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21世紀星際走私 作者：海豚 (已完成)

第一百五十章

    蘇丹的內戰幾乎沒有停過，所謂的戰火又起，也不過是之前的一年沒有發生激烈衝突而已，所以分身乏術的吳雲初時並未給予多少重視，他更擔心核戰這種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而不是已經打了二十年的常規戰爭。不過，當席征傳來聯盟西北糜爛的消息時，吳雲立刻上了心。

    邁錫所在的聯盟西北是狹義上的西北，既是人們為了便於描述而硬性劃分的。包括洛星系以南、北州以西的大部分星域，佔有聯盟三十分之一的地域，除了與其他三個星域中的兩個接壤，並無特別的戰略位置，但是，隨著雷必答的抗爭和其他各族的反對，整個聯盟北部都有同情邁錫的種族身影，而包括北州星、南麓星等數十個星球，橫跨七個星系的大北州商業圈距離聯盟新公佈的警戒線只有6000光年——軍艦不需航道一夜即可到達。

    戰敗的邁錫潰兵紛紛逃入了與其他星域相鄰的地域，使得太米斯無法調動大規模部隊圍剿，而四級星球的邁錫雖然與十一師團標準聯盟裝備相差巨大，卻還沒有到無可反抗的地步，加上雷必答私藏的各種軍火，使得邁錫遊兵雖然損失慘重，卻不至於徹底覆滅。

    濃烈的戰意在距離前線7萬光年的北州就可以感受到，軍火交易如同遭遇春雨後的竹林，不僅北州，連大北州最外圍的南麓也佈滿了新改裝的軍火店，只需一間屋子，一張寫著「有貨」的大布條，無數的商人就會忍著汗味鑽進這裡。在對生活享受有著無限需求的聯盟，有異味的商舖簡直不可想像，但他們一天的交易額依然可能超過最豪華的飯店。

    兩場相距萬里，層次不同的戰爭會給吳雲一種聯繫的想法並非靈機一動，聯盟的士兵都是貴族兵，因為聯盟規定，只要在政府、軍隊等公共部門任職一定年限，無論貢獻如何，都可以成為最低級的貴族，若是表現突出，貢獻度可以讓他們成為容光，即便如此，也少有人願意擔任，兵源更是枯竭。

    但在地球上卻不存在這個問題，亞洲、非洲有的是老農轉變成的職業軍人，在戰爭時期，他們更是不存在失蹤的問題，吳雲就一直懷疑，是不是聯盟早就有人有了同樣的想法，才造成地球上那麼多離奇失蹤的案件。

    催生這種想法的是吳雲的頂頭上司阿羅索，早先邀請吳雲至北州敘談的阿羅索自得知吳雲成為了中級領域者後就匆匆趕來，卻因為格古拉在而未露面，待其他人一走，他就迅速現身了。

    開場白後，阿羅索立刻自報家門，原來他還是吳雲早已聽說卻未見過的北部星球聯席會成員，其人員構成均是低級別星球，團結力量以與聯盟中的高級別星球抗衡，不至於被人牽著鼻子走，不過，吳雲從不知道他們的觀點是如此的激進。

    「聯盟的本質是高級星球統治低級星球的工具，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我想聯盟裡的那些老傢伙也明白這一點，他們掌握著最高端的技術、人才，而藉著各種藉口不願向我們輸出，經濟和軍事上的差距顯然造成了我們政治上的被動，哪顆星球不跟著他們走，哪顆星球就要受到打擊，就像邁錫……」作為北部低級別星球的代表，阿羅索竭力想將吳雲拉進這個圈子，如今的吳雲已經足以自成一股勢力，自然受其青睞。

    「但保持各星球的獨立性也是很有必要的……」吳雲一說就被阿羅索阻止了，他憤憤的說道：「在現在的壓力下，我們根本無法升到一級星球，是不是獨立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有那些一級星球才想著怎樣借助我們提高自己的等級，他們是需要更多有獨立性的星球給予他們幫助，而不是和你一起進步……。」

    在聯盟中央呆了兩千餘年的阿羅索顯然對聯盟的不公有很多不滿，他擺出各種姿態吸引吳雲加入，但吳雲從來對激進主義沒有好印象，於是拿出自己面臨的種種麻煩——討人厭的周文，兩百餘個國家的紛復繁雜，懸而待發的改革，希望阿羅索不要逼著自己加入。

    「我可以幫你訓練人員。」阿羅索在吳雲喝完一杯茶後終於下定決心道：「我們可以分散培訓地球人，讓他們回地球參與改革。」

    吳雲早料到他會如此，「訓練？」吳雲心想：「還不如說是洗腦吧。」如果地球上出現個上百萬激進派，天天搞改革，沒有戰爭才怪，他是想繼續送出人手，但卻不想讓他們接受偏頗的教育，所以只是裝著想了半天，就婉言謝絕了。

    阿羅索張張嘴，也有些氣悶，吳雲吹著茶葉道：「其實你能在聯盟任職，不也說明還是可以爭取其他星球的諒解嗎？何必強行要求他們開放等級阻隔呢？這樣牽扯複雜的問題是很難得到通過的。」

    「我知道。」阿羅索也沒了剛才的激動，蕭然的道。

    「其實我想他們也應該不會太苛刻要求低級星球的，畢竟他們都已經是一級星球了……」

    「就是因為他們是一級星球才會苛刻。」阿羅索突然又激動起來，他看了吳雲一會，嘆口氣道：「其實我剛才已經暗示了，你還是沒有聽出來。」

    「什麼？」吳雲剛才其實沒有注意聽，他還想著怎樣利用蘇丹內戰偷批難民出來，對聯盟軍人素質來說，地球士兵都是不合格的，所以也無所謂怎樣的兵源，如何培訓就成了大問題，早否決了去這些激進派大奔營培訓新人的吳雲想的很累，自然顧不上阿羅索長達兩小時演講中的一小段。

    「你知道，」阿羅索考慮再三道：「像是北州、安多這樣的一級星球還是有繼續上升的可能的。」

    「零級？」吳雲愕然道。

    「我看過一些地球上的科學研究。」阿羅索沒有回答吳雲的我問題，突然跳躍道：「你對我們的世界有多少理解？」

    「宇宙？」

    「對。」

    吳雲想想搖了搖頭，他在當時觀測星空都需要同事幫忙，能有多少理解，就是對聯盟，也更多的是別人告訴他的，而不是親眼所見，他知道阿羅索問的不是這些。

    「你們的科學家其實已經觸及到了邊緣……」阿羅索斟字酌句的說著，隨手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劃道：「我們生活在一個更大空間的膜或者面上。」

    「時空是彎曲的。」見吳雲認真的聽著，阿羅索點頭道：「你們的科學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你們使用的衛星定位已經證實了這一點，它依靠比較從幾個衛星來的信號而運行的。如果人們假定時空是平坦的，它將會把位置計算錯。」

    對於物理，吳雲仍然知之甚少，但他依然聽出了阿羅索話外之音，他看著那扭曲的茶水圖像，不確定的道：「你是說，除了這個空間，還有更廣闊的空間？」

    「這幾乎是一定的。」阿羅索說道：「我的星球還無法確知這個更大的空間，但那些一級星球已經可以確定它的位置……關於這一點，是非常複雜的，我們還是轉回一級星球的升級吧。」

    「好的。」吳雲也有些迷惑，自無不可的聳聳肩。

    「你知道，」阿羅索還是用這個詞開頭道：「體質系種族理解世界之後會進入更廣闊的空間，而智力型種族理解世界後，也有著同樣的獎勵，而一級星球的升級正是要求對世界的完全理解。」

    「全部進入另一個空間？」

    「不是另一個空間，也不是全部人。」阿羅索點著桌子道：「誰理解了這個世界，誰就有資格進入，至於那個空間究竟是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可是。」吳雲摸著頭道：「既然誰能夠理解誰可以進入，為什麼你說一級星球，而不是某些人呢？」

    「難道是我一直在說讓你變笨了嗎？」阿羅索忽然笑了起來道：「如果一個人完全理解了這個世界，那麼你說和他一同研究的人會相差很多嗎？我們是智力型種族，理解世界需要思考，這是可以延續的知識，只要一顆星球可以達到這種境界，那麼其他人要徹底理解世界所需的時間也就不會太長，至多百萬年而已。」

    猛然間知道了這些，讓吳雲變的慌亂，他想說些什麼，一伸手卻碰下了茶杯，然後在彎腰中又撞歪了桌子，從落地窗進入的陽光似乎多了起來，讓低頭的吳雲不得不瞇上眼睛。

    「不過，在此之前。」阿羅索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們必須成為一級星球，沒有數以千萬記的人共同研究，是無法對剖解這個世界的，一級星球需要其他獨立的有特色的星球，正是因為世界的特殊性，總是有那麼些東西是你已被禁錮的思維無法看到的，聯盟存在的意義正在於此，讓那些不同的星球合作，但我們為什麼要成為提供特產的農田呢？」

    吳雲朦朧的聽著阿羅索的話，這一次交談，彷彿許久前與羅蘭的談話一樣，讓他受到了太多的衝擊，他無意識的擺著手，好像睡上一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在京中，有人紅著眼兒等著看吳雲的笑話，嫉妒、利益衝突、或者只是純粹的不喜歡乃至面相不合都能成為旁觀以至拉偏架的理由，但這些或大或小的人物卻不願嘗試著挑逗吳雲，最起碼，他們不敢像他們所想像的周家即將使用的挑逗方式挑逗吳雲。

    所以，在周方青依然斜躺在太師椅上，尚未衡量清楚這一來一去的得失之前，北京的官場除了濁氣，吹過部委的微風甚至帶著些暖，等著看熱鬧的人早就提不起興致自己表演了，而他們，往年總是攪水的棒子。

    一個華羅庚或者陳景潤第二外加中國百富之一，掛帶著個科技部部長的確很難引起眼高於頂的京師衙役們的注意，但若再摻和進一個趙大總理和兩個政治局常委，這樣的陣容也算是「黃金」了。

    可是，腿上仍打著石膏的周公子卻完全無法體諒「爺爺」的心情，他是出身在八十年代的「太子黨」，共和國開國以來最幸福的「太子黨」，他們沒有機會履行毛岸英式的代表義務，沒有經歷過百廢待興的困難時期，甚至不需要面臨一切大家族都需要面臨的兄弟問題——計劃生育是中國施行最有力的政策之一，它足以一勞永逸的解決無數精英們無法明斷的家務事——因而，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周文怎能忍受毆打自己的兇手依然……逍遙法外，可是周老爺子的眼神卻又是那樣的嚴厲。

    「他媽的！」周文一把推開身邊為自己換藥的靚麗護士，那充滿誘惑力的白色制服和院花級別的模樣也無法讓他興起憐香惜玉的心情，對於這個狗腿子們精心選來的禮物，周文卻只有一股子惱怒，「就是你他媽這樣的騷女人，讓你騷，讓你騷……」伴隨著旁邊桌上各種雜物的螺旋軌跡，一聲聲的「騷」字似乎讓他的心情好上了許多，此時再欣賞那半露酥胸方才有上那麼一絲味道。

    淡藍的牆壁上塗滿了各色的物事，一塊蛋糕也堂而皇之的粘在門背後，藐視著一眾原與自己同處一盤的兄弟。「我就是站在顛峰的蛋糕之王吧」，這塊水果蛋糕大約如此得意的想著。

    「混帳東西。」周方青覺的應該在決定如何之前再看看孫子，不料迎接自己的卻是一陣嘿呦嘿呦的聲音，也曾在千叢紅花中全身而退的周家老少怎能聽不出這聲音是何種運動附贈的，想起周雪濤所謂的「重症。」周方青直接轉身就走。

    老二的小臉嚇的通紅，目送著老爹疾步離開，肚裡那股子憋火，當時就有心將門踹開，如果他真這樣做也好，至少能告訴老爺子，「文文真爬不起來，他真沒有動啊……」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所以周方青的決定也自然而然的更加偏離周文的期望。

    周家收拾吳雲的原動力並非是給周文報仇，周方青才不會為一個不成器的孫子下上全家的棺材本，就算沒有今天這麼一遭，他最終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在趙總理加入後，維持尊嚴或者打擊政敵的意義已經沒有開始時那樣大了，吳雲也因此免去了一次「肖小」的劫掠。

    於是，在外人所不知的幾個角落裡，一群實權人物私下裡達成了共識，用一紙任書結束了始自爭風的無聊危機。

    「任命吳雲為中國廣播電視總局副局長。」

    縮在家裡消化的吳雲看到這樣一行字所感受到的驚訝不亞於膜世界給予他的震撼，對於一個十八級星球上的公民而言，膜世界所能帶給他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這樣一行小字，卻會讓他的生活立刻改變。

