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六章 那些花兒
劍光剛一掠出,幾乎只在瞬間就點到了寶寶的眉心前。
秦寶寶在媽媽的懷裡笑嘻嘻地準備迎接最帥的老爸,他還不懂什麼叫做劍,面對那一點星辰般的劍光,寶寶沒有露出半點懼色,小臉上滿是甜甜的笑容。
而秋若梅,則是在剎那間臉色劇變,以她最快的速度側轉身子,想以自己的身體擋這一劍!
可是如此之近的距離,如此之快的劍,令秋若梅根本就連不及轉身!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肉眼不可見,耳朵不可聞,唯氣機方能感應到的劍氣驟然在秦霓兒劍側成形。那劍氣彷彿來自虛空,誰也不知它是如何成形,空間與時間彷彿都已限制不了那道劍氣,它好像亙古以來就守候在那裡,等待秦霓兒的劍刺來的這一刻!
「鏗!」一陣龍吟般的震響,秦霓兒的劍被那劍氣撞歪,失了準頭,刷地一聲刺進了門板裡,將門板攪得粉碎。而秋若梅則抱著寶寶飛退,邊退邊厲聲高叫:「阿仁,替我殺了這惡毒女子!」
被那道劍氣擊偏袖劍的秦霓兒猶自在發愣,三少已一臉凝重地叫了起來:「『誅仙劍』?大家戒備,西門無敵就在附近!」
說話間飛掠至秋若梅身前,擺出戒備的架勢,百忙中還回頭問了一句:「寶寶沒事吧?」
秋若梅銀牙緊咬,冷聲道:「要是有事,我現在還不與這惡毒女子拚命?阿仁,誰要是欺負我也就算了,可是誰敢對寶寶下毒手,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討回公道!你不願殺那女子,我自己來殺!」
三少急道:「不可輕舉妄動!梅姐,你沒見識過西門無敵的武功,在這大敵當前的關頭,我們切不可自己先亂了陣腳!老大,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隨我一起保護你大侄子!霓兒,這筆賬回頭再跟你算,現在趕緊過來,堵在大門口是想給西門無敵當活靶子還是怎地?」
見三少與秋若梅如臨大敵的樣子,秦風乾咳一聲,道:「老三,那個,剛才那道劍氣,是我發出來的。」
三少一愣,難以置信地道:「是你發出來的?」
秦風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是我。」
三少長呼一口氣,鬆開架勢,拍著胸口,吐了吐舌頭,道:「幹什麼啦,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真嚇死人家了。老大,你功夫大有長進啊!剛才那道劍氣,完全跟『誅仙劍』一模一樣啊!快進來說話,你們兩個都進來,別堵走廊上擋人家道兒!」
秦風背著手,慢慢踱進了門內,邊走邊道:「剛才那情形,來得及打招呼嗎?我的劍氣還遠遠及不上『誅仙劍』。『誅仙劍』根本無跡可循,而我的劍氣卻可憑氣機感應到,孰優孰劣,當中分曉清楚得很。」
秦霓兒跟在秦風身後,收起了袖劍,聳拉著腦袋往屋裡走。
剛才她也是一時氣憤,當真以為三少是跟青樓裡的姑娘有了孩子,還把人家帶回客棧來包養。可是劍出之後,她才看到秦寶寶。看秦寶寶那樣子,分明已經有個兩三歲了。
在那時秦霓兒便知事情不對頭。她自是已從秦逍遙的信中知道三少這三年來,是與葉映雪在崖底渡過的,要生孩子也不可能與青樓的姑娘生。
而眼前這漂亮女子看起來眼生的很,卻有了這麼大的孩子,那就只能作一個解釋,那便是這女子是三少墜崖前的老相好,在三少墜崖之前便已珠胎暗結。
可是那時儘管秦霓兒心念疾轉之間已經想通其中關節,可是她的劍術並未臻至大成,能發不能收,即使想後悔也來不及了。若不是秦風的「天道無形」之劍無處不在,她剛才那一劍可能已經鑄成大錯!
所以現在秦霓兒自是沒臉再面對三少與秋若梅,只好老老實實低著頭,等著三少的訓斥與秋若梅的責罵。
「不過那寶寶可真漂亮,要是我自己也生一個就好了。」秦霓兒如是想。
秦風與秦霓兒進了屋之後,三少介紹道:「若梅,這是我大哥秦風,以前外號『星河劍聖』,現在外號『天劍』。大哥,這是小弟的媳婦兒秋若梅,這小東西是小弟的兒子秦寶寶。」
秋若梅現在心中極為惱怒,但是三少大哥的面子還是要給足的,畢竟「天劍」之名如今已經響遍江湖,寶寶有這樣一個大伯,可是他的造化。當下抱著寶寶,對著秦風行了個禮,微笑著說道:「若梅見過大伯。寶寶,快叫大伯。」
三少補充了一句:「叫最酷的大伯。」
寶寶咯咯笑著,甜甜地道:「最酷的大伯~~」
秦風呵呵一樂,長得漂亮,看上去又樸素知禮的秋若梅讓他非常滿意,而大侄子秦寶寶的乖巧則更討他歡心。極有風度地點了點頭,道:「弟妹好,大侄子好!來,一點小意思,給弟妹添幾件首飾,給寶寶買點新衣服……」
秦風說著,掏出一疊銀票,就往秋若梅手中塞去。
秋若梅眼角一瞥那疊銀票,見面額都是萬兩一張的,頓時嚇了一跳。她由小到大,哪見過這麼多錢?雖然知道三少家裡極為富裕,可是大伯一出手就是厚厚一疊萬兩一張的銀票,當真是聳人聽聞了,當下忙道:「如此重禮,如何使得?還請大伯收回……」
三少卻毫不客氣地一把將銀票奪了過來,憑手感掂了掂份量,撇嘴道:「什麼重禮?不就是一百三十七萬兩的銀票嗎?梅姐,來,收下,就當是你和寶寶的零花錢了,不夠再找老大要。你是不知道,老大擺滿月酒時收的紅包就有一百萬兩銀子,以後每年過生日少說也有五十萬兩銀子的紅包,壓歲錢一般是五萬兩金子。他又沒什麼不良嗜好,從不抽煙,又不好賭,還不好逛窯子,這麼大年歲了連個相好的都沒有,錢都多得沒處使,全存起來了。我琢磨著,老大現在的私產全折成銀子,少說也得有個好幾千萬兩了吧?」
