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08
tzleng 發表於 2013-9-24 09:08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四九 立足之地



韓一鳴不料沈若復對青竹標講了這許多,道:“師兄想的真是周到。”沈若復微微一笑:“這也沒什么。我總要有約束他的法子,不是么?”韓一鳴道:“那師兄,你有沒告訴他要做什么?”沈若復坦然言之:“沒有!我還不打算讓他去做事。我只想讓他先去花天酒地,把他從前沒享受過的,都享受過來。反正他現下已經學會了點石成金,銀子對他什么都不算了,讓他先去享受罷!沒吃過沒見過的,都去吃一吃,見一見,有了眼界,再來說別的。”韓一鳴更加意外:“師兄這真是放長線釣大魚了。”沈若復道:“那是自然!他如果沒什么眼界,永遠只是一個小叫花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等他有眼界,開了心智了,自然他就會自己找事做去了。我沒給他什么事去做,他高興得不得了。等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再給他事做,不就成了。”韓一鳴微有些擔心:“師兄,他還會來找我們嗎?他學了這些法術,就算不來找我們,一樣活得自在逍遙。”

  沈若復哈哈一笑:“師弟,你總是擔心太多了!這個,我就不與你細說了。就當我賭了一場,下了賭注,你就等著底牌揭曉,不就成了!”韓一鳴絲毫不懷疑這小師兄的聰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了。于是也道:“好,這事我就不過問了。反正這弟子,一直是師兄教導的,師兄比我,更加有眼力,也更知曉他。”沈若復道:“師弟,這里多少大事馬上就來,你忙都不忙不過來,這些小事,就不必操心了。”

  韓一鳴等了一等,道:“師兄,嫂子可有消息。”沈若復微微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平波應該沒有為難她。”他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手腕上的那只神木鐲,道:“我們一定要耐住性子等著。”韓一鳴道:“師兄你心中要知道,若是嫂子那邊被平波逼得緊了,咱們可是想法子救她出來的。不論怎么樣,都不能讓平波為難嫂子。”沈若復道:“這個,我也想過。但之前,她就與我言道:一定要沉住氣!因此我們只能等著。她對我說過,平波要是真的為難她,她是能有脫身之法的。即便我心中不信,我也要忍著。你放心,我與她牽手一生,我只有比你擔心的。但我們都得等。”

  他又摸了摸神木鐲,道:“她留這個給我,我就能知道她的打算,這只木鐲,她也戴了些日子,與她靈氣相通。若是有事,我一定會知曉的。我雖修為不濟,但平波若是敢動她毫發,我余生會全力于拆了他的萬虛觀的。”他說得簡單,韓一鳴卻知這并非虛言。沈若復靈力不濟,但真被逼到與與平波作對,也夠平波喝一壺的。

  之后幾日,師兄師姐們將草堂內外布置得更加精美,越發齊整了,連同堂內都設上桌椅案臺。肖謂恒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塊極好的紫檀,做成一塊素匾,付師兄寫下百知堂,懸掛在正中最大的一間草堂屋門上。馮玉藻隨身攜帶著無數別人不曾見識過的種子,他全心全意培養了兩日,養了許多奇花異草出來。這些奇花異草一出來,帶著蘊潤光暈、霧氣,且是五顏六色的,這里本來一望無紫色一下加入了這許多繽紛花草,變得熱鬧起來。二位師姐將花田分開,留出路來,引來活水,又在草堂之后,開辟了一片空地出來,靈山眾人都將自己的碧玉竹種在那兒。碧玉竹入土,百知堂掛匾,韓一鳴瞬間定了心神,靈山終于重新在這里立足,靈山還是靈山。

  人人都忙于修整這個立足之地。韓一鳴從來不知師兄們有這樣的本事,桌椅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雖說不是什么名貴的工材,也沒什么精巧的裝飾,卻十分精致。杯盆碗盞也弄來了,門外的小路改了幾回,更加工整,屋內纖塵不染,干凈素潔。師兄師姐們都低頭修整,一心一意要將這里修整得更好。韓一鳴知曉他們都憋著一口氣,到了如今,快要吐出來了。

  這幾日中,無名時而出現在這里,時而出現在那里,他依舊人事不知,看著不知何處。他身上衣裳已又臟又舊,一頭亂發,看上去與乞丐也沒什么不同了。只是他的手里一直握著辟獬寶刀,寶刀漆黑,若不是知曉端底,著實沒人知曉這是什么,最多當是一根鐵棍。與他一般無憂無慮的,是星辰,他玉雪可愛,跟在馮玉藻身后,看著他們忙碌,時而伸手逗草,時而追蝶。以他之能這樣袖手旁觀,韓一鳴不禁有些意外。看他走近了,問他道:“星辰,你只看不幫忙么?”星晨一雙星眸閃亮,對他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結緣的前夜,靈山眾人都睡不著覺,韓一鳴本就不易疲累,明日是靈山重要的日子,他更睡不著了,在屋里坐了一陣,總覺心里如萬馬奔騰一般,實在不能安坐,起身出來。此時月已到中天,草堂外面早已整出了一片空地。放了桌椅,韓一鳴走過去坐下來,夜風如水,沁涼入骨,草木清香隨風而來。忽然身后微有聲息,韓一鳴回頭一看,譚師姐與彭師姐走近來了。

  二位師姐走到他面前,譚師姐將手中托著的一個小包放在他面前,韓一鳴愣了一愣,連忙站起身來。譚師姐道:“掌門請坐。這是我做的一套素衣,不過我們手藝不好,隨便做的。師弟明日穿這個罷。”韓一鳴伸手揭開小包,包里一套素衣疊得方方正正。韓一鳴愣了一愣:“師姐,這是你做的?”譚師姐道:“我們手藝粗了些,不過師兄師弟們都有,掌門師弟就更要有了。”不知她何時做的,韓一鳴道:“生受師姐了。”彭師姐微微一笑:“掌門不必客氣,畢竟明日是靈山的大日子。”說完這話,二位師姐飄然而去,如同來一般,沒什么聲息。
tzleng 發表於 2013-10-3 09:02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零 待旦(上)



展開素衣,與之前在靈山時穿的沒甚差別,沒有紋飾,針腳綿密,雖是布衣,看上去與從前的衣裳卻沒甚差別。不知師姐是什么時候做的,聽她話中之意,人人有份。白天還看她們與馮玉藻忙碌著將這里修繕得清爽干凈,竟不知她們還找了時刻做了衣裳。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韓掌門,黃松濤前來拜謁,請韓掌門容黃某進來說話!”韓一鳴愣了一愣,黃松濤來了!他這么快就來了?還未出聲,已聽沈若復的聲音道:“師弟,你回屋里去!我來見他。”韓一鳴扭頭一看,沈若復已走出屋來,眉頭微鎖。韓一鳴道:“師兄,他是為無名來的。”沈若復道:“那又如何?有本事他就把無名搶回去!沒本事就只能在旁邊看著。你且進屋里去,我來對付他。不論如何,不要出來,就算他打進來了,你也不要出來。”韓一鳴道:“你與他打起來,吃虧的是你,我怎能袖手旁觀?”沈若復笑道:“你當師兄們是吃素的?今夜不是你一人睡不著,我們都睡不著!枕戈待旦也不過如此,他來了,正好,讓我打發時刻。你千萬不要出來,不論如何,都不要出來!”