    「究竟是世界變化的太快？還是我跟不上形勢了？」在排除了惡作劇的因素之後，吳雲首先懷疑起了自己，在他得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之前，半是報喜，半是試水的人們已經踏斷了他新居的門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吳雲就摸不著頭腦，他還不是共產黨員呢，就能當副局長？那是副部級吧？按規矩，雖然陞遷的快了點，卻也不算違例，可這事怎麼都透著玄乎，為什麼？怎麼就這麼升了？

    可是，吳雲卻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他的年輕讓他雖想著謀後而動卻總是動作超前半身，比起周方青，僅僅是忍功就讓他自愧不如。

    諸多賀電中，李部長的賀電是最先到達的，過去一年，科技部能不顯山露水的蓋過外交部，沒有吳雲的鼎力支持簡直不可想像，雖然中國非國家科技投資已經達到了國際水平，即超過40％的民間注資，但這40％中，極北和極北有關的企業就佔到了50％強，更細緻的窺測那些依托著鑽啟的廉價金剛石大量投資與之相關行業的公司們，他們抱著的也許還是撈一票就走的想法，誰知道這些垃圾投資究竟佔據著百分之幾？

    雖然疑惑不少，但吳雲還是不停嘴的道著謝，在其他人眼中，他是科技部的人，科技部也確實是吳雲最親近的科技部委，考慮到之後可能的技術投入，科技部的地位上升也是必然的。

    電話還是想個不停，到了後來，吳雲也記不得到底道謝了多少次，總之，好像在他知道的瞬間，所有人都知道了，天知道，這些「美猴王」有如何的神通知曉了未正式發文的任命。

    「若不來上班，就讓你永無寧日。」吳雲惡意的揣測著不知名的下套者的目的，這個必然是文明人的傢伙尋找了一種最文明舒展的方式來催促吳雲，氣悶的是，吳雲恰恰無法拒絕這粒魚餌，這的確是一個很有發揮餘地的職位，雖然，連黨組成員都不算的吳雲好似沒有實權的樣子，但吳雲相信，只要一個支點，即足矣。

    給羅蘭幾個打了個招呼，吳雲就前去廣電總局報道，這些天，最擔心吳雲的就是羅蘭了，周家若真是想動動吳雲，首先遭殃的就是極北，鑽啟的所有權大約也會有很多問題，不過在知道趙總理介入之後，羅蘭才算睡安穩了覺。

    吳雲實在想不出自己和廣電總局有什麼瓜葛，聽監控組的人說，這和趙總理有不少關係，可具體是怎樣的一個關係法，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北京地界，吳雲才坐上早已準備好的小車，自從和國安部攤牌之後，他就不怎麼注意自己出現的合理性了，平時，他更在意普通人對自己的看法，而不是監視自己的情報機構，他們就算是有再多的懷疑甚至確定又怎麼樣？現在的吳雲，若不是厭煩有人打擾，他連國安局也是不願意理會的，現在的他們又能把自己怎麼樣？

    走在半路，電話再次想起，吳雲頭疼的接了起來，這個號碼是專線，是專屬騷擾電話。

    「你好？」

    「吳局長！」那邊立刻想起帶著笑聲的問候，聲音很有特點，給人很開放的感覺，是趙總理。

    「哦，您好您好。」吳雲這陣有些木衲，依照他此時的身份，倒也算是正常。

    「你能不能先來一趟中南海？有幾個人想見見您？」總理叫趙渠升，可說起話來卻總是給人渠水過境的感覺，吳雲趕忙應了，掛了電話卻嘴裡嘟囔著：「什麼幾個人，不就是那麼幾個人，神神秘秘的。」

    告訴司機一聲，吳雲就翻起了手上的資料，他前兩天一直在注意聯盟動態，忽然被拉回了中國，又得補習。

    走進中南海，給吳雲的是另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比之白宮，這裡給中國人的感覺更深刻，在權威上，總書記也總是比總統更有型。

    「吳局長。」來接吳雲的是王國磐主席辦公室主任李繼，五十上下的樣子，步履利落，有一對令人印象深刻的濃黑眉毛。

    「書記等在裡面。」李繼打了個招呼說道：「趙總理和周部長也在。」他說的周部長正是周方青，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只是人們更習慣稱呼職務。

    進了房間，將身上的大衣遞給旁人，吳雲道了聲謝，隨著李繼向裡走去，他不在意周家是因為羅蘭更在意，他也趁機多個清閒，但在中國這一畝三分地上，周方青還是很有能量的，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又能升職，還在這種場合和周方青見面，依他的想法，打了他孫子的自己，應該是與他很有些芥蒂的才對啊。

    王國磐與吳雲見過一次面，在吳雲與國安攤牌之後，二人有過很短的一次談話，幾分鐘而已，沒什麼營養，因為他一直堅持自己僅是外星代理人的身份，高級領導人也沒心情和他扯皮，二人就沒有再見過。

    趙總理也只是見過一次面，通過幾次話，但他有種特別的魅力，可以讓初識的人就感覺和他很熟，大約是那話裡行間帶著的笑吧。

    「吳局長，是不是有些疑竇叢生的感覺。」書記先開腔，少有的帶著笑。

    「你這樣子我才疑竇叢生呢。」吳雲心裡想著，嘴上也不怠慢：「是有一些，不過見到您就感覺迷霧頓開了。」

    四個人都笑了起來，當屬吳雲笑的最放肆，書記擺手道：「用不著這麼客氣，你問問他們兩個，我是不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二人自然笑著稱是，吳雲卻不知書記原來也很有幽默的基因，以前看什麼新年致詞，總是很機械的讀稿子，不過他的話確實很有效果，讓吳雲更放鬆了。

    三個人輪番說著，連周方青也是一臉笑容，眼中卻隱著絲驚訝，他昨天才知道吳雲的身份，今天見到吳雲，態度迥然不同。

    看著王書記，吳雲想起了施瓦辛格和布什，老成持重和激情洋溢大約就是中國文化與美式文化的區別了，而在領導人身上，這種區別更為明顯，那仿若癲癇的總統演講假如發生在中國，是一定無法得到國人認同的，當然，我們也沒必要認同美國人的瘋態。

    「希望吳局長能在新的職位上大展拳腳。」王書記說的好像結束陳詞，可話鋒一轉卻道：「不過，不僅你剛才所說的認識，我們還希望你能夠在任內推行更先進的文化。」

    「更先進的？」吳雲與他對視一眼。周方青很有涵養的笑道：「我們認為，在文化方面的提高並不亞於在科技方面的提高，如果可能，與其他種族更廣泛的交流有助於綜合國力的提高。」

    趙渠升也打起了邊鼓道：「我們覺得吳雲先生還是很有憂國憂民的胸懷的，極北和鑽啟此時的狀態都能證明，所以我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更多的信任……」這樣的說法已經很明白了，吳雲卻在想究竟是誰透出了這些，關於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簡單的認識，也是少有人知道的，難道是聯盟中的某些人？

    吳雲不是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王書記顯然猜出了他的心思，岔開道：「吳雲哪，我們說共產黨人好比種子，」似乎突然意識到吳雲還不是黨員，他頓住笑問道：「看來我們的基層工作還是作的不到位，那今天就讓我來上堂政治課，你對馬克思列寧主意的認識是怎樣的？」

    吳雲拚命的著回憶中學時的政治課本，似乎還記得那麼一些，與王書記一問一答也還湊活，說完了，半是玩笑的道：「我大學時也想入黨的，那時交了入黨申請書的就算是入黨積極分子，然後再從裡面挑些人上黨校，可能有一半吧，上完了的又只有一半才能當預備黨員，我那時候也交了入黨申請書，卻沒被調中，一下子就耽擱了。」

    「你一定是交晚了。」旁邊的趙總理是從基層上來的，看氣氛不錯，也說笑起來。

    吳雲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晚了一陣，當時剛報道，心裡一激動，就給忘了。」

    「第一次沒有，第二次也沒成功？」周方青沒經過這些，就湊趣的問了起來。

    「那不是還有上次剩下的一半人沒當成預備黨員嗎？之後再選的人就更少了，到了大三也用不著再挑積極分子了，沒轉正的預備黨員還要學習，我這不就沒有機會了。」

    「我們那時候可比你們難多了。」書記有些感慨的說道，看三人看自己，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然後看向吳雲道：「小吳，這樣叫你不反對吧？」

    「比吳副局長舒服的多。」吳雲笑道：「吳副吳副，無福無福。」

    三人齊笑，書記大笑，指指吳雲，半天才道：「那小吳，你現在是不是還有入黨的想法呢？」

    吳雲只想了一下就立刻點頭，最開始，他是想進聯合國的，但經過的事情多了，他才知道，這聯合國什麼用都沒有，他就是往裡了很砸錢，也就是看個大水花而已，地球是他的後院，中國才是他吳雲的根據地，而入黨，顯然是進入根據地的通行證。

    「那就我們兩個給你當推薦人吧。」書記指指自己和趙總理道：「可以吧。」

    「可以可以。」吳雲還真有些受寵若驚，中國人，尤其是他這樣的北方人，看領導的眼神和西方人是不一樣的，那縣長真就是父母官，他父親多實在的一人，還是幾次囑咐他上學後要寫入黨申請書，七千多萬的共產黨員，是有其內在原因催化劑的。

    趙總理率先鼓起掌來，周方青有些錯愕，馬上也跟了上來，他有些看不透，剛聽說吳雲和什麼外星能聯繫上，這邊書記就和顏悅色起來，按許的說法，這樣的聯繫人用的著嗎？

    「一起吃飯吧。」書記邀請道，不等吳雲應，他先給李繼囑咐了起來，吳雲只能苦笑一下，今天中午又要爽黛絲的約了，這小妮子發現了他和曾可安的關係進化後也沒多大反應，就是更積極了，吳雲還真擔心她哭呢。「男人哪，有時就是自信過度。」吳雲不知怎的又感歎了起來。

    三個人加李繼，簡簡單單的上了七八個小菜，量也不大，其他人都只是隨便吃了幾口，其他的大半被吳雲一掃而光，雖不是國宴，卻是國宴師父做的，白菜心子，小辣椒，長短劃一。國宴最講究選料，這麼一席，也還是同樣的規格。

    抹抹嘴，其他人早都喝起了茶，吳雲也沒多少尷尬，端起茶道：「我就是貪吃，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大師傅，不過還是沒有您這裡的味道正。」

    大家都笑了起來，書記把茶放在桌上道：「趕明兒讓劉師傅精心給你燒上一桌，我也聽說你喜歡世界各地的跑，唉，我是吃不動了。」

    吳雲這下確定他們是知道的挺多了，他其實也沒怎麼掩飾，有時嘴饞了，帶上黛絲或者曾可安就跑，總有個餐廳侍者或者其他人能記住他，記憶消除那東西也總不能見人就用吧，想來，迷惑的人怕是不少，想到中情局為此抓耳撓腮，他就笑了起來。

    「你也寫個入黨申請書吧。」趙總理拿著茶杯暖著手笑道，做到他這一步的人，還能有這樣說笑的心靜是很難得的，拿平民的話說，就是自來熟，中層領導很多是看不慣這套的，你還能和領導自來熟不成？現在的趙渠升就沒有這個問題。

    吳云「呵呵」的笑著，答應明天就送過來，他還真想再騙頓吃的，指不定還是國宴呢，周方青嘴上掛著笑看著吳雲，一點看不出兩人前兩天還在「軍備競賽」，說實話，他還真沒見過這麼自在的人，這也就是什麼外星代理的優勢吧，「你跳出了這個圈子，自然就比其他人少了些顧及。」周方青抿著茶想著。

    「小吳，我聽老許說你和那洛特星還有洛星沒法聯繫？那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信息？」趙總理喝著茶隨意的說道，但吳雲的神經瞬間繃緊了。

    他突然想到蘇丹，招收新兵需要人手很多，而且現實其實也沒有他所想像的那樣容易，除了無家無室的孤家寡人，少有人願意去一個極度陌生的地方，而且還是打仗。最後多半還是記憶消失儀「啪」的一下，那麼這裡面的問題就很多了。

    蓋伊、羅蘭、亞克多都有負責招人，空港裡的霍默更是主力軍，這麼多人，保不齊有疏漏的地方，還有那些第一批被選中的人，還都留著，這些還不是吳雲最擔心的地方，若是有其他的勢力滲透……

    吳雲打哈哈的本事還不到家，但趙渠升也沒再問，和李繼約定了個時間，吳雲就匆匆的離開了。

    「是不是有點急？」待另兩人也告辭離開，李繼走到書記身邊問道：「這麼快就暴露來源，吳雲一定想到了。」

    「他當然能想到。」示意再續一杯茶，王國磐淡淡的道：「那小子是一匹狼，吳雲……怎麼著還算是自己人。」王書記沒有再說下去，李繼也沒有再問，他也想到了來人那惡毒的目光。

    由於交接，吳雲的任職時間還要略微退後一點，時間可能取決於他的入黨速度，畢竟沒有黨組成員的資格，在其他人眼中，要開展任何工作都是徒然。

    「安多……沒有問題。」

    「洛星……沒有問題。」

    「合吉……，也沒有問題。」吳雲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翻著各種絕密信息，他的保密等級節節攀升，已經達到了一級，僅次於核心委員，這樣的身份，只要配合上一點點勢力，就可以掀起大浪。