秦風冷著臉道:「你以為我和阿雷都像你?爹娘給了你錢就讓你自己留著花,可是我和阿雷每年紅包壓歲錢剛一到手,轉手就被爹娘沒收了。就這點錢,還是哥哥我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三少裝作沒聽到,見秋若梅不敢去接那筆巨款,便胡亂塞進了自己懷中,接著對秦霓兒冷冰冰地說道:「霓兒,你過來。」
秦霓兒嚇了一跳,三少說話什麼時候這麼冷過了?不情不願地磨到三少面前,偷偷抬起頭瞥了三少一眼,只見他滿臉冰冷,就像廟裡的判官似的,當下心中打突,急中生智,決定先下手為強。
「梅姐姐,我,我錯了……」秦霓兒哽咽著聲音,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看著秋若梅,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花:「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開門時會抱著寶寶……我本以為,這屋子裡住的,是阿仁在青樓裡找的相好。阿仁生性水性楊花,我也是怕他學壞……梅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寶寶……」說著,眼淚滾滾而出。
三少:「哦也,『水性楊花』這個形容詞用錯了,霓兒你得好好讀書。」
大少:「嗯,不錯,『水性楊花』這個詞用得好,非常貼切。」
三少:「不會吧?老大,看來你也要多讀書了,成天舞刀弄棍的,這不都成文盲了?」
秋若梅雖倔強,但生來一副慈悲心腸。方才秦霓兒若是刺她,她倒不致於怎麼生氣,她生氣全是因為秦霓兒竟然劍刺寶寶。
可是現在見秦霓兒淚如雨下,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兒,她滿腔的怒火都似被淚澆熄,一顆心也軟了下來,歎口氣道:「算了,好在寶寶沒事,這件事也不能怪你。我自然是知道阿仁的德性的,你也是深受阿仁之害的可憐人,又是為了防止阿仁學壞,只是好心做了壞事,以後萬不可如此魯莽了。」
三少:「天哪……這世界太黑暗了,憑什麼一個個都如此說我?難道我真壞得無可救藥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我要跳樓,不要攔我……」
大少:「跳樓就不必了,摔不死你。我這有把劍,來,抹脖子吧。死之前,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還有銀票……」
秦霓兒連連點頭,眨著淚汪汪的大眼睛說道:「梅姐姐,我再也不會不分因由胡亂出劍了。相信我,我會重新做人的。可是阿仁他恨我恨得要死,要是他打我怎麼辦?」
秋若梅笑道:「阿仁好打女人,這我也是知道的。不過沒關係,有我在,阿仁絕對動不了你一根毫毛。」
三少:「喂喂喂,梅姐,說話可得憑良心啊,我什麼時候好打女人了?江湖上誰不知道我三少爺最憐香惜玉……」
秋若梅冷哼:「江南小鎮,四海酒樓。」三少初悟隻手遮天,一掌將秋若梅打得半死,幸有起生回生丹,方救回秋若梅一命。這打女人的罪,在秋若梅這裡,就此坐實。
秦霓兒和道:「萬花城中,一洩千里。」江南萬花城,憐舟府內連御兩女,一洩千里香洞房不敗,這憐香惜玉卻再也談不上了。
三少心知肚明,耷拉著腦袋,走到牆角,抱著頭面向牆角灰溜溜地蹲了下來。
「娘咧,梅姐剛剛還要我殺了霓兒地,怎地現在卻與霓兒結成統一戰線了?媽的,霓兒的演技……已經幾乎與本少爺不相上下!梅姐忠厚老實,被她騙過了!好,好你個霓兒,看本少爺今晚怎麼收拾你!」
秦風見風波已過,笑道:「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再責怪阿仁了。阿仁也並沒有壞到骨子裡嘛,還是可以挽救的嘛!只有我們都獻出一點愛,相信阿仁會浪子回頭的。嗯,就是這樣。弟妹,阿仁哪,你們把這客棧的房子退了吧,隨我回新置下的宅院。現在雖然冷清了點,可是等爹娘來後,就會熱鬧起來了。」
※※※※
天京城裡,已是一片燈火輝煌。
入夜後的京城繁華到了極點,四處的燈火亮得便如白晝一般。
京城的居民泰半是達官富人,一到掌燈時分,這些達官貴人們便開始了一天最精彩的時段,縱情享樂。
京城治安又好,禁軍日夜巡邏,除了在貧民聚居的一些場所,京城中幾乎看不到什麼無業遊民。
京城玄武街,是京城中的大商家,全國頂級的有錢人聚居之地。與朱雀街一樣,擔任這玄武街日常巡防任務的,是比禁軍更高一級的京城御林軍。
秦風置下的豪宅便在玄武街上。
那宅子有如一個巨大的園林,原是一名頂級富豪,珠寶大商的宅子。後來那珠寶大商因出錢捐了個官,搬到了與朱雀相鄰的,同樣是朝中官員居住的白虎街上,這宅子便被秦風盤了下來,作為逍遙山莊眾人搬來京城後的居所。
現在這宅中一共僅住了十四個人,三少兄弟倆、秋若梅、秦霓兒、秦寶寶,以及九個雇來的下人。
逗弄了寶寶一個晚上,以甜言蜜語外加糖衣炮彈徹底將寶寶拉攏過來的秦霓兒,此時正在自己的房間內準備洗澡。
屏風後的大澡盆裡盛滿了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水,水面上還飄浮著片片花瓣。秦霓兒脫掉衣裳,隨手掛在屏風上,輕輕撫了一下溫暖的水面,撥開花瓣,便準備跨入澡盆中。
騰騰的蒸氣將整間房間點綴得猶如仙境一般,再配上天仙一般準備沐浴的赤裸美人,美輪美奐。
秦霓兒雪白圓潤的玉腿慢慢浸入水中,她舒服得輕聲呻吟一聲,然後緩緩地往水裡躺下。
突然間,她的臉色變了!一件溫熱堅挺的硬物,在她躺進水中的那一剎,突刺進了她的桃源秘處!