  韓一鳴正要想說話,又聽黃松濤道:“韓掌門,請念黃某急切,容黃某進來!”沈若復道:“是黃前輩么?我這就給您引路符,您稍候。”邊說邊指韓一鳴的屋子,韓一鳴拿起桌上的素衣,轉身走入自己的屋子,關上屋門,站在門后,靜心細看。

  沈若復手指輕彈,一點靈光直穿透薄霧,不見了。沈若復在一張桌上輕輕敲了兩下,一只茶壺,兩只茶杯出現在桌上。韓一鳴向來不留神這些小法術,這時看到,忽然想起大師伯秦無方來,大師伯那信手拈來的法術出神入化,沈若復算是學到些門道了。片刻之后,一條人影凌空而來,風塵樸樸的黃松濤出現在草堂前的空地上。月光下,韓一鳴驚見黃松濤神情委頓,形容蒼老,一瞬間,頗有些不忍。黃松濤四下張望了一下,沈若復已先行禮:“前輩深夜前來,有什么指教,請都說與弟子,弟子在此聆聽前輩教誨。”

  黃松濤四周看了一回,道:“原來是沈師侄!師侄,你們掌門呢,請你們掌門出來,我有話要與他說。”沈若復道:“前輩有命,弟子本不應推辭,不過明日是我們靈山的大日子,我們雖是師弟掌門,但師弟的修為比我們都高許多,這時已出神入定了,想是與我們靈山有師長們說話呢,不得出來聽前輩的教誨,還請前輩見諒。”韓一鳴從來不曾與出神入定有什么關聯,但許多門派卻都會修煉時出神入定,沈若復挑這個時候說出來,黃松濤難辨真假。他老江湖了,自也不信,卻也不便說出質疑言辭來,只是又將四周看了一看。

  沈若復道:“前輩這樣晚來,一定是有要事,請前輩說與我聽。”黃松濤心知他就是不讓自己見韓一鳴,卻不能直說出來,定了定神道:“這樣罷,我在這里等一等,煩你去看看,貴派掌門回魂凝神了,我好與貴派掌門說話。”沈若復心下了了,微微一笑:“我稱前輩一聲師伯,師伯不會惱罷?”黃松濤見不到韓一鳴,心知沈若復就是阻攔自己,不讓自己見韓一鳴,如何不惱?但也只是微微一笑:“不惱!煩勞你去看看貴派掌門可有空見我。”沈若復先倒了盅茶,雙手送到黃松濤面前,才道:“師伯,不是我懶怠,乃是我派掌門師弟今天入定之前就把我們都從他屋里趕出來了,他就沒回魂凝神過,一直在屋內沒出來。我們都輪流守著呢,也不敢進去,這現下還沒出來,不知他要神游到什么時候去?師伯若是有事,不如說與我聽,看我可能幫得上師伯?”

  黃松濤“哦”了一聲,略一沉吟,道:“可我從前并未聽聞貴派掌門是要打座凝神的!莫非是我來得突然了、冒昧了?”沈若復笑道:“師伯且聽我細說,師伯說的沒錯,從前我們掌門的確是不必打座凝神的。但今日不同,他昨日被平波道長的邪異法術打中,現在沒法子解,正想法子保命呢,明天又是我派的要緊日子,他不得不出面,因此這時正想法子保命呢。因此不能來面見師伯,還請師伯見諒!”黃松濤想了一想,道:“你們掌門中了什么法術?怎的你說是邪異法術?可要緊么?”沈若復道:“唉,這個,弟子也不知要怎么說才好了!平波道長的弟子里,有一位身帶著不知什么邪法,我們掌門與他狹路相逢,居然著了他的道兒,現下臉上有一個骷髏的的影子一直在啃呢!”黃松濤吃了一驚:“果真么?”

  沈若復立刻道:“師伯,您知曉這是什么法術么?”黃松濤搖了搖頭,道:“要不,你請你們掌門出來,我看看。我雖沒聽過這是什么法術,但我比你們年長得多,稀奇古怪的法術見的也多,或許幫忙得上你們,也說不定。”沈若復先道:“果真么?太好啦!”轉而又道:“只是我師兄師姐們想了許多法子,都沒用,我掌門才不得已去凝神出魂的,我這時去叫掌門,不說叫不叫得到,就怕驚動了掌門,打擾了他用功,這傷要是有個好歹,我師兄師姐們還不吃了我呀!唉,算了罷,反正師伯明日也就什么都看到了,還是勞煩師伯明日再問罷。我師弟雖說入門比我都晚,但他是丁師兄選定的靈山掌門。丁師兄選定他之時,要我們這些當師兄師姐的,都多護著他些。就是丁師兄不說,他是掌門,我們當然要愛護他,若是他有個閃失,我們絕不與萬虛觀善罷甘休!”黃松濤先聽他叫好,以為他就要進去叫韓一鳴出來了,哪知他話頭一轉又轉了回來,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不要硬要讓他叫韓一鳴出來了,這叫出來了,萬一有個閃失,靈山弟子絕不會放過自己。以他的修為,靈山弟子就是全上,只要韓一鳴不出手,他都不放在眼中,但是,自己門中的弟子卻是不能不顧慮。若是這時前去打擾,讓靈山掌門橫生意外,自己門下弟子未必人人都是靈山這些活下來的弟子的對手。靈山今日是不如往昔,但能活下來的弟子,不說是法術高強,也是身經百戰了,真要與自己的弟子過不去,自己的弟子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若是自己一下將靈山挑了,后果更是不堪設想了。雖說沒人關于注靈山,這個時節靈山要是真沒了,同道中人一定都將靈山沒了的緣故都算在自己頭上。尤其旁邊有個虎視眈眈的平波,那真是兇險萬分,自己何必去趟這渾水呢?讓平波白撿個大便宜!至于靈山掌門是不是真的受了傷,明白就都知曉了!
                       
tzleng 發表於 2013-10-9 10:41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一 待旦(中)


想了一下,強壓住心頭的不滿,道:“是我急躁了,你們掌門今日得養好傷才是最緊要的。我明日再來。”沈若復道:“多謝師伯關心!我們掌門承師伯吉言,一定會逢兇化吉的。唉,真是讓我們擔心!”黃松濤四周看了一看,不見無名的蹤影,道:“還有一事要煩你指點。你可看見我派中的松風?”

  沈若復早就等著他說出這句話來,點了點頭道:“師伯放心,松風師兄好著呢!”黃松濤一聽這話,心頭火起,強壓住了,淡淡地道:“哦!那你是見著他了?”沈若復道:“我見過松風師兄,還不止一回。”黃松濤道:“那,煩你告訴我,他如今在何處?”沈若復道:“唉,我說實話,師伯不要怪我。松風師兄之前在我們與平波道長遭遇后,我還看見他了的。我叫他,他也不理。后來因忙著我們掌門受傷的事,一沒留神,就不知師兄跑哪兒去了。后來我們來這邊了,就沒看見了。之前我常常看見師兄的,只是松風師兄不理我們,叫他他也充耳不聞。我們也沒法子,就別提問他了,只怕我們與他說話,他都看不到我們。”

  黃松濤一時泄了氣,沈若復說得再明白不過,松風就是這樣的。他們著實是見到了,但強如沒見著,根本不知他眼下在何方。這也的確是松風的作派,自己這當師父的,也不能知曉他在何方。也知曉這些靈山弟子不會對松風怎么樣,也不能怎么樣!至于松風跟在他們身后,那是松風自己的事。只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沈若復道:“師伯放心,眼下我們靈山在此立足,若是松風師兄來了,我們立刻讓師伯知曉,如何?至于我們掌門,師伯明日一定是能見到的,我們也請師伯前來結緣的,師伯收到我們的結緣了么?收到了,那就請師伯明日也來,到時若是松風師兄出現了,一定交與師伯。”黃松濤道:“好好!那就煩勞你們了。唉!”對沈若復拱了拱手,飄然去了。沈若復深深施禮,而后站在原地,看著他去了。

  韓一鳴雖在屋內,卻是看得再清楚不過,黃松濤老態已現,且滿身疲態,離去之時,微弓著背,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片刻之后,沈若復進來了,對韓一鳴嘆道:“走了。”韓一鳴“嗯”了一聲,沈若復道:“師弟,你不忍心了?”韓一鳴微微點頭,卻又輕輕搖頭:“師兄,我是于心不忍,可也只是一閃念。我現下這點于心不忍微乎其微,我沒有將無名拘定在身邊,他跟在我身后,也不是我意愿。因此我雖同情,卻并不心軟。再者,我現下心里只會有靈山的同門。黃前輩不是我算計的,他一念執著在無名身上,就會被無名牽制。那是他的事,與我靈山無關。”沈若復微微一笑:“師弟,你如今可是大變了。好!好得很!靈山掌門,一定要有狠辣勁才行!我師父,就是心太軟,太慈了。所以,才……”

  除卻司馬凌逸,他從未說過師長們有什么不妥,這是韓一鳴第一次打他口中聽到他說起師長,愣了一愣。韓一鳴道:“師兄,你是說大師伯么?”沈若復道:“是,我說起我師父,是想讓師弟知曉,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心慈心軟,只能是對門人弟子。對外派之人,一定要冷酷些。別派師長對我們也沒有真的好到哪里去!靈山沒了的時候,誰出頭為我們說過一句話,誰又真正的伸手幫過我們靈山。他們為的是他們的門人弟子,避開平波的威脅,那時若是真有人相助,靈山何致于東躲西藏,那么多師兄師姐的血,還換不來我的警醒,那他們真是要含恨九泉了!”

