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掃六合 君臨天下逍遙游
第六章 雙雄決
第一節
華蓉向著天皇飛了過去,她飛舞的身姿就像一隻展翅九丈的火鳳凰,虎嘯的殘戾霸道在這個時候竟然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無法言喻的美感。
翅膀在拍動,那一雙流動著異彩的金屬羽翼上冒出了燦爛的火光,劃出無比妙曼的軌跡,就像在跳著一支令人銷魂的舞蹈,從不可思議而又令人無比驚艷的角度,刺向了天皇。
翼動了,那一雙鐵翼所過之處,殿頂和地板全部一分為二,就好像有個無比雄偉的巨人,拿著一把碩大無朋的刀,從天上給了這大殿一刀一樣.看著眼前向著自己刺來的兩隻翅膀,天皇在瞬間就判斷出,這兩隻翅膀強則強矣,但還不是他末日戰甲和滅世魔刃聯合的對物!他冷笑著揮刀,滅世魔刃劃出一道漆黑的軌跡,刀光在空中凝而不散,就像用濃墨畫在畫布上一樣.
滅世魔刃發出一陣淒厲的鬼哭之聲,那詭異的聲波震得空氣不住地顫抖,空間好像變成了一波蕩漾不定的池水,變得無比虛幻.
天皇的刀所取的部位是華蓉兩翼之間的空檔,他仗著身具兩樣神器,拼著給那兩隻翅膀刺中,也要一刀剖開華蓉的胸膛!
天皇的判斷是正確的,虎嘯長於進攻,而不擅防守。虎嘯的攻擊力雖比滅世魔刃要強,但若是給滅世魔刃砍中的話,免不了開膛破肚。
天皇可以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因為他身上穿著末日戰甲。末日戰甲主守,雖然其防禦性能又比不上龍吟,但是擋虎嘯一擊還是辦得到的。
但是天皇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是打仗,而不是江湖比武。他誤發三少等人會依足中原的江湖規矩。一個一個地跟他打,那樣他就可以一一擊破,穩立不敗之地。
可惜的是,三少等人一開始就沒準備依江湖規矩的辦事。當看到天皇的刀劈向華蓉之後,三少動了。他地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即使穿著龍吟。同樣快得有如鬼魅!
他只在瞬間就掠到了華蓉身旁,與華蓉並肩前進,他揮出了斬馬刀,砍向滅世魔刃。
華蓉的速度其實並不比三少慢,但是她故意用極漂亮的身法前進,故意放慢了速度。目的就是引天皇上鉤!
天皇果然上當了,當他看到三少突然一個跨步就來到了華蓉身前。他心中的震驚頓時無以復加。
「鐺---」一聲悠長的金鐵交擊聲響起,三少地斬馬刀與滅世魔刃碰在了一起,那雄渾中夾著絲絲詭異的聲浪席捲了整個大殿,觀戰的眾人除了公子羽之外,全都掩著耳朵以他們生平最快的速度飛退,瞬間就退出了大殿。
大殿中的幾根柱子和承重牆片片迸碎,整個大殿搖晃著,呻吟著,掉落下無數殘渣碎屑。眼看就要塌了。
「鐺——」又一聲悠長的金鐵交擊聲響起,華蓉地兩翼在三少截住天皇的滅世魔刃地一瞬間,分別擊中了他的心口和面門。
滅世魔刃的攻擊力果然只比虎嘯稍遜,猶比龍吟強上一點,它斬斷了三少手中的斬馬刀,重重地劈在了三少的胸甲之上。但是只斬進去半分,就已給胸甲死死嵌住,令天皇無法收刀!
而末日戰甲的防禦力也只比龍吟稍遜,龍吟可擋住虎嘯的攻擊。末日戰甲也可擋住一陣!
所以華蓉的雙翼雖然擊中了天皇兩處要害,但一處被胸甲擋住,透甲寸餘之後就無法前進,一處則被面具擋住,雖然擊穿了面具,甚至已經觸及天皇眉心的皮膚,卻也是無法再進半分!
當第二聲金鐵交擊聲響起之後,大殿終於開始分析崩潰,而公子羽,就是在大殿地殿頂開始傾斜塌落的那一瞬間出手的。
他閃電般彈射出去,以肉眼難見的高速衝到了天皇面前,在他衝到天皇面前的那一剎,華寬余火速收回雙翼,公子羽則連擊出兩拳。
一拳擊打天皇面門處那被虎嘯一翼刺出的裂痕,拳出時拳頭上冒出透明金芒,拳上皮膚帶著耀眼地金屬光澤。
一拳擊打天皇心口處那被虎嘯另一翼刺出的裂痕,拳出時拳頭上冒出深藍光芒,拳頭皮膚上跳動著漆黑如墨的電火花。
「轟轟」兩聲,兩拳擊實。
轟隆一聲巨響,大殿整個地塌了下來,公子羽收拳,沖天飛起,撞破殿頂,躍於半空之中。
三少、華蓉同時沖天飛起,二人與公子羽比肩而立,看著底下已成一片廢墟的天皇大殿。
轟——又一聲巨響,一道黑光自那廢墟之中激射而出,卻是天皇自廢墟中衝了出來。
他飄浮於半空之中,緩緩抬起右手,滅芒魔刃直指公子羽。
公子羽面含微笑,負手立於空中,一頭長髮無風自動。
「鏗!」一聲脆響,天皇手中地滅世魔刃突然自刀尖開始碎裂,一寸寸地向上蔓延,直碎至柄。
接著又是鏗鏗兩聲,天皇身上的末日戰甲上,胸口及面具那兩處裂痕突然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漸漸擴展至全身,然後片片迸碎無數戰甲碎片雨點一般自甲上脫落,落於風中。
天皇的面具碎了,露出他面具後那張已變成了烏黑色的臉。
他的眼睛已呈死灰色,他死死地盯著公子羽,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卻只噴出一股黑血。
當戰甲全部碎裂之後,天皇的身體也開始迸碎,變成了無數死灰色的碎片,隨風飄逝,而那些碎片最後也在風中化為粉塵。
公子羽、三少、華蓉緩緩地落地,三少與華蓉卸去戰甲,龍吟虎嘯又化作一金黃一血紅兩道光芒,投入天際。
除了三少與華蓉,誰也不知道龍吟虎嘯去了哪裡。
大日天皇終於戰死,大日國的武裝力量被全部殲滅,到了這個時候,整個大日國算是已被徹底征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奴化大日國剩下的三百多萬人民了。
「沒有你們兩個。本公子還真沒辦法殺掉天皇。」公子羽呼出一口氣,對三少與華蓉微笑著說道。
公子羽本身的功力的確蓋世無雙,但是天皇地兩樣魔器合起來,威力只比龍吟虎嘯合璧稍遜,公子羽要想一個人打敗天皇,的確無法做到。
「沒什麼。征服大日國,的確是為中原百姓做了件好事。」三少如是說道。他是最清楚這島國的危害的。中原國家想要強盛,想要屹立世界不倒,就必須先除去這條在中原榻旁的毒蛇,否則日後中原百姓只會無辜受累。
公子羽輕輕點了點頭,與三少對視一眼,二人臉上都浮出一抹高深莫測地笑意。
他們都清楚,現在大日國已經被征服了,二人之間維繫了兩個月的盟友關係,已在大日天皇死去的那一刻宣告結束。接下來。二人又會變回以前那般,與對方不死不休的敵手。
現場的局勢變得微妙起來,公子羽手下的一眾高手開始對著隨三少來地一眾高手虎視眈眈,而公子羽水軍的騎兵們也慢慢圍了上來,巧妙地,不露痕跡地將秦風、秦雷等人圍在了中間。
三少看著公子羽。心潮起伏不定。
無可否認,公子羽是三少有生以來,除西門無敵之外最好地對手。而公子羽更充當了西門無敵想當,卻沒能當成的角色。
那就是三少的知已。
知己仇敵!
西門無敵一生寂寞。那是因為他武功無敵,沒有對手,而心靈則更寂寞。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和來歷,也就沒有人能跟他交心傾談,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幾乎折磨西門無敵一生。
三少現在唯一的對手就是公了羽,無論是武功還是計謀,公子羽都不比西門無敵遜色,而且公子羽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完全就是憑自己的天才,成為現在這般傲視天下的豪傑。
三少不知道,殺了公子羽之後,他還會不會有對手,能不能有對手。
所幸,三少還有一個知道他來歷地宋清,所以他並不擔心沒有心靈上的知已。但是沒有對手,人生其實也是一件非常乏味無聊的事。
而令三少相當無奈的是,公子羽非死不可。公子羽不死的話,三少,甚至三少一家子,全都得死。
因為三少太清楚公子羽的野心了,他要地不是中原的天下,他甚至想要征服所有太陽照得到的地方,他要讓這整個世界都歸於一統。
像公子羽這般野心勃勃的人,又怎麼會容忍一個實力強勁,卻不肯聽命於他地三少存在?
不臣服我,那便死。這是公子羽一慣的原則。
因為他這原則,所以三少最終必須與公子羽決一死戰,因為三少的性格,是絕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
是大男人,就要唯我獨尊!
公子羽看著三少,心中同樣思緒如潮。
他很寂寞,他從小這寂寞。他是庶出的皇子,在秦皇宮中沒有任何地位,他的母親本只是個宮女,因被贏聖君一時興起,寵幸了之後有了他,才勉強封了個妃子。
母親沒有地位,沒有關係,沒有後台,連帶著他也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贏聖君沒有關心過他,任他在禁宮中自生自滅,其他的公子、公主們也都欺負他,從沒把他放在眼裡。
小時候,他是沒有朋友所以寂寞。
但是他天才橫溢,僅憑一部在大內藏寶庫中找到的「無情七情天」口訣,自己領悟修煉便成了一代高手。後來更蒙左元放傳授「金烏玄功」與「葵水神雷」這兩門上古奇功,他憑著自己的聰明,及無情七重天的特性,將這兩門互相衝撞的武功融合到一起練,居然讓他修煉成功,成為天下第一人!
其實早在四年前,他的武功就已經與西門無敵不相伯仲,甚至比起西門無敵猶有過之。但是他為了培植勢力,拉攏魔門,不得不裝腔作勢,把自己扮成一個空有野心而沒有實力的草包,令西門無敵對他沒有警惕之意。
可以說。他這半生,一直都在演戲,演地卻不是他自己。
他武功蓋世,智計無雙,西門無敵這等人物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而華蓉則更是被他一擊即潰,甚至三少都險些敗給了他。
像公子羽這樣的人,不寂寞又能怎樣?他所處的位置太高了,高倒他只能俯瞰。而沒有人夠資格與他並肩而立。
直到這段時間他與三少相處,他才慢慢發現,原來三少的智慧並不比他差,只是三少一般都懶得算計那麼多。他更發現,三少的武功與他相比,也只是時間和年紀上的差距。如果三少到了他這個年紀,他可以肯定,三少也將達到他今日地成就。
而三少的一些想法,更與他不謀而和。他甚至與三少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
有時候公子羽不由欣喜若狂,自忖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做他對手的知己。可是令他遺憾的是,這知己卻不能為他所用,且要與他作對。
這天下,注定不能雙雄並立,注定不能二龍共存。他與三少之間必須有一個倒下來。
現在,兩人的共同目標沒有了,兩人的合作關係宣告示結束。接下來,就該是兩個人之間,決定誰能君臨天下地決戰了。
不過,暫時似乎還可以好好地和他喝一頓酒。
公子羽與三少心中同時想到。
然後兩人同時向著對方微微一笑,同時向對方伸出了右子。
「大功告成,這清理戰場的事情,就交給手下人去做,咱們來大擺一頓慶功宴!」公子羽呵呵笑著說道。
三少與他攜手並肩,向著皇宮外行去,兩方各自地高手站成涇渭分明的兩列,跟在二人身後,彼此虎視眈眈。
「呵呵,擺慶功宴少不了要找女人,本少爺有的是女人,卻是不愁,只可惜你,哈哈……還得保持一年多童子身才行,真是虧大了!」三少拍著公子羽的肩膀說道。
趙子揚等人緊張地看著三少拍著公子羽肩膀的手,生怕三少突施暗算。
他們看得出來,公子羽在三少拍他肩膀的時候,連護身罡氣都沒運起。
趙子揚他們小看了三少,也小看了公子羽。三少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公子羽下手,公子羽更是清楚這一點。
沒有絕對的把握,二人都不會動手。而有著絕對把握的地方,就是在海上,一望無際的海洋之上,公子羽對三少下手更有勝算,且無需擔心三少他們能逃走。三少對公子羽下手也更有把握,既可以死死困住公子羽,又可令公子羽地軍隊派不上多大用場。
在這個時候,雙方忽然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們知道,對方是把賭注押在了海上。
也確實只有大海,才配作他們這等蓋世豪傑的葬身之處!
