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10
hansian 發表於 2014-2-18 13:13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六九、砍




  韓一鳴看他所指,果然將星辰看中的那株也指了進去,看來著實是有點門道的。那童子又道:“師父,你都算準了,為何還要布個陣?難不成這樹還會長腳?你不是說過,這個沒人算得準么?除你之外,那你還怕什么?”道人笑了笑,伸手在童子腦門上彈了一下:“你這個笨小子,你知道什么!這舉天神木可是神物,神物是什么?是什么人都能得的么?幾千年才有一個時辰可以砍倒,要不是因算不準時辰,你當這神木還會在么?”童子揉著腦門道:“師父不是說修道的人很多么?他們就算不準么?”道人手掂胡須,笑道:“修道的人是不少,可是有幾個能達到你師父神算子這一步呢?什么都算得準,你以為是誰都行的么?這世間之前就一個人算準過,現下就只有你師父我啦。”

  童子道:“還有一個人算準過?是誰?”道人笑道:“小孩兒家不要多問,以后你會知曉的。”韓一鳴知他是故弄玄虛,故意在這童子面前說這樣的話,為的就是讓童子死心塌地跟著他。忽然一道光閃過,韓一鳴眼利,順著光看去,那道人算盤上的一粒算子自底向上滑去,擊在上面的算子上,“啪”的一聲響。道人立時向算盤上看去,左手掐算,片刻之后,眉頭皺起,自言自語道:“離,這是說這株神木我砍不到么?”韓一鳴看了看童子,童子正饒有興趣地看著道人,片刻之后道:“師父,你的算子動了。”道人也不理他,對著算盤看了一陣,沉思片刻道:“還是布個陣罷。”說著伸手從懷中取出一迭黃紙來,他右手送到口中咬了一下,在黃紙上畫了起來。月光之下,他手指過處,黃紙之上,已現出字符來。

  道人不停手的寫,轉眼,已寫了數十個符,道人拿起拂塵來一抖,那數十張字符四散開來,星羅旗布,將他周遭都圍住了。他又打懷里拿出一個烏龜殼,幾枚卦錢來,將卦錢倒在龜殼中,用手捂住著搖了幾搖,然后扣在地上,片刻之后,揭開龜殼,對著幾枚卦錢細看。韓一鳴對他這一手,是完全不懂,只能遠遠看著。

  又過得一陣,道人嘆了口氣,童子在一旁道:“師父,你又算出什么來了?是不是還是砍不了?那我們走罷,這里冷得很。”道人罵道:“閉嘴!”童子滿臉的不屑:“你看人家的弟子,那都是吃香喝辣的,只有我,跟著你老人家受苦。這樣大晚上的,還要來這里受凍。”道人頗不耐煩,卻還是忍住了,哄他道:“好好好,等為師砍了這棵神木要,帶你去吃香喝辣。”看來這童子不知是他用什么法子收來的,這童子對他并不服氣。

  便是這時,星辰道:“這道人的卦算的不錯,只不過這神木,他是拿不到的。”韓一鳴看了他一眼,想要開口問他,卻又忍住了。只聽那童子道:“師父,你說還有一個人也算得準。不會是那個人來跟你搶罷?你可要小心了。”道人冷笑:“來跟我搶?他憑什么跟我搶?他早就寂滅無影了!他要是活著,我還真得聽到名字都繞遠了走,寂滅都那么久了,我還怕什么?你小看你師父?我告訴你,算卦能準過你師父的人,早就寂滅了。要是人人都算得準,這神木面前早就堆滿人了!就是因為他們算不準,咱們算準了,才有咱們的份兒!你以為人人都能算得準?真是可笑!我是看你有幾分慧根,才收你當徒弟的。你若是沒這幾分慧根,會成為我的徒弟?比你強的人多了,我單單收了你,這是你的福緣,你可要知道惜福!”

  那童子嘴一撇嘴:“你老人家還真別說,吃糠咽菜也叫福氣的話,這世間的福氣可太多了。”道人氣惱:“你說的什么話?!什么叫吃糠咽菜?修道中人,茹素戒葷腥是本份。吃素方能六根清靜,我是什么人都收了當徒弟的嗎?要是人人都能當這個徒弟,我早就徒子徒孫滿天下了。你不珍惜這難得的福氣,倒還挑三揀四……”他收住了口,不再往下說。童子嘴一扁,頭偏向一邊去了。星辰對那童子看了兩眼,又轉去看那道人。那道人對著那個算盤仔細看了一陣,掐指算了片刻,自懷中取出一根繩子來。

  道人將那繩子拿在手中,閉上眼睛,盤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辭。韓一鳴聽不清他念些什么,也聽不懂,看了看星辰,星辰道:“掌門,他要是先砍神木,我們就等著看。他要是砍下來了,我們就搶,他要是沒砍下來,我們就去砍。”韓一鳴道:“他砍下來了,我們去搶?搶人家的寶貝,我下不了手。”星辰一笑:“我去搶,掌門下不了手,我下得了。”韓一鳴道:“你別去搶,你都說了這舉天神木很難到手,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我們去搶,也太過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星辰小嘴一撇:“掌門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不過說笑罷了。他有什么道行能砍得動舉天神木?若我們都砍不動,他更砍不動!”說著,小臉一沉,別過頭去,不理韓一鳴了。韓一鳴不意他立時就生氣了,想想他靈力高強,真要搶這個道人砍下來的神木,還真不是什么難事,也就是怕他果真動手去搶,才特意先說出來。

  星辰別過頭去,就不轉頭過來了。韓一鳴正想哄他,一道白光閃過,韓一鳴對著白光看去,乃是道人手中的繩子透出白光來。道人輕輕抖了抖,繩子如蛇一般,自他手中飛出,將道人四周的神木都攔腰繞了一圈,連同星辰說的那棵神樹一同圈在了其中。這根繩子看上去不過小指粗細,上面綴著一連串的小小八卦,這些小八卦掛得或密或疏,或是相距一尺以上,或是只有寸許距離。道人轉身對童子道:“來來來,伸出手來。”
hansian 發表於 2014-2-26 11:15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零、血



  童子神情戒備,兩手藏在身后,搖頭道:“不!”道人哄他:“你放心好啦,不痛的。”童子連連搖頭:“你又想割我的手?你才收了我三個月,已經割了我五回了。今天又想割我嗎?”道人笑道:“你說什么呢?師父也不是沒事就割你的,今天你出點血,對咱們可是大有好處的。再說了,上回割了你一下,后來不是買了糖給你吃么?這回割了,明天給你買的糖比上回還要多。”童子聽到糖,神情有些猶豫,眼珠轉了轉,道:“那,要比上回多很多。”道人笑道:“那是自然,來,聽話,師父不止給你吃,還要買新衣服給你穿。還帶你去逛大廟。對了,你不是說你想吃肉么?師父雖然不吃肉,但你是可以吃的。這回割了,師父也買給你吃。”童子咽了咽口水:“買雞給我吃么?”道人笑道:“買。還買鵝給你吃,你沒吃過鵝罷,香得不得了。等會兒割了,師父這里拿到神木了,賣個好價錢,你想吃什么都有了。”

  童子又咽了咽口水,伸出手來道:“好,那,你割。輕點兒。”道人笑道:“那是當然,你放心好啦,師父還要買肉給你吃的,不會割重的。”他聲音有一絲忍不住的歡快,韓一鳴卻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道人伸手拉住了童子的手腕,看了看,又掐指算了片刻,道:“嗯,還早,你先喝口水。你渴了罷。”說著,不知從哪兒摸出個葫蘆來,遞給童子。童子搖了搖頭:“我不渴。剛才走在路上,你給我喝過水的。”道人笑道:“是,我忘記了。那你餓了罷?”他自懷里摸出來一個荷葉小包,看上去是吃的。童子饞涎欲滴,兩眼望著他手中點了點頭。道人將小包遞給童子:“來,你先吃。吃完了我們快快把神木砍了,好帶你去買肉吃。”童子歡天喜地接過來,將荷葉翻開,里面有一塊龍須糖,細細的糖絲和黃豆粉見風就酥碎。童子連忙就咬了一口,黃豆粉糊了半個臉,

  吃得太急,嗆咳起來。道人將手中的葫蘆拔開塞子遞給他道:“吃慢點兒,來,喝點水。”

  童子接過葫蘆來喝了一口,又忙不迭的去咬手中的糖,吃了幾口,手中的荷葉滑落在地,身子也歪倒在地。韓一鳴大驚,只見道人拾起葫蘆來,將葫蘆口塞上,兩眼冷淡,對童子看了一眼,道:“真是不識抬舉!瞧得起你,才收你為徒,你倒不知好歹。也罷也罷,咱們之間本就注定沒有師徒的緣份,若不是你可堪一用,我養你這些時候干嘛?”