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刺的準確和速度,也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刺所來之突然!
那溫熱堅挺之物,就好像來自虛空的夢魘,又好像來自九幽煉獄的魔根,猝不及防地自下突破了秦霓兒的防線,瞬息間便直搗黃龍,一探到底!
秦霓兒的花房陡然被硬物塞滿,觸電般酥軟酸麻的感覺立時從花房擴散至全身,她不由發出一聲輕吟,四肢在那一瞬間變得無力,險些軟倒在澡盆裡。
雖然身體反應如此不堪,但是她的頭腦還是清醒的。她已經明白過來,自己已被潛伏在澡盆裡的淫賊偷襲得手,自己的身子,已被淫賊攻佔了!
可是她絕不甘心就此屈服,深吸一口氣,叱吒一聲,一雙玉手向後猛然推去,手指上散發出陣陣紫霧,將手指旁的水染成了深紫色!
秦霓兒必殺絕技,「毒手天羅」十二成功力全力出擊!
但是她的手剛剛推出一半,一隻寬大的手掌便貼到了她背上,一股柔和而不失洶湧的內力源源流入她體內。內力所過之處,她體內的經脈完全受制,自身功力被消彌於無形,無法再運起半點內力!
秦霓兒悶哼一聲,怒道:「你制住了我也沒用!水裡已經被我種下了十三種毒,不消片刻,你便會遍體潰爛而亡!淫賊,你污我身子,我必在你死後,鞭屍三年以洩我之憤!」
嘩啦啦一陣水響,水中潛伏之人坐了起來,一雙大手覆上了她堅挺的胸脯,開始揉捏挑逗,同時悶聲道:「我百毒不侵。」
說話間,那人抱著秦霓兒,腰身開始聳動,凶器在秦霓兒花房內進出起來。
秦霓兒腦中轟得一聲,只覺萬念俱灰。
她的身體已經被制住,完全動彈不得。而她現在的姿勢,是背對著那人坐在那人身上,自己的兩腿疊在那人兩腿之上,下體已被徹底攻佔,上身也被那人抱著一陣猛揉,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
偏偏身體的反應更令秦霓兒覺得羞恥。那潮水般的快感不住地衝擊著她,令她四肢百骸都被那種久違的感覺充塞,身子在微微顫抖,呼吸越來越急促,若不是她始終堅定地咬緊牙關,恐怕已經出聲呻吟了。
「叫人啊,怎麼不叫人來救你?」那人繼續說道:「嗯,能搞上秦家三少的女人,實在是三生有幸!嘖嘖,如此狹緊溫軟,身體的反應又如此強烈,胸脯也是堅鋌而富有彈性,看樣子,你跟那秦家三少,沒好過幾次吧?」
秦霓兒氣得幾乎暈倒。叫人?她現在身體被制,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就算大聲叫都只能發出微弱至極的聲音,那跟叫床有什麼區別?沒看她現在連脖子都不能轉動,連看一眼背後那人的真面目都做不到嗎?
雖然她現在是在被強暴,雖然她的身體有了很自然的反應,可是不出聲,已經是她所能作的,最後的反抗了!
那人下身的衝擊並不是一味胡蠻地加速,而是極富經驗地行九淺一深之法,時不時還在那幽谷口前緩緩旋轉兩圈,再才猛地深入。每次那深深的一頂,都如同頂到了秦霓兒靈魂深處,讓她幾乎要舒服得魂飛天外。
迷濛如光影,秦霓兒真切地感受著身體背叛思想的痛苦,人生有許多無奈,身體不受思想的控制是其中最痛苦的。
「你……污辱了我,就算我今日殺不了你,來日……也必取你性命!」秦霓兒忍著發出呻吟的衝動,用最大的音量冷冰冰地說道。
那人呵呵一笑,悶聲道:「殺了我又如何?你已經被我得手,以後有何面目去見秦家三少?還不如就此從了我,做我的情人豈不是更好?」
秦霓兒哼了一聲,道:「你休想!我秦霓兒雖不是個迂腐女子,但也懂得從一而終。三少是我第一個男人,這輩子我就該是他的女人!你使手段奪了我的身子,日後我自是沒有面目再見三少,殺你之後,我也不會苟活!」
那人笑道:「你這說法,倒像是要殉情似的。嗯,既如此,便讓你看清楚我的模樣,日後要殺我時,你也更方便一些。」
說話間,一手撫上她的脖子,內力到處,秦霓兒只覺脖子恢復了轉動的能力,飛快地回頭一看,一張笑嘻嘻、賊兮兮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秦霓兒心中又羞又氣,想罵人,眼淚卻滾滾而出,撇著嘴哭道:「你就知道欺負人家……」
那人不是三少是誰?三少百毒不侵不說,也只有三少有這等輕功,才能潛進了秦霓兒房中,躺進了她澡盆裡,躲進了水下而不被她發現。當然,世上也只有三少這般無聊,會做這般惡作劇之事。
三少嘿嘿一笑,一邊繼續動作,一邊道:「這是懲罰你今天白天對我和寶寶、梅姐所做之事!別以為有梅姐罩你就萬事無恙,哥哥我該懲罰還是要懲罰的,否則怎能當一家之主?不過你那句從一而終卻讓哥哥我感動啊!霓兒,危難關頭方見真情,少爺將來必不負你!」
秦霓兒哭哭啼啼地說:「說得好聽,那你也不該……也不該這般折騰人家……你可知,人家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嗯哼……啊……快一點……快放開人家,人家要抱著你……」
說到後來,秦霓兒的聲音已變成嬌喘呻吟。見襲擊她的人是三少,她當然會放開懷抱,盡情享受了。
而且……這種強暴遊戲,讓她感到相當刺激。那種患得患失,苦苦壓抑之後又猝然暴發的感覺,讓她只覺欲仙欲死,快樂無比。
當三少解開她之後,她頓時反客為主,一把將三少按沉到水裡,跨坐在三少身上,氣喘吁吁,惡狠狠地說:「輪到我了!你躺下別動……嗯……」
秦霓兒在三少身上瘋狂地扭動著腰肢,頓時水聲大響,叫聲驚天動地。
距秦霓兒房間不遠處的秋若梅房內,秋若梅摀住了寶寶的耳朵,自言自語道:「怎麼都瘋成這樣了?也不怕教壞寶寶!」
而在自己房間內打坐練功的秦風,則是給叫聲激得血氣澎湃,無法入定。氣急之下穿著睡衣穿窗而出,跳到院子裡大嚎起來:「安靜一點!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再吵我捉幾十頭母豬扔到你們房裡邊兒去,看看誰的叫聲更大!」