有酒,狂飲,大醉。
這是三少喝得最醉的一次,這同樣是公子羽喝得最醉的一次。
二人不知對飲了多少罈酒,也不知聊了多久。
到最後,二人都是被各自的下屬抬回帳中地,他們已完全醉得不省人事。
入夜之後,京都城中燃起大火,那是清理戰場的水軍將士們在焚燒屍體。幾十萬具屍體,如果全部掩藏的話,將是一件非常費時費力的事情,倒不如一把火燒了來得乾淨。除了戰死地水軍將士的屍體須仔細收回,準備運回中原安葬之外,其餘大日國民的屍體只配焚燒之後灑入田野肥沃土地。
京都城中倖存的大日國民,在服下了少量化功軟筋散的解藥之後,恢復了少許力氣,在水軍將士們驅趕下,幫著水軍將士們清理戰場,搬運屍體。
城中哀聲一片,幾乎每個人都有親友死在這場大屠殺之中。不過水軍將士們卻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對他們而言,他們這場樣戮只不過是洗耳恭聽刷前夜被襲營的恥辱罷了。
喬偉和黎叔在酒宴過後,就跑到京都城裡面瞎逛去了。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多搜尋幾個美女,日後好帶回中原。
大日國雖然水土不好,但是京都之中足足剩下五十多萬活人,而且水軍將士屠殺之時,多是撿的男子下手,所以這活下來的,倒有一大半是女人。這麼多女人,自然也有不少美女,兩上老流氓搜尋半夜,倒真讓他們找到十幾個,二人當即帶回軍營中,仔細分配了一陣,給三少他們這邊所有人都分配了幾個,就連秦風也給他分了一個。
秦風當然是不會要的了,那給喬偉帶到他帳中的,最我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只得在他帳中戰戰兢兢地枯坐了一夜。
這一夜,中原軍營裡所有的人都其樂融融,而京都城裡卻是一片淒風苦雨。
公子羽在下半夜時酒就已經醒了,他獨坐在一片漆黑的帳中,想了良久,忽然披衣而起,走出帳外,向著三少的大帳走去。
但是他的目的地,卻不是三少的帳蓬,而是所在三少帳蓬旁邊,那一頂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帳。
第二節
爛醉如泥的三少忽然從那張大床上坐了起來。
一片漆黑的營帳中,只有他那雙眼睛閃耀著星辰般的光芒。
躺在他身旁的宋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而華蓉則翻了個身,低聲嘀咕了一句,又繼續沉沉睡去。
宋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橫七豎八睡在大床上的幾個女子,她們的鼻息都很均勻,顯然睡在三少身旁,讓她們格外放心。
宋清小聲問三少:「酒醒了?」
三少點了點頭,「從開始就沒醉。對我來說,喝酒就像喝水一樣,酒精全部我化成汗液逼了出去。」
宋清問道:「你不放心公子羽?」
三少緩緩搖頭:「在這個時候,我還是放心他的。我只是不放心喝醉酒而已。」
宋清又問:「那你現在起來做什麼?」
三少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道:「公子羽來了。
宋清的神情陡然緊張起來,她眼中光芒一閃,兩隻眼睛又變成了漆黑、銀白、火紅的三色瞳仁。
「不用緊張。」三少微笑道:「公子羽不是來找我的,他一個人都沒帶,也沒刻意隱藏形跡。他到的,是憫柔的帳蓬。」
宋清那三色瞳仁漸漸隱去,奇怪地問:「他找憫柔幹什麼?你不是說過,憫柔是公子羽唯一的弱點嗎?他怎麼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暴露他的弱點?」
三少臉上的笑容愈發古怪起來,「公子羽沒有隱藏形跡,是故意要我知道的。他想讓我知道,他找憫柔是堂堂正正的,沒有什麼見不得光地事。至於在我面前暴露弱點。呵呵,恐怕他也是故意的。弱點如果利用的好的話,反會成為令對手致命的機會。可能從現在開始,公子羽這個最大的弱點,我們也不可輕易相信了。」
公子羽在憫柔帳門前徘徊一陣,臉上神情變幻不定,最後終於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似地。向著帳蓬裡面輕聲道:「憫柔姑娘,贏羽請見。」
他的自稱很謙遜,之前在任何人面前,他的自稱一律是「本公子」。雖然他現在已經自立為王,但是自稱「本王」好像沒什麼意思。在沒有奪得天下,登上皇位之前,他還是覺得自稱本公子順口一些。可是現在在憫柔面前,他罕見地自稱為贏羽,這種謙遜若換在旁人身上、恐怕已經受寵若驚。大驚失色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他知道憫柔可以聽到他的聲音。他甚至相信,早在他在帳蓬外排徊的時候,憫柔就已經知道他來了。
因為憫柔雖然從未展露過武功,但是身為藥先生看中的得意弟子,憫柔的一身武功,絕對不弱。而公子羽此行又未刻意隱藏形跡,憫柔可能早就發現了他。
至於三少。公子羽心中已經肯定,三少現在應該已經在隔壁的帳蓬中豎起耳朵聽他說些什麼了。
過了良久,帳蓬裡面亮了起來,憫柔那柔柔的聲音從帳蓬裡響了起來:「不知公子深夜造訪。有何要事?憫柔已經睡下了,如果沒什麼緊要地事,公子還是請回吧。」
深更半夜,一個大男人跑到一個單身女子的帳蓬前,要求見那女子,被拒艷是很正常的事。即使公子羽這種身份,提出這種要求。也是過份了。如果憫柔不拒艷,那才叫異常。
憫柔的回答在公子羽意料之中,不過公子羽並沒有打算放棄,他微笑著說道:「冒昧打擾姑娘清夢了。贏羽請見姑娘倒也沒什麼緊要事。不適贏羽觀姑娘身負之內功,與贏羽熟識的一位前輩極為相似。不知姑娘和藥半仙藥先生如何稱呼?」
公子羽凝神傾聽,他聽到帳蓬裡憫柔那原本平和的呼吸聲,在他說出藥半仙之個名字之後,明顯地急促了一下,然後便是一陣起床穿衣的悉索之聲。
公子羽臉上的笑容更加暢快了這笑容不是奸計得逞的那種笑,倒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在自已的小聰明奏後,那種得意的笑。
而隔壁帳蓬裡地三少,則微微一驚:「藥半仙是誰?憫柔的師父?怎地武林中從未聽說過有這一號人?」
以前秦家和鐵家的勢力,以及他們兩家投集情報的能力,江湖中沒有什麼成名高手能瞞過秦鐵兩家的耳目。
所以三少在出道之前,就已經對大秦武林有著詳細的瞭解,凡成名人物,知名高手,著名隱士,他幾乎都有所耳聞。可是現在,卻從公子羽口中聽到了一個從未聽聞的名字,而且這名字又似乎與憫柔有著莫大地關聯。
這超出三少掌握的情況,不由讓三少有些驚異。
公子羽現在心裡是很得意的,他知道當他報出藥半仙這個名字之後,三少心中一定會起疑心的。他也知道三少應當早就看出他對憫柔有意,甚至可能想到憫柔是他公子羽唯一地弱點所在。
但是公子羽也有絕對的理由相信,三少低估了憫柔對他公子羽的破壞力。
誠如藥半仙所言,憫柔就是公子羽的心魔,如果沒有這個心魔的話,公子羽便可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情七重天」至高無上的「絕無情天「境界。到那個時候,公子羽就可以將金烏玄功和葵水神雷完全融為一體,陰陽並濟。他也將不再是人,而是神了。即使龍吟虎嘯合壁,那神鑄的天兵,又怎能敵得過真正的神?但是憫柔這心魔卻撼動了他那向來心如止水的無情境界,他不再無情,這心境自然無法時時保持。儘管他的武功仍未有退步,但是再進一步卻是不能,甚至還會有走火入魔之禍。
所以公子羽必須殺了憫柔。但是他現在還不能殺,他還必須留著憫柔,讓三少知道,他還有弱點,借此讓三少放心。
公子羽非常清楚,一個沒有弱點的人會時時被人惦記,時時對他提高警惕。而對一個有弱點的人。則不會產生那麼強地警惕心,甚至會有所私懈。因為有弱點的人,往住比較好殺。
公子羽不指望三少會對他有所鬆懈,他只需要讓三少知道,他現在還有弱點就行了。
而自己的弱點利用得當的話,也會變成對方的致命弱點。
這時憫柔出來了。
一身雪白的絲綢長裙,瀑布般的青絲披散在肩頭,臉上帶上點點睡意,額頭上還有著淡淡地水痕,顯然是匆匆擦洗過臉的。
她沒有邀公子羽進帳。深更半夜,邀一個年輕男子進自己的臥房不太妥當,所以她選擇在帳蓬外面跟公子羽說話。
見了公子羽,憫柔對他微微行了個禮,柔柔地道:「公子認識師尊?」
在見到憫柔出來的瞬間,公子羽有剎那間的失神。但他馬上又恢復了常態,在聽到憫柔這一問之後,微笑著道:「不敢有瞞姑娘。尊師藥半師藥先生眼下正在贏羽軍中任客卿。」
憫柔看著公子羽1,道:「師尊現在可在軍中?能否讓憫柔一見?」
公子羽搖了搖頭,道:「尊師現在東海陳郡。他老人家年邁,贏羽不敢帶他隨大軍渡海遠征。」
憫柔歎了口氣。道:「憫柔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師尊了,也不知他老人家這些年可好。當年師尊他老人家不辭而別,憫柔去找他時,那石窟已經空無一人,憫柔為此還傷心了好一陣子。」
公子羽心中暗歎:「你見不到你師父傷心,卻不知你師父向本公子進言要親手除你。唉,藥先生是個好人。為對本公子盡忠、連唯一的愛徒都可捨去……」嘴上卻道:「尊師好得很。他老人家老當益壯,又檀醫藥之理,連傷寒之類的小疾都未曾生過。這次渡海遠征。尊師本打算隨贏羽同來的,但是贏羽念及尊師年邁,將他留在了陳郡。
憫柔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告知師尊近狀。公子,既然師尊在陳郡,為何我們還在陳郡之時,公子不早些告知?」
公子羽搖了搖頭,緩緩地道:「尊師不願見姑娘。」
憫柔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聲音也顫抖起來:「那是為何?難道憫柔做錯了什麼事、師父不願認我這個徒兒?」
公子羽苦笑道:「那倒不是。憫柔姑娘溫柔婉約,生性恬淡,又怎會做出令尊師不喜之事?只是姑娘是跟著三少來的,而三少與贏羽……唉,我們之前的關親姑娘應該知道一二。而尊師卻是贏羽地客卿,這件事不怎麼好調和。
憫柔心中猛地浮出「各為其主」這四個字,頓時心中瞭然。但是她還是有些不甘地道:「公子,你和三少不是已經和解了嗎?你們聯手兵征大日,這一路上三少他們助你攻城掠地,給你們減少了很多損失,最後更與你聯手對付大日天皇,你們曾共同浴血,這可是兄弟一般的情感,為何還要彼此爭鬥?做朋友不是很好嗎?」
公子羽看著憫柔,心神忽然一陣恍惚。他心底有個聲音冒了出來:「是啊,為什麼不能跟三少做朋友呢?我們曾共同浴血,曾聯袂闖關,曾把臂飲酒,曾談笑甚歡……這可是只有好朋友,好兄弟才會一起做的事啊!誰敢跟不信任,不放心的人同上戰場呢?不怕他背後捅你一刀嗎?「可是憫柔,你真是單純得令人憐惜。你雖然聰明,卻不知道這世上的人情世故。為了利益,仇人可以變成朋友,朋友也可以變成仇敵,更何況我跟三少爭奪的,是這個江山。他有君臨天下的雄心,我有一統四海的壯志,我們是不可調和地,他不會臣服於我,我也不會向他俯首。
一山不容二虎啊!
「這就是男人,男人的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為了這個天下,我可以殺了你這個唯一讓我動心動情的女子。為了這個江山,三少又何嘗不會利用你造出地弱點呢?「這次兵征大日,你完全不必來地,他可以遣人送你回天京城、然後輕裝上陣。可是他為什麼一定要帶著你這個雖會武功,但在戰場卻完全幫不了他的柔弱女子飄洋過海、遠征大日?還不就是為了讓我能看到你。讓我心中一直存著這弱點嗎?「甚至必要的時候,他會利用你來擋我的殺招,你和他的感情,遠不及那些令他能單騎闖關的女子們深厚啊!憫柔啊憫柔,你真是太單純了,如果我不是公子羽,如果我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現在就可以搶了你逃走,跟你隱居在無名地山澗中,終老一生。
「可是若我不是公子羽。若我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又如何從三少手中搶到你?可是公子羽這個天下第一高手,就算能搶到你,也不能留下你啊!因為你是我地心魔,能讓我致命的心魔!」
憫柔見公子羽一直沉默,神色也是沉凝如水,以為他在考慮是否與三少會敵為友,頓時柔柔地一笑。道:「其實你和三少做了朋友的話,天下也就太平了,百姓也就不必受苦了。你和三少都是罕見地天才,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都可以成為一代明君。若你與三少做了朋友,項王也就打不下去了,他不敢跟你們兩家打的,你們三家不用刀兵相見,便可握手言和。到時候共同推舉一個皇帝出來,由另外兩人協助,治理天下。不是很好嗎?」
公子羽心中已滿是苦笑。
憫柔想得太簡單了。是啊,像她那樣自小在山林間長大,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的柔弱女子,又怎會知道世上的人心鬼蜮?正因為他和三少都有才。所以才會彼此不服。他們心底下是互相佩服的,可是要讓他們承認一個本來該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地領導、那他們是死都不會同意的。
若是三少是庸才,公子羽想都不想,便會直接與三少結盟,就算暫時承認三少的領導又怎樣?一個庸才還不是被他公子羽握在掌心。
可是他無法把握三少,三少也無法把握他。兩個天才之間,必須有一個死掉,另一個才能安心地做皇帝。
「憫柔,你說得很有道理。」公子羽微笑著看著憫柔,說的話卻不是他心中所想:「其實我跟三少這兩個月,確實已經建立了兄弟一般的感情。我們做朋友不是沒有可能的,我的確也很想和他做朋友,只是恐怕他會不願意。
憫柔笑了起來,「他怎麼會不願意呢?我看他應該很高興與你做朋友的,你們兩人就好像能交心地知己一般,像你們這樣的人物,和普通人又怎能做朋友呢?你說,這世上,是不是只有三少配做你的朋友?」
公子羽點了點頭,道:「確實只有他。秦家兄弟雖然個個俊傑,但是秦風太冷,秦雷太霸,他們的性子與我有太多不合之處,做不得朋友。只有三少,他地性子才最合我意,我也最想和他做朋友。我很討厭打仗,打大日國,是為了中原百姓的千秋之計,而我們中原人自己,現在卻還要打,實在是骨肉相殘,今我心痛。若能與三少做朋友,將兵禍消彌於無形,我也是很願意的。只是,我怕三少不會同意,畢竟我手握重兵,又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可能會害怕我,從而不敢相信我。」
「不會的,」憫柔笑道:「三少他心胸開闊得很。我雖然跟隨他的時間不長,可是心裡也把他當成我的知己了,對他的心胸見識,我都佩服得很。公子你不必擔心,這事我去跟三少說。
公子羽對憫柔一揖到地:「如此,多謝姑娘了!若姑娘能說服三少,實乃我中原百姓之大之大幸,實乃我中原上朝之大幸!」
憫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子不必如此大禮,憫柔受不起。憫柔此舉,實是不希望看到你們兩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地友情,就這樣輕易地摧毀。嗯,憫柔明天早上去跟三少說說此事。」
公子羽溫柔地一笑。道:「姑娘不必擔心,贏羽跟三少終會化敵為友的。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好了,不打擾姑娘休息了。贏羽告辭。」
說罷,他又對著憫柔一揖到地,結束這不合他身份的大禮之後,他才慢慢離去。
憫柔在帳前站了一小會兒,直到公子羽那略顯蕭索的背影消失之後,才回了自己帳蓬。
隔壁帳蓬裡,三少與宋清均是神情凝重。
剛才公子羽與憫柔地對話一字不落地被他二人聽到了耳裡,三少自然明白,公子羽那番話其實也是說給他秦三少聽的。
「好快!」三少緩緩地道:「想不到公子羽出手這快!居然這麼快就把憫柔這個他唯一的弱點,又變成了我和他共同的弱點!」
第三節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宋清問道,「就算憫柔來求你與公子羽和解,你表面上答應,背地裡對公子羽下手不是一樣嗎?」
三少搖了搖頭,無奈地道:「這就有很大不同了。公子羽在憫柔面前做足了好人,憫柔現在對他沒什麼惡感,加上憫柔曾說公子羽可憐,我這件事若是一個處理不當,就可能讓憫柔將心偏到公子羽那一邊。
「你想想,我若是答應了憫柔與公子羽合解,背後去對公子羽下手,公子羽影響力這麼大的人物,要是死了,憫柔她能不知道嗎?知道了這件事,她能不恨我嗎?「要知道,像憫柔那樣的柔弱女子,是最重承諾的。尤其是她喜歡的男人對她的承諾。恬不知恥地說一句,我看得出來,憫柔現在對我還是很喜歡的。若是我騙了她,她就會對我絕望,這一絕望,就會由愛生恨。而你也知道,以我的性格,是沒辦法對憫柔視若無睹的。
「她的師父是在公子羽手下辦事的,有了這一層關係,憫柔的確是真心希望我跟公子羽和好,可是她卻不知道,我跟公子羽之間,只能夠活一個。」
宋清道:「可是公子羽的和解之意也明顯是假的啊!公子羽將你視作他生平最好的對手,但是最好的對手往住又是必殺的對手。你說公子羽對憫柔有意,他這麼利用憫柔,萬一,我是說萬一,公子羽在和我們的對決中勝了,就不怕憫柔恨他?」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古怪的微笑:「公子羽和我不同。我曾說過。無情之人,一旦用情,會心比金堅,情比海深。公子羽也確是無情之人,同樣又是癡情之人。但是他的野心蓋過了他的癡情,他對權力地渴望超過了他對愛情的執著。利用完憫柔,他是不會理憫柔是否會恨他的。甚至可能親手殺了憫柔!這就是我跟公子羽最大的不同,他是真無情,而我……卻做不到。」
宋清想了想,道:「不如你把實情告訴憫柔,讓她自己去判斷,沒有必要對她作出任何關於和公子羽和解的承諾。」
三少搖頭歎道:「難,太難了。公子羽今天在帳外有意讓我們聽到他跟憫柔的談話,他根本就不怕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在憫柔面前扮得那般完美,憫柔完全相信了他,我若將此事實情告知憫柔。她可能會以為我在背後說公子羽地壞話。她太單純太柔弱了,雖然聰明,可是還不懂世上人心鬼蜮。若我真的那麼做的話,她定會認為我心胸狹窄,不懂恕敵。你想啊,她剛才都誇我有心胸有見識了,我能這麼做嗎?」
宋清道:「阿仁,憫柔是個好女孩不假。可是你要想清楚,你是要奪天下的男人,不應該為了一個女子,放棄你的大業。舉棋不定不是你的作風。就算會因此獲罪憫柔,我也認為,你要麼當面答應公子羽,背面對他下手;要麼你一口回絕憫柔,當著公子羽的面揭露他的用心。我覺得第二種方法要好一些,前著兩個人都得罪,也比事後欺騙憫柔要好。」
三少沉吟了一陣。道:「公子羽太善於利用人的性格弱點了,他這計就是針對我的性格弱點來地。無論哪一種方法,憫柔必然都會偏向他那一邊,我卻不希望失去憫柔。雖然公子羽有殺憫柔之心。但是我若說出來,憫柔定不會信。其實我最怕的,還不是得罪憫柔,而是怕我與公子羽決戰的時候,憫柔會替公子羽擋我的殺招!我們將決戰戰場定在海上,公子羽手下高手也不少,到時候大哥他們肯定會各自為戰,沒有人能夠有閒暇顧及憫柔。以她的武功,雖然不如我跟公子羽,但是跳到我和公子羽中間,擋在公子羽面前,用胸膛迎接我的殺招,她還是辦得到的。這事情須從長計議……呵,我若是個無情之人就好了!」
宋清微微一笑,道:「若你是個無情人,你便可完全不必理會憫柔的感受。若是憫柔受到你傷害之後,心向公子羽,替公子羽擋你地殺招,你也可毫不猶豫地打下去,將她與公子羽一併擊殺。可是你啊,我還不知道你嗎?你若是無情人,當日在定州城也不會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千軍萬馬,在烏雲城也不會單槍匹馬去迎戰匪軍。你若是無情,我也不會喜歡你啊!」
她頓了頓,按著道:「算了阿仁,這事是得好好想想,現在還有時間,來得及想出對策。再說了,無論事先的計劃多麼周密,到最後關頭,都是要短兵相接的。到那時候,勢強者勝,多想也是無益。」
三少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是沒錯,到最後的確是要短兵相接的。但是沒有萬全之策,短兵相按之時勝算就不大。公子羽手下的實力我們並不清楚,我原來一直以為公子羽手下的高手就剩下周凌飛他們,可是方才聽到公子羽提起那什麼藥先生,他是憫柔的師父,憫柔的功夫已然不弱,她的師父只怕更強。這說明公子羽手下還有一些未曾在江湖上露過面地高手,現在是否混在水軍之中也是未知之數。而我們的人,公子羽已經一目瞭然,他想必早已訂好針對我們每一個人的計策。清兒,所有人中間,就數你的實力公子羽最不清楚,也許到了最後,你可成為決定勝負地關鍵!」
宋清靜靜地道:「又或許,憫柔她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三少點了點頭,道:「若是憫柔真的因此事而對我不加信任,到緊要關頭幫公子羽擋殺招的話,那種時候我不會來得及思考,但是我的身體本能的反應肯定是撒招。那個時候,我和憫柔可能就要被公子羽一併擊殺了!所以,憫柔也是一個關鍵。我希望,到了決戰之時。你能緊守在憫柔身旁,不離她半步。她一有異動,你便將她制住。以你的實力,除非是沒有眼睛的瞎子,否則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傷到你。
宋清微點了一下頭,輕聲道:「為了你,我可以去殺任何人。」
三少心中一顫。他腦中忽然閃電般閃過一個畫面:決戰將起之時,宋清看了憫柔了一眼,然後憫柔那柔弱地身體就變成了一團軟泥,她全身的骨骼經脈內臟都被宋清的三色妖瞳撕扯得粉碎,她年輕的生命在宋清那雙閃閃發光的妖瞳下隨著海風逝去……
三少身子輕抖一下,他不敢去多想。他知道,連他都沒辦法阻止宋清殺她想殺的人,因為宋清殺人的方法太詭異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動手,只需要注視她想殺地人的眼睛。便可通過對方的眼睛者透對方身體的每一個構造,然後在心裡模擬將對方體內的骨骼輕脈內臟全部扯碎的場景,對方就會自然死去。
這是一種不知名的恐怖技巧,三少也不知道宋清何以會這種技法的。她天生三陰絕脈,是必死之體,修行了喬偉的歲月不饒人神功之後,吸引太陽菁華,又跟三少雙修。居然自成了一套除她之外,世上絕無僅有的殺人技法!
