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九十一）紅三與茶博士
殺人機器嗎？我微微一笑，這個名稱有點意思。
紅三接著道︰“國境開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有沒有考慮過出去轉轉？”
我一皺眉，問道︰“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紅三笑道︰“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我想你幫我一個忙，而這個忙有可能需要你出境。”
我淡淡道︰“幫你的忙？”
紅三點頭道︰“是，幫我的忙。”
我輕聲一笑，說道︰“那你又是幫誰的忙呢？”
紅三笑道︰“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天職，不存在誰幫誰的忙，但具體到我個人來說，有些事情是我目前無法無完成的，而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我搖頭道︰“你應該知道我對朋友的定義。”
紅三不禁啞然失笑，隨即又道︰“是，是，我倒忘了這一茬。”
我喝了口茶，說道︰“有一點我不明白，我們現下身處的這個世界不過是個虛擬世界而已，它和你的工作會有什麼關聯呢？”
紅三說道︰“你不覺得這個虛擬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越來越相似了嗎？金錢、暴力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當然，這裡也有值得稱頌的東西，如愛情、友情……有時候我總覺得，這個遊戲就象它的名字一樣，是一個實實在在與現實世界平行的空間，在這裡，除了死亡和現實世界不一樣外，其它的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聳了聳肩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你如果說的簡單一點的話，我想我會聽的更輕鬆一點，比如，你可以直接說──這遊戲裡的某些人的行為已經觸及到現實世界中某些人或組織的利益就可以，大可不必先來上一段感嘆。”我頓了一頓，又笑道︰“你平時工作的時候都這樣兜著圈子說話嗎？老實說，我聽著很累。”
紅三笑道︰“那倒不是，只不過這遊戲發展的太快，心裡有了些感慨，忍不住就說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還有一點是我不明白的，為什麼要出境？”
紅三回答道︰“你應該知道，干我們這一行的，國外的事務有時比國內的事務要多上很多，儘管也有著分工，不過有時人手緊又或是因為各自的特長，所以這裡面的界限並不是很明確，但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苦笑著道︰“好了，該問的都問了，你就直說吧，殺誰？”
紅三微微一楞，隨即笑道︰“好，好，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我仍是苦笑，說道︰“倒不是我聰明，只是我實在是想不出除了殺人之外，我究竟還有什麼是老兄你能看得上的﹗”
紅三微笑道︰“真不知道該說是遺憾還是該說幸運，老弟你沒從事我這一行，實在是太……呵呵，你真要是干了這一行，我想我也就應該退休了。”
我笑道︰“別拍我馬屁了，說實在的吧。”
紅三忽然嚴肅起來，緊緊的盯著我問道︰“老弟，我雖然很希望你能幫我，但這件事你是可以拒絕的，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淡淡的道︰“不用去想什麼，更不用說去想的清楚，我只知道你腳下踏著的土地和我腳下踏著的土地它們都有著同樣的名稱……你也應該清楚，我這並不是在幫你的忙。”
紅三眼中掠過一絲莫名的神情，嘴角似是抽動了幾下，沈默片刻後緩緩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八角亭的那次相遇，我就知道你和我之間會有很多的事情發生，很高興，這一天我終於見到了。”他頓了一頓，吸了口氣接著道︰“不多說廢話了，你這次要殺的人叫‘火石’，他是義大利的玩家，所以你要去的是歐洲伺服器。”
我點了點頭，冷笑道︰“沒問題……現下他叫火石，但在過一段時間，這遊戲裡就決不會再有這個名字了﹗”我微一沉吟，又道︰“不過我有兩個問題想問你，當然，如果是在現實中，我決不會問一個字，但這畢竟是在遊戲裡，所以我有很多的疑惑……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紅三笑道︰“問吧，我會有選擇性的回答你。”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隨即問道︰“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選擇我？我對你們雖然不是很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別人不說，就拿你和柜台裡擦杯子的那位老兄來說，這遊戲怕沒多少人可以正面的戰勝你們﹗”
紅三苦笑道︰“你太高估我們了，實話對你說吧，如果是在現實中，我們借助各種器械再加上自身的素質，在這世上很少有我們完不成的任務。但你別忘了，這遊戲可是冷兵器的世界，我的同事們和我，對於普通人來說雖然是不可戰勝的，但這也僅僅是對於普通人來說﹗”
紅三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但兄弟你卻不同，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可以將冷兵器的威力發揮到極至的人，我向來不喜歡夸贊別人，但我不得不承認，你實在是將殺人這種血腥行為上升到了一種藝術的境界……”他忽搖了搖頭，苦笑道︰“說實話，這種比喻似乎很荒謬，但我實在是想不出其它的詞彙來。我看過你在論壇上的所有截圖，普通人或許從中看不出什麼，但不怕你笑話，做為一個行家來說，我有的只是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我忽然轉過頭，對正走過來的茶博士笑道︰“老兄怎么稱呼？”
茶博士微微一楞，笑道︰“好聽力，我這可是練過‘踏雪無痕’這門功夫的，沒想到居然還是被你聽見了響動。”他微微一頓，又道︰“我在這遊戲中就叫茶博士，你叫我一聲博士就行了。”