  說著,他一把抓著童子的腰間,將他提了起來,提著他走到一棵樹旁邊,將他的手拿起來看了看,拇指指甲在他手腕上一劃,童子手腕上鮮血流出。

  韓一鳴大是意外,聽這道人的意思,他收這童子就是拿來用的,沒想到他手這樣快,這樣就讓童子流血了。想要出去救那童子,卻是出不去,星辰的這個結界好似無限大,不論怎么樣,自己都走不出去。眼看著道人將童子倒吊了起來,劃開的手腕掛在了繩子上,童子的血順著繩索流淌,道人又將他的身上腕劃開幾道,用繩頭纏住他。韓一鳴不懂這是什么法子,也知道人是借童子的血來砍舉天神木,看那繩子上鮮血流淌,童子臉色灰敗,著實不忍,對星辰道:“你讓我出去救他。”星辰嘟著小嘴,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想,一雙小手輕輕一拍,“啪”一聲輕響,韓一鳴眼前一暗,他已出了結界,站在了舉天神木當中。

  夜風寒涼,一股腥甜氣息撲鼻而來,韓一鳴喝道:“住手!你在做什么?”他手指一動,青霜寶劍也招在了手中,兩眼緊盯著道人。道人一愣,回過頭來,四周打量了一下,韓一鳴隨著他的眼光一看,星辰并未出來,他依舊在結界中。也好,便于自己動手,便道:“你放開他!”道人對著韓一鳴打量,左手掐指片刻,道:“原來是靈山掌門到了!貧道久仰靈山掌門的大名,不意今日得見,幸會幸會。”他口中說話,手上卻不停,又在童子身上一道口子,這時童子身上早已有了好幾道口子,每一道都汩汩出血。韓一鳴道:“住手,你若不住手,我就要動手了。”

  道人“唉”了一聲,轉過頭來道:“靈山掌門,我砍了這棵樹,咱們再說不遲。砍下來后,分你一半。我打不過你,可你也砍不了這棵樹,這棵樹只有兩人能砍,其中一個就是我這童子。他是至剛純陽體,天生的靈力,他的血可是利器。咱們先砍了樹再說,你要壞了這事,你也砍不了這樹,何不大家相互便宜,讓我砍了,咱們見者有份,可好?

  韓一鳴道:“你先放了他再說!”道人瞅了他一眼,道:“韓掌門,你也是來砍舉天神木的罷?韓掌門靈力高強,但這舉天神木么,這普天下間,只有我這童子能砍得動了。就是韓一鳴掌門出手,這神木也是砍不了的。韓掌門,在下說與你聽,非是在下夸口。這神木在這世間只有二人砍得了,其中一人早已寂滅了,另一人么,就區區在下的弟子了。因此掌門有什么話,咱們過后再說,先將神木砍了是正經。”韓一鳴手中青霜劍伸出,一陣寒意四溢開來。道人道:“怎么,掌門的意思,難不成想要獨吞神木?”韓一鳴也不與他多話,只道:“你放了這童子,咱們什么都好說。你要是不放,可就怪不得我了。”

  道人手里不信,一根繩子在童子身纏了幾下,手到之處,童子皮開肉綻,鮮血沁出。韓一鳴不曾料到這道人下手這樣的快,口中說著話,手里都不停,眼看那繩子已大半染血,也不再與他啰嗦了。手中的青霜寶劍一抖,就向道人手上劈去。那道人見他動手,大驚失色,連忙收手,往后退了一步,陪笑道:“韓掌門,這是怎么個說法?咱們見者有份好不好?幾千年難得的機遇,就算你看我不順眼,咱們也過后再說,現下先將樹砍了,才是真的。要不砍了樹,隨你拿,我只要一根小樹枝就好?”
hansian 發表於 2014-3-4 10:52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一、陰損


  韓一鳴根本不理會,寶劍一橫,攔在他與童子當中,道:“滾!”道人沉下臉來:“韓掌門,哪有你這樣的?都是見者有份,我連大頭都讓給你了,你總不能讓我空手回去罷?”韓一鳴冷淡的道:“你就空手回去罷。有我在這里,你不要再碰他一根汗毛。”說著,看了那童子一眼。童子臉色黯淡,雙眸緊閉,軟綿綿掛在那邊,仿佛死了一般。道人眼現猙獰之色,卻是片刻就笑了:“韓掌門與我說笑呢罷?我知曉韓掌門心善,見不得他流血,我這不是也是沒法子才這樣做的么?韓掌門,你修為再高,也砍不了這神木。倒是我這童子,他的血是至剛至純至熱的血,倒是能將這神木砍斷。咱們都是同道中人,我就不瞞韓掌門了,這神木幾千年才一生長。生長也只有一個時辰,咱們只有在這個時辰里,找到神木生長時有的空隙,才能將其伐倒。過了個時辰,神木就與平時一般,無堅不摧,咱們還真沒那個本事。這可不是有靈力就能做到的,也不是靈力高強就能砍倒神木的。咱們還是先將神木拿到手再說!”

  他邊說邊向四周看了看,韓一鳴不為所動,只道:“你趕緊走!你要是再留在這兒,可別怪我不客氣了。”道人眉頭一皺:“韓掌門,你也別太狠了,咱們都是同道中人,彼此留點臉面!”韓一鳴冷笑:“我不須與你留什么臉面!你欲殺他取血,我卻是要救他!咱們道不同,不必多說話了,要么你走,要么我不客氣了!”道人眉頭緊擰:“韓掌門,想要獨吞神木,也不是這樣做的。我束住了他,你是解不開的。再吊一個時辰,他也是個死,咱們就讓他死得其所罷。”韓一鳴不再理他,手中寶劍一揮,霜花四濺,道道靈光直逼道人而去,那道人沒料到韓一鳴不出聲就動手了,大驚失色,轉身就跑。他跑的倒快,轉眼就跑沒了蹤影。

  這邊韓一鳴轉過來看那童子,童子吊在空中,身上多道血口,這時已凝住了好幾道。童子軟綿綿的,雙眼緊閉,臉色灰敗。韓一鳴伸手拉了拉繩子,繩子從神木上收了回來,但拉童子他身上的繩子,卻拉不動,細細看了看,才發現這繩子結得很是古怪,伸手去拉住繩頭,想要將繩子自童子身上解下來,卻是解不開。仔細看繩子交結處,卻沒打結,道人只是想繩子繞了幾下,可他卻怎么也解不開。抬頭看了看道人逃跑的方位,早已沒了道人的蹤影,想要馭劍去追,又怕童子有個什么不測。正在猶豫間,一雙小手伸過來,拉了拉繩子,卻是星辰不知何時走出來了。

  他對著繩子看了片刻,道:“掌門,這個是縛仙繩。縛住了很難解的。”他不生氣了,韓一鳴道:“那,你看著他,我去抓那個道人回來。”星辰了看了他一眼,道:“別追。”韓一鳴道:“為何?我不追他回來,你能解這個縛仙繩么?”星辰了看了看道:“我試試。”韓一鳴想要將童子放下來,拉了拉童子,卻拉他不動,他就這么掛在空中。

  片刻之后,星辰搖了搖頭道:“不對,這個法子解不開。要換個法子。”韓一鳴見他不聲不響,也看不出什么異樣,可聽他說起來,卻已不知做了什么法。星辰想了一想轉過頭來看見韓一鳴看著他,道:“這道人真狠,這個束縛法,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再想想。”韓一鳴道:“我去找道人來。”星辰道:“不。”韓一鳴道:“不找他回來,這童子也活不了。”說著御劍要走。卻聽星辰道:“掌門,別去白費力氣了。道人死了。”