叫聲非但未見減弱,反而更加放肆張狂起來……
※※※※
好賊知時節,當晚乃發春。隨風潛入夜,採花細無聲……
深夜,繁榮的天京城也漸漸步入寂靜。
朱雀街,國公宋無府,府內燈火已基本全滅,只門前兩隻大燈籠還亮著。
宋府內沒有多少守衛,確切地說,是沒有一個守衛。
除了打雜的下人丫鬟之外,宋府裡就只有宋無一家人及嶺南五友。
儘管沒有半個守衛,但是誰也不敢到宋府去討野火。昔年天下第一名將,龍吟公宋無的名頭,還是很有點威懾力的。
再加上嶺南五友也都在宋府,能無聲無息潛入宋府,辦點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人,這世上已然寥寥無幾。
然而寥寥無幾並不代表沒有。眼下便有一人,既無懼宋無的名頭,又有著一身連宋無、嶺南無友都無法發覺的絕世輕功,藉著這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朱雀街,朝著宋無府上摸去。
宋清此時正在自己的閨房內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唉,今日爹爹如此待他,卻不知他日後還會不會來。」她這樣想著,腦中又浮現出三少的音容笑貌,以及兩鬢那斑白的頭髮。「真沒想到,他認真打理一番,還真是個罕見的帥哥。唉,帥有何用?前生便從小愛做英雄夢,可是前生的時代英雄是無法存活的。現實中沒有英雄,人們也不需要英雄,需要的,只是錢而已。可是我現在既然轉生在這個英雄輩出的時代,意中人就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可是他……他那種樣子,會是英雄嗎?」
正胡思亂響著,她閨房向著陽台的窗口突然被敲響了。
宋清心中一驚,低聲道:「是誰?」
窗外那人也低聲道:「小……小姐,我……我想劫……劫個色!」
宋清「噗嗤」一笑,知道來的正是三少。「行了,別逗了,我這就來給你開窗。」說著,披上一件外套,穿上鞋子走到窗前,打開窗子,三少馬上自窗口躍了進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宋清讓三少坐到椅子上,給他倒了般茶水,問道。
三少笑嘻嘻地道:「走進來的啊。」一邊說話,一邊賊兮兮地打量著宋清。
屋裡沒有點燈,但憑三少現在的境界,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也能看清周圍的物事,更何況今晚還有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
宋清披著一襲長衫,裡面只穿著褻衣,露出雪白的香肩和大片雪白的胸肌,還隱約可見半條深深的乳溝。下身大腿露出一半,小腿盡露,皮膚真個是雪白光潔,晶瑩如玉,連半點毛孔都看不到。
如此秀色,直看得三少心曠神怡。
宋清奇道:「走進來的?怎麼可能?我爹爹和五位叔叔都是方圓二十丈內落葉飛花都逃不過他們耳朵的大高手,你就這麼走進來,能不被他們發現?」
三少點了點頭,道:「這世上,如果我存心要隱藏,能發現我蹤跡的,可能只有一個人。我可是身懷絕世武功的哦!」
宋清有點懷疑地點了點頭,她雖對武功不甚瞭解,但是三少年紀如此之輕,就算從生下來就開始練武,到現在也不過練了十多年。而她父親和嶺南五友都是有著數十年苦功的大高手,若說父親他們練了這麼多年,還不如三少練十多年,她還真有點不信。不過三少既然能進來,那也就只有這種解釋了。
正想說些什麼,忽見三少正盯著自己四下打量,宋清心中偷笑,走到床前坐下,蹺著二郎腿,雪白的赤足輕輕搖晃著,笑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嗎?」
三少搖頭道:「清兒,今天你這樣子,可是與我第一次見你時大不相同啊!在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陌生男子面前,你怎能如此衣衫不整?」
宋清笑道:「你少假正經了,我倒是覺得你挺樂意看的。我也就在你面前這個樣子,要在別人面前,我當然要擺出大家閨秀的淑女樣兒了。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來自同一時代的人,在我們那個時代,游泳池裡的女人穿得比我還少呢!」
三少點了點頭,道:「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是深更半夜,黑燈瞎火,四周又靜悄悄地沒一個人,你就這樣把我放進來,你不怕我對你不利?」
宋清笑道:「或許會有一點怕,但是我相信你。畢竟我們有著相同的經歷,你再怎樣都不會害我的。」
三少微笑點頭,道:「謝謝你清兒,感謝你對我的信任。」笑容突然一斂,三少站起身來,換上一臉詭異邪惡的微笑:「可惜的是,你信錯我了。告訴你,我的正式職業,其實是採花賊。我今天晚上來,就是想採你這朵純如水的名花。」說話間,一步步朝宋清走去。
宋清笑得花枝亂顫,手捧著腹部,道:「好了,你不要再演了,再演下去,我就要笑死了……就你這樣子,還當採花賊?有採花賊一見面兒就告訴受害者真相的嗎?」
三少搖頭,繼續逼近宋清,冷聲道:「清兒,你錯了。我並不是一般的採花賊。事實上,我是一個……連心都一起采走的情聖級採花賊!」
說話間,三少已走到宋清面前,離她只有不到一步的距離。
宋清忍著笑,抬起頭看著三少。
三少深吸一口氣,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宋清的雙肩,將她拉了起來,緊摟進懷中。
一直以為三少在開玩笑的宋清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香唇便被三少的嘴緊緊堵上!