  韓一鳴道:“是的,那時對我們伸手相助的,就是黃前輩。我們在他派中住著,平波沒少來逼他交出我們。想到這個,我心里有些不忍。可是師兄,我也明白,若不是因了無名,他對我們,一樣是作壁上觀。我們得他相助,全是因了無名。他知曉無名跟在我們身后,因此按捺性情,一直忍著。師兄!我對他,一直有些歉疚,無名跟在我身后,不是我的本意。我覺得他對靈山也算是盡了力的。但看到他打如風那一記耳光,我就醒了。他那不是打的如風,如風說的沒錯,一句也沒錯。他那記耳光是他忍了很久的,若是能打在靈山弟子身上,他絕不會手軟。我對他沒過要求,也就沒失望。靈山弟子,不能指望別派出手相助,靈山的滅頂之災于別派而言,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因此我也不失望,就是換了我,我也是這樣的。事不關己,那就看熱鬧罷。”

  沈若復不意他想得這樣多,定定看著他。韓一鳴微微一笑:“師兄,不是么?世事就是這樣,逍逸與洛月,當年聽大師伯講的時候,也是轟轟列列,如今,還記得它們的,又有幾人?靈山亦如此。”沈若復嘆了口氣:“師弟說的沒錯,著實如此。”韓一鳴道:“因此我對別人,不恨,也不憤,甚而能說,也不關心。靈山的將來,才是我關注的。我不能要別人感同身受,因此我對黃松濤前輩,雖有點同情,但也就只有那一點。別的,我是不在意的。人生在世,我不能管別人的生死,我只能管我們靈山同門的生死。他被無名所困,那是他的事,連接與他朝夕相對的弟子都不能讓他明白無名于他而言,并不緊要,那我,就更不必去喚醒他。他現下這樣,對靈山才有好處。”兩人又說了幾句,沈若復也著實睡不著了,道:“師弟,我是睡不著了。我出去走走,天亮之后,靈山重現于世,要說我心如止水,那是絕不可能。我就是想眼睜睜看著靈山再在世間存在。靈山于我而言,是我的重生,沒有靈山,我就活不下來。那如今,我是很想看看著靈山活過來的。”韓一鳴淡淡一笑:“我也睡不著。我并不心潮起伏,但也睡不著。我寧可相信,今天晚間睡不著的人,不止我們。”                       
tzleng 發表於 2013-10-22 10:41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二 待旦(下)


沈若復笑道:“是!我想師兄師姐們,只怕也不能安歇。再者,最不能安歇的,就是平波了!靈山重現世間,在此立足,他怎能不氣!我只要一想到這里,我就覺得揚眉吐氣得很。師父那榮寵不驚的淡泊,我此生是不會去學了,壓抑心性的事,我絕不做。我想師父一定不會怪我,我不認為寧靜淡泊就是好事。我倒認為隨心而為,率性而為,以直報直,才是真修為。”

  他看了看四周,道:“師弟,反正你也睡不著了,咱們就閑聊罷。”韓一鳴道:“我是絕不能睡著的。今日我心里如沸如煮,遠比當日得知我成為靈山掌門,更加激動。那時我沒什么見識,當上靈山掌門,我只覺手足無措。我真佩服丁師兄,能那樣的穩如泰山。現下我激動,是因我才明白,靈山掌門,就是要讓靈山這么傳承下去。看著平波使盡手段,而靈山如今又重新立足,我怎能不激動。”

  沈若復道:“對了,師弟,我們這回廣發結緣貼,可不止發給了有門派的同道,還有許多散修的同道,我們也發了。”韓一鳴:“哦!”了一聲,沈若復道:“發的時候,師兄師姐們沒跟你說。”韓一鳴道:“這也沒什么。”沈若復道:“我們私下里談過,靈山如今弟子太少,應當廣開門路才是。本來各個門派,一是為了弟子們能有個安身之地,二就是為了讓本派的法術不外傳。咱們這個時刻,說不上外傳不外傳。靈山的法術,人人可學,但要靈山弟子才能領悟得了。因此,同道可以入靈山,但是是否真的能成為靈山弟子,則是另一回事。但有些時候,他們能有靈山這個名頭掛著,也就滿意了。從前靈山收徒太嚴,如今收些不緊要,于靈山沒什么害的弟子,未嘗不可。”韓一鳴心知他說的沒錯,點頭道:“師兄所說不錯,就按師兄的意思辦。”沈若復道:“我們就是知曉師弟不是固執到底的,因此,我們先就散了些散貼子出去。有緣的同道,會接到這些貼子,也會于明天來到。師弟到時看著辦,看得順眼的,就收下來,看不順眼了,就不收。”

  韓一鳴微微一笑:“看得順眼與否,并不緊要了。青竹標我也看不順眼,但他著實是靈山弟子,掌門秘書上有他的名字。但是虞衛佑那樣的,就不要入靈山了。”沈若復笑道:“師弟,你是靈山掌門,你看著辦。師兄師姐們,是絕對相信你的。”韓一鳴道:“師兄,我問你個事,你有沒有嫂子的消息?”沈若復輕輕嘆了口氣:“我沒有。她會找我,她說得很明白,若是有事,她一定會找我。讓我按捺住性子。不過,師弟,你不必擔心,平波應該沒在她身上下手。我們既為夫婦,自然是心心相通的。平波若是真的對她下毒手,或是用什么法子折磨她,我是一定會知曉的。依我看,平波是一定不會對她下手的!平波來這一趟,提都沒提過她,也沒她出來威脅我們。可見她著實做到她說的,平波不敢對她怎樣,不敢拿她來威脅我,也不敢拿我去威脅她。他必定有求于羅姑。”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沒錯,只是嫂子也是我們靈山的,我怎能不擔心?”沈若復道:“師弟,果真是沒什么事的。平波若是膽敢為難她,我是第一個知曉的。我修為不濟,但靈山可不止只有我一人。”聽他這么說,韓一鳴略略放下了心。兩人隨意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一直看著窗欞發白,天邊微曙。

  日出東方,窗外濃霧彌漫開來,深深淺淺的紫色點綴在濃霧中,越發如夢似幻。那邊屋門一響,韓一鳴探頭一看,兩位師姐走了出來。彭師姐與譚師姐穿著素衣,全身上下,就只一色,頭發如從前一般挽在頭頂,潔凈素雅,晨風將她們的衣裳輕輕拂動,韓一鳴瞬間覺得仿佛還是從前在靈山。沈若復道:“師姐們果真是修為深湛,經歷如許,看上去,還是一塵不變,還如從前一般。”韓一鳴道:“師兄,我們也把衣服換了罷。二位師姐做衣裳的功夫,也與從前劉師姐一樣。”

  韓一鳴拿起昨日晚間師姐送來的衣裳輕輕抖開,輕輕撣了撣,仔細穿上。他的衣裳一如從前做弟子時的衣裳,沒什么花巧,樸素如昔。沈若復也換了衣裳,二人走出屋來,洗漱干凈。再出來,只見師兄們也起來了。