  韓一鳴大吃一驚,轉過頭來看著星辰。星辰一對烏黑的大眼睛看他道:“可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想殺他。我先前仔細看了看,知道這個結我很難解開,我就去追他,想抓他回來救這個童子。哪知我追過去,他慌不擇路,踏空了,摔到下面去了。”韓一鳴不知如何說他,他有些疑心是星辰對道人下了手。但一轉念間,又覺自己想得過了,他還小,修為那么高,手段那么厲害,卻沒見他真的對誰下過毒手,也是光明磊落。轉而想到星辰之能,道人必定不敵,要抓道人回來當真是易如反掌,可道人卻失腳摔死了,這真是世事多意外。一低頭,才見腳下早就不是地了,道道明光自地心直透上來,在樹根掩映中,透上地面來。

  星辰對著童子看了看,道:“這個童子是個異體,那道人看的沒錯,他是至剛至純至熱的血。他才是真正能砍舉天神木的人,可是他沒什么修為,道人就用這個陰損的法子來砍舉天神木。”韓一鳴道:“我們怎么救他?”星辰道:“這個繩子我解不開,我先幫他止了血再說。”他小手一指,童子緩緩落下來,韓一鳴伸手接住,星辰輕輕撫摸童子身上被割開的皮肉,他手到之處,童子皮肉合起,不再流血。韓一鳴見童子雖醒不過來,但胸前起伏,顯然還活著。四下看了看,對著一處靈光透上來處看下去,下方只有讓人刺得不能直視的靈光,除卻靈光,什么都看不到。

  只聽星辰噘著小嘴:“掌門,你不是疑心我殺了他罷?”一句話將韓一鳴之前的心思一下說透,韓一鳴大窘,愣了一愣道:“你別亂講。這里怎么變成這樣了?”一面問一面低頭看腳下。他的雙腳站在一片樹根的糾結處,腳邊絲絲縷縷的靈光直透上來,靈光望去,靈光亮得刺眼。只聽星辰沒好氣地道:“有光的地方不能踩,是空的,踩了會摔下去!這一摔下去就永遠上不來了,我也救不了你!道人就是這么摔下去的,我抓不住他。”韓一鳴“哦”了一聲,看了星辰一眼,他早就當風立在空中,見他看過來,白了他一眼,神情分明是委屈的。韓一鳴道:“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想你。以你之能,能救他,你是一定不會失手的。”星辰看了他片刻,韓一鳴知他雖是靈力高強,卻還是小孩子,孩子氣得緊,又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怎會這樣奇異?”
hansian 發表於 2014-3-11 08:53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二、伏藏


  星辰道:“這里是地母。就是大地之母,舉天神木,最早就是在天崩時生長出來撐開天空的。這里是大地靈氣所鐘之地,大地所有的靈氣都凝聚在這里,也只有這里才能長出舉天神木來。”韓一鳴忽然問道:“你怎么知曉這樣多?好似沒什么是你不知曉的。”星辰道:“我也不知曉,反正我就是知道。掌門,你不會又疑心我是瞎說罷?”韓一鳴搖了搖頭:“我不認為你是瞎說,可你才三四歲,為何知曉這樣多?”這個疑問在他心中由來已久,每次見星辰見多識廣的樣子,都有些意外,這時問出來,雖是脫口而出,卻也是深埋在心底的疑問。星辰默然片刻,眼睛看著別處,但也僅是片刻,便回過眼來望著他道:“掌門,你可知何為伏藏?”

  一句話將韓一鳴問得愣住了,他果然不知什么是伏藏,張了張口,停了一下,才道:“我不知曉。我也沒什么見識,請你說與我聽。”星辰道:“所謂伏藏,就是埋伏著的寶藏。也許是前幾生前幾世的積淀,也許是機緣巧合得到的開悟。”韓一鳴道:“你的意思,你所知曉的,是你的伏藏?”星辰道:“不止我的,掌門你的也是。掌門的伏藏自何而來,掌門應當比我清楚,掌門的伏藏還極深,掌門現下用到的,不到伏藏的一半。可是掌門你修行了多久?掌門你可還記得是什么時候上靈山的?”韓一鳴仔細想了一想,上靈山的那天的事早已模糊,也或許是這三年來大起大落驚濤駭浪的日子過得多了,連上山的日子都記不得了,只是還記得師父盧月清用如意環帶著自己飛到小徑上,自己一路走到萬向橋時的情形,自己孤單孱弱,失祜后對前路的恐懼中夾雜著對靈山的壯美神奇嘆為觀止。忽然覺得恍如隔世,如今的自己與當日的自己早就有了千差萬別,可是靜下心來一想,卻又覺得沒什么變化,自己真沒什么變化。

  他心思起伏,往事歷歷在目,冷不丁聽星辰道:“掌門也不記得了罷。”韓一鳴一下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我果真記不得了。”星辰道:“可,掌門是否記得你在靈山是怎么苦修的么?”韓一鳴道:“我真沒苦修過。甚而我就沒怎么修行。”星辰道:“那掌門的靈力從何而來?”韓一鳴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曉我的靈力從何而來。”星辰道:“掌門是有伏藏的,掌門沒怎么修行,修為靈力都極高。平波的修為千年以上,掌門能與他打個平手,掌門用的,就是身上的伏藏。”韓一鳴道:“那我身上的伏藏自何處而來?”星辰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曉。”停了一停道:“時辰到了。”話音未落,韓一鳴已見四面八方的靈力都向星辰之前指出的那株神木涌過來。

  此時天色墨黑,神木也是深黑,只有腳下的道道靈光涌動,韓一鳴也躡空站在空中,他一手還挽著那童子,那童子著實壯實,整個人沉沉往下滑,依舊醒不過來,頭偏在一邊。韓一鳴也不敢將他放下,怕他摔到那靈光中去。

  靈光一波波涌過來,星辰之前指出的那株神木上開始泛起星星點點的亮光,起始只是這里閃一點,那里閃一點,過得一陣,已整棵樹都泛起星光來。韓一鳴看星辰不動,也就不動,可是真要動起手來,這童子怎么辦?挽著這童子,手腳都施展不開。只聽星辰道:“掌門,你將無相寶鏡借我。”韓一鳴拿出寶鏡來,童子接在手中,小手輕輕撫摸寶鏡鏡面。他手指撫過鏡面,鏡面泛起一陣漣漪。他手從鏡面上提起來,小手指中已揪出來了一道銀線。星辰頭也不抬,小心翼翼地將那根銀線繞在手腕上,轉動手腕,將銀線慢慢拉了出來。韓一鳴不識他要做什么,但也不多問,耐心看著。星辰道:“掌門就照顧好他,退后些,我來砍這棵樹。”韓一鳴:“好。”挽著童子向后退開去,星辰看了看童子,道:“他還沒醒,我若是砍不了,就要用他身上的繩子了。”韓一鳴低頭看了一眼,童子身上的繩子暗紅,血已沁入其中。但繩子上的小八卦都熤熤生輝,輕輕閃動。

  忽然那滿是星光的神樹向上伸展,憑空就高了出來。星辰手一揮,銀線已如銀鏈一般,將神樹繞了一圈。韓一鳴這才看見神木的下方透出道道靈光來,無數須根都向上拱出來,將神木抬高了許多。還沒看懂,星辰手勢變幻,銀線已將神木緊緊捆住。他小手上寒光閃爍,一柄短劍已握在手中。他手起劍落,寒光閃過,“呯”一聲響,神木已被他斬斷了一條根。星辰下手極快,轉眼間已手起手落幾下,一連斬斷了數條根須。每一條根須斷的時候,都“呯”地一聲響。星辰卻宛如沒聽到,眼也不眨的一氣對著根須砍去,韓一鳴不料他下手這樣快捷他圍著神木砍了一圈,砍的都是銀線所系之處,十分干脆,轉眼已將神木砍了一圈,神木除卻一根極粗的主根,別的根都被他砍斷了。

