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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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849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2:59
斯內爾夫人講完了,可憐巴巴地看著祝童︰“李先生,您能幫助我們嗎?”

    “怎麼幫?做什麼才能幫到你們?”祝童反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斯內爾夫人眼楮里閃過一道瘋狂的火焰。

    “那是不是忙你們,而是害你們。”祝童搖搖頭;“夫人,寧先生也是有故事的人,您想听嗎?”

    不管斯內爾夫人想不想听,祝童自顧自地把寧無冬與師母的畸情簡單講說了一遍,最後道︰“他們選擇了私奔,可兩年後就想一對仇人樣分開了。這種事,吃虧的一定是女人。”

    “至少,他們有兩年的幸福。”斯內爾夫人低著頭喃喃道。

    這個女人……已經不可救藥了。祝童作出了判斷。短暫的漏*點與長久的分離,思念讓將博尼無限完美,在她心里已經成為一尊可比擬上帝的神祗,自己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您為什麼不選擇離婚呢?”祝童決定換個角度,問道。

    斯內爾夫人無奈地說︰“結婚之前,我和斯內爾先生之間有一份協議,如果是我提出離婚的話,將失去太多的東西。信托基金、珠寶、干淨的食物、家族的葡萄園……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將不屬于我。博尼離開時,說只要掙到足夠我們無憂無慮地生活的錢就來接我走。可是……他……藝術家……我能想象的到他都遇到了什麼。”

    懂了,斯內爾夫人就不必說了,她所受到的教育是如何的享受生活。斯內爾夫人的生活看似簡單,對食物也不怎麼挑剔,祝童卻知道只她的一日三餐,每天的花費就不少于三千美金。

    斯內爾夫人有專用廚師,不談廚師的薪水。

    每隔三天,都會有一架私人飛機降落在浦東機場。

    從面粉、牛肉到菜蔬、水果,哪怕是飲用水與每一枚雞蛋,都出自包括位于美國的五月花莊園在內的數個斯內爾家族私有莊園;是真正無污染的純天然食品。

    那個博尼也是個倒霉蛋,他在數次巴黎創業都失敗了,並且敗的相當慘。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的親生父親與最相信的教父漢密爾頓勛爵在背後搗鬼的結果。有了這兩座大山,他能成功才怪呢。

    祝童能想象的到,斯內爾夫人一定多次資助博尼,可每次的結果都差不多。最終,在現實面前踫的頭破血流的博尼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孤獨的藝術家,一個多麼美好的幌子啊。

    只是,斯內爾先生為什麼要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子?他只要動動腳趾頭,就能讓博尼受用不盡吧?難道真要毀掉這個繼承人?

    祝童忽然心里一亮,想到了什麼。

    他主動握住斯內爾夫人的手,道︰“夫人,勛爵下午就要走了。您可以給他寫封信,問他敢不敢來上海,把你從這里帶走?”

    “可是,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斯內爾夫人不解地問。

    “您不必提出離婚,只要博尼敢來,你就跟他走。我只是建議,怎麼做還要你們商量。”祝童站起身,準備結束這次下午茶。

    他能做的只有這些,那個博尼如果連這也不敢,他就真的與斯內爾家族無緣了。沒有人會在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懦弱的人身上下注,祝童不會,斯內爾先生更不會。

    “可是,博尼他……”斯內爾夫人猶豫著。

    “他要是連這點勇氣也沒有,還值得你等下去嗎?”

    斯內爾夫人淒然淒然一笑,也站起來告辭。

    走到門口,她忽然轉過身,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要說出來。“祝童連忙擺手。

    他給斯內爾夫人出的注意其實很簡單,只是有點缺德。

    既然婚前協議讓斯內爾夫人不敢提出離婚,那就選擇不聲不響的離開。

    邁克.斯內爾到底是個有身份的大人物,斯內爾夫人掩飾不住的美貌與顯貴的身份,到哪里都會成為新聞焦點。現在是敏感時期,首先撐不住的肯定是斯內爾先生。

    送走了斯內爾夫人,祝童心總算好受一些。

    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凌晨在斯內爾面前的失敗讓他久久不能釋懷,甚至自信心都受到了打擊。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實在是太郁悶了,做什麼都不禁會想到︰自己這麼做,是不是也在斯內爾先生的算計之內呢?

    通過與斯內爾夫人的這番交流,他已經隱約看到了一絲亮光。

    斯內爾不同意自己給他的兩個兒子挖坑,可他卻在不斷的打擊博尼。有矛盾就有破綻,這是肯定的。

    斯內爾有七位子女,也就是說有七位繼承人。如果斯內爾先生一時死不了,那羅貝爾和博尼的地位就不那麼重要了。

    斯內爾最小的兒子以及他的雙胞胎姐姐,如今正在英國伊頓公學就讀的十五歲少年。斯內爾對約克.斯內爾和安吉絲.斯內爾非常關心,每個月都會派安東尼看望他們,而不是距離更近的範加斯特。

    他給史密斯打電話,讓他盯緊安東尼,並在美國找一家偵探公司調查斯內爾另外五個子女的情況。另外,又聯系藍宇先生,要求他派人盯住伊頓公學,看誰代替安東尼去探視那對雙胞胎。

    做完這一切,祝童將斯內爾記者會的實況錄像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果然有所發現︰而斯內爾先生對外發布的聲明雖然嚴厲,卻只解除了安東尼斯內爾資產管理公司監事委員的職務,對安東尼的另一個頭餃、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總裁的職位,卻只字未提。

    祝童唇邊浮起一絲笑紋。

    斯內爾以醫學研究中心為籌碼,要求祝童在他的繼承人中選定一位合作者。

    這……更可能只是一招緩兵之計。

    安東尼,肯定也接收到了這個信號,他對史密斯說的那些話,八成是在配合斯內爾逗自己玩兒呢。

    尹石風回來了,女主播馬上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撲了上去。

    從午飯後到晚餐前的整整一個下午,祝童隔壁的房間房門緊閉,誰都知道他們在里面做什麼。

    斯內爾到上海兩周多,女主播幾乎每天都能發布一段圖像新聞,幾次與斯內爾先生有關的新聞事件發生時,她所領導的小組都在第一時間提供了最詳細的信息。

    女主播負責的欄目吸引了大量眼球,上海乃至世界相關行業的人士與喜歡獵奇或看熱鬧的人們每天都要關注,頻道收視率一路攀升,可算是圓滿完成了領導交代的任務。

    可那並不是她想要的。

    這兩天,隨著鄭書榕喚醒斯內爾先生的新聞的播出,外界送給他一個“小神醫”的稱號,來望海醫院找周行與馬八看病的人也多了起來。

    女主播更希望那個人是尹石風。她打拼多年,明白一個很重要的規律︰站在巨人肩膀上是成功的捷徑。

    斯內爾先生就是一個足夠高大的巨人,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在斯內爾病房出現過。

    祝童在接待隨尹石風與中南常老到來的貴客,白島主。

    連續練了兩爐龍虎丹,常老累了,要去祝福山莊修養。白島主也關心曲老億的情況,將與常老同行。原計劃用過午餐就起程,可白島主要求推遲一小時,名義上是參觀望海醫院,其實是要趁這個時間與祝童聊聊。

    白島主是個看不出大概年紀的人。

    只看外表,他頭發烏黑、膚色紅潤、腰板挺直,臉上沒有皺紋,頜下長髯飄飄灑灑,整個人顯得精氣完足,應該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但那雙睿智而明亮的眼楮里卻時常閃現出一些歲月的滄桑。

    也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祝童從白島主身上讀出了很多東西。

    他要的那枚龍虎丹應該不是做研究或者紀念,而是要自己用。

    從他身上,祝童感受到了與竹道士類似的氣息,這是一位修行圓滿、將要飛升的高手所特有的味道。如果不是與竹道士和索翁達活佛有過密切接觸,祝童很可能感受不到那種味道。在他看來,白島主與他們一樣,所差只是那踏空而去的最後一步了。

    歷朝歷代修行者不知凡幾,真能踏出那一步的卻屈指可數。大部分人或在踏出這一步時仙體崩塌、終究功虧一簣;或是一生也沒找到踏出那一步的機緣。

    白島主應該也觸摸到了最後一步的軌跡,正在尋找那份玄妙的機緣,或許那粒龍虎丹能幫到他。

    因為有個這個認識,交流就通暢了許多,祝童以為,白島主到祝福山莊後定會透過曲老億邀請柳依蘭去見見,應該也是同樣的目的。

    兩人轉到浦江江岸,祝童停下腳步,鄭重地說︰“白島主請問吧。只要祝某知道的,當知無不言。”

    白島主淡然一笑︰“看來,祝召集已明白白某的心思了,難得,著實難得。”

    他面朝浦江負手而立,長聲吟道︰“易經有雲,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坼。白某有幸觀常老煉丹,與常老促膝長談,感觸頗深。原來,白某錯了,白白虛度了十載光陰。雷雨作,不只是自然界的雷雨,人世間的風雲激蕩也能生出驚雷。出來之前,我曾連續三天在島上仰望星空,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說罷,一雙炯炯亮目直視祝童。這一眼,似穿透他的心海,觸踫到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

    祝童也不回避,坦坦蕩蕩與他對視著,問道︰“島主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你。”白島主神秘地一笑。

    祝童莞爾,瞪大雙眼直直地與白島主對視著,他從白島主眼里看到了漫天星辰。

    忽而,面前的白島主變成了竹道士,布衣草履肩背竹簍,行走與清秀山水間。

    裊裊嘯聲天外來,卻是竹道士一襲道袍,與高崖之上迎風奏蕭。

    風雪來襲,竹道士立于紅雲金頂之上,手執尺半竹刀迎戰索翁達活佛。

    忽然,竹道士變成了祝童,還是在紅雲金頂,卻是他自己與索翁達活佛那一戰的情景。

    祝童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到當時發生的情況,很多早已淡忘的細節縴毫畢現地呈現于眼前。他能看清楚索翁達使出的每一招,看到自己的每個應對。不禁想到,如果當時不用這招會怎樣?索翁達的那一招有何更好的破解之法。

    竹道士的影子又出現了,他化為一道淡淡的虛影,就在紅雲金頂高空,默默注視著下面激斗中的兩人,最後的時刻,當祝童昏死過去時,兩點清輝從竹道士手中彈出,落入他圓睜的雙眼……

    一時間,祝童忘了周圍的一切,完全沉浸在彼時的境況中,身心具醉,久久不能自拔。

    竹道士,竟然……

    “叮……”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鈴聲,悠揚婉轉,回聲裊裊不絕。

    祝童猛地睜開雙眼,疑惑地看看周圍。

    “謝謝了。”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出的話也一模一樣。

    白島主那聲謝謝,是感謝祝童完全開放了自己的心海,讓他能遨游其中,捕捉到竹道士留下的每一絲痕跡。祝童心里如果有絲毫的抗拒,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收獲。

    祝童要感謝白島主引領他記憶起許許多多原本忽略的東西。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02
如影隨行 四、緣來緣去

    祝童與索翁達活佛梵淨山一戰,對于白島主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可他施展一種很玄妙的神通將那一戰解析了一遍。

    那等于將當時每個細節以緩慢的速度回放,讓祝童清楚地看到索翁達的每個招式是如何施展出來的、會有幾番變化。

    從某種程度上說,白島主擊破了祝童心里的一道坎︰鷹佛,不再是不可戰勝的神話。

    “每個人的心里,都藏著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白島主悠然道,他盯著祝童的雙眼看了良久,又道︰“你有一雙慧眼。”

    “慧眼……那是什麼?”祝童不解地問。

    “慧眼,既是天眼。你這雙眼被竹道尊開過光,只要善加使用,世間的一切虛無幻象,都騙不到你。”

    “真是個好消息。”祝童大喜。有了這雙慧眼,那索翁達的大部分玄功對他就來說就全然無用了。可問題又來,白島主說要善加使用,如何才能做到“善加使用”,祝童可沒一點頭緒。

    “白島主,我該如何做?”祝童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听說金佛寺有一種神功,名為‘慧目如電’。祝召集如果能借來一觀,當能有所收獲。”

    “不是前輩點撥,可能終此一生,我也看不到那些秘密。再次謝謝前輩了。”祝童一個躬,深深地鞠了下去;又道“凡星道士也在祝福山莊,白島主此次去,可以見見他。”

    白島主道︰“我會的。這次出來,白某本想去西部一游,會會鷹佛。現在改主意了,他注定是屬于你的,我如果那樣做就太自私了。祝召集能有如今的成就,鷹佛功不可沒。祝召集今後能走到哪一步,也全在他身上了。”

    祝童倒是沒想到這些,他呆呆地看著白島主,恍然大悟。

    索翁達的三年之約,根本就是希望祝童在這三年里成長起來,成為可以他匹敵的對手。

    竹道士走了,那是個不可復制的傳奇。為了填補這個空白,索翁達需要一批足夠強大的對手。祝童受竹道士青睞又是祝門驕子,有巨大的成長空間,被列為最重要的種子選手之一。

    為了這個目的,索翁達不斷向祝童施壓,從鷹洋投資到天輪寺到現在的雲青,都是為了達到逼迫祝童成長的目的。

    在那個風沙漫天的戈壁之夜,祝童與葉兒狂追索翁達一整夜,他有大把的機會干掉他們。可索翁達並沒有動手,而是寧可落自己的面子也要成全祝童。他看出蝶神是祝童與葉兒之間雙修的關鍵,才會那麼大方的把白蝶神還給葉兒。或許在此之前,索翁達有毀掉葉兒的意思。

    不只是鷹佛,大部分江湖道大佬也都認為祝童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家伙,把葉兒看成是他成長路上的攔路石。

    祝童忽然出右拳擊向白島主胸口。

    白島主伸出右掌切住拳鋒前擊的線路,祝童化拳為掌,輕飄飄向他頸部削去。

    “ !”的一聲悶響。

    白島主再次封住祝童的進攻,右掌翻動,似乎沒有骨頭般,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與他的右掌擊在一處。

    祝童連退三步,又跳起來凌空翻個跟頭,才化去白島主反擊的勁力。

    他剛站穩,白島主的招式到了。他白皙的右掌變成數道紅色的虛影封住了祝童前面、左右所有的空間。每道虛影都散發出熾熱的沖擊波,周圍的空氣加熱如烘爐,罩將過來;祝童如果不敢接招就只余後退一條路。

    可只要後退,數道虛影將瞬間聚合一處真把自己罩進去;那時就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能任人宰割了。

    祝童凜然不懼,他曾經歷過索翁達的火坑轉,知道這類玄功最是奇妙,知道如果被這假象迷惑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他已然跨入蓬麻幻境,受竹道士無上神通洗禮過的一雙慧眼雖然還不能堪破虛無,但直覺告訴他,弱點就在那里。

    祝童矮身躬腰,右掌在身前一揮一環,到胸前時已變掌為拳;緊接著雙腿發力,整個人猛地彈起,右拳為鋒、大吼一聲,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擊向烘爐的最熱處。

    白島主鄭重起來,收回虛影,右掌一握迎著祝童的右拳檔去。

    又是一聲悶響,這次,祝童只退了兩步,白島主卻退了三步。

    祝童臉上泛起一道紅光,很快就消失了。他張開口吐出一口熱氣,拱手道︰“白島主好精妙的火焰掌,如果小心些,確有與鷹佛一戰的資格。”

    論起玄功,白島主已達相當的層次,那不是祝童可以測度的。他剛才出手試探白島主武功,雙方雖然都只用了右手卻沒有絲毫的保留。白島主顯示出的實力確與鷹佛不相上下,可應變能力相差太遠。

    鷹佛就是在不停的挑戰中成長起來的,白島主,似乎很少于人交手。從這點也能看得出中原江湖道的現狀,大家都受過或多或少的教育,都願意講道理、講利益,不喜歡打架了。以前還有個喜歡到處惹事的雪狂僧,現在,人家是天輪寺活佛,風光的很呢。

    白島主淡淡一笑,道︰“祝召集能化去白某的火焰掌,這份心思當真難得。只是你心底善良,輕易不肯下死手。將來與鷹佛一戰時定要全力以赴。一時心軟,反而會害了你,也害了他。”

    “小子受教了。”祝童心誠悅服。

    他剛才突然發招,又利用白島主不敢輕易傷到自己心理,在最後一招時取得了上風。他看破了那數道虛影只是虛招,使出勇往直前的一招後,白島主的整個前胸實際上已處于他的攻擊範圍之內。他本有機會更進一步,一舉擊中白島主的右肩,可最後還是選擇了與對方對一拳。

    索翁達所求不只是一敗,而是要打破壁壘踏空而去,他是不會有絲毫留手的。自己如果畏手畏腳,關鍵時刻不敢下殺手,真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此一去白某再不會回來。島上有我三個弟子,平時由他們招呼即可,請祝掌門有機會的時候關照一下。他們對島上的東西沒興趣,白某眼前的後輩子弟沒一個成器的,那座小島就送給祝掌門吧。”

    “這個……小子卻之不恭,多謝前輩了。”祝童知道任何推脫客氣都是對白島主的不敬,恭恭敬敬地答應了。

    “尹石風那孩子不錯,有望更進一步。各人秉性不同,有不同的道路,你莫要把他帶壞了。”白島主又道,這次,就有些嚴厲了。

    祝童不敢辯解,只能點頭稱是。此時此刻,他縱有一千個理由也不是不能說的。白島主說的“更進一步”是指尹石風踏空而去潛質,但那是他們那代人的理想。

    尹石風的心已經亂了,要不然也不會跑來上海。他過不了女主播這道坎,永遠也不會有進一步的希望。

    “你比他的希望更大。”白島主的這句話,真真讓祝童震驚了。

    他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莫說對踏空而去後究竟如何充滿了未知與不乏負面的猜測,就是那真是個美好的世界,祝童以為,如竹道士般虛度這一世的光陰也是不太劃算的。

    王文遠站在望海醫院十樓,舉著一架望遠鏡看著江岸邊。

    他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卻沒有摸到任何頭緒。兩人明明老朋友一樣談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動起手了?

    發動的突然結束的也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手之間的切磋!

    祝童陪著白島主往回走,王文遠放下望遠鏡坐下,手指敲動鍵盤繼續剛才的工作。

    他現在處于整棟大樓的心髒部位,望海醫院的網絡信息中心,且擁有與祝童一樣的最高權限。可即使有如此便利的條件,望海醫院十二樓以上對他還是個盲區。

    他曾經數次試圖突破那層限制,掌握住十二樓以上特別是祝童辦公室周圍的監控系統,那層限制是如此堅韌,讓他每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王文遠不知道,在遙遠的曰本,台海言與他一樣繁忙。藍精靈本就是台海言開發出來的管理軟件,他熟悉這套系統每一個組成部分,利用當時有意無意留下的系統漏洞和後門,時刻監視著王文遠的一舉一動。

    送走了白島主,祝童召集周行、鄭書榕到自己辦公室商量為斯內爾先生植入龍虎丹的事。

    斯內爾先生身邊離不開人,現在正是馬八值班的時間。

    大班台旁放了一台小型冰箱,里面只放了十一只小巧精致的白色瓷瓶。

    里面就是中山常老煉制的龍虎丹,瓶口用蠟封住,這樣能最高限度的保證龍虎丹的品質不受污染。

    常老已將植入龍虎丹方法與注意事項交給了尹石風,那小子現在正與女主播關在房間里胡天黑地折騰,他們只能先商量植入的時間與順序。

    據常老說,這批龍虎丹品質上乘,第一次可先植入丹田、羶中、印堂三個穴位;第二天看情況,將余下的龍虎丹植入他需要補充強化的相關位置。最多只能植入七顆。

    如果斯內爾是修者就沒這個問題了,現在就可一次性植入九顆龍虎丹。

    鄭書榕認為第一次植入兩顆比較適合。植入三顆龍虎丹的話,因為藥力強勁,要冒一定的風險。

    祝童剛去病房查看了斯內爾的情況,他倒是不擔心藥力強勁斯內爾承受不住的問題。里面還有個嗷嗷待哺的紫蝶呢,有它在,完全可以一次植入七顆,或者九顆。可那樣做的結果是,斯內爾先生明天就能活蹦亂跳到處溜達,要不了幾天就遠走高飛了。

    祝童希望把節奏放慢一些,並且,不能讓他如此輕易的恢復正常狀態。祝童準備先在斯內爾先生身上做點什麼,讓他至少在未來的一個月後才能自由活動。

    這樣的見不得人的勾當瞞不過尹石風、周行、馬八和鄭書榕。尹石風、鄭書榕都好說,祝童要先與周行和馬八溝通,統一思想,最讓祝童擔心的其實只是周行,馬八是個直脾氣,已經決定加入祝門了。

    “周先生,你怎麼看?”祝童把自己的想法隱晦地講一遍,問道。

    “我沒意見。”周行笑道;“老板認為怎麼做合適,就怎麼做?”

    祝童點點頭,心里已然有了決定。周行太滑頭,不能留在望海醫院。兩天前,他用同樣的方式表達了要招募他進入祝門的意思,那時他就是這樣含糊不清的樣子。

   祝童拿出支票本,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推到周行面前︰“這樣吧,你在上面填個數字。”

    “老板,您什麼意思?”周行緩緩站起來,問道。

    “很簡單,只要出去別亂講話。”祝童很認真地說;“它的最高限額是一千萬,你可以隨便填。至少半年內,別亂說話。周先生,我們合作的這段時間彼此相處的都很愉快,今後,我們還是朋友,歡迎你隨時回來做客。”

    “老板,您要解雇我?”周行的臉“刷”地一下白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祝童會在這個時候炒他的魷魚。

    “那樣理解也可以。周先生,不完全是您的原因。主要是我。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不希望這里出什麼意外。這一段時間你每天都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很多人都認識你、知道你,也算是成名了。相信,周先生前腳走出醫院,馬上就能在別的醫院得到更好、更好職位。我知道,已經有很多人開出更加優厚的條件邀請您加盟了。”

    “因為我不肯接受您的邀請,是嗎?”周行低聲問;“我是周家最後一個傳承人,必須遵守祖訓︰不得加入任何門派。”

    “我理解。”祝童沉吟片刻,又道;“周先生如果不想離開的話,可以換一種方式。”

    “什麼方式?”

    “我馬上派車,送您去祝福山莊。”祝童生硬地說道︰”或者,您也可以去與歐陽董事長談談。如果他認為合適的話,您可以專家的身份在望海醫院掛牌,闖出自己的名號。”

    話說到這里,周行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神醫李想”診室了。祝童開出的兩個條件他都不可能接受。他還年輕,與那些閑雲野鶴在一起等于是浪費時間、虛度光陰。自己另起爐灶,在“神醫李想”的光芒下,注定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我要五百萬。”周行沒有動那張支票。

    “很好。”祝童刷刷幾下開出支票,撕下來遞給他︰“周先生,請謹記,半年內不要亂說話。到時候,曲奇會給你送去一張同樣的支票。”

    周行接過支票,不無傷感地環視一圈,咬咬牙走向門口處。

    祝童拿起電話,通知王文遠和曲奇︰周行醫生不是望海醫院的人了,從現在開始禁止他進入醫院十樓以上。

    “師父,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鄭書榕有點傷感地問。

    “你現在可以獨當一面,今後,需要多想想。”祝童心里也不好受,

    “請師父明示。”

    “周先生是個胸懷大志的人,他的理想與我們不在一條軌道上。你應該能看出他一直在掩飾。他胸中所學與實際修為都比表現出來的要高明的多。實際上,他比你和馬先生都要高明。他來的目的很明確,觀察、學習我怎麼看病、怎麼掙錢的。我在的話,他還能踏踏實實的再干兩年,但是,最多也就兩年。等他認為在這里學不到什麼、也闖出些名氣了,一定會找理由離開。我不怕他走,怕他為了出名,把‘神醫李想’這塊招牌當成檔他面前的攔路石。現在讓他走,至少我們會少個對手。況且,他不一定舍得走……”祝童神秘地笑笑。

    “明白了。”鄭書榕恍然;“原來師父剛才是在演戲,要徹底收服他。”

    “也不全是演戲。”祝童不確定地說。對于這個能干而聰明家伙,他真的沒多少把握。他苦笑著隊鄭書榕道;“我如果今天不這麼做,最多半年後就不得不面臨一個更為難的選擇。那時,就不只是趕走他這麼簡單了。”

    周行一直很低調。可最近一段時間卻表現的相當活躍,特別是斯內爾夫人在的時候。平時,也喜歡和斯內爾先生帶來的醫生護士接觸,並在私下里苦學英語。

    祝童正是發現周行的變化,才不得不下決心在今天攤牌。

    十分鐘後,周行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進入電梯按下一樓鍵。

    電梯在五樓停下了,王文遠走進來,按下停止鍵。

    “周先生,有興趣和我談談嗎?”

