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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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ingzen 2007-9-12 11:50: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7 1000174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10:12
第五十一章 一根短髮


  雖然知道殷德很可能昨晚上要動手,這時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守株待兔,等待殷德來放火的時候抓他。不過,如果要布下埋伏,他一個文弱書生,加上一個傻乎乎蠻橫的宋大小姐,如何能夠照顧到殷家大院這麼大面積的地方,又怎麼知道殷德什麼時候來,讓誰來,在那裡放火?而且,究竟是放火還是放毒都弄不清,如何埋伏?

  由於這些都不知道,一旦失手,如果是放火,宋芸兒要背著虛弱的白素梅逃離火海那還是有相當難度的,要是自己身先士卒埋伏在哪裡,憑自己的身手在大火裡,只有當烤鴨子的份,弄不好可就滿盤皆輸。如果是投毒,防都沒地方防去,只有等著領屍吧。

  這種種不利在楊秋池腦海只是一閃,他就已經知道,絕不能冒險,既然沒有辦法對抗,就只有進行戰略轉移,保存革命力量。所以,昨晚上楊秋池在宋芸兒耳朵邊嘀咕了好一會,就是讓宋芸兒夜深人靜的時侯,將白素梅轉移出殷家大院。就算殷德沒動手,也要躲幾天再說,等楊秋池拿回卡車上的裝備,查出殷德究竟是不是兇手,再作下一步打算。

  昨晚那場大火燃起來之後,楊秋池很有些緊張,他不知道宋芸兒這個小丫頭是否按照自己的安排實施了,有沒有什麼意外。直到他離開火場,在殷家後花園對面的房腳處找到了宋芸兒留下的記號,一個拳頭大的「芸」字,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表示順利離開殷家,這才放心。

  宋芸兒從家裡拿出來的那個包袱,裡面就是夜行裝備,是她專門訂做的,原本是鬧著玩的,因為她認為作為一個習武之人,沒有這樣的裝備那就沒什麼味道了,想不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昨晚上等殷德他們全部離開之後,宋芸兒觀察了周圍的動靜,在夜深人靜時,將昏睡的白素梅用布帶子捆在背上,用夜行抓鉤抓住窗戶,背著白素梅爬下了閣樓,躲過巡邏的家丁,用抓鉤翻出了圍牆,按照楊秋池的安排,將白素梅送到了楊忤作原來在城西的老房子裡。

  楊秋池離開火場之後,趕往楊忤作的老房子。白素梅已經醒過來了,楊秋池問她知不知道真正的兇手,她不理,拿紙筆讓她寫,還是不理,只是一個勁的咳嗽著低聲哭泣。無奈,楊秋池只能叮囑宋芸兒好好保護白素梅,然後離開了老屋回了衙門。

  楊秋池一直搞不懂,這白素梅為什麼不寫出兇手的名字呢?殷德雖然是她老公,可也是殺死她妹妹的兇手,還差點害死了她,難道她不想為她的妹妹報仇嗎?肯定不是。

  那又是為什麼呢?難道兇手根本就不是殷德?而她害怕兇手報復?還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兇手手中?又或是有所忌憚?再或者,她根本就沒看到兇手?

  楊秋池一邊大口啃著饅頭,一邊思索著。

  這饅頭是楊母一大早起來和馮小雪一起做的,楊母見兒子喜歡吃,心裡很高興,說道:「慢點吃,別噎著……對了,你還沒起床的時候,有個官爺來咱家,說話很客氣,說等你起床之後,到什麼……什麼……」楊母皺著眉頭回想著。

  「馬渡馬大人住所」,馮小雪接過話說道。

  「對對對……讓你到馬大人住所去,說馬大人在等你呢。瞧我這腦子!」楊母笑道。

  楊秋池點點頭沒吭氣。這馬渡一大早叫自己去,還不是為了謝寡婦那件案子。這案子該如何繼續下去呢,楊秋池此刻一點主意都沒有,他下意思往桌子上那頂草帽望去,戴這草帽的人會是誰呢?他在哪裡呢?

  楊秋池一邊吃著饅頭稀飯,一邊拿過那草帽來細細觀瞧。這是一頂普普通通的草帽,老百姓常戴的那種,只是尺碼很大。

  看著看著,忽然,楊秋池渾身一震,扔下饅頭,雙手捧著草帽走到門外,在陽光下仔細觀察。

  原來,楊秋池發現,草帽裡面的縫隙裡,夾著一根短短的頭髮!

  這根短短的頭髮大概只有一毫米長,不仔細根本不會發現,難怪自己昨晚上沒注意到。

  這草帽裡的短頭髮,很可能是從戴草帽的那人頭上脫落的。明朝男女都是長髮,而這是一根毛干只有一毫米左右短髮,加上毛根,最多不過兩毫米,仔細觀察這頭髮,有毛根、毛干,就是沒有細細的毛尖,攔腰被一種銳器削斷了,斷口很整齊,很明顯,應該是剃刀剃的,這麼說,這根頭髮應該是剃了頭剛剛長出來的。剃頭?明朝什麼人會剃頭?難道是……

  楊秋池眼睛一亮,破案的希望在眼前閃現。他將那帽子小心地放在房間的大櫃子裡,叮囑楊母二人不要亂動,然後就往門外走。

  楊母叫道:「你吃完早飯再走嘛。」

  「不吃了,我有事。你們吃吧。」

  楊秋池到衙門簽押房找宋知縣請假,發現知縣沒有來,衙役們都在傳,說昨晚上殷家的大火,把知縣老爺的千金小姐和殷家大奶奶給活活燒死了,屍骨都沒找到,內衙的太太、姨太太們已經哭成了一團。

  楊秋池聽到這話,決定先去內衙看看,馬渡那邊就先放一放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楊秋池回到家,叫上馮小雪,提了一些禮物,來到了內衙,小黑狗當然緊跟著楊秋池。

  看守內衙的門子帶著楊秋池和馮小雪進了內衙,來到客廳。

  離老遠就聽到宋知縣啞著嗓子在吼:「怎,怎麼會找不到呢?你,你有沒有仔細找!」

  一個聲音回答道:「老朽無能,大老爺恕罪。不過,這火勢的確太大,足足燒了一夜,今天早上才熄滅呢,咳……咳咳……」話說急了,引起了一陣的咳嗽。

  聽聲音就知道,這說話的正是楊忤作的師父,那個老忤作。楊秋池站在門邊,沒有進去,想聽他說完。

  老忤作咳嗽了一陣,才續道:「老爺您也看見了,殷家那整個後花園,都已經燒成了一片白地。我和衙役們尋找小姐和殷夫人的遺骸,什麼都沒找到,……這火太大了,連銅香爐都燒熔化了,何況屍骨呢,一定已經化成灰了。」

  「我的兒啊……」

  「嗚嗚嗚嗚……」

  隨即響起了女人們雜亂的哭泣聲。

  楊秋池邁步進了屋,客廳的地上,跪著老忤作,一臉的無辜。宋知縣正坐在客廳正中椅子上,兩旁坐了四五個女人,都在拿著手絹抹眼淚,坐在最末一個穿著花哨的女子,看見楊秋池進來,偷偷向他上下打量。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10:13
第五十二章 小地痞


  楊秋池先向老忤作叫了一聲師父,伸手扶他站起來,然後向宋知縣拱手施禮,馮小雪也盈盈道了一個萬福。

  宋知縣見到楊秋池,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要不是昨天下午白素梅起死回生之後,楊秋池提議讓自己的女兒貼身保護白素梅,女兒也不會死,心裡多少有些怨恨於他,雖然這種怨恨有些牽強,按道理,他應該將這仇恨放在胡三的幫兇身上才對。

  雖然有些怨恨,但宋知縣心裡還是明白,昨天晚上要不是楊秋池替他向錦衣衛斡旋擔保,他現在已經在被押送京城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牢的路上了,楊秋池對他可以說有救命之情,而且,昨晚上宋知縣也看出來了,楊秋池與那錦衣衛馬渡馬總旗關係不一般,現在他有錦衣衛做後台,自己可惹不起。

  宋知縣心裡想,這女兒死了,的確象挖了心頭一塊肉,但已經無法挽回,這活人還得好好的活下去。

  這些想法說起來繁多,可在宋知縣腦袋裡,也就是那麼一晃,就已經想通了,他起身迎上前,勉強笑道:「賢侄,你們來了。」

  宋知縣看了一眼馮小雪,被她左臉上那塊黑斑嚇了一跳,又不好表露出來,趕緊垂下眼簾,穩了穩心神,才問楊秋池:「這位是……」

  「伯父,這位就是賤內,名叫馮小雪。」轉頭向馮小雪說道,「這位就是咱們廣德縣知縣宋大人,也是我的伯父。他與我楊家老太爺是同榜舉人,是同年。」

  馮小雪又盈盈道了個萬福:「小雪拜見伯父。」聲音如銀鈴一般,脆生生甚是好聽。

  宋知縣點點頭,引楊秋池二人入座,那小黑狗乖乖趴在楊秋池身邊,小腦袋四處張望,很好奇地看著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們。