若是宋清以有心算無心,恐怕這世上除了三少地修羅魔瞳以及公子羽的無敵神功之外,連秦風、秦雷都會給她暗算得手。
所以宋清要殺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得可怕!
三少一把握住了宋清的雙手,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答應我,不要殺憫柔。
宋清看著三少的眼睛,好一陣子,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殺她的。我的眼睛既可殺人於無形,同樣也可以制住她的經脈,讓她無法動彈。再說了。到你與公子羽決戰之時,誰先出手也是一個很重要地因素。比如說,你答應了憫柔的請求,但是公子羽卻先在海上翻臉動手,到時候,憫柔會心向誰?三少鬆了口氣,宋清說的沒錯,如果是公子羽先動手的話,憫柔絕不會幫公子羽。但是,以公子羽的心機城府,他一定會想辦法逼三少先對他下手的。就算三少不對他動手,公子羽也大可以派出手下,想辦法先殺了憫柔。到時候,他跟公子羽都沒有弱點,大家憑實力一戰。
但是,三少不敢肯定,憫柔若真給公子羽害死,自己能不能保持最佳狀態與公子羽一戰。打仗的時候,並不是越憤怒越瘋狂就能打勝仗的。尤其是跟公子羽這種超越了人類極限的絕頂高手作戰。
從今日與天皇一戰看來,公子羽雙拳擊碎末日戰甲和滅世魔刃,雖然那是因為戰甲出現了裂痕,可還是能看出,公子羽的個人實力已經抵得上龍吟虎嘯這兩件天兵中任何一件,甚至猶有過之。
瘋狂和憤怒是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戰力,但並不代表可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以公子羽的武功,想在短時間內解決他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瘋狂和憤怒也可以令自身地攻擊出現無數的破綻,三少不敢肯定自己的龍吟甲一定能夠擋得住公子羽的拳頭。
縱然龍吟虎嘯合壁天下無敵,公子羽也曾自言兩件天兵合壁,他也要退避三舍,可是焉知公子羽有沒有隱藏實力?三少他們從未與公子羽正面交手過,公子羽城府極深,也從未輕易展露過武功。上九州島時比試輕功,公子羽造出地那般聲勢已令三少震驚。而單人擊殺五千羅生門、霧隱門暗殺者、打死天皇時也似留有餘力,再聯繫到公子羽向來作人藏三分,不作沒把握的事情的風格,三少現在已經不敢斷定龍吟虎嘯合壁,是否能把公子羽吃定了。
或許,公子羽一個人的力量,僅比龍吟虎嘯合壁稍遜一籌,甚至可說比得上穿上了末日戰甲,手持滅世魔刃的大日天皇。再加上公子羽的隱藏高手,他的水軍船隊,消彼長之下,公子羽完全可以跟三少和華蓉一戰。
那樣的話,最後戰局的勝負很大一部分就是靠運氣了。
論計謀。公子羽或比三少略勝一籌,但是三少也未處於劣勢。可是對他們這樣地強者來說,計謀算來算去,到最後只能靠實力取勝。而這實力,很大一部分也取決於運氣。
三少與公子羽之間的決戰,從幹掉天皇之後,就已經開始了。
「龍從雲。虎從風,要是決戰之時,海上起了大風浪,甚至下起暴雨,龍吟虎嘯的威力就可更好的發揮,我們勝利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三少在心中默想著:「若有暴風雨,公子羽的水軍根本不足為慮。水軍的船雖然堅固,可是暴風雨再加上高手對決時溢出地氣勁,一艘船很快就會被摧毀。到那個時候,可就全靠高手之間的對決了。可惜。水軍海戰經驗豐富,老兵幾乎人人都有觀天候的本事,幾天之內會否有暴風雨,他們一看便知。這樣一來,決定勝負的關鍵其實是老天爺,若是老天爺突然翻臉,再有經驗的老兵也是看不出來的……嘿,暴風雨天不是要打雷嗎?雷神好像都糊塗。這邊的雷神不知道怎樣,要是不小心又劈錯了,少爺我可要打進天庭了!」
想到這裡,三少的心情突然輕鬆了。他不由看著宋清呵呵傻笑起來。
宋清見三少癡呆的樣子,伸手住他額頭上撫去,然後自語道:「莫不是想問題想得太多,把腦子想傻了?沒有啊,腦袋沒發燒啊!」
三少連連擺手:「瞎說,我哪裡會有事了,不過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而已。」
在宋清再三追問之下。三少便把自己剛才胡思亂想的關於雷神老打偏的事情告訴了宋清,宋清聽了不由也會心一笑。
「唉,我以前挺恨雷神的,現在卻有點想向他祈禱了。真希望他能夠旱地裡一道天雷。把公子羽直按劈死那樣不就天下太平,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憫柔也總不能因為雷神他老人家發飆,怪罪到我頭上來吧?嘿嘿……」
後半夜,三少與宋清都沒再睡,兩人小聲聊了一宵有時談些前世的有趣事情,有時又夾上幾句當前形勢的分析,和如何應對憫柔說服他與公子羽和解一事的計策。
天亮時,三少已然成竹在胸。
洗漱一番,秦風、秦雷、鐵戩等人都聚到了三少的帳蓬裡,和三少他們一起吃早飯。憫柔也早早地過來了,秦風等人見過禮後,原準備在下首坐下,三少卻拍了拍左邊一個空位,道:「憫柔,過來這裡坐。」
憫柔知道,三少旁邊的兩個位子,一般是宋清、華蓉、憐舟羅兒、秦霓兒四女輪流坐地,水木薇和羅生靜神不夠級別,還不能坐在三少身旁吃飯。而憫柔,則一般是居於客座,從未在三少身旁坐過。
在憫柔猶豫間,三少又熱情地發出了一遍邀請。見帳中所有人都面合善意的微笑看著她,憫柔這才低著頭,臉有些微紅地坐到了三少身旁。
早飯相當豐盛,三少不住地給憫柔夾菜,招呼她吃好一點,吃多一點。憫柔數次想在席間說起答應公子羽的事,但是三少忙著跟別人討論如何治理大日國的正事,令她沒辦法開口。
直到早餐快吃完地時候,憫柔抓住機會,剛準備說這件事,三少忽然截住了她的話頭,微笑著說道:「憫柔啊,你是不是有話想以我說?」
憫柔點了點頭,道:「是的,這件事情還非常重要。
三少微微一笑,道:「嗯,我看這樣,我正好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佈,不如等我把我的事情說完了,你再和我說好嗎?」
憫柔柔順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輕重,她知道三少要向所有人宣佈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但是三少說出來的話,卻讓憫柔震驚了,然後便是欣喜。
因為她聽到三少這樣對大家說:「大哥、二哥、大表哥、偉哥、黎叔、怒老、蕭老,還有各位妹妹們,有件事我想很久了,現在想跟大家說一說。嗯,大家知道,這些日子我們跟公子羽聯手對付大日國,彼此配合相當默契,而且公子羽這個人也很不錯,為人很對我的胃口。我跟他已經是好朋友了,所以我想跟公子羽合作,我們秦鐵兩家與公子羽聯合,共同締造一個強盛的中原大國!」
憫柔臉上綻出微笑,剛淮備說一句:「我原本就想跟你說這件事的。」
話到嘴邊,卻被一聲冷到人骨子裡,讓人靈魂都跟著打顫地冷哼打斷了。
憫柔循聲望去,只見一向不苟言笑的秦風站了起來,用比冰還冷的眼神看著三少,一字字地道:「如果你敢這麼做的話,我第一個殺了你!」
卷六 掃六合 君臨天下逍遙游
第六章 雙雄決
第四節
憫柔愣住了,她聽得出來,秦風的語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而當秦風對著自己的兄弟親口吐出那個「殺」字的時候,憫柔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頃刻之間遊遍全身。
她有些驚惶地看了三少一眼,發現三少的臉色極為難看,這時三少說話了:「大哥,你是什麼意思?要知道,我可是大秦的太子!父皇不在的時候,我有決策權!」
秦風冷笑一聲,道:「大秦的太子?按長幼之序,這太子原本是我的。我和老二將位置讓給了你、不是讓你擅作主張的!你如此擅自作主,我和老二隨時可以把位置拿回來!」
「大哥,「秦雷在一旁嗡聲嗡氣地道:「都是兄弟,說話不要傷了和氣。」又對三少道:「老三,你可要想清楚了,老大這次可是認真的。你若是真的跟公子羽合作,二哥我也沒辦法幫你了。你想想,在定州城,我們幾兄弟帶著蕭老他們衝擊幾十萬大軍,身陷重圍,險些活活累死。那殺局,是誰布下的?我秦雷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只是公子羽狼子野心,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我是個懶人,不願動腦筋,但是這點還是明白的。」
蕭天賜冷冷地道:「太子,你不要忘了,我們在那小縣城載擊公子蘇的北疆軍時,是誰殺了?老。那可是左元放!那可是公子羽的師父!師父的債,著落到徒弟身上,不算過份吧?一句話,我老蕭今生今世,與公子羽不共戴天!太子你要跟公子羽合作。可以、先殺了老臣!
怒橫眉的聲音如打雷一般:「老臣與蕭老共進退!」
喬偉牛著酒杯,慢吞吞地道:「三少爺,我跟老黎這大半輩子,基本上設吃過什麼虧。第一次吃大虧,是給西門無敵勾結贏聖君的藥人,我們四大魔頭折了兩個。第二次吃大虧。是在定州城著了公子羽的道兒,讓他制住了我們全身地功力,以我們為質。我老喬就不說什麼心胸寬廣的話了,我本就是個大魔頭,本就是睚眥必報的小人,這公子羽,他非死不可。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黎叔點了點頭,道:「老黎我也是這個意思。公子羽這人太可怕了,論計謀。猶在西門無敵之上,論武功,他天下無雙。現在他又佔了大日國這麼大一塊地皮,要是給他機會。讓他發展起來的話,我們秦家和鐵家,最後怕是要死得一個人都不剩。
宋清也勸道:「阿仁,你好好想清楚。公子羽行事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他武功蓋世。卻好下毒藥,讓人毫無還手之力。這京都城,不就是被他算計得死死的?而且他連綁架女人作人質,逼你陷入重圍這等事都做得出來,他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的?你跟他合作,當真是想死了。」
三少神色一片陰沉,沉默良久才慢慢地道:「公子羽是個英雄人物。對敵人,自然是要不擇手段,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地成果。他所做之事。都無可厚非。但是他所有的手段,都只是對敵人而言,若是對朋友,他決不會行此卑劣手段!」
華蓉著著三少,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阿仁,你知道,我向來是站在你這邊的。可是公子羽這個人,我對他極不放心。他舉手投足間就將我的魔門化為烏有,又在大街上派遣死士襲殺於你,令你險些喪命。而那個時候,我跟公子羽還不一樣是合作的盟友?公子羽不會放心他完全操縱不了的合作夥伴的、而你、恰恰是公子羽操縱不了的人。你要是跟他合作,恐怕等不到平定天下的那一天,你就已經死了。阿仁,你要記住,朋友這個詞,在心懷天下的上位者眼中,是不存在地。對公子羽這種人來說,朋友是用來利用的,兄弟是用來出賣的。
秦霓兒也道:「阿仁,公子羽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是我也不贊成你同他和解。父皇早就看出他有反謀,所以把他調離京城,調到東海。原本指望他在東海自生自滅,卻沒想到他表面上裝出奢侈淫逸地樣子,迷惑外人的眼睛,暗地裡去把東海水軍整治得鐵桶一般,把水軍變成了他的私軍。你想,他連親情都可以不顧,還會看重朋友嗎?「還勸什麼勸?」秦風顯得前所未有地暴怒,他一腳踢翻面前的餐桌,碗碟翻了一地,發出連串破碎的脆響,嚇了憫柔一跳。「莫怪我這做大哥地沒提醒你,你要是真敢一意孤行……我的天劍,就會落到你的頭上!」說罷,他大步出了帳外。
秦雷也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小三,二哥我一直佩服你聰明,比我要會動腦筋,可迷這次,二哥我也想罵你白癡了。我長麼大,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白癡的人!」說罷,他也扛著刀走出了帳外。
鐵戩一直沒有作聲、不過在這種形勢下,他身為鐵家唯一的代表,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阿仁哪,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我也不希望我們鐵家,會因你的一念之差,毀在公子羽手裡。」說著他也走了出去。
蕭天賜、怒橫眉站了起來,神情冷漠地對著三少一拱手,道:「太子,老臣等告退!」
喬偉、黎叔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喬偉道:「三少爺,這事情你還是要自己想清楚,莫被人地外表蒙蔽了。我們先出去了。」
著著眾人一個一個地是了出去,三少的神色陰沉得可怕,華蓉伸出手來,似想安撫三少,卻被三少一眼橫了回去。
華蓉嘴一撇,眼睛裡頓時蒙上一層水汽,嘟著嘴氣鼓鼓地走出去。宋清忙道:「我出去看看蓉姐姐。」
憐舟羅兒和秦霓兒對視一眼,道:「我們也去。「說罷二人拉起不明所以的水木薇和羅生靜神,跟在宋清、華蓉身後出了帳蓬。
諾大一個帳蓬裡。現在只剩下三少和憫柔。
三少不聲不響地倒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重重地酒杯頓到桌上,那青銅酒爵砰地一聲碎成了渣滓。
憫柔又嚇了一跳,她還從未見過三少像現在這般陰沉到了極點的神情。
她正看著三少,尋思著如何開口安慰他,就見三少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憫柔發現。當三少看著自己的時侯,臉上那種可怕的陰沉消失了,浮上了一抹顯得有些勉強地微笑。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三少強笑著道:「對了憫柔,你剛才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趁現在沒有人,說罷。」
憫柔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剛才想說的,和你說過的話一樣。公子羽昨晚找過我,聽他的意思,好像真的想跟你合解。我答應他勸你來著、沒想到你早就有這想法了。」
三少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公子羽確是人中龍鳳,我真的很想跟他合作。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我跟他為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呢?不過你也看到了,現在這事情已經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了。如果我跟公子羽合作地話,就會眾叛親離,我們兩家還會繼續戰爭,而我……實在不願為了公子羽。跟我的家人們翻臉。」