  銀線一直繞在神木根上,星辰砍斷一根,銀線就往下落,落在里面的另一根須上。星辰每一劍,都砍在銀線上,不差分毫。星辰繞著神木看了一圈,銀線已圈在了極粗的主根上,星辰手捏著短劍,整只手與短劍都亮了起來,短劍的劍刃上靈光閃動,如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星辰退后兩步,一躍而起,手中的短劍對著主根上的銀線直砍下去。“啪”的一聲巨響,短劍落處靈光直透過來,刺得人眼睛都要瞎了,星辰倒退回來幾步,韓一鳴還未見過他倒退,連忙道:“星辰,你沒事罷?”星辰搖了搖頭,韓一鳴向著他砍處看去,只見銀光依舊圈在主根上,主根紋絲不動,連劍痕都沒有。韓一鳴大吃一驚,星辰是何等樣的靈力,他手中的短劍宿冤比自己的寶劍都要鋒利,但卻砍不動神木。星辰手持宿冤,偏著頭對著神木看了看,回過頭來看韓一鳴,韓一鳴正要說話,卻見他眼光看的是自己挽著的童子,愣了一愣,道:“星辰,你,你想……”星辰道:“他的血,或許真可以砍得動神木。”韓一鳴道:“不可,他已流了這許多血,會死的!”
hansian 發表於 2014-3-18 09:09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三、取血


  星辰道:“掌門,舉天神木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你說什么都沒用。”韓一鳴道:“星辰,我是靈山掌門,難道你不聽我的話么?”他心中自知星辰不會聽他的話,星辰的靈力高深莫測,真要做什么,自己是攔不住的。星辰道:“我自然聽掌門的話呀!只不過,神木我也是要拿到手的。掌門,你不是想重建靈山么?重建靈山,就非這舉天神木不可。”一句話說得韓一鳴愣了,重建靈山非要這神木不可?星辰又道:“我是不會害他死的。我只要他助我將神木伐倒便好啦。”

  這不是與那道人一般無二么?韓一鳴怔怔看著他,忽然覺得星辰也說不出的可怕。星辰道:“掌門,我可不會要他的命。這樣罷,我要他身上這根繩子成不成?反正這根繩子上也染了不少血了,就這么放著,豈不可惜了?”他小手拉起那根繩子,他手一拉,繩子就泛起銀光,沾了那童子血的繩子則變成金色,小小八卦也閃動起來,星辰道:“掌門,你不要這樣擔心,我絕不會害他,害他于我有何益。”韓一鳴道:“他的血能助你砍倒舉天神木。”星辰聽了這話,轉過頭來,一雙大眼看著韓一鳴,片刻之后,才道:“道人算對了一半,有兩人能砍倒這舉天神木,一個是他。”他指了指童子,接著道:“另一個是我。”韓一鳴不意他對道人話這樣在意,對他道:“這個話,你也信?”

  星辰小嘴嘟起:“掌門不信?”韓一鳴搖了搖頭:“我信,你的靈力,我是見過的。只是,你不必以他的話在意。”星辰道:“那掌門,我來全力砍這神木,你為我護衛可好?”韓一鳴看了看這里,星辰道:“掌門不必這樣小心,這地方,平時是沒人來的。但是這個時節,可有點說不成。再說了,砍這棵神樹,我不知道會有什么意外,我要全力來砍,因此需要掌門相助。”韓一鳴道:“星辰,你也是我靈山弟子,不論你修為如何?也不論你的靈力有多高,你都是靈山弟子。我做為掌門,修為不如你,但我也要護衛你,凡是靈山弟子,都是我做為掌門必須庇護的。只是我不知曉這神木要如何砍伐,要不,你先說與我聽。”星辰道:“好。掌門,神木是大地靈力所成,幾百年內,只有這一次時機。砍神木,一定要將神木的主根伐斷,主根一斷,神木就倒了。”韓一鳴抬頭看了看神木,極高極粗,正想砍倒了怎么弄回去,星辰又道:“神木一砍倒,靈力就散了,因此那個時候,掌門一定要眼急手快,看到哪一塊能下手,立時就砍下來。不要想大小,多少,只要砍下來了,就是好的。砍得慢了,神木就化成灰了。”

  韓一鳴愣了一愣,星辰道:“因此這樣大一棵樹,我們能拿到手手掌大的一塊,已然要算運氣了。掌門不要抱著這童子了。”他小手一拍,童子已自韓一鳴手中飄了起來,輕輕浮在空中,星辰看了看四下,道:“還是不好,我做個結界,至少不讓別人進來。”他右手伸出,輕輕一招,韓一鳴只覺眼前暗了些,星辰道:“掌門,我現下去砍,這會兒不必著急,但掌門看著,只要這樹快倒了,就要小心了。”韓一鳴道:“好,我一定盡力。”星辰點了點頭,提著宿冤,走到神木前,高高舉起宿冤,一劍就砍在主根上。

  “當”的一聲巨響,神木巍然不動。星辰提起寶劍來,對著神木一口氣砍了十幾劍,韓一鳴忽然看到神木被他砍開了一個小口,正想說話,那個小口已長了起來。這長的可比砍快得多了!星辰一口氣砍了十幾劍,那小口子卻是一眨眼就長好了,韓一鳴瞠目結舌,這如何砍?長得比砍的快,如何才能砍得倒?星辰全然不為所動,又砍了十幾劍,又砍出一個小子來,但也是眨眼間,那個小口子就長好了。

  星辰停住手,對著神木細看,韓一鳴道:“長得真快。這樣如何砍倒?”星辰道:“很難,但我一定要砍倒這棵樹。”韓一鳴忽然有些奇怪:“星辰,咱們靈山一定要砍倒這棵神木么?”星辰道:“掌門,天下最好的樹,就是這一棵,有了它,重建靈山就有望了。”說到重建靈山,韓一鳴不言語了,他自忖自己是沒這個靈力的,師祖是怎樣高的靈力,才能獨成靈山。自己這點微末道行,靈山都不曾保住,如何有重建之力?星辰仿佛看了他心中所想,道:“掌門,事在人為。修行是漫漫長路,在靈山修行的,可不止你我,靈山弟子生生不息,說不定什么就建成了。不是么?”韓一鳴不意他小小年紀,有這樣的感悟,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那就先砍罷。”他對著神木又看了看:“可是這樣長,我們要怎么樣才能砍倒它?”星辰道:“我砍的沒有神木長得那么快,只有一個法子,就是讓它長不起來。”韓一鳴道:“要怎樣,才能讓它長不起來?”星辰不說話,兩眼對著浮在空中的童子看去。韓一鳴一個機靈:“要他的血?”童子點了點頭:“不止他的,也要我的。”

  韓一鳴愣了一愣:“也要你的?”童子道:“掌門,你是怕我取他的血罷?可也要我的血的。我自己是一定不會傷我自己命的,我也不會傷他的性命。”韓一鳴看了看混身都是血口子的童子,道:“可……”星辰道:“掌門心中所想,我俱知曉,好,我先取我的血。”他伸出左手,小小手背上還有小小肉坑,掌心翻向上,右手將宿冤寶劍放在手掌上,五指彎回來,他慢慢將寶劍自手中抽出,劍刃上已漾起一層瑩光。他轉身走向童子,來到童子身邊,將寶劍在童子手上劃了一道,韓一鳴目瞪口呆,這才明白過來:“好了,這樣就行了么?”星辰道:“咱們試試看。”說著,又回到舉天神木主根旁邊,舉起短劍,一劍砍在主根上。他一劍砍完又是一劍,這回韓一鳴仔細數著,一共砍了十八劍,一個刀劍砍開的口子,又顯了出來。這回口子顯了出來,卻沒再合上。
hansian 發表於 2014-3-26 13:07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四、砍樹


  星辰道:“是這樣的。咱們就這樣砍。”他一氣又砍了十八劍,這口子卻沒有再深入一點,韓一鳴幫他數著,十分不解,星辰卻再不停手,又砍了十八劍,這個口子砍才又砍進去一寸。韓一鳴數著,星辰絕不停手又砍了三十六劍,又砍進去一寸。這下韓一鳴明白了,砍伐神木是以九為數,但每砍進去一分,再想砍進去,砍的數目就要翻一倍地。想明白了這個,韓一鳴不禁看了看神木有多粗,這要怎么樣才能砍倒?星辰真能砍得倒么?