    “沒興趣,王警官,我只是個醫生,與你和你的工作沒有任何關系。”周行面無表情地說。

    幾乎同時,祝童接到了台海的短信︰小王在電梯里策反小周。

    祝童嘴角浮起笑紋,站起來走到窗前。

    過了十分鐘,周行出現在樓下廣場上,他沒有直接走向大門,而是向守在門口的曲奇走去。

    桌上的電話響了,曲奇來電話說周行要求去祝福山莊。

    “安排車,送他去。”祝童故意等了一分鐘,才回話。

    五點多的時候,葉兒來電話,說路上堵車回不來了,她們在外面隨便吃點,晚點回去。

    祝童與鄭書榕已經商量出了一個初步方案。

    今天夜里十一點,也就是子時,第一顆龍虎丹將被植入斯內爾先生的丹田穴。常老特別交代過,龍虎丹的植入要特別注意時間;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子時正是天地陰陽演變的關鍵時刻,陰極陽生,所謂一陽復來的先天之氣生發之時。這個時候將龍虎丹植入丹田穴,能取得最好效果。

    第二顆龍虎丹定于明夜子時植入,然後喚醒斯內爾先生,觀察一天,再確定下顆的植入時間。

    鄭書榕要做兩件事,以針灸限制住斯內爾的右半身,讓他有種半身不遂的感覺;以封穴術限制斯內爾清醒的時間,在每天的二十四小時中,多數時間處于昏睡狀態,最多清醒三、四個小時。

    五點三十分,範加斯特先生來拜訪“神醫李想”,兩人談了沒幾分鐘,蕭蕭和歐陽就听到里面傳出爽朗的笑聲。

    六點整,祝童打電話給陳依頤,讓她快趕到望海醫院,說是有人要請她和松井平志吃飯。

    松井平志已經可以出院了,祝童去看過兩次,他現在只是精神有點不穩定,總覺得心口有根刺。那強刺激造成了心病了,誰也沒辦法,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慢慢克服。

    七點三十分,陳依頤氣喘吁吁地趕到望海醫院。

    今天請客的是範加斯特先生,松井平志和陳依頤都很奇怪。

    席間,範加斯特仔細詢問福華造船的情況,這讓陳依頤和松井平志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他們看向祝童。

    祝童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只微微點點頭。

    松井平志最先反應過來,很詳細地解釋了福華造船的建設情況,特別介紹了原有的兩個船塢以及已經建成開工的奧頓公司生產的船用內燃機的情況。

    听完介紹,範加斯特表示希望能得到一份更詳細的資料。他說U.G石油公司原有的油輪需要更新換代,計劃在今年采購兩艘三十萬噸以上規模的現代化巨型油輪,明年還有兩艘。原來的合作伙伴是一家韓國造船公司,如果福華造船能生產同樣質量的油輪的話,範加斯特傾向于把訂單交給福華造船來生產。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通過範加斯特的初步介紹得知,U.G石油公司的要求比較苛刻,可付出的價錢也高。兩艘現代化巨型油輪至少是十億美金的訂單,松井平志和陳依頤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們都很清楚,範加斯特之所以把這樣的訂單交給福華造船,完全是為了討好“神醫李想”。

    這頓飯氣氛十分之融洽,一直持續到九點才結束。雙方馬上敲定,馬上交換資料,爭取下周開始談判。

    送走了範加斯特先生,陳依頤與松井平志隨祝童回十二樓辦公室。

    “說說,你要多少回扣?”陳依頤臉色潤紅,扯著祝童的耳朵說。她剛才也喝了幾杯,有點醉了。

    “我要的不多,一成。”祝童伸出一個手指頭;“別給我,給鳳凰基金。”

    “一成,太多了。你以為造船是賣毒品啊。”陳依頤撒嬌般地說。

    “我是說在你們的合約上加一成。範加斯特先生不會在意這點小錢的。”祝童搖著腦袋,不在意地說。

    “李先生,你不會是用這個合約洗錢吧?”松井平志比較冷靜。

    “現實是殘酷的,事實本就如此。”祝童半真半假地說。

    陳依頤和松井平志對視一眼,都點點頭。反正錢是給鳳凰基金,那是捐款。再說了,誰都不會認為這樣的訂單會如雪山的清泉那樣純淨。福華造船出口現代化巨型油輪既是一項給上海貼金的政績工程,也關系到整個造船業總體發展戰略,沒人會去關心枝節問題。

    除非,他真的是個自以為是的白痴。

    這邊還沒完事,蕭蕭急匆匆地推門進來︰“老板,下面出事了。”

    祝童急忙從窗口向下看,果然,明亮的燈光下,大門口圍了一群人。黑壓壓一片,看上去只怕有上百人,半個馬路都堵了。

    歐陽也跑進來,說︰“是記者,葉兒個朵花被他們攔住了,要你出去給個說法。”

    “我出去給個說法?”祝童看了會兒,轉身冷著臉道︰“告訴曲奇,今天對他們不必客氣。”

    蕭蕭馬上聯絡在曲奇,讓他動手。

    “這樣不太好吧,他們可都是記者,真鬧起來……”歐陽試圖說服祝童另想辦法,別與媒體的關系鬧的太僵。

    “你看看下面,想鬧大的不是我,是他們。鬧都鬧了,怎麼能讓他們失望呢?”祝童盯著車被攔下的位置說道。

    歐陽走到窗前,果然看出了蹊蹺。葉兒和朵花的車被攔住的位置不是在醫院大門口,而是在距離大門十幾米的便道上。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記者們不滿被擋在醫院大門之外,要求祝童出來解釋。

    實際上,台風過後,望海醫院門前的記者已經少了很多,平時只有三、五個人守在那里。

    前天凌晨的這次記者會他們一點風聲也沒听到,竟然還多了兩家境外媒體。加上之前每次與斯內爾有關的消息都由女主播和川上沙子小組壟斷,已然讓他們憤怒,

    今天上午,在幾個大有來頭的北方媒體記者的挑撥下,壓抑已久的火山爆發了,商量著要鬧出點動靜給“神醫李想”好看。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03
如影隨行 五、種丹

想鬧事的人布置的也算周密。

    一路記者跟蹤葉兒和朵花,隨時通報行程,等到她們的車回來時突然堵住了。

    他們打出的旗號是“神醫李想”無視新聞自由,粗暴干涉記者正常采訪的權利,要求“神醫李想”出來給個解釋。

    朵花生氣了,憤怒地揮舞著小拳頭與望海醫院門口的幾位記者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她這兩天與葉兒一起,同吃同住同逛街,兩位準新娘大肆采購,不亦樂乎。為了保護她們的安全,祝童專門安排楊輝陪著他們。

    她們每次外出都會遇到記者的跟蹤,朵花在葉兒的勸解下已經忍了很久了,可今天她們乘坐的汽車竟然記者們被堵在醫院大門口,這讓她如何不惱火。。。

    朵花在車里听了一會兒,忍不住替祝童辯護了幾句。這下就如烈火踫到干柴,局面忽然之間就失控了。

    鳳凰仙子朵花多少也算個名人,雖然已經過氣了,但她現在的身份更敏感。王向幀的女兒、鳳凰基金會董事長,隨便那個拿出來炒作的話都夠吸引眼球的。

    葉兒無奈,出來想把朵花拉回車里,沒想到她也遇到更粗鄙的語言攻擊。葉兒咬著嘴唇忍著,不與他們爭吵,勸朵花先回車里。

    楊輝拼命護在葉兒和朵花身前,王文遠在旁邊勸解著,試圖帶著他們擠進醫院大門。

    可記者們似乎鐵了心要大鬧一場,他們排成*人牆,堅決不允許他們通過。。。

    路人好奇的圍攏過來看熱鬧,人越聚越多,這半幅馬路的交通都被堵塞了。

    這時,曲奇帶著一群保安沖過來。他們個個身高體壯、氣勢洶洶,揮舞著橡膠棍在人群里橫沖直撞,所有擋在他們面前人都無論男女、不問身份都被不客氣地推擠到一旁。

    人群大亂,不少人跌倒了,有些專業器材掉到地上,被踩得稀巴爛。

    曲奇他們可不管這些,他們很快就布成一個圓圈,護著葉兒和朵花退進醫院大門。

    路人和記者們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根本就沒想到保安們會以如此野蠻的方式對待他們。

    可有有不少冷靜的,他們早就在不同的位置架好了機器,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從各個角度完完整整地記錄了下來。。。

    “‘神醫李想’目無法紀,指使保安粗暴毆打記者。必須出來解釋”人群中有人高喊著,沖向醫院大門。

    王文遠也已經退到大門內,隔著欄桿勸說外面的人冷靜。可人越聚越多,他感到場面就要失控,拿出對講機呼叫附近警力前來支援。

    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場面不是那麼簡單。

    歐陽凡出來了,他現在也不知怎麼辦好,只能頂著記者們的責難,一遍遍耐心解釋,可想而知,效果相當有限。

    兩組便衣警官原本就在周圍,現在聚攏過來。他們倒是沒做什麼,只是盯著帶頭鬧事的那幾個人,隨時準備動手抓人。。。

    王文遠在猶豫,記者們現在的行為越來越出格了,醫院門前的道路已被完全阻斷,周圍只怕圍了幾百人。醫院外不說,里面負責斯內爾先生安保的警力一半已被抽過來,他完全可以干擾公務、擾亂公共秩序的理由把他們強行帶離。

    正此時,曲奇遞過來一只手機,道︰“老板要對你說話。”

    王文遠退後兩步,對著話筒道︰“你最好下來一趟。”

    “你最好上來一趟。另外,讓你人回到各自的崗位。別管外面,重點是斯內爾病房。”

    過了一會兒,歐陽出現在父親歐陽凡身邊,低聲勸他他不要再解釋了,說再多也沒用。

    這邊,朵花和葉兒已經回到“神醫李想”診室外的接待室,朵花還氣哼哼的。。。

    葉兒看上去很平靜,對蕭蕭笑笑。

    蕭蕭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哄帶騙把朵花勸住了。

    葉兒獨自走進去,隨手關上門,道︰“看清楚了?”

    室內沒有開燈,祝童舉著一架望遠鏡向下看著︰“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朵花。”

    “要盡快給首長打電話。”葉兒拿出手機撥號。

    祝童一把奪過去,去掉電池扔到沙發上,說道︰“我只是次要目標。”

    葉兒恍然,原來,有人要搞朵花和鳳凰基金的事,真正要對付的是王向幀。

    “總要做點什麼吧。。。”葉兒不甘地說。

    “現在做什麼都是錯,做的越多,錯的越多。”祝童打開一盞微弱的頂燈,坐到葉兒身邊,握住她的手;“現在就有人在網上直播,明天的電視和報紙上會有更多。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

    “等到什麼時候?”

    “三天,至少三天。”祝童用三根手指撓著葉兒的手心,笑道︰“最多也就三天了,等首長那邊做好了,我們才可以做些什麼。”

    朵花推開門闖進來,還是氣哼哼的樣子,叫道︰“大哥,你就這麼看著他們罵你”

    祝童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道︰“你明天一早回西京,歐陽和你一起走。回去後要在兩天內把鳳凰基金的賬目整理好,重點是捐款部分,每一筆捐款都要做詳細說明。。。萬家生佛正好也在西京,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他們。另外,告訴鳳凰基金的員工,任何人都不許對外亂講話,所有的采訪和消息發布都由歐陽負責。”

    朵花沉默片刻,從包里拿出手機,撥通帶著哭腔道︰“啊海,你什麼時候來啊?有人欺負我。”

    祝童心里一松,朵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山里丫頭了。

    時間已接近晚十點,祝童向葉兒使個眼色,她站起來拉著朵花回房間休息了。

    十點整,尹石風牽著女主播的手走進辦公室。

    女主播艷光四射,掩飾不住的風情光彩照人,只是雙腿略顯拖沓。。。尹石風看上去還好,祝童卻能感覺到他的虛弱。

    “老弟,悠著點啊。”他不好說什麼,以尹石風現在的狀態是無論如何不能為斯內爾先生種丹了。

    “沒事,我感覺很好。”尹石風不在意地說。

    “人命關天,我感覺很不好。”祝童板起臉。

    那不只是人命關天,更重要的是事關數億美元的收益,馬虎不得,不能冒險。

    女主播也看出祝童不滿意了,她拉拉尹石風,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祝童看看他們,無奈地說︰“安娜小姐,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離他遠點。尹老弟,你馬上回去沐浴更衣,然後去十八樓,明天晚上之前不能離開那里。。。”

    尹石風知道自己錯了,低下頭乖乖地走了。

    女主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猶豫。祝童開口了︰“安娜,沙子小姐在下面,你也應該去看看。”

    “出什麼事了?”她急忙跑到窗口,看到醫院門前警燈閃爍,黑壓壓圍了一大群人。

    凡是與望海醫院有關的事都由她負責報道,女主播顧不得問什麼,匆匆跑出去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祝童苦著臉想了好久,不得不撥通尹石麗的電話,請她盡快到上海來。尹石風太放縱了,這小子再不管教,很可能就真的墮落了。

    朵花那個電話還是相當有效的,市局派出了三百多警力于十點二十分到位,在他們的強力干涉下,望海醫院大門前的人群才徹底散去。。。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子時,晚十一點了。

    果如祝童所料,第二天的媒體上充斥著諸如“鳳凰仙子”仗勢欺人、“神醫李想”目中無人、毆打記者干涉新聞自由之類的報道。市里的相關部門紛紛打電話給祝童和歐陽凡,要求他們注意與媒體的溝通協調,不要把關系搞得太僵。

    中午,許虎許公子打電話,問祝童需不需要幫忙。

    許虎是第一個打這樣的電話來的人,之前兩人也沒什麼交情,祝童不認為他能幫上什麼忙。可又一想,既然他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果方便的話,請許哥幫忙打听一下那幾個人的來歷,或許,大家一起坐坐?”

    “坐坐就免了吧,他們的來歷也簡單。電話里說不太方便,我寫下來,下午讓你給你送去。”許公子爽快地說。

    “許哥需要我做什麼,請吩咐。”人家這個時候送人情一定有所圖,祝童笑道。

    許虎那邊也呵呵笑了幾聲,才說︰“我有個老大哥,前年故去了;老嫂子年紀也大了,身體一直不太好。”

    “盡快送來吧,我不能保證治好她的病,保住她的命還是可以的。”

    “那就這樣,我這就會北京,兩天內回來。”

    許虎那邊收線,祝童舉著話筒想了又想,搖頭自嘲地笑笑。望海中醫研究會所,早晚會變成一個高級養老院。

    下午三點,範加斯特先生與陳依頤小姐、松井平志先生在旭陽大廈召開聯合新聞發布會,宣布U.G石油公司將把兩艘三十萬噸級的現代化巨型油輪委托福華造船制造。

    範西鄰以及市政府相關領導出席了新聞發布會,祝賀雙方合作愉快,希望福華造船能借此為台階,更上一層樓。

    通過鏡頭可以發現,範市長的臉色有點過于嚴肅了。也難怪,他知道這個新聞發布會是在祝童建議下召開的,福華造船與U.G石油公司剛開始接觸,可說剛達成合作意象,八字還只寫了一撇。

    如果將來有什麼變故,這面子上……可大家都知道範市長一向對福華造船關愛有加,範加斯特先生身份特別。這樣的場合,他這個主管經濟、金融的副市長不露面,只外界的猜測就能讓他滿頭疙瘩。
祝童坐在辦公室看直播,地點是旭陽大廈的會議室,那個他曾經戰斗過的地方。

    雖然事出突然,準備工作頗顯不足,但那能容納數百人的空間里坐滿了人。其中有福華造船的中小股東,有來自各個政府部門的官員,也有造船業同行和金融機構的人士。當然,最多的一群還是來自各家媒體的記者們。

    範加斯特先生的表現中規中矩,無論是面對鏡頭或者回答記者的們刁鑽古怪的提問,都有種舉重若輕般的從容。

    福華造船總裁松井平志表現的還算中規中矩,他以日本文化燻陶出的謙和、理智,以及一絲不苟的認真,贏得了大部分記者的尊重。

    可話又說回來了,面對松井平志這樣的人不尊重又能如何?記者們提出的問題無論是簡單明了的還是設置有機關陷阱的,松井平志回答起來都是頭頭是道、嚴謹而全面,不會給人留下絲毫把柄。。。做到這般境界當然要耗費不少口舌,也就浪費了大家不少的時間。

    比如某個記者問松井平志先生,U.G石油公司此次將兩艘巨型油輪的訂單交給福華造船,是不是受到某種不為人知的“場外因素”的干擾?

    松井平志先是介紹了福華造船現在的技術儲備以及人員、設備情況,又介紹了制造出符合U.G石油公司要求的現代化巨型油輪需要的條件。他隨口道來的一個個專業詞匯在曾經的福華造船籌備處主任祝童听著都頭疼,更別提那些真正的外行們了。

    松井平志最後說道︰“如果有什麼‘場外因素’的話,應該是上海良好的投資環境與市政府對福華造船的鼎力支持,讓客戶對福華造船更有的信心。。。”

    比較而言,福華造船董事會主席陳依頤的表現過于生硬。不過也難怪,她還年輕,幾百人的關注能形成一個壓力巨大的氣場,以前很少經歷這樣的場面。

    面對類似的問題,陳依頤的表現就有些回避,向她提問的記者似乎有意難為一下這個主席台上最美麗的女子,問她這次合作是否與邁克.斯內爾先生正在望海醫院接受“神醫李想”的治療有某種關聯。

    陳依頤的回答是︰如果“神醫李想”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的話,她很希望看到上海多有幾個“神醫李想”,而不是更多的別有用心的人。福華造船需要有更大的成長空間,U.G石油公司的信任與支持,對上海乃至中國的船舶制造業都是個令人鼓舞的利好消息。。。只有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比如國外的某些競爭對手,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不知所謂的猜測和質疑。

    這個回答讓那個記者顯得分外尷尬,陳依頤把他的問題上升到如此高的層面上,再多說半句都是自取其辱了。

    看到這里祝童關了電視,他以為陳依頤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範西鄰這場發布會最主要的原因,只要範市長出現,祝童的目的就達到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昨晚那出鬧劇,新聞發布會應該在一周或兩周後舉行。範市長的行程一向安排的很緊密,為了出席福華造船的這個突兀而來的新聞發布會,他不得不硬擠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來,很有點被**的感覺。。。

    晚九點,祝童陪著尹石麗出現在望海醫院十八樓的空中花園。

    尹石風從悠深的修煉中醒來,看到笑吟吟的祝童和粉面含嗔的尹石麗,不禁靦腆地低下頭。

    經過這次修煉,他也知道自己昨天太過荒唐,對于出身正宗道門內丹世家的他來說,那樣不知節制的瘋狂縱欲無異與自毀道基。他原本精純凝實的真氣,已經有點渙散的跡象了。可他又實在舍不得那個迷人的女子,與她在一起的那種令人迷醉的感覺,讓他這個初嘗個中滋味的魯男子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尹石麗看出弟弟內心的糾結,嘆口氣道︰“你已經大了,如今是尹家家主,當著祝師兄的面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會說你什麼。。。石風,姐姐已經這樣的,今後該怎麼做,你看著辦吧。”

    尹石風“噗通”一聲跪倒在尹石麗面前,抱著尹石麗的腿說︰“姐姐,我錯了。”

    只有他知道姐姐付出了多少,尹石麗與尹家別的女人一樣,不惜冒著巨大的壓力去修煉“采女功”;她們都是為了“漢水尹家”。自己如今的樣子,真真是愧對列祖列宗與一代代為尹家作出犧牲的女人們。

    “起來吧。”尹石麗把弟弟扶起來;“姐姐也不是反對你和她在一起,我剛才和她談過,她是個有心思的人。她很坦率地告訴我,希望幫你成為另一個‘神醫李想’。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與她結婚。可是,你現在是‘漢水尹家’掌門人,賺錢不是你的主要任務,尹家要在江湖道站住腳,只靠我們姐弟可不成。。。莫忘了,祝師兄當初支持我們重返八品江湖是有條件的,場面上要說得過去,莫讓外人看輕了。”

    “我知道了。姐姐,祝大哥,我錯了。”尹石風這次是真的醒悟了。

    “漢水尹家”重返八品江湖只是第一步,尹家也要在盡快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基業。作為江湖酒會召集人,祝童正在著手制定八品江湖的進入退出機制,也就是每個門派都必須達到的最低標準。

    按說,這套標準應該盡快推出,祝童之所以一直拖延,很大的原因就是為了給“漢水尹家”和六品梅苑盡可能多的留出發展空間。他們兩家的產業實力和人員基數都太弱了。

    “尹掌門不要過于自責,也是我不好,考慮的不夠周全。。。”祝童拍拍尹石風的肩膀道︰“安娜小姐的的想法雖然有些簡單,卻也有其獨到之處。尹大姐,現在已經不流行打打殺殺的事了,年輕人都看重發展和利益,如果在尹家村建一家養生性質的中醫院,對‘漢水尹家’的未來……”

    尹石麗眼楮一亮,祝童的建議她也不是沒考慮過,怎麼想都覺得要面臨的困難太多。可如果有東海投資的財力支持,有女主播的心計與謀劃,加之尹家悠久深厚的內丹道法傳承,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結婚不結婚的,可以先放一放。我想,安娜小姐不會太看重這個虛名。只要他們注意點,外人應該不會多說什麼。還有,尹師兄現在的眼界太狹窄,也許多經歷一些,會有不同的想法。”祝童又道。

    尹石風不明所以,只覺得祝童說的有道理,連連點頭。。。

    “還是省省吧,石風可沒有你那顆七竅玲瓏心。還是先過了這關再說吧。”尹石麗卻听出祝童話里的意思,橫了他一眼。卻也覺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沒有經歷過,何至于一個安娜就把自己的寶貝弟弟迷得不知東西南北了可如果真按祝童的意思,尹石風不會變成個花花公子了吧?

    “也是,還是先過了這關。”祝童笑道。

    這關是哪關?尹石風有點摸不著頭腦。尹石麗牽著弟弟的說走向角落處,有些體己話只能他們兩個之間交流。

    祝童心里舒坦了一些,如果沒有尹石麗的幫助,尹石風這輩子也別想過了安娜這道關。

    又一想,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忽然看到了一個問題,不只是他,似乎江湖道大部分人的內心,對世俗社會都懷有一種發自天然的戒備啊。

    九月二十一日晚十一點,深夜子時,斯內爾先生被小心地移出維生倉。

    醫生護士馬上把他放到一架病床上,快速推向電梯。

    電梯上升一層,十八樓空中花園的噴泉旁中早清理出一片空地。

    高瓦數的燈光將噴泉周圍照得亮如白晝,空地上鋪著一塊潔白的絲綢,上面是一層半米後的白色細沙,斯內爾先生**的身體被平放在細沙上。

    鄭書榕與馬八赤足素衣,各拿一只木盆,里面同樣裝滿白色細沙。他們小心翼翼地把細沙倒在斯內爾身上,直到把他除頭部以外的身體全部蓋住。。。

    這個時候,川上沙子與安娜的攝制組才被允許進來。

    白色的細沙是鹽。

    為了保證絕對安全,望海醫院購進了五噸食鹽,經過了九次蒸煮加工,才得到了這三噸多道晶。

    前三次蒸煮只是為了提純,之後的每次蒸煮都要加入一些草藥,說起來,只這堆道晶的成本已經超過十萬塊了。

    十一點十分,尹石風手里托著一只紅木托盤出場了。

    他亦赤足,穿著一襲飄逸的藍色道袍,腰間用銀色絲帶松松的系著,微長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整個人看上去潔淨、舒雅、敦厚。

    尹石風把紅木托盤放到斯內爾先生身邊道晶上,木盤上放著四樣東西︰一只精巧的白色瓷瓶,里面當然是一枚龍虎丹;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皮夾,里面是三十六枚的金針;一尊八寸高的青花瓷瓶,里面裝著一升半的法水,其實就是……純淨水;還有一柄竹勺,當然就是用來舀水的了。

    尹石風先拿起竹勺,從青花瓷瓶里舀出一勺仙水,勻勻地撒出一條細細的水線落到斯內爾先生身上。

    于是,斯內爾的腹部的道晶上就出現一個圓。

    鄭書榕打開黑色皮夾,抽出金針一枚枚遞過去。尹石風接過來,一枚枚捻進圓周上,九枚金針就位,他雙手快速地掃過針頭,金針顫抖起來,帶著圓周中間的道晶急速跳動,露出一片蒼白的肌膚。

    這個時候,鄭書榕才又把數枚金針捻進斯內爾先生胸前、面部、頭頂、

    尹石風拿起瓷瓶,捏掉瓶口的蠟封,小心翼翼地傾出一枚黃豆大小的丹丸來。

    祝童站在燈光範圍外,他的左手是葉兒,右手是斯內爾夫人,王文遠站在葉兒右邊;高大的幕窗就在他們身後。

    這場好戲的導演是安娜,從場地、服裝到尹石風的造型乃至現場的每一個道具都是她設計的,在不影響療效的前提下,祝童全力配合她的造星運動。

    尹石麗比較擔心,她原本站在祝童身邊後,現在已經到前面去了。

    葉兒忽然輕輕捏捏祝童的手心。

    祝童轉頭看去,葉兒正看向幕窗外。

    “他又來了?”祝童低聲問。

    葉兒點點頭。

    祝童看看尹石風,他正把左手按在斯內爾小腹上,右手捏著道訣;緊閉雙眼,額頭閃亮;種丹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周圍鴉雀無聲,他現在受的不得半點打擾。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04
如影隨行 六、招蜂引蝶

葉兒感覺到的是一群“鬼臉蜂”。

    近前天晚上開始,有三、五群“鬼臉蜂”在望海醫院周圍徘徊,每群也不多,只十幾只。

    尋常的野蜂蝶神不會有任何感覺,這些都是雲青的“鬼臉蜂”。

    祝童跟蹤一群“鬼臉蜂”想尋找蜂巢,想進而找到蜂巢和雲青。可那些“鬼臉蜂”繞著大樓轉幾圈,然後順著浦江飛行一段,在一處繁華的商業區街的兩棟高樓間上岸,飛向東北方向。

    祝童當時在游艇上,只能看著它們消失在,他不是鳥兒,不能飛行,拿它們毫無辦法。

    商業街那邊是一個個住宅小區,曲奇跳下船順著它們消失的方向尋找,城市里到處都是障礙,跟不了多遠也跟不下去了。。。

    祝童曾為了尋找雲青發出追風令,反饋回來的結果是,有人看到田旭陽和雲青出現在成都,後來仁杰薩尊活佛把雲青接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王文遠通過警方信息系統調查的結果是,田旭陽確實與雲青一起飛往成都,還是是公務艙。據機組乘務員說,那個疑似雲青的先生好像身患重病、或者吸毒,反正狀態不太對頭。

    還有就是,田旭陽只在成都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就飛北京了。到現在為止,他一直呆在北京神鋒集團總部。

    王文遠還得到了來自上海警方的消息,田旭陽與雲青于九月七日上午十點十分,乘一架商務包機在上海虹橋機場降落。

    當時從飛機上卸下來了八個箱子,他們走的時候坐的國航的班機,行李中沒有那些箱子。。。並且,神鋒集團近期也沒有向成都或北京方向托運箱子一類的貨物。

    祝童認為那些箱子里八成是“鬼臉蜂”。

    他和葉兒的蝶神雖然與雲青的“鬼臉蜂”雖然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大致情況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他和葉兒都養過蝶兒,樓頂公寓的那間玻璃屋里曾經就養了上百只白蝶。可由于他們離開了一段時間,那些白蝶早就散去了。