憫柔此時也是毫無辦法。她也跟三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們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喜歡爭強好勝呢?對了,三少爺,剛才他們說的,公子羽做過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三少避實就虛:「公子羽是個好人。但是你也知道,他那樣的人,可不是為他自己一個人活著,他得管手下幾十萬大軍。得為他轄下的百姓考慮。所以有時候,他不得不作出一些違背他自己良心的事情。
憫柔聽三少這麼說,心中已是瞭然。自語道:「難怪你的兄弟們都不相信他,這樣看來,這件事情談不攏,倒是他白己種下了惡因。」
三少點了點頭,笑道:「算了,咱們不說這件事了,說說別的吧,比如,你的武功是誰傳你的?你武功這麼好,不可能是自己悟出一的吧?」
秦風的帳蓬裡,此刻正擠滿了人,進行著密議。
「老大地演技實在太濫了。「秦雷不滿地批評道:「你的性格向來是冷如冰,寒如雪,但是你剛才表現得過於激動,唬唬憫柔始娘這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還是可以的,但要是行家在場,一眼就可看出你的破綻。」
秦風冷冷地道:「難道你的演枝就好了?你本來是火爆性子,剛才應該拍案而起,順勢砸碎一兩張桌子的,可是你剛才的表現又過於平靜了,同樣是破綻百出。再說了,我本來就不適合演戲。」
眾人都笑了起來,喬偉說道:「剛才還是華好娘演得最好啊,這眼淚說出來就出來了,我們誰都比不上。呵呵,這下子,憫柔姑娘該沒話說了吧?三少為了跟公子羽和解,把我們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黎叔皺眉道:「我們這樣騙憫柔姑娘,是不是過份了一些?畢竟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有時侯也會辦壞事的。「華蓉笑道:「憫柔她,過於單純,聽說自己師父在給公子羽辦事,就以為公子羽是個好人。剛才咱們那樣一揭發,她還不看清公子羽的真面目?公子羽的壞話是咱們說的,阿仁一句話都沒說,反倒幫公子羽說了好話,這倒便宜了阿仁,讓憫柔真地以為阿仁是個不計前嫌的好人了。」
宋清道:「憫柔姑娘上了公子羽的當、這不怪她。而我們也不算是欺騙了她,畢竟連阿仁在內,都是不敢跟公子羽和解的。真像蓉兒說地,要是阿仁蠢一點,信了公子羽,跟他和解,那我們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到時候怎樣對付公子羽吧。」
秦風說到了正題,「目前公子羽手下最得力的高手是趙子揚、周凌飛、左天縱及七大鐵衛十個人。據仁說。好像還有個很厲害的藥先生,這就證明公子羽手下藏了不少沒浮出水面的高手,現在也許混在水軍裡面,我們不得不防。
「趙子揚武功很好,他地『顛倒乾坤訣』,據說與喬叔的歲月不饒人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到時候就由喬叔來對付趙子揚。
「周凌飛的手狠快。他的『殘金碎玉手』也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掌上功夫,黎叔負責對付。
「左天縱是左元放的侄子,雖然左天縱不可能學到左元放的金烏玄功和葵水神雷,但是左元放隱跡江湖以前的武功,左天縱應該還是會的。到時候左天縱由怒老對付。
「七大鐵衛刀槍不入,硬功深厚,不可小視。這七個人,由鐵表哥和阿雷對付。
「憐舟姑娘、羅兒、水木薇、羅生靜神你們四個無需進攻,只需自保就行。海上交戰不比陸上,沒有借力之處。輕功再好也沒辦法在水面上支持太久,最少也得有塊木板。要是船被我們打沉了,你們想辦法搶一艘小船。
「華姑娘與阿仁聯手對付公子羽,清姑娘負責看住憫柔。我和蕭老負責掠陣,對付可能出現的藥先生及其他隱藏高手。基本安排就是這樣,各位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秦雷問道:「要是公子羽手下的隱藏高手太多,你和蕭老應付不過來怎辦?」
秦風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把船打沉。到時侯。輕功好的就佔便宜。」
眾人會心一笑,在場眾人,論起輕功來,無一人可跟秦風相比。他已經達到了乘風御氣的境界,只要有風,他便可踏風而行。而蕭天賜的輕功也無需多說,但凡弓箭高手。其輕功均是相當高明的。
華蓉笑道:「大哥莫要忘了,小妹還有兩個藥人。那兩個藥人,到關鍵的時刻,還是派得上用場的。」
秦風奇道:「華姑娘。你地藥人也帶來了嗎?怎地這一路上,都沒見過他們的身影?」
華蓉道:「藥人無需休息,不用進食,不到戰鬥的時候,不會現身。其實自半年前出了天京城,他們就一直跟隨在我身旁,潛在暗中,只是我一直未曾召喚過他們罷了。我那兩個藥人,早已是死人,身上沒有生者的氣息,像公子羽那般厲害地高手,也不可能感應得到他們的存在。」
「我還有個問題,「憐舟羅兒問道:「主戰場肯定是在公子羽的旗艦上,開戰之後,要是旁邊的戰船靠過來怎辦?先不說水軍的人數,單是他們地弓箭手,都是很大的麻煩。」
秦風道:「這個無妨,趙子揚他們那一眾高手再厲害,最多也只能在喬叔他們手下撐過四五十招,等喬叔他們幹掉了各自的對手、便去對付靠近的船隻,最好把所有靠近的船都打沉。
至於弓箭手……到時候大家混戰在一起,弓箭手應該不敢放亂箭。不過最好也是把裝著弓箭手的船全部打沉。」
初步計劃擬定,眾人又細細商議了一番作戰的細節,這才散去。
三少的大帳裡,憫柔正在跟三少說著她的師父。
「我沒見過師父展露武功,不過想來的確是很厲害的了,因為我看他的樣子,和普通人一樣,但是卻有一種不敢正視的感覺。師父告訴我,如果我看到哪個人,看上去跟普通人一樣,卻令我不敢正視的話那麼那個人的武功一定強於我。原先在項王那裡,我沒看到過這種人,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卻讓我看到了不少。
「師父其實最檀長的不是武功,而配藥。他對醫道藥理非常精通,好像什麼藥都可以配得出來。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倒沒教我醫道藥理,他說他那是用來殺人的技巧,雖然也救過不少人,可是殺的人總歸比他救的人多,他不希望我跟他一樣。事實上,我又哪裡敢殺人呢?」
三少笑了笑,道:「我知道,你連隻兔子都不敢殺的。「說這話時,三少心裡想的卻是那藥先生倒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強敵,那化功軟筋散之毒,可能就是藥先生配出來的。
一個用藥的高手,往往比十個武功高手更加可怕。因為用藥的高手可以殺人於無形,以有心算無心之下,即使武功比那用藥高手要強上數倍,但只要不是像三少這等百毒不侵之體,便極容易著道。
喬偉、黎叔這等可怕的高手,不也中了化功軟筋散之後,束手就擒的嗎?所以現在三少心中,已將藥先生列上了必殺的名單。
「對了,我得去跟公子羽說一聲。「憫柔站了起來,道:「我答應過公子羽,要來跟你說和解的事的,現在事情不成,我得去通知他一聲,讓他知道,這事情並不是你不願意。」
三少點了點頭,微笑道:「去吧。」
第五節
公子羽中軍大帳。
帳外守備森嚴,七大鐵衛如七尊金鋼一般守在帳門前,二十名黑甲親衛站在大帳四周。
公子羽端坐帳中堆滿文件的台案後,藥先生穿著一身普通的水軍士兵盔甲,躬身站在他面前。
「老臣日夜趕工,總算又配出了一點化功軟筋散。且此番配出的化功軟筋散,比起以前的,少了幾味藥,又添了另幾味藥,秦仁就算已經配出了以前那種配方的化功筋散的解藥,也是解不了現在這化功軟筋散的。」
公子羽點了點頭,道:「辛苦你了,藥先生。秦家兄弟和華蓉雖然不畏毒,但是別人卻是怕的。只要他們中了毒,施展不出武功,秦家兄弟就會平白多出許多累贅,到時候對付起來,也就容易得多了。藥先生,此戰若能順利誅除秦家兄弟,你不妨首功。」
藥先生恭聲道:「謝公子。臣不敢貪功,臣只是希望戰亂早些結束,公子早日一統天下,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公子羽道:「藥先生請放心。秦家三兄弟這一眾高手,已是偽朝大秦的大半高手,且都是身居高位的重要人物。秦仁更是重中之重,只要能把他們順利誅除,本公子將再無敵手,偽朝大秦就會離敗亡不遠了。項啟根本就不足為慮,只要滅了偽朝大秦,滅項啟不過是舉手之勞。到時天下歸於一統,百姓的太平盛世,相信不久就會到來。」
藥先生略略的躬身,道:「公了,關於憫柔,您打算怎樣處置?」
公子羽沉吟道:「憫柔她……現在還很重要。到時候再看吧,若是憫柔傾向秦仁。就請藥先生親自出手。」
藥先生道:「公子英明。」
公子羽又問道:「那七個藥人安排妥當了嗎?」
藥先生道:「回公子,七個藥人已經安置妥池,隨時可以驟施突襲。秦仁他們武功再高。也沒辦法發現藥人的氣息。七個藥人同時出手暗襲,秦家三兄弟再加上華蓉、憫柔,恐怕也不是對手。」
公子羽點了點頭,道:「此戰務必要將損失減到最小。若是讓秦家兄弟緩過勁來,弄沉本公子幾艘戰船,那就有些不美了。對了藥先生,您剛才提到憫柔。難道說憫柔她不會中毒?」
藥先生道:「公子請放心,只要秦家兄弟的人中了化功軟筋散。他們就沒機會緩過勁來。到時候在秦仁與華蓉著甲之前,用藥人把他們死死纏住,公子可能無需動手,便可將他們殺個精光。至於憫柔,她的武功是老臣所授。老臣這輩子同各種毒物打交道,本身自是無懼任何毒物,因為老臣地武功,可包容一切毒物。」
「原來如此。不過本公子倒想正大光明跟秦仁他們打上一場了。」公子羽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自藝成以來,本公子還未曾全力以赴與人交手過。若是秦家兄弟全都死了,本公子以後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對手了。」
藥先生道:「大局為重。公子當知。您不是江湖人。」
公子羽笑了笑,道:「我知道。若我是江湖人,眼下恐怕已經跟秦仁成為至交好友,在一起把酒言歡了。又何須跟他勾心鬥角。互相算計?」
正說間,一名鐵衛走進帳來,對公子羽深深一躬,道:「公子,伍憫柔帳外求見。」
公子羽沉默一陣,道:「請她進來。藥先生,憫柔來了,還請您到帳後暫避。」
藥先生對公子羽行了個禮,繞到了公子羽大帳後進。
那鐵衛出去之後沒多主,憫柔便進來了。憫柔一進來,公子羽臉上就換上了溫和地彷彿春日陽光一般的微笑,起身走到案前迎接。
「憫柔參見公子。」憫柔行至公子羽面前,行了個禮。
公子羽笑道:「姑娘何須多禮?快快請坐。」
憫柔落座之後,公子羽又命人上茶,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待一名親衛給憫柔奉上香茶之後,公子羽微笑著道:「憫柔姑娘此來,可是為了昨夜贏羽與姑娘所談之事?」
憫柔點了點頭,道:「公子說得沒錯,憫柔來此,正是為了此事。」
公子羽很有些關切地道:「那麼,三少爺他是否答應了姑娘?」
憫柔見公子羽臉上地神情不是裝出來的,心中暗道莫非公子羽真是願與三少為友?她又想到,項啟為人求賢若渴,而公子羽與項啟一樣,同樣是雄踞一方的諸侯,是否也是與項啟一樣,欲得人才?若論人才武功,三少的確是不二人選。可惜的是,三少他自己也是雄踞一方的諸侯,他的身份並不是代表他一個人,而是代表他地家族,他手下的軍隊,和他轄下地百姓。
於是憫柔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道:「公子見諒,憫柔有負所托。」
接著,她把今天與秦風等人爭論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後還是依憫柔看來,三少確是真心想與公子合作的,只是三少的兄弟們的家臣們都不應允,甚至還出主威脅。就連宋清、華蓉這些三少的女人,也不同意三少與公子合作。三少在這件事上,犯了眾怒,不敢自作主張。」
公子羽心中暗笑,聽了事情經過之後,他當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少的用心,暗道三少果然厲害,如此輕易便把他設置的一道障礙消彌於無形。不過公子羽也並不十分在意,此事他本事就是想搏一搏的,事情成了自然好,若是事情不成,對他也沒什麼損失。
更何況,三少既然當著憫柔的面,親口說出願與他公子羽合作地話來。那麼到時候,三少便不會對他公子羽下手。這樣一來,公子羽便贏得了出手的先機。
不過公子羽內心也是矛盾得很。
雖然贏得了先機。可是這樣一來,必會為憫柔見怪,憫柔的心便會徹底偏向三少一邊。公子羽雖然屢次三番下定決心要除憫柔,可是靈魂深處卻滿是不捨不忍,甚至於幾次對藥先生出語搪塞,留憫柔一版權法活路。
雖然他剛才已經對藥先生說了,到時候憫柔若是偏向三少。便讓藥先生下手殺掉憫柔,可是公了羽卻不敢保證。那個時候他地心會不會亂。
若不亂,則他公子羽便可再無牽掛,無情七重天有望大成。
若論,則他可能心神分裂,走火入魔,被兩種互相衝撞的神功扯裂他的靈魂。
所以,殺憫柔也是一條導火索,最好是殺憫柔的時候,他公子羽不在現場。沒有看到。可是到了海上,憫柔定會一直跟著三少,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公子羽又如何能夠做到看不到憫柔死在自己面前?
但若不殺,他公子羽先動手的話,憫柔不懼毒藥。能自如行動,萬一她以身體給三少擋殺招怎辦?或是以她自己的性命威脅公子羽罷手又如何?他公子羽下得了手嗎?
公子羽心裡這一想,便一發不可收拾,直想得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他感到這是一場賭博,和三少爭天下賭地是一場大博,殺不殺憫柔則是以他公子羽自己的命為賭注的一場大賭博。
不知不覺間,公子羽額上已經汗流滿面,臉色時青時白。
無情之人,一旦用情,會心比金堅,情比海深。
三少沒有猜錯,公子羽現在因情之一字而心亂了,他變得優柔寡斷,變得拖泥帶水,變得不像以前地公子羽。
這幾乎是毀滅性的力量,若是公子羽現在還不制止自己地思想,那麼他可能現在就進入思維混亂的瘋癲狀態!
就在這時,憫柔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公子,你怎麼了?」
卻是她見公子羽現在的樣子過於古怪,問了一句。
那輕輕柔柔的聲音入耳,便如一陣清風拂過公子羽燥亂的心田,公子羽那紛亂的思緒猛然間全被理順。
他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一個大膽地念頭自他心底浮起:「若是殺了三少他們,我那無情七重天能否達到最高境界也就不重了,天下間再沒有我的對手,我又何必苦苦追求無情到極點的武道至境?我只殺三少,不殺憫柔並非不可,到時候讓藥先生擒住她。待三少死後,我便將她留在身邊,死者已矣,天長日久之下,憫柔難免不會淡忘三少,與我日久生情。此舉豈非兩全其美,不比害死憫柔要強得多?」
這種想法若是放在以前,公子羽必定會被自己嚇一跳。因為公子羽自修煉無情七重天開始,就已經忘情忘義,心中只有成敗,而無任何情感。他的心就像一潭死水一般,早就不起波瀾,可是現在,卻生起了如此荒謬的想法。他自己卻不覺奇怪。
公子羽智計無雙,但是在面對憫柔這個心魔的時候,他地智計和冷靜無情,已然派不上用場。
這,就是心魔的威力!