  韓一鳴忽然看見花田之中,有一片光亮。定睛一看,沒了。收回眼來,卻又隱約看見。但定晴過去看,卻依舊什么都看不到。靜心而看,那里就是一片亮光,并沒異樣。這里是紫裳與靈芯靈佑之地,只是這個靈佑之地忽然有了光亮,到底是指的什么?忽然聽沈若復的聲音道:“咱們的碧玉竹種在哪兒好?”韓一鳴道:“我們的碧玉竹在么?”沈若復道:“怎會不在?碧玉竹只有我們寂滅時會消失,現下這碧玉竹就在你身上!”韓一鳴愣了一愣,先前有亮光之處,亮光閃動,他立時脫口而出:“就種那邊,那邊有亮光。”沈若復愣了一愣,道:“哪兒?師弟,你說哪兒?”韓一鳴伸手一指,那片亮光消失,那方依舊是花田,白霧之中,隱隱的紫色。

  韓一鳴走近去,這里就是靈氣護佑之地么?正想細看,掌心一癢,似乎有什么正從他掌心用力要鉆出來。韓一鳴愣了一愣,抬起手來,果然見掌心肌膚涌動,一個尖角突了出來,片刻之后,掌心肌膚破開,一只碧瑩瑩的竹竿,一寸長短,自他掌心鉆了出來。這只竹竿碧綠晶瑩,隱隱透明,寶光流動,就如上好的碧玉雕成一般。這就是靈山掌門的印信!韓一鳴久不見這只印信,乍然看見,百感交集。
tzleng 發表於 2013-10-23 13:06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三 客來


身后傳來沈若復的聲音:“這是靈山掌門的印信罷?師弟,這就是碧玉竹的靈根。師弟將印信挨近地面,碧玉竹就會長出來的。”韓一鳴蹲下身子,正要將印信如沈若復所說挨近地面,印信里的寶光已流瀉出來,將他籠罩住了。韓一鳴只覺地面輕輕抖動,身后有了草木生發的“噼啪”輕響,回頭一看,身后已突出數個小小土堆,緊接著,一桿桿碧玉竹已自土中鉆了出來。

  韓一鳴怔怔看著,沈若復道:“師弟,掌門印信,也是靈山的靈根,只要它在,靈山還活著的同門的碧玉竹就在。我是自掌門秘書中看到的。”韓一鳴不及出聲,手中的掌門印信由底開始,透出一條條紅線來,一條條紅絲向上卷曲,如蛛網一般,將掌門印信包裹起來。韓一鳴已見怪不怪了,細細看著掌門印信。掌門印信上紅絲如同血一般殷紅,由底向上游走,韓一鳴就定定看著。幾道華光閃過,紅絲黯淡下來,掌門印信依舊是濃綠,并且又鉆入了韓一鳴手中。

  站了片刻,韓一鳴回過頭來,身后一排碧玉竹,竹竿濃綠,竹葉翠綠且隱隱透明。韓一鳴看了看這樣些碧玉竹,除卻左邊最后一株,每一株都十分粗壯,輕輕伸手撫摸,手到之處,堅硬冰涼,韓一鳴忍不住道:“這許多,哪一株是我的?是這株最小的么?”沈若復笑了,伸手一指,指的是第一株,也是最為粗壯的一株。韓一鳴道:“師兄,你指錯了罷,我們離開靈山時,我的那株還十分細小。”沈若復笑道:“師弟,這就是你的。我們離開靈山之時,你還不是靈山掌門,也沒有這樣高的修為,自然是細小些。如今師弟已是靈山掌門,將靈山都擔當在肩上,你的碧玉竹與你的修為是相關的,自然也不會是從前的模樣了。不止師弟,我的,也長得很粗壯了。”

  他走近來,伸手輕輕撫摸其中一株。韓一鳴見他撫摸的并不是粗壯的碧玉竹中的最后一株,而是倒過來的第三株,忍不住問道:“師兄,這最細一株當然是青竹標了。那這一株又是誰呢?”沈若復微微一笑:“你把靈芯師妹忘記了?她雖是靈花,也是有碧玉竹與她的修為相映的。紫裳師叔不也有碧玉竹么?”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那這一株又是哪位同門?”他指的是沈若復與靈芯的碧玉竹中的那株。沈若復道:“這是羅姑的。”

  韓一鳴愣了一愣,當日羅姑說的明白,是不入靈山的。沈若復道:“她是沒入靈山,但她與我成親,又在靈山住過,與白櫻師叔也相熟,她不算是靈山弟子,但她該是靈山的人。”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沒錯。嫂子自然是靈山的人,也不知嫂子可平安。”沈若復道:“應當沒什么事,你不要心焦。時候快到了,一會兒就有同道來到,我們先過去罷。”

  二人轉身向已放了桌椅的空地走去,已見二位師姐正將桌上的露水輕輕拂去,師兄們也在旁邊,都在等著人來。韓一鳴忽然有些緊張,同道之中,不會沒人來吧?正想這兒,忽然聽一個聲音道:“梵山派明晰、耿四清,前來拜會靈山掌門。”明晰師兄來了,韓一鳴吐出口氣來,馮玉藻已道:“請進。”與師兄師姐一同拋出引路符,片刻之后,濃霧之中,一前一后兩個葛黃衫子背著寶劍的漢子走了近來。前面一人相貌堂堂,器宇軒昂,正是明晰。

  明晰沒甚變化,越見沉穩了,走近來抱拳道:“師兄師弟,我前來道賀了。”韓一鳴還禮道:“多謝師兄。”耿四清走近來,對韓一鳴看了兩眼,道:“師弟,你臉上,你臉上…”明晰道:“耿師弟,韓師弟這些年來經歷頗多,際遇也不凡,你也是知曉的,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呢?”耿四清嘆了口氣:“韓師弟,你,你可真是變了許多。”韓一鳴不知他何以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愣了一愣,耿四清道:“師弟,你看上去老成了許多,當年的稚氣,全沒了。”

  韓一鳴還未想出來如何回這話,明晰已笑道:“師弟,不說這些。靈山如今有了立足之地,我們也就放心了。我們同氣連枝,得為靈山高興才是。”他轉過頭來道:“韓師弟,我收到你們的結緣貼,當真是驚喜萬分。我也沒什么賀禮,師弟不要笑話我空手而來。”

  他是第一個來靈山的,韓一鳴覺得自己早就不容易動容了,也有些忍不住噓唏,不過也只是片刻,便道:“多謝師兄!師兄說哪里話來,師兄肯來,靈山已感動萬分,咱們向來不講那些俗禮。”明晰道:“是,師弟說的是。”他四周看了一看,道:“這里果真是一片洞天福地。這從前是紫裳前輩的清修之地罷?”韓一鳴道:“是,是我紫裳師叔的清修地。”明晰道:“紫裳師叔的修為,也是很令我佩服的。師弟心胸開闊,還是讓紫裳師叔重列門墻了。”韓一鳴道:“我從來就沒有當她不是本派的長輩。她乃靈花修成,不懂道理,乃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何況,她沒有為難過靈山弟子,必要之時,還施以援手,她當然是靈山弟子的。”

  才說到這里,又一個聲音傳來:“靈山掌門,元慧前來拜訪。”元慧來了,韓一鳴不意他來得這樣快,微微一愣。明晰已道:“師弟,我們說話的日子多著呢,你今日多有同道前來道賀,我就不打擾你說話了,你不必管我,去招呼同道去罷。”這邊付師兄迎上來,請了明晰前去喝茶。

  早有師兄將元慧引了進來,韓一鳴看著元慧遠遠走來,一身灰衣,面帶微笑,身后跟著的乃是塵溪山大弟子劉晨星。元慧遠遠便對韓一鳴笑道:“師弟,別來無恙?”韓一鳴總覺他這話言不由衷。元慧看不出壞形,但那日他來借劍,卻險些被他直接送到了平波面前去。雖說韓一鳴并不怕平波,但若是那時便與平波打將起來,必定會壞了星辰的大事。他絕不相信元慧不知平波正在趕來,但這個時節,也不便與元慧翻臉。這個時候與元慧翻臉,于靈山全沒好處。但韓一鳴互不來不善作偽,雖說不與元慧翻臉,卻也不能像看到明晰那樣百感交集,只是整了整衣裳,站在原地,等待元慧走近來。                       
tzleng 發表於 2013-10-29 09:15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四 投奔