宋清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三少含住她嘴唇的那一剎遊遍她全身。
那是觸電的感覺,那是令無論前世今生,都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的,清純如水的少女感到無比新奇,無比刺激的感覺。
這是一個荒謬的事實。宋清前世死於二十歲那年,那時候的她,在那物慾橫流的世界裡,居然還能保持清純,確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三少強壯有力的臂膀環著宋清,寬闊厚實的胸膛緊壓著她的胸脯,除了嘴以外,三少別的地方都沒有動,他現在就是在享受接吻的感覺,接吻就是接吻,沒有別的目的。
宋清主動打開了貝齒關,讓三少的舌頭進入,但是三少的舌頭只閃電般輕觸了一下宋清的小香舌便退了回去,在宋清的齒關緊緊合攏前安全退出。
三少鬆開了宋清,後退幾步,哈哈一笑,道:「自我闖蕩江湖以來,想趁我親嘴的時候咬我舌頭的女子不知凡幾,少爺我早有臨敵經驗!想咬我,沒門兒!」
宋清蒼白的臉色此時已滿是紅暈,她氣喘吁吁地說:「你……你這人好沒道理,人家的初吻,怎能如此強行索取?」
三少笑道:「初吻?只怕是今生的吧?」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什麼今生?人家前世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從來沒跟任何男人親近過。親過我的男人,只有我兩世的老爸。」
三少大喜,笑道:「想不到啊!那你可真是奇寶啊!哈哈哈……清兒啊,這一吻,便是你我的定情之吻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宋清作暈倒狀,道:「你……你太也沒臉沒皮了。只不過接個吻,就說我是你的人,這是哪門子道理?」
三少眨了眨眼,道:「這是我定下的道理啊!來,清兒,再給哥哥我親一個……」
宋清連連擺頭,「得了吧你,親完之後,是不是還要我寬衣解帶,任君採摘?」
三少正色道:「如果你真願意以身相許的話,少爺我絕不會駁你的面子。」
宋清無奈地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三少厚顏無恥地道:「把你當成我秦仁的女人了,你今後的生命,都將與我聯繫在一起,這是天命,也是緣份,避都避不開。」
宋清聞言驚道:「等等,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秦……仁?原來你不叫秦三,你叫秦仁?」
三少點頭道:「是啊,我叫秦仁,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叫秦三也沒錯啊!」
宋清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是逍遙山莊莊主秦逍遙的三兒子秦仁?你的大哥是天劍秦風,二哥是霸刀秦雷?」
三少摸著腦袋,很憨厚地笑著:「哎呀,想不到我這麼低調,你都聽說過我的大名。這也沒辦法啊,我已經盡量低調了……」
宋清頓時一臉苦色,道:「天哪……我遇上的,這是什麼人呀?傳說中貪花好色,殺人如麻的大淫魔秦仁居然就是你……三年前的武林大會,還有人送帖子給我爹,請我爹參加武林大會,除你這大淫魔呢……你,你不是掉下山崖摔死了嗎?怎地又活著回來了?對了,你,你退後,離我遠點,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
三少愕然:「不會吧?清兒,江湖謠言你也相信?我哪裡是大淫魔了?我明明是採花賊的,我不都坦白告訴你了嗎?那次武林大會,從頭到尾根本就是魔教教主西門無敵剷除武林白道的一個大陰謀,多虧了我們秦家和我大舅鐵家,才揭穿了那陰謀。說起來,我還做了天大的好事呢!你這般怕我作甚?我有很多女人,但你卻和她們不同。相信我,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宋清冷笑一聲,沉聲道:「不會對我怎樣?你剛才不是未經我許可,就強吻了我嗎?告訴你,江湖謠言也罷,事實真相也罷,關於你的傳言絕不會是空穴來風。你趕快走,以後不要再來了,否則我現在就要叫人了!聽說你的武功很不錯,但是我爹和嶺南五友也不是等閒之輩,要是驚動了他們,你今天休想活著離開!」
三少哭喪著臉道:「清兒,你怎能如此絕情?我對你……我對你真的沒有別的企圖!我曾經是做過採花賊,可是我現在改邪歸正當情聖了,我不做採花賊很多年了,我……」
「少說廢話,看在我們有著同樣的經歷,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清兒,我……」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開始喊人了啊!」
「你……唉……算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不要叫,我不願與你父親起衝突,我這就離開。」三少頹然搖頭,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臉色蒼白,冷若冰霜的宋清一眼,轉身便走。
「呵呵呵呵……」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三少心中詫異之下,只見宋清伏在床頭,笑得花枝亂顫。
三少心中陡然一喜,停步轉身,疾奔回宋清床前,一把抓住宋清的小手,道:「清兒,你……你剛才是騙我的是不是?」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笑道:「誰讓你剛才未經我許可就強吻我的?這是給你的小小警告。」
三少長呼一口氣,手拍胸脯,吐著舌頭道:「死相,幹什麼嘛,嚇死人家啦~~」
宋清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邊笑邊道:「你……少噁心人了,姑娘我不吃這一套!把手拿開,我批准你牽我的手了嗎?」
三少道:「這太不公平了吧?今天白天,你也是未經我許可就把我的手抓住了,憑什麼我就不能拉你的手了?」
宋清正色道:「女士有優先權、決策權,這你都不懂嗎?」
三少猛一拍腦門,「蒼天哪……這裡是大秦帝國……」
說到底,三少還是沒把手鬆開,就這樣一直握著宋清略帶冰涼,柔若無骨的小手。