  這里想著,星辰那邊卻已連砍幾十下,又砍進去一寸。星辰砍的也不慢了,可在韓一鳴看來,這棵樹真要砍倒,還真不知曉是什么時候狀況。忽然韓一鳴背心一緊,似乎在有在背后窺探,韓一鳴一回頭,什么都看不到。再看星辰,他正揮全神貫注劍砍神木。韓一鳴始終放不下心來,四周看了一陣,不見異樣,但心中卻有些惴惴,星辰這樣砍下去,他的靈力會不會耗,盡?他靈力耗盡會是什么樣?他力氣耗干后,會如尋常人一般么?會容易被殺死么?想到這里打了個寒噤,越發小心起來。

  可就是這時,他背心更加緊張,冷汗直冒出來。韓一鳴再四處看了一回,依舊什么都沒有看到,韓一鳴定了定神,找了一處坐下來,寧心靜氣,靜坐片刻之后,慢慢睜開眼來。眼前的情形已換,那刺目的靈光不見了,星辰就是一個光亮的靈體,手持一柄閃爍靈光的寶劍,對著他前方靈光四溢的神樹砍個不住。韓一鳴這時定了神,四周再看,一雙獰惡的眼睛顯現出來,就在星辰身邊盯著他。這雙眼睛韓一鳴一看就認了出來,是平波!

  認出了眼睛,韓一鳴再四周看,不見平波身形,心中擔憂起來,平波既然在此出現,必定不會空手而回。他現下不能偷窺靈山,那靈山弟子離開靈山,他一定會想法子來窺探。雖不知他是用什么法子,但他一定會來阻礙靈山,只是韓一鳴不知他何時會出現。不過好在看到了他,不至于被他打個挫手不及!轉頭再看星辰,他運劍如風,已不知砍了多少劍,已將神樹砍出了一個不小的缺口。

  韓一鳴不意星辰下手這樣快,仔細對著他看了看,卻見星辰每一下舉動,都幻出無數同樣的動作來,似乎他不止是兩只手,而是很多手。不止手,連寶劍都有很多柄,因此他每一劍砍上去,幻出的動作隨著也砍上去,神木就如同被幾十劍砍中了一般!星辰又砍了幾劍,如同幾十劍砍在神木上一般,只是到了現下,已不是幾十劍能砍得動了,須得要幾百劍才能砍進去了,星辰的背心已有了水印,小臉上淌下汗珠,這樣砍,就算是他,也是很耗靈力的。

  又砍了幾十劍,已將神木砍開了一半,起先砍的劍數沒那么多,破口也就小,才轉眼已要上千劍才能砍得動了,越往后,這神木越難砍開。星辰的動作越來越慢,他幻化出的出劍越來越多,所砍開的裂口也大了許多。韓一鳴卻不高興。星辰的靈力雖高,但這樣砍下去,來的影子也越來越多,靈力消耗得也越快。韓一鳴對他的靈力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也只有他有這樣的靈力,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出這樣的法術的。他動作雖慢,但每一劍砍下去,落在神木上的劍影也越來越多。也只有這樣的法術才能砍倒神木了。也因此打神木主意的人這么少,沒辦法拿到手,就只能當它沒有。韓一鳴雖不懂神木有什么用途,但看看神木生長之地這樣的靈力,也知這神木人人想要,只是沒幾人能拿到罷了。

  星辰動作越來越慢,他幻化出來的劍影越來越多。劍影越多,他的動作就越慢。他動作雖是慢下來,但每一劍砍下,落在神木上的劍影就越多,也不知除了星辰,還有沒有人能這樣砍神樹。韓一鳴也四周細心看過,平波的身影依舊不在,但他的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星辰。韓一鳴也靜下心來,在一邊盤膝蓋坐下,平波要想螳螂撲蟬,黃雀在后,自己就要十分小心,不讓他得懲。星辰這樣砍下丟,砍倒神木的時候,不知他可還有靈力對付平波?但神木這樣難砍,砍倒之后,星辰還有多少靈力可是說不成,平波可一定是養精蓄銳等待機會來對付星辰,這時自己要是不留神,星辰說不好便要吃個大虧。韓一鳴四周看了看,索性自己也靜下來,低頭靜心。說來也怪,他靜下心來,平波的身形就顯現了出來,他的身形模糊,周圍還似乎有人走動,韓一鳴坐得一陣,越發聽得清楚,平波所在還有人說話,但這聲音卻是再耳熟不過,乃是宋出群的。

  平波絕不會帶宋出群來這里,宋出群鬧事倒是還行,打架可是絕對不成。平波要是帶他前來,拖后腿的一定是他。難道平波并沒來?他是在萬虛觀?可若說他果真不會出現,卻是誰也不敢肯定,平波對靈山恨之骨,豈會放読這個時機?他想要毀了靈山,須得把星辰先殺死。星辰在此,他就毀不了靈山,雖說韓一鳴也不會座視他毀掉靈山,但星辰的靈力,才是平波最為忌憚的。他一定會找時機來對會星辰,因此他雖不在此,卻得十分小心在意。星辰的動作越發慢了,似乎手中的短劍有千鈞之重,每一次揮動,就比先前慢幾分,但幻出來的劍影也越來越多,每一劍砍上去,猶如百十劍同時砍上去一般。便是如此,神木下方被他砍開的口子也越來越大。韓一鳴真是對他的靈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似乎沒什么能難住他,他也似乎無所不知,這樣的靈力世所罕有。也因此韓一鳴也有些明白為何那么多同道對靈山都十分羨慕,即便靈山早已今不如昔,前來投奔的同道便是對靈山的向往。
hansian 發表於 2014-4-1 09:47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五、化灰


  平波的眼睛片刻之后就不見了,但過得一陣,又在原地出現了。韓一鳴心知他此時不在這里,但說不定什么時候會突然出現,他的百刺穿心極是可怕,須得要小心戒備。星辰砍了這許多時候,身上衣裳已顯現出大片的汗水,他小小的臉上也是密密的汗水,韓一鳴看了看神木,這才砍了一半,但時辰過去了多久,卻有些認不清。他雖不是知為何星辰一定要砍這神木,但以星辰的靈力,真要做這事,一定有著要緊緣故,只是看他這樣砍,真不知能不能砍得倒?反正現下平波不在身邊,不如也去幫他。

  他這里剛一動,星辰已道:“掌門不要過來。這神木我一定能砍倒,這神木現下也只有我能砍到,掌門過來也無益。再者,平波環伺在側,掌門的靈力一定要留到平波出現。”他說話間,手中的短劍帶著劍影重重砍在神木上,韓一鳴愣了一愣,沒有挨近去。是呀,自己都能看到,他同樣也能看到。雖說他在砍伐神木,但平波的所為豈能逃過他的眼睛?便是這一愣神,又聽星辰道:“他一定會出現,卻是只會在我力盡時出現。他那時出現,我沒了靈力,是要靠掌門護持的。若是掌門也將靈力用在神木上,我們都會敗在平波手下。敗在他的手下,會被他施法壓住三魂,不止逃不脫,連轉世都不能。神木伐倒,便是我力盡之時,掌門一定要小心留意,千萬不能著了他的道兒。”

  韓一鳴大是意外,平波還有這樣的本領?瞬間想起那年在他萬虛觀主殿前的密屋中看到的鹿王,心知星辰所說不錯,便道:“好。”依舊坐下,寧神靜氣。星辰的動作越發慢了,他手中的短劍拖著無數劍影,似乎移動一下都極之困難。但他還是一點點提起劍來,向著神木砍去。韓一鳴看了星辰片刻,轉身去看那童子,童子雙眼緊閉,臉色灰敗躺在那邊一動不動。而那根沾了他鮮血的繩索,卻亮如金線,在神木上輕輕晃動,尚有一截長出來的,在空中無風自動。