元慧滿臉堆笑:“師弟,靈山尋了個好地方呀!此地靈氣流動,著實是修行的寶地。”韓一鳴道:“元慧掌門來了,多謝多謝。”元慧對他臉上看了片刻,驚道:“師弟,你這是,這是怎么回事?”韓一鳴道:“這是中了平波道長的暗算。平波道長修為深湛,因此我解不了這個法術,只能任由它在我臉上嚇人了。還請元慧掌門不要太意外才是。”元慧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又湊近來看了看,道:“師兄,你來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解了這個咒語,今日乃是靈山派的好日子,除卻了這個法術,也算我們送了掌門一份薄禮。”

  韓一鳴并不在意臉上這個若有若無的骷髏,他洗臉時,仔細看過,這個骷髏影子時有時無,在他臉上這些天了,他也沒什么不適,因此也就不往心里去。劉晨星先與韓一鳴打了個招呼,挨近來看了看,道:“這個,我也沒什么法子。解鈴還須系鈴人。”韓一鳴微微一笑:“師兄不必操心了,這個法術也不能將我怎么樣,就讓它留著罷。反正我也不在意。”說著,抬起頭來看了沈若復一眼。

  沈若復正在那邊與明晰說話,他眼觀六路,看見韓一鳴看過來,便叫了顧清泉來陪明晰說話,自己過來將元慧與劉晨星寒喧:“元慧掌門來了,劉師兄也來了。”他一出聲,就十分熱鬧,把韓一鳴那若有若無的冷淡化解了開去。與元慧說了幾句閑話,笑道:“請這邊來,明晰師兄也來了,元慧掌門與明晰師兄真是我們靈山的好友,來得這樣早。”他是瞎話張口就來,但偏偏這瞎話聽在元慧耳中,卻很是受用,元慧笑著,隨他與明晰相見去了。

  韓一鳴這里才停下來,又有人來了。韓一鳴抬頭看了看太陽,已過了三竿。明亮的陽光灑下來,清晨的些微濕涼已沒了,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兩個人走近來,他仔細看了看,并不識得這二人。一人身形修長,面容清秀,穿的是一身綢衫,怎么看,也不像個修行之人。另一人一身麻衣,面容有些風霜之色,背上背著一柄長劍。二人一前一后走來,韓一鳴對這二人全然不識得,想起師兄說也發了散貼出去結緣,便也不多問,只站在當地。

  二人走近來了,前面那個先就站住了腳,沒有走近來,韓一鳴知他是被自己臉的骷髏嚇著了,后面那人倒沉得住氣些,走了近來,對他一拱手:“這位想必就是靈山掌門了。在下游龍子,前來拜會。”韓一鳴識得的同道,還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見他坦蕩,拱手還禮道:“在下正是靈山掌門,多謝同道前來,先請喝杯茶罷。”

  韓一鳴打量了他幾眼,身形挺直,背上背的劍也平平無奇,一身青衣,六耳麻鞋,倒也利落。那一身綢衫的,比這游龍子看上去年輕些,面目清秀,一雙眼睛也是四處打量,轉回頭來,見韓一鳴看著他,才拱了拱手道:“這位是靈山掌門么?”韓一鳴道:“尊駕是哪一位?”這人笑道:“我是來投靠靈山派的,我也是一個修道之人,我的法名叫靜心滌塵。不知靈山派可肯收錄?”沈若復與韓一鳴說過要廣開門路,招收同道中人進靈山。韓一鳴也認可了,雖說不是所有能上靈山的人都得以成為靈山弟子,但這人說話,也太直道,說到這個份上,韓一鳴就是不肯,又如何說得出來?

  看他滿臉堆笑,韓一鳴心一橫,笑道:“道友既是來投我們靈山派的,那我是十分歡迎的。先請道友去喝杯茶罷。”哪知這話才說完,那游龍子也道:“原來是靈山派果真收弟子了?我也是前來投靠靈山派的。靈山掌門,我也能入靈山派么?”韓一鳴立時愣住了,來了一個已讓他有些意外,哪知又來一個,一時都不知說什么好,只要自己一答應了一個,那這二人可都是靈山弟子了。

  還是沈若復來解圍了,他看見兩人將韓一鳴一圍,便走上前來,道:“二位道友是前來恭賀我靈山的么?”游龍子笑道:“我接到靈山的結緣貼,貼上說靈山招收弟子,凡是收到結緣貼的,都能做靈山弟子。不知這可屬實?如若這樣,靈山會招收多少弟子呀?”沈若復笑道:“那自然是屬實的!靈山廣開門路,凡是有緣者皆能到靈山來。只是我們不搶別派的門人弟子,這樣的結緣貼只發給散修的同道。這貼子發出之時,我們也不知曉是哪些散修的同道會接到,也不是所有的結緣貼都會被同道收到,因此前來靈山的同道不會太多。再者,靈山從前收弟子,是有許多講究的。如今收弟子雖說不似從前那般要求諸多,但也是要請求緣法的。因此是不會有許多同道前來的。”

  游龍子笑道:“極好極好!我向來只聽說靈山的名頭,我是散修,師父傳我修習之法后,便飄然而去,我修了幾十年,小有成效,我游走四方,無牽無掛,若是能到靈山精進修為,那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了。”沈若復微微一笑,道:“先請喝杯茶,我們這里還有許多同道前來道賀。前來加入靈山的同道,須得等今日禮成之后,我們才顧得上這事。”靜心滌塵道:“好說好說!我們先四處看一看便是。靈山便是在此地修行么,當真是好地方呀!”兩人對這里嘖嘖稱贊,四處張望。

  韓一鳴這邊已迎來了陳如風的四名弟子,譚子超是陳如風弟子之首,先對韓一鳴抱拳施禮,才道:“韓掌門,我等前來道賀。”他語氣平淡,韓一鳴與他們本來也不熟,除卻陳如風寂滅的第二天打過交道外,就沒甚來往。此時見了他們,心中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歉疚,于是道:“多謝諸位師兄。請師兄們先坐下喝茶。”四人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那邊桌子去了。既便沒有與他們有過交道,這樣的神情,韓一鳴也知他們心中不滿,來意不明了。韓一鳴也說不清自己沒有殺陳如風,陳如風的弟子從來就不相信自己,到了這一步也沒所謂他們信不信了,如今不是朋友便是仇敵。他們要將自己當成了仇敵,那便是仇敵罷。                       
tzleng 發表於 2013-11-12 14:23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五 尋仇

沈若復更是一看這四人的神情便知來者不善,心道:“早知道便不讓師兄發結緣貼給他們。”轉而一想,即來之則安之,反正已然成仇了,那撕破面皮也沒什么。沈若復與韓一鳴想的不一樣,他深知掌門師弟身上有許多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地方,早就安之若素了。他陪韓一鳴到陳如風派中去時,已知陳如風的弟子不信韓一鳴的說法,甚而認定了韓一鳴是兇手,因此他一直是心生防備的,只不過不顯示出來罷了。仔細看了一下四人,雖說衣裳穿的都是新衣,卻都勁裝扎束,身背寶劍,只怕一語不合,就會出手的。向陸敬新看了一眼,只見陸敬新神態自若的與四人打招呼,打過招呼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便知陸敬新也提防上了。

  陸敬新將四人迎到桌邊喝茶,看他們坐下了,便走到沈若復身邊,小聲道:“師弟,這是怎么說的?他們神情不善呀!”沈若復也不回頭,眼角向后掃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道:“師兄小心,他們只怕是于掌門不利的。”陸敬新見所猜不錯,輕聲道:“好!打上靈山來,靈山也不是好欺侮的!”