    蝶兒是自由而閑散,聚到一起只為了覓食和繁殖,沒人招呼自然要飛走。

    “鬼臉蜂”卻不同,那是凶猛而抱團的團隊,它們有詳細的組織分工和強烈的團隊歸屬感,單獨的蜂兒離開蜂巢就無法存活。。。不管雲青是不是蜂王,養那麼一群蜂需要一段時間。

    祝童看他們走的如此匆忙,仁杰薩尊活佛還親自去成都迎接,當時判斷雲青應該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很可能是他遇到了 “蜂王”反噬,或者他的身體承受不住那個小犀利狂暴的小精靈。

    在“未來公爵”號上時,祝童就感覺到雲青渾身氣血躁動、內息駁雜散亂,祝童說的那些話並不完全是嚇唬他。雲青當時看上去不在意,可他忽然間有了幾千萬,肯定不敢冒險,去成都定是向鷹佛求救了。

    現在,“鬼臉蜂”來了,那代表著雲青回來了。

    昨天下午,許虎讓千門孫重送來了一封信,信上不只介紹了那幾位來自北方的記者的背景,還隱晦地告訴祝童,雲青在他去過的那家溫泉高爾夫球場。。。

    那封信被孫重銷毀了,祝童可以理解,有些事可以做,但最好別留下什麼把柄。

    祝童握住葉兒的手,讓白蝶神與紅蝶神聯通,逐漸也感覺到了。

    這次來的不是一兩群,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有多少只“鬼臉蜂”正排成一道黑線,圍著望海醫院大樓盤旋向上。

    望海醫院附近什麼有吸引力的大片花圃,也沒有蜂巢;沒人在暗中指揮,不可能出現如此多的 “鬼臉蜂”。

    雲青一定在附近

    鷹佛從祝門學到了固字術,他本就擅長的灌頂秘法,將雲青造就為蓬麻初境應該不太難。。。

    蓬麻功的韌性與包容決定了,在短短一周多的時間里,鷹佛不會有更好的選擇。雲青,現在一定是蓬麻初境了。

    可帶進門是回事,保持那種狀態是另一回事。索翁達畢竟只在祝門呆了一年,對蓬麻功沒有充分的了解。

    師叔祝黃研究過鄭書榕,他認為那時的鄭書榕只是偽“蓬麻初境”。鄭書榕本就單淨且聰敏,可算是用個不錯基礎。他在接受灌頂時心無雜念,後來又跟著祝黃經歷一段時間閉關修煉,才勉強穩定住。

    只要能找到雲青,以祝童如今蓬麻環境的修為,毀掉他還更容易些。

    曲奇帶著人已經封鎖了醫院附近的幾條街道,他們沒有發來消息,證明沒有看到可疑人員。。。祝童懷疑雲青在附近的某棟大樓里,他讓曲奇只要看好街道就行了。

    祝童從褲兜里悄悄摸出一只小巧的遙控器,轉身撩開鉛灰色窗簾向外瞄一眼,馬上又縮回手。

    十八樓的玻璃幕牆上本沒有遮攔,這道厚重的窗簾是剛裝上的。王文遠的人發現有記者在對面的某個窗口架起了攝影機,安裝窗簾是他的建議。

    空中花園是祝童和葉兒最喜歡來的地方,如今科技是如此發達,他不想被人窺視。

    安裝窗簾的時候祝童還裝了別的東西︰一套強力噴淋設備。樓頂十八個高壓罐體里充滿了高效殺蟲劑,只要按下遙控器上的開關,一道水幕將籠罩住樓體外五米之內的大部分空間。。。

    斯內爾先生的身上的道晶有節奏地跳動著,呼吸變得粗重,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祝童連忙走過去,示意所有的攝像機暫停,把手按在他的胸口。

    歐陽凡和吳詹銘與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的醫生們圍上來,斯內爾夫人也過來了。

    祝童抬起頭道︰“沒事,他現在很好。”

    醫生們退下去了,遠遠地看著,明顯很不放心。

    斯內爾先生的情況,也確實算不得很好。

    尹石風已經成功地把一枚龍虎丹種進斯內爾的丹田,小小的丹丸發散出潤和的熱力,緩緩浸入著周圍的脈絡、毛細血管、組織、細胞,為這具衰弱的身體注入生機。。。

    這個過程不能太快。

    九枚金針的作用是是限制、引導龍虎丹的藥力。斯內爾的身體太弱了,承受不住太過強烈的沖擊。

    按照預定方案,植入成功後可以取下第一枚金針,然後每隔一到兩個小時取下一枚。午時前後取下最後一枚金針,斯內爾先生的第一次種丹才算結束。

    意外發生在拔出第一枚金針的時候,也是最上邊封閉主脈的那根。

    尹石風取下金針,引導一絲藥力打通斯內爾丹田穴與羶中穴之間的脈絡。可斯內爾羶中穴周圍盤踞著一股頑固的雜氣,藥力與雜氣踫撞,不可避免的震動周圍的脈絡,斯內爾脆弱的肺,受不住了。。。

    “真是個紙糊的人啊。”祝童用真氣撫平脈絡中的震蕩,暗自嘆息一聲。

    這次植入兩粒龍虎丹,下次也只要植入兩粒。

    明擺著,如今最好的選擇是在羶中穴植入一顆龍虎丹,以藥力化去雜氣,

    但常老交代過,種丹有很嚴格的規矩和順序。在羶中穴種丹之前,必須在它上邊的璇璣穴先種下一顆龍虎丹,然後才能打通從丹田到璇璣之間的那條至關重要的脈絡。

    一次種三顆龍虎丹肯定會加速斯內爾恢復的速度,祝童不希望他在月底之前進入正常狀態。一個半夢半醒之間的斯內爾已經不好對付了,清醒狀態下的斯內爾……

    斯內爾的情況很危險,肺部因為震動引起的痙攣已經開始出血了。。。祝童抽出龍星毫緩解開痙攣,捻入剛才取出的那枚金針的位置。

    斯內爾的呼吸又變得平緩了,祝童與尹石風和鄭書榕商量一下,只能無奈地作出繼續種丹的決定。

    十分鐘後,祝童走出那個聖潔的場地。

    馬八重新在斯內爾先生胸前鋪上一層道晶,用一只軟刷整理好,攝像機才被允許開始工作。

    尹石風舉起竹勺從青花瓷瓶里舀水,在斯內爾羶中穴、璇璣穴外畫出兩個圈。

    這次,尹石風與鄭書榕同時拿起金針,在圓周上捻入九枚金針。

    種丹的還是尹石風,他輕輕彈開璇璣穴上的道晶,小心地將一枚龍虎丹放在那里。然後深吸一口氣,左手徐徐按下去。掌心接觸到龍虎丹的瞬間,輕喝一聲︰“入”

    斯內爾的身軀輕輕抖了一下,等了兩分鐘,尹石風抬起左手,閉目調養。連續兩次種丹,對他來說也不是個輕松的事。

    鄭書榕開始彈動璇璣穴周圍的九枚金針,斯內爾的蒼白的肌膚上出現了一個赤紅的斑點,周圍沒有一絲血跡。

    接下來是羶中穴了,祝童有些擔心尹石風的狀態,走過去把手按在他的背後。

    “好了。”過了十分鐘,尹石風才睜開眼,靦腆地一笑。

    祝童退回到原處,隱約能听到“鬼臉蜂”的嗡嗡聲,感覺到她們撞擊玻璃時的震動。

    他想撩開一點窗簾看看,王文遠過來按住他的手︰“外面有情況,誰也不能動窗簾。”

    “什麼情況?”祝童接過王文遠遞過來的手持監視器。

    十八樓的外面有王文遠耗費巨資安裝的兩太監控設備,他只看了一眼就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那些張牙舞爪的東西還是蜂兒嗎?它們至少有幾百只,每個都有蠶豆大小,金**的身體上遍布黑色條紋。好似一群飛虎不停一切地撞擊著玻璃幕牆,氣勢洶洶、猙獰而恐怖。

    “啊……”葉兒也看了一眼,不禁發出一聲驚呼。她感覺到不妥,馬上捂住嘴。

    祝童忍不住拿出遙控器,按了一下。

    玻璃上沿的一條黑色管子里噴出一道密集的水牆,大部分的“鬼臉蜂”都被它吞噬了。

    王文遠奇怪地看著他們,這些野蜂雖然看起來可怕,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反應啊。

尹石風傾出第三枚龍虎丹,卻有點遲疑了。

    種丹術又稱假丹術,本是一種專為修者創立的秘術。

    斯內爾不是修者,體內大**位都處于封閉狀態,種丹,就必須先用內息沖開該處穴位。

    中山常老原以為為這樣的人種丹耗費的真氣與精力要多出一倍,可他沒考慮到斯內爾體內的雜氣與死氣。

    丹田種丹還好,確切地說,丹田只是一個泛稱而並非特指某個穴位的。那個區域乃人體之中、生命之源、氣血生發之地、五行交匯之所,附近已知的穴位就有五個之多,未知的不知凡幾。

    修者入功,第一要務就是在以內息此處開闢出一塊立足地,然後才談的上涵養真氣,才有可能凝成內丹。由于功法與體質的不同,丹田的位置會略有偏差,卻都是那個區域內後天開出來的,所以才被統稱為丹田。

    正因為斯內爾不是修者,所以他的丹田也是不存在的。在該處種丹反而相當容易,尹石風並不需要打開某個穴位,只要將龍虎丹安置在那個區域內即可。

    璇璣穴卻不同,那是每個人天生就有的先天大穴。孩子還好些,年紀越大,破開穴位的壁壘就越艱難,成為修者的可能性就越低具體到斯內爾這里,他體內大**位不只有壁壘,周圍有雜氣,還有一種淡淡的死氣。

    死氣不去說,如果沒有回春術,斯內爾幾年前就該死了。雜氣是由最精純的生命能量演化而來,在斯內爾體內經脈淤積數年,雖然大部分都被卸掉了,留下的這些卻是最難纏的。

    璇璣穴種丹首先要精確定位,其次打開穴位,最後才是種丹。

    好在尹石風修為扎實,耗費大量真氣化去雜氣和死氣,強力破開斯內爾的璇璣穴,種丹還算成功。現在要在羶中穴種丹,感覺不那麼有把握了。

    主要是剛才消耗太大,內息不穩。他是道家內丹秘法傳人,最重根本。來上海之前可算是元陽之體,幾次與女主播不知節制的風流,修為雖然沒有明顯的退步,可元精外泄卻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是以前,只要調息片刻,消耗就能很快的被補上。可是現在……

    祝童牽著葉兒的手走過來,先示意幾台攝像機停止工作,然後把手按在尹石風頭頂。

    片刻後,祝童抬手,道︰“好了,繼續。”

    尹石風緩緩吐出口濁氣,回頭感激地看了祝童一眼,點點頭。這一次,他的眼光先是看向姐姐尹石麗,再從女主播臉上掃過,沒有半點與她交流的意思。

    第三枚龍虎丹種下,尹石風站起來,低聲道︰“我要去見師父。”

    說話,赤足不履,飄然走向電梯。

    女主播連忙跑過去,跟他一起進入電梯。

    尹石麗擔心弟弟,想追上去;祝童攔住尹石麗,無奈地搖搖頭。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疇,祝童也是措手不及,卻知道最好是什麼都不做。高人所為著實令人感慨,尹石風,這是去找中南常老請罪去了。

    斯內爾被種上三粒龍虎丹,身上插著二十七枚金針,他還沒醒。

    接下來是細心而繁瑣的後期護理,鄭書榕和馬八輪流照顧即可。

    未來的二十四小時內,斯內爾將躺在這堆道晶中,直到二十七枚金針被全部拔出。

    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的醫生們圍上來,一部分道晶被扒開,露出斯內爾先生部分手臂和一條腿部。

    他們使用各種儀器監控斯內爾先生的生命體征。他們都很擔心,剛才發生的一切更像是在演戲,而不是治病。

    還好,斯內爾先生現在的狀況看起來相當不錯,近乎干癟的肌肉內似乎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微微膨脹起來;呼吸與血液流動的速度與力度都顯示出,這具軀體正在以一種神奇的速度演化著。

    不是變化,是演化。

    不相干的人員開始被禮貌地勸離,包括川上沙子小姐和女主播的助手們。

    他們被允許留下兩台攝像機,卻只一遠一近兩台。遠的那台籠統地拍全景,近的那天拍近景,只能對著斯內爾的頭部。

    斯內爾夫人近前看看,詢問了醫生幾句後對祝童道︰“祝賀您,李先生,斯內爾看起來相當不錯。”

    “該說祝賀的是我吧。”祝童笑著伸手做個請的姿勢。

    “一起來把,比利斯先生。”斯內爾夫人微微點頭,對一位看上去就德高望重的白人醫生道。

    範加斯特先生下榻的那家商務酒店距離望海醫院不到一公里,如今,上海的多家媒體記者正趕向那里參加一個新聞發布會,範加斯特先生已經在那里了。

    比利斯博士是英國比爾斯私人醫院的院長、世界醫師學會顧問、英國某著名醫科學院客座教授,心腦血管病專家。他受範加斯特先生邀請,昨天上午抵達上海後多了個頭餃︰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首席科學家。

    他是範加斯特先生應祝童的要求高價聘請來的。

    媒體的風向已經開始變了,有西醫醫生出面質疑中醫的科學性,認為斯內爾先生根本就不該去找“神醫李想”看病,很多人在等著看“神醫李想”的笑話。估計在未來的幾天里會有更多的專家學者跳出來,把望海醫院和“神醫李想”變成一出騙人的鬧劇。

    祝童要把這出鬧劇變成正劇,邀請大牌名角的加盟就是個無奈且必須的選擇。俗話說,外來的和尚能念經,念起經來有人听。

    比利斯博士就是一位夠分量的天皇巨星。

    未來的兩天,還有兩位同樣的分量的“明星”,看在巨額出場費的面子上來上海加盟。與比利斯博士不同,他們只是來走個過場,見證發生在斯內爾先生身上的奇跡而已。

    反正斯內爾家族有的是錢,這個時候,不用白不用。

    斯內爾夫人與比利斯博士以及數位安保人員乘坐的兩輛奔馳車駛出望海醫院,記者們都去參加新聞發布會了.

    祝童與葉兒牽著手走出一樓大廳,如一對浪漫的情侶般,依偎著,沿草坪間的便道散布。

    便道距離大樓十米,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藥味。昏黃的地燈照出一個個弱弱的光圈。只走出十幾米就看到一個個蠕動的黑點,有的在水泥地面上,有的在草坪上。光圈內的黑點多些,光圈外也有,卻都在向光圈方向挪動。

    五、六個帶著口罩的保潔員正揮舞著掃帚打掃這些黑點,有些黑點掙扎著飛起來,被他們用掃帚打下來,再踩一腳。

    還有兩個背著噴霧器,向草坪上和花壇里噴灑緩解藥劑。即使這樣,這片草坪也免不了要枯萎不少。

    噴灑的藥劑實在是太多了點,以至于大樓附近別說“鬼臉蜂”,連常見的飛蛾、蚊蟲也不見半只。

    祝童彎腰捏起一個黑點,果然是“鬼臉蜂”。它軟軟地掙扎著,看上去活不了多久了。

    祝童選擇殺蟲劑有兩種。一種強腐蝕性的外用殺蟲劑,一種是劇毒的霧狀殺蟲劑。兩種液體同時噴出,無論是被腐蝕劑打濕翅膀還是被劇毒藥霧滲入體內,“鬼臉蜂”都只有死路一條。

    葉兒不忍看,也不敢看。蝶神對這些“鬼臉蜂”有發自天然的恐懼,這種恐懼對寄主有強烈的心理暗示,讓寄主盡快遠離“鬼臉蜂”。

    祝童天生膽大,克服起來還容易些。葉兒本是嬌滴滴的城市女孩,如何受得了這個?祝童帶她到這里,就是為了讓她了解,有些東西並沒非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過了會兒,葉兒逐漸適應了,敢從地上捏起接過一只來仔細查看,祝童才牽著走向大門口。

    葉兒倒是不怕了,可接著就是愛心泛濫,想用自己的力量救活“鬼臉蜂”。且不說那些鬼臉蜂已經沒救了,就是有救也不值得。他們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醫院門口的燈光在祝童出來之前就熄滅了,曲奇帶著幾個人站在大門外,路旁停著一輛發動好的越野車。

    祝童與葉兒在黑暗中停了片刻,葉兒舉起左手,食指指尖泛出一點白光。

    白光閃爍了一會兒,忽然變成只白色的蝶兒,撲閃著翅膀繞著葉兒的左手飛了兩圈,然後開始升高,在十幾米處盤旋一會兒,向著西北方向飛去,很快就消失了。

    望海醫院的西北方向有一座三十多層高的商住樓,雲青趴位于在一處位于十九層的陽台上,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著。

    剛才,他失去幾乎全部的虎蜂,他沒想到祝童會用殺蟲劑對付他的小精靈,等他感覺到不妙指揮蜂王撤離已經晚了。他剛清點過損失,八只蜂王損失了六只,隨蜂王飛回黃桷樹下蜂巢里的虎蜂不會超過一百五十只,

    虎蜂繁殖不易,他帶來上海的的這八群一千余只虎蜂都是他多年培養出來的精銳,每損失一只都讓他肉疼不已。要知道,他在川西小鎮治病時,每周也不過使用二、三十只。

    想要再培養出這麼一群來,至少要一年或者更多的時間。

    與祝童估計的差不多,他確實去見索翁達活佛了。

    從賭船上贏了下來,田旭陽給雲青分了兩千三百萬。有了這筆錢,雲青再也不想冒險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有命才有享受金錢的權利,這點小帳還是很好算的。

    索翁達活佛也很想見到雲青,他知道雲青的情況,當時就訓了仁杰薩尊一頓。在他看來,雲青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和研究價值,這麼早就讓他面對狡詐而多智的祝童,無疑是一種急功近利的短視行為。

    索翁達給雲青實施了灌頂術,也實施了固字術,不過他不是將雲青帶入蓬麻初境,而是給他完善了另一種專用功法︰《神兆經》。

    雲青胸口的刺痛已經完全消解了,他這次回上海本是為了帶走虎蜂。

    可田旭陽又聯系上了他,說只要他能在今天夜里給“神醫李想”添點亂,不論結果如何馬上付給他五千萬。

    現在,亂添沒添上不知道,可他的虎蜂群卻幾乎完了。

    雲青正準備撤離,忽然看到遠處飄來一道白光。

    他現在的視力遠超尋常人,看出那是一只對他很有用的白蝶。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07
如影隨行 七、又見摩尼

  “來了嗎?”生硬的詢問從背後傳來。

    雲青點點頭,卻沒說話。

    這套房是四室一廳的格局,雲青趴在陽台上,他身後是起居室,里面沒有任何家具。木地板上鋪展一方氈子,兩個黑影並肩坐在上面。

    那是兩位修為深不可測的高僧,是鷹佛派來保護他的聖光殿聖僧。有他們壯膽,雲青才敢答應田旭陽來給祝童添亂。

    他在布天寺呆了四天,親眼看到天之驕子一般的仁杰薩尊活佛在這兩位高僧面前小心翼翼的樣子,神仙一般的鷹佛讓他們保護自己回上海,也是加了個“請”字的。

    白蝶周圍縈繞著光影,在陽台上徘徊兩圈後忽然加速,從雲青頭頂沖進起居室。

    “咪!嘛!A 痹魄 揭簧咽 頻畝蝦齲 紙挪揮勺災韉夭叮 乜詰摹胺渫酢幣菜蹺 煌擰br />
    過了會兒,他壯著膽子回頭看。起居室內漆黑一團,聖光殿聖僧端坐在那里,房間里空蕩蕩的恍如空谷,以他靈敏的觸覺探查不到哪怕一丁點白蝶的痕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雲青連忙縮回頭,他現在一點也不懷疑這兩位聖光殿聖僧可以很輕松的制住“神醫李想”,只要他敢上來。

    祝童若有所思地盯著雲青隱身的公寓方向,葉兒看著祝童,雙眼淚光盈盈。

    神傳琥珀在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心里,他們看到被葉兒派出去的那只白蝶看到的一切,看到了雲青,看到了聖光殿聖僧,也感受到了它被那道突如其來的金光擊散的瞬間的驚惶與無助。

    這兩個摩尼聖僧祝童沒見過,肯定不是出現在天輪寺的那兩個,可以肯定,他們一定也會那種刀槍不入的神通。

    祝童目睹過無虛大師破掉那種神通的全過程,後來也曾就此與無虛大師討論過兩次。無虛大師說他在寫下“禪”字的時會進入一種類似于懵懂的狀態,在那種狀態下,時間似乎變慢了,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很多東西,感覺到氣息在金光聖僧身上流動的軌跡與節奏,自然而然地堪破了“刀槍不入”的秘密。

    據無虛大師的描述,“刀槍不入”需要兩位摩尼僧人聯手才能施展,也並非恆定。支撐那種狀態的是一股磅礡渾厚的真氣,它們能以極快的速度瞬間在被擊打處形成真氣護甲,將浸入的外力化解掉。

    無虛大師擊破的方法很簡單,簡單到只有兩個字︰虛實。

    也就是說,無虛大師在很短的時間里使出了兩招,第一招是虛招,擊在隨便什麼地方,引發“刀槍不入”的神通,進而尋找到氣機交匯的節點;第二招是實招,準確地擊中那個節點,氣機潰散,神通當然就破了。

    無虛大師所說的狀態祝童體驗過,那是蓬麻仙境的狀態,還與他和葉兒進入的雙修境界的感覺差不多。

    蓬麻功每提升一個境界都分外艱難,短時間看不到什麼希望,可無虛大師的話如暗夜里的一盞明燈,使祝童隱約看到了另一條道路。如果說無虛大師借助祝門術字能暫時進入那種狀態的話,他也一定可以。只不過,祝門術字每個字都對應著一種心法, “禪”字並不包括在內。

    “還要再看嗎?”葉兒問。

    她到底是受過一定訓練的警官,跟隨祝紅也又段時間了,曉得現在是什麼情況,強迫自己從失去白蝶的失落情緒中掙脫出來,

    “不必。”祝童搖搖頭,牽著葉兒的手退進望海醫院大門對曲奇道︰“把你的人集中到十八樓,別的位置交給王警官。人員就位後立即清場,禁止任何人進入十八樓。”

    曲奇答應一聲帶著包括門衛在內的八個人匆匆跑向醫院大樓。

    “我們做什麼?”葉兒問。

    “看大門。”祝童拉著葉兒進入門衛室,馬上熄滅了大門附近的所有能熄滅的燈光。

    “他們會來嗎?”葉兒不安地問。

    “應該不會,我倒是很希望他們能來。”祝童站在窗前,仰頭看著雲青隱身的位置。

    “如果……他們來了,我該怎麼做?”葉兒問。

    “把你交給我。”祝童道。

    “懂了。”葉兒讓自己伏在他胸前,輕輕點頭。

    和好後,兩人有過多次床上床下的雙修。雖尚未能做到心隨意動,可只要牽著手、握著神傳琥珀,就能在數息間進入雙修境界。祝童要求葉兒的是讓她完全放開自己,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做。這種百分之百的信賴與百分之百的奉獻有巨大的風險,只要祝童願意,能很容易地抹去她的意識,只有深深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才可能可能做到。

    已是凌晨三點了,間或有幾輛的士從大路上上駛過,路對面的拐角處有兩位沉入夢鄉的流浪者,似乎也別的夜晚沒什麼兩樣。

    看了會,祝童握住葉兒的手,先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到與葉兒同步,接著是心跳……片刻後,兩人進入玄妙的雙修境界。

    以他和葉兒為中心,一個廣達一公里的感知網鋪展開來。包括摩尼僧和雲青在內的被祝童的感知觸摸過的人或生物一旦進入這個範圍,都躲不過他的注意。

    做到這些需要強大的精神力,祝童還沒有那麼強大,最多能清晰地感知十個左右的目標,模糊狀態下能感知二十個目標。不過這已經夠了,他現在要做的是保護斯內爾先生的安全,不讓任何人從外部接近大樓的十八層。

    里面由王文遠和曲奇負責,他很放心。

    雲青和兩位摩尼僧出現的時間太過敏感,祝童敏感地意識到其中的其中的怪異。

    祝童不認為面對摩尼僧時毫無勝算。

    他有葉兒,雙修境界也能對付摩尼僧的“刀槍不入”神通;還有曲奇和他的手下,摩尼僧即使有別的神通,只要曲奇能拖住摩尼僧片刻,祝童就有毀掉雲青的把握。

    可通過白蝶那驚鴻一瞥看到的情況讓他心生警覺︰有人想把他引出望海醫院。

    雲青莫名感到些許不安。

    兩位摩尼僧也感覺到了,他們驚異地對視一眼,又回歸沉默。

    雲青的手機響了,打來電話的仁杰薩尊活佛,他要求他們接近望海醫院大門。不用真的和祝童發生什麼沖突,只要站馬路對面就行了。

    兩位摩尼僧沒說什麼,起身即走,雲青雖然有萬般不願,卻也只能跟著。這明顯是田旭陽通過仁杰薩尊活佛在命令他做事,雲青雖然不在乎田旭陽,對仁杰薩尊活佛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王文遠坐鎮望海醫院網絡信息中心,通過監視器,密切注意著整個大樓內外的的情況。

    看到祝童和葉兒進入門衛室,曲奇帶著所有的保安快速進入醫院大樓,王文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卻果斷地指揮自己手下的兩組人馬作出進入一級戒備狀態,同時向外界發出求援信號。

    醫院大樓頂層的兩盞探照燈將兩道搖曳的光柱投射到浦江上,很快捕捉到一艘快速接近的飛艇。飛艇很快靠岸,從上面跳下來四個人,分成兩組快速越過開闊地帶,在花木的掩護下向醫院大樓移動。

    醫院九樓VIP病房深處的一間病房的外窗被輕輕推開條縫隙,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黑影將棍狀物體探出窗外,上下掃描著。

    八樓,兩個穿病號服的人進入緊急疏散通道,順樓梯快速沖向十樓。九樓和十樓之間有扇不銹鋼伸縮門,因為消防安全的需要不允許關閉,平時有一個保安把守。

    他們趕到那里時,伸縮門剛剛關閉,對面通向十樓走廊的大門也關上了。

    他們快速脫下病號服,露出里面的黑色勁裝。打開一扇窗戶,從背後的背包里取出繩索等工具,開始向上攀爬。

    王文遠帶著一位全副武裝警官出現在醫院大樓背面,他們左手舉著大功率手燈,右手持槍,把人工湖通向大樓的通道牢牢控制住。

    時間一分分過去,望海醫院周圍的情況越發緊張,祝童的大部注意力都被摩尼僧和雲青吸引住了,他們竟然來了,就在馬路對面,直線距離不到五十米。

    摩尼僧並排而立,雲青躲在他們身後。祝童承受著來自摩尼僧的強大的精神層面的壓力,心里不禁忐忑,他們敢強攻!誰在背後謀劃的這一?難道是鷹佛?