  落座之後,宋知縣為楊秋池引見自己的五位太太。楊秋池這才知道,那個偷偷向自己打量的女子,是宋知縣最小的一個小妾,叫媚娘。

  大太太韓氏就是宋芸兒的母親,兩個眼睛已經哭得如核桃一般,楊秋池二人向她見禮的時候,韓氏抬淚眼看著楊秋池,抽抽噎噎問道:「我這兩天~老聽芸兒說起~她有個新哥哥,~本事可大了,~就是你吧。」

  「不敢當,正是小侄。」

  「嗚嗚嗚……我可憐的芸兒,她再也看不見~她的哥哥了……嗚嗚……」韓氏掩面而哭。其他姨太太們一聽,也嗚嗚哭將起來。

  馮小雪鼻子一酸,眼淚也像斷線的珍珠一般,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韓氏方才見到馮小雪長的可憐,心下裡本來就有幾分同情,現在見她和自己一起哀痛女兒,心裡又多了幾分感動,更生了幾分親切,昨晚上聽宋知縣說了才知道,楊秋池救了自己的丈夫,心裡又多了幾分感激,向馮小雪招招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兩人哭成一團。

  楊秋池心想,你們女兒好好的在我老屋裡呆著呢,你們瞎哭個什麼勁嘛,不過這個消息現在還不能說,防止殷德再下毒手。只好安慰道:「伯父、伯母,如今還沒找到芸兒的屍體,說不定她們在火起之前,就已經逃出來了呢。」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那也罷了,韓氏肯定只當是一句安慰,可這話是楊秋池說的,這兩天關於這忤作小學徒的故事可是一個接一個,傳得都神了,他現在這麼說,說不定還真是這麼回事。韓氏止住了眼淚,問道:「孩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宋知縣也滿懷希望看著楊秋池,其他的姨太太們也都止住了哭泣,齊齊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只好乾咳一聲:「我是說很有這種可能,芸兒武功高強,這點火只怕困她不住的。」

  韓氏點點頭,她對女兒這本事還是有信心的,但馬上又想到一事,追問道:「那,那她怎麼不回家呢?」

  「應該有她自己的理由吧,總之您先別難過,芸兒吉人天相,小侄見她不是薄命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見楊秋池如此肯定,韓氏心中升起了希望,看著宋知縣說道:「老爺……」

  宋知縣說道:「夫人,別擔心,賢侄說得有道理。咱們孩子會平安回來的。」話雖這麼說,可直到現在,宋知縣都認為這僅僅是一種良好的願望,那場大火他親自看見了,要說一個人能從那樣的大火中逃出,說實話,他是不相信的。

  楊秋池向宋知縣說馬渡讓他過去,便起身告辭,馮小雪也隨著起身要和夫君一起回去。韓氏拉住馮小雪的手,抹了一把眼淚,對楊秋池說道:「賢侄,你很喜歡侄媳婦,想留她和我多說說話,你看可好?」

  楊秋池答應了,囑咐馮小雪多安慰勸導她們,然後帶著小黑狗告辭離開了內衙。

  走的時候,坐在末首的那位花哨女子,遠遠地向楊秋池飛了一個媚眼,搞得楊秋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出了縣衙大門往衙門驛所走。

  這驛站離衙門不過百米距離,剛出衙門,街對面幾個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長得高大魁梧,雙手抱肩,看著楊秋池,冷冷一笑:「喂!小癟三,你當了個芝麻小官,就不理你劉大爺了嗎?」

  這姓劉的魁梧大漢身後幾個人跟著叫道:

  「你他媽的見到劉大爺還不跪下?找打啊?」

  「是啊,聽說你得了一筆錢,還不把欠咱們劉大爺的賭債給還了?」

  「是不是皮癢癢了,老子給你撓撓?」

  「我看他是骨頭緊了,老子給他鬆一鬆!」

  楊秋池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幫地痞,聽他們這話,肯定是原來楊忤作的那些賭友,來收賭債來的。

  楊秋池身邊有這狼一般的小黑狗護駕,這幾個小地痞還不放在眼裡,再說了,這是在縣衙門口,裡面就有自己的人,旁邊就是錦衣衛住的驛所,心中有了底,便也冷冷一笑:「你們幾個他媽的狗屁放完了沒有?」

  「什麼?你敢罵你劉大爺?」那魁梧大漢至少比楊秋池高了半個頭,有點不相信這話是那欺軟怕硬的小忤作嘴裡說出來的,愣了一下,罵道:「你他媽的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楊秋池嘿嘿一笑,雙手抱肩:「還不知道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呢!」

  那姓劉的大漢又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哈哈大笑,轉頭對著身後那幾人說道:「你們聽見了,小忤作他媽的今天有出息了,要和咱們練練!」隨即大吼一聲:「你們幾個還傻愣著幹什麼?」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10:14
第五十三章 抓和尚尼姑


  他身後那幾個小地痞一聽,紛紛掠起了袖子,其中一個高個子首先衝上前:「大哥,您看好了,小弟馬上叫他滿地找牙,跪在地上叫您爺爺!」拳頭一掄,跟棒槌似的,一拳向楊秋池面門砸了過來。

  拳頭剛一揮出,還沒伸直呢,就聽到「噯喲~媽呀!」一聲慘叫,那高個雙手抱腳,原地亂蹦,原來小腿已經被小黑狗閃電一般狠咬了一口。

  「哪來的野狗?把它給我一起斃了!」姓劉的大漢狂叫。

  幾個手下從腰間摸出了牛耳彎刀,向小黑狗追著亂捅,卻哪裡捅得著。

  姓劉的大漢見那幾個手下已經擋住了小黑狗,嘿嘿冷笑,摸出了一把尖刀,對楊秋池叫道:「小子,劉爺爺我今天要給你放點血!」一刀向楊秋池小腹捅了過去。

  「啊~!」長長的一聲慘叫,卻是那姓劉的發出的,他握刀的手腕,已經被小黑狗狠狠咬了一口,頓時鮮血飛濺。

  原來這狼一般的小黑狗雖然在那幾個人的包圍之中,卻一直留意著主人這邊的動靜,見主人遇險,吱溜一下鑽出重圍,飛身躍起半人多高,狠狠一口咬在姓劉的大漢的手腕上,尖刀落地。

  沒等那姓劉的叫聲停止,小黑狗落地一轉身,又是一口狠狠咬在姓劉的小腿上,兩處傷口鮮血飛濺,傷得不輕。

  那幾個手下這才發現,包圍圈裡的小黑狗沒了,轉身撲了過來,此刻,小黑狗再不容情,一口一個,幾個地痞抱著腳疼得呲牙咧嘴亂叫,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姓劉的大漢見這小黑狗厲害,抓著自己受傷的右手倒退幾步,大叫道:「好你小子,原來你有這畜生幫忙,你等著,老子會叫你好看的!」轉身要走。

  「站住!」姓劉的一轉身,這才發現,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來七八個錦衣衛,身著金黃色飛魚服,手中繡春刀,寒光閃閃,為首一個三角眼,腆著肚子,冷冷看著他,正是錦衣衛總旗馬渡。

  這錦衣衛住的驛所本來就在衙門旁邊不到一百米,楊秋池被小地痞圍住之時,在門口值勤的錦衣衛便發現了,趕緊報告了馬渡,馬渡帶人趕了過來,他們正和小黑狗斗的時候,錦衣衛已經悄悄將他們圍了起來。

  姓劉的也是在世面上混的,一看這裝束,就知道這是錦衣衛,猶如當頭一棒,倒退了幾步,還不用他們吩咐,已經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幾個手下見此情景,也趕緊都跪到一片。

  馬渡冷冷說道:「這位楊大爺是本官的兄弟,怎麼著,你要叫他好看,那不是叫本官好看嗎?」

  那姓劉的磕頭如擂蒜一般:「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不知道他是錦衣衛大爺您們的朋友,小人有眼無珠,請大爺您多多原諒!」那幾個小地痞也跪在姓劉的身後,連連叩頭,敲得地上咚咚響。

  「既然你們知錯了,那得拿出點誠意來,這樣吧。」馬渡想了想,說道:「每個人留下一條右手和一隻右眼,就可以滾了!」

  這幾個地痞一聽,直嚇得肝膽俱裂,這錦衣衛說話那肯定算話的,別說是一隻手一隻眼,就是要了自己的命,再隨便編個理由說自己是盜賊,殺了也就殺了,又有誰會替自己這樣的小混混出面伸冤?