  這邊韓一鳴又是迎來了十來位散修的同道,這些散修的同道到了這里,神色中都有著羨慕,韓一鳴心知今日來了這許多散修的同道,必定是尋機來投靠靈山的了,細細看了幾眼,都只是再尋常不過修道者,有的年紀不小了,顯然良莠不齊,心里有些說不出的無奈。靈山從前的同門,雖說并不見得人人都出類拔萃,但師兄們看上去都豐神俊秀,師姐們都出塵脫俗。心知師長們擇選弟子,是十分細致的。靈山的名頭,在同道中十分響亮,這些散修一直是望塵莫及的。忽然收到了靈山的結緣貼,那真是喜出望外,不約而同,趕著日子來了。他們歡天喜地,韓一鳴心底卻說不出的凄涼。但今日是靈山立派的好日子,這些人今日來到這里,也是師兄們的良苦用心,咬了咬牙,若無其事的招呼他們。

  日上三竿之時,已來了不少人,連同當日屠龍時遇上的叫不出名的同道也來了好幾位。沈若復提醒韓一鳴道:“掌門,時刻到了,你且去行禮罷。”韓一鳴回頭一看,那邊已坐了數十人,除卻陳如風的弟子外,大都相互攀談,當中空出來一片,一張木桌放在當中,木桌之上,飄浮著的居然是無色無相寶鏡。

  韓一鳴按了按胸口,胸前的無色無相寶鏡不知何時沒了。韓一鳴至今都不知無色無相寶鏡到底是什么樣的寶物,實在不能看清它的本相,但它無疑是靈山至寶之一。便道:“好,我們這便行禮。”他走到空場中,人人都止住了說話來看他。韓一鳴對著這許多同道行了禮,道:“今日乃是我靈山在此間立足的正日,我靈山派自即日起,立足此間,特請同道前來見證。”

  他這里話剛說完,已聽一個聲音罵道:“放屁放屁,放你娘的屁!你們說立派就立派了,老子偏不許!”這個聲音粗豪、無比耳熟,正是平波門下宋出群的聲音!韓一鳴就想看看平波看到靈山立足之地會是怎么個模樣,一直不見平波門人弟子前來,還以為他們不來了,這時聽到宋出群的聲音,不禁冷笑。怎么派了這個混人前來,平波門下,不是錢若華最狡猾么?猛然想起自己一劍斬碎了七環寶鏡,錢若華受了傷,想必是臥床不起,平波才派了宋出群前來。

  沈若復道:“不速之客,那就不要怪我們卻之門外了!”宋出群雖進不來,但這句話卻聽得再明白不過了,勃然大怒,罵道:“你們這群王八蛋!居然敢不迎老子進來!等老子打碎了結界,有你們的好看!“韓一鳴道:“靈山并沒有請你們前來,你們不告而來,乃為不速之客,我靈山想讓你們進來,便讓你們進來。想不讓你們進來,也由得我們。你要打碎我靈山的結界,你便打!借你十個膽子,我靈山的守護結界若壞了一星半點兒,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打爛靈山的大門,就不要怪靈山不客氣了!”

  外面宋出群氣得跺腳,叫跟他來的師兄師弟對著靈山的守護結界拼盡全力,打得靈光飛濺,汗流浹背,卻是不見奏效。里面韓一鳴早已來到無色無相寶鏡前,以衣袖輕輕擦拭寶鏡,無色無相寶鏡寶光四射,韓一鳴一手托了寶鏡,轉過身來對著在場的同道,朗聲說道:“今日靈山再此立派,多謝各位同道前來。自此,此地便是靈山。”他話才說完,無色無相寶鏡騰空旋轉,緩緩落下,沒入地面,消失無蹤。也就是這瞬間,宋出群的聲音沒了,仿佛他就此憑空消失了。明晰先笑道:“恭喜韓掌門。”元慧也笑道:“韓師弟,靈山如今有了立足之地,我很是欣慰。我塵溪山與靈山,也是多年交情,之后,咱們這交情,可還要延續下去的。”散修的同道都七嘴八舌地道:“我們收到靈山的結緣貼,是前來投入靈山派的,不知結緣貼上寫的,可還算數么?”

  韓一鳴一看這些奇形怪狀的人,就十分頭痛,私心里,他是怎么也不愿這些人加入靈山的,但沈若復說的靈山應廣開門路多收弟子一事,一直在他心中,因此,不數算三個字,怎么也沒說出來。陸敬新接上來道:“怎么不算數?怎么不算數?靈山向來言出必行,各位同道都接到了結緣貼,那等這里完了,會給同道行入山禮。各位就不要著急爭吵了,讓掌門這里先與各位同道說話。”

  那些接了結緣貼的都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這結緣貼還算數,咱們等著就好了。”忽然聽有人道:“靈山言出必行是沒錯,只不知靈山掌門說的可是真話?”韓一鳴已聽出是譚子超的聲音,心知譚子超今日乃是懷著仇恨來的,想必他將陳如風寂滅一事算在自己頭上了,今日果真不是來道賀的,乃是來尋仇的。
tzleng 發表於 2013-11-14 09:29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六 問

  沈若復是深知端底的,看了譚子超一眼,只見譚子超面罩寒霜,兩眼森冷,直直看著韓一鳴。想了一想,道:“譚師兄,我靈山掌門師弟最是誠懇,說的怎不是真話?”譚子超道:“好!既然如此,那在下有一事相詢,請韓掌門也以真話誠懇告知。”一時場中都靜了下來,人人都看著譚子超,韓一鳴心知這事躲不過去了,譚子超帶了三位師弟找上門來,又是在這個時候,這話必定是要問出來的了,這時再來阻攔他,已然晚了,也罷,遲也是來,早也是來,他要問,便讓他問罷。於是道:“好!譚師兄請說。”

  譚子超還未出聲,單敬平已道:“韓掌門,你同意了我師兄相詢,那我請問一句,你能否如貴派的這位師弟所說的句句真話?”韓一鳴還未出聲,沈若復已道:“單師兄,你這是何意?你這是在逼問我派掌門麼?”單敬平哼了一聲,並不說話。沈若復道:“這可不行!師兄之前說的是相詢,可沒說逼問。這卻是逼上門來,靈山今不如昔,弟子雖少,也沒什麼修為,可也不會坐視掌門被欺!若是這樣的問話,就不要問了罷!”單敬平冷笑:“你心虛什麼?我還沒問,你便嚇成這樣,你靈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過往麼?莫非,你知曉我要問什麼,因此害怕麼?”

  沈陽若復看了他片刻,才道:“靈山的過往,只是靈山的。靈山如今是什麼樣,師兄早就看明白了不是?不過,我有言在先,靈山人雖少,修為也淺薄,但絕不能容忍別人欺上門來。我派是師弟掌門,我師弟雖是年輕,卻擔當靈山重擔,沒有一刻放下過。

  因此,我們這些做師兄的,對掌門師弟是十分尊敬的。單師兄,如若我對陳如風掌門也是這樣說話,你早就撲上來跟我拼命了。我師弟雖然年輕脾性好,卻是不能讓人欺負的。因此師兄,你要問什麼,好好問便是,不必逼問。但我的良言相勸師兄不聽,依舊要仗著年長欺負我掌門師弟,就不要怪我們靈山派弟子不恭了!”說著,拱了拱手。

  單敬平緊咬牙關,狠狠瞪著沈若復,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韓一鳴冷眼旁觀,早知沈若復的意思,沈若復先出聲,一是壓住他們。二是提醒自己,絕不能將那事說得那樣明白!只要一說明白,立時就是一場大戰!陳如風的四大弟子,都是來尋釁的,只要自己一個不留神,說出點什麼,今天一定會大打出手!雖說這四人是陳如風的四大弟子,可韓一鳴看來,他們的修為也不怎麼樣,這要是四個一起上來,還未必打得過自己一人。但靈山今日立派的好日子,卻一定被他們攪了。於是先道:“沈師兄不要急,有話好好說。”然後轉過來對單敬平道:“單師兄,我知曉我說的話你不信。不過師兄,你若不信我的話,你來問我作甚呢?”