    尖利的警報聲劃破夜的寂靜,一輛閃爍著警燈警車呼嘯著沖到望海醫院大門前,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

    祝童長出口氣,牽著葉兒的手走出門衛室。

    最危險的階段已經過去了,摩尼僧和雲青已經走了,他們很識趣。

    比他們更識趣的是那兩個已爬到十五樓的黑影,他們已經退回走廊,穿上病號服向各自的病房走去。

    王文遠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從快艇上下來的四個人也正在逃回浦江岸邊,那艘快艇又靠岸了。

    早九點,醫生護士開始工作,望海醫院迎來了新的一天。

    兩個年輕的位護士推著小車走進九樓VIP病房。

    “宋先生,打針了。”一位護士拿起一瓶藥水道。

    “可是,我吃的是中藥啊。”

    病人三十來歲,他住進這間病房兩周了,也真的有病,是那種很麻煩的痛風。他在接受中藥調理的同時,也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進入十二樓“神醫李想”診室的機會。

    “這是我們院長親自給你開的處方。”護士麻利地掛號藥水瓶,另一個護士已經挽起他的袖子,在他手上尋找下針點。

    “那個院長。”病人感覺不對了。

    “嘻嘻,當然是李院長了。”護士拿起酒精棉球,在他的手背上擦拭著。

    李院長當然就是“神醫李想”了,他開出的處方……能有什麼好東西!

    病人想要反抗卻忽然感到渾身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護士將針頭刺入手背上的靜脈血管。

    同樣的情況在八樓普通病房里也在發生,只不過是由曲奇帶隊。

    那兩個病人住的不是VIP病房,沒有鋪設專門的空氣淨化管道,處理起來麻煩一些。

  王文遠正與祝童一起觀看昨晚的監控資料。

    從浦江方向來的不只是四個人,在被發現之前,那艘快艇已經把三批十二個人送了過來;他們現在都呆在警方的看守所里。

    按照王文遠的意思,樓上那三個人也應該交給警方處理,祝童不同意,他也沒堅持。

    很明顯,樓上的這三個與外面的那些不是一伙的,他們只是想趁火打劫而已。

    被抓住的十二個人可算是個多國部隊,三個來自香港,兩個來自意大利,兩個來自美國,英、德、法、日、澳各一名,沒抓到的那兩個本地人個負責接應。

    有人在世界各地的黑幫里物色到了這麼一群“很有些名氣”的家伙,由那三個香港黑幫牽頭,來上海干掉邁克.斯內爾先生。

    幕後黑手已經查清了,就是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前妻,也只有她才能導演出這樣不靠譜的鬧劇來。

    祝童和王文遠都認為,那個“憤怒的女人”被人利用了。選擇行動時間的是兩個本地人,他們以前與香港黑幫有過兩次合作,那是兩次車禍,受害者都是赴香港旅游或公干的官員。

    祝童不認為他們會被抓住,王文遠打了幾個電話後,也不再問了。

    樓上的三個人就有點意思了,VIP病房里的那個是老板,是個有海歸背景的職業經理人,曾經為修伊博士工作過;另外兩個是他從北方雇佣的殺手。

    海歸博士去年投資期貨失敗,欠下了巨額債務,老婆也跑了,精神有點不正常。他因為這個原因被修伊博士的公司解聘了,三周前忽然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第二天,賬戶里就多出了一百萬。

    他的任務是潛伏,昨天晚上接到個電話,說今天晚上可能有個機會,如果能干掉斯內爾先生,他將得到三千萬。

    “你覺得他說的情況有價值嗎?”祝童問。

    “沒有絲毫的價值。”王文遠肯定地說;“他與修伊博士沒什麼關系,有人要利用他而已。”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王文遠撇撇嘴;“總歸,與賭桌上的某個人脫不了關系。他不是個老手,這招耍的處處破綻,太嫩了。這個海歸真的有精神病。”

    “賭桌上的某個人……好了,敏感話題我們不討論。你對這個人怎麼看?”祝童調出一段視頻。

    那是一個出現在望海醫院配電房的黑衣人,他成功地破壞了房間里的所有配電櫃,可惜的是,那都是擺設。望海醫院的配電房三個月前已被轉移到了地下車庫三層,那里有專人二十四小時值守。

    “這是個高手,他還有一個同伙在樓頂。如果他成功地切斷了大樓電源的話,加上外面這群笨蛋,或許真的能找到機會。他們應該不知道斯內爾小時昨天晚上在十八樓接受的治療。”

    “這就足夠了。”祝童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只要內部沒問題就好,來自外面的威脅是不可避免的,只能加強防備了。

    十點整,範加斯特先生坐在祝童對面介紹昨夜新聞發布會的情況,氣氛相當融洽。

    畢竟,斯內爾家族的資產和事業都在歐美,選擇那個時候對外發布與斯內爾先生有關的信息,更多的是為了照顧到那邊的公眾。對于斯內爾家族來說,上海如果沒有“神醫李想”並不值得過多考慮。

    “很有意思。”範加斯特先生說完了,祝童泛泛地說了句。

    “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有幾個中國記者是針對您的,他們的問題別有用心。”範加斯特先生關切地問。

    祝童擺擺手︰“用不著做什麼。不過,還是要謝謝您和夫人。現在對于斯內爾先生來說是關鍵時期,對他們不能太認真,那樣,麻煩只能越來越多。沒有必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他們那里。”

    “是啊,他們就像一群蒼蠅,最好是關上門,讓他們在外面嗡嗡。親愛的李,羅貝爾想探視斯內爾先生,希望能得到您的首肯。”範加斯特小心翼翼地說。

    祝童沉吟片刻,笑吟吟道︰“說起羅貝爾,範加斯特先生,我听說他最近和一位姓蔡的先生走的很近。”

    “有什麼問題嗎?我是說那位姓蔡的先生。”範加斯特皺起眉頭,問道。

    “他曾經是範西鄰市長最得力的助手和高參,如今是鷹洋投資的總裁,是一位名為鷹佛的偉大的活佛的弟子。我和那位令人尊敬的活佛之間有點過節。範加斯特先生,您應該明白我的態度。”

    “真遺憾,羅貝爾似乎做了件蠢事。”範加斯特微微一愣,低聲道。

    “還有安東尼,羅貝爾昨天去見他了。範加斯特先生,您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祝童問道。

    “我們……”範加斯特不解地看著祝童,眼楮里猛然閃出一絲驚喜。

    “是我們。”祝童很肯定地說;“我們都需要朋友,不是嗎?”

    “是的,我們都需要朋友,很榮幸能得到您的友誼。”範加斯特站起來,隔著寬大的老板台向祝童伸出手。

    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搖了三搖,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安東尼,羅貝爾只是個孩子。我覺得他這里雖然有點不清楚,可人並不壞。”範加斯特指著自己的腦袋道。他現在的心情相當不錯。

    “神醫李想”趕走了安東尼,趕走了漢密爾頓勛爵,趕走了威爾遜夫人,卻對他拋出了橄欖枝,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您的意思是,羅貝爾值得利用?”祝童很直接地問。

    “哦……如果您那樣理解的話,也可以。”範加斯特略顯尷尬地說。

    祝童想了想,搖頭道︰“您對約克.斯內爾和安吉絲.斯內爾怎麼看?”

    範加斯特露出吃驚的表情;“您知道他們?”

    祝童沒有回答,範加斯特又道︰“那只是兩個可愛的孩子,約克更聰明一些,比他的幾個哥哥都聰明。邁克很喜歡他,可他才十三歲,十年之內,他不可能得到進入家族董事會的資格。這是我們的父親親手定下的規矩,家族內部也有相當的共識,我們有個獨立運作的基金會,雇有很好的律師。博尼如果不是作出那樣的事,應該有很大的希望。他太沖動了,就要被邁克殺死了。不可否認,邁克是很優秀的領導者,是位卓越的投資者和商人,但他不是個好父親。邁克給家族帶來了巨大的財富和聲望,所以他有選擇繼承人的特權,這都是允許的。如果他選擇的繼承人不能證明自己,在那個位置上也呆不了多久。斯內爾家族還有不少優秀的年輕人。他們有的在學習,有的在外面歷練。他們血管里流淌著斯內爾家族的血脈,很願意得到為家族服務的機會。”

    範加斯特只用了幾句話就讓祝童明白了他選擇羅貝爾的原因,前提是,邁克.斯內爾活不了十年。他如果現在就去見上帝的話,羅貝爾將將是最有可能的繼承人。

    “有危險嗎?我是說成為繼承人?”祝童問。

    “有那個可能。”範加斯特沒有否認;“要知道,邁克接手時,我們家族只是加州一家不大的地方商業銀行,主要從事房貸業務。我們必須謹慎地集中力量,大部分家族成員都沒有機會在我們的銀行得到一個職位。邁克是個天才,他只用二十年的時間就把我們的銀行變成了一家在美國乃至全世界有重要影響的財團,在那種情況下,很多人希望回歸家族。邁克不同意,他給他們建立了一個信托基金來保證他們衣食無憂,保證所有的家族子弟都能接受到最好的教育,就是您現在看到的由羅貝爾負責的斯內爾基金會。可是,貪婪是個魔鬼,特別是那些年輕人們,錢再多也是不夠的。總會有人被誘惑,不擇手段地想去爭一下。”

    與祝童估計的差不多,這樣的大家族更像一個成熟而機制完善的大公司,斯內爾的遺囑並沒有太大意義,他只對屬于他名下的資產有有限的支配權,對于龐大的家族資產只有控制權,而沒有所有權。前幾代的斯內爾為了家族的延續專門成立了一個專門負責法律事務的基金會,就是為了預防某位繼承人不守規矩。

    與邁克.斯內爾的願望恰恰相反,站在範加斯特的立場,很樂意看到羅貝爾.斯內爾成為繼承人,因為他根本就不具備那樣的能力。斯內爾家族的年輕人早晚會取代他。

    “好吧,您可以替我邀請羅貝爾先生今天晚上來這里。大概十二點的時候,斯內爾先生將醒過來。他這次至少有八個小時的時間。”

    “真的嗎?羅貝爾會被這個驚喜擊垮的。”範加斯特先生興奮地說;“我現在就去通知他,李先生,我讓他二十一點來見您,可以嗎?”

    “我很樂意。”祝童含笑點頭;“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的意思您懂的。”

    “當然,我們都需要小心。”範加斯特快活地吹了聲口哨,起身告辭了。

    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最重要的是要提前和羅貝爾談談,讓他做好充分的準備。很明顯,“神醫李想”一直在盯著羅貝爾,直到那個“令人尊敬的鷹佛”的人與羅貝爾接觸了才同意見他,大概是需要羅貝爾替他做一些什麼事了。唔,還有那個範市長。

    “神醫李想”不只是個醫生,他需要錢也需要機會,邁克.斯內爾的生死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與他合作符合斯內爾家族特的利益。範加斯特喜歡這樣的合作方式,

    接近十一點的時候,祝童讓蕭蕭聯系斯內爾夫人,邀請她共進午餐。

    祝童不認為博尼快被斯內爾殺死了。

    斯內爾夫人的信息已經發出幾天了,到現在也沒有收到任何回復。她很失望,似乎已經失去了信心,這兩天表現的很消沉。

    可史密斯現在就在巴黎,他該祝童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上周,去英國伊頓公學探視約克.斯內爾和安吉絲.斯內爾的竟然是博尼!藍宇先生調查的結果是,安東尼去英國探視那對雙胞胎,至少有兩次莫名其妙的取道巴黎,戴高樂機場起飛的航班返回美國。

    祝童現在有充足的理由認定,斯內爾先生與博尼之間至少在一年前就達成了和解,他們在相互配合著演戲。可憐的斯內爾夫人,已被博尼拋到不知什麼地方了。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09
三十五卷、如影隨行 八、造出個高手

夜十一時十五分,子時一刻。

    鄭書榕寬衣赤足踏上道晶,與昨夜的尹石風同樣裝束,左手輕輕彈動著斯內爾胸口的最後一枚金針。

    拔出這枚金針很簡單,鄭書榕不只要拔出金針,還要喚醒斯內爾。

    每次彈動金針,被封穴術封閉的穴位都會松動一些。他要把握好時機,在穴位被完全解開的同時拔出金針。

    事實上,這樣做更多是為了作秀,對斯內爾的實際作用並不大。鄭書榕完全可以先拔出金針,再解開封閉的穴位。那樣,斯內爾同樣會醒來,卻少了能打動“不明所以的觀眾”的戲劇效果。

    女主播情緒低落,如一朵枯萎的花提不起精神。她參與了這個劇本的策劃與編排,但主角應該是尹石風。

    尹石風去祝福山莊找中南常老,尹石麗也跟去了。他們這對苦命的姐弟從未有過師父,一直守著家族留下來的秘籍與心得筆記摸索著習練。尹石風修為雖然高,很多常識性的東西卻不太明白。

    所以尹石麗默許他來上海跟祝童混,可祝門屬古醫傳承,與漢水尹家的道家內丹功法、心法有很大的區別。祝童也不是個噬武之人,對尹石風的修為提高沒什麼幫助,只能帶他接觸現實世界的東西。

    如今有了中南常老這麼個師父提點,能讓尹石風少走很多彎路,漢水尹家或許就多個長老。知道了這些,尹石麗歡天喜地地追著弟弟去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祝童無可無不可。那些閑雲野鶴們有些是曲老億的故交,有些是江湖道傳來消息,他親自登門去請來的,還有幾個是自己找上門的。中南常老就是最後一種情況。

    可無論是怎麼來的,他們都有個差不多的心思︰將一身所學傳下去。

    世外高人們選擇傳人的標準應該很苛刻,尹石風可算是一塊樸實無華的璞玉,剛到這里就被幾個老者看上了。中南常老下手的早,又趕上煉制龍虎丹。如果再等幾天,不定就被哪個搶去了。

    說起璞玉,凡星應該也算一塊。母親祝紅說,凡星這次受傷可謂因禍得福。他現在是祝福山莊里最受歡迎的人,隨時都有幾個老頭打著治病的旗號圍著他轉悠,夜晚也不例外。

    讓祝童奇怪的是,曲奇、鄭書榕、馬八、周行這幾個與那些閑雲野鶴們接觸最多,卻好像被忽視了。

    “李先生,父親他能醒來嗎?”

    祝童的思緒被打斷了,說話的是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斯內爾先生的次子,羅貝爾.斯內爾。他有些拘謹,見識過祝童折騰安東尼與漢密爾頓勛爵的手腕,羅貝爾從內心對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中國醫生有幾分畏懼。

    “應該可以吧。”祝童輕飄飄地說。

    通過剛才的那次深入的交談,祝童心里很是失望。

    這個羅貝爾真真是個自以為是的草包,比宋中刃還要標準的花花公子,屬于扶不上牆的爛泥。以他的出身和所處的位置,只要有他父親斯內爾的一分、史密斯三分的本事,就不會混成這樣。

    祝童以為,野心對羅貝爾這樣的人來說太奢侈了,他根本就承受不起。那些在背後鼓動他的人,包括範加斯特在內,不只是拿他當槍使,根本就是害他。

    可那些與祝童無關,他現在需要這麼個傻瓜來與斯內爾開玩笑,並給範加斯特先生個機會,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與祝童無關。

    範加斯特實在是太配合了,數次新聞發布會召開前,範加斯特都會把一份發言稿傳給蕭蕭。他只是略微提了一下,範加斯特馬上就交給福華造船一個大訂單。讓人不好意思不為他做點什麼。

    祝童也不想得罪斯內爾,他的想要的四億美金斯內爾不敢不給,除非他不要命了。

    斯內爾太厲害了,博尼作出那樣的事也沒沖淡他的信任,並藏的那麼深,表明斯內爾是個只求目的不被任何情緒左右的家伙,連漢密爾頓勛爵那樣的老狐狸都被他耍的團團轉。

    另外,藍宇先生從股市上吸納到了足夠的籌碼,只要斯內爾先生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公眾面前,斯內爾家族相關股票肯定大漲,拋出後至少也能掙個一億多美金、或者英鎊。

    史密斯現在做一切對祝童來說的只是保險措施,他有足夠的空間去折騰,能掙多少錢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最後一枚金針被鄭書榕拔了出來,如同按下了一只電源按鈕,雪白的道晶在邁克.斯內爾身上急速跳動,他四肢以近乎痙攣的姿態伸展著,兩眼猛地睜開,不多的頭發根根炸起。

    鄭書榕有點慌亂,馬八連忙按住斯內爾的頭,用力壓制著使他不至于僵尸般跳起來。

    祝童忙上前,龍星毫“嗖!”地一聲刺入剛才金針的位置。

    他不太了解龍虎丹的使用效果,中南常老只是按照典籍上的記載煉制,沒有實際使用過,交代的不很清楚。

    細察斯內爾的情況,那三粒龍虎丹……是三粒龍虎丹在作怪,它們釋放出的龐大的能量正四處沖撞,斯內爾的動作是被三股能量驅使,不由自主而已;馬八正竭力阻止來自璇璣穴的那股能量侵入腦部。

    看樣子,不給它們找個宣泄的途徑,斯內爾真要變成一具活僵尸了。

    紫蝶感受到這股能量,“嗖”地移動到羶中穴圍著龍虎丹翩翩起舞,它終于可以痛快地汲取養分了。

    龍虎丹的散出的能量太多了,蝶神吸收的還不到十分之一。祝童斟酌良久,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把它們引導進經脈,可那樣做不只費時費力,且不可避免的要中和那些殘留的雜氣。或許,斯內爾不用修煉就擁有極其深厚的內息。

    道晶幾乎完全散開了,馬八逐漸壓制不住那股能量,再猶豫片刻做什麼都晚了。

    “不要慌!書榕璇璣、馬八丹田。”祝童低喝一聲,龍星毫、鳳星毫飛同時刺入斯內爾的羶中穴。

    鄭書榕與馬八分別將金針刺入丹田和璇璣兩穴,都感覺十分詫異。

    他們第一時間就感覺到龍鳳星毫分別引導著一股內息向璇璣、丹田兩處穴位移動,他要把這條脈絡打通了,讓龍虎丹的藥力匯合到一處。

    丹田、羶中、璇璣三個穴位都處于身體正中的主脈上,其間還分部著數個大、**位,其中就包括明天要種丹的中脕穴。

    這條脈絡被打通了,那斯內爾豈不是……

    情況緊急,由不得他們多想。

    兩人交換個古怪的眼神,收攏起龍虎丹的藥力,向祝童所在的羶中穴靠攏。

    鄭書榕主控的璇璣穴距離羶中比較近,期間只有兩處**,很快就匯合了。

    兩人都松了口氣,兵合一處全力向下功。

    馬八控制的那股藥力果然被絆在中脕穴。

    璇璣主肺經,中脕主胃經。斯內爾氣息短促,打通璇璣能激發他肺部活力,不再那麼吃力。但祝童不希望斯內爾有太旺盛的食欲,中脕穴被定為最後種丹。可以想見的時,此次中脕穴被打開,加上藥力的不斷流動循環,斯內爾醒來後的胃口一定相當不錯。

    耗時四十五分鐘,祝童散人終于打通了從璇璣到丹田的這段主脈,三粒龍虎丹的藥力合為一處,活潑潑循環往復流動著。

    “非常好,先生們,我可以起來了嗎?”斯內爾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他高舉手臂、眨著眼楮快活地看著累的滿頭大汗的祝童三人道︰“很陌生的感覺,久違的力量回來了。我現在能舉起一座山,能吃掉一頭牛。謝謝你們,親愛的小伙子們。”

    “您應該先穿上衣服,這里有女士。”祝童有氣無力地說。

    旁邊早有人準備好了,羅貝爾親自捧著一套男士內衣湊上來,兩位男護士拉開一道幕布擋著,很快,邁克.斯內爾先生穿上了套純棉睡袍。

    斯內爾剛醒來,肌肉充血恢復功能需要時間,還不太能站立。他坐在一張軟椅上讓一位胖胖的女護士給他刮臉,似乎剛看到兒子的樣子,淡淡地說︰“很好,羅貝爾先生。你能來,我很高興。”

    “斯內爾先生,我的父親,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我太激動了。感謝上帝,您看起來真的很棒。”羅貝爾看上去真的很激動,還好,沒忘了範加斯特先生再三叮囑的恭維話。

    事實上,斯內爾現在的狀態確實能稱得上“很棒”,他還不太適應現在的身體狀況,就像個第一次擁有一把刀的孩子總想試著破壞點什麼。

    “嘎巴”一聲脆響,一只木梳子斷成兩截,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攝像機還在工作,包括斯內爾在內,周圍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這還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斯邁克.斯內爾嗎?

    斯內爾將右手的半截梳子舉到眼前,驚愕地看了看,一用力,又把這半截木梳子擺成兩段。

    “親愛的李,您沒對我說過。這是奇跡?或者只是個暫時的意外?”

    “您可以理解為這是治療的副作用。”祝童微笑著說;“它們不會離開你,只要你稍微付出一點時間。”

    “怎麼做?”斯內爾急切地問。

    “哦……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等您徹底擺脫了昏睡的折磨,我們有充足的時間討論康復訓練的問題。”

    “親愛的,想吃點什麼?”斯內爾夫人款款走來,彎腰在斯內爾臉頰吻了吻。

    “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斯內爾兩眼灼灼地看著她,伸手把她抱進懷里,向著那嬌艷的紅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事實上,祝童正在考慮的是,再給他種幾枚龍虎丹比較合適?他真的不希望造出這麼一個江湖高手出來。

    中脕穴已經打通,那里應該用不著種丹了;與肝腎功能有關的命門穴大概需要種一枚,護腦填髓……斯內爾的半夢半醒的時候都比自己厲害,腦子絕對夠用,這枚應該省下來……

    祝童估計,龍虎丹這樣的狀態能持續一年左右,在這一年里,斯內爾只要學會念想,每天只要抽出一小時的時間聯系,八成就能具備江湖道二流高手的水準。

    看到斯內爾色急的樣子,腎髒應該不需要補,祝童當即決定一枚龍虎丹也不種了。

    那東西煉制不易,能省則省。

   望海醫院十八樓一片歡聲笑語,除了“神醫李想”,大家都很開心。

    斯內爾心情很好,用狂喜、驚喜、喜出望外之類詞匯都不足以解釋他目前的情況。

    他一會兒穿著寬松的睡袍在十八樓花園里四處亂跑,一會兒拉著女主播、川上沙子小姐等隨便哪個養眼的美女翩翩起舞。現在就更過分了,斯內爾擺出一副拳擊手的架勢,要求與自己的兒子羅貝爾比試一下誰更厲害。

    他揮舞著兩只蒼白瘦弱的拳頭作出進攻樣子,高聲叫道︰“來吧孩子,難道忘了我是這麼教你的嗎?不要害怕,拿出你的勇氣來!拿出你的斗志來!我不會傷到你的。”

    羅貝爾無愧于草包美名,為了讓父親開心,竟然真的舉起手臂站在斯內爾對面,擺出一副防守的架勢。

    斯內爾雖然看上去活力十足,到底是個疾病纏身年逾花甲的老人,而羅貝爾年輕力壯。

    在場的大部分人只怕斯內爾先生累著,可“神醫李想”不開口,大家卻都不敢勸。

    結果很快出來了,斯內爾只用一拳就將羅貝爾擊倒了。那一拳快捷如風,狠狠地擊中了羅貝爾的面門。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們以為羅貝爾是為了讓父親開心故意被打中。

    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羅貝爾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呻吟著,從他的指間淌出紅色的液體。

    那是血,斯內爾真的把他打傷了,看起來傷的還不輕。

    斯內爾先生似乎也被驚呆了,他看看躺在腳下的兒子,又看看自己的右拳,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上帝!我都做了什麼?你還好嗎孩子?啊……太疼了。”

    他感覺到了疼痛,擊中羅貝爾的那一拳也傷到了他的右手。

    馬八趕緊走過去為羅貝爾檢查,祝童上前握住斯內爾的右手。

    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骨折!

    斯內爾的那一拳造成了羅貝爾的鼻梁骨骨折,而他也付出了代價;右手脆弱的骨骼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中指根部骨折。

    比爾斯博士上來檢查了一遍,完全同意祝童的判斷。

    羅貝爾被放到擔架上抬下去接受治療,祝童輕輕揉動斯內爾右手骨折處,為他實施復位術,板著臉勸解道︰“斯內爾先生,您已經不年輕了。以您現在的身份,應該注意影響。”

    “我知道,真是太……親愛的李,我不知該如何描述現在的感覺,我覺得現在只有十八歲!您是不是喚醒了魔鬼?或者把一個狼人的力量轉移到我身上……啊……上帝啊,您能不能輕點……哦,唔,啊!太疼了!”

    斯內爾現在真正是痛並快樂著,一方面被這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震懾,生怕這只是一場夢;手部的疼痛又提醒他,這不是夢。他的生命、他的活力、他的青春真的回來了。

    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的醫生護士們圍上來了,斯內爾的保鏢們在周圍拉開警戒線。。

    祝童向四周看看,女主播川上沙子小姐識趣地帶著各自的小組離開了,攝像機還架在那里。

    她們都很滿意,也很興奮。剛才發生在斯內爾先生身上的一切已經不能以奇跡來形容了,這個詞太蒼白也太膚淺,那簡直就是神跡!