  幾個地痞這下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一個勁叩頭求饒:「大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直磕得額頭鮮血飛濺,但馬渡鼻孔朝天毫不理睬。

  這姓劉的腦袋瓜還是比較靈,想到這小忤作才是真正的主,這馬渡出頭就是衝他的面子,只有他饒了自己,才能逃過這一劫,趕緊跪爬幾步到了楊秋池面前,一邊咚咚叩頭,一邊狠狠扇著自己的耳光,連聲求饒。那幾個小地痞也跪爬在楊秋池面前,跟著叩頭,狠扇自己的耳光,直打得口角鮮血飛濺,臉頰腫得像豬頭。

  幾個錦衣衛手挺腰刀,上前揪住幾個小地痞就要動手,幾個人哭天喊地叫饒命。

  楊秋池也不願太過分,擺手叫道:「算了,馬大人,就饒過他們吧。」

  馬渡笑了笑:「兄弟你心腸到好,這種小地痞,乾脆廢了算了。」

  姓劉的幾個人一聽,又連連叩頭求饒,楊秋池擺擺手:「算了,讓他們走吧。」

  馬渡嘿嘿笑了笑,作了個手勢,那幾個錦衣衛點點頭,分別抓住那這幾人的右手,猛勁一擰,只聽得卡嚓卡嚓幾聲響,隨即傳來這幾個地痞們殺豬般的慘叫,右手手臂已經被幾個錦衣衛擰脫了臼。

  馬渡冷冷說道:「手臂和眼睛可以留下,不過,你們得罪了我兄弟,這點小罪那是一定要受的。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們,我殺了你們全家!聽到了嗎?」

  「小的聽到了!再也不敢了!」姓劉的和幾個手下,托著脫了臼的手,連連磕頭。

  「滾吧!」

  幾個地痞連聲稱謝,一個個貓著腰溜走了。

  楊秋池向馬渡一抱拳:「多謝馬大人解圍!」

  「解什麼圍啊!」馬渡低頭看了看楊秋池身邊那小黑狗,讚道:「你這小黑狗比我十個錦衣衛都厲害,那幾個小混混能把你怎麼樣啊,我這只不過是出來湊個熱鬧罷了,哈哈哈。」拉著楊秋池的手,回到了驛所。

  分賓主落座之後,馬渡笑呵呵問道:「好兄弟,昨晚睡的好嗎?」

  「還好,馬大人你呢?」

  馬渡臉一板:「都說了不要這麼客氣,都是自己兄弟,以後叫我大哥就行了!」

  「是!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好個屁!」馬渡憤憤說道,「深更半夜外面亂哄哄的,說是哪個地方走水了,害得老子一夜沒睡好。」

  楊秋池不想和他說這件事,直截了當問道:「大人,謝寡婦那件案子怎麼辦?」

  馬渡一臉企盼:「我正為這件事發愁呢。兄弟,我算看出來了,你不是普通人,有能耐著呢。」湊過身來,滿臉堆笑,「這件案子你得幫幫老哥哥我,破了案,我保證咱哥倆吃香的喝辣的!」

  楊秋池笑了笑道:「大哥的話既然說到這份上,那我就直說吧。」

  馬渡一聽,有門!豎起耳朵,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似的,仰著脖子聽楊秋池講。

  楊秋池道:「現在,請大哥你馬上派人,立即在每個路口設卡,把方圓一百里內和尚、尼姑,包括光頭、癩頭和短頭髮的,統統都抓回來。」

  馬渡一拍桌子,站起來叫道:「沒問題!」想了想,又彎下腰,疑惑地問道:「兄弟,咱們抓這麼多和尚尼姑回來幹什麼?」

  「這些和尚尼姑和短頭髮的人中,很可能就有那個戴草帽的人!」

  「真的?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馬渡一臉驚歎,又是一臉興奮。

  「等抓到了那人,我再告訴你。」楊秋池賣了個關子。

  「行行!我這就派人趕回寧國府向百戶大人報告,調集錦衣衛,同時馬上通知宋知縣,調集所有捕快,抓和尚、尼姑!」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10:14
第五十四章 山體滑坡


  楊秋池告辭出來,回到監牢,大板牙等人正在議論楊秋池讓殷夫人起死回生的事和昨晚上殷家那場大火。見到楊秋池,都爭先恐後擠上來狂拍馬屁。

  楊秋池讓大板牙幫自己去找四五十個民壯來。大板牙答應了一聲,也不問要來幹什麼,出了衙門,不一會,領了五十來個民壯,民壯相當於現在的基幹民兵。

  楊秋池說讓他們幫忙抬一些東西,每個人二百文錢,民壯們十分高興,本來這官差派工作那都是義務勞動,從來沒有說給錢的,管頓飯就不錯了。現在每人能拿到二百文,一時之間歡呼雀躍。

  楊秋池帶著這些民壯坐馬車來到那個山谷,派了兩個民壯守馬車,其餘的和自己一起沿著山谷往裡走。

  越往裡走,楊秋池越是心驚,只見沿路都是爛泥,山洪沖毀的農田,倒伏的莊稼比比皆是,還不時被山體滑坡堵住去路,只能繞行。看樣子,這兩天這裡經歷了一場罕見的暴雨。

  路過自己打老虎的地方時,那只死老虎已經不見了,只有滾滾的山洪奔騰而下,想必已經被沖走了。

  終於來到了穿越時降落的那個山谷,但眼前的景象把他給驚呆了,那世外桃源似的山谷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那塊懸崖上一大片山坡滑落了下來,將山谷的一大半都埋在了下面,而那涓涓小溪此刻已經變成了滾滾洪流。

  那輛卡車呢?楊秋池的心揪緊了,卡車上那麼多寶貝,那可全是自己的命根子,是自己在明朝混下去的籌碼啊。

  楊秋池在泥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跑。那些民壯跟在他後面,不知道這位官爺要找什麼。

  憑著記憶,楊秋池來到了那卡車的大概位置,但卡車不在,楊秋池四下尋找,在幾十米以外的地方,終於找到了那輛卡車。

  可看了眼前的情景,楊秋池感到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那輛卡車倒是沒有被泥石流掩埋,不過,比掩埋更慘:一塊兩層樓高幾百噸重的巨石,壓在了那卡車之上,把那卡車扁扁的壓在下面,只有剩下的那小半個前輪露在了外面。

  楊秋池往那懸崖上一看,半個山崖都滑落了下來,這塊兩層樓高的巨石,肯定就是山體滑坡滾下來的,無巧不巧正好砸在自己的寶貝卡車上。

  完蛋了,全完了,楊秋池一屁股坐在了濕漉漉的泥地上,看著那塊兩層樓高的巨石,沒有炸藥,要想搬動這這幾百噸重的巨石,簡直是開玩笑,要靠開山斧,鑿幾個月也未必能把這巨石鑿開,就算是鑿開了,那些東東也全都被巨石砸成一堆廢鐵了。

  楊秋池很後悔,早知道,那天就該找人連夜回來搬!但後悔又有什麼用。楊秋池呆坐了一會,站起身來,向圍在他身邊的民壯們揮揮手,正要說回去,忽然,不遠處一個亮亮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楊秋池走到近前看了看,發現是一個金屬小角,仔細辨認了一下,頓時興奮了起來:這好像是卡車上那鋁合金櫃子的一角!