    「等等。」放下文件的吳雲揉著眼睛，突然看到旁邊智腦上的各種圖像，然後想到了遊戲，然後，想到了……銀啟星。

    再找到銀啟星的資料，果然已經獲釋。「真是陰魂不散呢。」吳雲小聲低估著，一邊考慮著怎麼再給他來一次重的。

    「姑息養奸。」不知怎的，吳雲突然想起了這麼個詞，當日拿銀啟星沒辦法，是實力不濟，而現在，吳雲也想借個機會探探自己在格古拉身上究竟有多大位置——

    太米斯被降至留用，其中克裡斯出了大力，當吳雲提出了要求之後，克裡斯立刻想到了深陷泥潭的第十一師團。

    聯盟的軍力即分屬種族，也分屬各勢力，其中犬牙交錯，不深入其中很難理解，當然也有真屬於聯盟的部隊，而太米斯的十一師團則是完全的間族部隊，它的每一分損失都會讓格古拉心痛，眼看著前線沒有進展，而其他核心委員的耐心越來越少，克裡斯不得不打起吳雲的主意。

    「只要你能把雷必答抓住，或者消滅，我就讓銀家完蛋。」對於間族同胞，克裡斯沒有一點同情，吳雲的弱勢恰恰是他最強的地方，升級速度讓他沒有時間積累力量，若是其他的中級領域者，身邊的自願追隨者都可以讓銀家狠皺眉頭，所以，克裡斯很愜意的提出了這個不平等條約。

    吳雲對雷必答這樣的起義者或者革命者並無特別的情感，想想就答應了，這也是一次瞭解自己的機會。

    從地球到原邁錫所在地其實更近，但安多卻有更好的交通工具，三天以後，吳雲即到達了設在邁錫星系的前指部。

    太米斯親自來接吳雲，這段日子他過的很狼狽，看得出來頭髮經過了精心修飾，但袖口等處的小飾品沒有了，人也少了捨我其誰的氣勢。身後跟著幾個將軍，和吳雲打了招呼後就不再說話，大概也不很看好他。

    中級領域者其實處於一種很尷尬的位置，普通的任務不需要他們做，而難的任務沒法做，他們能做的任務也並非具有絕對優勢，最適合的任務並不多，而這種級別的任務，如果不是影響巨大，也用不著他們出手，像是現在的西北局勢，已經有兩名領域者來負責安撫民眾和消減不利影響，並不順利，這些軍官自然不怎麼相信弱他們一級的吳雲。

    太米斯是知道吳雲的領域的，也有些期待，和克裡斯一樣，他們都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西北早不是戰鬥的問題，游擊作戰都無法通行，無孔不入的滲透連橫連縱才是聯盟最重視的問題，只要切斷邁錫軍與其他星球的聯繫，那這裡再怎麼亂也沒有關係，而其他星球願意插手的最大原因在於雷必答還在堅持，邁錫的聯盟認可的政權依然活著，這才是格古拉等間族委員受到最多譴責的地方。

    短時間的入侵，聯盟可以視而不見，但這個時間一旦超過範圍，將使太米斯背上侵略的罪名，在聯盟，侵略可並不僅指兩個獨立政黨間的關係。

    「我，可能需要三天時間。」粗略的看過資料後，已經是一天以後，吳雲按照自己的時間表給出了期限，三天後他就有新辦公室了，職責劃分也將明確。雖然他現在還是無法想明白書記為何要給他一個廣電局的副局長，但這並不妨礙他激情澎湃的投入到新工作當中。

    「好的。」太米斯謝過吳雲就離開了，吳雲並沒有準備親自動手，這讓他有些失望，他對吳雲在戰略上的初步認識來源於吳雲代表「隕星會」進行的比賽，而吳雲顯然將給他做出一份策劃，這並不讓他看好，克裡斯不止一次的幫他弄到了知能館的高級任務資格，但效果並不怎麼好。

    吳雲也不著惱，笑笑就將精神放在了任務上，信奉經驗是人很正常的做法，在學生們看來優美無限的策劃並不能大動太米斯這樣閱歷豐富的老將，他還沒有做過足以讓人側目的策劃。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朱遠華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漲大了，一走路，脖子支不住腦袋般的左右搖擺，人也好像在升降機中上上下下，嘴上詛咒著萬惡的教官，伸手搭在同隊的羅明身上，晃蕩著問道：「你怎麼樣？」

    「還行。」羅明抓住他的胳膊笑道：「你們都死了我也還能再來一周。」說完就是一陣囂張的笑聲。

    朱遠華沒力氣和他爭辯，其他人也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不過大家還是將咒罵教官的力氣「挪用」了過來，一陣國罵頓時淹沒了長長的通道，而羅明也無力反駁，因為知根知底的隊友們根本不和他爭辯什麼，只是純粹的發洩。一張嘴怎麼能拼的過。

    在西南，除了專職教官，沒人能聽得懂地球語言，所以朱遠華等人罵人從不顧及，偶爾還將國罵翻譯成英文，讓教官也聽不懂。而一旦下課，別人也對他們無可奈何，比起地球來，在這裡當兵簡直就是「爺」。

    幾個人勾肩搭背，磨磨蹭蹭的走了一頓飯時間方走出通道，扶著朱遠華有些累的羅明邊上飛梭邊罵道：「媽的小黑矮子，十六天模擬飛行，也虧他想的出來。」

    軍隊的飛梭的進入有些像坦克，不過口開的更大，朱遠華將手遞給上面的羅明，借力爬上去就猛喘氣，他來訓練之前是工廠的調研員，不知怎的被選中來了這裡，他們102小隊八個人，屬他體力最差。

    「十六天夠我們來回安多五趟，哪有人這麼運輸的，我看是這小子整人。」羅明幫忙拍拍朱遠華的背，他們倆都是陝西人，算是老鄉，所以格外親近。

    「他整你幹嗎？」後邊的小隊長李育坐在飛梭突出的引擎部位道：「才來了幾個月，你銀行就存了快50萬，他整你你也得認了。」

    這是大實話，背井離鄉加上前途未卜，這些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初來西南除了興奮，也免不了擔憂恐懼，尤其是那些在地球尚有親人者，更是食不甘寢不安。為了安撫他們，亞克多不僅許諾休假、福利，更是用銀彈攻勢殺下倒了一批人，而熟悉了聯盟之後，再要他們走，他們也不願意了。

    如果聯盟有政委，一定大力讚揚亞克多對毛澤東思想的活學活用，糖衣炮彈在初級階段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將飛梭調成自動，幾個人休息的休息，聽歌看電影玩遊戲各幹各的互不打擾，到休息地時間很短，但路上有不少哨卡，孫冶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些地球兵，尤其在吳雲不知緣由的升級之後，更是加倍小心。「保不齊這個沒有領地的傢伙想從這裡撈一票，一顆地球他肯定是不滿足的。」孫冶以己推人，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

    羅明得意的看著自己上場訓練的錄像，他在西安時當長途卡車司機，身體測試時達到了B級（根據地球人身體條件評價），昏頭昏腦的被帶到山裡培訓，看在每個月上萬的份上也就認了，之後被看中送來了這裡，沒想到開車的技術開飛船也能用上，他現在也算是標兵了。

    朱遠華將身子平鋪在坐位上，讓一圈冷風包裹著自己，看見羅明咧嘴的樣子，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他這老鄉長相粗獷，文化也不多，但人的天賦這東西說不上，就上過十幾年學，硬是把那些要培訓一兩年的技術學到了手，從上模擬儀到現在，也不過一半個月而已。

    士兵們的住所設在地下，倒不是因為用地緊張，而是為了防禦。星戰初期曾經發生過這樣一次經典戰役，一小隊星艦滲透入敵後方，雖然只對一後勤星球進行了兩次攻擊即被撕碎，但引起的爆炸和混亂造成了整整六萬人傷亡，前線攻勢被迫停止，最終對戰局結果造成了決定性的影響，除了這個星艦學院的授課案例之外，其他各類對非戰時狀態的人員攻擊層出不窮，考慮到地面建築與地下建築的造價，現在各星的軍人生活區基本都設在地下。

    淡青色的馬蘭花開始出現在路邊，這些黑鐵人培育的植物不但不吸收光源，反而放出微光，在地底尤其好看，當然，若去掉形象不談，它的確更像不會動的動物而非植物，不過來自地球的「軍人」們還是願意將它當成植物。聯盟對生物的九屆分法實在有些複雜而無趣，他們可沒有植物或動物這麼一說。

    幾人從飛梭上陸陸續續的走下來，李育拍拍睡著的朱遠華也鑽了出去。

    外邊和地面上沒有多大區別，從軍事星的地面仰望，看到的依然是穹頂，來往營地也是用通道，只有放假的時候才可以走出這片建築群，這也算是聯盟比較嚴格而不人道的命令，可沒有保護的士兵又太脆弱危險，是敵人特種作戰的第一打擊對象，再者說，多苦的日子過上些天不也就慣了。

    「嘀嘀嘀嘀」的響聲突然傳來，羅明一個激靈按下接聽。

    「速到參謀部報道。」

    羅明轉頭看其他人，並沒有受到信息，他嘀咕了聲，不好意思的笑笑上了車，其他人也知道保密條令，自顧自的去吃飯，朱遠華還想著是否給他帶頓飯——

    「進來。」

    羅明走進參謀部二科，立刻見到了不下五十人，全是地球人，不過因為他們平時不和其他部隊一起，他也不怎麼奇怪。

    在這裡，從地球來的都是親人，何況大家均來自中國，和幾個見過面的人聊聊，羅明忽然發現這些人都是模擬成績較高的一批，心裡就有些來勁。

    「你們將成為地球上的第一批現役軍人。」黑鐵族中校一句前言都沒有的直奔主題，他用能力儀學的中文不怎麼地道，其他人各種通用語也學的不怎麼樣，這種結合也算是效率第一的典範了。

    「你們將駕駛新型的戰鏢202運輸船赴西北參戰。」那中校將駕駛員資格證發到各人手上，就不再說話，他是很羨慕這些地球人的，年輕，有背景，前途一片光明，戰鏢101還沒有裝備到普通部隊，他們就已經開上了202，還是新手片子。想到這裡，他也有些擔心，雖然聯盟飛船一向注意可操縱性，但沒有幾年的想知其然都太難，上戰場似乎勉強了些。

    其他人顯然也有同樣的擔心，軍隊教導更重視持續作戰能力，保養維修都要自己做，而他們除了會開，別無所知，雖然比那些沒有基礎的同伴們好上不少。但就這樣上戰場，說心裡不毛是假的。

    思想工作中校不會，只是帶著複雜的眼光目送這些「幸運」的孩子離開，而他心中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們卻情緒低落，或者說混亂，和平年代的地球人上星空作戰，訓練時間還沒有兩年制義務兵長，各種想法紛至沓來，擾的他們煩躁不安。

    告別是不行的，此次進入現役只是一次嘗試，總計不過六十五人，將私人物品收拾收拾，一群人即坐上了去邁錫的星艦，卻不想引起了身後基地的騷亂，找不到隊友的新兵們不由的想到了科幻片，進而對聯盟的用意產生了疑惑，和吳雲聯繫之後，孫冶迫於無奈只能同意分期給予地球官兵休假。

    「你說我們能幹什麼？」做了半天飛船，羅明就和旁邊的幾人混熟了，不覺將自己的疑慮提出來，對面的潘興五大三粗，和羅明長的好似兄弟，張嘴一笑就能露出三十顆牙，聲音洪亮的道：「我以前當保安的，不也培訓一周上崗，管那麼多幹嗎？讓你幹嘛幹嘛。」

    「你小子一定受領導喜歡。」羅明腦子比潘興要清爽些，說歸說，罵歸罵，教官再不是「人」，他也想多學些，在西安呆看著朋友同學一個個高昇，他沒有文憑連活都找不上，好不容易留了外星，瞅著比海龜強了，卻被派了出來，多少有些不美勁。

    多想無益，羅明閉上眼睛瞇了起來，穿過外邊的濃黑，就是星艦即將到達的地方，那時，他們也就能開上所謂的戰鏢202了吧。

    ***

    做完了策劃的吳雲本想學諸葛亮來個錦囊妙計，但想想太米斯老的掉渣，恐怕沒有心情和自己做遊戲，想必拿到手轉身就會把所有「錦囊」都打開，所以乾脆就將一大摞紙帶著存儲器交給了他，他經常做遠距離輔助，策劃案都要求不需解釋才行，所以也不用擔心太米斯不能理解。