    可惜的是,望海醫院的保安已經守在攝像機旁了,她們可能連資料也拿不到手。未經“神醫李想”許可,她們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

    “斯內爾,告訴我,這是什麼?”比爾斯博士拿出一枚硬幣晃了晃。

    “神秘的橡樹葉……十芬尼的德國馬克。它現在只是紀念品,大概等價于五歐分。比爾斯先生,您怎麼來了?一定是範加斯特的主意。哎呀……哎呦赫……能在這里……這個時候看到您,我很高興。”斯內爾的思維很清晰,呲牙咧嘴地說。

    “確實是範加斯特.斯內爾先生邀請了我,我很幸運地目睹了一個發生在您身上的奇跡。親愛的李先生,能解釋一下嗎?您用什麼方法創造了這個奇跡。”比爾斯拿出听診器在斯內爾胸前、後背听了听,神情激動地說。

    “我很樂于向您解釋,問題在于,我們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祝童道。

    “時間不是問題,我可以在這里呆上十天、二十天、或者更多的時間。邁克曾經是我的病人,我很了解他的身體。太不可思議了,憑借這種神奇的醫術,您可以輕而易舉地摘取諾貝爾獎。”

    “那不是我所需要的。”祝童繼續揉捏著斯內爾的右手,治療骨折越早越好,特別是他現在使用的方法。

    “那麼,您可把它教給我嗎?針灸術?還是……”

    “比爾斯博士,您的理智被貪欲淹沒了。”斯內爾咧著嘴調侃道。他的右手已經不那麼痛了,但那深入骨髓的酸麻還是令人難以忍受。

    “還是那句話,我們都沒有那麼多時間。比爾斯博士,我完全沒有輕視您的意思。如果……您能理解這個的話,我們可以試試。”祝童松開斯內爾的手,示意他自己活動活動。

    斯內爾試探著將右手伸展開,握成拳頭,再伸展開。重復幾次後,斯內爾揮舞著拳頭在比爾斯眼前比劃比劃,得意地說︰“您能理解這個嗎?比爾斯。”

    比爾斯目瞪口呆,十分鐘之前他才仔細地檢查過,斯內爾的右手確實骨折了,且有很大的可能是粉碎性骨折。如果讓西醫治療,斯內爾必須接受兩次以上的手術,在斷骨處打上鋼釘。以斯內爾這樣的年紀,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還很難說。

    “神醫李想”只是在那里揉了幾分鐘,這種醫術雖然神奇,卻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沒有那麼神奇,我只是把斷骨復位。”祝童笑著拉過斯內爾的手,對他身後的護士道︰“去準備石膏,斯內爾先生的右手需要固定。”

    手法復位在幾十年前算不得什麼,很多醫生都能熟練的使用。可斯內爾的骨折處是中指根骨附帶關節錯位,這個位置、這種傷情根本就沒辦法使用手法復位,除非有一只看不見的小手在里面協助。即使僥幸對上了,也不可能馬上就活動自如。

    “比爾斯博士,您懂得陰陽五行嗎?”

    斯內爾隨護士去上石膏,祝童有點時間和比爾斯博士交流。

    “不懂。”比爾斯博士搖頭道;“陰陽,五行,那是什麼?是一種理論嗎?”

    “您可以那麼理解。陰陽五行是中醫的基礎,您需要先理解它、相信它,才有可能懂得我為斯內爾先生提供了什麼樣的醫療服務。”

    “沒有相信與否的問題,我的眼楮告訴我,它們的確值得花費時間去理解。”

    “很好,望海是一家中醫院,這里的任何一位醫師都足以幫你理解。對不起,我還有事,失陪一下。”

    斯內爾夫人回來了,她指揮著幾個人將食盒里放著廚師精心烹飪的一道道美味大餐捧出來,小心地放在噴泉旁的餐桌上,等候斯內爾先生來享用。

    “我很擔心啊,李先生。”斯內爾夫人低聲說。

    她剛換了身衣服,剛才的場面太令人尷尬了,她那件華美而單薄的晚禮服被斯內爾扯破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他是您的丈夫啊。”祝童輕笑道;“這樣不是很好嗎?您在他眼里很有吸引力。”

    這不是挑逗,而是**裸的暗示。

    “您解放了一個魔鬼。”斯內爾夫人俏臉微紅,小指輕輕觸了觸他的手腕,低低地嗔道;“你會後悔的,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別再想博尼了,那是個偽君子。夫人,邁克.斯內爾先生闖過了最危險也是最艱難的關卡,他至少還有十年的時間。好好珍惜這個機會,我相信您一定不會讓愛您的人失望的。”祝童享受著美人的青睞,沒心沒肺地說;“我可以做的並不多,夫人,一旦您感覺不太好,可以建議他來找我復診。他會一直愛您,直到死神降臨的那一刻。”

    “真的嗎?”斯內爾夫人興奮地問。她不是一個人,背後還有那個正在沒落的家族。如果能得到斯內爾的真愛,她確實能做不少事。

    祝童點點頭︰“我保證。”

    “親愛的李,你是在勾引我的美人嗎?”斯內爾先生右手打著石膏,在兩個護士的陪同下回來了。

    範加斯特先生跟在一旁,他很遺憾。U.G石油公司有些事需要處理,他剛離開,斯內爾先生就醒了。

    “我們只是交流一下看法,夫人對您的‘野蠻’有點不滿。”

    “她會喜歡的。”斯內爾一眼看到桌子上的美食,馬上在距離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用唯一能動左手舉起銀叉,大喜道︰“我要把它們吃光!全部,一點也不剩!”

    “很遺憾,您不能。”祝童攔住了他;“您的胃部正在恢復,暫時不具備那樣的承受力。看到那一碗了嗎?它才是您的。”

    “那是什麼?”斯內爾苦著臉。他看到了一只茶杯大小的精美的小碗,里面盛著些白乎乎的粘稠狀液體,上面漂浮著數線黃絲,看上去就讓人提不起多少食欲。

    “那是我們食坊為您精心調配的金線銀花醒胃粥,功能調養脾胃、清熱祛濕、激活腸胃功能。未來的一個月內,它是您唯一能享用的美食。”祝童笑眯眯地把那碗粥送到他面前;“現在您可以吃了,它不值什麼錢,每碗一千美金。”

    “這些黃色的東西是什麼?”斯內爾皺著眉頭問。

    “金絲啊。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訴您,那是姜絲。大概一周後,我們將加入產自天山溪流中的銀魚籽,名字就變成金絲銀花養年粥,那時的價錢是三千美金每碗。兩周後,來自極北的鹿茸將替代金絲,名為銀血養氣粥,價錢還是三千美金每碗。斯內爾先生,我不得不警告您,如果您偷吃的話,後果會很嚴重。或許……您應該懂我的意思。”

    “我能喝點酒嗎?一點點。”斯內爾可憐巴巴地問。

    “只能喝一杯香檳。”

    于是,斯內爾一點點抿著那一小杯香檳,眼巴巴地看著祝童、範加斯特與自己的夫人享用一桌美味的大餐,自己只能喝粥。還不能不看。按照“神醫李想”的說法,這是一種治療方法,用視覺刺激的方式激發他的食欲,可以加快他腸胃功能的恢復速度。

    “我還有多少時間?”看祝童吃飽喝足了,斯內爾可憐巴巴地問。

    “明天上午十點之前。”祝童擦擦嘴,道。

    “還不錯,十個小時,整整十個小時,能干很多事了。謝謝您,親愛的李。可是,我覺得很好,如果到十點還是感覺很好……”斯內爾道。

    “是啊,我也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很好。”比爾斯博士接口道。

    “您現在的情況屬于虛境期,所有能感覺到的東西,力量、活力、精神狀態都處于不穩定狀態。也就是說,它們可能屬于您,也可能在某個清晨或某次沖動後離開您。十二個小時後,您將會出現虛脫狀態,那是虛境期最大的威脅。我不能冒險,所以在危險來臨前兩個小時您必須沉睡,以方便我們應對。您還需要學習一些東西。如果您不配合的話……”祝童信口雌黃,反正都是無法考證的東西,怎麼說都有道理的。

    “我當然配合,醫生就是上帝,‘神醫李想’說什麼,我一定遵守。那個虛境期,我一定能戰勝它。”斯內爾連忙表態。

    祝童含笑點頭,心里卻在嘀咕︰斯內爾真不好對付啊,究竟該讓他練哪家心法好呢?

    或許,該請無處大師來一趟,佛門內功應該適合。

    它們有兩個特點,一是比較耗費時間,二是修習佛門內功到了一定層次,勢必會遇到瓶頸,想要更上層樓就必須學習理解佛教理論,那有清心寡欲的洗腦奇效。

    金佛寺所有杰出的大德高僧都懂得這個道理,他們不會去修煉比較高級的功法,而是秘密選擇一些道家養身內功。空寂大師,無處大師也是如此,那些東西都是給得力手下或斯內爾這樣的有天分的大施主準備的。

    斯內爾很容易就能觸摸到瓶頸,如果修煉到精深處,把億萬家財捐了普度眾生也說不定。

    吃完喝完,斯內爾去病房探視被自己打斷了鼻梁骨的羅貝爾,然後第一次踏進“神醫李想”辦公室,坐在祝童的對面,兩人有很多話要單獨交流。

    “告訴我實情,親愛的李,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了保有現在的狀態,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斯內爾開門見山地說。

    “斯內爾先生,你一定知道能量守恆定律。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那些營養藥劑只能維持基本生命。現在支撐你的那股能量不是來自食品,也不是來自藥劑,而是來自我們曾談論過的那種仙藥。可是,使用它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不學習一些東西的話,您可能只有一年的時間。”

    祝童說的是實話,他剛中南常老通過電話,討論了斯內爾的情況。這具身體已無限接近油盡燈枯,常老認為,如果決定不再給斯內爾種丹,他的生命大概只能持續一年;能活多久,完全取決與他是否肯下苦功修習內功。中南常老很贊同祝童的想法,佛門內功脫胎于道家理論,卻更淺顯易懂,確實比較適合斯內爾現在的情況。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現在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我現在要談的是另一個問題。想想吧,只憑這種仙藥你就能掙大錢。沒有那個老人不想重活一次,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年,他們也願意付出所能負擔的起的任何代價。在這個世界上,那樣的老人很多。”

    斯內爾卻突兀地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你這是威脅嗎?”祝童猛然警醒。

    “我不會,我是在保護你。”斯內爾搖著頭,誠懇地說;“我已經讓範加斯特去做了,現場有九個我的人,他們都將得到一張十萬美金的支票,同時在一份保密文件上簽字。否則的話……比較麻煩的是比爾斯博士,還有你那兩個漂亮的女主播。但是,無論怎麼做都只能維持有限的時間,你必須開始做應對發生最壞情況的準備。”

    祝童陷入沉思,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是啊,斯內爾這樣的老人有很多,如果龍虎丹的秘密被那些老人知曉,他是否“神醫李想”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余生將如何度過、能否擁有自由?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10
如影隨行 九、意外之喜

    斯內爾想的什麼祝童很清楚,他要把祝童帶走,帶到美國去置于他的保護之下。他需要這個年輕的中國醫生為他提供後續服務,將那個所謂的“虛境”變成實境。

    “斯內爾先生,這件事解決起來其實很簡單,只不過,需要您的配合。”祝童想了一會兒,心里有了主張。

    “只要我能做到。”斯內爾很善解人意地說。

    “寧先生留在銀行保險櫃里的東西,送來了嗎?”祝童伸出手。

    “它們已經送來了,在範加斯特那里,您隨時可以得到他。”斯內爾不無得意地說道;“為了滿足您的願望,我破壞了一些規矩。”

    “都是些什麼東西?”祝童只關心結果,對用什麼辦法得到它們毫無興趣。這讓斯內爾有點郁悶。

    “我還沒看到,那是一個箱子。範加斯特打開看了,他說里面有四本書,一個筆記本。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

    “我現在就要。”四本書,其中三本是宋家的《空山丹經》,另外一本是寧家的《乾門太極》,那本筆記應該是寧無冬這些年的修習心得,都是祝童想要得到的東西。

    斯內爾拿起桌上的電話,讓範加斯特馬上把東西送來。

    祝童看著他放下電話,道︰“好了,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您怎麼配合。布雷斯頓.威達撲瑞斯律師事務所的三位律師還呆在上海,我需要一場訴訟。請您讓他們馬上回去,在美國起訴我。”

    “您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起訴您,以什麼理由?或者您應該告訴我,您想得到什麼樣的結果?”斯內爾吃驚地問。

    “我需要支持。”祝童肯定地說;“來自美國的訴訟能轉移公眾的注意力。我希望,布雷斯頓.威達撲瑞斯律師事務所的三位律師能掀起足夠大的風浪來。”

    “他們就是干這個的,一點問題也沒有。那個律師事務所由足夠的影響力。可是,我還是不明白。”

    “您知道,在中國的太極文化里有個很重要的理論,叫做物極必反,您有了解過嗎?”

    “物極必反……我大概知道您要做什麼了。可是,那並不能解決眼前的麻煩。”

    “您曾經是長春功的受益者,那是一種在公眾看來邪惡的巫術。布雷斯頓.威達撲瑞斯律師事務以‘神醫李想’對您使用邪惡的巫術、試圖控制控制您並圖謀您的巨額財產的理由起訴,我的代理律師將在法庭上公布出其中的一些東西。它們將證明,您剛才表現出的狀態只不過是我‘神醫李想’在用正宗中醫針灸術替您祛除那種‘邪惡的巫術’時所表現出的特例。”

    “混淆視听,明白了。羅貝爾可以作為訴訟的主體。比爾斯博士怎麼辦?”

    “比爾斯博士是個科學家,對一切的未知都充滿了好奇。同時,他也是個老人,我可以給他個承諾,如果他需要的話,可以得到使用那種仙藥的資格。我們邀請他加盟我們共同組建的醫學研究所,如果他有機會研究那種仙藥的話,我想……”

    “這個主意不錯,那是他抗拒不了的邀請。我要做的就是配合這場訴訟,可是,怎麼配合呢?”斯內爾意識到什麼,有點心虛地看著祝童。

    “裝瘋。”祝童輕輕吐出兩個字。

    盡管已經料到了,斯內爾還是跳起來抗議︰“我做不到,我的家族和事業都需要一個正常的邁克.斯內爾,而不是一個瘋子。那將帶來一系列不可預知的連鎖反應。想想吧,我的股票將大跌,我的朋友們將遠離我和我的家族,有些甚至可能變成我的對手……”

    “您已經表現出瘋狂的跡象了,不是嗎?您打傷了羅貝爾,您的兒子,還有比這更能證明您發瘋的理由嗎?”祝童輕笑道︰“還有博尼,他們是您的兒子。我覺得,您一直在繼承人的問題上犯錯誤。兒孫自有兒孫福,您用不著操太多的心,那是徒勞無用的。每個人的承受力都有一定的限度,您把博尼藏的太久了,對羅貝爾也有失公允。這是個機會,不是嗎?您躲在暗處,博尼和羅貝爾閃亮出場。斯內爾家族所有的一切不會出什麼問題,他們可以在實踐中更快的成長起來。中國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兄弟同心,其力斷金。您應該試試這種可能。羅貝爾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博尼我還沒見,應該更好。斯內爾家族在您的領導下已經發展成為龐然大物,除了您,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掌控它。您是座高聳入雲的豐碑,無論博尼再怎麼優秀,也不可能達到您一半的高度。羅貝爾還年輕,對于他來說,時間是最好的老師。”

    “听起來好像很有道理。”斯內爾似乎被說服了,至少他開始考慮。

    “早一天確定繼承人,對您的家族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過去的幾年,您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昏睡狀態。如果沒有遇到我,您的生命還能持續幾天?如果……安東尼就是一直紙老虎,他不具備扶起博尼的能力。”

    蕭蕭輕輕推開門,範加斯特先生來了,他手里提著個黑色皮箱。

    祝童打開皮箱,拿出里面的四本書看了看,果然是三本《空山丹經》與《乾門太極》兩套秘籍。他更在意的寧無冬留下的筆記,很快,他看到了需要的內容︰長春功的施用心得。

    有了這本筆記,那兩本秘籍根本就用不著露面。

    斯內爾說要與範加斯特商量一下,兩個小時內給確切回復。

    祝童送他們離開辦公室,他並不怕斯內爾不答應,除非他想死。

    “蕭蕭,請王警官來一趟。”

    不算祝童、鄭書榕、馬八,望海醫院這邊在場的有五人。

    其中有兩個為斯內爾病房提供支援服務的年輕護士,還有就是夏潔、吳瞻銘兩位副院長。

    祝童以為他們都沒什麼問題,最麻煩的是王文遠。

    斯內爾說的不錯,如果龍虎丹的情況泄露出去,不只祝童有麻煩,望海醫院的麻煩更大。

    都是龍虎丹惹的禍!他就要走了,必須先把這些足以毀掉望海醫院的麻煩解決掉。

    當然,還有川上沙子和女主播,與她們各自的兩個助手。那也是必須解決的麻煩。

    王文遠很快來了,他看祝童的眼神有了很大不同,似乎多了一絲……敬畏。

    這可不好!祝童笑著請他坐下,親自倒了杯水給他。撕開一包煙,兩人各拿一只抽起來。抽完一支又點起一只。抽到第三根煙時葉兒進來了。她皺著眉頭看著滿屋的煙霧,並推開兩扇窗戶。

    已是凌晨三點了,夜空寂靜,遠近的高樓大廈上的燈光或明或暗,給人以不真實的感覺。

    “你們在比賽誰抽的煙多,是嗎?”

    祝童擰滅香煙笑道︰“不是,王警官心情不好,我陪他抽兩只煙而已。這是男人間的事,你不懂。”

    王文遠表情復雜地看一眼葉兒,道︰“甦姐,能出去一下嗎?有些話你在不方便說。”

    葉兒道︰“很晚了,你不比我們,這麼熬下去身體受不了。早些說完去休息。”

    “我知道,謝謝甦姐。”王文遠感激地說。

    葉兒走了,祝童心里一陣忐忑,王文遠的表現太奇怪了,他要攤牌了嗎?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啊,如果他以剛才的事來威脅,怎麼辦才好呢?

    祝童決定先發制人,先使出金錢攻勢︰“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兩周的時間要到了。王警官,您還有興趣嗎?”

    “什麼?”王文遠不解地問。

    “我是說,我們的約定就要到期了,您有興趣續約嗎?斯內爾先生的治療還將繼續一些時間,望海醫院的安保工作離不開您啊。”

    “我很願意。”王文遠道。

    “那邊沒問題嗎?黃隊就要走馬上任了,您是他最倚重的部下。一直呆在這里做如此低級的安保工作,太委屈了。”黃海前天就到上海了,與祝童通過兩次電話,說是正在經偵總隊辦理交接手續,公務繁忙,忙完這幾天來找祝童喝酒。

    “我不覺得。”王文遠道。

    “那麼,我們談談續約金。接下來的兩周可能要面臨更大的危險,每周五十萬,您看可以嗎?”祝童試探著問;“如果……可以商量。”

    “五十萬,這樣的老板真少見,一下漲了五倍的薪水。你想要我替你保密,是嗎?”王文遠的狀態完全恢復了,冷笑道。

    “不錯,王警官是個聰明人。”

    “還需要我做什麼?五十萬加五十萬就是一百萬,不只是封口費那麼簡單吧?”王文遠顯出咄咄逼人的姿態。

    “我需要你的腦子,替我想想,怎麼做才能讓他們認為,自己看到的東西不是事實?”祝童說著,打開手機,將自己剛才與斯內爾先生的對話放給他听。

    王文遠听完,沒說話點起支煙,抽完後他起身將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

    “我一直想抓你,把你送進監獄。”王文遠站在祝童身前一米處,仔細地盯著他;“你很清楚我的想法,所以把我留在這里,給我機會讓你了解你。你很自信,認為所有人都會被你的人格魅力降服,是嗎?”

    “我從沒那麼想過。”祝童尷尬地說;“相信我,王警官,我一直很尊重你,也沒那麼自戀。”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自戀了。”王文遠揮起手臂,“啪!”地在祝童臉上扇了一個響亮的嘴巴。

    祝童沒有躲避,捂著臉笑道︰“扯平了嗎?”

    “扯平了。”王文遠很滿意地拍拍手,坐回沙發上。

    “我忽然覺得,我好像真的很有魅力啊。”祝童揉兩下臉頰,很開心的樣子。

    王文遠的變化真是個意外之喜,雖然沒有明說,可祝童知道,王文遠心里的一個結已經打開,不再把他當成罪犯和對手了。

    當然,距離成為朋友還有段不短的距離,另一個結還沒有解開,情結。

    近距離接觸的這段時間,祝童沒有刻意隱瞞什麼,數次遇到危機都請王文遠全程參與,幾乎沒有什麼隱瞞。他親眼看到了祝童所處的世界以及他身邊的朋友和對手,特別是認識華夏基金的陳老後,王文遠的心態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

    “神醫李想”並非他想象中的那個奸詐、狡猾、貪財好色、為了一己私利不擇手段的家伙,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比世界上多數人都更富于正義感和愛心年輕人。只不過,他的正義感有點偏斜,更習慣于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但他絕不會做的很過分。

    細想這兩周發生的情況,有些事也確實是只憑現在的法律解決不了的。

    比如說祝童的對手田旭陽田公子、鷹佛、書齋派來的殺手,還有那艘明顯有悖法律精神卻依舊逍遙的賭船。處于王文遠的位置,能接觸到一些祝童不知道的消息。上海市府對待邁克.斯內爾的態度其實是先後矛盾的。

    一方面,按照接待貴賓的規格,向望海醫院派出了兩個小組的警力專門負責他的安保工作,不可謂不重視;另一方面,自從斯內爾住進望海醫院,只主管財經的副市長範西鄰來探視過一次,可謂詭異。

    王文遠很奇怪,美國參議員雷曼在上海的時候,來的官員都比這多。斯內爾的影響乃至身份都遠非雷曼參議員可比,莫非他們看不到?上海一直在爭取斯內爾家族這樣的在有巨大影響力的財團來投資,斯內爾資產管理公司直接控制資包括數家銀行和保險公司、佔據相當市場份額的U.G石油公司,它們是斯內爾家族的兩大支柱。

    銀行與保險公司不必說,上海的目標之一是將自己打造成東方金融中心,斯內爾家族的銀行只在日本和新加坡設立了分行,如果能在上海也開一家,大家面子上都有光。

    U.G石油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海上鑽井平台與豐富的鑽探經驗,它與它旗下的大型煉油廠和下游的化工企業都有與上海方面的合作空間。

    更不要說斯內爾本人在美國政壇的影響力以及在世界各國豐厚的人脈資源了。

    可就是這麼一位大人物,在上海住院治療兩周了,真正的重量級官員一個也沒露面。國家某部部長在上海參加一個行業會議,會議結束已一周了,卻還逗留在上海。

    他們都在等,只要能滿足兩個條件,那些人一定會蜂擁而上。

    其一是斯內爾先生的身體狀況,其二是看上面對“神醫李想”這個人如何定調子。黃海之所以一直沒來,也于此有關。

    王文遠前天見到了提前結束休假的李頌漢,還有刑處長,他們在望海醫院不遠的公寓樓里建立了一個行動基地,直屬北京領導。王文遠這才恍然,他和警方的兩個小組之所以一直沒撤是因為還負有另一項使命。祝童也不知得罪了那路神仙,一旦調子定的對祝童不利,王文遠即使不情願,也必須配合著那個行動組把他抓起來。

    這個信息事關重大,王文遠正在猶豫,是否該隱晦地提醒一下祝童。

    “王警官,有好的建議嗎?”祝童的聲音打斷了王文遠的思緒,他抬起頭問︰“什麼?”

    “沙子小姐和安娜都好說,他們的助手怎麼辦?”