公子羽一念至此,臉上不由浮出一抹微笑。他為自己這想法感到自得,他甚至有些惱恨自己為何沒有早早地想到這一點,平白苦惱了這麼久。
當下他柔聲說道:「多謝憫柔姑娘關心,我沒事。」內力運行間,臉上的冷汗悄悄蒸發得乾乾淨淨,面色也恢復了平常,「憫柔姑娘,此事不能怪你,三少爺的心意,我知道了。只需知道他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許多事情,三少他的確沒辦法擅作主張。唉,這也是我跟三少的命吧!他身不由已,我又何嘗不是一樣呢?憫柔姑娘,待我處理完公務,姑娘可否賞臉與我共進午餐?三少那邊,我派人說一聲即可。」
憫柔想了想,面帶得體的微笑。道:「謝公子厚愛。只是憫柔已經習慣了和三少他們一起進餐,況且公子公務繁重,大日國百廢待興。憫柔怎敢耽擱公子時間?憫柔還是回去三少那邊吧。」
公子羽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隨即消失無形。他仍是溫文爾雅地微笑著,說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強求了。」
憫柔點了點頭,對公子羽行了個禮,告退出帳。
待憫柔出去之後,藥先生又自大帳後進來到了公子羽身旁,看著公子羽說道:「公子,老臣剛才感到公子的體溫時冷時熱,似有走火入魔之兆。公子,您不能再見憫柔了,她是您的心魔,若是再見她,老臣恐怕您會抵擋不住心魔的誘惑。」
公子羽擺了擺手,笑道:「無妨,本公子已有計較。藥先生,本公子不打算殺死憫柔了,所以到時候。還望藥先生能生擒憫柔。」
藥先生大驚失色,訝然道:「這是為何?公子,憫柔可是您的心魔啊!有她在,您地武功便無法寸進……」
公子羽打斷了藥先生的話,道:「無妨。反正本公子現在已是天下第一,三少他們死了之後。本公子將無任何敵手……」接著,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藥先生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如此一來,本公便可一舉兩得。」
藥先生聽完之後。沉默良久方才重重地呼了口氣,徒勞地勸道:「還望公子三思,千萬慎重啊!」
公子羽一揮手,道:「本公子心意已決,先生不必多勸。本公子知道,先生是為本公子好,可是……」他臉上儘是落寞孤獨,「無情已伴我半生……」
「以後不要隨意吃水軍廚子做地飯菜,也不要喝公子羽給的酒。」三少對宋清說道:「吃的東西,我們自己在島上收集,淡水我們隨身攜帶,廚具也在島上找。酒能不喝則不喝,所有的飲食要派專人看守。清兒,你等下把我這話告訴大哥他們。」
三少現在還要裝出在和秦風他們打冷戰的樣子,不方便親自去跟秦風他們說。
「憫柔的師父既然可以配出化功軟筋散這種奇毒,難保不能配出比化功軟筋散更厲害的毒藥。」三少說道:「我和大哥、二哥,還有你、蓉兒不畏毒藥,可是其他人卻是怕地,嗯,卻不知憫柔她怕不怕毒,她雖是藥先生的弟子,卻未從藥先生手中學到醫道藥理,或許也是所毒地。若是到了茫茫大海之上,公子羽在我們的飲食中下毒,那我們就真得束手就擒了。下毒之事,公子羽絕對作得出來。」
宋清點了點頭,道:「好,我這便去說。」
三少又道:「還有,我們身處公子羽軍營之中,現在已經算得上是步步危機,殺機四伏,讓所有人都不要輕易出帳,即使出去也不能落單。我不敢保證,公子羽會不會現在就下手。雖然在陸上逃跑要容易得多,可是殺起人來,也比在海上方便得多。」
宋清道:「好的,對了阿仁,我們自己備的飲食中公子羽或許無法下毒,萬一公子羽到海上,設宴接待我們怎辦?他隨時可能下毒的。但我們又不能不吃,畢竟明面上,我們還是一路的,不吃的話,就是不給他面子。」
三少想了想,道:「到時候再說。如果公子羽真的設宴請我們,我們馬上翻臉。這種形勢下,也顧不得別的了,反正遲早會有一戰地。」
宋清歎了口氣,道:「公子羽現在完全佔據主動,他可以設計最危險的局面來對付我們,而我們卻只能被動迎戰。阿仁,我總是擔心得很,倒不是怕自己給公子羽害了,就是害怕你萬一有什麼閃失……畢竟你到時候跟蓉姐姐是正面與公子羽交戰的……」
三少輕輕笑一聲,將華蓉摟到懷裡,撫著她光潔的臉蛋說道:「怕什麼?飛難道你還擔心我跟蓉兒的天兵合璧打不過公子羽?再說了,這場仗到最後,根本就是靠運氣。計算到最後,也是要短兵相接的。這就是一場賭博,拿身家性命進行地大賭博,成敗於否,全看老天是否賞臉。呵呵,蓉兒,你別胡思亂想了,你的妖瞳那般厲害,有誰能害得了你啦?公子羽是沒有機會對你出手的,因為他會給我跟蓉兒纏死。」
十二月中旬,大日四島基本平定,敢於反抗的民眾皆被屠殺,大日四島四百萬民眾,在公子羽地血腥鎮壓之下,只剩下兩百七十多萬。
大日國在表面上是被徹底征服了,大日國正規軍的武器盔甲尚且不堪一擊,那些普通民眾又哪裡有能夠進行戰鬥的武器?他們敗給堅甲利器,敗給了水軍的鐵蹄。
接下來要進行的,就是征服文化和人心了。但這勢必是一個長久的過程,或許要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才行。
不過公子羽卻沒時間在島上呆下去了,他忙著回到中原恢復元氣,派遣移民過海定居。因此他留下十五萬水軍駐守大日四島,帶著戰後剩餘的十三萬多水軍回歸中原。
十二月二十三日,水軍船隊在九州港口揚帆起航,天下雙雄一番暗戰之後,最終的正面對決,即將到來……
第六節
海面上風平浪靜,船隊在和風的吹拂下緩緩前行。
三少負手立於公子羽旗艦船首,柔和的海風拂動他那與海天一色的天藍色長袍,和那夾著點點花白的長髮,一時間有著說不出的瀟灑俊逸。
空氣中帶著海水的濕味,冬季的東海洋面上並不怎樣寒冷,相反那潮濕的海風,還有著一種太陽般的,暖洋洋的味道。
太陽已經接近海平線,黃昏就要到來了。
憫柔站在三少身後,和三少一起看著那如血的夕陽。
但是她看得更多的,卻是三少。
三少的臉上有著絲絲落寞,淡淡憂愁,也不知他心裡正在想著什麼。
「你……大哥他們還是不肯原諒你嗎?」覺默了一陣,憫柔終於鼓足勇氣,柔聲問道。
三少回頭看了憫柔一眼,呵呵一笑,道:「不會。怎麼會呢?我們是親兄弟啊!」
憫柔道:「你騙不了我的。這兩天在海上,你大哥他們沒跟你說過一句話,吃飯的時候你們也是各自分開來吃。就算在船上碰到了,也是故意裝作沒看到,避到一旁,我看得出他們還是對你很不滿。」
三少擺了擺手,道:「沒關係。你不知道我們兄弟間的感情,小時候我們也經營常慪氣的,也是好幾天不說話,可是事情過去了之後,就又好得跟一個人一般。我那兩個哥哥,都是倔脾氣,不過對我卻挺好的。從小到大,他們一直照顧著我,我有危險的時候,他們也一定會趕到救我。呵呵,你等著看。保證過不了幾天,他們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憫柔聽三少這一說,也不好多說什麼,便不沉默不語。
這時。宋清忽然走了過來,對三少說道:「阿仁,公子羽設宴,請我們共進晚餐。」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自語道:「終於……到了一起吃飯的時候了!」
這頓飯,將是三少與公子羽其中一方,最後的晚餐。
不過憫柔顯然並不知情,她反而有些高興:「好啊!公子羽今天設宴招待你們,阿仁你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跟你大哥們他們修好。你在酒席上向他們敬酒,他們當著公子羽這個外人的面。也不好駁你地面子吧?」
三少點了點頭,笑呵呵地道:「是啊,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
酒宴擺在旗艦最上層的甲板上。
赴宴的人有:公子羽、趙子揚、周凌飛、左天縱、三少、秦風、秦雷、鐵戩、喬偉、黎叔、怒橫眉、蕭天賜、宋清、華蓉、憐舟羅兒、秦霓兒、憫柔、水木薇、羅生靜神。
七大鐵衛像七尊鐵金鋼一般。負手立在公子羽身後,隱隱呈拱衛之勢。
三少左邊坐著華蓉、憐舟羅、水木薇,右邊坐著宋清、憫柔、秦霓兒、羅生靜神。
秦風、秦雷兩兄弟坐在三少對面,鐵戩、喬偉等人分坐二人左右。
公子羽居上首主座,趙子揚、周凌飛、左天縱三人分坐公子羽左右下首。
酒菜流水價端上,公子羽面含微笑。一言不發。
三少低頭與身邊地宋清華蓉竊竊私語,不時發出一兩聲令人莫名其妙的笑聲。
秦風等人則是擺出一副相當冷漠的樣子,看都不看三少一眼。
公子羽瞧在眼裡,心中有數。他當然不會相信三少會跟秦風他們產生矛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既演給憫柔這不知情的人看,也演給公子羽這知情的人看。
但是即使明明知道他們是在裝腔作勢。公子羽卻沒辦法揭破,也不能揭破。
氣氛一時相當微妙。
這時夕陽已觸到海平面,在夕陽餘輝的映照下。背朝著夕陽的公子羽,整張臉完全融入黑暗中,教人漸漸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三少等人,也各有半邊臉藏進了陰影之中。
陰謀取,在這一半陽光一半陰影的角落中漸漸滋生。
旗艦兩旁護航的四艘大型戰船正以難以察覺地速度,緩緩地向著旗艦靠攏,而在旗艦前方領航開路的兩艘大型戰船也放慢了速度,旗艦後面的三艘大型戰船則加快了航速。
三少等人目光何等銳利?馬上知道了這九艘大型戰船地小動作,不過也無需多加警惕了,因為來赴宴之前,每個人都已知道,這是最後的晚宴!
也許這頓飯還沒開始吃,就要開始殺人流血了!
當酒菜上滿之後,公子羽端起了酒杯,對著三少等人笑道:「各位,前些時日在大日四島上,本公子忙於公務,近半個月未曾與各位把酒言歡。今日趁此機會,宴請各位,以謝各位對於本公子的無私支持和厚愛!來,本公子先敬各位一杯!」
見眾人都舉起了酒杯,公子羽那隱在陰影後的臉上浮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他知道三少他們對這次晚宴有所警覺,但是他相信,三少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喝下這第一杯酒的。
因為公子羽知道三少他們已配出了化功軟筋散地解藥,在公子羽看來,三少他們現在應自恃有這奇毒的解藥,不怕公子羽在酒菜中下毒。
但是三少他們卻不知道,現在的化功軟筋散,已經換了配方!
只要三少他們喝下這杯酒,公子羽就已穩操勝券!
「先乾為敬!」公子羽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爵倒過來向著眾人示意,表示自己已經一滴不剩喝光了酒。
所有的酒爵都是銀質的,這不僅是身份的象徵,還意在向客人顯示,酒裡沒有下毒。
他功軟筋散確切地說不是毒藥,而是麻藥。銀器也試不出來。
三少微笑著說道:「乾杯。乾杯。」說罷也將酒一飲而盡。
三不少不畏任何毒藥,公子羽清楚得很。三少喝不喝酒都無所謂,關鍵是除三少三兄弟,及華蓉、憫柔以外的別人喝不喝這杯酒。
眼見眾人都將酒杯移至了唇邊,公子羽臉上地笑意越來越濃。
「慢著。」忽有一聲冷哼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公子羽循聲望去,只見秦風端著酒杯,凝視著杯中淺碧色的酒液,一臉清冷地道:「我怎知這酒中有沒有下毒?」
公子羽神情不變,失笑道:「大少真愛說笑,本公子誠心邀請各位把酒言歡,又怎會在酒中下毒?剛才三少不是已經喝過一杯了嗎?」
秦雷轉動著杯子,嗡聲嗡氣地道:「公子羽,你明知道我們三兄弟不怕毒地,老三喝過了酒。並不代表這酒裡就沒毒。公子羽,現在我們身處茫茫大海,周圍都是你地人。你要殺我們,實在太容易了。」
公子羽笑道:「二少爺既然知道本公子想殺你們很容易,那麼二少爺請放心飲酒。本公子若真想殺各位,有必在要酒中古毒嗎?本公子敬各位英雄,就算要殺各位,也會擺下陣勢。堂堂正正與各位決一死戰,不會做下毒這等下作之事的。」
「公子不是向來喜歡殺雞用牛刀嗎?」華蓉笑吟吟地道:「公子曾經以化功筋散之毒,將小女子逼入絕境,說起來,此事小女子還一直記憶猶新呢!」
「對敵人,本公子向來是不擇手段。但對朋友,本公子決不會隨意加害。各位現在還是本公子的朋友。回到了中原之後才會變成敵人,所以本公子暫時絕不會對各位下手。」公子羽地每一句話都說得真誠至極,若是不瞭解他的為人,還真會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當然,公子羽其實並不指望三少他們會相信他的話,他這番大義凜然,合情合理的話說出來,只是給憫柔聽的。
現在公子羽差不多已經瞭解到三少他們的用心了,那就是絕對不會喝他公子羽的酒。儘管不能工巧以毒物制住一批高手,但是公子羽還是並不太在意。只不過打起來之後,要多費一番手腳,多損失一些人手罷了。秦風他們不喝酒,就是不給他公子羽面子。他公羽就算出手對付秦風等人,憫柔也沒有話說。
跑江湖的漢子尚且看重面子,更何況公子羽這種身居高位地一方霸主?不給面子,那就是死罪。
「這酒,我喝了。」秦風說完,將酒一飲而盡,「公子羽,我秦風為人向來不虛偽,向來都是有話直說。你公子羽在酒裡有沒有下毒,我們三兄弟是喝不出來的。而且我知道,對你這種人來說,朋友兩個字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朋友隨時可以利用,兄弟隨進可以出賣。如果信了你,我們才真叫白癡!」
說罷,他猛地站起來,右手一張,一股氣流自他掌心激射而出,將下層甲板上的一名水軍士兵硬生生吸了上來。
秦風一手抓著那水軍士兵地頸子,一手端起坐在他旁邊的,喬偉面前的酒杯,將這酒硬灌到了那水軍士兵嘴裡,逼他喝了下去。
做完了這些,他鬆開那水軍士兵,對公子羽冷冷地道:「要試這酒有沒有毒,當然是隨意抓一個人來比較合適。」
公子羽臉上微微變色,他恰到好處地發脾氣了:「秦大少,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本公子的船上,你怎能隨意凌辱我的士兵?難道你沒把本公子放在眼裡?」
「大哥,你這麼做的確過份了,公子他一番好意,你怎能……」
「住嘴!」假惺惺打圓場三少被秦風一聲暴喝掐斷了話頭:「你莫要鬼迷了心竅!公子羽是什麼人,你比我們還清楚。你不要忘了,公子羽害你之心,比西門無敵更切!」
說話間,那給灌了酒的水軍士兵搖晃了兩下,如一灘爛泥般倒在了甲板上。
「酒裡果然有毒!」喬偉驚呼了一聲,跳了起來,指著公子羽道:「公子羽,你是何居心?」
憫柔吃驚地看著公子羽,滿臉的難以置信。她雖然聽說過公子羽曾經做過的種種事跡,但是她念及恩師藥先生在公子羽手下辦事,心想公子羽為人應該壞不到哪裡去。即使曾經手段卑劣,那也不過是對敵人。她沒想到,公子羽居然現在就急著撕破臉皮,對暫時還是朋友的三少他們下手了。
公子羽靜靜地看著喬偉,慢吞吞地道:「我水軍軍紀嚴明,因要經常海戰,所以嚴令士兵不得飲酒。我的兵沒有任何酒量,沾酒就醉,他只不過是喝醉了而已,哪來中毒之說?」
這理由已經相當牽強了。沒有人會信。但是公子羽偏偏大言不慚地說了出來,因為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演戲。不僅是他公子羽,三少他們也都在演戲!
「呼啦」一陣響,三少他們這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只剩下三少和憫柔還坐著。
三少是一臉悠然,而憫柔則是滿臉地茫然。
蕭天賜從懷中取出了折疊起來地銀弓,慢慢地將其展開。又慢慢取出了三支金箭。
秦雷反手抄過了靠在他身後地狂電奔雷刀,將刀扛上了肩頭。
憐舟羅兒、秦霓兒、水木薇、羅生靜神都拔出了武器,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公子羽。
七大鐵衛跨前一步,將公子羽衛護在中間。趙子揚、周凌飛、左天縱慢慢站了起來,趙週二人是空手,而左天縱則從酒桌底下抽出了一條長一丈,手腕粗細的熟銅棍。
下層甲板上的水軍士兵抽出了武器,一聲不吭地湧上了這層甲板,將三少等人身後圍定。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嚴峻異常。
三少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向公羽遙祝一下。道:「公子,這杯酒我敬你。」他一口飲盡那下了毒地酒,抹了一下嘴巴,慢吞吞地道:「公子,我本來的確是打算和你做朋友的,但是沒想到你居然在酒裡下毒,想謀害我們。公子,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心?」他的語氣很沉重,神情很落寞,好像真的很痛心的樣子。
公子羽面沉如水,他也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向著三少遙祝一下,將酒一飲而盡,道:「三少,朋友有很多種,像你大哥他們這種不給面子,對我刀兵相向的朋友,不要也罷。三少,你知道我的身份。像今天被你大哥他們如此對待,如果我不討回一點公道,以後如何帶兵?如何服眾?」
三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只要殺了他們,才能保證你的權威不受侵犯。」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三少,你是不會袖手旁觀的,是嗎?」
三少微笑道:「那是自然。就算我大哥他們這幾天對我有意見,可是我們畢竟是親兄弟。為了兄弟,小弟即使自不量力,也要與公子一戰到底。」
公子羽搖了搖頭,道:「三少,這一戰你們敗定了。雖然你們高手如雲,但是本公子的手下卻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地。你跟華蓉龍吟虎嘯合璧,天下無敵。但是本公子出全力的話,有把握在你們聯手合擊之下,撐過兩百招以上。這兩百招的時間,足夠我地人殺光你的兄弟、朋友、女人了。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本公子實在不願與三少你為敵。你我若聯手的話,四海之內,將盡皆臣服於你我手下!」
三少哈哈一笑,道:「公子羽,對你的厚愛,小弟受寵若驚。只不過,小弟答應跟你聯合的話,小弟的兄弟們一定會殺了小弟地。不得已,小弟只能為了各位兄弟,放棄公子這個朋友了。至於公子說的,能夠殺小弟的兄弟們……呵呵,小弟倒不認為公子手底下的這幾個高手,有這種本事!」
「是嗎?」公子羽微微一笑,忽然重重地一拍桌子,道:「那本公子就給你看看,本公子真正的實力!」說話間,他面前的桌子應聲而碎,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巨響。
在公子羽拍碎桌子地同時,秦雷、秦風、喬偉、黎叔、三少、華蓉、鐵戩、憫柔八人腳底下的甲板忽然應聲而碎,而在甲板轟然破碎的同時,在無數破碎的木片紛飛之間,三少等八人瞬間沖天而起,他們原來地站立之處變成了八個空洞,八道人影從那空洞中一躍而出,閃電般朝著三少等八人直追而去!
那八道人影,其中七人全身包裹在黑布之中,只露出一雙死灰色的眸子,速度快逾閃電。而第八個,即追擊憫柔而去的,則是一個全身白袍,白髮蒼蒼的老者!
這八個人,正是藥先生和他煉出的七個藥人!
在藥人們動的那一剎那,七大鐵衛展開龐大的身形,圍向怒橫眉和蕭天賜,而趙子揚、周凌飛、左天縱則閃電般撲向憐舟羅兒、秦霓兒、羅生靜神、水木薇。
至於公子羽,他親自攻向宋清!
公子羽曾派出大日國的高手襲殺三少一行,其中大日國十大高手之一的阿鼻劍風成秀吉,還未及出招,便被宋清一雙眼睛活活看死。這事情公子羽自然已從憐舟鋒父子處知曉,宋清在公子羽心中已列上了危險人物名單,所以現在公子羽打算第一擊便除掉宋清這個潛在的危脅!
卷六 掃六合 君臨天下逍遙游
第六章 雙雄決
第七節
公子羽的一雙拳頭分左右擊向宋清,左拳泛金光,拳上冒出金色火焰,右拳泛黑光,拳上纏繞淡藍色電火花,兩拳轟破空氣時,發出一陣既似出呼海嘯,又似雷霆奔湧時的轟鳴!
他的拳很快,他的身法更快,幾乎只在剎那間,他的一雙拳頭已經轟至宋清跟前!
他低著頭,目光鎖定在宋清胸口,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在這種時候,他不能逞一時意氣,賭自己不怕被宋清雙眼注視!
宋清沒練過輕功,她的身法遠不及公子羽快。
她也沒練過拳腳,空有一身雄厚且不弱於三少的功力,卻不知如何閃躲或是招架!
但是她沒有絲毫慌亂,她靜靜地盯著公子羽那一雙拳頭,看著公子羽那一雙幾乎可以擊碎一切的拳頭。
公子羽的雙拳就快要打中宋清,而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各自的對手纏住,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脫身!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忽有兩隻漆黑的拳頭自宋清身後左右出現,就像兩道黑色的閃電一般,迎向公子羽的一雙拳頭!
「轟!」四拳在同一時間碰撞到一起,發出一聲震撼天地的爆鳴。
公子羽踉蹌後退,那截住了他雙拳的一雙拳頭,竟然蘊含著可摧山倒岳的可怕威力。
而那兩隻拳頭的主人,兩上渾身包裹著黑布,只露出一雙死灰色的瞳子,眼中沒有半點神彩的,屬於華蓉的藥人,則被公子羽他們後面地船舷,一直跌到靠近旗艦的一艘大型戰艦上,將那艘戰艦的甲板砸出兩個偌大的窟窿!