  星辰小小的身軀越來越明亮,猶如他胸中有著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燒,他身上放出明光,將神木下方的靈光都壓了下去,他亮得耀眼,連同他手中的寶劍,也亮得耀眼。韓一鳴真不知這小小身軀當中有著多少靈力,可就這樣看起來,也知他的靈力高得嚇人,將這些年自己所見的同道都找出來比一比,真未必有比得過他的。一個靈山弟子的靈力高成這樣,難怪人人向往靈山了。不見得人人都能修出這樣高的靈力,但在那許多同道看來,只要入了靈山,就有時機將自己的靈力修成這樣。

  再過得一陣,星辰身上的靈光已是波動流淌,就在他小小身軀之內循環往復的流動,似乎他不是一個孩童,而僅僅是靈力,再也看不到他的眉眼須發,只見得到靈光流動,如水波流動,如星辰閃耀,這樣的靈力真是讓韓一鳴大開眼界,修行還能修成這樣!也難怪他能屠藍龍了。想到藍龍,禁不住輕輕伸手出來,一用力,一道靈光自身后閃了出來,藍龍鱗化成的靈盾。星辰給自己的是一個護身法寶,保的是自己的性命,再不受人暗算,也沒人再能暗算自己。

  神木已被砍開大半,被砍開之處明光閃爍,星辰出手越來越慢,但每一下,都能有所建樹,韓一鳴也知這時一個時辰已過去了大半,星辰整個人發出明亮耀眼的白光,手中的寶劍靈光蕩漾,他揮動起來靈光也如水一般波動。只是他的舉動越來越費力,韓一鳴不知時辰,他并不貪心,神木于他而言可有可無。但神木一旦與靈山重建有關,他就想要星辰將它伐倒。靈山的重建對韓一鳴而言,再緊要也沒有了。

  他不知時刻,卻也知在這里等了許久了,抬頭看天,月亮已經偏西了,不知何時這一個時辰就滿了,再看地下,仍舊有源源不斷的靈力直涌過來,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下來,只有這一株神木與神木下的星辰閃爍著靈光。星辰又是重重一劍砍在神樹上,忽然大地震顫,韓一鳴縱是凌空而立都能知曉下方大地的震動。韓一鳴四處張望,這時連平波的眼眸都不見了,靜心而看,也不曾看到平波的影子,略略放下心來。忽然看見神木已被星辰砍得只剩極小的一塊連在一起,以星辰的靈力,再來一劍,就可以將神木砍倒。韓一鳴心喜,轉過來一看星辰,不禁嚇了一跳,他小小的身子震顫不止,提著短劍,一點點勉力舉起來,搖搖欲倒,粉雕玉琢的臉上疲憊不堪,幾乎要不堪一擊了。但星辰依舊將短劍一點點向上舉起,艱難地舉過頭頂,韓一鳴看他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想要伸手助他。卻聽星辰氣喘吁吁的聲音道:“掌門,只有我能伐倒神木。你,你不要動手。你盯著,我這一劍下去,神木倒下的片刻,你搶得到哪一塊就是哪一塊,大小都可,不要在意大小。”

  韓一鳴道:“好。”星辰雙手握著劍柄,一點點將劍舉過頭頂,向后倒了倒,又向下揮來,宿冤寶劍拖著長長的劍影,慢慢向下落去,落在神木上,一陣震耳欲聾的嘯聲,震得人腦中轟響不絕,他看見星辰緊緊壓在寶劍上,轉頭來對他說了句話,卻全然聽不到星辰說出來的只言片語。即便聽不到,韓一鳴也知他是告訴自己神木要倒了,自己看到哪一塊神木就搶過去砍哪一塊神木。星辰回頭去,壓著劍柄向下一按,神木動搖,慢慢傾倒。就在這傾倒的片刻間,神木已灰了一半。韓一鳴一個激靈,他沒想到神木這樣快便灰了,看準了一處,手中寶劍一揮,道道靈光直砍過去,他看中的是一個樹枝,但這樹枝灰得極快,他的靈光打到樹枝上,樹枝已灰了。這一下不再猶豫,飛身躍起,手中寶劍縱橫揮舞,靈光四射,將神木籠罩住了。但他靈光所到處,神木都已灰了,韓一鳴也不停頓,一口氣揮了數十劍,眼看地上靈光已暗了下去,才落下地來。神木已是灰黑色,橫在地上,韓一鳴伸手一碰,所碰之處化為飛灰。抬起頭來,只見星辰擦著臉上的汗,正四處張望。
tzleng 發表於 2014-4-9 09:26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六、番外(一)


  這一章來自于是書友流光若水。


  我忘了和師父初見是哪天,那年還是個身無長物、四處討生活的人。師父從來不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和他在一塊是師伯沈若復,聰明以極,他臉上從來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我很討厭這樣,秘密在他面前是仿佛不存在的,讓人總想躲開,不過能列靈山門墻,必須得感謝他。其實我是賴進靈山的,師父他們,包括寂滅掉的丁五師伯,從未表現過喜歡我。可從未有人如他們一般肯聽我的話,入了門墻后師父盡心教我修行。剛學會御劍術那會兒,很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師父說要做掌門,本以為師父會勃然大怒,沒想到師父笑道:如果我有這個本事,一定讓我做。師父替我找的靈山寶劍黑乎乎的,一點兒也不神氣,找機會兒得想辦法換一把才合心意。師父是個心腸太軟,甚至不象掌門的人。聽說他往往在緊要關頭總會天人交戰,說的不好聽些就是爛好人。他們知道個屁,我師傅可是當年劍劈靈山的人,普天下也找不出幾個能做到的。這樣的人物,真要當是好欺負的,作如是觀的人可要當心了。沈師伯吩咐我,師父執掌靈山,繁務纏身,我是他弟子得為他分憂。那些個不識趣的,給我師父添亂的,就由我去替師父打發掉。其實不用沈師伯吩咐,我也會這么做的。等他把靈山重建起來,我要多神氣有多神氣,出門在外別門別派的人看到我,都得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瞧,那就是青竹標,韓掌門的大弟子。當年就是他把萬虛觀鬧的雞飛狗跳。比當年的靈山的鏡面閻王還厲害幾分。若是靈芯師叔能對我再好些,便更好了。哦,對了。今天說的這些話都會記在靈山掌門秘書里嗎?
tzleng 發表於 2014-4-9 09:36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七、琴音




  百刺穿心!韓一鳴不及說話,先就狠狠一劍對著平波揮過去,他這一下揮得極狠,數道靈光直撲平波前心。星辰也知身后來了平波,頭也不回,直向韓一鳴就奔來。他靈力耗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絕不是平波的對手。那一點綠中帶藍的靈光直追星辰而來,韓一鳴也飛奔過來,他動作快邊跑邊揮劍,簇簇霜華直撲平波,星辰直撲到他懷里,韓一鳴眼看那一點寒星直奔星辰后心,伸出左手,先護住星辰后心,看著那一點寒星對著自己的左手就打下來。

  忽然一道白光自他手背透出,藍龍靈盾將他與星辰都罩住了,那一點寒星打在白光上,韓一鳴手上辣辣作痛,但那一點靈光沒能直直打在他身上。被他的靈盾一彈,不知彈到哪兒去了,抬起頭來一看平波,手中青霜寶劍一揮,霜花道道直奔平波而去,他將星辰放在一邊,向著平波直撲上去。

  平波一擊未中,見他狀如瘋虎就這么撲上來,出手又快,轉眼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靈光劍影,如何還會呆下去,轉身就走。韓一鳴撲上去,他早已去得遠了。韓一鳴若真要趕,怎會趕不上?只是不能留星辰與那童子在此,沒有追上去。看他去了,回過頭來,已見星辰將神木揀到了手中,再看童子,依舊躺在那邊一動不動。趕過去摸了摸他的口鼻,還好,他還活著,就是醒不過來。

  星辰道:“掌門,咱們走罷。帶他一起走。”韓一鳴依言提起童子,問星辰道:“你能走么,不能的話,我背你。”星辰將神木揣入懷中,搖了搖頭:“我沒力氣了,掌門背我回去。”韓一鳴蹲下身來,星辰趴在他背上,一雙小手換環住他的脖頸,韓一鳴御劍回去。