    “好辦啊,你剛才不是與斯內爾先生策劃好了嗎?讓他們參與進來,只要被你們來回折騰幾下,自然而然就糊涂了。用不著花一分錢。”

    “如此簡單?”祝童想了想,笑了。

    他剛才鑽牛角尖了,王文遠身處局外看的很明白。

    事情已經發生了,任何補救措施都是徒勞的,干脆讓他們參與進這場演出之中,想不糊涂都難。

    天亮之前,祝童收到了斯內爾的最後答復︰原則上同意配合。

    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之中,祝童並無多少欣喜,除非邁克.斯內爾先生不想要命了。

    祝童這邊剛和川上沙子和安娜達成協議,馬上帶著她們趕往十八樓。

    說服兩位美女頗費了番口舌,安娜要求去祝福山莊見尹石風,這個要求祝童只能答應。那尹石風果然傻有傻福、魅力無窮,女主播似乎陷進去了。

    川上沙子小姐就有點特別,要求祝童給她三天時間貼身采訪,“神醫李想”開門應診時,診室要對她的攝制組無條件開放;平時辦公生活部分,盡可能的開放,不能開放的也不強求。沙子小姐要最大限度地收集素材,制作一個名為《“神醫李想”與的中醫》的專題節目。

    祝童的答復與斯內爾如出一轍︰原則上同意配合。

    裝瘋之前需要溝通,需要有經驗的導演給演員說戲,介紹怎麼裝才能看起來更真實、更像個瘋子。

    這方面,無疑兩位女主播更在行。

    十八樓已經清空了,斯內爾身邊只有值班的馬八以及斯內爾夫人。

    兩位女主播迅速進入工作狀態,斯內爾到底是大有身份之人,不可能表演的太過分;供她們錄制的時間只有區區半個小時。

    她們圍著斯內爾左一句、右一句,從言談舉止到面部表情都詳細設計了一番。

    祝童算是看出來,她們如此盡心不只是為了工作,還為了在斯內爾面前有良好的表現,盡可能地留下深刻印象。

    葉兒過來了,在祝童耳邊低聲說︰“曲奇回來了。”

    祝童忙回到辦公室,曲奇已在那里等著了。

    昨天晚上,曲奇帶人去許虎的溫泉高爾夫球場探路,他們找到了那棵黃桷樹,雲青與兩個摩尼僧已經走了。樹下只有幾個蜂箱,曲奇帶回來了兩個,它們就放在辦公室的地面上。

    祝童昨天就得到了雲青離開的消息,他現在諸事纏身實在抽不出時間,要不然早跟去了。

    曲奇拿出匕首將蜂箱分解開,取出兩只碗口大的蜂巢。

    這蜂巢都為六角形,整體呈金黃色。與別的蜂巢不同的是,它們大小、形狀都差不多,外緣部分十分規整、堅硬,似乎在向外界彰示,它們最多也只是怎麼大。

    祝童用一枚金針一點點撥開蜂巢,在底部發現了十數枚金黃色的蜂卵。

    雲青或許真的怕祝童去找他的報仇,或許走的太急,如此好的東西竟沒帶走或者毀掉。有了這些蜂卵,祝童很是能做一些事了。至少把它們孵化出來,對那“鬼臉蜂”能有更多的了解。

    上午十點,斯內爾先生又一次進入維生艙。祝童保證在兩天內喚醒他。

    兩位女主播的拍攝工作已經圓滿結束,她們各自的兩位助手果如預期,真的以為斯內爾先生瘋了。

    對于瘋子來說有無限的可能,所有表現在正常人身上的異常都可以發瘋二字搪塞。他們這方面算是沒什麼問題了。

    比爾斯博士的問題由範加斯特先生出面,雖然沒有明說,祝童隱約能看出,如果解決不了,比爾斯博士大概要遭殃了。或者是一場意外的車禍、或者是別的什麼意外。

    羅貝爾先生預計下午出院,他將馬上返回美國,布雷斯頓.威達撲瑞斯律師事務的三位律師跟他一起走。回到美國後,羅貝爾將馬上召開記者會,起訴“神醫李想”。說他把自己的父親弄瘋了,並試圖利用斯內爾先生圖謀斯內爾家族的巨額財產。羅貝爾臉上的傷就是證據,他還帶走了一份據說是暗中**下來的視頻資料,里面錄制著羅貝爾被父親暴打致傷的過程的片段。

    中午,一位年老的養蜂人被請進望海醫院。

    祝童把個蜂巢讓他看,養蜂人一眼就認出,那不是什麼“鬼臉蜂”的蜂巢,而是最凶猛的“虎蜂”。

    “虎蜂”是蜜蜂的天敵,它們自己不采蜜,是一群專門搶劫別的蜂群、襲擊蜂巢、奪走儲存其中的蜂蜜的強盜。好在,一群最多也不過百十只,養蜂人只要保護好自己不被“虎蜂”折傷,也不太怕它們。

    祝童留下了養蜂人,請他為自己繁衍出一群虎蜂。

    養蜂人說只能試試看,兩只蜂巢內有三十六枚蜂卵,如果這些蜂卵中有蜂王,繁殖出一群沒什麼問題;沒有的話,誰也沒辦法。

    下午,許虎許公子來了。

    他送來了一位進氣多、出氣少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邊有六位隨行人員,其中有兩位護士,一位中年軍醫。只這排場就看得出,她曾是相當級別的高干,或者是高干遺孀。

    祝童直接安排他們進了病房,馬上帶領望海醫院所能拿出的最佳陣容為老太太會診,他與葉兒更是親自出馬,第一時間就給老太太種下了一枚玉蝶。

    情況還算不錯,老太太只是年紀太大了,體力、精力、氣血孱弱不堪,各髒器極度衰敗,整個人熬的近乎枯竭,這是靠什麼樣的醫療設備與藥物都解決不了的。

    種上玉蝶十分鐘後,祝童示意護士喂她喝點水。

    老太太的嘴唇蠕動著,一口氣喝下了半杯、一百多毫升的水。

    老太太的隨行人員大吃一驚,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如果不是老太太已經停止進食,僅靠藥物維持不了幾天了,他們也不會想到來求助于名聲不算太好的“神醫李想”。

    可“神醫李想”只在她額頭扎了一針,過了沒多久,老太太就開始喝水了,這也太神奇了吧!

    許虎覺得臉上有光,拍拍祝童的肩膀。

    祝童示意大家都離開,讓老太太先休息,然後與許虎一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有什麼條件,盡管開。”許虎大馬金刀地坐在祝童對面,說道;“他們家不缺錢,要求只有一個︰保證老太太能活過明年春節。”

    “我的條件很簡單,第一,告訴我,她和那尊佛有沒有關系?”祝童指了指頭頂。

    “那尊佛……哈哈,李老弟真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听人這麼稱呼他。放心吧,老太太是個利索人,從不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許虎楞了一下,很快意識到祝童說的是誰;他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原來李老弟也收到消息了,那尊佛最近是有些動作,你要當心點啊。”

    “沒關系就行,我相信你。”祝童點點頭;“第二條,既然他們不缺錢,老太太住這里當然要收費的。我要求並不高,一天一萬。”

    “一天一萬……”許虎張大嘴。

    “怎麼?貴了?”祝童問。

    “李老弟,她在北京,每天的費用就不下十萬。你傻了吧,這麼條大魚放在你的案板上,不很宰幾刀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啊!”許虎故作夸張地說。

    “兄弟命苦,是個中醫啊。你知道的,中醫看病,開不上高價的。”祝童也故意苦著臉道。

    “開不上價的是別中醫,你‘神醫李想’哪里有開不上價的時候?”許虎哈哈大笑著拿出一張支票;“這里是一百萬,我本以為只夠一個月的。”

    祝童也不客氣,拿起支票看看。這筆錢,足夠老太太活過春節了。

    “她的家人怎麼沒來?”祝童又問。

    “她的家人……兄弟,老太太最小的孫女可是在你這里晃蕩好些天了。不是她的建議,老太太還不會來呢。我不過是當個說客而已。”

    “她的孫女……是不是樓下那個?”祝童恍然,又有點不相信。

    “就是她,也不知這丫頭種什麼邪了,看上那小子。那小子也有意思,看上兄弟你的老婆了。我听說你們要結婚了,發請柬的時候記得給我兩張。”

    許虎說的那小子是王文遠,老太太的孫女,當然就是他的那個紅顏知己了。

    王文遠的病已經好了,女孩卻住進了望海醫院,每天準時進香薰室兩次。她把這里當成美容院了。

    “我現在讓那丫頭上來,介紹你們認識,可以嗎?”許虎試探道。

    祝童笑道︰“當然可以了,人家是病人家屬嗎?”

    許虎馬上打電話,過了沒幾分鐘,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年輕女孩出現在辦公室里。

    “您好老板,我是您的病人,王京。”女孩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祝童輕輕一握,道︰“歡迎王小姐,怎麼樣,在這里住的還習慣吧?”

    王京身材苗條,舉止端莊大方,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或許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香薰調養,膚色潤澤有光,兩眼水光十足,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當然習慣了,怕只怕有人要趕我走呢?這不,只好托許叔把奶奶搬來救場,還望李老板多關照呢。”

    “誰敢趕王小姐?我這里是醫院,不是……哈哈,知道了。這樣吧,為了更好地保證老人家的安全,我安排王警官負責她的安保工作。王小姐,這樣可以嗎?”

    “不好不好,人家會以為我仗勢欺人呢?”王京搖頭道。

    “那,您覺得該怎麼配合?”祝童為難地問。

    “什麼也不用做,我只希望老板能讓奶奶能住進十五樓。陳老快回來了吧?”

    這丫頭是要一張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會員卡,果然好計策。她知道王文遠最近與陳老走的很近,她要接近陳老。

    “這件事簡單,王小姐,我們現在討論一下老太太的病情。如果,她醒過來,你們家能支付多少錢?”

    “啊!”王京和許虎同時驚呼。

    老太太已經昏迷快一年多了,醒過來,那簡直是個巨大的驚喜。

    “任何條件,只要您開口,我們王家絕不還價。”王京雙手緊握在身前,緊張地看著祝童。

    “我只是說如果,具體怎麼樣,還需要看治療效果。”祝童輕松地說。

    許虎與王京對視一眼,緩緩搖搖頭。

    這丫頭,還是有點嫩啊。這麼大的事豈是你能決定的!

    “神醫李想”要的不是錢,他不過是通過你傳遞出個信息,該出價的是你們王家,而不是“神醫李想”。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12
如影隨行 十、特別邀請

接下來兩天祝童很安靜,望海醫院內外也很平靜。

    陳老回來了,尹石風回來了,中南常老回來了,去祝福山莊躲避台風箭休假的閑雲野鶴陸陸續續也回來了十幾位,望海中醫研究會所逐漸熱鬧起來。

    “神醫李想”診室正常開業,甦娟每天放滿十二個號。每天上午,川上沙子小姐全程拍攝下為他們診病。

    為了她的工作,祝童每天接受一位危重病人,據說那將使沙子小姐制作的紀錄片更富有張力與戲劇效果,能吸引更多人的關注。

    今天是周末,斯內爾夫人是位迷人的女士更是很好的女主人,上午她在範加斯特先生陪同下在市區一家教堂參加禮拜、並請求牧師祝福邁克.斯內爾先生。中午,斯內爾夫人一行受邀赴歐美商會參加了一個簡單的午餐會;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領事先生“踫巧”也在場。

    下午,斯內爾夫人和範加斯特先生來到福華造船總部臨旭洋大廈。陳依頤小姐、松井平志先生以及福華造船董事會的大部分成員出門迎接。

    斯內爾夫人在旭洋大廈呆了兩個小時,出門時當然遇到記者“圍觀”。她很禮貌地接受了兩位記者的隨機采訪,表示對福華造船的與U.G石油公司的合作很有信心。

    有記者問斯內爾先生的是否如羅貝爾.斯內爾先生在美國所宣稱的那樣出現了精神問題、對他起訴“神醫李想”有何看法?

    斯內爾夫人堅定地認為“神醫李想”是位值得相信的、醫術高超的、具有”令人欽佩的職業素養的醫生”,邁克.斯內爾先生正在接受他的治療,並且很有效果。她不否認斯內爾先生現在的情況有“令人擔憂”之處,但那只是治療中的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已。

    對于羅貝爾.斯內爾在美國起訴“神醫李想”一事,斯內爾夫人表示很驚訝,說因為不了解具體情況,對此事不予置評。

    記者們與路過的市民無不為斯內爾夫人的迷人風度所傾倒,以至于在旭洋大廈門前出現了短暫的交通堵塞。

    或許是為了疏導交通的緣故,斯內爾夫人一行由四輛車組成的車隊,回程的時候前後各出現了一輛警車。

    今天晚上,望海醫院門前的記者尤其多。

    晚八點開始,不斷有黑色房車進入望海醫院。

    記者們已經打探到確切消息︰今天晚上,斯內爾夫人將在望海醫院十四層舉辦一個party,一些在上海的歐美人士接到了她的邀請,從下午開始,十幾架來自世界各地的豪華私人飛機降落在浦東機場,那是斯內爾先生的好友以及多年合作伙伴。

    與這個party有關的消息從昨天就開始小範圍流傳,很多人都希望能得到一張斯內爾夫人發出的請柬。

    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十幾位會員也得到了斯內爾夫人的請柬,這當然引起了哪些沒接到請柬的會員的不滿。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接到請柬的都是金石投資的股東,與“神醫李想”已經合作數年了。

    據說,“神醫李想”的朋友,為了參加這個party,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已經抵達上海。

    最吸引人眼球的一條小道消息是,在一周前離開上海的漢密爾頓勛爵陪同下,邁克.斯內爾先生長子、博尼.斯內爾先生乘坐U.G石油公司總裁範加斯特先生的私人飛機來到了上海;這個party,很可能是為了他的重新回歸斯內爾家族而準備的。

    祝童下午接到了Della的電話,說了幾分鐘與天氣有關的無聊話題後,看祝童很不識趣,Della很含蓄地問範市長為什麼沒有接到一份請柬。

    祝童說那是斯內爾夫人的party,名單都是範加斯特先生和斯內爾夫人確定的,他很忙,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過問。

    Della說美國駐華大使下午到了上海,現在正與美國駐上海總領事一道驅車前往望海醫院,範市長很希望能得到一個來自斯內爾夫人或範加斯特先生的“特別邀請”。

    祝童答應詢問一下,隨即掛了電話。

    範加斯特先生正坐在他對面,雷曼參議員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房間里還有一位衣著考究、高大英俊的白人紳士,那就是博尼.斯內爾先生,邁克.斯內爾先生的長子。

    博尼現在還沒有與斯內爾夫人踫面,祝童本有點擔憂,party過後博尼將守在父親身邊,他們之間會不會出現舊情復燃那樣的尷尬事?

    可見到博尼之後,那種擔憂完全消失了。現在的博尼……完全是一位令人放心的接班人。

    是的,那個曾經的叛逆而充滿的熱情的少校飛行員,已經被斯內爾先生改造成為一位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成熟穩重的紳士。

    安東尼和漢密爾頓勛爵現在正在門外的接待室,他們又一次得以進入望海醫院,卻都必須在外面等待進入這個辦公室的資格。

    特別是安東尼,他現在迫切地希望能得到一個“特別邀請”,或者見斯內爾先生一面。可博尼和斯內爾夫人都說,“特別邀請”需要尊重“神醫李想”的意願;只要斯內爾先生還住在望海醫院,他能否見到斯內爾先生要看“神醫李想”是否同意。

    “博尼先生是今天晚上的主角,您介意嗎?他是這座城市主管財經的副市長。現在是八點十點,part九點開始,鑒于這座城市糟糕的交通狀況,他至少需要五十分鐘的時間才能趕到。您希望有一個因故遲到的客人嗎?”祝童問道。

    “親愛的叔叔,您認為呢?”博尼含笑看向範加斯特先生;“我下午才到,還沒見到父親呢。上海,對我是座陌生的城市。”

    “這里是中國。”範加斯特道。他有點失望,卻也無可奈何。與羅貝爾相比,博尼的魅力無可抵擋;他們都是斯內爾先生的兒子。

    “參議員先生,我想听听您的建議。”博尼轉向雷曼。

    “範市長與修伊博士一直有良好的合作關系。”雷曼道。

    “我明白了,謝謝您,”博尼點點頭,對祝童道︰“如果您認為範市長與夫人是有趣的客人的話,我不介意。”

    修伊博士是祝童唯一拒絕允許進入望海醫院的人,他之前也在客人名單上。博尼最後還要征求“神醫李想”的意見。

    “很好。”祝童拿起電話撥號,對方很快接通了。

    祝童道︰“Della,範加斯特先生很榮幸地邀請您與範市長蒞臨望海醫院十四層,您換好衣服了嗎?”

    祝童听到“啪”的一聲,對方掛機了。他們一定早就準備好了,大概也不會遲到,今晚範市長的車隊一定有警車開道。

    還是大使先生的面子大啊,範西鄰下午沒有去旭洋大廈很正常,那只是一次禮節性的訪問。福華造船與U.G石油的談判正在進行中,距離正是簽約還有段距離。晚上這個party本來也沒什麼,歐美商會每周都會舉辦類似規模的聚會。可美國駐華大使出席,這個party的分量就不同了。

    之前,祝童並不以為博尼有那麼大的面子。現在看來,斯內爾家族在美國政界真的很有影響力。當然,這與迷人的斯內爾夫人也有一定的關系。

    “您確定不出席嗎?”博尼先生試圖說服“神醫李想”出席這個“屬于他的party”。這不只是為了禮貌,而是安東尼和漢密爾頓先生乃至雷曼參議員的共同建議。

    “斯內爾先生需要我。”祝童搖頭道。

    今天晚上十二點,邁克.斯內爾先生將再次醒來。事實上,斯內爾夫人舉辦的這個party完全是他的意思。有些客人,也是接到由他親自打電話邀請來的。

    十二點之後大概一點的時候,十八層空中花園內還將有一個私人性質的小型party,那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博尼與範加斯特先生還要招呼客人,房間里只剩下祝童和雷曼。他們正要說些什麼,桌上的話機響了。蕭蕭說,市外事辦打來電話詢問邁克.斯內爾先生的病情,有位來自北京的領導希望能在合適的時間來看望他。

    這個電話是從甦娟那里轉過來的,對方沒有在線等待答復。祝童皺起眉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過了會兒,祝童的手機響了,是朵花。

    朵花似乎很不情願地說,最近兩天,他最好別安排那個病人見任何人。

    這是王向幀的意思了。

    祝童猶豫片刻,讓蕭蕭告訴甦娟︰斯內爾先生的近期精神狀況不穩定,不適合會見客人。

    說到底,他對王向幀的信任還是多一些。

    九時整,望海醫院十四層燈火輝煌,數十位衣衫處處的中外嘉賓見證了博尼.斯內爾先生在斯內爾夫人和範加斯特先生陪伴下正式回歸斯內爾家族。

    大使先生即興發表賀詞,範西鄰市長攜夫人準時到場並發表歡迎詞,並與大使先生共同舉杯,祝邁克.斯內爾先生早日康復。客人們舉杯響應,氣氛十分融洽和諧。

    陳依頤小姐和松井平志先生與藍湛江、柳曼湘站在一起,周圍多是金石投資的股東們,與周圍的人略有隔閡。沒辦法,那些人與那些圈子與他們有天然的距離,有這麼個接觸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陳依頤和柳曼湘的美麗的已經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十點整,大使先生與範西鄰市長兩位重要客人的退場,party進入真正的**期,客人們都松了口氣。

    他們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單獨交談了十幾分鐘。

    十點二十分,範市長走進入“神醫李想”的辦公室。

    王文遠起身叫了聲“範市長好”,很自然地走出房間,並帶上門。

    “謝謝你。”範西鄰道。

    祝童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你想要什麼?”範西鄰又問。

    “我和甦葉就要結婚了,我需要與她姐夫相關的所有文件。另外,範市長曾許諾過一個沒什麼風險的局級崗位,希望您能盡快兌現。”

    “他的問題很嚴重。”

    “坐在那個位置,沒有問題更嚴重。你們利用了他,不能撒手不管。”

    範西鄰考慮一會兒,道︰“局級不太合適,沒有風險的局級崗位,上海沒有。副局怎麼樣?”

    “可以。”祝童點頭道;“範市長還有事嗎?”

    “老頭子最近感覺不太好。”

    “望海醫院的大門開著,範老隨時可以回來。”

    “謝謝。不過,人是會變的。我只能保證他人回來,不能保證他的心也能回來。”範西鄰道。

    “範市長有什麼建議?”祝童問。

    “雙規。讓他接受一周的壓力和思想教育。回來後會老實很多。”

    “人不會毀掉吧?”祝童擔憂地問。

    “不會,他們很有經驗。”

    “就那麼辦吧。”

    範西鄰走了,祝童手里轉著兩枚硬幣想了好久,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葉兒輕輕推門進來,祝童伸出雙臂把她環進懷里,耳朵緊貼在她胸口,感受著她的氣息、她的心跳、她的溫柔。

    “辦好了?”葉兒問。

    “娟姐太替孩子著想了。”祝童道;“我覺得,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談何容易啊。更好的生活,姐姐如果真走了那一步,只怕這輩子……”

    “範市長說,人回來容易,心回來難。姐夫可能要被雙規一周,告訴娟姐不必擔心,把鑰匙交給張律師,她會替他們把家里收拾一下。”

    “他為什麼這麼做?是你要求的?”葉兒詫異道。

    祝童收緊雙臂,低聲道︰“不知道,葉兒,如果……如果我們錯過了那個婚禮,你會生氣嗎?”

    “出什麼事了?”葉兒手指插進他的頭發,微微喘息起來。

    他的牙齒太靈敏了,竟咬開了她胸前唯一的珍珠紐扣……

    “沒什麼,我只是問如果。”祝童貼近又貼近,舌尖在凸起處旋轉著。

    葉兒怪葉兒,竟然穿了件茶色晚禮服,很容易上下其嘴。那是為十二點後的party準備的。剛才,她正在隔壁房間試衣服。

    “是因為……黃海嗎?別在這里……”葉兒勉強問。他的手已經撩開裙裾探進去了,這種輕薄,無可抗拒。

    “也是,也不是。”祝童抱著她站起來,走到書櫃旁啟動機關。

    下一刻,他們出現在十七樓,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你怎麼了?”風停雨住,葉兒伏在祝童胸前問。

    “沒什麼,我只是怕撐不到那一天。也許是我多心了,情況沒那麼糟。”

    葉兒沒說什麼,緊緊地抱住他。在她來說有婚禮固然好,沒有也沒什麼;只要他們能在一起。

    祝童看看表,十一點二十分。

    還有點時間,十一五十分之前他必須到十八樓,喚醒斯內爾。

    剛才王文遠來對祝童說,今天負責範西鄰市長安保工作的不是市府警衛處,而是市經偵總隊的特勤處。

    在經偵總隊,特勤處是個很特別的單位。他們個個身手都堪比特警,歷來只有經偵總隊隊長才能調動,只有在執行一些特別重要或者緊急任務時才會出現。

    範西鄰的安保工作無疑不屬于兩者之中的任何一種。

    美國駐華大使的安保工作自有來自北京的相關單位負責,地方只提供必要的支援,也用不著動用經偵總隊特勤處。

    王文遠雖然沒有說太多,只是點出了那些警官的來歷,祝童卻也明白了︰那些人是來探路的,或者說是熟悉地形。當然,也可以解釋為黃海借此想他傳遞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信息。

    只是,後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黃海不可能知道王文遠與祝童現在的微妙關系。

    因此,祝童才會對葉兒說出‘錯過了那個婚禮’的話。他是江湖酒會召集人,不能拿整個江湖道的未來開玩笑。他已經想好了,明天一早將安排石旗門的人分批撤出望海醫院。而他和葉兒,也會選擇適當的時機離開上海,那以為著他們不會出現在那個早就預定好的婚禮中,“神醫李想”將徹底地從公眾的視線中消失。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逼迫範西鄰盡早處理好葉兒姐夫的事。範西鄰說的“雙規一周”其實也有另一層含義,可以理解為留給他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周了。

    祝童從枕頭下摸出一只手機,打開,發出一條信息︰高飛。

    隨即,那只手機在他手里變成了碎片。

    日本,九津。

    台海言被凡心從熟睡中喚醒,他拿過手機呆呆地看了片刻,在榻榻米上來了個團身翻滾趴進數台電腦中間的空隙里。

    “開始嗎?”台海言問。

    “開始吧。”凡心很肯定地說。

    “啪!”的一聲,台海言一拳擊在左手的鍵盤上。

    鍵盤變得支離破碎,原本處于屏保狀態的顯示屏同時驚醒,一行行數字符號飛快地滾動起來。

    院子里架著一台衛星接收天線,台海言隔壁的房間里,黑白雙煞面前的屏幕快速閃爍著,一幀幀頁面流水般流淌著。

    那是台海言攻破的一個個網站的後台信息,是黑白雙煞隨時可以利用的網絡資源。

    日本東京的櫻花大廈對面的大樓內,史密斯曾用過的那個房間里,六個年輕人也開始瘋狂地敲打鍵盤。他們都是中國留學生,被某公司以“不可抗拒”的高價雇佣充當打手。

    他們從黑白雙煞那里得到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執行著不斷傳來的指令。

    如果是黑白雙煞是大腦的話,那些年輕人就是六條向外傳遞信息的神經中樞。

    而台海言,就是徘徊其中的幽靈;凡心,是指揮這只幽靈的黑暗巫師;遠在上海的“神醫李想”,是巫師所效忠的主人。

    一分鐘後,一個帖子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論壇上︰剝下“神醫李想”的畫皮——某著名慈善中醫勾結高官貪婪斂財的內幕。

    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從這個意在毀滅“神醫李想”的帖子開始,正式拉開序幕。

    前幾天,在某些人的刻意引導下,質疑“神醫李想”的帖子已經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個帖子飛快的速度傳播開來,迅速將這股引而不發的能量引爆開來。

    山東威海郊區某棟大樓里頂層的大廳里,十幾個年輕人盯著電腦上目瞪口呆。

    “誰發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一個中年人氣急敗壞地闖進來,憤怒地咆哮著。

    沒人敢于站起來,沒人敢于承擔這個責任。事實上,這個帖子是一顆重磅炸彈,作者就是他們這個團隊的寫手小組。

    可什麼時候發、發到哪里、以什麼形式發、發不發?還要看上面的意思。

    在網絡上毀滅一個如“神醫李想”這樣的著名人士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按照一定的節奏出牌,早了、晚了都不行。按照精心制定的計劃,同樣級別的炸彈共有三顆,分別應對不同的需要,這是威力最大也是殺傷力的那顆,可謂無差別全面轟殺。

    這顆炸彈一旦放出,就代表著全面開戰,所有進行中的談判、妥協與幕後交易自然終止。

    “還愣著干什麼!”中年人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吼道。

    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很明顯,有人追蹤到了他們所處的物理方位,並在不知不覺中攻破了他們的防火牆。

    房間里立時喧鬧起來。

    “  啪啪”敲打鍵盤的聲音、打電話要求刪帖的聲音瞬間充斥了這個空間。

    可是,他們的努力並不足以阻擋“重磅炸彈”的傳播。那個帖子以瘋狂的速度傳播著,幾乎出現在每個稍有影響的論壇里。

    五分鐘後,第二顆炸彈出現了。

    “神醫李想”草菅人命——業余小記拼死潛入望海醫院親身經歷驚心動魄四十八小時全紀錄(有圖有真相)。這個配備了翔實的圖片的帖子迅速躥紅,將被第一個帖子引燃的怒火推向**。

    十分鐘後,最後一顆重磅炸彈被引爆了。

    一個名為“‘神醫李想’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偽中醫滾出上海。”的帖子出現了。

    與前兩個不同,這個帖子歷數“神醫李想”到從海洋醫院的一名非專業職員到望海醫院董事長的歷程,義正言辭地指出了他用各種手段瘋狂斂財、詐騙的全過程。

    十一點五十五分,西京,王向幀匆匆走出一個小會議室內,省公安廳副廳長,刑偵總隊隊長張偉帶著網監處處長正在辦公室等著他。

    王向幀一邊听取他們的匯報,一邊閱讀打印出來的三份文件。看完後,又對第一份文件細讀一遍,嘴角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這份文件在很明顯的暗示“神醫李想”借助他的支持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只看著一篇帖子,那殺傷力相當的巨大,最遲明天上午,民意的戰火就將燃燒到他的頭上。可隨著第二篇、第三篇帖子的出現,殺傷力被不斷降低、淡化。可即使這樣,王省長肯定將被波及到,且受的傷害還不會小。

    “網監正在密切監視,已經鎖定了發帖位置在山東威海,刑偵總隊隨時抓捕跨省準備。”張偉道。

    “三個帖子都是出自同一個人……這個‘真實之眼’之手,肯定嗎?”王向幀問。

    “肯定,!真實之眼’是個瘋子,他手下有不少于三百人的水軍不少下線。”

    “張隊長,你與上海方面聯系過嗎?”