  楊秋池叫道:「各位兄弟,快來,將這櫃子挖出來!」

  民壯們雖然只帶了木槓和繩子,沒有帶鋤頭,但畢竟人多力量大,那櫃子也埋得不深,七手八腳,不一會就把那鋁合金櫃子刨出來了。

  這櫃子上著鎖的,不知道是那幾個鋁合金櫃子中的哪一個,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既然有這一個,說不定還有別的。楊秋池興奮地叫道:「兄弟們,快四下刨刨,看看有沒有這樣的箱子。

  眾民壯當即分散四處尋找,把周圍的泥土都翻了個遍,找了大半個時辰,什麼都沒發現。

  看來,在卡車被那塊巨石壓住之前,曾經被山洪衝出了幾十米,在這過程中,這個鋁合金箱子被甩了出來,其他的箱子仍在留在卡車裡,被巨石砸扁並壓在了下面,唯有這一個箱子倖存了下來。

  老天爺還是長了一隻眼的嘛,留了一個安慰獎給自己。楊秋池叫民壯們交換抬著這鋁合金大箱子,一路跋涉出了山谷,用馬車運著往城裡趕,這次速度比第一次可要快多了,不過中午時分,便回到了縣衙門。

  楊秋池讓民壯們將鋁合金箱子抬到自己院子裡側面一排的一個大房間裡,付了工錢。民壯們歡天喜地地走了。

  馮小雪已經從內衙回來了,見夫君搬了這麼一個箱子回來,和楊母一起過來瞧熱鬧。

  楊秋池見馮小雪手腕上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手鐲,好奇地問道:「咦?你這手鐲哪來的?」

  「韓夫人送我的!」

  韓夫人?宋知縣的老婆?楊秋池拿過馮小雪手腕,仔細端詳這玉手鐲,他對玉沒什麼研究,但既然是知縣老婆送的,肯定差不了,也懶得問,開始琢磨自己的東西怎麼放。

  馮小雪看著那鋁合金箱子,問道:「夫君,這裡面裝的什麼啊?」楊母也很奇怪地看著這鋁合金箱子,伸手摸了摸,問道:「是啊,這是什麼?」

  楊秋池說道:「這裡面裝的很有用的東西,三兩下說不清,以後再告訴你們,好了,我要整理一下,你們先出去忙吧。」

  楊母和馮小雪雖然很好奇,但聽他這麼說,也不好打擾。馮小雪正準備和楊母出門,想起一事,說道:「今天殷家大公子和宋知縣來咱們家了找你,好像是為了昨晚那場大火的事情。」

  這到沒有出乎他意料,一個人死了女兒,一個人死了老婆,這場火怎麼燒起來了,他們找不到線索,準確地說是宋知縣找不到線索,自然會來找我這個大偵探了。嘿嘿嘿。

  馮小雪又道:「那個殷公子真是的,到咱們家之後,也不好好坐著說話,東張西望的,說是要看看咱們的房子,便把房間挨個看了一遍。一邊看還一邊打哈欠。」

  殷德很顯然是在找東西,找什麼,那還用問,當然是白素梅和宋芸兒,那場火災將一切都燒成白地,老忤作檢查後說白素梅他們肯定已經燒成了灰,這小狐狸還是感覺不踏實,便到我這裡來,看看有什麼端倪沒有。

  這殷公子肯定與這件案子有關,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沒有充分的證據,楊秋池現在可不敢能動他。

  現在法醫設備拿回來了,就可以檢驗那些物證,馬上就可以知道結果了,只希望倖存下來的東西還能用。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22:47
第五十五章 檢驗


  馮小雪和楊母離開之後,楊秋池將房門關好,找來了一根鐵棍,將鋁合金櫃子上的鎖撬開,裡面是三個紙箱子,完好無損,打開其中一個,正是自己的手提電腦!與電腦裝在一起的,還有一台微型打印機和一個微型無線針孔攝像頭,不過這種無線攝像頭有效距離只有兩百米。

  楊秋池將另外兩個紙箱子拿過來,打開了其中一個大的紙箱子,裡面裝的是太陽能電池板和蓄電池,這是考慮到西藏阿里地區經常要下鄉勘察現場,特意提供的。看見這玩意,楊秋池心裡就踏實多了,至少,手提電腦不用擔心沒電用不了了。

  這電腦裡不僅有自己辛辛苦苦下的一大堆A片A圖,還有非常重要的幾個法醫軟件,如指紋等痕跡對比軟件,頭像還原軟件等。

  另外一個紙箱子裝的是一個法醫物證勘查箱,一看見這玩意,楊秋池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這法醫物證勘查箱可是寶貝,別看他體積不大,但一般常用的法醫勘察設備和試劑都有,包括微型顯微鏡,指紋刷、膠帶、手術刀、采血針、雙凹面玻璃片、放大鏡等各種小型法醫物證提取設備,螢光指紋粉、ABO血型檢驗試劑、標準血清、陳舊血痕檢驗試劑等各種法醫檢驗試劑、粉末。有了這些東西,一般的法醫檢驗都沒問題了,而且,這些都不需要用電。

  看來,被壓扁在巨石下面的,主要就是DNA全套設備,包括DNA提取儀、PCR擴容儀、310型基因分析儀等十多種儀器。不過,就算這些設備沒丟,拿回來也用不了,那個太陽能蓄電池提供的電量遠遠不夠帶動這些東東。

  失去了DNA檢測設備,楊秋池多少有些失望,一個好的法醫如果沒有這套DNA設備,彷彿被砍掉了一隻胳膊,但有什麼辦法呢,總算沒有全軍覆沒。卡車也報廢了,不然的話,單單是這輛卡車,就可以讓明朝直接進入到蒸汽時代,現在夢想完蛋了。

  感歎完了,該幹活了。楊秋池決定先檢查那草帽裡的那根短髮,要判斷短髮的性別,這樣就可以為錦衣衛省掉一半的工作,說得好聽一點,把擾民程度盡可能減小,同時也減少對寺廟佛事活動的影響。

  楊秋池從大立櫃裡找出了那頂草帽,將那根短髮小心地取了出來,對這短髮毛根部的有核細胞,進行了Y染色質及X染色質檢測,發現這是一根男性頭髮。這項檢測告訴楊秋池,可以告訴馬渡,不用抓尼姑,只抓和尚就可以了。

  下面的檢測有些麻煩,但非常重要,有可能確定殷德究竟是不是兇手。關於這個問題,目前需要鑒定的物證主要有三個,一個是死者白小妹陰道裡的內容物,一個是她手指甲裡的皮膚組織殘片,還有一個,是白小妹左乳頭上的那一枚咬痕。

  白小妹乳頭上的這枚牙齒痕跡,目前看來,是三個證據中最有價值的,因為失去了DNA檢測設備,因此無法對陰道內容物和皮膚組織殘片作DNA檢驗,只能作ABO血型檢測,而後者,只具有排除意義,卻不能作為同一認定的證據。

  但是,牙齒痕跡與人的指紋一樣,是可以作為同一認定的證據的,因為人的牙齒的大小、形狀、縫隙、排列位置和牙弓形狀每個人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兩個人完全相同的牙齒咬痕,所以,咬痕能夠成為同一鑒定的有力物證。

  但麻煩的是,這枚牙齒痕跡是在屍體的乳房上,按現代社會的法醫物證要求,可以將乳房切下,放在福爾馬林裡保存,但在明朝這顯然是行不通的。另外一種辦法,就是放在冷凍室裡凍結後,用硅橡膠製作模型,這也不好辦,一來沒有冷凍室,二來也沒有硅橡膠。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數碼相機拍下來,製作成幻燈影像,將來提取到嫌疑人的牙齒痕跡之後,再作對比檢測。

  現在首要的問題是先要提取對比檢材,胡三、殷德的血液樣品,對牙齒痕跡進行拍照。

  殷德的血液樣品,這一點沒有問題,昨天下午,殷德在殮房裡被嚇摔在地上時,被鐵釘扎傷了手,鐵釘上和殮房的地上、椅子上都留得有他的血。

  楊秋池來到正房,從大立櫃拿了那個數碼相機,然後來到殮房,先將殷德滴落在地上、椅子上的凝結了的血滴粉末,用小刀刮下,用白紙包好,然後拍攝了白小妹左乳房乳頭那個咬痕。

  楊秋池到監牢裡提取了胡三的血樣樣本和牙齒痕跡,回到家,先對比了牙齒痕跡,與白小妹乳房上那枚牙齒痕跡明顯不同,這咬痕不是胡三所為。由於沒有殷德的牙齒痕跡作參考,所以無法進行對比確定是不是殷德咬的。

  接著,楊秋池將刮回來的殷德的血液凝結粉末進行了血型檢測,測定出殷德的血型為A型,胡三的血型是AB型。

  可是,當他檢測出白小妹陰道內容物白小妹指甲裡那殘留的皮膚組織殘片的血型為O型之後,他的眉毛擰到了一起,怎麼會這樣呢,人的血型是終身不變的,這說明,白小妹陰道裡的精液和指甲裡殘留的皮膚組織殘片的血型,與殷德的和胡三都不相同!