而他們那與公子羽交擊的一隻手臂,已經在倒飛的過程中炸成了碎片,墨黑色的膿血四下飛濺!
這是真正地奇兵,是連公子羽都沒料到的奇兵。華蓉的藥人一直潛伏在水軍中。從未曾露面過。而他們正像公子羽手下的藥人一般,沒有絲毫生氣,就連公子羽都無法感應出他們的存在!
公子羽被震退七步,這七步的距離,已經足夠宋清反擊。
宋清靜靜地望向公子羽,她的目光與公子羽被震退後因驚詫而抬頭望向她的目光觸到一起。
公子羽的瞳孔猛的收縮,他地頭皮一陣發麻,就像電流通過了全身。
他看到了一雙無比妖異的眼睛,那一雙眼睛。每隻瞳仁分成三份,分作漆黑、銀白、火紅三色,現在那三色瞳仁正瘋狂地旋轉著,天地間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紅三色。那三種色彩此時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游渦,用無匹的吸力瘋狂地吸扯著公子羽地靈魂!
公子羽大喝一聲,一拳擊在自己額頭上,將自己的頭擊得向後仰起,竟生生掙脫了宋清的目光,扯斷了宋清那已將他的雙眼繫起來的視線!
宋清吃了一驚。雖然公子羽那打在他自己額頭的一拳,將他自己打得頭破血流,但是宋清剛才地妖瞳注視,卻還未真正傷到公子羽。
「好功夫!」公子羽喝了聲彩,他閉上了雙眼,再次飛撲宋清。
對公子羽這樣的高手來說,已經無須用眼睛來判斷敵人的位置。只需要鎖定對手的氣機,對手就算身法再快,也無法擺脫他的糾纏。
宋清雖驚不亂,她現在已經明白公子羽不會被她的眼睛打敗。所以她乾脆將目光投到了別處。
她對上了七大鐵衛中一人的眼睛。
那名鐵衛本有與其他六名鐵衛一起合攻怒橫眉、蕭天賜,但是公子羽被鬼魅般出現地兩上人震退,又莫名其妙地揮拳自殘,吸引了他的注意。出於關心,他對著莫名其妙逼得公子羽閉上雙眼的宋清看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令這名鐵衛的目光與宋清目光觸到了一起。
目光相觸地那一剎,這鐵衛山一般魁梧的身子晃了兩晃,然後全身的骨骼發出一陣給絞肉機猛絞一般的?陞z脆響,接著如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
他死了,他沒有公子羽那般強橫的力量,根本經不起宋清的妖瞳注視!
而在這鐵衛倒下的瞬間,另六名正與怒橫眉、蕭天賜交手的鐵衛看到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以不忍目睹的慘狀死去,同時心中一驚,又同時循著那死去的鐵衛曾經望過的方向望去。
他們想弄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使這名自己的同伴莫名死去。
於是那剩下的六名鐵衛的目光,也跟宋清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三少曾經說過,宋清是一個決勝的關鍵!
公子羽雖然已經很是慎重地對待宋清,甚至親自出手殺她,但他還是沒能料到,會有兩上個藥人突然出現。
現在公子羽打向宋清的拳頭又被截住了,這一次,仍是那兩個藥人。
藥人沒有什麼特別的武功招式,他們就是速度夠快,力量夠大,身體夠強。
他們永遠不知道累,永遠不怕痛,除非粉身碎骨,否則永遠不會停止!
華蓉稱他們為死亡武士,已經死亡的武士,給敵人帶來死亡威脅的武士!
兩個死亡武士在第一次與公子羽硬碰硬救下宋清之後,給震到了旗艦隔壁的另一艘大型船上,並且撞破甲板跌到倉底。
但是他們並沒有從倉底躍出去,他們直接將倉底轟出兩個大洞,潛進了海水中。
兩個死亡武士轟出的洞太大了,海水噴泉一般灌進了這艘大型戰船之中,船上的水軍戰士們趕到倉底時,破洞已經無法修補,大船緩緩下沉。
而那兩個死亡武士,則從水中潛到了旗艦倉底。又在旗艦倉底轟出兩個大洞,隨同海水一起鑽進了旗艦倉底,接著向上躍起,撞開三重甲板,躍到了最上層的甲板上。
他們出現的位置,正好攔在攻向宋清的公子羽身前。
兩個死亡武士都只剩一臂,但是他們還有腿。
腿雖然不及手靈活。但是力量卻絕對比手更大!
他們用各自地胸膛攔在公子羽的雙拳必經之道上,然後各出一腿,從邊路抽向公子羽的兩肋,腿劃破空氣時,竟然發出處刃破空的尖嘯!
這兩腿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高速破空之時,在空中只剩下兩道殘影。
公子羽這兩拳可以將兩個藥人的上半身轟得粉碎,但是他自己也必被那兩腿抽中。
公子羽的護身罡氣雖然強橫,但是如果被這毫無花巧地兩腿抽中的話。他必會嘔血三升,功夫大打折扣。
所以公子羽被迫作出了選擇,他向飛退而出,於千鈞一髮之際避過了這兩腿。
那兩名死亡武士逼退公子羽之後,發出一聲嘶啞如猛獸的咆哮。飛身撲向公子羽。
旗艦進水,此時也已緩緩下沉。
沒了後礎之憂的宋清專心對付六鐵衛,但是她的妖瞳雖然厲害,可要一次對付六個高手,也頗為吃力。
不過這並不要緊,因為六鐵衛的身邊還有蕭天賜和怒橫眉!
宋清用目光牢牢繫住了六鐵衛。雖然一時無法將他們同時擊殺,可是卻令他們暫時無法動彈,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原地。
怒橫眉和蕭天賜馬上抓住時機,展開了雷霆攻勢。
在剛才與七鐵衛交手之時,怒、蕭二老已發現這七個大塊頭全身上下幾乎刀槍不入,一身橫練功夫極為了得。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是金鋼不壞之軀,只要是人就會有致命弱點。
怒橫眉抓起一名鐵衛胳膊。一記上勾拳狠狠地擊在他的腋窩下。
奔雷聲中,那鐵衛的整條手臂自肩而斷,一股血箭自創口飆射而出。
腋窩下是最難練的,再好地橫練功夫。也很難將功力練到腋窩下和腳掌心、肚臍眼。
這鐵衛本在運動全力搞衡宋清的妖瞳,六人合力勉強抗住了宋清妖瞳的古怪壓力,但是現在他突然失去一肩,那難以言喻的痛何楚令他心神為之一亂。
宋清妖瞳的目力趁虛而入,瞬間絞斷了他全身地骨骼,所有的經脈,以及腔中的內臟。
他無力地軟倒在地,連死前的慘叫都無力發出。
蕭天賜背著銀弓,兩手各持一根三尺長的金箭,飛掠至兩名鐵衛跟前,將手中金箭狠狠地朝著兩名鐵衛的肚臍插下。
七鐵衛對肚臍這種致命氣門還是防蕩有加地,他們的腰帶是純鋼鑄就,扣在肚臍上方的腰帶如列是厚達兩寸的鋼塊。
但是這並不足以抵擋蕭天賜的金箭,他的金箭輕易而舉地刺破了腰帶扣,刺入了他們的肚臍中,弱點被破地痛楚讓他們全身功力為之一散,宋清的妖瞳目力便又趁虛而入!
頃刻之間,六鐵衛,歿!
蕭天賜、怒橫眉即衝向正與憐舟羅兒、秦霓兒、水木薇、羅生靜神激戰,並大佔上風,將四女逼得險象環生的左天縱、趙子揚、周凌飛三人。
而宋清,則因連殺七大鐵衛,功力大損而不得不暫停攻擊,運氣調息,同時緊張關注著場中局勢。
七名藥人與藥先生自下而上合攻秦雷、秦風、喬偉、黎叔、三少、華蓉、鐵戩、憫柔八人。
藥先生的目的是生擒憫柔,而那七名藥人的目的則是擊殺秦風等七人,若無法擊殺,則盡可能將他們重傷!
鐵戩輕功最弱,所以他最先被一名藥人追上,重重地一拳轟在了他的腳底板。
鐵戩的厚底皮靴碎成了粉末,他的腳骨發出一陣鞭炮般的炸響。
但是鐵戩的腳並沒有碎,碎地反而是那名藥人的拳頭。
鐵戩輕功雖然最弱,但是若論皮厚禁打,他可算所有人中的第一人!
化鐵手神功練至第三十三重天。將是一門毫無破綻的神功,而鐵戩在雖在還未練至第三十三重天,但是他卻已經達到了第三十二重天,化鐵手神功的功力只在鐵空山之下。
當那藥人的拳頭擊在他腳底板的時候,他將所有地功力集中在腳掌心,整只腳掌頓時變成了火焰鑄就一般,冒著淡得幾近透明的火光。
所以他的鞋雖然擊碎。但是腳卻未傷到,那藥人的一隻拳頭卻因與鐵戩全身功力相拼,而爆成粉碎。
不過鐵戩雖然擋住了這藥人的一拳,但是藥人拳頭上那可怕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失去了平衡,如一顆炮彈般向斜後方拋飛出去,重重地砸向海面。
那藥人拳雖碎,但是力量卻絲毫未減,如影隨形一般跟在鐵戩向後,向嗆追去。
鐵戩的身子還未落到水面。那藥人已經追上了他,用那黑血橫流的斷腕向他砸去。
鐵戩虎吼一聲,全身冒出赤色火焰,那火焰隨即變為青色,接著又漸漸變為接近透明的顏色。
他一拳向著藥人地斷腕擊去。沙鍋大的拳頭跟斷腕狠狠地硬拚一記,然後他以更快的速度向著海面跌去,那藥人的斷腕頓時直碎至肘,但是他僅僅在空中稍稍停頓了一下,又像影子一般追上了鐵戩,用另一隻完好的拳頭狠狠地砸在鐵戩地胸口!
喀喇喇一陣脆響。鐵戩的肋骨斷了三根,他口四噴出一口鮮血,澆了那藥人滿頭滿臉,然後轟地一聲跌進了海水裡,而那藥人那只完好的拳頭也給鐵戩的護身火力震成粉碎,又只剩下了一截斷腕!
但是這點傷對藥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藥人只要還能動。他們的攻擊力就不會有任何折扣。沒有手,他們可用斷腕攻擊,沒有了斷腕,他們可用殘肘。可用肩膀,可用兩腿,可用頭撞!
這是不死不休的可怕戰士,強如鐵戩在這藥人地逼迫之下,竟也毫無還手之力!
鐵戩跌入了海水中,身上的熱力瞬間蒸發掉大量的海水,冒出大團蒸氣,但他隨即便給洶湧的海流吞沒。
水,向來是火的天敵!
而那藥人,則沒有半分停頓地投入海中,向著正往水中下沉的鐵戩追去。
第二個被藥人追上的是秦雷,秦雷輕功不弱,但是他體形太大,狂電奔雷刀太重,這兩樣原因影響了他地發揮,令他的速度變成八人之中除鐵戩之外,第二慢的人。
眼看著藥人的拳頭擊向自己地腳底,秦雷功力雖然強橫,但是他還沒自大到敢跟鐵戩一樣,硬接藥人的拳頭。
秦雷的武功是狂放的武功,霸道的武功,他的武功是用來進攻的,防守並不擅長!
所以秦雷在上衝時硬生生遏住衝勢,身子在空中猛地一個轉折,由頭上腳下變為頭下腳上,然後一刀劈向那藥人。
藥人並非金鋼不壞,他們只不過有不死之身而已。他們可以用自己的身體殘碎為代價,換取擊中對手一拳,因為他們往往只需要一拳,就已可以將對手打死。他們的頭腦非常簡單,幾乎沒有任何智慧,但是他們殘存的那一點點屬於人類的智慧,卻在戰場上發揮到淋漓盡致!
那追擊秦雷的藥人在秦雷出刀的瞬間就判斷出,秦雷可以一刀將他從頭到腳劈成兩半,而他的那一拳卻無法打中秦雷!
所以那藥人選擇了閃躲,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供借力的前提下,他的身形因上衝變為斜掠,堪堪避過了秦雷這一刀。
秦雷一刀落空,雪亮的刀芒劈在了旗艦側面甲板上,將甲板劈出一條三丈多長的缺口,海水頓時狂灌進去,加上被兩個死亡武士打出的破洞,旗艦開始傾斜著加速下沉。
那藥人避過秦雷一刀之後,一腳蹬在旗艦向他傾來的桅桿之上,借力撲去秦雷。而秦雷則衝勢已老,無力再換身形,頭下腳上地往海面墜去。
藥人一拳當腰擊向秦雷,秦雷已無力發招,只得橫刀一欄,鐺地一聲脆響,那藥人的拳頭打在了狂電奔雷刀刀身之上,這僅次於大兵的神器竟給那藥人一拳硬生生震出幾道裂口,迸下幾片鐵渣。
秦雷則被這一拳的衝擊力打得往一條大型戰船上落去,那藥人震裂了狂電奔雷刀的拳頭也已碎成了一團黑無能的血霧。
秦雷向著那戰船飛墜而去,戰船甲板上站了幾百個弓箭手,全都是北疆神弓營的弓箭手,幾百枝黑黝黝地黑鐵箭對準了正從空中向他們墜來的秦雷,隨著一聲發令,幾百張強弓同時開射,一片黑色的流星發出一陣狂燥的尖嘯,向著秦雷激射而去。
秦雷此時是背著那戰船,那幾百枝箭射往的方向正是秦雷的後背,若秦雷來不及轉身的話,勢必被射成刺蝟。
所幸秦雷雖然無處借力,但是卻可借那藥人剛才打他一拳之力。
他在空中一個翻身,由背對戰船變為正對戰船,然後揮動狂電奔雷刀,一刀朝著那陣箭雨劈去。雪亮的刀芒乍起陡滅,如同流星一般掠過了箭雨,將幾百枝箭炸成了漫天鐵屑!
而在秦雷劈出這一刀之後,狂電奔雷刀發出「鏗」地一聲脆響,神器碎了。
第八節
秦雷握著只餘兩尺七寸長的狂電奔雷刀,暴吼一聲,那叫著的斷刃處綻出一道雪亮的刀芒,變成一柄純由刀芒凝成的,外形與狂電奔雷刀一模一樣的巨刀。
他雙手握刀,朝著那戰船一刀狂劈而下,轟然巨響中,那大型戰船給刀掠過,自中間斷為兩截.
兩刀芒所經這處的北疆弓營射手們,則無一倖免全做了刀下亡魂.
戰船下剩下的弓箭手和水軍戰士們也亂作一團,船已經被劈成兩半了,現在正以兩頭翹起,中間向下的姿速飛速下沉.會水的水軍戰士們紛紛抱著木板或是木料跳到水中,而不會會的北疆軍神弓營射手們則面呈死灰色,死死地抓住戰船的某處,等待著末日的來臨.
秦雷落到了那正下沉著的戰船首,而追擊他的藥人則落到了他對面的船尾.
兩人靜靜地對視著,準備著下一輪的攻擊.
第三個被追上的是憫柔.
藥先生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腳踝,拖著她往旗艦上落去.憫柔低頭一看,見抓著自己的是師父藥先生,不由驚呼一聲,道:"師父,你做什麼?"
藥先生一把拖著她下落,一邊沉聲道:"公子今日要除秦仁他們,但是公子不想殺你,特命為師拉你出戰局.你跟為師走,不要摻合進來!"
憫柔心中一跳,道:"公子羽不是說要跟三少他們交朋友的嗎?又怎會----"
藥先生歎了一聲.道:"柔兒.你太天真了!當權者爭奪天下,你以為是遊戲嗎?朋友?帝皇沒有朋友!你老爹滿腹經綸,有安邦定國之材.難道沒有教過你這些嗎?"
說話間,藥先生已經落到旗艦甲板上,他伸手一拉,將憫柔也拉到了甲板之上,一手扣住憫柔脈門,道:"跟師父走.等公子殺了秦仁他們,再讓你跟公子見面!"
憫柔面沉如水,咬著一口細碎的銀牙,慍聲道:"三少他們說得沒錯,公子羽果然是不擇手段之人!他----他怎能利用我騙三少?"
藥先生道:"憫柔,公子他不是騙你.其實公子是喜歡你,他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經喜歡上了你.為了你,他甚至可以放棄追求武道至極.你莫要令公子為難!來,隨為師走!"
說著,藥先生便拖著憫柔往甲板邊上奔去,準備掠到旁邊地一艘戰船上.
旗艦兩旁此時已經圍上了九條大戰船,其中兩艘已在下沉,剩下來七條上地水軍戰士們有的正忙著救人,有的則順著繫在兩船之間地繩子往旗艦上趕去.場面一時間相當混亂.
憫柔被藥先生制住,身不由已任藥先生拖著自己走.
就在藥先生快要拉著憫柔到達船舷旁時,憫柔忽然湧下兩行清淚,道:"師父,你錯了,如果三少死了,我一定會殺了公子羽的.我喜歡的,是三少!"
藥先生心中一震,不由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著一臉淒然的憫柔,從她淚光朦朧且柔弱的眼中,藥先生卻看出了一絲決絕.
藥先生知道,憫柔剛才沒有說假話.他猶豫了,如果留下憫柔,憫柔便會殺公了羽.而憫柔是公子羽的心魔,若說這世上最有可能殺死公子羽地人,那便是憫柔.
想通了這一層,藥先生猛下決心.雖然公子羽被心魔所亂.令藥先生不得殺害憫柔,但是藥先生忠心為主,已經顧不得那般多了!