    張偉窒了下,才道︰“聯系過,李想說天要下雨,他沒什麼好辦法。”

    “你們回去吧。”王向幀隨手把文件丟到桌上,起身道。

    說完,他與秘書就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一群笨蛋!”上海某棟公寓內,鷹洋投資總裁蔡玉仁關上電腦,輕蔑地道。

    他拿起電話撥號,話筒里傳來範西鄰的聲音︰“小蔡,什麼事?”

    “市長,我要向您匯報一件事,剛才……”

    “很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範西鄰不等他說完就掛斷了。

    蔡玉仁舉著電話楞了會兒,無奈地丟到一邊。

    他知道範西鄰已經知道了,所謂匯報只是想听一下他有什麼反應。可是,範西鄰拿起電話只听他說了半句話,這是什麼意思?

    西京,王向幀居住的別墅二樓,朵花和歐陽守在一台電腦旁密切關注著這場發生在網絡世界的戰爭。

    三個帖子被刪了又發,發了又刪,玩魔術一般不斷出現在各大論壇的首頁。每次出現都會迎來一陣歡呼聲,每次被刪都會引起一片咒罵聲。由這三個帖子衍生出來的討論帖相繼出現,趨勢又最初的憤怒的咒罵逐漸轉向理智的分析。

    朵花屬于“不明真相的群眾”那一類,她看著這些議論時而憤怒時而驚訝,不停地向歐陽表達自己的不滿與委屈。

    “鳳凰仙子”當然是由主帖衍生處的一個很有噱頭的話題,有人在露骨地臆測她與“神醫李想”之間的曖昧關系,甚至還有人宣稱曾出了多少多少錢曾與她一夜風流。

    不可避免的,陳依頤小姐和葉兒也被拉了出來,甚至還有沙盈盈小姐和漂亮的女主播安娜,以及歐陽,都被信誓旦旦的認定為與“神醫李想”有染的女人。

    當然,葉兒是正房,別的都是小三、小四,小五……

    對此,歐陽只是付諸一笑,她知道最壞的情況也莫過于此。

    這三個帖子單獨拿出來都很顯得有內涵、可說有理有據,當是出自有相當水準的作者之手。可是以如此的密度幾乎同時出現就很有點可笑了,聯系起來看明顯能發現相互矛盾之處,經不起深入推敲。它們好比一個人三箭齊發,可三支箭卻射向三個不同的靶子,肯定一個目標也射不中。

    所謂過猶不及,最早明天上午,最遲後天,很多人將看出存在與起血統深處的隱秘。平面媒體與官方媒體不跟進還好,他們只要跟進必將引起反彈。可無論他們是否跟進,支持“神醫李想”帖子將不可避免地逐漸增多,並最終佔據上風。

    “我明天回上海,你呢?”歐陽說著,眼楮還盯著電腦屏幕。她在尋找第一個反擊貼,從而去破解那個一直縈繞在她腦子里的疑團︰誰將是“神醫李想”的特邀嘉賓?

    祝童要走了,她想多再他身邊呆幾天,哪怕多一分鐘也好。隨著這場發生在虛擬世界的戰爭的硝煙升起,“神醫李想”離開上海的行程正式進入倒計時。對手總有撐不住打出底牌的時候, “神醫李想”最大的軟肋和破綻將被以人肉搜索的名義公布出來。

    李想這個人是真的,祝童也是真的,祝童扮成李想畢竟是假的啊。

    “我跟你一起走。”朵花肯定地說。

    這幾天她受夠了,一個來自北京的調查組拿走了鳳凰基金的所有賬目資料,如果不是歐陽,有些現金賬她根本說不清楚。

    現在好了,歐陽這一走,代表著她再也不用看那些人的臉色了。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13
如影隨行 十一、引路人

    王文遠坐鎮望海醫院網絡信息中心觀看著這出鬧劇,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是的,在他看來正在虛擬世界醞釀的就是一出鬧劇,一群揮舞著大棒的巨人捕捉矮小而機靈的侏儒的鬧劇。***

    今天是周末,這兩天上海的的最大新聞與小道消息莫過于斯內爾夫人舉辦的這次party、以及出現在party的人。世界媒體更關注的斯內爾先生的健康問題。

    周一,羅貝爾起訴望海醫院與“神醫李想”的消息必將成為另一個焦點。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

    在重慶,祝童就曾利用兩個棒子轉移警方的視線。這一次,他是反向操作,用兩個看似不相干的新聞事件強化虛實世界對他的關注度。

    “神醫李想”正在借助公眾的力量舉起一塊巨石,砸下來時,不知誰或誰們將成為那個肯定存在的倒霉蛋。

    在他看來,祝童這麼做已經有點晚了。王向幀這幾天的表現不只讓祝童看不懂,也讓王文遠有點失望。倒是那個範西鄰範市長反應夠快,已經先一步逃離了漩渦中心。

    手機響了,王文遠拿起電話,里面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文遠,我是王京。這麼晚了,可我不得不打擾你。”

    “有什麼事,請直說。”王文遠有點不耐煩地說。

    “我需要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

    “你認為,他會贏嗎?”

    “‘神醫李想’嗎?王大小姐,這將是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贏。”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王小姐,時間不多了,老人家的的病拖不起,不要再算計了。”

    “謝謝你,文遠。明天上午我能見到你嗎?”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王文遠收起電話,他將屏幕切換到十八樓。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四十五分,斯內爾先生正在喝一碗粥。而與他同席的客人們都在享受著一桌豐盛的滿漢全席。

    他把鏡頭拉近,身著盛裝的葉兒正與祝童低聲說著什麼。監控系統處于受限狀態,他只能看到畫面卻听不到任何聲音。

    斯內爾夫人坐在邁克.斯內爾先生右手,她身上的這套亮銀色長裙是今晚的三套晚禮服中最保守的一套了,可即使這樣,也絲毫無損于她那成熟而誘人的魅力。

    王文遠將鏡頭下拉,看到斯內爾夫人的右腳從那只亮銀色高跟鞋中脫離,伸向右邊的那只黑色男士皮鞋。

    她沒有得到回應,黑色男士皮鞋退縮了。

    王文遠上拉鏡頭,那只黑色男士皮鞋的主人是今晚的最耀眼的明星,博尼.斯內爾先生。

    “幸運而無情的家伙。”王文遠放棄了對細節的關注,將鏡頭切換到望海醫院大門口。

    他看到了李頌漢李警官,正與站在門衛室的曲奇說著什麼。

    他怎麼來了?王文遠很是意外,正要拉進鏡頭,屏幕忽然暗了。

    王文遠惱怒地敲擊著鍵盤,這種情況與顯卡沒有半點關系,每次他看到敏感的東西時,都有出現黑屏的可能。

    李頌漢不是別人,他是位身負重任的警官。剛才的驚鴻一瞥的瞬間,李頌漢的表情似乎有點恍惚。

    屏幕亮了,王文遠自己設計的畢業照背景上,出現了一只飛翔著的黑色鑽雲燕。

    王文遠不禁坐直身體,他知道,這只燕子代表著他現在使用的這套管理系統的設計者、“神醫李想”的老部下、學生兼老師、網名黑色鑽雲燕的台海言。

    那只燕子已經失蹤一段時間了,王文遠知道他一只在遠程監視他,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還是頭一遭。

    屏幕上,黑色鑽雲燕朝垃圾箱里丟了一份文件,然後飛出了屏幕。

    王文遠連忙點開垃圾箱,里面果然有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里只有兩份文件,他點開一份︰修伊博士密會範西鄰市長並與某區區長簽署合作協議,修伊博士領導的基金會將以五億美金的價格收購福華造船所在地,上海某區下屬的某建設投資公司所持有的福華造船百分之五的股票,某區區長與羅貝爾.斯內爾先生當時在場。這份文件配有圖片。

    備注︰此百分之五股份乃福華造船以市場價得到一片建設用地時、無償贈該片土地十二萬失地農民,是為他們建立的中遠期補償基金的主要組成部分,委托給該建設投資公司管理。該公司與區政府均無權轉讓。

    王文遠點開第二份文件︰某區區長與某物流公司簽署土地轉讓協議。

    備注一︰該片土地為福華造船預留的建設用地,按照之前簽署的協議,福華造船對該片土地有優先競價權,區政府不得在沒有事先與福華造船溝通的情況下和別的公司簽署土地出讓協議。

    備注二︰該物流公司為中外合資公司,外方持有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據查,外方股份的真正持有人為修伊博士屬下的離岸公司。

    王文遠關上文件夾低頭沉思。

    這是什麼意思,祝童為什麼把它們交給自己?難道他利用自己對付範西鄰副市長?

    僅憑這兩份文件說明不了什麼,也不可能對範西鄰構成什麼威脅。明眼人都能從這兩份文件中看到一個大致輪廓︰修伊博士覬覦福華造船,正使用各種辦法接近福華造船,一點點地蠶食福華造船的根基。

    範西鄰市長在其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但他能很容易地以“不知情”三個字推諉掉大部分責任。除非能找到範西鄰受賄或得到對價回報的確切證據。可如果有那部分交易的話也一定是在境外進行,以王文遠現在的位置可說無能為力。

    或者,祝童在暗示他有毀掉範市長的能力?福華造船正在與U.G石油進行談判,隱約有成為上海市政府本月驕傲的苗頭,也是個新聞焦點;這些東西如果炒作的好的話,未嘗沒有把範西鄰拉下馬的可能。

    或者,祝童在暗示他手里還有證據?

    “本文件夾一分鐘內將自動銷毀,進入六十秒倒計時︰五十九、五十八……”

    黑色鑽雲燕又出現了,王文遠拿出一只優盤,將文件夾復制進去。

    一分鐘後,文件夾果然消失了。

    王文遠打開寫字板,打出一行字︰我知道你不是台海言,你是誰?

    對方回道︰我當然不是台海言,我是黑色鑽雲燕。

    為什麼找到我?

    因為你英俊瀟灑,機敏過人,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今後如何聯絡?

    你已經拿到鑰匙了。

    王文遠看看桌上的優盤,那個文件夾果然不簡單啊。

    斯內爾先生這次清醒了十四個小時。

    中午十二點,斯內爾先生親自邀請來的客人們陸續離開望海醫院。

    斯內爾夫人將他們送出醫院大門,博尼先生、範加斯特先生到機場送行。雷曼參議員一行三人搭乘民航班機返回美國,他這次來沒有機會與“神醫李想”深入交流,著實有點遺憾。

    一點整,斯內爾先生喝下一碗粥,最遲兩點,他將不得不再次進入維生艙。下次被喚醒將在四十八小時之後。

    斯內爾選擇體驗一下斯內爾夫人推薦的香薰室,並力邀“神醫李想”陪他一起進去。

    “為什麼不能原諒安東尼?”斯內爾先生沉浸在潤濕的香霧中,舒舒服服地呼吸著;“他不是個蠢貨,不會再對您有絲毫的不敬。”

    “沒有為什麼,我不喜歡他,這里是我的醫院。這個理由可以嗎?”祝童生硬地答道。

    他確實說不出更好的理由,安東尼多次請求與他談談都被拒絕了。可他既然敢于在望海醫院附近露面,已經讓將他趕出去的“神醫李想”有點尷尬了。

    “兩億美金已經打到你指定的賬戶上去了。”斯內爾先生又道;“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遷來上海沒什麼問題,沒有安東尼……細節方面你可以與博尼談。”

    他不明白祝童為什麼如此看不上安東尼,可面對這樣不講理的回答,再說什麼也沒用,干脆就不說了。心里想,這個年輕人真的那麼重視面子嗎?

    “細節方面有什麼問題?”祝童輕笑道︰“我很年輕,沒有資格做別人的老師。”

    “唔,我只是想讓你們多接觸接觸。他需要朋友,你也需要朋友。”斯內爾被噎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心態。

    “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人家態度這麼好,祝童只能適可而止;“不過,我並沒有多少時間。”

    “你要離開上海,是嗎?”斯內爾道;“放心吧,博尼知道我每年都必須見您一面,他是個很好的合作者,知道該怎麼做。”

    “您可以放心,斯內爾先生。我離開與否對您的健康沒有什麼影響。鄭先生是我的弟子,馬先生是我的師兄,他們完全可以替代我。”

    “我不那麼認為。”斯內爾直率地說;“听說您就要結婚了,婚禮過後我想離開上海回美國去,鄭先生或馬先生,您認為誰隨我一起去比較合適?”

    “他們將留在上海,這里也需要他們。”祝童毫不考慮就拒絕了。

    “可是……”斯內爾不放心地說。

    “您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是修補、恢復消化系統功能,兩個月內不能離開中國。上海的空氣質量確實不太適宜長期居住,您可以去祝福山莊。”

    “兩個月,每天喝粥嗎?”斯內爾苦著臉道。

    “至少要喝一個月,還有您現在正享用的香薰治療。山莊那邊有兩座同樣的香薰室,他們對您的呼吸系統有益,更重要的是能調節您的內分泌系統。”祝童揮手清空漂浮在他們之間的水霧,道︰“瞧您現在的身體瘦的,骷髏似的。這兩個月對您很重要,我邀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師,他將傳授您一種很神奇的養生術。習練這種養生術,能讓您更好地掌握,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個胖子。”

    “這是真的嗎?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了,他叫什麼?”斯內爾當然心動,祝童說他像具骷髏一點也不夸張。經受了這些年的病魔折磨,他身上真真是皮包骨頭了。

    “他應該已經來了。”祝童道。

    斯內爾連忙披上浴袍出了香薰室,來到十八樓,果然看到一位白衣勝雪、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僧人安坐兩盆佛蘭之間。左手合十,右手拈花,正看著這邊微笑。

    那是普賢寺無處大師,受祝童的邀請來做邁克.斯內爾的引路人。

    無處大師當真是不勝欣喜、莫名感激。這樣的大施主,是金佛寺與道宗都竭力爭取的寶貴資源。

    斯內爾走近無處,遲疑地問︰“這位是……”

    “阿彌陀佛,施主辛苦了。”無處大師飄然起身。

    他剛覺察到斯內爾體內的異常,不禁輕“咦”一聲,厚實的左掌落在斯內爾單薄的肩膀上。

    斯內爾避無可避,感到一股豐沛的暖流從這只手流淌進他體內。一時身心安適舒散,似遁入無憂幻境,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無處大師不會英語,斯內爾听不懂漢語,需要斯內爾的助手做翻譯,可他卻被這“阿彌陀佛”四字難住了。

    祝童拉了他的袖子,示意現在不需要翻譯。

    無處大師別的本事稀松平常,只這招“佛法無邊”早演練得已入化境,對付斯內爾這樣的菜鳥,綽綽有余。

兩點整,斯內爾恭恭敬敬地拜別無處大師,躺進維生艙。(_)

    表面上看,他確實被無處大師迷住了。那招“佛法無邊”持續了一刻鐘,斯內爾先生也沉醉了一刻鐘。

    “佛法無邊”與鷹佛的神通類似,乃是金佛寺對付大施主的大殺器。也只有這樣的親身體驗,才能讓斯內爾這樣精明自持的人信服。只不過無處大師修為不高,剛才的一刻鐘對于他來說已經是超水準發揮了。

    兩人回到辦公室,無處大師立即打坐調息,足足兩個小時才緩過來。

    而這時,祝童已經處理好蕭蕭送來的文件,看著他笑道︰“大師請坐。”

    無處大師在沙發上坐下,道︰“阿彌陀佛,謝祝師兄介紹的好生意,不知……”

    “斯內爾先生嗎?他可不好對付。金佛寺要想拉住他,可要拿出點真東西啊。”祝童坐到無處大師對面;“大師已經看到了他體內的情況,那是虛境,沒有法門化解,遭到反噬是早晚的事。金佛寺的《洗髓經》能助他度過此劫,您將是他的引路人。”

    “《洗髓經》開卷,需空寂掌門首肯。”無處大師低眉道。

    祝童也知道《洗髓經》地位尊崇,乃金佛寺三大鎮寺神經之首,只有對金佛寺立下大功的僧眾才有機會入藏經閣一觀的機緣,確實必須經過掌門的同意。

    “道宗的《太一化氣丹經》,也適合他現在的狀況。”

    “阿彌陀佛,無處明白了。”無處大師听祝童如此說,馬上投降。

    事實上,所謂的《洗髓經》與道宗的《太一化氣金丹經》可謂如出一轍,效果基本一樣。兩者的區別在于後期,《洗髓經》氣練筋骨,神藏五髒,修出一身能開山伏虎的無上神通;《太一化氣金丹經》重在化氣為太一真水,在丹田內凝出一顆太一金丹。

    修習《洗髓經》需下功夫去通讀《無常經》,是為了熟悉佛光世界諸般神妙境界,那,能使人于不知不覺間心生敬畏達清心寡欲之功效,修習起來也更耗費時間。這才是讓祝童看重的。

    而那《太一化氣金丹經》習練的過程中需要經過三凝三化,每一次凝化都是一次爆發與收斂。祝童估計,斯內爾最多經過兩次凝化就如一匹脫韁的野馬般,收拾不住了。

    《洗髓經》也有一定的危險,比如出現如雪狂僧那樣腦子有點不正常的狀況,在祝童看來並沒什麼。斯內爾先生體內已經具備頗為深厚的真氣積累了,讓他梳理清楚才是災難呢。

    作為江湖酒會召集人要一碗水端平,祝童之前與羽玄真人溝通過。可即使這樣,給金佛寺介紹一位如此重要的施主,羽玄那邊免不了要落些抱怨。

    拉皮條當然要有好處費,無處大師小心地詢問他要什麼,祝童指指西邊,道︰“雲峰寺。”

    無處大師考慮片刻,道︰“那邊以傳素大師為主,無畏師弟只是敲邊骨。師兄有什麼不清楚的,盡管問。”

    雲峰寺早成一個是非之地,金佛寺受地方政府之邀共同開發,也是走一步看三步小心翼翼的,介入不算太深。祝童既然要毀掉那里,就隨他去吧。

    第二上午九時,祝童步入十七樓,一位中年男子正陪陳老下棋,許虎和王京在一旁觀棋。

    中年人身著便裝,身上有股掩飾不住的官威,應該是王京的父親,老太太的兒子了。

    許虎看到祝童就開起了玩笑︰“李先生,有人在毀你呢。”

    祝童瞟一眼王京正在擺弄的筆記本電腦,無奈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有人想殺豬,豬能有什麼辦法啊。”

    王京“噗嗤”一笑,道︰“‘神醫李想’自比為豬,誰信誰天真。”

    “我真的很天真啊。”祝童在陳老身邊坐下,扶著他的手腕片刻,道︰“陳老本錢越發豐厚了。”

    陳老沒搭理他,只催著中年男人下棋︰“磨磨蹭蹭這麼久還沒想好?成不了大事。”

    中年人拍下一子,向祝童伸出手笑道︰“我是周振遜。早該來登門拜訪李先生,抱歉!抱歉!”

    又一位封疆大吏!祝童早知道王京來頭不小,可听到周振遜的名字還是吃了一驚。據說王京還有兩個伯伯,他父親就如此厲害了,那兩個……王京的父親姓周?陳依頤的父親還姓田呢。

    “你們聊,我累了。王家丫頭,陪我下去轉轉,看那小子在忙些什麼呢。”陳老在王京攙扶下站起來,道︰“你們這些個人精一個比一個不地道,下個棋說個話都思來想去吞吞吐吐的。我去轉半小時,回來不想看到你們。”

    祝童早習慣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受之。周振遜有點掛不住,起身扶著陳老的胳膊送出好遠去;回來時,祝童與許虎已經擺開一具新棋。

    “家母受了一輩子苦,這次要辛苦李先生了。”周振遜泡出三杯茶,將第一杯送到祝童手邊道。

    “治病救人乃我等本職,沒什麼。”祝童接過茶,啜一口贊道︰“好茶,好功夫。”

    “周兄拿來的是茶我都見不著,當然好了。”許虎笑嘻嘻地說︰“怎麼樣周兄,回頭給我弄半斤嘗嘗?”

    “听說向幀同志要來看望斯內爾先生,我可以在這里等兩天。”周振遜沒理會他,又道︰“只要老太太能多醒過來,讓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多孝敬幾年,周家可以付出的更多。”

    祝童端著茶杯的手顫了一下,這個人情,可有點大了。看來,他還是個孝子。只不過,這份支持是針對王向幀,“神醫李想”只是間接受益。

    也不錯了,人不能太貪心。現在是非常時刻,來自周振遜的奧援更顯得難能可貴。

    陳老來的時候十七樓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他們在十五樓,老太的病床前。

    祝童再一次為老太太做全面檢查,他的成名寶器龍鳳星毫全用上了,顯得分外認真。

    “李先生,有希望嗎?”周振遜擔憂地問。

    “明天上午,老太太肯定能醒過來。”祝童刷刷開出一份處方︰靜脈滴注濃度為百分之五的營養液二百毫升。

    陪同老太太來的軍醫拿過處方問道︰“營養液的主要成分是……”

    “茅台酒,水浴提純兩次即可。”

    軍醫就要發火,周振遜道︰“我相信李先生,去準備吧。”

    很多人都知道,“神醫李想”為斯內爾先生開出的第一份處方就是酒,周振遜也知道。這又是一份,只不過濃度低了一些。

    老太太的情況比斯內爾好太多了,她只是各髒器自然衰老,沒有被腫瘤等惡性疾病侵蝕過,恢復起來相對詳單,那只玉蝶就夠了。要讓那只玉蝶發揮作用,首先要培養它盡快成熟起來。酒,是它精血以外最好的養分。

    周振遜在病房守著老太太,許虎隨祝童回到辦公室,伸出手道︰“拿來。”

    “什麼?”祝童故作不解地問。

    “介紹費啊。”許虎很認真地說。

    “你該去向周書記要。”

    “你是認真的?”許虎威脅道;“真的什麼也不肯給?”

    祝童很認真地說︰“許哥,請你轉告周先生,望海醫院一定拿出最大的誠意為老太太治病,他如果真心感謝的話,不必太過勉強自己,只要答應一個條件就行了。”

    “什麼條件?”許虎收起戲謔的表情,看著他。

    “望海醫院現在是華夏的資產,我想,沒人會傻到來打它的主意。山東還有一家望海制藥,不久之後,斯內爾先生的醫學研究中心將並入望海制藥下屬的研究所。許哥,我需要一個承諾!如果有人找望海制藥的麻煩,有人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你想讓他們怎麼做?”許虎問。

    “下周一,九月二十七日,這里將舉行一個新聞發布會,由我和博尼.斯內爾先生共同對外宣布望海制藥與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聯合成立一個醫藥研發機構。這個機構由望海制藥控股,名字還未定。我希望,周先生能抽出一點時間,為它取個名字。如果方便的話,求賜一方墨寶。”

    “應給沒什麼問題吧……”許虎沉吟著;“可是,王省長那邊……”

    “呵呵,多個朋友多條路嘛。”祝童輕輕一笑,化去許虎的試探。

    “我去去就來。”這種事許虎不能擅做主張,他需要去征求周振遜的意見。

    祝童不擔心對方不答應,這個要求可比周振遜剛才承諾的簡單多了;保護一家民營企業,對周家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

    以前,無論是望海醫院還是望海制藥都是“神醫李想”一個在撐著,他只要在上海一天就沒人敢來找麻煩。

    望海醫院已經轉到華夏基金名下,現在的董事長是歐陽凡。可望海制藥是祝門的核心資產,不可能如望海醫院這般處置。所以,祝童要找一個夠大的保護傘,以防某些人在做手腳。

    果然,許虎很快就回來了,周振遜也來了。

    “李先生,我看錯你了。請放心,望海制藥一定會有一個健康的發展環境。”周振遜握住祝童的手道。

    有些人、有些話、有時候,一句真的頂一萬句。

    祝童心里一酸,張張嘴沒吐出半個字來。

    周振遜果然老于世故,他看出祝童如今的態勢需要什麼。留下來和王向幀見面,不只是提供奧援,還有替雙方說和的意思。

    祝童對王向幀已經徹底失望了,有人來找他和朵花的麻煩,他等了整整四天,王向幀那里沒有任何動靜。唯一打來的電話,是通過朵花的口讓他做一件很無聊的事。

    還有黃海最近的舉動,似乎朵花不是他的未婚妻,鳳凰基金與朵花沒什麼關系。

    或許他們有很好的借口,但在祝童看來,任何借口都是說不過去的。

    他既然按照自己的計劃開始反擊,沒有必要再去講東講西的,更沒必要替人做嫁衣。

    周振遜乃一方大員,來望海醫院探望母親身邊也有安保人員。

    王文遠現在是望海醫院的安保負責人,對方上來接洽,他也很樂意配合。

    周振遜與祝童之間的交流他看的一清二楚,看到周振遜走進了祝童的辦公室,王文遠覺得有點奇怪,卻也沒想太多。

    他隨手點開一個網頁,上面赫然出現了一個十分引人注目的標題︰“神醫李想”準姐夫、二奶基金董事長被雙規。

    王文遠點開細看,鋒向創業投資基金董事長今晨被相關部門從辦公室帶走調查,據說,與“神醫李想”有關。

    在上海,很多人都知道二奶基金董事長被雙規是早晚的事,那個基金的管理太過混亂,資產流失嚴重,董事長也不太會做人,早就弄得天怒人怨了。

    可按照鋒向基金的性質他的問題屬于經濟案件,應該由檢察院偵辦。現在出面的是相關部門,那就意味著現在走的是內部處理程序而非法律程序。

    王文遠腦子里“轟”的一聲,他忽然明白了祝童把那兩份文件交給他的用意。

    他只是個二傳手,祝童要把那些東西交給範西鄰,或者黃海。

    從今天凌晨到現在,它們已經在自己手里十幾個小時了。

    到底是給黃海還是範市長呢?王文遠這方面的經驗嚴重缺乏,心里泛起了嘀咕。

    思來想去那不定主意,王文遠想到了一個人,她可能明白。

    王文遠來到十五樓,對找到守在老太太床前的王京道︰“你能出來一下嗎?”