兩人又笑鬧了一陣,三少問道:「清兒,你既然知道我的名聲,難道你不怕我麼?」
宋清道:「我怕你作甚?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有很多女人,對我又與其他女人不同,我相信,你是不會用對付其他女人的手段對付我的。」
三少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道:「當然,若是換了我以前的手段,進門前哪會敲門?先一通迷香灌進來,直接把你吹倒,然後就……嘿咻嘿咻……」
宋清嗔道:「沒個正經的,這種事也好意思拿出來說道。對了,我問你啊,聽說雲省省城烏雲城本被叛軍佔了,可是後來那伙叛軍的首領卻給人殺了,叛軍也給擊潰,現在烏雲城落入了逍遙山莊掌握之中。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三少頓時興奮起來:「當然知道了!那事就是我做下的!娘的,那伙叛軍簡直就不是人,尤其是兩個土匪頭子,娘的,連我的女人和孩子都敢動,我一怒之下,就把他們給劈了,剩下的也都各自散了!」
接著,三少唾沫橫飛地將力敵千軍的壯舉細細描述了一遍。三少的口才自然是極佳的,比起那些天橋下賣藝的說書人來只強不弱。而三少滅叛軍的經過也頗具傳奇性和故事性,把個宋清聽得無比癡迷,神情緊張,全神貫注地聽著三少講故事。
當三少講完故事之後,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強調道:「其實我這個人一向是很低調的,這樣的事情我本不願拿來吹噓。也就是你問起,我才會對你說,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聽完了故事,宋清長吁了一口氣,道:「這個故事真精彩,你很有當說書人的潛力。」
三少笑道:「那是自然,每每戰前,跟我說話不被我氣得噴血的人少得可憐。」
宋清點頭道:「不錯,你吹牛也很有水平,連草稿都不用打。」
三少愕然:「不會吧清兒?我講的可都是事實,這你都不信?我是如此誠實地一個人……」
宋清笑道:「得了吧你,就你這人也能算誠實?滿腦子不正經,滿嘴的鬼話。兩萬八千人的叛軍你一個人就能打散了?我可是聽說,打垮叛軍的,是逍遙山莊三千弟子加兩百多高手,莊主秦逍遙還親自出手了呢!」
三少奇道:「你這消息是從哪兒聽來的?」
宋清略帶得意地道:「你可別忘了,我們宋家也是一大世家,門人弟子雖然不像你們逍遙山莊那般多,可是在情報工作上,也是不差的。全國各地基本都布有我們的眼線,烏雲城的事情,自然是我們的密探報上來的。」
「給你個很好的建議,」三少正色道:「馬上把烏雲城那塊兒的密探全殺了,或者炒了他們。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娘的,把一個人認成三千多人,那些密探的想像力也真夠豐富的,眼力也真夠精準的。」
罵了一陣,三少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你剛才說你們在京城也知道了烏雲城叛軍的消息?」
宋清點了點頭,道:「當然。京城中凡是有勢力的,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三少又問道:「那麼,烏雲城初時被叛軍攻陷時,可否有戰報送到京城?」
宋清道:「好像聽父親說起過,烏雲城一個月以前是曾遣快馬送來過烏雲城告急的戰報。」
三少神情凝重地道:「那麼,皇上就沒得到這個消息?就沒派兵增援?」
宋清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父親已經到京城這麼多天,屢次求見皇上都被擋在宮外。聽朱雀街上的一些王公大臣說起,皇上已經三年沒上過早朝,而且從不出宮。大權被大將軍王賁和丞相候猛把持,宮內又有大內總管寧照蒿,大臣們上的折子要先交給丞相批閱,與軍情有關的,還要先交給大將軍,在二人批閱過後,再才會交給寧照蒿審閱,由寧照蒿決定是否遞交皇上。」
三少道:「那豈不是說,這三個人有隨意扣壓折子的權力?如果有什麼事情他們不想讓皇上知道的話,皇上就絕對不會知道?」
宋清點了點頭:「是這樣的。皇上已經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大秦境內發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就連嶺南兵災,皇上可能也不知道。那下令討伐嶺南項王軍的,是大將軍王賁,可他每次都只派兩三千人,等同給叛軍送武器糧草。」
三少拍了拍腦門:「這下子事情可不妙了,大秦的局勢已經複雜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了!昏君,媽的,絕對是個昏君!」
宋清道:「心裡明白就行了,這話可千萬別說出來。我爹跟當今聖上是老朋友,要是讓我爹知道了,他可是會跟你拚命的。說起來,大將軍王賁也是貪得無厭,據說他每次討伐項王軍前,上報的是出兵兩萬到三萬,要的也是兩三萬人的糧草和餉銀,可是最後實際卻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出征,那多出來的,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有什麼辦法?就算有人舉報,這事也傳不到皇上耳裡去。」三少憤然想著:「大秦帝國已經從上層開始腐敗了,而且還是徹底腐敗!這樣的國家只有將其推倒,在廢墟之上重建一個新的強大帝國,百姓才有希望。」
宋清歎道:「唉,我們清楚又有什麼用?我們能做些什麼呢?難不成也像那些老百姓一樣,起兵造反?」
三少咧嘴一笑,看著宋清道:「如果我真的造反,你會不會幫我?」
宋清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我父親會第一個殺了你,我又能如何?」
三少搖頭笑道:「清兒,我曾允諾,在你最後的生命中,我要讓你的生命變得更加精彩。我秦仁早就曾立誓,天下大亂之時,要在逐鹿群雄中佔據一席之地,如今時候差不多也快到了。到時候,我們便一起縱馬江山,豈不快哉?」
曾有人說,父親與兒子,是天生的對手。只有當父親漸老,兒子漸漸成熟懂事之後,那本互相敵對的父子,才會漸漸變得有如兄弟一般。
因為男人,生下來就是要爭霸的。即使是父子,即使爭的只是一家之霸權,那也是要爭的。
而逐鹿天下,卻是每個男兒的夢想。誰不想權傾天下,隻手遮天?