    他的計劃要利用星系磁暴，這會干擾現在大多數的磁動力飛船，但如果使用聯盟最新的戰艦，卻沒有問題，邁錫畢竟只是一顆四級星，雖然可以通過其他途徑搞到更好的裝備，但如高級星艦一類就不怎麼現實了，正常來說，一艘星艦的服役年限可以超過一萬年，三級以上超過五萬年的也很常有，更新換代更是以數十萬年記，在這種情況下，吳雲不認為雷必答能弄到聯盟頂尖技術的高級星艦，他總不能用五級星艦做旗艦吧。

    太米斯狀似感謝的結果吳雲的策劃，內心裡，他其實更在乎吳雲送來的巨霸龍，才兩個月大，就有六米高，食量驚人，很有發展的潛力，而對於吳雲的策劃，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其中的未知元素太多，成功的幾率也相應降低，他可不相信一個中級領域者能處理如此多的變量，當然，如果運氣好，他也不介意就此結束西北戰事。

    吳雲聳聳肩轉回了，研究他的領域時，太米斯剛開始進攻邁錫，也沒有特意讓他知道，而吳雲的領域恰恰善於處理多個變量，而且可以將其範圍縮小到最多，甚至很多情況下，吳雲都不考慮5％以下的所謂小概率事件，這使得策劃效率與成功率成倍增長，毫不誇張的說，吳雲在實際問題所做的近似對結果幾乎沒有影響，而熟悉這類問題的人都知道，實際問題建模（數學模型）時最大的阻礙就是如何近似計算，對於不熟悉的問題，一次不謹慎的四捨五入就可能造成幾個數量級的差異（10 的n次方），吳雲的領域卻恰恰會使他避過這些，至於究竟是潛意識的影響？還是……其他什麼，吳雲暫時還抱著不可知的態度。

    「托克利將軍。」吳雲叫著太米斯的姓道：「我想和你借些人手。我有些附屬要來這裡，想借您的人訓練一下。」

    「要帶走嗎？」太米斯把策劃交給第二副官，抬著頭逗弄著巨霸龍問道。

    「嗯，去洛星，大概要一個月。」

    太米斯看著吳雲沒說話，一個勁的抓巨霸龍的牙齒，這樣的小獸還玩不過職業軍人，被逗的團團轉，這也是熬獸的過程，再大些就馴不熟了。

    「幾個尉官就可以了。」吳雲知道太米斯缺人手，他的幾個准將參謀現在還在安多要增援，大概是擔心自己獅子大開口而不敢答應，所以解釋了一下。

    「好吧。」太米斯也不想掃吳雲的面子，幾個尉官給就給了，想想就答應了下來。

    確定了人選，太米斯的副官恭敬的將吳雲送了出去，羅明等人的飛船停在了外圍空港，而吳雲將親自接見這些來自地球，來自中國的子弟兵，無論是霍默還是傑斯，或者太米斯，格古拉，誰都沒有這些自家後院的親人親，吳雲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不就是為了得到這些能夠休戚與共的子弟兵的認可嗎？

    想到這裡，吳雲的手已經佈滿了虛汗，如果一切順利……，自然最好；若是不順，難道真要等上十年、二十年，等著那一萬人接受完正規訓練才能發力嗎？連收拾一個深塘銀家都要求人，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拿到符合自己職位的權利呢？什麼時候，才能讓像銀啟星這樣連爵位職務均已失去的世家子弟感到畏懼呢？什麼時候，他面對的才會是強者而不是肖小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當吳雲走進接待室的時候，所有人的嘴都張的老大，這些來自地球的年輕人已經在西南呆了數個月，在收聽天訊時總是關注著地球上唯一的一名聯盟官員，注意著他所做出的每一份功績。那麼，當基地中的傳說出現在他們面前，驚喜即溢於言表。

    「你們好。」吳雲還是一副小助教的樣子，只是多了些威嚴，更顯親切。

    在遠離地球上千光年的地方見到這些同胞，吳雲的心裡是異常高興，送他來的副官悄悄的把門掩上，漂泊於外鄉的人都能理解這種他鄉遇故知的情感。

    底下混雜著方言的中文亂糟糟的回答著吳雲的話，聯盟只規定了簡單的幾種向長官報告的規則，其他的就任由他們發揮了。

    走到人群中，吳雲拍打著這些士兵們的身體，緊緊的與他們握手，中間說上兩句話，他學不會那些領導們習慣的「同志們辛苦了」，甚至們說不出多少有營養的問候，但此時此刻，平實乃至無趣的對話都讓人感到興奮。

    紫帶、子爵以及正六級官員這些多少聯盟官員羨慕不已的稱號同樣影響著他們，在基地中時，地球兵團的士兵們就將吳雲視作地球的驕傲，也是他們與其他各族人聊天時最能拿的出手的談資。看到現在的吳雲，他們又想起了即將離開地球時的他，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讓他們的手握的更緊。

    站在士兵們自覺圍好的圈子裡，吳雲點點頭道：「你們，是從一萬名士兵中選出的優秀者。」看見他們已有雀躍之勢，吳雲伸手從站在角落裡的蓋伊手上拿過一個盒子，打開加勁道：「從今天起，你們將被授銜為專業軍士。」說著，拿出定做好的臂章，一一的給這65人別上。

    潘興首先笑了起來，其他人也隨之跑跳著，吳雲一邊給他們別上臂章一邊鼓勵道：「你們是地球上第一批拿到專業軍士銜的士兵，希望你們可以得到足以與之相稱的讚譽。」

    「一定，一定。」羅明撫著臂章笑著，其他人也同樣沒有軍人氣質的互相拍擊大笑，除了榮譽部隊，聯盟很少有部隊注意軍隊儀容，全憑個人自律，戰時也不過強調紀律而並無嚴格的制度規範，如果玩閱兵，他們一定比不過中國軍隊。

    「走吧。」吳雲給最後一個士兵別上臂章叫道：「我為你們請了新老師，接下來要到洛星訓練了。」

    「我就說怎麼可能現在就訓練結束了。」羅明一臉亢奮的第一個跟上。

    「訓練可不輕鬆。」吳雲大聲的道：「小心被刷下來。」

    雖然還沒有職業軍人的素質，但能來到這裡的士兵都擁有不俗的天賦，在全中國挑選後的一萬人中的精英，使得他們的榮譽感大增，而部隊，從來就是一個依靠著金錢和榮譽滋生的怪物。在吳雲明確的告訴他們困難之後，擺在各人臉上的只有期待，誰都不相信自己比別人差。

    蓋伊讚賞的看著他們沖吳雲示意，然後通知空港準備星艦。

    ***

    吳雲沒有浪費他的外交天份，在看起來平易近人的姿態下，這些軍士們一天功夫就和他無所不談，詢問聯盟的高層狀態，現在軍隊的狀況，還有以後可能執行的任務、訓練，吳雲好似講故事一半的從容做答，他也希望告訴這些年輕人更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專業軍士代表的正是軍隊的骨幹力量。

    唐納德用手擋住星艦降落的強風，在風稍小後馬上上前迎接吳雲，從人也連忙跟上。

    吳雲和羅明等說說笑笑的走了出來，和唐納德握握手問道：「法易他們到了沒有？」法易是太米斯借給吳雲的教官，上尉軍銜，據說很有能力的一個人。

    「到了，昨天晚上到的，我已經把他們安排在了黃府酒店，要我通知他們嗎？」

    「嗯，我時間很緊，已經離開快一周了，得快點回去。」說完吳雲就給唐納德簡單的介紹了身後數人。

    唐納德不敢怠慢，每介紹到一人都會與之親切握手，言語間也是平級似的寒暄。「一人得到，雞犬升年」的道理他很明白，雖然他已是掌管一個星系的首腦人物，但誰知道這些人裡明天會有幾個上將，吳雲的陞遷速度已經證明老黃歷不好用了。

    羅明對潘興眨眨眼睛，很受用的與唐納德聊上兩句，他在地球上別說市長，連區長縣長那麼大的官也沒接觸過，這一見就是個星系委員長，可惜潘興一雙牛眼不理解，讓羅明白費了感情。

    因為吳雲說時間緊，唐納德乾脆推遲了飯局，開著車直去星門，心裡暗暗感歎：六七十人一起進星門，就是為了培養「小兵」，真是大手筆啊。

    三名貌似文弱的上尉軍官站在星門旁邊，懸在空中的星門發出幽幽的藍光，吳雲感慨了一下，對身後的士兵們說道：「該說的我已經告訴你們了，這三位就是第十一師團的教官吧？」說到後面，他轉問那三人。

    「是。我是法易。」

    「我是周勤」

    「我皮若。」

    三人還向吳雲敬了禮，姿勢標準整齊，吳雲笑著應了道：「那他們就交給你們了，辛苦了。」

    還是一個敬禮，比起榮譽軍團，那些普通部隊就好像雜牌軍，雖然不見得戰鬥力一定弱，但在禮儀等表現上差著許多，而在平常人看來，軍儀裝備這些表象才是他們所看到的全部。

    星門中幾乎可以模擬一切形式的物質與運動，代價自然是不斐的能量石，不過在吳雲身份變換之後，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實在是等不及三年後第一批學院才能完成基礎訓練的速度，加上手上資金充裕，就充起了大款。

    那些有組織的大型走私已經基本停止，「走私」畢竟是違反聯盟禁令的，而格古拉又偏向吳雲，使得以「地平線」等三顆資源星為基地的極北徹底壟斷了地球物資市場。憑藉著一個師團外帶一隻領域者小隊，沒有背景的走私者幾乎被打絕，而那些以往的走私者花大力氣開發的終端消費者也盡歸吳雲所有。

    這些原本由走私者開闢的市場耗費了他們大多數的利潤，有人甚至追加投資，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只用了十年不到，就不得不放棄原本準備精英千年的市場，那些被地球駐軍打擊的走私商大多是不甘血本無歸者，結果最終只會賠的更多。

    如果沒有眾人拾柴，吳雲大約還得將精力放在宣傳上，各種特產為所有人承認更是不知何時，尤其是被極度擴展的酒類市場，帶來的利潤已經足以吳雲裝備一個標準師團了。

    看著六十五人魚貫而入，吳雲也轉身離開了，他們大概要在星門中接受一個月的間斷性訓練，如果其中沒有黃色及以上的綬帶出現，他們將全部趕赴邁錫參戰，作為地球第一支後勤部隊賺取功勳，而根據他們訓練及參戰的情況，吳雲將決定剩餘的兵團士兵的訓練方式。

    「吳雲。」聞訊而來的亞克多還是給吳雲一個熊抱道：「最近日子過的不錯吧。」

    吳雲哼哼唧唧的從他的懷抱中滑出道：「是啊，還聽到不少有趣的東西，有沒有興趣？」

    「當然。」

    通知了一聲唐納德，吳雲坐在車上即開始說道：「前兩天阿羅索來過，……」

    亞克多靜靜的聽吳雲說完，半晌不作聲，直至坐到飯桌上，他依然不說話，吳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雖然他也為這個膜世界吃驚，但卻不至於如此，在他看來，那是自己一生也無法達到的境界，阿羅索將百萬年也稱之為「短短的」，他並不願意考慮這些太過久遠的問題。

    很美，卻只是一個傳說中的仙境，這就是吳雲對那膜世界的認識。

    可亞克多不這麼想，在吳雲快要吃完飯時，他突然抬起頭來道：「我想去看看？」

    「怎麼看？」吳雲覺的自己解釋的很清楚，這不是想去就去的。

    「不不不。」亞克多擺著手道：「我……，想去別的星域看看。」說出來之後，亞克多覺得自己的思想也明晰了，他是個有著冒險血液的人，和羅蘭為討生活不同，他會成為私人船長更多因為愛好，亞克多盯著吳雲道：「聽到宇宙原來是如此廣大，忽然覺得自己就好像你所說的『井底之蛙』，我想繼續自己的生活。」

    「你的生活？」

    「嗯。」亞克多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聽說你要羅蘭去探路，我想，如果可能的話，還是我去吧，我希望去那裡看看。」

    「當真？」

    「當然。」亞克多的聲音很堅定。

    「羅蘭已經在準備了，等到……」

    亞克多打斷吳雲道：「他並沒有做船長的經驗，而且他也跟願意呆在地球和聯盟，對嗎？」

    「我被你說服了。」吳雲笑笑道：「要我幫你做什麼？」

    「一艘足夠好的星艦。」亞克多也輕鬆了下來，端起杯子喝口水道：「聯盟曾經有無數人前往其他星域，但成功者寥寥，他們大多無法被其他星域的人所認同而無功而返，過多的物資遠沒有堅定的信念和一幫好船員重要。」

    吳雲用隨身智腦打開星圖，看了半晌道：「我會為你守住地球的，我在地球等你。」

    「好。」亞克多大笑著將手伸過桌子和拉住吳雲的手，過去的七年，他達到了家族成員從未達到的地位，是靠著吳雲的幫助，而之後，他就要靠自己了。

    「我要回地球了。」吳雲知道此時亞克多最需要靜靜的思考，他起身告辭道：「如果你想好了，就再找我。」他揚揚手中的通訊器。

    地球歷08年，重要的一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國安局關於吳雲消失後的處理簡直成了一種慣例，不少負責他的情報官員也悄悄的信起了什麼佛道基督之類的，再好的理論也沒有現實真，超自然的東西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而凡是不能為人類所理解的，都會被披上五彩的面紗。