    “什麼事?”王京欣喜地隨他走到長窗前,柔聲問。

    不容易啊,來上海快一個月了,這個驕傲的家伙第一次主動找她說話。

    王文遠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看著她。

    “就這事?”王京問。

    王文遠點點頭。

    王京踮起腳尖在王文遠頭頂彈了一下,道︰“你這個豬腦袋,當然是給你的頂頭上司了。那東西不是給範市長看的。”

    “那是給誰看的?”

    “福華造船有兩個船塢是海軍出錢,它們要給誰看,還用我說?你只是個小警官,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王文遠摸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祝童並沒有把他當成什麼有謀略的政客,給他這兩份文件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是位還算正直的有能力的警官。

    王文遠笑自己的眼界太窄了,把事情想的太復雜。祝童既然把這些東西給了他,肯定不會用了。給不給範西鄰,哪里用得著他這個小警官操心?

    唔!好像祝童前些時候說過,羅貝爾和修伊博士什麼事來著,那時,自己的注意力都在祝童身上,給忽略了。

    王文遠再把那兩份文件的內容以及近期發生的事聯系起來從頭到尾想一遍,悚然一驚︰這兩份文件不簡單啊,應該盡快給部里發一份。

    這些日子,修伊博士一直在上海,他表現的太低調了,低調的有點反常。

    他不聲不響地勾搭羅貝爾和範西鄰收購那塊緊鄰福華造船的土地,不會只為了過兩年大賺一筆那麼簡單。

    羅貝爾是個傻瓜,範西鄰可不是個傻瓜啊。

    “我該怎麼做?”王文遠喃喃自語。

    “又怎麼了?”王京不解地問。

    “王京,你現在還是警官嗎?”王文遠問道。

    王京點點頭,得意地說︰“當然了,我把年假和探親假都休了,原本上周要回去報到,還好,奶奶來了。”

    “這件事可能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王文遠把心里的猜測全盤倒出來,一點也沒隱瞞。

    “你的意思是……調查範市長?”王京白皙的小手捂住嘴,左右看看,才低聲道︰“你現在歸上海市局管經偵總隊管,因為這些捕風捉影的事調查副市長,膽子不小啊。我覺得應該先給黃隊通個氣,萬一出什麼紕漏……不用說的太明白,把這兩份文件發給他好了。這種事,瞞著領導不好,說太清楚了也不好,能做到心照不宣就行了。有什麼事,他還能給你兜著。討厭的‘神醫李想’,他這是在給你挖坑啊。”

    說著說著,王文遠和王京都想到了,祝童這麼很可能還有個用意︰用這個案子拴住王文遠!

    “可是,如果修伊博士他們真的有問題呢?”王文遠想了想,到底不放心。“神醫李想”真太狡猾了,他實在是太了解王文遠了。

    “不管了,這或許是你成名立腕的機會,把一個副市長拉下馬,好牛啊。文遠,我跟你一起干!我們這就去找姓李的,他那里一定還有東西。”

    王京看出王文遠的心思,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件事,“神醫李想”未嘗不是將一個機遇送給了王文遠;對她也是個機會。

    調查範市長,王文遠肯定要悄悄地進行,正需要幫忙的時候。

    如此一想,那個討厭的“神醫李想”似乎也不那麼討厭了。
motovan 發表於 2011-12-11 03:15
如影隨行 十二、那顆樹

   九月二十七日上午九點,眾多媒體記者被邀請進入位于望海醫院十一樓的會議室。

    九點三十分,“神醫李想”與邁克.斯內爾先生才長子博尼.斯內爾進入會議室,並在主席台就坐。

    九點三十五分,望海醫院董事長歐陽凡、行政總監甦娟與市衛生局長、財政局長、區委區政府的數位官員進入會議室。

    九點四十分,井池財團董事長井池雪美小姐與福華造船董事長陳依頤小姐忽然現身會場,分別坐在主席台“神醫李想”左右的位置上。

    九點四十五分,上海主管財經的範西鄰副市長、主管文教衛生的簡副市長。他們沒有上主席台,而是並肩坐在嘉賓席的中間位置上。

    歐陽凡走上主席台向各位來賓以及眾多媒體記者做情況說明,他們這才知道,這里馬上將要進行一個簽約儀式。

    十點二十分,祝槐以望海制藥公司董事長、望海集團公司副總裁的身份、安東尼先生以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總裁的身份、白佳樹先生以井池漢醫學館館長的身份、歐陽凡以望海醫院董事長的身份、以及旭陽集團胖子總經理共同簽署了一份正式合作協議。

    簡副市長上台宣布︰中界醫藥研究院正式成立。

    中界研究院共有五個股東︰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分別擁有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望海制藥擁有研究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望海醫院擁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井池漢醫學館與旭洋集團各佔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記者們得到了這份合作協議的詳細說明,中界醫藥研究院在上海注冊,屬望海集團旗下的專業研究機構,將以上海近郊的原水上人家度假莊園為研究基地。

    當然,無論是正式的合作協議與記者們得到的詳細說明上都沒有顯示祝童與斯內爾先生之間關于收益分配的約定,那是秘密協議,見不得光的。

    別的都記者們都知道,那位代表井池雪美小姐的白佳樹是誰?很快,他們知道了,那正是幾年前隨“神醫李想”去日本做訪問學者的白醫生,只是改了個名字。

    十點三十五分,兩位保安將一副一人長、半人寬、被紅綢覆蓋的鏡框送上主席台。

    範西鄰副市長、簡副市長、“神醫李想”、博尼.斯內爾先生共同拉下紅綢,露出一行遒勁有力的毛筆字:中界醫藥研究院。

    鏡框左下角有簽名,記者們連忙互相打听簽名人的身份,很快,他們知道了,那是某省省委書記周振遜。

    會議室內外一時被快速敲擊鍵盤與刻意壓低的竊竊私語聲所充斥。如果那個人是王向幀的話不會讓他們太過意外,可誰也沒听說過“神醫李想”什麼時候勾搭上了周家。

    難怪範副市長和簡副市長會出席,他們不是給“神醫李想”面子,而是給這個鏡框面子。

    很快,有消息靈通人士透露出一個信息︰簡副市長是交流干部,是周振遜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

    一時間,大部分國內記者都不知道該以什麼角度來報道這次簽約儀式。

    周振遜雖然沒有出現在簽約儀式現場,可他表現出的姿態明顯是在給“神醫李想”撐場面,或者是說給中界醫藥研究院撐起了一把保護傘。

    中界研究院有井池家族、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累積了多年的中醫藥典籍與資源,整合起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的人才與技術優勢,對中醫中藥來說都是件具有積極意義的大好事。按說,以客觀角度來解讀、報道應該是比較適合的。

    如今網絡世界里與“神醫李想”有關的攻防正當激烈,他們之中的不少人都參與其中。怪異的是,“神醫李想”這方看似全無還手之力,卻似乎底氣十足。而攻擊方好像準備不足、或者說手忙腳亂,東以榔頭西一棒的全無重點;很多看似犀利的進攻很有幫倒忙的味道。

    比如說那幾幅拙劣的裸照,“神醫李想”與井池雪美小姐、陳依頤小姐今天的高調亮相,等于向對方豎起了一根中指。人家根本不在乎。

    更讓他們為難的是,上級嚴令他們不得在任何平面媒體和電視媒體上報道與“神醫李想”有關的所有信息。具體到今天這場新聞發布會,只能無視“神醫李想”這個最關鍵的存在了。

    沒有人明說,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七個字出自周振遜之手。

    十一點整,簽約儀式正式結束,沒有給記者們提問的時間,有的只是吳瞻銘塞給他們的紅包。

    下午兩點,井池雪美小姐的座駕、一輛高級商務車駛出望海醫院,記者們清晰地看到︰“神醫李想”的正牌女友甦葉甦警官、鳳凰仙子朵花、井池雪美小姐、陳依頤小姐都在那輛車上,似乎談笑甚歡的樣子。

    後面跟著三輛車,斯內爾夫人坐在中間那輛車里。

    部分記者跟上這個車隊,發現她們的目的地是郊外的水上人家。並且,他們還看到財政局局長的車、還有國土局的車。

    聯想到剛才範副市長、簡副市長的發言,中界醫藥研究院應該得到了一些政府方面的政策與財政支援。

    下午兩點,王文遠走進“神醫李想”辦公室,祝童正等著他。

    王文遠滿頭霧水,不只是因為今天這個陣仗很大的簽約儀式。

    王京的奶奶接受過祝童與葉兒的單獨治療後,醒過來了。老人家的狀態相當好,思路清晰、精神矍鑠、能吃能喝,今天早晨即在周振遜的攙扶下參觀了十八樓的空中花園。有這個前提條件,周振遜為中界醫藥研究所題詞很好理解。

    可範西鄰把範老送來了,這就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在這個敏感時刻,他為什麼這麼做?看範老的樣子,只是精神不太好,身體似乎沒什麼毛病啊。

    還有望海醫院的安保力量,曲奇走了,原來在他手下的保安也都走了。現在的望海醫院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這是最讓王文遠想不通的地方。莫非,祝童真的以為他在接到命令後網開一面?

    “坐。”祝童指指大班台對面的位置。

    王文遠坐下,拿出一只優盤問道︰“為什麼把它們給我?”他決定攤牌了,猜來猜去的實在太費腦子,也浪費時間。

    “燕子?”祝童不確定地問。

    王文遠點點頭︰“我給了黃隊一份,傳回部里一份。你認為,誰還應該看到它們?”

    “為什麼要傳回部里?”祝童皺起眉頭;“莫非,你懷疑範市長……”

    “你不是那個意思?”王文遠驚訝道。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祝童臉上露出幾絲苦笑,頓了頓道︰“怪我了,回頭讓燕子把所有材料都給你。你這樣做……也好,有備無患嗎。可是,我以為,那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看王文遠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祝童又道︰“你知道芬尼先生吧?”

    王文遠點點頭,芬尼的身份只對不明真相的群眾保密,他們這些人很清楚那是個什麼貨色。

    “芬尼先生近期與範市長的秘書有過兩次私下接觸,當然,透過史密斯先生,範市長的秘書與修伊博士、羅貝爾.斯內爾也有接觸。我想,他們之間有一個交易。據我從羅貝爾那里得到的消息,修伊博士手里沒有足夠的現金,所以才邀請斯內爾基金會合作。這個交易已接近完成了,斯內爾基金會借給修伊博士五億美金,抵押品是他原來持有的福華造船的股份。”

    “這代表什麼?”王文遠腦子轉的飛快,一個模糊的輪廓正浮現出來。

    “範市長設了個局,修伊博士已經掉進去一大半了。”

    “哦……”王文遠恍然。

    範西鄰幫修伊博士簽了兩份幾乎沒什麼法律效力的文件,為此,修伊博士支付了十億美金。只要這十億美金到賬,兩場馬拉松式的訴訟官司就將開場。

    官司結束之前,那十億美金將被凍結。斯內爾基金等于以一個相當便宜的價錢得到了福華造船百分之五的股份,而範西鄰副市長成功地阻止了一場針對福華造船的陰謀,他屬下的公司也得到了相當不錯的回報。

    “到賬多少了?”王文遠問。

    “八億美金,修伊博士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或者說芬尼得到了什麼消息。余下的兩億美金一周前就到了香港。”

    “是……因為我嗎?”王文遠想到了他傳給部里的那兩份文件。

    “是因為斯內爾,邁克.斯內爾。”祝童道︰“斯內爾夫人沒有邀請修伊博士。”

    “很正常啊,大家都知道你和修伊博士關系不佳。”

    “斯內爾先生在這一個月里沒有與修伊博士通過電話,他們認識好多年了。”

    “安東尼?”王文遠不確定地問。

    祝童點點頭︰“安東尼失蹤的那段時間與修伊博士在一起,”

    王文遠埋頭想了好久,才算大致理出個頭緒來。

    範西鄰曾圖謀插手福華造船,後遭遇祝童的反擊放棄了。芬尼看到了,示意修伊博士卻也試探能否收買他、或者合作,想利用範西鄰的權利得到足夠的股份,進入福華造船董事會。

    可範西鄰馬上挖了個坑,把修伊博士裝進來了。

    安東尼看出修伊博士的真正身份,把消息傳給斯內爾。所以,斯內爾雖然沒有阻止羅貝爾,卻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修伊博士。在他看來,只要握由福華造船百分之五的股份,斯內爾基金會就穩賺不賠。

    “你認為範市長……”王文遠懷疑地問。

    芬尼代表著FBI,作為一個副市長,與這樣的人有關系是相當敏感的。

    “文遠兄,你認為如果一個正直的官員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只怕他為了自己的官位,嚇都要嚇死了。”祝童很認真地說;“那個世界沒有君子存在的空間,這是殘酷的現實。只有範市長這樣‘久經考驗的干部’才有與他們過招的資格,也只有他那樣的出身才有那樣底氣,把修伊博士和芬尼玩弄與股掌之中的而不怕被人猜疑。田旭陽或者範西鄰,他們可能用盡手段為自己撈取好處乃至侵吞國有資產,但他們不會傻到去動搖國本,做漢奸賣國賊的可能更小。至少,在絕大利益的誘惑面前,比絕大部分高呼愛國的社會精英與普通人選擇背叛的幾率要小很多。好了,不談這些。我把那些東西給你,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通過你的手把那部分正在流失的國有資產收回去。蔡玉仁先生你知道吧?他以前是範西鄰的高參,現在是鷹洋投資總裁。鷹洋投資正謀求入股那家建設投資公司。”

    王文遠嘆息一聲,這才真明白了。祝童這番話讓他受益匪淺,驅散了一直籠罩在他眼前和心里的那團迷糊。可扳倒範西鄰,也不是他這個科級警官能做到的。

    “文遠兄,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一早,我要陪斯內爾先生到處轉轉,你需要找個合適的理由,不與我們同行。”

    “為什麼?”王文遠心里一顫,這次出行,不簡單啊。

    “斯內爾先生對佛教很感興趣,我們要去雲峰山,看看雲峰寺。”

    “一定要去嗎?”王文遠低聲道。

    “神醫李想”已經累積起足夠的關注度與人氣,斯內爾先生是一枚棋子,肯定會吸引更多國內外媒體的注意。祝童既然勸他不要去是要放出勝負手了。那樣的場合,他在的話一定會很為難,以後也可能受到牽連。

    “我是不得不去。李頌漢李警官就在周圍,文遠兄,你是我唯一信服的好警官,我希望你能走的更高、更遠。如果現在請假、或者忽然生病……”祝童神情復雜地與王文遠對視著。

    “好吧,我生病。”王文遠伸出手。

    祝童捻出龍星毫,刺進王文遠掌心。

    一股犀利的寒流順經脈傳遍王文遠全身,從內而外發自骨髓的寒氣把他凍得渾身哆嗦,他抱著膀子咬牙倒︰“夠…夠…夠了,我……受不……住……咯咯。”

    “你也該病了,這場傷寒能讓你在床上躺三天。文遠兄,我覺得王京小姐很不錯,有教養、有活力、有出身、還有旺夫相。人這一輩子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那顆樹,是我的。”

   下午三點,望海醫院十八樓一片祥和、其樂融融。

    陳老與範老在韓胖子指導下學打**拳,斯內爾先生與夫人在一旁很有興趣地駐足觀看。

    博尼與站在斯內爾先生右手,身後是尹石風與女主播安娜。

    這套**拳乃韓胖子耗費七七四十九天精心編排出來的,名為三十六式六和頤氣拳,與那太極拳頗有幾分相似;動作舒展圓通、一招一式都很有講究。

    要說區別主要在含氣吐納四個字上,每一招起拳時需含氣,出拳時需吐氣,並喊出一聲“嘿!”,收拳時以“吁”字納氣。

    說來簡單,練起來也不難。陳老在祝福山莊避台風時才開始學,現在已經練得有模有樣了。只不過半個月時間,陳老感覺相當不錯,範老回來了,馬上拉著他一起練。

    祝童來到十八樓在一旁看了會兒,不禁對韓胖子高看了幾分。這看似簡單的含氣吐納之法對提高改善心肺功、涵養元氣舒活脈絡相當有效,應該是**宗的不傳之秘。韓胖子把它都拿出來了,看樣子是真的想通了。

    “您也可以學學。”祝童對斯內爾先生道。

    “無大師說,我現在應該應少動多靜,調理個月後才能逐步加大運動量。”斯內爾很認真地說。

    “無大師……您應該叫他無處大師。無不是他的姓,無處是他的法號,不能分開。”祝童解釋道。

    “什麼是法號?”斯內爾不解地問。

    “法號……一個人正式剃度出家後需斬斷塵緣,以前的名字屬于塵緣的一部分,不能用了。法號,就是他的新名字,代表著新的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我並沒有決定出家,為什麼無……無處大師也給我取了個法號?”斯內爾皺起眉頭。

    “什麼法號?”

    “真覺。”斯內爾挺挺腰背,頗為自豪地說︰“無處大師希望我能早日找到真我,開慧明覺。”

    “不錯不錯。”祝童有點意外。

    無處大師抓的真緊啊,才見兩次面就送法號了。金佛寺無字輩下的真字輩,斯內爾與那真誠法師成師兄弟了。

    “可是,他為什麼現在就給我法號?我不想出家。因為錢?”

    “這……您最好去問無處大師。”

    說著話,那邊打完拳了。

    斯內爾夫人帶頭鼓掌,弄得韓胖子有點不好意思。

    正是下午茶時間,斯內爾夫人禮貌地邀請兩位老者。他們都是人精,當然拒絕了。

    假山旁已經擺好桌椅,斯內爾夫人以女主人的身份安排座位,自然把尹石風與女主播分開了。

    尹石風還沒什麼,安娜卻有點悵然。或許是因為性、或許是愛情,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與尹石風分開。

    斯內爾一點才醒來,享受的依然是一碗藥粥。喝完藥粥後征得允許,他又喝了點紅茶以及一小杯紅酒。

    這一次,斯內爾有整整三十六小時的時間,一直到明天晚上才會進入那個討厭的養生艙。也就是說,他有充足的時間摟著美麗迷人的斯內爾夫人享受一次自然而然的睡眠。

    斯內爾顯得有點興奮,斯內爾夫人就有點不自然。她微紅著臉,不時偷偷地瞄一眼博尼,或者祝童。

    祝童裝作沒看見,很自然地介紹明天的安排。斯內爾先生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他與祝童之前有默契,知道這次出行是必須付出的回報。

    博尼也沒有什麼意見,他很識趣地謹遵幾位前輩的告誡不與“神醫李想”發生沖突。以邁克.斯內爾的影響與身份,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四點三十分,無處大師來了,隨行的還有無聊大師與無虛大師,下午茶宣告結束。

    從今天開始,無處大師將正式開始將《洗髓經》傳授給斯內爾先生。十八樓的一角提前擺放了一座半人高的威武的神像,那是佛門護法怒目金剛。

    佛門神功都需要存想、需要經過一個由表及里的過程。怒目金剛,正是修習《洗髓經》所必須參拜的對應護法神。

    神像前布置好了簡單的香案,斯內爾先生在無處大師帶領下敬香、行叩拜大禮,無虛大師念了一段經,無聊大師張開一襲袈裟給他披上。

    無處大師賜下一串烏木佛珠,祝童作為介紹人說兩句祝福的話,斯內爾夫人替先生理理袈裟,簡單的入門儀式告一段落。

    邁克.斯內爾先生正式成為無處大師座前弟子,法名,真覺。

    《洗髓經》乃金佛寺重經,傳經時外人不適合在場,儀式結束祝童與尹石風就告辭了。

    有無聊大師做翻譯,有功力深厚的無虛大師護佑,斯內爾先生接受的第一次傳經,預計需耗時三個多小時。

    五時許,跟蹤井池雪美小姐一行的記者們來到了虹口機場,他們無奈地傳回一個消息︰甦葉警官、鳳凰仙子朵花上了井池雪美小姐的私人飛機櫻花號,目的地應該是古城開封。

    李頌漢接到消息走進望海醫院九層的VIP病房,王文遠躺在病床上,身上蓋了兩床被子,還有一條毛毯。

    下午兩點半,王文遠忽然病了。經醫院的醫生與“神醫李想”診斷,為這段時間勞累過度加之殘留在他體內的“綠度母”引發的傷寒癥。

    這種病算不得什麼,吃幾幅中藥調理一下體內的寒氣、臥床休息幾天就行了。

    可望海醫院安保工作離不開人,李頌漢無可奈何地從暗處走出來,接替了王文遠的工作。

    房間里開著空調,溫度接近三十度,可王文遠還是一陣陣地顫抖著。王京在病床前照顧著,李頌漢知道她的身份,說道︰“小王,她們去開封了。”

    “怎麼了?誰去開封了?”王文遠掙扎著要坐起來。

    王京連忙按住他,嗔道︰“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動。”

    “不必起來,不要起來。”李頌漢幫著王京讓他躺好;“鳳凰仙子和甦小姐都隨井池雪美小姐去開封了,你說,他是不是準備跑路?”

    “上面什麼意思?”王文遠心里一痛。這還用問,祝童肯定是在準備跑路。

    甦葉走了,曲奇也走了,蕭蕭上午也走了。現在的祝童可謂一身輕松,隨時可能跑路。只不過,今天不會,明天也不會,他要帶著斯內爾這尊大神去雲峰山拜另一尊大佛呢。

    “只是讓看好他。”李頌漢道。

    “那就看著唄。我估計,今天明天沒什麼問題。”王文遠道。

    “你確定?”李頌漢現在最怕的就是祝童在他眼皮底下失蹤。

    王文遠指指桌上,道︰“那是醫院最近幾天的工作安排,明天下午七點,望海醫院‘名醫講堂’正式開課,他是主持人,也是第一課的主講人。”

    李頌漢翻開文件夾,果然看到在第一頁的通知︰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六點三十分,醫院所有具有中級職稱以上資格的醫護人員都可到十一樓大會議室,參加“名師講堂”的開堂儀式。

    第一節名師講堂的主講醫師為李想院長。

    李頌漢這下等于吃了半顆定心丸,還有二十多個小時,希望上級能在這段時間作出決定。他也知道希望並不大,斯內爾先生還在接受治療,在這個節骨眼上把“神醫李想”抓起來,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晚九點,祝童與博尼在江岸上散步。

    為了避嫌,博尼沒有住在望海醫院,而是與範加斯特先生的助手們住在那家相對“簡陋”的商務酒店里。每天用過晚餐,他都會邀請祝童一起走走。

    這時個很好的相互加深了解的機會,祝童只要有時間就會接受他的邀請。

    “李先生,此時此刻,我心里很難過。”博尼背對著別墅的燈光道。今天晚上,斯內爾先生住在別墅里,還有斯內爾夫人。

    “是不是有種針扎樣的感覺?”祝童微笑著點點他的心口。

    博尼連連點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是我的繼母。”

    經過這幾天的試探、接觸,兩人之間已經可以說一些相對敏感的話題,可這樣的程度還是第一次。斯內爾先生鼓勵他們接觸,不代表他樂于看到他們之間發展出太深的友誼。

    可博尼知道他的機會在哪里,在誰的手上。他一開始就對“神醫李想”敞開心扉,得到了相當不錯的回報。

    “你現在做的就很好,博尼。”祝童輕聲道︰“我不相信安東尼。還有,斯內爾先生最多還有八年的時間。”

    “我懂了,謝謝您,李先生。”博尼長長地呼口氣,似乎要借這口氣將心里所有的煩悶都吐出去。

    “他去美國了,是嗎?”祝童問。

    “安東尼嗎?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李先生,如果需要我做些什麼,請講。”

    “我沒什麼需要,倒是你博尼,需要仔細觀察他回美國都去了那些地方、見了那些人。”

    “父親還能活八年,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博尼無精打采地說。對于任何他這樣級數的一個繼承人來說,斯內爾都屬于一個老不死的存在。

    “信仰能改變一個人,會有機會的,你已經等了五年。雷曼參議員是我的朋友,相信你也有同樣的朋友……博尼,斯內爾先生來了。”祝童飛快地說。

    博尼轉身,看到父親與斯內爾夫人手挽著手向這邊走來。

    遠遠的,能聞到淡淡的沐浴後特有的芳香。

    “信仰,佛嗎?”博尼心里想︰“神醫李想”不會隨便說說,這個問題一定要仔細研究。

    九月二十八日清晨七時,陰有零星小雨,屬于上海大部分市民的那部分已經完成清醒。

    他們邁著或沉重或輕松的步伐走出一棟棟樓房,去公司、去工廠、去學校、去商場、去每一個需要他們的地方度過繁忙而或清閑的一天。他們是這座城市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卻似乎與最有魅力的部分隔著十萬八千里。

    比如那個由警車開道,從望海醫院駛出的車隊;他們可以看到每輛車的標示以及車牌,可以模糊地看到車內防彈玻璃後的人影;通過各種渠道,他們可以知道他們穿什麼牌子的衣服、喝什麼樣的酒、住什麼樣的別墅、身邊圍繞著什麼樣的女人、擁有什麼樣的特權。

    可知道與擁有完全是兩個概念。

    車隊有七輛車組成,前後各三兩黑色房車將斯內爾先生乘坐的高級旅行車護在中間,遠遠的,隔著一百來米的地方,是那輛從美國運來的斯內爾的專用防彈急救車。

    高級休旅車由福華造船提供,陳依頤還提供另外六輛車中的四輛。事實上,三天之前,這輛價值五百多萬的休旅車還不屬于福華造船。它是專為邁克.斯內爾先生的此次出行而購買的。

    換句話說,這次出行三天前已經決定了。

    八時許,車隊出市區駛上高速。這個時候,後面已經跟上十幾輛不同型號的尾巴,其中有八輛的士。

    他們是轉悠在望海醫院周圍的媒體記者中比較敬業那部分,更多的記者還在趕往望海醫院的路上,或者躺在某張溫暖的床上.

    他們準備錯過早高峰後再出門,注定也要與這次突發新聞的起始部分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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