  他站起身來,慢慢在房間裡踱著步子,難道是自己檢測出了問題。

  楊秋池很是驚異,他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那殷德很明顯是兇手,要不然,他也不會那樣神經質,一切的徵兆都是指向殷德的,可為什麼檢驗結果與預料的不一致?難道自己的判斷失誤了嗎?楊秋池絕對不相信這一點,他對自己很自信,以往多少次的檢測出現意外,可都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這一次是怎麼了?他不明白。

  或許,是方纔的檢驗過程出了問題。楊秋池把才纔的檢測試驗重新再做了一遍,結果與前一次的一模一樣。

  楊秋池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他不敢相信這個結果,這與他的直覺完全不符,但他找不到原因,不過,他相信,自己的檢測是正確的,為什麼會出現這個結果,他弄不明白。

  楊秋池將顯微鏡等器材試劑全部收好放入箱子,然後把那把七七式手槍、小藏刀和數碼相機也放進箱子,將箱子鎖進了那個鋁合金大櫃子裡,用一塊黑布將櫃子蒙上。

  這些東東可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說不清楚。檢驗結果也不能作為證據提供出來,因為明朝的人不可能相信什麼血型之類的,得用他們習慣的證據來證明犯罪,照片就更不能拿出來,否則被當成妖怪燒死那才冤枉。

  收拾完之後,楊秋池將房門鎖好,和楊母、馮小雪說了一聲,就出了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方纔的檢測結果,原來,這個案子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22:52
第五十六章 知情


  白素梅白若蓮花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脖子上纏著敷了中藥的繃帶,正無力地斜躺在楊忤作老屋的炕頭,散亂的頭髮披在肩上。宋芸兒端著一碗粥,舀了一勺,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吹,小心地遞到白素梅的嘴唇旁,白素梅勉力喝了。嘴角露出了一絲感激的微笑。

  宋芸兒一邊喂白素梅喝粥,一邊說道:「白姐姐,昨晚上我哥問你誰是兇手,你就是不肯說,唉,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白素梅沒辦法說話,臉上飄過了一絲憂愁,眼睛不知怎的慢慢濕潤了。

  宋芸兒又舀起一勺粥,剛要吹涼一點,忽然停下了動作,輕聲說道:「有人來了。」放下粥碗,閃身到了外間的門邊,手腕翻處,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已經握在手中。

  果然,有腳步聲從遠處走過來了,到了門邊,「哚哚哚」三聲敲門聲,「哚哚」緊接著又是兩聲,這是楊秋池和她約好的暗號。宋芸兒一喜,叫道:「哥!」手一晃,那短刃沒入衣袖,伸手拉開了房門。門口站著的,果然正是楊秋池。

  方纔的檢驗讓楊秋池重新陷入了迷惑,血型鑒定結果很明顯,白小妹手指甲殘留的皮膚組織殘片和陰道內容物的血型是O型,與殷德或者胡三的都不符,那麼,兇手另有其人,會是誰呢?楊秋池沒有半點頭緒。

  血型鑒定只能作排除,不能做同一認定,因為相同的血型的人太多了。白小妹乳房上那枚牙齒痕跡現在還用不上,因為沒有殷德的咬痕作對照。現在看來,沒有證據證明殷德是兇手,所以,昨晚上放火燒小閣樓的人,也有可能不是他,由於不知道誰是兇手,白素梅再隱蔽下去就沒有必要,而且不利於她的傷的治療。宋芸兒那小丫頭也耐不住長時間隱居生活,於是,楊秋池決定,還是將白素梅接回來。

  既然殷德不是兇手,那麼白素梅回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楊秋池本來想把白素梅直接送回殷家的,但內心深處總是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種說不清楚的不安,最終決定,還是想辦法將白素梅留在縣衙門裡,這樣心裡踏實一些。

  「殷夫人怎麼樣了?」楊秋池走進房間,問道。

  「喝了一點粥,睡了一會,精神好些了。」宋芸兒關好房門,跟在楊秋池屁股後面進了裡間。

  楊秋池走到炕邊,側身子坐在炕沿上,看著白素梅。

  白素梅抬眼簾看了一眼楊秋池,白嫩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霞,羞澀地低下頭,輕聲咳嗽著。

  她怎麼看見自己就臉紅?楊秋池有點納悶,不是有句話嗎:女人臉紅紅,心裡想老公,難道她知道了我對她人工呼吸的事了嗎?不對,那時侯她正在昏迷,不可能知道,而這種事情他老爹老娘和老公也絕對不會主動和她說的,宋知縣也不會說,小黑狗就更不會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楊秋池站起身來,將宋芸兒拉到了外間。

  宋芸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道:「怎麼了?哥。」

  「你是不是和殷夫人說了,昨天下午我……我救她的經過?」

  「說了啊,今天上午她用紙筆寫了問我是誰救了她,我就直說了。」

  「你直說什麼了?」

  「我說是我哥你救的她啊,親她的嘴往裡呼氣,又按她的胸,又用我的簪子刺她的人中穴和十宣穴,才把她給救活的——對了,哥,你怎麼懂得穴道呢?」

  楊秋池心裡直叫苦,哪還有心情和她討論穴道:「你呀你,就會搗亂!」

  「我怎麼搗亂了?」宋芸兒嘟起了嘴,「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這種實話也能說嗎?人家是女孩子,我對她這樣這樣……」楊秋池作了個親嘴的姿勢,「傳出去的話,你還叫人家怎麼活嘛!」

  「嘻嘻嘻……」宋芸兒笑道,「你這回子才想到啊?早幹什麼去了?我昨天看你親她的時侯美得那樣,沒什麼不自在的啊!」

  「別胡說!我那是救人!」楊秋池急道,想起白素梅柔軟的嘴唇,心中一蕩,趕緊定了定神,問道:「你除了告訴殷夫人,還和誰說過?」

  「再沒有了!」宋芸兒舉起手,「我可以發誓!你妹再不懂事,這其中的關節也還是知道的呀!」

  「知道就好!千萬別到外面說去,好妹妹,人家姑娘的清白可都在你手中呢!」楊秋池叮囑道。

  「嘻嘻嘻……知道了!」

  楊秋池在宋芸兒鼻子上刮了一下:「調皮鬼!進去吧。」轉身進了裡屋。

  白素梅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見到楊秋池進來,努力起身想坐起來,宋芸兒連忙跑過去扶住她:「白姐姐,你別動,就這樣躺著,我哥不是外人,不用客氣的。」

  楊秋池現在可不敢再坐到她身邊去了,見她身子單薄,黛眉微鎖,別有一番楚楚動人模樣,另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白素梅感覺到楊秋池在看她,臉更紅了。

  楊秋池掩飾地乾咳了一聲,問道:「殷夫人,我還是想問一下你,是誰殺了你妹妹?你看見了嗎?我拿紙筆給你寫出來,好嗎?」

  白素梅的臉刷的一下變得煞白,身子微微顫動,緊咬下唇,輕輕搖了搖頭,又是一陣咳嗽聲。

  楊秋池見她這樣,也不好再逼。宋芸兒扶住白素梅,輕輕替她捶背,向楊秋池問道:「哥,咱們什麼時候回衙門啊?我都要悶死了!」

  「哥這次就是來接你們回去的!」楊秋池微笑。

  「真的?太好了!」宋芸兒高興地叫道,「可以回家嘍!」站起身來,「那咱們走吧,我來背白姐姐。」

  楊秋池見宋芸兒嬌小的身子,本來想說還是我來吧,可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是算了,反正這蠻丫頭身有武功,力氣比自己還大。

  「好!背到小巷子口子那裡就行了,我雇了輛馬車在路口等著。」

  「好!」宋芸兒蹲下身要背白素梅,沒想到白素梅擺擺手,示意自己走。她試探著下了炕,站在地上,有些搖晃,一隻手扶著宋芸兒,慢慢往外走,楊秋池趕緊上前打開房門,等她們慢慢走出去之後,鎖好門,三人出小巷上馬車直接來到了衙門。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22:58
第五十七章 再次復活


  看門的門子見一輛馬車停在衙門口,不知道上面是誰,走出大門張望,等他看清楚車上坐的宋芸兒的時侯,大叫了一聲:「媽呀!鬼……」剛說到這裡,趕緊堵住嘴,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而且敢說知縣大老爺的千金是鬼,除非不想在衙門裡混了。

  那門子雖然心驚,還是大著膽子湊上前仔細看看,宋芸兒俏臉一板,搶過馬伕的馬鞭,在空中抽了個脆響:「怎麼了?不認識本小姐了嗎?」

  聽這話,看這人,宋大小姐敢情真的沒死,不過心裡還有些疑惑,這門子又傻兮兮問道:「大小姐,你,你不是被,被燒死了嗎?」

  「你睜大眼睛看看!本小姐是人是鬼?」宋芸兒鞭梢輕晃,笑嘻嘻說道。宋芸兒帶著白素梅躲過了昨晚上那場大火,心裡還是很得意的,所以,這門子雖然問得有些無禮,這位蠻橫的大小姐這次破天荒沒有生氣。

  那門子還當真上下左右仔細看了看,還低頭瞧了瞧宋芸兒日頭下的影子,才驚喜地大叫著:「大小姐沒有死!大小姐回來了!……」狂喊著,一路往衙門裡奔去,「大小姐沒有死!大小姐回來了!……」