  他一人背了星辰還帶了那童子,十分小心,將御劍法用得飛快,風馳電掣般趕回靈山清修處,直到入了結界,才放下心來。靈山眾人見到他回來,都圍上來,陸敬新先就將星辰自他背上接了過去,星辰已睡著了,那童子也醒不過來,沈若復見他帶了童子來,十分意外:“這是何人?”韓一鳴道:“我也不知,我與星辰去砍舉天神木,他和他的神棍師父也在。他的神棍師父掉入地下,再也回不來了,我也不能將他一人留在那兒,就帶回來了。平波還在一邊環伺,這童子要是落入平波手中,誰知會是什么樣?”沈若復道:“你累了,好生歇著,我帶他去歇息,明日他醒了再說。”接過童子,出門去了。

  韓一鳴并不累,看了看左手,左手手背上一片焦黑,摸上去似是墨焦,下方皮肉倒也沒什么異樣,也不疼痛。靈山眾人都散去了,最后離去的還把他的屋門帶上了,韓一鳴伸手自懷中取出那片神木來,神木一取出來,就漾起靈光,脫手而起,在他手上三寸處翻騰。韓一鳴將手移開,神木就在那兒靜靜翻騰。韓一鳴心道:“靈山已有了一只神木鐲,這塊神木絕不會是拿來做神木鐲的。只是不知這神木有什么用處。”忽然想起掌門秘書來,想要取來看,又想起秘書被沈若復借去,只是嘆了口氣。他一直極想看一看這本秘書,但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耽擱下來,現下靈山是穩住腳跟了,要找個時機好好看一看這本書了。到了這時,也才覺得疲倦,看見那邊桌上架了一盆水,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細心給你自己帶來洗風塵的,走過去洗了臉,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對著水盆看了一陣,臉上再也沒有黑影,連同那個一直在自己臉上啃個不住的骷髏影子都沒了。

  這一下十分意外,想要找面鏡子來照一照,卻是自己屋內沒有鏡子,不能照一照,想要出去找面鏡子,卻是夜已深了,出去一找,說不好會驚動師兄師姐們,再過得一陣,天就要亮了,到時再找來細看也不遲。

  待他一覺醒來,早已日過三竿,外面微有聲息,韓一鳴還躺在床上,就聽到叮咚聲入耳,輕柔婉約,細心一聽,卻是一曲古琴曲,曲音清幽,如山泉流淌,有著潺潺水音,聽在耳中遍體清涼。聽了一陣,琴聲收住,只聽一人的聲音道:“我就喜歡操琴,也只有這點微末技倆,不知靈山派可肯收錄我?”韓一鳴聽到這話,忍不住坐起身來,隔窗向著聲音來處看去。那邊坐著一個麻衣男子,約四十來歲,頦下有須,容顏清秀,他盤膝坐在地上,一張古琴橫放膝頭,師兄師姐們都在聽他彈琴,連同才入靈山沒多久的靜心滌塵三人,也坐在一邊傾聽。

  陸敬新道:“這位師兄,能否收錄師兄入靈山,果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我們掌門師弟還在歇息,等他起身了,由他決定如何?”

  那麻衣男子點頭道:“好,那就等掌門醒來。”又提起手來,輕輕劃過弦索,又彈了一曲,這一曲彈起來,韓一鳴只覺身上暖洋洋的。他不精音律,只有聽的份,麻衣男子彈完了,沈若復道:“流水彈得心地清涼,這陽春卻彈得人心里暖洋洋的,這位師兄果然好琴音。師兄也彈也不少年了罷?似乎有改過的地方。”麻衣男子道:“這位師兄雖是年輕,卻有一對極好的耳朵,我改動了不少地方,與《陽春》《流水》原來的曲目已稍有不似之處。師兄也精通音律么?”沈若復道:“師兄過獎了,我靈山派曾有師長精通此道,因此聽過一些。我自己卻是不會的。”那麻衣男子攜琴立起,抖了抖身上的衣裳,道:“人生難得遇知音,能讓不會此道的師兄聽出我的改動,貴派這位精通音律的師長能否請出來一見?”

  一時間眾人都不說話了,韓一鳴知曉除師祖外,從前還有師長精通音律,但卻不知是哪一位,但看如此的師兄師姐們都不說話,已知這位師長已寂滅了。麻衣男子看他們都不言語了,便不再問,他對于靈山的滅頂之災也是知曉的,看都不說話了,自然就不會再問了。韓一鳴自屋內出來,沈若復道:“師弟,來來。”韓一鳴走過去,已見那麻衣男子對神情詫異,看著自己。待他走近了,麻衣男子將他上下一打量,將琴挾在肋下,拱手行禮:“這位就是靈山韓掌門么?”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沒錯,我就是韓一鳴。”麻衣男子道:“在下身無長物,只有操琴一技,醉心琴音,不是知能否也來靈山修行?”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不嫌我靈山太小,前來跓足。”那人大喜,對他恭敬行禮:“在下道號鳳舞,多蒙掌門不棄,師兄二字不敢當。請問掌門,我要入靈山,要做些什么?”
hansian 發表於 2014-4-23 14:44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七八、琴音(修改)




  星辰回頭去,壓著劍柄向下一按,神木動搖,慢慢傾倒。就在這傾倒的片刻間,神木已灰了一半。韓一鳴一個激靈,他沒想到神木這樣快便灰了,看準了一處,手中寶劍一揮,道道靈光直砍過去,他看中的是一個樹枝,但這樹枝灰得極快,他的靈光打到樹枝上,樹枝已灰了。這一下不再猶豫,飛身躍起,手中寶劍縱橫揮舞,靈光四射,將神木籠罩住了。但他靈光所到處,神木都已灰了,韓一鳴也不停頓,一口氣揮了數十劍,眼看地上靈光已暗了下去,才落下地來。神木已是灰黑色,橫在地上,韓一鳴伸手一碰,所碰之處化為飛灰。抬起頭來,只見星辰擦著臉上的汗,正四處張望。

  忽然他指著一處,說了句什么,韓一鳴依舊聽不清,但對著他所指之處看去,一點靈光,在灰色的神木樹干下閃了一閃。連忙跑過去,他手到之處,飛灰落下,飛灰之下,手掌那么大的一塊神木帶著點點星芒顯現出來。韓一鳴連忙撿了起來,看起來這就是神木,星辰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先將神木揣入懷中,轉過身來正要說話,一個人影自星辰背后閃了出來,一點靈光對著星辰背心就狠狠打下去。

  百刺穿心!韓一鳴不及說話,先就狠狠一劍對著平波揮過去,他這一下揮得極狠,數道靈光直撲平波前心。星辰也知身后來了平波,頭也不回,直向韓一鳴就奔來。他靈力耗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絕不是平波的對手。那一點綠中帶藍的靈光直追星辰而來,韓一鳴也飛奔過來,他動作快邊跑邊揮劍,簇簇霜華直撲平波,星辰直撲到他懷里,韓一鳴眼看那一點寒星直奔星辰后心,伸出左手,先護住星辰后心,看著那一點寒星對著自己的左手就打下來。

  忽然一道白光自他手背透出,藍龍靈盾將他與星辰都罩住了,那一點寒星打在白光上,韓一鳴手上辣辣作痛,但那一點靈光沒能直直打在他身上。被他的靈盾一彈,不知彈到哪兒去了,抬起頭來一看平波,手中青霜寶劍一揮,霜花道道直奔平波而去,他將星辰放在一邊,向著平波直撲上去。

  平波一擊未中,見他狀如瘋虎就這么撲上來,出手又快,轉眼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靈光劍影,如何還會呆下去,轉身就走。韓一鳴撲上去,他早已去得遠了。韓一鳴若真要趕,怎會趕不上?只是不能留星辰與那童子在此,沒有追上去。看他去了,回過頭來,已見星辰將神木揀到了手中,再看童子,依舊躺在那邊一動不動。趕過去摸了摸他的口鼻,還好,他還活著,就是醒不過來。