    王書記笑呵呵的迎接吳雲，彷彿茫然不知吳雲丟下交接的人玩失蹤，交代秘書長做上一桌好菜說道：「小吳，吶，你的黨證。」

    吳雲一怔，他都快忘了這件事，雖然不是一個純粹的馬克思主義者，甚至接受了不少西化思想，但在內心中，吳雲還是願意為這個紅色中國做一些事情的，無論人們如何的批判當權者，可共產黨為中國做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帶著些微的激動，再略微誇張上一些，表現在書記面前的就是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了。

    李繼在旁邊笑道：「吳雲同志的推薦人可是總書記和趙總理哩，呵呵，這也算是一級黨證了吧。」

    吳雲笑著道謝了，王書記擺擺手道：「我們去吃飯吧，還是上次的張師傅，這次可是準備了好久的，來來來。」吳雲這次回來，王書記似乎更客氣了，吳雲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依現在看來，就是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了也無大礙，所以他也不考慮這些，安心吃飯要緊。

    「你對廣電總局怎麼看？」王書記只是抿了抿酒就放了下來，引起話題道。

    「先讓他們按照原來的軌道運行一段時間，然後看看先從哪裡砍起。」

    「就是要改革了。」這些其實根本不用一個大書記過問，但談話總要有個開頭，王書記也就抱著隨便聊聊的心理問了起來。

    吳雲坐的稍端正些，微笑道：「深化改革嘛，我現在也是不熟悉情況，不過以前當老百姓時有些想法，現在就看行的通還是行不通。」

    「說來聽聽。」書記饒有興趣的道。

    「以前對廣電總局最熟悉的就是CCTV了，您知道，這個國人意見一直很大，而我個人最反感的是他的運行模式。」

    「嗯。」書記放下杯子樂道：「我也不喜歡參加什麼晚會，但一定得去，你想怎麼改？」

    「還是一個想法。」吳雲先打預防針道：「究竟能不能實現還要看具體情況。」

    見書記點頭，他繼續道：「我覺的央視應該學習BBC的運作方式，至少CCTV－1應該是公營廣播，而不應該以任何形式的盈利為目的，甚至要求它不盈利，人們相信中央台不是因為中央台有超越的質量優勢，而是它有國家資源做後盾，不止是物質上的，包括以國家力量為擔保的可信性，在這種情況下，中央台，特別是一台，它的盈利……就不怎麼厚道了。」

    「我不太懂這個。」王書記很無所謂的呷了口酒道：「不過BBC有點支持不下去的意思了。」

    這是個只有三個人的小酒席，王書記有意使氣氛輕鬆些，吳雲也並沒有多少拘束：「反正央視也從來沒有真正盈利過，賺多少吃多少，何必拿公眾的錢餵他們。」吳雲的想法還沒有正式轉換，以市民的觀點來看，央視的確不是只好鳥。加上他在美國和聯盟接受到的思想——政府應當是服務型的政府，以為公眾服務為目的，這都是他不滿的原因。

    王書記倒是一愣，決定還是換個話題：「這些問題你去辦吧，不過你上頭還有個局長呢，別忘了人家。」三人齊笑他才接著道：「我聽說極北接管了通用公司？」

    「名義上的。」吳雲也煩著呢：「我們有35％的花紅，但股權只有20％，核心技術依然是人家的。」

    「這些不用急，一步一步來嘛。」書記大度的甩甩手，好像大方的送人東西一樣，說完減少聲量道：「其實，極北可以與各階層有更廣泛的交流。」

    吳雲停下筷子，他聽出書記話裡有話，但不知怎麼接口，頓頓沒有說話。

    「請。」李繼舉起杯子和吳雲碰了碰，聊起了其他話題。

    吳雲則陷入了深思，他知道，銀啟星一定透了不少消息給對方，那麼，其他的聯盟世家呢？地球的利潤增長也會帶來嫉妒的增長，聯盟第二，可不等於地球第一。

    帶著些酒氣告辭而出，吳雲昏昏的上了車，算算時間，太米斯的準備也應該結束了，克裡斯也不會放掉銀啟星，如果中央和他的聯繫是長期的話，書記變得客氣也就不難理解了。

    想到這裡，吳雲突然覺的有些好笑，直到今天，他依然沒有能力帶起一支可以建設而不僅僅是破壞的隊伍，如果真的有一天，所有人都反對自己，也許就像銀啟星所期望的那樣後院起火，他要麼離開要麼殺戮，而結果都會讓自己一無所得。

    歎上一口氣，吳雲轉身向廣電總局的走去，那裡還有無數的台長領導等著拍他的馬屁呢，不能連機會都不給人家不是？

    局長好像也姓王，吳雲在接受了一番奉承後就將和書記的談話告訴了他，得知是經過總書記指示和認可的，那王局長頭點的撥浪鼓似的，官場上，最怕的不是被人知道沒能力，而是被人知道沒背景，吳雲這般明顯的暗示，局長再三考慮，最終還是讓人做了一份計劃出來，即便上級不同意，這也是一種有益的嘗試。

    沾著國家的光，吳雲無聲無息的將廣電集團給接管了，這可是個資產過兩百億，年收入過百億的大傢伙，肥的流油，吳雲要它……自然是要拍片子了。

    原本負責的副局長楚生很是大鬧了一頓，帶著人「衝擊」吳雲的辦公室，還試圖召集黨組成員狙擊，局長王炳久堅決不表態，吳雲則守著即成事實不吭聲，這是趙總理親自批下來的，屁大個副部級幹部，在北京城還能擺的起譜？吳雲直接告訴他：「你愛哪玩哪玩？少站我面前礙眼。」

    這話說的是不客氣之極，那五十多歲的老頭兒站在吳雲辦公室裡險些氣暈過去，他給吳雲站了四個小時的哨，就收了這麼一句話，走出辦公室，直接就請了病假，也說不清是真是假。

    把上面擺平了，吳雲也不再說什麼央視不央視了，那全歸廣電集團管，總局機關全是管理機構，什麼電台報刊發行單位都屬於集團，「挾天子以令諸侯」，王局長還有一年就要退了，廣電馬上就是他的天下了。

    警車開道，警笛長鳴，吳雲帶著整支車隊，二十幾號車直衝廣電集團總部接受戰果，還有些小嘍囉沒收拾呢。


    他這麼著費心鬧騰是因為深知在中國廣電集團的強大，這才是媒體的老大，你再投上一千億也絕對沒有廣電的頻道有影響，行政命令加上最好的頻率，挑戰廣電就等於是挑戰上級單位，那還不是一個做死。

    而要想將地球介紹入聯盟，一個循序漸進的步驟的第一步就是要消除兩方的戒備。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僅是中國人如此想，五六十年代的美國科幻電影表現的也是同樣的主題——將外星人形容成想要征服地球的入侵者，直到斯皮爾博格的《ET》才有了改善。思想，正是吳雲需要邁過的第一道坎。

    「如果所有人都認同地球以外會有高級生命，而且是友好的高級生命，以後挑選兵源也不用這麼費事了。」吳雲樂呵呵的拍著腦袋想著，看在迎接的幹部眼中，就是一種滿不在乎的姿態。

    楚生在廣電呆了十年，可以說，廣電集團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如果不是吳雲代表的利益實在太大，書記也不會指示趙總理干預其中，對此，戰敗的楚生只能責怪自己的運氣太差，這根本就是一場大口徑榴彈炮和木棍石頭的較量。但是，石頭們已經被拋出去了，聰明的提前落地了，反映遲鈍的就砸向吳雲。

    「……就這樣吧。誰有問題？」所有人說完後，吳雲簡單的問道，底下大大小小的幹部卻無一說話，這也算是中國會議的傳統了，領導客氣的問一句，表示他是民主的，如果真有人刺頭，那絕對是先爛的緣子。

    「那我就宣佈一下人事任命吧。」吳雲終究沒有跟著傳統走，沒時間哪，所以只好委屈委屈底下的「領導們」，讓他們感受一下不一樣的氣氛。

    「這小子胡鬧。」不少人心裡都這麼想著，臉上卻不敢露出來，滿會場一片和諧的氛圍。

    「……」

    「任命張平成同志為中央電視台台長，調任錢勇化同志……。」前面的都是不疼不癢的，而這最後一下，卻把所有人打懵了。

    錢勇化最先反應過來，看看下邊同僚各種眼神，猛的站了起來，他只聽到了前半段，腦袋就「轟」的一下亂了，他就坐在主席台上，剛才還給其他人講了話，這比當面的一耳光還讓他受不了。

    一般情況下，這種任免命令總要給當事人一些面子，直接的調任哪怕是平調也應該由當事人提出，吳雲的不守規則使不少人皺起了眉頭。

    「吳局長。」剛有人想說話，吳雲看也不看就打斷道：「就這樣吧。」說完就起身離開，下馬威必不可少，張平成是辛賈爾家族的成員，在傳媒方面很有天賦，為了編造這麼個身份，吳雲費勁了心思，找了個早年貪污外逃的官員身份給他，由此也可見他對此任命的重視，當然不允許他人反對。

    錢勇化目送著吳雲離開，渾身都在顫抖，雖然只是調進宣傳部，但這樣的人事命令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提出來，卻快要把他氣瘋。

    一連打掉廣電兩座山頭，總局到處都是緊張壓抑的氣氛，新的人事命令不停下達，央視在張平成接手後更進入了改革倒計時，吳雲殷切的希望可以快點見到成效。

    反對的聲浪壓不住吳雲一星半點，有最高首長護著，吳雲何須理會他們，大量的設備被購買用於拍攝科幻電影，而劇本則由洛星、安多的著名編劇完成，民眾是容易受到影響的，一戰後歐洲只用了十年就妖魔化了猶太人，雖然表揚人要困難上那麼一些，但卻不妨礙吳雲良好的心情。

    普通幹部不瞭解高層的信息，但無一不是楚生帶出來的嫡系，吳雲大方的放任他們離開，而如果有人想挑事，就是一個革職，「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吳雲看來，這些官員們就好像夜壺上的錫，好是好看卻不能再用，廣電的精華在基層，中國最優秀的高素質傳媒工作者幾乎全部在這裡了，至於管理人員，中國最不缺的就是當官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分疲乏，七分意氣，當了幾天上級長官，吳雲就又怠憊了。和人交往談判他還算過得去，可要說管人事，就不是吳雲的強項了。幾天的功夫，吳雲是按著自己的想法把該安插的人安插了進去，該調走的人調了開去，可得罪的人也能摟一筐。「任人唯親」的罪名更是逃不了。

    變著法子整頓，而且集中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別說手下人反應不過來，連總書記也聽說了，整個北京城都在瘋傳：「吳雲那個暴發戶，終於逮住了機會整人呢。」

    廣電是誰的天下？自然不是他吳雲的，於是乎，王局長不高興了，李副局長不高興了，孔副局長也不高興了，楚生楚副局長更是氣瘋了，短短幾天，吳雲就四面楚歌，去總局開會，竟然沒人願意和他多聊上兩句，要是以前，這樣一個正處於上升期的年輕幹部有多少人捧著結識，可在今天的各大局長們看來，吳雲的日子是幹不常了。

    吳雲管不了這些，干「特務」已經忙死了他，人事是有心無力，有力也使不上。以前在極北他做過總裁，卻沒有管人事，那全是羅蘭留下的家底子，其後在聯盟也沒有這種機會，如今突然當上半個一把手，管教別人還要帶著私心，自然是做不好了。

    既然有意見，就會有表現。北京的地界不比其他，這就好像安多之於聯盟甚至猶有過之，風吹草動就會被領導知曉，反對吳雲的人微微通通氣，告發信，意見，投訴就淹沒了各個能管得著衙門：檢察院、紀委、組織部、宣傳部、國務院，把趙總理累的半死。沒辦法啊，能頂得住壓力又知根知底的就只有他和書記，這髒活累活他不做誰做？所以說呢？「出來混，是要還的」，再大的官不也得累死累活的討更大官的歡心？

    投訴的原因是五花八門，實話謠言共有之，道聽途說亦有之，但核心問題就兩個，一個是吳雲的人事調配，他為了掩護來自聯盟的官員，將他們的來歷弄得麻煩無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調配上被人罵的體無完膚。

    二則就是吳雲的身份問題，他是極北的最大股東，身家過百億，雖然憲法上規定每個中國公民都具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但明顯屬於大資產家的吳雲混進革命的無產階級隊伍還是受到太多人反對，官員直系親屬不允許經商，廣電副局長自己經商算哪門子事？與此同時，要求公開資產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吳雲可不敢任他們這麼玩，一不小心鬧騰進點啥違禁的東西就更麻煩了，還是王書記頂的住，臉一虎，就沒人敢再說話了。