只有在充斥著血與火的亂世中,男兒的激情才能最徹底地爆發,男兒的生命才能最燦爛地燃燒,男兒的夢想,才能最淋漓盡致地實現!
即使一將功成萬骨枯,那埋骨黃土之下,生命已然消逝,或留名於青史,或連姓名都未曾留下的豪男兒們,也不枉到世上走了一遭,也不枉為夢想博了一回!
※※※※
夜色褪去,天色漸白,京城又開始了一天的繁華。
宋府的早餐準備好後,宋無命丫鬟去請小姐來用餐。可是過不多時,那去請宋清來吃早餐的丫鬟便臉色煞白地跑了回來,顫聲道:「老爺……小姐她,她……」
宋無臉色一沉,一顆心頓時變得冰涼,道:「清兒她怎樣了?你倒是說啊!」
那丫鬟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帶著哭腔說道:「小姐她不見了!」
「你說什麼?」宋無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清兒不見了?該死的,怎麼可能?我怎地沒聽到半點動靜?」說罷,展開身形,閃電一般射向宋清的閣樓。
那丫鬟卻在身後叫道:「老爺,奴婢已經仔細找過了,只找到了這張字條……」
宋無頓住身形,折返回來,一把搶過丫鬟手中的字條,叱道:「既有字條,為何不早說?存心氣死老爺我嗎?」
那丫鬟噤若寒蟬,不敢搭腔。所有人都知道,宋無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看得可是比命都重要的。
打開那張折得整整齊齊的字條,宋清娟秀中又帶著剛勁風骨的字體躍入眼簾:「爹爹,女兒隨秦三公子去逛京城了,今天日落前必定趕回,請爹爹不必擔心。清兒字。」旁邊還有兩行鬼畫符般的字跡:「龍吟公安否?小侄秦三有禮。清兒來京城日久,卻未曾見識過京中繁華,小侄斗膽,帶清兒逛一日京城。小侄武功蓋世,安全方面不成問題,請龍吟公務必安心。」落款處畫著一個亂篷篷的野人頭像,正呲牙大笑。
龍吟公氣得三屍神暴跳,跳腳大叫道:「秦三,我要你血債血償……償……償……咳咳咳……快過來給老爺我捶背……岔氣兒了……」
※※※※
踏著清晨時分那微涼的晨露,三少牽著宋清的小手,徒步行走在京城最繁華的小前門大街上。
此時雖還是清晨,可是小前門大街兩旁的店舖都已經打開門面開始做生意了,早點鋪子、酒樓、茶樓、客棧此時生意都紅火得很,一籠籠熱騰騰的包子剛端出來就賣得精光,一根根剛出鍋的油條麻花也在出鍋的瞬間就被搶空。
為免麻煩而穿著男裝的宋清,嗅著空氣中的油煙味和各類早點的香味,興奮地就像個小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走著,不時擠進人群中去買些小東西。一個小籠包啊,一根小麻花啊,一塊豆腐乾啊,一隻鹵雞蛋啊什麼的,買了就往嘴裡塞。
看著宋清吃得小嘴和小手上沾滿了油膩,三少好奇地問道:「你死的時候一定沒吃頓飽飯吧?要不怎麼像餓鬼投胎似的,逮著什麼吃什麼?」
宋清瞪了三少一眼,道:「你知道什麼?從小啊,我就很少有機會出門。就算出門呢,身前身後也是呼啦啦一大群人,從來沒這般自由過。要吃這些小東西那更是不可能,爹爹說這些東西不乾淨,油也不好,吃了對身體不好,所以根本就不讓我吃。我上輩子可是最喜歡吃這些街邊攤檔上的小吃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怎能不一次吃個夠本呢?現在不吃,以後可就沒機會了哦!」
三少看著宋清雀躍的樣子,心裡卻感到一陣酸楚。她只剩下三年的生命,確切地說,是兩年零九個月的生命,每過一天,她的生命就會消逝一點。
三少不由又想到了昨晚與宋清談天時,宋清說起的那一句話:「既然你要逐鹿天下,如果想娶我,便用大秦的江山作為迎娶我的聘禮吧!反正我的命不會長久,這江山終究也是你的。」
那時候,看著淺笑嫣然的宋清眼神中蘊著的淡淡淒婉,三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三少後來又問了宋清一句:「你……真的肯嫁給我?」
宋清道:「反正也給你親過了,手也給你拉過了,嫁給你又有何不可?其實對我來說,嫁給誰都一樣,與其嫁人,倒不如不嫁,在有生之年多陪陪疼我愛我的爹娘。但是你既想娶我,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而且……」
「而且怎樣?」
宋清神情複雜地看了三少一眼,淡淡地道:「而且也只有你這般擁有很多女人的男子,才不會因我之逝而心痛。就算你真對我有情,會真正心痛,也會因其他女子的吸引,而忘了自己的痛苦。那樣的話,我便不會因未能陪你走完這一生而慚愧……」
聽到這句話時,三少破天荒地生出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談了半夜,兩人在宋清床上相擁而眠,卻什麼都沒做。這是三少首次美女在懷卻未曾亂來,連三少都對自己欽佩萬分。
今天一大早,趁著天還未亮,宋府諸人還沒起床,三少便帶著宋清潛出了宋府,帶她來逛這可能是大秦帝國所在的星球上,最最繁華的天京城。
兩人在小前門大街上一直逛到午時過後。看看天色,太陽已經漸漸移到頭頂上了,宋清吃多了小吃肚子還不怎麼餓,可是三少卻沒怎麼吃那些小玩意兒,到這個時候,腹中已是空空如也。
兩人攜手走進了一家裝潢華麗的酒樓,上了二樓找了個視野最好的靠窗包廂。
夥計沏上香茶,服侍兩位客官坐好之後,三少又擺出敗家少爺的本色,一張千兩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擺,大聲道:「先來碗魚翅漱漱口,最好最貴的酒菜隨便上,把這桌子擺滿,少爺我今天要大開吃戒!」
夥計愣愣地看著三少,問了一句:「公子爺,您要幾副碗筷?」
三少道:「兩副啊!你還有點兒眼力界兒嗎?這不就我們兩個人嗎?」
那夥計連連點頭:「對不住了公子爺,小的還以為公子爺您還有朋友要來,恕小人多嘴了!小人這就照吩咐去辦,您先等著,漱口的魚翅馬上到!」
「等等!」三少喚住夥計:「銀票拿走,多的不用找了,算你的小費。」
那夥計頓時暈頭轉向,險些栽倒。他們這酒樓,雖然是極高檔的了,可是一桌酒席擺下來,最好最貴的菜色上齊,再加幾壺好酒,至多至多六百六十六兩銀子,那剩下的三百四十四兩還不全歸他了?