他咬了咬牙,悲愴地看了憫柔一眼,用含著無盡蒼涼的聲音道:"憫柔,你是為師的好徒兒,為師這輩子就收過你一個徒兒----可是,天下事盡有不如人意者,為了公子,為了天下百姓,為了中原千秋大業,為師只能犧牲你了!"
說話間,他顫抖著舉起了右掌,高舉過憫柔頭頂,慢慢地朝著憫柔天靈罩落.
憫柔看著這曾經慈祥現在卻不得不凶殘的老人,看著他那毫不猶豫向著自己拍來的手掌,一時心寒如水.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般重要,她不明白師父為何一定要殺她,難道就為了剛才自己說過一定會殺公子羽的話?難道師父相信自己有能力殺死公子羽?
憫柔不怕死,但是死在自己的師父手裡,卻讓她心中滿是悲哀與不甘.
心魔,不是人力可以搞衡的,強如公子羽也一樣.藥先生雖然無奈,卻也只能殺掉憫柔.
藥先生掌勁已掀動憫柔的長髮.
第四個被藥人追上的是華蓉.
不過華蓉卻是有意被那藥人追上的,就在她向著空中衝去的瞬間,她已經完成一個可怕魔法的準備.
她低頭向著那已經對著自己的雙腿揮拳地藥人看了一眼.
誅仙劍!
三道誅仙劍氣同時發出,其中兩道打在那藥人的兩邊肩膀上,將他的兩臂自肩切了下來,而第三道則在空中一個轉折,切在了那藥人的右胯骨上,將他地右腿連根切了下來.
沒了雙臂,少了一腿,再厲害的藥人即使不死,也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自己煉製過藥人的華蓉自然最清楚藥人的威力和弱點,所以她一出手就將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七日內只能發出的三道誅仙劍氣一下子全發了出去!
耗費近半魔國,廢掉這藥人的兩臂一腿,華蓉絲毫不覺得吃虧.
她明白,以她的體質,如果被藥人打中一拳的話.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所以她選擇用自己近一半地功力,換這個藥人地命!
失去了兩臂一腿的藥人向下跌去,華蓉向著他遙遙擊出一掌.
以魔法力推動的"滅神手"!
洶湧的魔力海潮一般順著那藥人身上的三處大得驚人的傷口湧了進去.很快就屯積到一起,然後迅速爆裂開來,那藥人在瞬間就爆成一團黑色的膿血.
而華蓉,也在這一系列的打擊之後,面色蒼白,額上冒出細碎的汗珠.有些疲憊地從空中向著甲板降落.
西門無敵當年都不能戰勝地藥人,卻讓現在的力量比西門無敵還稍遜一籌的華蓉戰勝了!
西門無敵若是泉下有知,也許會相當欣慰,畢竟華蓉是他一手教出的弟子,華蓉有如此成就,甚至在魔法技巧的運用之上,比西門無敵還要高強,西門無敵當可含笑九泉.
這時喬偉也被一個藥人追上了.
雖然他沒有華蓉"誅仙劍"之類的強橫魔法.但是他的"歲月無痕"卻有著一種致命的魔力.
他可以令周圍地時間停頓,而他自己卻不受任何限制!
他發動了"歲月無痕",在他發動這功法的一瞬間,那追擊他的藥人動作陡地停了下來,懸停在空中,就像定格的鏡頭一般.
而喬偉卻依然快如閃電,他閃電般掠到藥人的身旁.抓住了他那條正作著出奉動作的手臂,然後發力一扯.
藥人的這條手臂給他自肩扯斷,傷口中卻無黑血湧出,因為藥人體內地一切.也隨著歲月無痕的功力靜止了下來.
喬偉隨手拋掉那條斷掉的手臂,那手臂並未掉下,而是懸停在那藥人的身旁.
現在喬偉身周直徑三丈地球形空間,全都處於歲月無痕的功力籠罩之下!
喬偉又抓上了那藥人的另一條手臂,如法炮製般發力一扯,將那條手臂也扯了下來.
再接下來是藥人的雙腿,最後則是藥人的腦袋.
當喬偉將藥人的腦袋也硬生生拆下之後,他的歲月無痕功力範圍之內,飄浮著六大件----兩手臂,兩條腿,一個光禿禿的軀幹,一顆腦袋.
這看似簡單的拆碎過程已讓喬偉汗流浹背,額上大汗淋漓.
藥人的力量太強,若單比力量的話,喬偉絕不是藥人的對手.
所以發動歲月無痕制住藥人,用掉喬偉幾乎九成的功力,現在他剩下來的內力,只有巔峰狀態下的三成.
拆碎了藥人之後,喬偉馬上取消了歲月無痕,當他周圍那禁制時間的詭異空間消失之後,那給拆成六塊的藥人這才開始從傷口中狂湧黑血,六件碎塊同時跌到海水之中.
喬偉則抓緊時間落到了旗艦甲板上,運氣調息.
喬偉的損耗比起華蓉還要更多,但是這並不能說明華蓉比喬偉要強.事實上,喬偉的功力絕對在華蓉之上,只是他沒辦法像華蓉那樣,用魔法直接隔空取下藥人的胳膊大腿罷了.
藥人很擅長戰鬥,他們不會輕易讓自己的身體有所損傷,只有在能取得戰果的前提下,他們才會不惜一拳換一拳.而華蓉的誅仙劍如今也已到了無影無形的境界,雖然七日之內只能發出三劍,但是其威力也不比西門無敵當年的誅仙劍差多少了.
西門無敵當年的誅仙劍連拳逍遙,鐵空山都無法避開,只能硬接,那藥人自然也是沒辦法避開誅仙劍的.
不過避開喬偉的拳腳,藥人卻可以辦到.所以喬偉功力雖然比華蓉深厚,但是收拾起藥人來,卻比華蓉更累.
但是儘管辛苦,卻幹掉一個藥人之後喬偉相當欣慰.
因為他這不屬於人間的神技"歲月不饒人"神功,如今已至巔峰境界,他相信自己而今的功力,可能已經超越了西門無敵!
西門無敵沒辦法單對單打贏一個藥人,可我喬齊天卻可以!
黎叔的手很快.
幻魔隨心,隨心所欲,只要黎叔想讓自己的手出現在哪個地方.他地手就一定能出現在哪個地方.
因為他地幻魔手,可以忽略空間隨意攻擊,而幻魔隨心更是幻魔手的至高境界!
他與喬偉一樣,修習的是不屬於人間的神技,而他的功力,向來都是與喬偉不相伯仲!
他避開了藥人擊來的一拳,輕輕在那藥人的肘上切了一掌.
那藥人的肘迅速變為脆弱的晶體,被他自己揮拳地力量折斷.
若是普通高手.黎叔只需隨意擊中對方某個部位,自然可以將功力灌注入敵人體內,另敵人整個身體在瞬間變為脆碎的晶體,一觸即潰.
但是現在黎叔面對的卻是藥人,而藥人體內流的不是血,是藥汁,他們的經脈也跟普通人不一樣,甚至早就斷成了無數截.這令黎叔的功力沒辦法從藥人的經脈輸入他體內.
所以黎叔每一擊只能傷到藥人身體很小的一部分.
但是黎叔並不在乎,因為他有地是時間,有的耐性!他的速度比藥人更快,藥人就算知道他在哪,也沒人法打中他.
而他只需要跟藥人不停的游鬥便可,慢慢地削弱這藥人的身體.
黎叔從空中落到了海面上,雙腳直接踏著水面.
藥人也落到了海面上,不過那藥人明顯沒有輕功,他一落到水面,兩腿即往水中沉去.
但是藥人的爆發力卻相當可怕,他猛地一蹬腿.水中發出一聲悶雷似的爆響,激起一股足有五丈多高的雪白水花,他則借這一蹬地反推力炮彈一般射向黎叔.
黎叔游鬥藥人,他腳踏水面,繞著藥人不停地遊走,一雙手不時破開虛空,擊在藥人的身上.藥人現在已經學乖了,凡是黎叔想打他關節處,他便以身體其它部位硬擋,這沒智慧的藥人現在卻清楚得很,他知道黎叔沒辦法一下子幹掉他.
但是藥人更沒辦法幹掉黎叔.藥人不會輕功,他全憑爆發力令自己不沉入水中,令自己能在海面上飛快地奔跑,所以每一次腳踏水面,都會炸出一記暴雷般的聲響,炸出一團數丈高地水良.
藥人的聲勢雖然浩大,可是跟黎叔這一級數的高手交手,他聲勢再大,也佔不到半他便宜.
若是在陸上交手,黎叔不會如此輕鬆,可是現在卻是在海面上,憑著出神入化的身子,又佔了藥人不會輕功的便宜,黎叔此時已經穩操勝券,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秦風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般瀟灑,像風一般瀟灑.
看到華蓉,喬偉,黎叔與藥人的戰鬥之後,秦風已經對藥人的弱點瞭然於胸.
藥人猛則猛矣,快則快矣,但是卻不夠靈活.
他們只會直來直去,拚命追擊,以及本能要閃避.
想通了這些,那曾經可怕的藥人現在在秦風眼中,已經不值一提.
他的輕功是最靈活的,雖然不及三少的快,但是論靈活,他卻是天下第一人!
他在空中飛行時無須腳實地借力,只要空中有風,他就能踏風而行!
而現在是在海上,海上永遠都人有風,所以秦風可以盡情地施展他的身法!
秦風踏風,像靈蛇一般在空中穿梭,藥人的拳頭閃電出擊,但卻拳拳落空.
最後那藥人上升之勢已老,身不由已向下墜去,而秦風則乘機追擊.
他永遠保持與那藥三丈的距離,右手不斷地點出,一道道空氣波紋一般的劍氣不住地擊向那藥人的關節,不多時便將藥人右臂的關節打得粉碎,將他的手臂自肘切下.
那藥人落到了海面上,在觸海的一剎那,他雙膝一彎,發力一蹬,轟然巨響中,一道近十丈高的海浪沖天而起,那藥人也隨著海浪沖起,再次撲擊拳風.
秦風在空中轉向,他踏風轉向,避過了藥人那石破天驚的一拳.
拳風融入了那道海浪之中,就像水一樣,融進海浪之中,融合得天衣無縫.
那道海浪在繁榮昌至最高點以後,沒有向著海面墜落,它化成了一把巨大的劍,發出轟隆的海嘯聲,向著空中的藥人擊去!
而在那把巨大的水劍旁邊,萬千小水珠化成了一柄柄袖珍小劍,發出一陣箭雨破空時的尖嘯,伴著那把巨大的水劍擊向空中的藥人.
藥人避無可避,他腳下是那巨大的水劍,他旁邊是無數小小的水劍,夕陽殘照下的萬千水劍折射出令人心醉的血紅光芒,那是死亡的光芒!
"轟!"藥人被水劍吞沒,先是小水劍暴雨一般刺中了他的身體,接著是那把巨大的水劍,自他腳底開始,將例子一寸寸徹底吞沒!
力量並不是一切,當力量相當的兩人對決,又或是力量相差不大的兩人對決,勝利絕對會屬於那掌握了至高技巧的一方!
想憑力量取勝?可以,除你掌握了具有絕對壓倒性優勢的力量!
第九節
秦雷跳了起來,他自船首上高高躍起,單手握住殘刀,刀朝著對面的藥人猛地劈落.
一道乍陡滅的刀芒亮起,就像天空中突然奔過了一道雷霆.
藥人發現一聲嘶啞的怪吼,雙膝一彎,猛地發力,起跳時強大的爆發力將他落足的船尾蹬了個粉碎,木屑如暴雨般打進水裡,將一批落水的水軍戰士打得千瘡百孔!
他一頭撞向秦雷,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令他在破空之時,在身後留下串長長的殘影。他的雙臂在頭前交叉擺出了一個防禦姿勢,居然想用雙臂擋秦雷的刀氣!
秦雷在這段時間已經判斷出,他的刀氣可以將這藥人從頭頂均勻地劈為兩半,但是看這藥人起跳時的力量,那分成兩半的軀體必然能一左一右撞到他自己的身上!
藥人擁有無以倫比的戰鬥本能,他明白,面對秦雷這樣的對手,他若是想保全自己,那就一定沒辦法擊殺秦雷。所以他選擇了自殘身軀,與秦雷兩敗俱傷。
秦雷可以避,憑他的霸刀造成詣,他的刀早已達到了收發隨心的境界,他隨時可以收刀避開這藥人兩敗俱傷的一撞。
但是秦雷沒有避。
他的刀是霸刀,霸刀是一往無前,有死無生的刀!
他狂吼著繼續將刀劈了出去,那粗獷的臉上滿是野獸一般猙獰的笑。
「砰!」刀氣劈在藥人的交叉的雙臂上,被藥人強橫的肉體崩得粉碎。
緊隨刀氣之後的,是一片恍若實質的水銀一般的雪亮刀芒,刀芒斬上了藥人地雙臂,無聲無息地,藥人的雙臂被斬了下來。然後刀芒劈上了藥人的頭頂,一路往下,長軀直入。藥人的身體從頭頂中央非常均勻地分成了兩半。
但是那已給分成兩半的軀體並沒有停下,它們順著刀芒的邊緣,以最初時地速度和力量瘋狂地撞向秦雷地左右胸膛,就像兩道暗夜中的雷霆!
若給這兩邊軀體撞中,就算是秦雷,也免不了給撞穿胸膛!
秦雷是霸刀。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他的狂電奔雷刀施展霸刀絕技,但是誰也不知道,其實秦雷自己才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霸刀,就像秦風本身就是天劍一樣。
秦雷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刀,無一處不能出馬!
他的左右胸膛上突然冒起雪亮地光芒,那是能灼痛人眼的刀芒,兩道銀亮的刀芒從他胸膛激射而出,就像是有人從他背後刺進了兩把刀,刺穿了身體,從胸膛中透出一樣。
兩道刀芒迎上了那藥人的兩邊軀體。轟然巨響中,那藥人的兩半軀體給刀芒絞得粉碎,而秦雷也給藥人撞來時的蠻橫力道震得倒飛出去,口中飆出一股血泉。
仍是兩敗俱傷。不過秦雷卻保住了性命!
「咚」地一聲,秦雷掉進了海裡,砸起一片水花。
此時秦風已用水劍將他的對手完全粉碎,見秦雷跌進了水中,秦風想都沒想,如一陣輕風般朝著秦雷落水地地方掠去。
藥半仙的掌已經落到憫柔頭頂。
憫柔的脈門被他扣住,根本無力反抗,只能閉目等死。
突然,藥半仙的身子晃了兩晃,背後冒起一陣青煙,然後便聞到一陣衣物和肉體燒焦地味道。
藥半仙口中噴出一股鮮血,那鮮血冒著騰騰熱氣,竟然是沸騰的。他猛地轉過身,睚眥欲裂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那魅梧如山的漢子。
那漢子的臉稜角分明,如同刀削斧鑿一般,一雙火一樣的眼睛閃動著火焰的光澤。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背後一領火紅色的大披風正迎風獵獵,他左肋下夾著一個已經昏迷的人,右手則正貼在藥半仙後背命門上。
藥先生口中鮮血狂湧,他顫聲問:「你……你是誰?」
那漢子微微一笑,道:「鐵空山。」
鐵空山!
鐵空山早就潛進了東海水軍之中,那日秦風向秦逍遙請示帶哪些人來東海之後,秦逍遙即命人請來了鐵空山,讓鐵空山尾隨秦風等人之後,潛入東海。
像秦逍遙那般的老狐狸,又怎會不留後著?秦逍遙已經與秦風議定,征服大日之後回歸中原之時,在海上除掉公子羽。但是公了羽也是老奸巨滑之輩,沒有萬全把握,秦逍遙又豈敢將自己的三個兒子全都送入虎口?
所以鐵空山也來了,只不過他一直偽裝成水軍戰士,潛伏於別的戰船之上,從來未曾在人前露面,所以連三少等人,都不知道自己這一方還有鐵空山這一著暗棋。
在鐵戩給那藥人打落海之中,鐵空山也隨後入水,在那藥人擊殺鐵戩之前,幹掉了藥人,將鐵戩救了出來,然後上了旗艦,自藥半仙手中救下了憫柔。
藥半仙見來者是鐵空山,頓時絕望到了極點。
鐵空山那雄渾霸道的真力如火焰一般湧進了他的體內,將他的一身功力盡數摧毀,藥半仙此時已是廢人。
憫柔見藥半仙的手掌遲遲不落,又聽到「鐵空山」三個字,不由詫異地張開眼睛,卻發現藥半仙已頹然倒地,而自己面前則多了一個山嶽一般的大漢。
「你,你就是三少的舅舅?」憫柔問道:「你殺了我師父?」她的聲音已經有些變調,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儘管師父要殺她,可是她卻生不起半點加害師父甚至怨恨師父之心。
鐵空山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廢了他的武功。」說著,他把鐵戩放到了甲板上,道:「幫我照看一下我兒子。」
說罷,他大步向著公羽走去。
三少朝著追擊他的藥人一掌拍落,剛一出手,便已用上了霸皇令掌法的最高境界!
這一掌。便如三山五嶽同時朝著那藥人當頭壓下,那藥人嘶吼一聲,雙拳齊出,那可摧山倒岳的拳頭竟然生生震碎了三少那山嶽一般的掌勁!
但是掌勁雖碎,人卻還在。三少才是真正的霸皇。三少的雙掌才是霸皇令地精髓所在!