    吳雲也知道自己犯了眾怒了，可他在地球上的官是越做越大，在聯盟同樣官運亨通，時間的緊張不言而喻，哪有時間管這麼多，好在羅蘭實在看不過眼，自告奮勇給吳雲當了槍手，否則的話，那五尺鋼筋也得熬化了。

    看在幫忙的份上，也是在廣電呆的無聊，吳雲每天在科技部呆的時間更長了，幾天時間，就把那些個實驗室研究員教訓的羞愧難當，不光是數學，他在其他方面也有不俗的表現，上百萬的能量石不是白用的，星門呆上一天，他就能再考個碩士博士出來，加上有聯盟文獻參考，在學術上，吳雲想欺負誰就能欺負誰。

    「吳教授來了。」吳雲一走進海鷹技術研究院的大門就被發現，雖然在廣電不受歡迎，但是在科技部，所有人都希望能被吳雲欺負欺負，哪怕是六七十歲的老頭被吳雲罵也不覺的丟臉，達者為師，中國的研究者還是有值得稱道的精神的。

    在院裡隨便的逛逛，因為大多數研究項目已經方向確定，吳雲也沒有擅自修改，但實際上，每當他不經意的說出一點新鮮的玩意，就會對研究進程產生很大的影響，在性價比超出數倍而難度不變的情況下，誰都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誰告訴你就是有理數的？」吳雲一把拽住一個研究員劈頭罵了起來，在研究時，他一點好脾氣都沒有，尤其在對方出現常識性的低級錯誤時。

    「啊？對不起」那研究院比吳雲小上一些，一看就傻了，不敢吭聲，吳雲不僅是有國際聲名的學者，還是副部級幹部，佔著理字，誰都怕他。

    扯過那報告，吳云「刷刷」的給改了過來，有些東西，庸才需要研究一生，天才只要一瞬，至於天才和庸才之分，在乎於誰希望付出一生。

    海鷹研發的是海鷹式沖壓發動機，五六十年代的老研究院，如今老樹逢春，重起爐灶接著再干，吳雲很重視他們所代表的巡航導彈技術，故而來的很勤，也算是給書記和李部長表示表示，畢竟快過年了，還沒備好禮物。

    從海鷹走出，吳雲一轉眼又進了工程院，自從羅蘭拿過接力棒，他就只負責簽名了。張平成在央視台長的位子上干的風聲水起，吳雲覺得不錯，就又和亞克多借來幾個人，這些都是洛星的專業人士，稍稍學習觀摩一番，就做的很不錯，現在吳雲在本職工作方面受到的責難已經小多了，他也不想費力不討好的瞎指揮，人嘛，要認清自己，不能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幹的樣子，揚長避短，智者所為也。

    李繼時不時的來找吳雲談話，作為王國磐辦公室主人，他的級別比吳雲只高不抵，兩人頻繁的見面也間接的印證了其他人關於主席對吳雲正信任有加的猜測，說不得，吳雲也只能「投桃報李」的拿出點東西。

    軍事方面，中國政府目前對先進的宇航技術、雷達系統、預警機、潛艇技術、精確制導武器系統的先進電子部件最感興趣，加上其他民用設備，王書記自然不是要吳雲一力為之，但從更大的範圍來講，假如吳雲願意，他的確可以做到大多數，而其關鍵，在於俄羅斯。

    在尖端技術領域，俄羅斯依然處於世界領先，一個淘汰了的蘇－27就可以將中國空軍技術裝備提高20年，由此可見其儲備之雄厚。

    然而，俄羅斯因為缺少軍費，長久以來只能眼看著美國超越自己，心裡的難受可想而知，因為軍費緊張，他們甚至不得不拆掉已經完成了60％的新一代航空母艦，以5000萬的價格賣了廢鐵，損失高達200億美金，而中國雖然因為經濟發展速度較快和包袱較少有足夠的經濟支持，但自己摸索卻困難重重，舉步維艱，兩國在此方面有著更大發展的潛力。

    近些年，石油美元使得俄羅斯財政壓力大為減緩，國際聲望也達到新的頂點，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走出了困境。在吳雲的極北投巨資於中亞之後，俄羅斯與中國在地區關係上更為複雜，也有了更多合作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足夠的誘餌，俄羅斯是不會斷然拒絕中國的要求的。

    誘餌就是更先進的技術——不僅是耗資巨大的軍用技術，還有附屬的民用技術，在王國磐從吳雲這裡滿意的掏走「小吃」之後，他決定和俄羅斯分享，當然，對方必須提供中國以足夠的酬勞，例如足以研究新技術的基礎資料，外交部駐莫斯科使館武官遞出了一份厚達兩百頁的技術共享索引，被克林姆林宮憤怒斥責為「敲詐」。但結果，普金還是認真的組織了討論。

    李繼笑的一點也不像狐狸，在吳雲看來，他和黑熊一樣，不僅貪吃，而且嘴饞，拼著鼻子不要也想吃嘴蜂蜜，好不容易從洛特等星球弄點他們老早以前地球能用的上的資料，幾天功夫就被他摟走了，如今，吳雲見到他都是躲著走。

    這在其他人眼中就太過玄幻了，中央書記辦公室主人追著個副局長獻慇勤，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隨便誰在機關裡傳，別人也是用胡扯回復你，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大家又覺得理該如此，那是吳雲嘛，人家是博士，數學界的泰山北斗。可誰知道一天以前，這些在黨校混來文憑的傢伙還看不起愛因斯坦呢。

    繁忙是必然的，吳雲連簽字的工作也是繁重不堪，幸虧他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否則每天得多寫上幾百個字。可最麻煩的不是這個，廣電再不喜歡吳雲，在一個月後的今天也不得不重視於他。初時的憤怒過去後，他們已經轉過了彎發覺，吳雲其實才是領導，既然是領導，那就是有天大的不滿也得壓下來，所以，現在吳雲又接到了無數的請貼，總局開會他也必須列席，更糟糕的是，這樣的繁忙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勢。

    短短的兩個月，吳雲竟然瘦了兩斤，這比普金同意了那份苛刻的計劃還要讓他吃驚，他早包下了總書記的廚子，張師傅現在就住在他家，每天好吃好喝的供上，川魯潮粵挨個品嚐，還不忘奔赴世界各地、聯盟各星。就這樣他還瘦了，由此可知，當領導其實也是很辛苦的。

    緊巴巴的將手上工作賣給羅蘭，吳雲在聯盟的事情也多了起來。太米斯在詳細論證了吳雲的策劃之後已經決定實施，時間就在兩天以後，雖然趕不上開頭，看看結尾還來得及，一旦成功，吳雲也算是開闢了聯盟西北局面的有功之臣了。

    這一回，黛絲和曾可安是怎麼也不願意被留下，星際戰爭啊，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可是，自從吳雲和曾可安「紅唇事變」之後，兩女之間的關係也是熱血沸騰，以軍事的角度來講，已經到達了白刃戰階段，戰事趨於白熱化。當一支球隊達陣成功，全取三分之後，另一隻球隊所受到的壓迫自然大增。

    「真的要去？」吳雲盡人事的問了最後一句，得到了明確的回答：「是。」

    「唉……」幽幽的長歎傳出好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典雅的黑色裝裱著紅黑的邁錫星，外圈環繞著密密麻麻的艦船，從這裡，每天都會看到流星隕石，再遠一些，還能看到戰鬥的火花。

    緊張使羅明的肌肉緊繃，在西北，平時最安全的運輸船大隊成了最危險的部隊，看到給養的邁錫軍好像看見玉米的老鼠，總是忍不住啃上兩口，辛辛苦苦從星門中熬出頭，他可不想就此得一枚紫荊勛章（受傷死亡者得）。

    「總算到了。」完成了此生第三次運輸任務的副駕駛長吁一聲，身旁的隊伍突然亂了起來。

    星際磁暴如約而至。

    太米斯一聲令下，第十一師團組織的三十五艘星艦悄悄的滑入了墨黑色太空，他們是西北所有安裝著新型引擎的戰艦，兩百年前才換裝，船和新的一樣。

    邁錫的正面是太米斯三個集群（榮譽師團超編，相當於一個集群），堵住對方三分之二的去路，小行星群作為兩者間的屏障保護雷必答繼續鬥爭，而他的退路，通向其他星域的去路已經被兇猛地星際磁暴阻斷，若是戰事不利，就只能向豁族靠攏了。

    這樣的作戰太米斯進行過兩次，壓縮雷必答的生存空間，迫使他向某地逃往，但星際是何等之大，只要雷必答撿偏僻的地方走，再給太米斯三個集群也堵不住。

    但吳雲還是說服了他，只使用三十五艘星艦即可能結束長久以來的戰事，由不得太米斯不心動，雖然計劃失敗會有副作用，但戰爭的勝負本就不是必然的。現在聯盟不是打不過雷必答，而是找不到他，太米斯也是寄希望於吳雲的「運氣」。

    如同演習一般，在正面戰場上的整個第十一師團搭載著兩個地面集群向前穩步推進，邁錫化整為零的部隊避其鋒芒向後不斷的收縮，雷必答也有做好了後撤的準備。

    如此大密度的推進使邁錫軍嘗試了兩次攻擊就收手了，雷必答在等待對方拉長戰線，然後襲擊敵後方，在過去兩次，此戰術效果極佳。

    而吳雲計劃的重點正在於此，因為通訊波段是非生物性質的，所以它可以比星艦更快速的在節點中穿行，當然，距離越遠越快就要消耗越多的能量，越容易被對手發現。所以，為了保證指揮的持續性和保密性，指揮所通常距離參戰部隊不能太遠。

    雷必答是聯盟正規軍出身，訓練的是如何以優勢兵力攻擊敵人，一直以來，他所做的都是逆向思維，但技術和指揮習慣是不能逆向的，為了在指揮所安全性上和指揮效能上得到平衡，指揮所的位置就十分講究了，即便是移動作戰也不例外，邁錫軍總計不過百餘艘星艦，決不可能集體行動。

    當太米斯將雷必答壓縮至不足百光年的地域時，雷必答就不得不向豁族地域靠攏，因為星際磁暴的原因，到達對方地區的通道也被縮小，只要能夠確定邁錫散佈星艦的某時大致位置，計算得出的雷必答位置就可以縮小在光年範圍以內。

    大量的參數被不停的送來，太米斯借來的兩百餘名能力者憑著上百部作戰主腦連接計算，而那三十五艘星艦除了五艘執行最後一擊以外，均在邁錫軍可能撤退的道路上巡弋。

    ……

    「報告。我軍前鋒已衝出小行星帶。」

    聽到那參謀的報告，吳雲立刻興奮了起來，按照他的想法，在失去屏障之後，雷必答只餘流竄一途，只要能確定兩個坐標，突擊隊就可以出發了。

    「如果……，我們沒有遇到任何一支部隊，他們就會與豁族匯合，這是聯盟絕對無法容忍的。」一個參謀在最後時刻才知道作戰計劃，不由的問起同僚。

    「聽說那位子爵大人設定了不少可能的出現點，耐心的等吧。」

    太米斯聽到底下參謀的議論沒吭聲，格古拉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他也不得不冒險為之，吳雲的計劃可信性畢竟很高，而且，西北已經糜爛，雷必答與豁族匯合只會是造成輿論上和政治上的壓力，與軍事無關，到那個時候，他也要退賢讓位了吧。

    ……

    十天以後。

    「先遣三隊與敵遭遇，對方……」

    整個作戰室頓時熱鬧了起來，吳雲再沒心聽那支先遣隊的敵人狀態，哪怕他們全滅了也沒關係，他所要的只是位置。

    十多艘戰艦上千名能力者和技術人員紛亂的忙活了起來，吳雲反倒沒有事情幹了，在他的策劃中，是沒有指揮計算這個職務的，一旦有了結果，突擊隊立即衝擊，就這麼簡單。

    「先遣二隊與敵接觸。」一個參謀大聲的喊了起來。

    「太好了。」吳雲和太米斯同時喊了起來，按照吳雲的計劃，只要能夠有兩個大概範圍（誤差低於5％），或者一個精確位置，就可以嘗試襲擊雷必答指揮部，可現在有了兩個精確位置標，範圍頓時縮小了。

    大量的學者已經工作了十幾天，計算了所有能夠計算的，還有任何可能的情況，等待的就是這最後參數的到來，雷必答的旗艦位置已經被確定在長32光年，寬不足 10光年的地域上，算上時間因素，突擊隊的五艘三級星艦開足馬力，也只要十個小時就能搜索完畢，而其他三十艘星艦在可能位置的堵截打援將使雷必答無處可去。

    「發現敵酋。」突擊隊終於打破通訊靜默，傳來了利好消息，吳雲長舒一口氣，而太米斯也放下了心中大石，他總在擔心雷必答可能因為前方遭遇堵截而改走它路，甚至只是變更速度也會造成「斬首」的失敗。但事實證明，經過吳雲領域測算的結果總是驚人的準確，在正面戰場的威脅下，雷必答是一門心思的全力逃跑，自然不可能在遇敵後反而減速，而因為不知吳雲的計劃，他根本沒想到走不同路的部隊會暴露他的行蹤。

