也成了玄武大陸數千年來最為偉大的帝王之一!只是,卻沒有人能夠說清聖帝晏聰與木帝戰傳說誰更強。

晏聰一統天下之後追封戰傳說為木帝,並於禪城秘宛廢墟之上樹起戰傳說百丈巨像,世人共尊其為玄武戰神。

從此,戰神戰傳說之名一直流傳數千年。即使是在千年之後那巨像被毀,人們依然不曾忘記這個名字……

(全書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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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