  單敬平做夢也沒想到韓一鳴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心裏直罵:“小兔崽子,真狡猾!”譚子超眼看著單敬平被將了一軍,便道:“韓掌門,我單師弟是個急性子,不懂說話,你不要怪罪。非是我們今天來擾你靈山派的好事,實在是這些時候,我們找你不到。因此接到貴派的結緣貼,我們才來請教韓掌門的。還請韓掌門不吝賜教!”說著拱了拱手。韓一鳴也拱了拱手,才道:“賜教不敢,師兄請問。”譚子超道:“請問韓掌門,我師父是怎麼死的?”韓一鳴已然記不得當日自己說了什麼了,不能多說,也怕說錯,想了一想,道:“師兄,不瞞你說,我著實記不得這許多了。我就記得我看見一雙手,之後陳前輩,就那麼寂滅了。”

  陳如風的另一名弟子王青松道:“韓掌門,你是如何看見的?怎能看得這樣真切?”韓一鳴不便答這問題,不論怎麼答,陳如風門下弟子都會追問下去。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心裏領神會,道:“我派掌門靈魂出竅不是一回兩回了,屠龍的路上,同道多有見識。師兄不記得了麼?”王青松看了沈若復一眼,轉過來看著韓一鳴道:“韓掌門,非是我不信靈魂出竅。韓掌門,你那日來我派報信的時候,我看到你身上,隱約有我派守護法術的靈氣。不知這個,韓掌門如何解釋?”

  韓一鳴這才知曉,為何當日他去陳如風派中,他們全不相信,是的,那是陳如風門派的結界,他將那個結界打破了,那結界的靈力沾在了自己身上。不過,也有一點不解,他們當時既看出來了,為何沒有說明?事隔許久之後再來說,難道還指望自己承認?他還未出聲,沈若復已在旁邊咳了一聲,道:“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是王師兄麼?”王青松看了沈若復一眼,道:“沈師弟好記性。”沈若復道:“我的記性不算好,師兄的記性才叫好。連我這樣一個當日不能下山的師弟都記得,師兄這記性,著實比別人強。師兄,若是我不曾記錯,當日我掌門師弟去貴派報信,我也跟著去了。師兄,當日我師弟的修為可不高,我就更沒什麼修為了,我想起來了,跟著我們去的,還有已被我們逐出師門的一名弟子,那更談不上修行了。師兄,當日你既看到了貴派結界的靈氣,為何不說出來呢?”

  王青松略一沉吟:“韓掌門的修為不高麼?依我看,高得很。至少我們四人加起來不是對手。”沈若復道:“師兄說的沒錯,不過師兄說的是我掌門現下的修為,不是那時的修為。我掌門師弟的修為,可是在後面精進的。並且我師弟為人最坦白誠懇,看到了,就上門去報信。師兄,你們今日都敢到我靈山所在來逼問掌門,當日卻不多問,這此間,一年多了罷。一年多後,師兄們來了詳細追問一年多前的事,說辭也與當年不同,我著實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tzleng 發表於 2013-11-29 09:49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七 結仇

  單敬平不說話了,韓一鳴心知沈若復說對了,當日的情形他已想不起來很多,也不知曉自己身上可真的有陳如風門派的結界靈力,但他們四人那時不說,這個時候才說出來,自己就絕不能撞上去承認這事。想了一想,道:“王師兄,我很敬佩陳如風前輩,因此夢見之后,我立刻就來到貴派,本來是想來通風報信,能讓前輩趨吉避兇。我當日若是知曉各位師兄對我會有這樣的懷疑,我絕不會來。這本來不關我的事,結果,我卻怎么也說不清了。難道這個世間,還是做好人的沒好下場,要做惡人,才能平安喜樂么?”王青松不言語了,譚子超道:“韓掌門,話不是這樣說的,我王師弟說話太直,就是我師父在時,他對我師父說話,也是這樣的直爽,不會轉環的。”

  陸敬新走過來道:“譚師兄,性情直爽自然是好事,可也不能拿這個就做個幌子,四處得罪人罷?說了難聽的話,傷人于無形后,對人家說:‘我就是這么個脾氣,得罪你了不要放在心上。’這樣的話,是最不厚道的。憑什么有這么個脾氣,就有了得罪人的法寶,師兄這個說法,我也受不了。”王青松看了陸敬新道:“你受不受得了,我都是這樣的!別以為今天是你們靈山的好日子,我就怕了你!”陸敬新道:“那是自然,王師兄的修為高我很多呢!不過,師兄,我也不怕你。今日師兄說什么,我也不與師兄介意,看在陳如風前輩的面子上。這點苦心,還請師兄體諒。要放對,只要師兄說出日子說出地方來,我一定奉陪到底,絕不退縮。”

  明晰出聲了:“這是說什么呢?怎么就說到這一步了?二位師弟,給我點薄面,今日就不要再說這個了,畢竟今日是靈山的好日子,彼此都留點顏面罷。真打起來了,于二位師弟都沒什么好處。耿師弟,你與王師弟廝熟,你們也許久不曾見面了,你就不與王師弟說幾句?”耿四清對王青松笑道:“王師兄,來來來,我們許久未見了,也該好好說說話了。”王青松看了他一眼,轉過頭來,也不出聲了。譚子超看了看靈山眾人,想了一想,道:“好,既然如此,三位師弟,咱們也不必再多說了。今日動起手來,未免太難看,咱們回去。”

  他轉過頭來,對著韓一鳴拱了拱手:“韓掌門,我師父寂滅一事,與你靈山脫不了干系,這一點,我們早就知曉了。今日之后,我們與靈山再見面,就是誓不兩立的仇人!到時,我們就不客氣了,掌門也不必客氣,直管對我們下手便是!”說罷,轉身對單敬平、王青松與周紹武道:“師弟,咱們走!”一拱手,轉身飄然離去。那三人看了看韓一鳴,又看了看沈若復、陸敬新及靈山諸人,都抬起手來行禮,然后轉身離去。

  韓一鳴看著他們離去,既不相送,也不出聲挽留。他雖不清楚這四人的修為如何,但沖著陳如風寂滅這么久,他們才找上門來,也知四人的修為不深。若是修為深湛,不論那猜疑是否是真的,都早就沖上來動手了。絕不會等到今日。他也絕不認為看在了明晰的面上,才不與靈山為難。他們這樣退去,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到了今天,他們依舊不是靈山對手。陳如風門下的弟子也不少,他們今日找上門來,就是來算賬的,可是到了這里,看到靈山幸存的弟子雖不多,他們卻依然打不過,因此懷恨而去。他們若是打得過,今日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忽然聽元慧的聲音道:“韓師弟,你這里當真算得一個洞天福地呀!”韓一鳴看了看他,從前他還會與元慧說幾句,雖不同道,但好歹元慧也幫過他。如今他卻全然不想與元慧虛與委蛇,元慧的幫他與害他無異,韓一鳴并不傻,早就看透了元慧的虛偽,直到那個“偷”字,直刺心底,對元慧的厭惡油然而生。元慧平空污他清白,韓一鳴心底十分不快。不論如何,這個“偷”字,他是承受不起的。

  他不出聲,若有所思,沈若復雖不知緣故,卻也猜到是元慧得罪了他。迎上來道:“元慧師兄,此地不能與師兄的塵溪山相比,我們靈山如今只不過是找個地方修行罷了。修行么,不拘在哪兒,這里與我靈山有緣,我們就在此間。靈山向來與世無爭,只是潛心修行,如今在這里落腳,也是還是為的潛心修行。”元慧笑道:“好地方,真是好地方。我四處看一看。請沈師弟給我引路。”沈若復引著他走開了。