博士坐下來接著道︰“我們把有關於你的圖象全部收集起來後，做了影像分析。這么跟你說吧，經過仔細的研究和討論，別的部門我不敢不說，但至少在我們這個部門，應該沒有人能單對單的在你手下支撐過三分鐘。”
我淡淡道︰“你錯了，應該是三十秒，如果現實中有人可以在三十秒內不被我擊殺，那麼倒下的就應該是我了。”
紅三笑道︰“怎么樣博士，我沒說錯吧，這是一種有別於我們的特殊的格鬥模式。”
博士笑了笑，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說問我在現實中的真正身分，但可能是紅三早有叮囑，他到底是忍住了沒問。
紅三說道︰“老弟，你該問下面的問題了，剛才的問題我想你應該得到了答案吧。”
我笑了笑，喝了口茶後問道︰“我想知道，殺這個人的理由，因為他是一個外國玩家，我有必要了解一些大致的情況，這樣才可以確保我完成任務。當然，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有選擇性的回答。”
紅三笑道︰“這個問題即使你不問，我也是要說的。這么跟你說吧，這件事情我們也是受人之托。這個叫火石的玩家和我們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但因為他在歐服勢力龐大，自我保護也相當嚴密，而托我們辦這件事的人無法將現實中的實力引進到遊戲中，所以，不得以之下才求助於我們。怎么說呢，我們和他們之間算是合作單位吧……”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個叫火石的玩家是因為什麼被人盯上的呢？”
博士在一旁回答道︰“洗錢。”
我一楞，奇道︰“這遊戲中對玩家將遊戲幣兌換成現實幣不是有著嚴格的限制嗎，難道歐服與我們這邊不同？”
博士笑道︰“上有政策，下就有對策，這名叫火石的玩家在現實中就是一名赫赫有名的黑手黨魁首，他首先將巨額的贓款打入遊戲，然後透過一系列的運轉，將錢洗白，最後再將這筆款子分拆給嘍羅，讓他們在遊戲所允許的最大範圍內將遊戲幣兌換成現實幣。而在現實中，這些嘍羅又將錢以各種合理合法的途徑交到他的手上，你也知道，雖然很少有人可以在遊戲中真正的賺到錢，但這畢竟是一份合法的收入。”
我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殺了這火石就可以真正解決問題了嗎？這畢竟只是個虛擬的人物而已。”
紅三笑道︰“那就不是我們所考慮的了，但我想他們肯定會有些安排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就這么多問題了，你們將這人的具體資料交給我就行了，我回去安排一下，最遲明天就動身去歐服。”
博士從懷中掏出一個紙袋，說道︰“全在這裡，包括相片和他的裝備、武器以及他身邊的高手，應該是比較齊全的。我算了一下，有半個月應該可以完成任務了。”
我接過紙袋道︰“只要路上不耽擱，應該十天就足夠了。”
博士笑著站起身來，說道︰“好了，你和紅三再聊聊，我該下線去找頭家會報情況了。”他複又伸手來道︰“很高興認識你，同時也祝你馬到成功。”
……看著博士在一陣白光中就地下了線，我轉向紅三笑道︰“這么樣老兄，在這遊戲中有什麼打算沒有，還準備回紅花會嗎？”
紅三苦笑道︰“本來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可是你也知道，因為迷宮任務的失敗，現下的紅花會已經徹底的淪落到二流的幫會，而且名聲也不太好聽，畢竟他們是輸給了日韓的玩家。所以……”
我笑道︰“所以你想重回紅花會，是不是？”
紅三道︰“是啊，畢竟是我和紅一、下九流一手創建了它，眼看著它沉淪，心裡也不好受。”他說到此處，微微沉吟了片刻後又道︰“兄弟，我也不瞞你了，我回到紅花會其實也是我的工作之一，相信你也明白，這遊戲和現實世界越來越接軌，所以無論是作為一個國家還是一個組織，在這裡都應該有著不可逾越的勢力。否則的話，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請別人來幫我們的忙﹗”
我淡淡笑道︰“早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
紅三哈哈笑道︰“怎么樣，兄弟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在這遊戲中共事呢？”
我搖頭苦笑道︰“免了，免了，我這人浪蕩慣了，受不了拘束。”
紅三眼中掠過一絲失望，說道︰“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但我確實是想和你在一起真正的合作一回……”
我哈哈一笑，急忙轉了話題道︰“對了老兄，你心中的負擔既然已去，那麼你打算將那位柳眉兒姑娘怎么辦呢？”
紅三一楞，問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嘿嘿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實交代，你有沒有把人家怎么樣？”
紅三苦笑道︰“真是怕了你，剛才難得正經一會兒，這么快就又變回了那付德性……哎，說到這裡，我忘了說一件事情，這次可沒什麼報酬啊，我最多私人付你兩三萬意思一下。”
我搖頭苦笑，這哥們也忒小看我了，從某些方面來說，我雖然比不上將軍，比不上你紅三，但這點小小的覺悟總是有的吧。還記得我過世的老爺子曾經說過，如果不是因為祖訓在前，當年他的第一志願其實是想和將軍一樣，做一個馳騁沙場的英雄……此時此刻，我雖然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殺手，但多少也算是幫老爺子償了一點的心愿吧﹗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段時間，這殺人不收錢的活俺著實干了好幾樁，那個郁悶加心疼啊……
我接著說道︰“錢不錢的小事，你接著說，你把那丫頭到底有沒有怎樣……”
紅三連連搖手道︰“我真沒拿她怎么樣啊，你讓我說什麼，哎，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咱們換個話題好了。”
我極其曖昧的笑道︰“說啊，說啊，干嗎不說，我就愛聽這段子﹗”
話音未落，我不由一呆，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我靠，這榜樣的力量還真他媽是無窮的啊，我一個心地磊落，行為端正的堂堂男兒，什麼時候就墮落到和小手這 一樣的無恥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