  宋芸兒將白素梅扶下馬車,與楊秋池一起進衙門慢慢往內衙走去,穿過大堂剛到簽押房,就聽到遠處有聲音喊著:「我的芸兒,芸兒在哪裡?」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轉房角出來一群人,男男女女的,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山羊鬍子宋知縣。

  女兒死了,宋知縣這一天都無心辦公,一直呆在內衙長吁短歎,眾姨太太們已經在出主意該怎麼辦後事了。

  就在這時,門子來報說大小姐沒有死,已經回來了,陡然聽到這個消息,宋知縣高興得差點沒昏過去,帶著韓氏妻妾們衝出來內衙。遠遠看見迎面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宋知縣興奮得老淚縱橫,顧不上官體尊嚴,跑過去一把將女兒摟進了懷裡。

  韓氏走得慢,卻也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一把摟著宋芸兒,哭作一團。姨太太們也抹著眼淚圍了上來,鼻涕口水的也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宋芸兒掙脫了老爹的懷抱,笑嘻嘻說道:「好了好了!都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宋知縣摟著女兒的肩膀,結結巴巴問道:「芸兒,我,我和你娘,以,以為你……,我們都,都快傷,傷心死了……」

  「好了好了!爹你別說了,聽你說話都快把人給急死了!」宋芸兒撒嬌道,拉著老爹和老娘的手,「女兒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韓氏抹了一把眼淚,欣喜地問道:「女兒,你是怎麼逃出那火場的。」

  「那小小的火能奈我何?」宋芸兒一偏頭,得意洋洋說道,「我早知道有人會放火的!」

  「哦?」一聽這話,宋知縣有些吃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芸兒本來想接著吹牛皮,可正主就在身後,這牛皮一吹就破,只好老老實實說:「是我哥告訴我的。」

  直到這時,宋知縣彷彿才剛剛發現,原來旁邊還有楊秋池和白素梅兩個人。連忙打招呼,他對宋芸兒的話有些不相信,問楊秋池:「賢侄,你,你怎麼會知道,昨,昨晚上有人要放火燒,燒殷家小閣樓呢?」

  楊秋池笑道:「伯父,昨天下午我就說過,這個案件很可能還有幫兇,我估計,幫兇一旦知道殷夫人死而復活,肯定會來殺人滅口,所以我叫芸兒當晚將殷夫人轉移到我原來的老房子了。」

  宋知縣恍然大悟,又問道:「那昨晚上你,你怎麼不,不告訴我呢?」

  「昨晚那麼多人,現場又亂,我怕走漏風聲讓幫兇知道。」

  宋知縣點點頭,激動地說道:「賢侄,你,你又救了我,我女兒,我,我該怎麼,怎麼感謝你呢。」

  楊秋池道:「伯父,你不用客氣的,芸兒也是我妹妹啊。咱們先回內衙吧,還要通知白千總和殷老爺子他們,免得讓他們擔心啊。」

  「對對對!」宋知縣吩咐跟班長隨趕緊到殷府通知,旁邊丫環上前扶著白素梅,眾人邊走邊說,回到了內衙。

  回到家裡,宋芸兒眉飛色舞說起了昨晚上自己穿著夜行衣將白素梅背出小閣樓的驚險故事,連說帶比劃,聽得大家時而驚歎,時而哄堂大笑。

  正在這時,內衙門子跑進來說道:「老爺、太太,白千總大人他們來了。」緊接著,遠處又傳來了呼兒喚女之聲,白千總當先衝了進來,一眼就看見椅子上坐著的女兒白素梅,大叫一聲,急步上前,緊緊摟住女兒,也是老淚縱橫。

  昨天下午,白千總看見女兒死而復生,已經是驚喜交加,可昨晚一場大火,原以為女兒已經慘死在火裡,沒想到今天女兒再次死而復生,這大悲大喜之際,虎目中男兒之淚,終於流了下來。

  白夫人一直傻傻地站在門口,她已經不敢接受這大喜大悲的折磨,生怕這又是一場空歡喜,看著女兒在夫君的懷裡哭,引發出一串的咳嗽,這才敢相信,她的女兒又活過來了!

  沒等她喊出女兒的名字,白素梅已經哭著撲進了她的懷裡,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白夫人緊緊摟著女兒,嘴裡呼喚著女兒的名字,捧起她的臉,淚眼中仔細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兒,又一把摟進懷裡,眼淚簌簌落下,嘴裡喃喃發誓,再也不讓女兒離開自己,再也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

  白千總問起事情經過,當然是由宋芸兒講解,她很樂意把自己的行俠仗義之事表現表現,當她又一次眉飛色舞地講完昨晚的故事的時侯,白千總和白夫人明白了,楊秋池這不起眼的小管監,又一次救他們寶貝女兒的命。

  白千總緊緊拉著楊秋池的手,話語哽咽:「楊公子,多謝你又救了我女兒,楊公子對我白家的恩德,我白某銘刻在心!」白夫人也含著眼淚感激地向楊秋池點頭致謝。

  楊秋池笑道:「應該謝謝宋小姐,是她帶白姑娘躲過昨晚上那場大火的。」

  宋芸兒一吐舌頭:「要是沒有你告訴我,恐怕連我自己也被燒死了。」

  這小丫頭,也學會謙虛了哦。

  一瞟眼,這才發現門口還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長袍公子,一隻手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還有血跡滲出,正是殷德。只見他臉上陰晴不定,站在眾人身後,也不知在想什麼,時不時張嘴打個大大的哈欠。這小子沒睡醒還是怎麼的?大白天老打哈欠。楊秋池有些奇怪。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23:03
第五十八章 四個起火點


  殷德看見楊秋池在看自己,連忙笑了笑,施禮道:「多謝楊公子救我娘子!」楊秋池還了一禮。

  殷德走到白素梅身邊,輕聲叫道:「娘子!娘子!」一邊叫,一邊又打了幾個哈欠,露出十分疲倦的樣子。

  白素梅還是一個勁往白夫人身後躲,不敢看殷德。殷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畏畏縮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兩隻手彷彿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楊秋池見殷德這模樣,有點搞不懂,自己手裡的物證檢測結果,都與這殷德無關,說明兇手另有其人,那他怎麼還是這麼一副做賊心虛的德性?只是白小妹乳房那上枚咬痕還沒有對比,因為沒有殷德的牙齒痕跡。

  低頭看見桌子上的水果盤,心中一動,端起果盤,走到殷德面前,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梨,遞給殷德:「殷公子,請吃梨。」

  「不吃!」殷德皺著眉頭說。

  「你看你這麼疲倦的樣子,還是吃一個……」

  「我說了不吃!你搞什麼!」殷德發火了。

  白千總冷哼一聲:「殷兒,你怎麼能對楊公子這樣呢?她可是你夫人的救命恩人!」

  恩將仇報這可是最為人不齒的行為之一,殷德當然明白這一點,可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煩躁不安,發了火就知道不對了,聽白千總的責怪之後,更覺慚愧,站起身來一揖到地:「殷某無禮,楊兄恕罪則過!」

  楊秋池呵呵一笑:「無妨無妨,殷公子想必是連日勞累,還請吃個梨吧。乾淨的,不用削皮。」

  殷德有些尷尬地接過梨,謝了一聲,張嘴咬了一口。

  「等等!」楊秋池手一伸抓住殷德的手,大聲叫道。殷德嚇了一跳,咬住那梨不敢動。

  楊秋池將殷德嘴裡的梨慢慢取了出來,指著上面的一個小黑窟窿:「這個梨蟲子咬過了的,不好了。」將殷德咬了半口的梨放在果盤裡,又拿了一個遞給殷德,「這個好,吃這個吧。」

  「好,謝謝楊兄!」殷德接過梨慢慢啃起來。

  楊秋池回到座位,將果盤放在桌子上,仔細觀察殷德咬的那個梨上的咬痕,這一枚牙齒痕跡排列很整齊,看來這殷德的牙倒是不錯,這痕跡不用對比,楊秋池就可以斷定,這與白小妹乳房上那枚參差不齊的咬痕明顯不同,看來,殷德不是吮咬白小妹乳頭的人。

  正沉思間,忽聽得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楊公子,我也想吃梨,能給我一個嗎?」

  扭頭一看,一個嬌嘀嘀的女子倚在自己座位後面,一柄團扇遮住了櫻桃小嘴,長長的眼睫毛撲閃了兩下,拋了一個媚眼過來。

  楊秋池渾身一機靈,前一次來的時候,宋知縣介紹過,這小女子是宋知縣最小的小妾媚娘。趕緊站起來,端著果盤遞過去:「伯母請用!」

  媚娘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梨,又給楊秋池放了一個電,才遲遲一笑,轉身回到了她的座位。