  韓一鳴看他走遠了,轉回頭來,正好明晰與馮玉藻閑話完畢,見他回過頭來了,便道:“師弟,你不要與陳前輩的弟子生氣。”韓一鳴道:“師兄,他們是來尋仇的!從此我靈山與他們,那是不結之仇了!”明晰道:“師弟,你靈山不求他們,不靠他們,隨他們去!仇人如何?朋友又如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要看著別人的想法過活,這日子可就難過了!師弟,你的為人,我是知曉的,你別與他們一般見識就好了!”韓一鳴不言語了,明晰道:“師弟,我今日來看到靈山有了立足,十分開心,靈空師叔好歹也與我同出一源,可惜我沒福氣,沒見過這位師叔。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拜見的。”韓一鳴這里還未說話,一陣罵聲遠遠傳來,雖然聽不清罵些什么,但那聲音,卻是怎么也不會弄混的,宋出群粗豪的聲音,隔得再遠,韓一鳴也聽得出來。明晰也聽到了,道:“師弟,你不要與他計較,他就是個渾人,你與他講什么道理,有什么道理可講?”韓一鳴道:“師兄教導,我會記在心里的。”明晰道:“師弟,靈山從此就在此間立足了,看到靈山在此間立足,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便先行告辭了。”韓一鳴道:“師兄,你掌門事多,還親來道賀,實在感激不盡。”明晰笑道:“師弟,你就不要太客氣了,咱們算得同門一脈了,我還有句話囑咐你,別人說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了。別人的言語,不必在意。”韓一鳴看他鄭重其事,于是道:“師兄的囑咐,我記住了。”明晰道:“那就好。師弟,我有事只管來找我。”
tzleng 發表於 2013-11-29 09:53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八 挑事

  他叫上耿四清,對著在場人拱了拱手,告辭而去了。韓一鳴看元慧在沈若復的陪伴下四處走動,轉過身來對著那邊站著的靜心滌塵與游龍子拱了拱手,道:“二位師兄請了。”二人見他出聲了,都轉過身來道:“靈山掌門請了!”韓一鳴道:“二位師兄接到我們的結緣貼,當真是與靈山有緣…”話還未說完,那游龍子已笑道:“有緣的話,掌門可愿收我們入靈山?”韓一鳴沒料到他這樣開門見山,但看他神情坦蕩,也不是作偽,于是道:“游龍子師兄,靈山今不如昔,整個門派,也就這么幾個人,二位師兄若是從前要入我靈山,還能沾靈山的光,如今,恐怕只有拖累二位師兄的。”

  游龍子笑道:“韓掌門,你就不必說這話了。我們自然知曉如今的靈山是什么樣,我要投入靈山,乃是因我早就向往靈山。奈何我沒那個本事,也沒什么機緣,因此一直不曾來到。如今靈山廣結善緣,我就想來試一試。韓掌門說句話罷,肯還是不肯?”靜心滌塵也道:“韓掌門這是肯收我們,還是不肯收?給句痛快話兒罷!”韓一鳴心一橫,靈山已然如此,二人還前來入靈山,可見不是功利之輩,這樣的同門,也算是脾氣相投了,道:“靈山如今,二位師兄也看見了,承蒙二位師兄看得起,還來投靠我靈山,靈山既發了這個結緣貼,是一定言出必行的。二位師兄從此就是靈山的同門了。”

  二人大喜,笑道:“韓掌門果然是言出必行!靈山果然言而有信,咱們雖是萍水相逢,但從此,咱們也算是同門了,還是靈山同門。”二人哈哈大笑,笑聲響徹四方,將遠遠傳來的宋出群的罵聲壓了下去。眾人都向這邊看來,靜心滌塵笑道:“承蒙韓掌門不棄,我也成了靈山弟子。掌門,我們該行什么禮?我們的輩份該怎么排?”韓一鳴道:“眼下這里還有同道在,這些都是我們派中的私事,就不煩勞他們一同參與了。”游龍子與靜心滌塵聽了這話,越發高興,道:“掌門說的是!不論如何,我們入門都是最晚的,見了同門,都是師兄師姐,咱們只管稱呼師兄師姐便好了。”

  忽然有個聲音道:“你們入門最晚?那我又算什么?”韓一鳴聽這聲音遠遠傳來,心知又有接到結緣貼的同道來了,便是這時,宋出群的聲音罵道:“這邪魔外道還居然發揚壯大了?你眼睛瞎了?這靈山沒什么好日子了,再過幾日,連渣都不剩了,你也去填限?”那聲音道:“你算老幾?開口就擠兌靈山!靈山怎么樣,都與你無關。”宋出群大罵:“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又算老幾?”那聲音冷笑:“我接到了靈山廣結善緣的貼子,貼子上寫只要我愿意,便可加入靈山,我趕來一看,還有真有同道加入了,我也加入。雖說韓掌門還未與我說話,但我已當我是靈山弟子了!我什么都不算,不過靈山未入門弟子罷了,但靈山未入門弟子,也是靈山弟子。我就是看你不慣,你待怎地?”

  這人比靜心滌塵和游龍子更加灑脫,已當自己是靈山弟子了。韓一鳴在這個當口,即使不愿收這人入門,也不會就那么拒絕,外面的宋出群已暴跳如雷:“真真是活見鬼了!這世間好好的修道不去修,一個個都邪魔入了七竅,要投入妖魔道!這靈山派當真是危害世間!我師父還真說對了,對于邪魔外道,半分也不能縱容。哼,看我先把你這小妖魔收了!”

  那人冷笑:“小妖魔?姓宋的,你這是說的我么?平波門下都是這種信品雌黃的蠢貨么?”一言未畢,外面已風聲呼呼夾雜著平波門人的罵聲,這人已和平波門人交上了手。這一下倒令結界當中的眾人都十分意外,平波不會只派一個宋出群來,這一下打起來,這人就要吃虧。元慧走來道:“韓師弟,先打開結界,放他進來,他獨身一人,吃虧是吃定了。”沈若復也道:“元慧掌門說的對,只是他們正打得不可開交,我們未必能只讓他一人進來。平波道長的門人弟子也會跟著進來。”韓一鳴看了看師兄師弟,他們看似平靜,實則戒備,便道:“請師兄放他進來。”馮玉藻道:“好。”開了結界。

  結界一開,面前已是靈光縱橫。他們就站在平波門人與那人當中。原來他們所處之地與平波門人所處之地就在一處,只是結界做得巧妙,這許多人雖站在一起,卻各行其道,互不相擾。靈山眾人一顯現出來,就將平波門人都嚇了一跳。宋出群滿臉青腫,先嚇了一跳,繼而一雙牛眼瞪得銅鈴一般,喝道:“果然是邪魔外道,大家一起上呀!”韓一鳴看他臉上青腫,不由得看了看旁邊那人,那人面目清秀,身姿挺拔,手持拂塵,一手掐著口訣,對宋出群道:“你這輩子就是沒長進!也難怪了,只有平波才喜歡你這樣的弟子!”宋出群大怒,罵道:“放屁!放屁!你們這些妖魔,看我先收了你這個妖魔!”

  他手中的桃木劍一舉,元慧已飄到他身邊,將他的木劍按住了:“宋師兄,你這是做什么呢?來來來,給我個面子,大家都退一步說話。”宋出群楞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可說的!跟這種邪魔外道!”沈若復四周一看,平波弟子來了七、八人,也著實不多,并且來的弟子都尋常普通,不見得是有高深修為的,心知這是平波派來鬧事的。靈山在此落腳,平波不敢打上門來,但是鬧事,卻是要鬧的,尤其是在靈山立足的正日子。元慧笑道:“宋師兄這是怎么說話呢?咱們是來道賀的,好歹今日也是靈山的要緊日子,給我個薄面罷!”宋出群滿臉的不忿,瞅了元慧一眼,才轉過身來對韓一鳴道:“姓韓的小子,你靈山到底還管不管你們的弟子了?”韓一鳴看了看那人,那人也看向他,沈若復已先出聲道:“姓宋的,你這說的什么話!有話要講,就講清楚,別含血噴人!告訴你,靈山不吃這一套!”宋出群罵道:“我跟姓韓的小子說話,沒你的事!滾一邊去!”沈若復道:“韓師弟是我派掌門,你來找他說話,說得好聽,我便讓你說!說得難聽,我們還可以不聽!姓宋的,我也給你師父三分薄面,你要說話就好好說!你要是來挑事,我靈山可不怕你!就是你師父來了也不怕!你要是來罵人,那就恕不奉陪了,咱們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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