震碎掌勁的衝擊力令那藥人緩了一緩。就在這一緩之際,三少那飛庫網站手打堪比瞬間移動的輕功已顯出威力。他在空中消失,下一個瞬間已經出現在那藥人的左側,然後三少的一雙手掌按上了那藥人地左肋。
輕輕一按,一觸即收。三少翩然後退,那藥人則如一顆石頭般直直地朝著海面墜落,還未落水便已轟地一聲炸成了粉末。
左天縱、趙子揚、周凌飛已死。
他們三人,幾乎全死在了宋清手下。
確切地說,是死在了宋清地一雙妖瞳注視之下。
他們三人本在對付憐舟
羅兒、秦霓兒、水木薇及羅生靜神,憑他三人地武功,殺掉四女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但是殺掉了七大鐵衛的怒橫眉和蕭天賜加進來之後。左天縱三人馬上就落在了下風。
而在他們這戰團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宋清。
宋清在調息一陣之後,已經恢復了大半功力。
所以左天縱三人都死了,宋清的妖瞳無孔不入。只需對上他們的雙眼,他們便無生還地可能!
旗艦緩緩下沉,第一層甲板已經離水不到三尺。旗艦兩旁那七艘未沉沒的大型戰船將無數根繩子繫在旗艦之上,然後向著四面八方開動戰船,以七艘戰船之力,維繫旗艦不沉。
那七艘戰船上大部分是北疆神弓營的弓箭手以及水軍的弓箭手,他們已經作好了放箭的準備,只等旗艦上的自己人全部撤離旗艦之後便開始放箭。
現在旗艦上的水軍將士們已經紛紛撤離旗艦,旗艦上只剩下公子羽及秦家地人。
此時公子羽已經將纏了他許久的兩個死亡武士打成了粉碎。
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海平面之下,海風漸漸大了起來,濤聲四起,大海就像一個巨大的搖藍,正緩緩搖動著海面上飄浮的這支水軍艦隊。
黎叔躍上了旗艦甲板,跟他打地那個藥人已經被他拆去了四肢,沉進了海底,即使不死,也沒辦法再打下去了。
秦風將落進海中的秦雷救了起來,秦雷傷勢並不嚴重,不過功力已經大打折扣。
三少緩緩地走向了公子羽,鐵空山也走了過來,當公子羽看到鐵空山之時,瞳孔一陣收縮。
「鐵空山,你也來了?」
鐵空山呵呵一笑,道:「我早就來了。」
三少、秦風、鐵空山呈鼎足之勢將公子羽圍在中間。
與公子羽這等高手交手,稍弱一點的加進來就是送死。所以凡受傷的都退到了一旁,功力不夠的,也都退到了一旁。
華蓉損耗太大,已無力驅動天兵虎嘯,所以乾脆就沒喚來虎嘯,站在一邊掠陣。
而黎叔也因游鬥過久,功力損耗頗大,沒辦法上場。
擊敗藥人損耗最小的,只有三少與秦風。而鐵空山則更是功力充滯,他殺那追擊秦雷的藥人根本就沒費什麼力,廢藥半仙則更是輕鬆得手。
所以現在準備跟公子羽交手的,便是他們三人。
「公子羽,你敗了。」三少看著公子羽,微笑著說道:「雖然你的兵力還很多,可是現在是在海上,你的軍隊無法展開,我們這些人,已經足夠殺了你。」
公子羽淡然一笑,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這一場,是我敗了。我沒想到,華蓉的兩上藥人也帶來了,也沒想到,你與秦風居然能毫髮無損地擊殺藥人。更沒想到,鐵空山竟也混進了我的水軍中。這第一個和第二個沒想到還算不了什麼,就算你跟秦風毫髮無損擊殺了藥人,可是別人卻都或多或少受了傷,損耗了大半功力。人出人頭地在我手下已是不堪一擊。即使你動用天兵龍吟,跟秦風聯手。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但是……」他自嘲地搖了搖頭,「鐵空山一來,一切就全變了。」
三少呵呵一笑,道:「我跟蓉兒龍吟虎嘯合璧,你可撐過兩百招。縱使我大哥跟舅舅合力比不上天兵虎嘯。但是論威力也比虎嘯弱不了多少了。沒有虎嘯,你也不過能多撐四五百招。既然如此,你還要一戰嗎?」
公子羽搖頭笑道:「三少,你小看我了。難道你會認為我會束手就擒?難道你覺得我公子羽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說著,他的目光越過眾人頭頂,望到了憫柔身上。三少突然發現,公子羽此時的目光中。竟然罕郵地流露出一絲溫情。
「我地無情七重天境界已有所動搖,若是我能一直保持原來的境界,征戰大日這段時間內,怕是早已突破了最高境界。你們知道無情七重天最高境界代表著什麼嗎?那代表著我將成神。呵呵。成神啊!成了神的我,不會懼怕由神造出的天兵嗎?恐怕就我一人,也足以將你們所有人都殺光了。可惜……」
他低下了頭,目光中一片迷離,喃喃離念道:「人若多情,憔悴憔悴。人若無情,活著有何滋味?」他喃喃地念了多遍,那呢喃的聲音彷彿咒一般,在夜風中飄蕩,飄到憫柔地耳中,憫柔全然不知自己心中是一種什麼樣地滋味。
「你是我地心魔。」公子羽又抬起了頭,定定地看著憫柔,目光中綻放出狂熱的神彩,就像是生命開始燃燒,就像是生命中最美麗的焰火在漸漸綻放,「藥先生告訴我,若抵擋不住心魔的誘惑,我便不能成神。我以為心魔沒有這般可怕,我以為自己能夠抵擋住的。可是……我還是輸了。」
他漸漸握緊了雙拳,左拳上冒出白光,右拳上冒出黑光,他地整個人頓時變成了黑白兩色,他身上再沒剩下其它的任何色彩。
「縱然是敗,我贏羽,也要戰士上最後一場!三少,接招吧!」
轟——公子羽腳下的甲板轟然破碎,黑與白兩色光芒交織纏繞成一道碩大的光柱,向著天上地下衝去。衝向公子羽腳下的光柱擊碎了甲板,擊穿插了海面,擊到了海底,海水如怒潮一般湧進了旗艦之中。旗艦加速了沉沒,連旁邊的七艘大型戰船都牽引不住。而那沖天而起的光柱,則射進了夜空之中,將半邊天幕變成黑白兩色!
天上有金龍長吟,張牙舞爪地五爪金龍自天際撲下,將三少罩在了中間。
大風起,秦風隨風飄動,無數由風形成的利劍在秦風身旁盤旋飛舞。
鐵空山身上冒出無色的火焰,他腳下的甲板猛烈地燃燒,將他地身形罩入火焰之中,鐵空山變成了一座巍峨的火山。
公子羽身上冒著兩色光芒,閃電般射向三少,他的右頭上纏繞著無數黑色的電光花,一拳重重一砸向三少。
「鐺——」一聲悠長的脆響,三少手持一面圓盾,擋住了公子羽這一拳。
而盾上,則出現了條條裂痕。
「三少,打個燦爛吧!」公子羽笑了起來。他哈哈大笑著,又向三少擊出了左拳。
「好,就讓你最後再表演一回!」三少也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中含著陣陣金屬摩擦音,盡顯鏗鏘之意。
他右手握拳,一拳向著公羽的左拳迎去。
砰——一聲巨響,兩人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碰在了一起,三少給震得向後倒飛出去,而公子羽則踉蹌後退幾步,嘴角溢出一縷血絲。
身後風聲響動,秦風的劍攻來了!身旁烈風呼嘯,鐵空山的化鐵手也攻過來了!
便連那倒飛出去的三少,也在空中頓住了身形,又向著他疾撲過來!
「轟!」又是一聲響徹天地的巨響,黑白兩色的光芒大綻,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旗艦終於徹底變成了粉碎。
漫天的木屑中,四條人影沖天而起,化身為一金黃、一火紅、一淡青、一黑白交織的四道光影,射上了半空。
旗艦上的喬偉等人則紛紛藉著紛飛的木塊,在空中借力,躍到了旁邊的戰船上。
撕殺開始了,箭如雨落,刀劍交錯,戰船上的水軍將士們與沒有參與公子羽之戰的秦家高手們奮力搏殺。
這是在船上,在船上交戰,兵力無法展開,對喬偉他們這些高手來說,這對他們是極為有利的。
戰局很快就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而在空中,那四道光影往來撲騰,不時撞擊到一擊,爆發出一團團絢麗奪目的光華,在夜空中綻出朵朵煙火電廠。
這是公子羽此生最後的表演,他要在天空中盡情舞盡生命的光華。
船上的撕殺已經不存在於公子羽眼中了,他在空中放聲狂笑,他暢快淋漓地釋放著生命的熱量,他用一道又一道的傷痕揮灑著生命的菁華。
我公子羽,也要英雄這一回!
轟——四道光影又一次撞擊到一起,這一次撞擊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天地間的一切都失去了光華,只剩下天空中那四道光影撞擊時綻放出的巨大焰火。
夜空一片絢爛,戰船上捨生忘死搏殺著的人們停止了戰鬥,抬頭望向天際。
那黑白兩色的光影已然黯淡,唯剩下公子羽那飄散於天地之間的豪笑……
大結局 逍遙
飄雪時節。
江南。
凌雲山,逍遙山莊原址。
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白雪,一個有著花園假山的小院裡,擺著一張棋盤,兩個人就著寒風下著棋。
左邊一個,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長袍,那袍上還鄉著九條五爪金龍。他的眼睛很亮,眉如劍,鼻樑高挺,留著兩撇修剪得相當整齊的鬍子,那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斑白鬢使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的滄桑之意,看上去英俊不凡。
右邊一個同樣瀟灑俊逸,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神柔和,身材略顯單薄。
一陣寒風掠過,拂動右邊那人的褲管,那褲管竟飄了起來,與地面平行。
原來這人是沒有雙腿的。
兩人慢慢地落著棋子,棋桌旁的香茶早已涼透了。
這時,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相貌普通,但是眼神卻很凌厲的中年人匆匆跑進了院子,走到那穿著明黃長袍的人身後,說道:「皇上,項啟自刎湘水邊,伍清遠被二王爺擒獲,但是伍清遠拒絕不投降,二王爺請示該如何處置。」
那被稱為皇上的人手拈著一顆棋子,仔細地看著棋盤,慢慢地道:「這局……好像又到了最後了。唔,告訴二王爺,不要虧待了伍先生,好好安置著,先送到京城去吧。」
那中年人應了聲是,又道:「皇上,宮裡送來信說,甄妃和軒妃都有喜了,請皇上回去看看。」
年輕的皇上面露喜色,道:「哦?既如此,那騰明天便起駕回宮吧。」
那中年人笑道:「還有,太后問皇上準備何時冊封憫柔姑娘來著。」
聽到憫柔這兩個字。那沒有腿的人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湧現出深深的無奈。
皇上看了那沒有腿的年輕人一眼,慢慢地道:「這件事情,等朕回宮以後再說吧。」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道:「那臣就先這麼回太后了?」
皇上道:「嗯。就這麼說。」
那中年人應聲是。告退後緩緩退後三丈。然後便準備轉身開走。
這時皇上忽然問了一句:「偉哥,大王爺的婚事籌備得怎樣了?」
那中年人忙轉身笑道:「大王爺死活不肯完婚,又離家出走了,說是要逃婚,反對包辦婚姻。他還說。他準備去邂逅一段真正的愛情。」
皇上呵呵笑了起來:「他真是這麼說的?老大不小地人了,在別的事還必須上雷厲風行,偏偏在這事兒上像個小姑娘一般,忸忸捏捏。嗯,也好,反正誰也管不了他,正好最近這禁武令剛頒布下去。讓他去看看執行得怎樣也好。」
那中年人笑了一陣,問道:「皇上還有別的事情麼?沒有的話,臣先下去了。」
皇上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一事。道:「偉哥,聽說你最近剛從大日省那邊刮來一批美女……
那中年人馬上會心一笑,「皇上請放心,這批美女呀,臣給老黎分了幾個,臣自己留下了幾個,剩下的挑最好地都留給皇上您了。」
「唔……還是偉哥深知朕意啊!」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笑容一斂,道:「偉哥,這事兒可得保密!」
那中年人呵呵笑道:「皇上請放心,這事兒,沒人知道。」
「好了,沒事了,你去辦事吧。」
待那中年人走後,那無腿地人淡笑道:「你都是當皇帝地人了,多找美女充實後宮,還怕別人知道嗎?」
皇上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的那群母老虎凶啊!而且又個個能打,她們聯合起來,我根本就打不過她們。要是跟她們來硬的,她們能把皇宮給你拆了!我總不能調集軍隊去鎮壓吧?」
那無腿的人呵呵笑道:「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上笑道:「也許吧!當皇帝難,當個好皇帝更難。每天四更就要起床,初更才能入睡,還睡不安穩。經常都是被折磨一整夜呀!要不這樣,我能跑到你這裡來避難嗎?」
那無腿的人呵呵笑了一陣,忽然說道:「對了,聽說你地梅姐姐帶著你大兒子出宮了。」
皇上神情一黯,強笑道:「是的,她不喜歡呆在宮裡,說皇宮就像牢籠。」
那無腿的人敲著棋子,說道:「你大兒子是皇位繼承人,如果不留在宮裡好好教他,將來可能會有麻煩。」
皇上笑道:「算了,由得他去闖吧!從小到大都呆在宮裡,是沒辦法學會做一個好皇帝的。」
這時,院門處突然傳來一聲清麗的笑聲:「好哇,你果然躲在這裡!」
聽到這聲音,那皇上神色突然一變,低聲道:「不好!給她找到了!」
隨即換上一副燦爛的笑臉,轉過身來,看著那從院門處走來的兩個妙齡女子。
左邊一個,一身粉紅,笑靨如花,行走間如弱風拂柳,說不出地風流體態。妙目顧盼生情,儘是勾魂奪魄的魁力。
右邊一個,一身淺綠,面容秀美自不必言,一雙妙目清澈如水,乾淨地不摻半點雜質。
兩女迎向皇上,看了那無腿的人一眼,先對皇上裝模作樣行了個禮,又對那無腿的人說:「先生,打擾了。」
那無腿地人微笑頷首,不發一言。
兩發一左一右拉著皇上的袖子,那粉紅女郎媚笑道:「皇上,躲在這裡,有些日子了罷?」
皇上訕笑一聲,道:「其實朕準備明天就回宮的,嗯,明天就準備回的。對了,蓉兒,清兒,你們是怎樣找到朕的?」
那淺綠女郎微笑道:「當然是有人通風報信了。」
皇上面色一變,憤憤地道:「不出所料,果然是有人出賣我!負責聯絡的只有偉哥那老小子一人,一定是他!娘的,老子要罰他把所有的大日美女都上交充公!」
一聲充滿悲憤之意的嚎叫過後。皇上陡然驚覺說漏了嘴。看了旁邊兩女一眼。果然見兩女都用一種戲謔地眼神看著自己。
那粉紅女郎伸出纖纖妙手,在皇上胸口上輕輕揉了揉,媚聲道:「皇上,大日省的美女是怎麼回事呢,現在不要你說。咱們回去再說好嗎?」說著,她跟那淺綠女郎一左一右夾著皇上往院子外走去。
那無腿的有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兩女將皇上夾出了院門外。
寒風輕起,天空中漸漸飄落粉狀雪花。
那無腿的人抬頭看天,天空中地雪花越飄越大。
院門外地腳步聲已經漸小了,人地腳步聲小了,馬蹄聲卻響了起來。看來皇上已經給他的兩個寶貝女人夾上了馬,準備離開這逍遙山莊了。
無腿的人端起自己那杯已經涼透的茶,輕輕握住茶杯,不多時。那茶杯裡的水又漸漸沸騰,杯中冒出了騰騰蒸汽。
他淺淺地飲了口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淺笑,因為他看到院牆了上露出了一顆小小地腦袋,兩隻小手扒在院牆上,正望著他笑。
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皮膚雪白粉嫩,兩隻眼睛就像兩顆黑白分明的寶石。他長得很漂亮,被寒風凍紅的臉頰就像兩個熟透的蘋果。
無腿的人朝著那小孩子招了招手,那小孩子嘻嘻一笑,翻上了院牆,然後從那一丈多高的院牆上一躍而下。小小地身子就像柳絮一般飄了下來,飄到了院子中央。
那小孩子拍了拍雙手,跳到那無腿的人面前,嘻嘻笑道:「叔叔,你走了啊!」
無腿的人點了點頭,道:「走了,最近應該不會再來了。」
那小孩子點了點頭,嘻笑道:「不來最好了。」
無腿的人笑道:「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那小孩子搖頭道:「不是,我很喜歡他地。只是他是個大壞蛋,經常欺負娘呢!」
無腿的人笑道:「哦,他怎樣欺負你娘了?」
小孩子一派天真地道:「他脫光娘的衣服,壓在娘身上,讓娘痛得叫喚,有時候還會哭。」
無腿的人哈哈大笑,他捏著小孩子的臉蛋,說:「那不是欺負你娘,你將來長大了,就知道了。」看著小孩子似懂非懂的樣子,無腿的人搖了搖頭,笑道:「他知道你和你娘住後山嗎?」
小孩子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娘好像說過,如果哪天我想他了,就告訴他我們住在哪裡。」
無腿的人點了點頭,道:「那你一定會很快就想他了。好了,今天我們繼續練功,因為他來,已經耽擱好些日子了。嗯,教到哪裡了?」
小孩子笑道:「已經教到『無情七重天』最後一重天的口訣了。」
無腿的人笑道:「好吧,今天就教你最後一重天的口訣。嗯,還有,你必須記住,在無情七重在之外,還有一重天,那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第七重天名為『絕無情天』,而那真正的最高境界,叔叔將它命名為『還我所有愛』。」
看著小孩子一臉地迷茫,無腿的人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微笑道:「你現在可能還不懂,等你長大了,就自然會明白了……」
大秦歷七八六年的冬季,大雪落滿凌雲山。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