大發橫財的夥計沒口子道謝,近乎飄一般地出了包廂。
看著夥計神魂顛倒的樣子,三少不由大笑不已。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你給這麼多錢幹嘛呢?」
三少正色道:「當然是顯擺來了,擺闊來了!第一次請你吃飯,怎麼都要做點面子上的功夫吧?」
宋清撇了撇嘴,道:「浪費。你要有這麼多錢,怎地不去捐款賑災?好多老百姓連口飽飯都吃不上,要不然怎會有人造反?」
三少點頭道:「說得有理。但是你認為,如果我把我的錢全都捐出去賑災的話,就比如我捐一千萬兩白銀吧,最後能有多少落到受災的老百姓手裡?如今朝廷的腐敗你是知道的,這大額捐款是必須通過官府接收發放的,上下級層層盤剝之後,最後能落到老百姓手裡的,能有個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受災老百姓能分文不少得到捐款吧,他們又能拿錢買些什麼?在每年受水災旱災最重的那些省份,一兩銀子還不如一兩大米實惠。可是我能用錢買了米面之後,運去那些地方發放嗎?不能,官府會治我一個屯積糧食,意圖謀反的罪名。就算能講清楚,我收集的糧食,也會被官府征去,以代為發放之名,行貪污盤剝之實。
「既如此,我又何必要出錢去養肥那些貪官?還不如為這些開館子的老闆夥計增加點收入,至少這錢是直接落到了他們手中的。」
宋清嗔道:「你淨講些歪理,這怎能作為不捐助百姓的理由?」想了想,宋清又道:「不過細想起來,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大秦帝國官場腐敗成這個樣子,就算真捐錢,也只是養肥貪官,老百姓根本得不了半點實惠。」
三少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所以說,捐贈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要想讓老百姓真正過上好日子,就必須國家安定,政治清明,官員廉潔。現在大秦帝國哪一點都沾不上,所以也是到了該亡的時候了。若我君臨天下,嗯,倒是可以效仿前世地球上,搞一個救助基金,由最剛正不阿、廉潔奉公的官員管理,允許下面辦事的小抽一點油水,但是絕不可過多,否則必嚴辦。」
宋清笑道:「照你這麼說,倒是不覺得貪有什麼不對了?」
三少搖了搖頭,道:「世人趨利,若想真正杜絕貪污腐敗又談何容易?官官相衛歷來是官場上心照不宣的事實,就法刑法再嚴苛,也絕不了人的貪慾。所以,只能因勢利導,不能強行堵殺,否則必然生亂。別忘了,這是帝王家天下的封建社會,朝代可以更替,可是社會制度的改革,卻是不可能的。改革制度,還需要漫長的歲月,或許在我們千年之後,會有人能慢慢完成這一壯舉。」
宋清笑道:「聽你說得頭頭是道,小女子敢問公子,以前是學哪一科的?」
三少自負地一笑,道:「哲學。敢問清兒姑娘,以前又是學什麼的?」
宋清微笑,道:「主修經濟管理,輔修新聞。」
三少訝然道:「不簡單啊!這兩科,可都是實用類的啊,比起我那談起理論頭頭是道,實際上卻派不了多大用場的哲學,在大秦帝國這樣的社會,可是強了許多啊!」
學經濟管理和新聞的,必然要學政治經濟學,確是比較實用的學科。
宋清對著三少拱手笑道:「三少爺過獎,小女子才疏學淺,哪比得上哲人的思想深遂?三少爺文武雙全,不僅理論水平過人,而且一身武功也是萬人敵,小女子佩服佩服!」
兩人相互吹捧一番,對視一眼,不由同時捧腹大笑起來。
三少拍著桌子說:「過癮過癮,這些話也只能跟你說了,憋了這麼多年,還沒遇上一個能講這些話的人,可把我憋壞了!」
宋清笑道:「我還不是一樣?若跟別人說起這些話,誰能聽懂,誰會相信?」
兩人談笑中,酒樓的夥計們已經開始上菜了。每上一道菜,便有個夥計扯著嗓子大聲通報菜名及原料、特色、吃法,看起來也頗像那麼回事,不愧是京城中的大酒樓。
不多時,酒菜上齊,色香味俱全的各類佳餚掛了滿桌,七種不同的上好美酒也各上了一壺。三少揮退準備服侍二人用餐的夥計,關好包廂門,給宋清和自己各斟上一杯酒,道:「清兒姑娘請自便吧,我就不招呼了,都快餓死了,得好好大吃一頓。」
還沒動筷,便聽包廂門外傳來一把聲音:「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最好最貴的酒菜擺滿一桌!站住,這一千兩的銀票拿走,剩下的不用找了,算你的賞錢。」
宋清笑道:「看來又來了個跟你一樣好顯擺的……」說話間一看三少,只見三少渾身僵硬,那筷子也伸不出去了,只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