  真是個騷狐狸!楊秋池心裡暗罵,這時,白千總問道:「楊公子,你是怎麼知道昨晚上有人會放火呢?既然你知道,怎麼沒告訴我們,我們好把這個狗賊抓住啊?」

  宋知縣等人也很想知道這裡的原因,大家都看著楊秋池。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難道告訴白千總,說我懷疑你的女婿就是殺死你女兒的兇手嗎?自己一點證據都沒有,只是一種感覺而已,而且,現在的證據又證明與殷德沒有關係,這就更沒法說了,只好笑笑說道:「我也只是一種預感,感覺兇手會在昨晚上動手,就讓他們避一避,沒有真憑實據,我也不好和你們說啊。好在這種感覺湊巧幫助芸兒和殷夫人逃離了一張災難。」

  宋知縣等人紛紛點頭。白千總沉思道:「我今天把殷府上下相關人都查問了一遍,大家都不知道昨晚上那場火是怎麼起來的,好像有三四個起火點同時起火,而且,火是一下子就燃得很大,很有可能是用了引燃物,這樣看來,明顯是有人縱火。」

  宋知縣讚道:「千,千總大人分析的非常有道理。看來,胡,胡三這案子應該還,還另有兇犯沒有落網。」

  一聽這話,白夫人又緊張起來了,摟住了女兒:「那,那可怎麼辦?我們梅兒還有危險嗎?」

  楊秋池接過話頭:「正是,我之所以沒有將殷夫人送回殷府,就是考慮到這一點。」

  白千總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從昨晚上火災情況來看,這放火之人應該對殷府熟悉,殷府雖有奴僕,卻都不是防範這種事情的人,所以,我希望千總大能將令嬡留在縣衙門的內衙裡,暫住一段時間,縣衙牆高衙深,守衛眾多,有民壯日夜巡邏,方便保護令嬡的安全。」頓了頓,轉頭看看宋芸兒,「再說了,還有咱們武藝高強的宋大小姐,那就更穩妥了。」

  宋芸兒扮了個鬼臉:「再加上你這足智多謀的狗頭軍師哥哥,那才叫穩妥呢!」

  眾人皆笑。

  白千總想了想,又抬頭看了看內衙的高牆亮瓦,果然比殷府高出一大截,而且衙門守備森嚴這他是知道的,確實比在殷家安全。有些心動,看了看白夫人。

  白夫人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按道理把女兒放在衙門裡那要安全得多。可女兒兩次死而復生已經把她嚇壞了,怎麼也捨不得離開女兒。

  白千總一看夫人的樣子,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低頭想了想,說道:「這樣很好,但我和夫人也想隨小女住在衙門裡,隨時方便照顧,遇到事情也好有個幫手。」

  宋知縣一拍大腿叫道:「好!白,白千總這個提議好!我也正希望千,千總大人能在舍下多盤庚幾日,好多討教討教呢。」

  「宋大人太客氣了!能和宋大人多多親近,也是本官的榮幸啊!」白千總拱了拱手說道。這幾日出了這麼多事故,這宋大人一直鼎立相助,白千總心下還是很感激的,說話間比初初見面之時要客氣了許多。

  宋芸兒與白素梅兩人一同逃過昨晚上那場沖天大火的劫難,使得宋芸兒的母親韓氏與白素梅的母親白夫人自然也就產生了一些親切之情。聽到兩位當家的說要住在一起,韓氏親熱地走到白夫人身前,說道:「白夫人,請跟我來,我給你們安排住處。」

  白夫人微笑著答應了一聲,帶著女兒白素梅,與韓氏肩並肩進了內堂。

  殷德勉強笑了笑,說道:「宋大人,小侄也住在貴府可好?」說話間,又打了一個哈欠。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3 23:04
第五十九章 相親


  沒等宋知縣說話,宋芸兒手一抬,叫道:「不行!我們家沒地方了!」一邊說一邊使勁給他爹打眼色。

  宋知縣經歷了這幾天的劫難,已經有些杯弓蛇影了,見女兒使眼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讓殷德住在自己家,但女兒這幾天一直和楊秋池在一起,說不定是楊秋池的主意,扭頭看了看楊秋池,見他笑著微微搖頭,頓時心中雪亮,便道:「殷,殷公子願意到舍下作客,那,那當然是歡迎之至……」

  殷德面露喜色,剛要道謝,沒想到宋知縣又接著說道:「不過,尊,尊夫人已經有白,白千總賢伉儷照顧,應該萬無一失,殷公子還是在家裡照顧令尊和令慈兩位老人家吧。他們年邁也需要人照顧啊。」

  楊秋池暗笑,這個老狐狸,把殷德的老父母抬出來,他就無法可說了。

  果然,殷德張張嘴不知如何作答,正遲疑間,白千總拍了拍殷德的肩膀:「殷兒,宋大人說得對,你還是在家照顧兩位老人。這裡有我和你岳母,還有楊公子、宋小姐這樣的能人,應該沒問題的。」輕輕捧了楊秋池一句,也是心中感激所致。

  話說到這份上,殷德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勉強拱拱手:「孩兒遵命!」放下手,坐下去又站起來,一副焦躁不安的摸樣,不知他今天這是怎麼了。

  白千總向宋知縣說道:「對了,還有一事,宋大人,本官能否領回小女的屍首?本官想將她入殮,暫時存放在城外雲崖山報恩寺裡,等這些事辦完了,再將她帶回祖籍安葬。」

  宋知縣道:「當然可以,勘驗已經完畢,主要兇手已經歸案,千總大人隨時可以將令嬡屍骨入殮了。」

  正在這時,內衙門子跑了進來:「老爺,楊管監的夫人來叫他回去,說是有要事。」

  經過這些天的變故,宋知縣有點草木皆兵了,驚問道:「要事?什麼要事?」這才想起這要事是人家家裡的事情,管他什麼事,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楊秋池。

  那門子回答道:「好像是媒人帶了一個女子,來楊管監家說媒納妾的事情。」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又有點不好意思,轉頭看看大家,只見他們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除了宋芸兒扳著個臉裝酷之外。

  白千總道:「恭喜楊公子!」頓了頓,黯然說道:「本官本來想討杯喜酒喝的,無奈,小女新亡,本官不便參加,就在這裡恭喜楊公子百年和好,舉案齊眉了!」

  楊秋池趕緊起身拱手致謝。

  宋知縣笑道:「本官也恭喜賢侄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那楊公子就請回去相看相看吧,我們還等著喜酒喝呢。呵呵呵」

  楊秋池臉都紅了,以前他也經人介紹相看過女朋友,可古代媒人帶著來相親的,可從沒機會見識過,不由得又有些興奮又有些好奇。

  拱拱手告辭出了內衙,走了幾步,就看見馮小雪遠遠站在一棵槐樹下等自己,清風吹過,衣帶飄飄,分外的楚楚動人。

  見到楊秋池出來了,馮小雪迎上幾步,說道:「夫君,快走吧,媒婆她們等了好一會了呢。」

  這古代相親是有規矩的,原配正式婚娶,那當然要經過六禮的,但納妾就簡單得多了,《周禮.內則》就有「聘則為妻,奔則為妾」的說法,所以,納妾程序中,媒人也不是必須有的,當然,媒人可以自願作為中介提供服務,但與正式婚娶相比,不是法定必須程序,屬於自選項目。

  楊秋池很想問問媒婆帶來相親的這個女子是什麼樣的,可他見馮小雪神情有些淡淡的,知道她心裡多少有些醋意,自己如果要問的,她肯定會說,但這樣似乎有點不近人情。楊秋池伸手過去,輕輕握著她的手。馮小雪抬起頭看了楊秋池一眼,隨即低下頭,輕聲說道:「夫君,咱們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

  兩人回到家裡,走進院子,楊秋池的心裡,便開始像一面小鼓在叮叮咚咚敲著。

  客廳大門敞開著,老遠就聽到有笑聲傳出來:「親家母,您看看這姑娘,多水靈,這身段,這骨盆,保準生的兒子,一生一個准!咯咯咯!」一陣母雞下蛋似的笑聲,「您兒子娶了這姑娘,您就一百個放心,明年這時候,您就能抱上孫子了!咯咯咯……」

  楊秋池進屋,嘴上叫了聲:「娘!我回來了。」眼睛卻在盯住楊母身邊一個女孩子,再也移不開。

  只見這小女孩十六七歲樣子,一身粉紅色長裙,身材婀娜,柳葉眉斜斜上挑,瓜子臉,吹彈得破的桃紅臉蛋,大大的黑眼睛,低著頭,羞答答的樣子讓人愛憐。竟然是一個十分標緻的美女。

  只是不知道怎麼的,楊秋池感覺,她眉宇間隱隱有著一絲淡淡的哀愁。

  難道,這就是自己將來的小妾?