    太米斯滿面笑意。他，已經看到了結尾。

    僅僅四個小時，戰鬥即結束了。甚至不需要其他星艦馳援，雷必答只有旗艦是三級星艦，比得上聯盟水平，其他八艘僚艦說起來好像有四級，但因為是四級星邁錫自己造的，各方面都差了不是一個檔次，主要參數均不合格，突擊隊只用一艘星艦就纏住了它們，而四打一之下，雷必答連逃走的機會也不多。

    太米斯精神頓好，一臉紅光，人真是好奇怪，一點點的刺激就可以讓他有天大的變化。

    「托克利將軍。」在四個小時之前，吳雲就知道大局已定，開始了新的思考，策劃的成功給了他極大的信心，結合最近的學習，他禁不住提到：「我有個新想法。」

    「哦？」太米斯的心情非常好，看吳雲也就更順眼了。

    吳雲環視一週小聲道：「現在雷必答已經俯首，但邁錫精華尚存，但您看這裡。」他指著四維地圖（根據時間實時更新天氣狀態）上的豁族領地道：「磁暴同樣對他們有極大的影響，聯盟邊界只有北部不足兩百光年沒有被封鎖，如其深入聯盟腹地……」吳雲用食指劃過地圖道：「各大守備衛戍兵團會把他們撕成碎片，豁族以為我們在解決邁錫之前不會向他們動手，所以防範不嚴，如果我們搶在邁錫敗兵到達之前……」吳雲做了個雙手合圍的動作。

    太米斯剛才實在是太緊張，雖然看了地圖，卻沒有看進去，此次戰役的成功與否，密切的關係著他為之奮鬥了兩千年的前途，如今心裡一鬆，認真看起，專業素養立時體現出來。

    「雖然機會難得，但我們的兵力已經集結在了小行星帶，無法快速穿出，恐怕要坐失良機了。」太米斯很認真的在圖上標著，遺憾的說道。

    「在地球上，有一種很古老的認識。」吳雲指著圖說道：「時間重於兵力，豁族不過是四級星，雖然這段時間大量裝備新型武器，但總的來說，他們還是民兵的水平，我們根本不需要使用一個師團的兵力。」

    「即便抽調最快的掠影型星艦，我們也無法在邁錫敗兵之前趕上去，這裡距離豁族最近的空港也有兩天路程……」

    吳雲揮手打斷太米斯：「我們在交界處還有三十五艘三級星艦，足夠了」

    太米斯驚訝的看向吳雲，他沒想到這個書生氣十足的二等公民竟然有如此魄力，再仔細的審視一遍地圖，他抬起頭道：「三十五艘三級星艦雖然火力兇猛，但卻不足以和數個師團硬拚，只要豁族反應過來，他們就能一口吃掉這個肥肉」

    「我們還有其他部隊，現在邁錫已無實力可言，此地留守一個師團的地面部隊足以。」太米斯的參謀長中途加入道：「我們可以集中全部快速戰艦，迅速畢竟豁族領地，只要能夠將他們的反應時間縮小到一天，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嗯……」太米斯不同意不是他看不透，而是作為戰區最高長官的考量，不向上請示，擅自偏離戰區是要處分的。

    「先遣隊都是聯盟標準三級星艦，比速度，邁錫軍加個引擎也比不過。」吳雲不知太米斯的想法，以為只是因為軍事原因而添磚道：「邁錫軍與豁族通信不在一個頻率上，而且受到我們的強干擾，只要讓友軍加大這種干擾，我們也抓緊時間，等到敵軍兩部接近到足夠通信的距離時，給予豁族的時間就不足兩刻（相當於兩小時左右）了。」

    吳雲在星艦指揮學院畢竟沒有白呆，星艦起飛需要很長時間的準備，而呆在地面上的星艦還沒有要塞炮好用，誰都不可能將所有的星艦都飛起來，如果沒有準備，也許面對的敵人就只有巡邏艦了。

    參謀長和太米斯配合極佳，他眼角撇撇吳雲，給他使了個眼色。

    「吳雲子爵認為，具體作戰應當如何呢？」太米斯心領神會，立刻下套道。

    「命令先遣隊停止追擊潰退之敵，以最快的速度越過邊境直插其最大的空港平諾爾。」吳雲用手比劃著指出行軍路線道：「集中全軍所有快速戰艦，禁止一切與速度無關的能量消耗——包括防禦。」他將早已考慮了數小時的計劃全盤托出道：「這支快速部隊應該能在一天以內越過邊境，然後……」

    吳雲的手臂做成彎曲的形狀道：「迂迴至豁族大本營加諾，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的攻擊應當能夠減輕先遣隊的壓力，使其不至於全滅。」

    太米斯和參謀長對視良久，他們本只是想有個承擔責任的人先說出計劃，至少是風險共擔，卻不料吳雲考慮的如此周詳。

    「行啊。吳雲。」太米斯大笑道：「只要能纏住這群傢伙，待到大兵團壓上，西北戰事就可以宣佈結束了。」

    吳雲謙虛了一下道：「那就請託克利將軍下令吧。」

    「好。」太米斯大聲道：「我命令，……，此外……」說完之後，太米斯考慮了一下道：「此外我們還可以借重一下這裡的346師團和第八集群。」他看了看參謀長道：「讓他們配合作戰，全線壓上。」

    參謀長理解的應了，太米斯這是在送功勞，豁族並不強大，但因為輿論原因，太米斯只好先收拾雷必答而放過了他們，也使其暫時沒有使用和邁錫一樣的游擊作戰，依然保持著基本編製不變。

    如果是其他時候，大兵團壓上，豁族早跑的不見人影了，將帥還要被扣上違反戰爭法，破壞聯盟穩定的帽子，可一旦吳雲的計劃實現，豁族就根本別想跑，這被斷了手腳的兔子，能和老虎鬥？勝利的侵入不是侵略，而太米斯，也不會因為功勞太大而遭人嫉妒，他現在是戴罪立功，假如有人暗地裡使拌子，誰知道會不會又扯出前事？而施以蠅頭小利，卻不僅無此憂，還可保證作戰實施，正所謂一舉兩得。

    薑，還是老的辣。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如焰火般的爆裂在不足一光分的戰場上此起彼伏，每隔十多分鐘，就會有一處煙花凝聚的地方放射出更強烈的能量，代表著又一艘戰艦泯滅。

    三十刻之前，三十五艘三級星艦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前衝擊，直至進入星系方才被發現，妄圖阻攔的巡邏艦在三十五道主炮強光中瞬間分成億萬片，變成了一陣流星雨。在長達一刻以上的飽和攻擊中，平諾爾基地幾乎喪失了一切對空力量。

    睡眼惺忪的空軍士兵發瘋似的向星艦跑去，試圖起飛迎敵，但在他們湊足足夠的人手之前，騰出手的先遣隊星艦已經將死亡之光播撒了下來，在攻擊開始後的兩刻之內，只有三艘半殘的戰艦升空，並在低於升空的時間內重新墜落，引起更大的混亂。

    多達六萬的地面部隊幾乎全部成了消防員，衝天的火光以及伴生的爆炸奪走了上千的生命，而濃烈的黑煙中夾雜的輻射與有毒氣體殺死了十倍與此的豁族戰士。

    中繼站被毀，供能所被毀，現場的混亂使聯隊或團一級的單位已經失去了指揮能力，低級軍官們收羅起身邊所能見到的士兵，利用所有能看到的物資節節抵抗著火焰的侵襲，偶爾一枚流彈則會使其處境雪上加霜。

    唯一保持著冷靜的是防空部隊，21艘巡邏艦和兩百餘小型戰機以生命的代價為其奪得了足夠的反映時間，在聯盟星艦與空中之友軍糾纏之際，成功的機會了擊傷敵艦六艘，擊毀四艘。成本……是所有的固定要塞炮。

    三級星艦的威力幾乎無可匹敵，對於一顆沒有防禦的行星而言，那就是死神，雖然平諾爾基地在邁錫受襲後就已得到了加強，但它的基礎設施依然不足夠完善，例如它的機庫甲板只是二十蘇（十米）厚的合金，不足以抵擋「深藍」級副炮一擊，而掛載在外圈的星艦更是成了活靶子。

    整整兩刻時間，先遣隊肆意消耗著彈藥，他們要在豁族援軍到來之前為自己贏得更多的生存機會，憑藉著更先進的科技，豁族的防禦部隊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因為聯盟星艦所攜帶的高爆逆反彈頭可以順著磁波的方向攻擊，豁族只要打開掃瞄儀主動搜索敵艦，就會在短時間內被摧毀，而如果只依靠被動搜索，卻不足以為己方導彈提供參數，在半數的掃瞄站升起火焰之後，臨近的行星和空港均關閉了掃瞄儀，在沒有己方星艦的保護下，打開主動掃瞄與自殺無異，他們必須保存實力以為接下來的空戰服務。

    先遣隊的美好生活只持續了四刻，當豁族第一批援軍到來之時，他們就從獵手轉變成了獵物，全功率開放的掃瞄站引導著無數的導彈覆蓋了半個戰場，並為友軍受傷的戰艦提供庇護，豁族總長波登瞪著發紅的眼珠命令道：「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們。」

    加諾星非戰鬥人員早已撤退到了其他星球，陸戰部隊匆匆登上運輸艦，平諾爾也準備好了自毀裝置，雖然很早之前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但波登卻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快，幾乎剛剛得到雷必答艦毀人亡的噩耗，打擊也隨之降臨，甚至來不及通知一線部隊。

    通過視頻，看著火海中的平諾爾，波登撫摸著胸口無數的好像洞穴般的坑凹，那裡住著她的丈夫們——好像幼蟲般大小的雄性豁族，他輕輕的道：「以後，我們就是宇宙中的浪人了。」

    雄性豁族只有在雌性決定生育時方會覺醒，而且，他們是沒有智慧的，但此時，波登也只能與自己最親密的同類聊天了，撤退方案繁瑣複雜，為了保護脆弱的運輸艦，所有能飛起來的戰艦都飛起來了，哪怕它們再也不能降落。

    先遣隊剩餘的十二艘戰艦均已負傷，豁族人的星艦雖然攻擊力低，且裝甲薄弱，但數量眾多，而且，族滅帶來的痛苦與仇恨使他們找到了新的戰法。

    三級星艦與四級星艦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四級星艦尚在使用規避為主要防禦手段，但三級星艦厚達千蘇的裝甲卻可以藐視五級星艦的攻擊，靈活的動作也讓四級星艦跟不上它的腳步，可是，當豁族戰士不顧一切的靠上來之後，情況就變得不同起來。

    以生命換距離。

    兩發副炮的命中就可以消滅一艘五級星艦，一次排炮，總會在密集的敵艦中撈到一兩隻小魚，經過主腦嚴密運算的主炮命中率高達40％，連續長達兩分鐘的掃射能清除一大片空地，在這種火力密度下的不顧一切的靠近所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

    但豁族人硬是用上千架戰機和百餘艘低級星艦拉近了這個距離，然後——

    撞上去！

    保持著亞光速的戰艦在光學視力可見的範圍內不需碰撞，只要距離足夠近，引力也會將他們撕扯在一起，殉爆的彈片會讓兩艘戰艦全部完蛋……

    先遣隊的戰艦被迫打開反引力系統，這是在星艦靠港時使用的，但所帶來的速度影響讓情況沒有一絲好轉。

    最激烈的戰鬥發生在迂迴部隊到來前四刻，此時先遣隊已經作戰長達十七刻，在作戰雙方交替經歷了惡夢般的半天之後，先遣隊剩餘的八艘星艦藉著出眾的引擎系統打起了運動戰，雖然對敵傷害很小，但有效的保存了實力，可是，他們接受的命令卻使其不得不再次面對嚴酷的攻堅。

    決定離開的波登見無法短時間內消滅先遣隊，決定先帶領運輸艦撤退，留下兩個聯隊與其糾纏，迫於此，受命纏住豁族部隊的先遣隊只能再次向被重重保護的運輸艦衝去，一旦讓他們進入節點，就沒有機會了。

    如果不是突然襲擊，知道雷必答完蛋了的波登一定馬上撤退，但在這一片混亂中，撤退的工作十分艱難，由於被襲，很多地方飛船都不夠用，北部僅餘的一點空間也是路況複雜，一旦中伏，後果不堪設想。

    舉棋不定乃兵家大忌，波登短暫的疑懼或者眷戀都影響了最終的結局，當六十八艘掠影型戰艦找上了加諾附近的豁族軍隊，意味著戰場主動權的易主。

    這支掠影型戰艦組成的隊伍包括了六艘三級戰艦和一艘一級戰艦（榮譽戰艦，實際為二級），是太米斯的僚艦之一，他們都是按照同樣的需求圖紙改裝而成，在本質上相同，為追求速度而犧牲某些方面，但級別的優勢擺在那裡，大功率的引擎和大口徑能量炮都增加了攻堅的力量，從外圍的保護艦中打開口子之後，他們就恣意的在運輸艦群中穿梭，加速逃走的戰艦不足十艘。