  星辰道:“掌門,咱們走罷。帶他一起走。”韓一鳴依言提起童子,問星辰道:“你能走么,不能的話,我背你。”星辰將神木揣入懷中,搖了搖頭:“我沒力氣了,掌門背我回去。”韓一鳴蹲下身來,星辰趴在他背上,一雙小手換環住他的脖頸,韓一鳴御劍回去。

  他一人背了星辰還帶了那童子,十分小心,將御劍法用得飛快,風馳電掣般趕回靈山清修處,直到入了結界,才放下心來。靈山眾人見到他回來,都圍上來,陸敬新先就將星辰自他背上接了過去,星辰已睡著了,那童子也醒不過來,沈若復見他帶了童子來,十分意外:“這是何人?”韓一鳴道:“我也不知,我與星辰去砍舉天神木,他和他的神棍師父也在。他的神棍師父掉入地下,再也回不來了,我也不能將他一人留在那兒,就帶回來了。平波還在一邊環伺,這童子要是落入平波手中,誰知會是什么樣?”沈若復道:“你累了,好生歇著,我帶他去歇息,明日他醒了再說。”接過童子,出門去了。

  韓一鳴并不累,看了看左手,左手手背上一片焦黑,摸上去似是墨焦,下方皮肉倒也沒什么異樣,也不疼痛。靈山眾人都散去了,最后離去的還把他的屋門帶上了,韓一鳴伸手自懷中取出那片神木來,神木一取出來,就漾起靈光,脫手而起,在他手上三寸處翻騰。韓一鳴將手移開,神木就在那兒靜靜翻騰。韓一鳴心道:“靈山已有了一只神木鐲,這塊神木絕不會是拿來做神木鐲的。只是不知這神木有什么用處。”忽然想起掌門秘書來,想要取來看,又想起秘書被沈若復借去,只是嘆了口氣。他一直極想看一看這本秘書,但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耽擱下來,現下靈山是穩住腳跟了,要找個時機好好看一看這本書了。到了這時,也才覺得疲倦,看見那邊桌上架了一盆水,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細心給你自己帶來洗風塵的,走過去洗了臉,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對著水盆看了一陣,臉上再也沒有黑影,連同那個一直在自己臉上啃個不住的骷髏影子都沒了。

  這一下十分意外,想要找面鏡子來照一照,卻是自己屋內沒有鏡子,不能照一照,想要出去找面鏡子,卻是夜已深了,出去一找,說不好會驚動師兄師姐們,再過得一陣,天就要亮了,到時再找來細看也不遲。

  待他一覺醒來,早已日過三竿,外面微有聲息,韓一鳴還躺在床上,就聽到叮咚聲入耳,輕柔婉約,細心一聽,卻是一曲古琴曲,曲音清幽,如山泉流淌,有著潺潺水音,聽在耳中遍體清涼。聽了一陣,琴聲收住,只聽一人的聲音道:“我就喜歡操琴,也只有這點微末技倆,不知靈山派可肯收錄我?”韓一鳴聽到這話,忍不住坐起身來,隔窗向著聲音來處看去。那邊坐著一個麻衣男子,約四十來歲,頦下有須,容顏清秀,他盤膝坐在地上,一張古琴橫放膝頭,師兄師姐們都在聽他彈琴,連同才入靈山沒多久的靜心滌塵三人,也坐在一邊傾聽。

  陸敬新道:“這位師兄,能否收錄師兄入靈山,果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我們掌門師弟還在歇息,等他起身了,由他決定如何?”

  那麻衣男子點頭道:“好,那就等掌門醒來。”又提起手來,輕輕劃過弦索,又彈了一曲,這一曲彈起來,韓一鳴只覺身上暖洋洋的。他不精音律,只有聽的份,麻衣男子彈完了,沈若復道:“流水彈得心地清涼,這陽春卻彈得人心里暖洋洋的,這位師兄果然好琴音。師兄也彈也不少年了罷?似乎有改過的地方。”麻衣男子道:“這位師兄雖是年輕,卻有一對極好的耳朵,我改動了不少地方,與《陽春》《流水》原來的曲目已稍有不似之處。師兄也精通音律么?”沈若復道:“師兄過獎了,我靈山派曾有師長精通此道,因此聽過一些。我自己卻是不會的。”那麻衣男子攜琴立起,抖了抖身上的衣裳,道:“人生難得遇知音,能讓不會此道的師兄聽出我的改動,貴派這位精通音律的師長能否請出來一見?”

  一時間眾人都不說話了,韓一鳴知曉除師祖外,從前還有師長精通音律,但卻不知是哪一位,但看如此的師兄師姐們都不說話,已知這位師長已寂滅了。麻衣男子看他們都不言語了,便不再問,他對于靈山的滅頂之災也是知曉的,看都不說話了,自然就不會再問了。韓一鳴自屋內出來,沈若復道:“師弟,來來。”韓一鳴走過去,已見那麻衣男子對神情詫異,看著自己。待他走近了,麻衣男子將他上下一打量,將琴挾在肋下,拱手行禮:“這位就是靈山韓掌門么?”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沒錯,我就是韓一鳴。”麻衣男子道:“在下身無長物,只有操琴一技,醉心琴音,不是知能否也來靈山修行?”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不嫌我靈山太小,前來跓足。”那人大喜,對他恭敬行禮:“在下道號鳳舞,多蒙掌門不棄,師兄二字不敢當。請問掌門,我要入靈山,要做些什么?”

  沈若復上來道:“入我靈山,只須我掌門允可,對著靈山福地方行九個大禮即可。”那人十分意外:“這樣簡單么?”陸敬新道:“這位同道,佛家都道:我佛只渡有緣人。我靈山與此相似,收的也是有緣人。只要是真心來我靈山修行,我們是不拒那些虛禮俗禮的。”鳳舞連忙問道:“靈山福地在哪兒?掌門若是允可了,我這就去行禮。”說著,兩眼眼巴巴看向韓一鳴。韓一鳴看他這樣認真,便道:“請師兄帶他去行禮,這就入我靈山罷。”沈若復道:“好,我帶去。”那人轉身要走,卻又立刻轉過身來,將手中的琴遞給沈若復道:“請師兄替我拿一拿。”沈若復接過去,他正了正衣裳,理了理頭巾,走到韓一鳴面前,雙膝跪倒,行了個大禮。韓一鳴嚇了一跳,連忙攙起來。他站起身來,道:“掌門,我這便去拜福地了。”沈若復引著他走開。

  陸敬新道:“師弟,這倒真是個醉心音律的同道,沒什么修為的。”韓一鳴道:“師兄的意思,是否覺得不該收下他。”陸敬新搖頭:“師弟,你怎會有這個想法?很該收下他。醉心于他喜歡的事物,浸淫其中,早晚都會有所建樹。丁師兄是由廚下事入道,修為也不比別的同門差。收下這樣一位同道,對咱們只有好處。”韓一鳴略有些意外,陸敬新道:“師弟,咱們這幾年是從刀光劍影中走出來的,一條血路,現下要的是休養生息。咱們站住腳跟了,也不要讓別人對咱們有戒心。這樣術修的同道來得越多越好,這是迷惑他人的。同門的血,我遲早要讓他們以血還血,但在這之前,咱們也要收斂些。招收術修的同門,無疑是件好事。”一句以血還血說中了韓一鳴的心思,靈山那么多同門的仇,就這么悄悄咽下去么?如何咽得下去?想了一想,道:“師兄說的是,只是我靈力還不夠,不能立時就去報這個仇。”陸敬新道:“師弟,你不要太過意不去,眼下來說,我們都不具備報仇之力。若是我們真有報仇之力,這三年也不會被趕著東奔西跑。師弟,咱們總有報仇的一天。他們修行,必定長生。咱們也修行,也是長生。既然長長的日子大大的天,總會讓咱們等到這一天。”

  韓一鳴道:“師兄,這上面我是看不開的。師兄,如若將來我的修為因此而沒有進境,我也不介意。我實在沒法子將這些事忘個干凈。”陸敬新道:“師弟,我與你不同之處就在于,我介意我的修為不能精進,將來不能為師兄師姐們報仇。”一句話也說中了韓一鳴的心思,將來時機到來,果真不能為師兄師妹們報仇,豈不是平生大恨?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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