  楊秋池心裡面的那面小鼓變成了戰鼓,咚咚咚一陣亂敲起來,傻乎乎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楊母向楊秋池笑著招招手:「兒啊,你回來了,快來,坐在娘身邊來。」

  那女孩聽到說話,知道相親的正主來了,微微抬起眼簾,瞟了楊秋池一眼,正好碰到楊秋池的目光,慌亂地低下頭去,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見姑娘害羞,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走到楊母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馮小雪也緊挨著楊秋池坐下。

  這時楊秋池才看清楚,原來房間裡還有兩個人,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人,一個乾瘦的老者。

  楊母介紹道:「兒啊,這位是王婆婆,專門為人保媒拉縴的好心人,說成了好多對婚事了呢。」

  王媒婆嘻嘻一笑:「親家母說的一點沒錯,經過我這張嘴介紹的婚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位敢情就是楊少爺吧?」喜孜孜上下端詳著楊秋池,彷彿在欣賞一件殷商的古董寶貝,拍了拍她身邊的那老者的肩膀,「嘖嘖嘖,親家公,您瞧瞧,楊少爺這人才,這模樣,那可是一等一的,不說比那白袍小將羅成,就比那長山趙子龍,都不在話下!您閨女給了這樣的人家,您老那還不一百個放心吶!」

  啊?楊秋池都沒想到,會有人把自己比作羅成和趙子龍,不過,有人誇自己,內心還是很高興的。
cdrtt574 發表於 2007-11-5 09:42
第六十章 娶個小妾


  那老者瞇著眼睛端詳著楊秋池,一個勁點頭,看這樣子,這老者應該就是自己小妾的父親。

  王媒婆笑嘻嘻對楊秋池說:「楊少爺,給你帶來這閨女,是山東臨清州人,姓秦,閨名芷慧,您看看喜歡不。」

  從楊秋池欣喜的眼神,王媒婆知道這門親事有門,心中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再賣弄口舌了,說道:「楊少爺,咱們說這閨女好,千說萬說都比不上您看一眼,你說是不?」

  楊秋池心中戰鼓亂敲,想偷偷再看那女孩子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聽王媒婆說了這閨女的芳名,心中掂量著:秦芷慧,芷慧,《楚辭》有云:「沅有芷兮澧有蘭」,從名字看來,這姑娘一定高潔聰慧,多才巧智。

  見楊秋池傻愣愣在那裡發呆,楊母微笑著向那王媒婆招了招手,王媒婆走到楊母身前,貓下腰去。楊母在王媒婆耳邊輕聲問道:「她可是沒出閣的黃花閨女?」

  那媒婆很誇張地叫道:「當然是黃花大閨女,我哪能找個二婚的來蒙您老呢!如果不是,你老大耳刮子抽我!」

  秦芷慧聽到這話,臉上佈滿了紅暈。楊秋池心裡也樂開了花。

  楊母笑嘻嘻說道:「好好好,那就好!」想了想,又小心問那老者:「老人家,咱們這親事您老要多少彩禮啊?」

  那老者瞇著一雙眼,歎了口氣:「唉~!說什麼錢不錢的,我這閨女百里挑一,要不是家裡太窮,我也不願意給人家做小啊,你說是不?」

  「那是,那是。」楊母打個哈哈應聲道。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也是給孩子圖個好人家,待得她的,不要委屈了孩子就好。至於這禮金吧……親家母,我看你也是爽快人,我就一句話,成就成,不成就拉倒。」說罷,老者豎起了一個指頭。

  「一百兩?」楊母小心問道。

  老者點點頭:「不算多吧,您看我這閨女……」

  沒等楊母答腔,楊秋池已經搶先說道:「不多不多!~」一百兩銀子也就十萬塊錢,就娶了一個小老婆,還那麼水靈,又是黃花大閨女,一個字——值!

  楊母笑著呵斥兒子道:「你看你,沒個規矩,著急成這個樣子。」其實楊母心裡也很喜歡,又問楊秋池道:「怎麼樣?孩子,這閨女可還要的?」

  楊秋池剛才都搶著表態了,現在楊母又問,楊秋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看著馮小雪,問道:「小雪,你說呢?」

  馮小雪撲哧一聲笑了:「是你選,怎麼問起我來了。」

  「那你不是大的嗎?我不問你我問誰啊?」楊秋池看了那麼多電影電視劇,這妻妾之分心裡還是有數的。

  馮小雪臉一紅,斜過身子,又仔細看了看秦芷慧,點點頭:「我看挺好的,模樣俊俏,人也溫柔,我覺得不錯,不知道夫君以為如何?」

  楊秋池打蛇順桿上:「既然娘子都說好,那就定了吧!」

  「好!我王媒婆又做成了一門親事!」王媒婆笑呵呵說道,從懷裡摸出一張紙,「既然說定了,那咱們就簽了文契吧。

  納妾唯一需要的程序,就是訂立納妾契約,這一點早在唐朝的《唐律疏議》就有了「娶妾仍立婚契」的規定,簽訂合同付錢帶人走完事,從這一點看,有點像買丫環。

  簽好了文契,楊母從裡屋拿了一百兩紋銀交給那老者,老者打了收據。楊母又封了三兩銀子的紅包給那媒婆,要留老者和媒婆吃喜酒,老者說要連夜趕回去,家裡還有老小沒人照顧,交代了秦芷慧幾句之後,便高高興興走了,那媒婆說了會子話,也笑咪咪走了。

  楊秋池一直在偷偷看自己的小妾,這小女孩子現在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心裡樂翻了天。

  楊母拉過秦芷慧,上上下下仔細端詳著,笑道:「孩子,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們楊兒心地善良,會對你好的,你小雪姐姐,也就是你大奶奶,也是個心腸好的人,不會虧待你的。」

  秦芷慧微微抬頭,看了楊秋池和馮小雪一眼,臉又紅了,輕輕點點頭,說道:「嗯~!」話語間,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愁又輕輕飄過了她的眉宇,楊秋池心中一動,這小女孩一定有什麼心事。

  現在已經是深秋,天氣也漸漸涼了,楊秋池見秦芷慧穿得有些單薄,想起了自己典當的那張老虎皮,現在有錢了,應該把它贖回來,給秦芷慧作件虎皮冬裝。

  從懷裡摸出那張當票,遞給楊母,然後湊到楊母耳朵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楊母微笑著點點頭,接過當票出去了。

  馮小雪好奇地問:「夫君,你和娘說什麼?娘去哪裡去?」

  「我讓娘去把當鋪裡我的老虎皮贖回來,然後給芷慧作一件冬袍。」

  「夫君想得真周到。」馮小雪誇獎道。

  秦芷慧聽說要給自己作衣服,還是虎皮的,抬起頭來想拒絕,可又不知說什麼好。馮小雪猜到她的心思,笑道:「妹妹,這老虎皮可是咱們夫君親手打的。」看了一眼楊秋池,嘻嘻一笑,「這穿在妹妹的身上,一准暖和!」

  秦芷慧搖搖頭:「還是給姐姐你穿吧,我有衣服。」

  「你現在是他楊家的人了,他不給你做件新衣服,怎麼也說不過去嘛。」馮小雪笑著說道。

  過了一會,楊母從外面回來了,說道:「妥了,我把虎皮給了裁縫店,明天就能取。」

  正說話間,有人打門,馮小雪正要出去,秦芷慧已經搶先站起來說道:「大奶奶,讓芷慧去開門吧。」說罷,幾步出了客廳。

  楊母慈愛地看著秦芷慧,點點頭:「很好,蠻懂規矩的。」

  進來的人是內衙宋知縣的跟班長隨,見過禮之後,那長隨說道:「老爺派我來問問看,楊爺這門親事定了沒有,如果定了,我們老爺要親自替楊爺您操辦親事。」

  楊母一愣,有點緊張地問楊秋池:「兒啊,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一笑,對那長隨說道:「親事是定了,不過,怎麼好意思讓知縣大老爺親自操辦呢,我們就簡簡單單擺桌酒席,請知縣老爺賞光喝杯喜酒就行了。」

  長隨躬身說道:「恭喜楊爺喜結良緣!小人這就去回話,老爺說了,親事定了的話,楊爺您一切都不用管了,這親事操辦全由知縣大老爺負責!小人告退!」又作了一揖,貓著腰退出客廳,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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