    第二批高速戰艦的到來使得戰場形式徹底的倒向聯盟一邊，波登拒絕了下屬掩護自己的請求，親自駕駛星艦向那艘榮譽戰艦撞去……未遂而身死。

    大多數的豁族戰士拒絕了勸降，繼續與越來越多的敵人拚殺著，戰鬥持續了三天，但在波登死亡的第二天起，就只剩下了無意義的殺戮，全線壓上的洛星、法爾克駐軍、第八集群、346師團讓與敵皆亡也成了一種奢求。

    ……

    吳雲無從得知星戰的殘酷，雖然他從很早之前就厭惡戰爭，無數的名人也用不同的方式告訴他這種有組織的殘殺是何等的罪惡，但站在千里之外，展現在眼前運籌帷幄的快感壓過了那些非感性的認識，他所知的一切不過是數字而已……

    「祝賀你們！」據說來自音樂之鄉班賽的參謀長打著節拍用帶著旋律的聲音站在作戰室中央對所有人喊道：「西北戰事即將結束。」

    作戰室內的參謀們興奮的叫著，操作著機械的技術人員同樣滿面笑意，太米斯笑著拍拍吳雲的肩道：「這是你的，呵呵。」

    「噢，不不不，雖然我的確參與了這次作戰……」

    參謀長培虔小跑著過來抱住吳雲道：「不用客氣，吳雲子爵，哦，也許是伯爵。」他看了太米斯一眼「哈哈」的笑了起來，環視一週道：「這不僅僅是一次作戰，是聯盟近八千年以來最大的一次作戰，是聯盟近十萬年以來最成功的一次作戰，是聯盟近十萬年以來最輝煌的一次勝利，」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演說一般對著作戰室內的數百人大吼道：「是一場無可爭議的經典之戰。」

    鼓掌聲轟然想起，培虔很為自己的演說功力自豪，雙手虛按著在房間裡晃蕩，吳雲扯扯太米斯道：「委員會並沒有給予此次作戰任何評價，我們這樣說會不會有問題？」

    「在自己軍隊裡說會有什麼問題？」太米斯一臉無所謂的道：「讓他們開心一下吧。」

    「意氣風發」正是用來形容太米斯的，他的自信心已經徹底奪回，雖然計劃是吳雲制定的，但優秀的執行人是他訓練的，而且，他並非沒有想到這樣的計劃，勝利是將軍唯一的追求。

    吳雲充滿好奇的看著這支吼叫著的部隊，通訊器裡傳來雜亂的聲音，「一支虎狼之師。」吳雲看著戰報想到：「先遣隊35艘星艦隻回來了兩艘帶傷的，其餘33艘中陣亡失蹤率高達80％，第一波迂迴部隊損失45艘戰艦，陣亡失蹤率也有35％，在這令人恐怖的作戰中，竟然無人後退，」吳雲深深的看了一眼太米斯，以前的他給予吳雲的只是一副官僚模樣，卻不知能夠帶出如此一支鐵血部隊。

    盛名之下無虛士。

    「如果我能夠有這樣一支部隊。」吳雲想的痴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戰役過後，最終要的莫過於論功行賞了。隨著功勞簿上繳日期的臨近，慶典中的官兵們也有些心不在焉。千里當兵不為財可以，但榮譽和權利是這些幻想著未來的官兵難以剔除的，這樣一場戰役下來，官升三級亦非不可，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著太米斯手上的筆。

    炮手打中了敵人幾次？擊毀了幾艘戰機？火線搶先員的戰場效率如何？補給作戰的效果如何？戰場上智腦也無法計算那麼多，這時就需要自己去上報，再由上峰去印證，加上上級對你在戰鬥中的評價匯合成為全部功勛。而吳雲這一級，就要直接上報軍事委員會和參謀本部了，可這樣一來，就會與太米斯等高級軍官產生衝突。

    一場戰役的總功勛是有限的，其總額由各部門商討評定，而吳雲的功勞就是兩次計劃，如果聯盟認定通過，他必然會分走指揮作戰的人員部分功勞，甚至可能拿走大頭，為了一個爵位得罪一個上將，對現在的吳雲來說，並不是什麼划算的買賣。

    看出吳雲的舉棋不定，黛絲斟酌著說道：「你已經進入了聯盟核心的視線，沒有必要引起他們的戒心。」

    曾可安同樣不讚成吳雲爭功，在極北鍛鍊了兩年有餘的她更重視合作夥伴的挑選，太米斯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而且與吳雲的關係良好，她輕輕的坐在吳雲右手道「太米斯也該為這個煩著呢，我們乾脆也不要上報，他願意怎樣就怎樣，也可以藉機看看雙方的合作前景。」

    「那也應該讓太米斯知道。」黛絲和曾可安抬槓道：「就算太米斯人不地道，我們也可以因為利益共享而結盟，就算他再怎麼誠實，在利益面前，同樣是靠不住的。」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照你這樣說，我們應該上報功勞了？」曾可安反問道。

    見兩個小參謀火氣上升，吳雲立刻插口道：「那這樣吧，我告訴克里斯一聲任務完成，讓他完成承諾，克里斯和太米斯關係很好，兩人應該會通氣的。另一方面，就不向聯盟上報了，我再和太米斯隨便談談。」

    「怎麼談？」發現還是採納黛絲的建議比較多，曾可安有些不服氣。

    吳雲頭痛的拍拍手道：「就談恐龍吧，說我們嘗試引進一些大型生物和他做生意，就當培養共同利益吧，將軍的薪金並不像想像的那麼高，貪污的對象也大多是戰利品，他應該會有興趣的。」

    在經濟方面，曾可安還是比較在行，很有信心的道：「我和你一起去吧，現在極北的業務都是我負責的，很多你都不知道吧。」說話間斜看著吳雲，很有些鄙視的味道。

    黛絲這回沒和她搶，想想道：「最近我們可以開幾個晚會之類的，請他們來參加，我想太米斯也希望探探你的口風，就給他個機會吧。」

    黛絲貴族式的幽默逗笑了吳雲和曾可安，吳雲連聲說好，曾可安也抿著嘴笑了起來，兩個女人現在有點像抗日時期的國共兩黨，合作對抗兼而有之，吳雲之征途漫漫兮。

    於是，在安多的委員們就注意到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現象，吳雲對自己的功勞一字不提，而太米斯卻屢次三番說到吳雲設計、猜測、估計之類的話語，並著重說到了他的兩份策劃。太米斯也不想得罪一個上升期的領域者，加上有克里斯說話，太米斯與培虔商討再三，還是決定如實上報，沒必要搶吳雲的功勞。

    軍事委員會的委員們還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們審查的都是將一級的軍官，一場大戰下來，三分力氣打仗，七分力氣搶功，不會做的，也不會出現在將軍的行列裡，可是今天，還真見著天訊裡的傳奇人物了。

    「你說老牛，這兩個傢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意譯）」一個服飾複雜的老頭子吸到智腦屏幕上看著問道：「我當了半輩子軍事委員了，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功勞簿，說假的吧不像，說虛報吧也不是，可當事人不說話，還真難辦呢。」

    那綽號老牛的委員「嘿嘿」一笑，急得問話的盯著他看，就是不吭聲，要來一瓶挪飛的鮮蜜酒才打開關子道：「那吳雲是領域者，而且是十八級星的領域者，算算年紀，還不到我們這般急著要權的時候，我看哪，他的眼光放的遠著呢。」

    「那你說，我們該……」

    「我什麼都沒說。」老牛擺擺手道：「有你一個摻和就行了，甭再找我了。」

    兩人對視一笑，各自整理起案牘。

    ***

    安多的條條框框，頭頭腦腦事情太多，吳雲把這些全交給了黛絲和曾可安，還美其名曰：「各司其職。」但與太米斯以及各級軍官的交往卻是逃也逃不掉的差使。

    「吳雲子爵，來，我為你介紹一下我們十一師團的一員虎將。」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宴會，反正只要有，吳雲就得去，每天都能有新的「收穫」。

    「托克利將軍還是這麼客氣，叫我吳雲或者吳都可以啊。」吳雲稔熟的抓住太米斯的手使勁的搖，聯盟禮節很多，但基本上都是用身體接觸來表示，人就這麼多部位能動，畢竟還是手來的方便，至於究竟是用手掌？虛著手心？三個指頭或者一個指頭？還是食指中指？吳雲就不怎麼講究了，軍隊裡同樣不怎麼講究，吳雲就隨著自己的性子來了。

    「好好，這不是為了凸現你的地位嘛。」太米斯戰勝之後精神大好，人也健談起來：「這裡就你我是子爵，自然要和他們區別起來了。」太米斯指頭劃了一個圈，周圍的軍官們全笑了起來，太米斯在十一師團呆了一千多年，從少校做到上將，手下人全是子弟兵，開得起玩笑。

    眾人笑過了，太米斯才扯過身邊的人介紹道：「這位是吉安，波納星人，我們的先遣隊長，端的威猛啊。」

    吳雲幾天前就想見見這個以一個師團之力在數個集群中衝殺如入無人之境的軍官，只是他負了傷，未能如願。此次見到，是個中等身材的白種人，比地球上常見的歐美人略偏棕一些，有一雙小而精悍的眼睛，握手有力而短暫，是個有主見的傢伙。

    「常山趙子龍哪。我慕名已久了。」吳雲用欣慕的語氣說出話來，讓四周的軍官羨慕不已，此番戰事下來，傻子都知道吳雲前途不可限量，雖然不知道何謂常山趙子龍，但能得到這樣一位容光子爵的欣賞，仕途亦可期啊。

    吉安道了謝，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太米斯笑道：「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木訥了點。」言語中看得出他對這個吉安的愛護之情，怪不得當日捨不得將先遣隊首先投入戰場，看來他早預料到了嚴酷的戰事。

    吳雲心裡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他從沒想到三十五艘三級星艦會被四級星的地方武裝打的那麼慘，紙上談兵畢竟不同，他就沒想到豁族人會用撞的這種戰術。如果換支部隊，這場仗大約還是負面居多吧。

    「你說的那個常山趙子龍是什麼？」太米斯自從知道吳雲沒有上報戰功之後，對吳雲好的不得了，將領們在軍隊呆久了，要比官僚們少些腐朽的習氣，但能互相不搶功的，才算是真正的兄弟朋友。

    吳雲把七進七出的戲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見其他人還有興趣，又介紹了下三國，參謀長中途來了，就聽著沒有走，完了才嘆道：「你們的文明的確創生出了能夠映照聯盟的光輝。」

    吳雲愣了一下神，黛絲替他道了謝，她也是才加入這場故事會，因為聯盟婚姻制度的不牢固，晚會上也不存在舞伴之說，兩個女孩子都是自己帶著自己在院子裡與人談話。

    「如果把聯盟的文學作品翻譯過來，再把地球上的文學作品翻譯過去……」吳雲忍不住盤算起來，他一直總是苦於聯盟的科技知識太複雜，沒有星門，幾十年還學不完基礎，這也怪他以前的眼光太狹隘，總是抱著數學、科學不放。但文學上的門檻並不像科學那樣高，尤其是閱讀學習，一級星球也不會追求曲高和寡的所謂「藝術境界」。從開闊眼界上來講，當領導還真挺能鍛鍊人的。

    正打算著怎麼佈置，太米斯將吉安遣走，自各過來問道：「你最近有什麼計劃沒有？」

    「都是地球上的。」吳雲把身子轉過來一笑道：「怎麼，托克利上將有吳某幫的上忙的地方？」

    「是有一些。」太米斯的笑怪怪的，他手上把玩著個晶瑩小球，轉了兩圈才說道：「我聽克里斯說你沒有向上報功？」

    吳雲不知道他就這樣說出來了，等了一下才說道：「我對現在的位置還算滿意，沒有挪窩的打算。」

    「呵呵呵呵。」太米斯爽朗的笑了起來：「誰說功勛高了就挪窩，你這個藉口可算是拙劣的了，不過我喜歡。」

    吳雲跟著笑了幾句，看向太米斯，這年齡上的老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試探道：「我看你在做圖上作業的時候很不錯，四維地圖畫的溜熟，哪學的？」

    「星艦指揮學院。」吳雲說完附帶了一句道：「我是個數學家。」

    「偉大的職業。」太米斯讚美了一句不再說話，只是瞅著吳雲樂，看著他直發毛。

    「有事快說。」吳雲急了，看著太米斯手上的小球轉圈子，誰都會暈的。

    沉默了一會，「加入十一師團怎麼樣？」太米斯甩著尾巴誘惑道：「我再給你個實缺，一個獨立聯隊，我的師團可是加強師喔。」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個聯隊有三千人，但一個加強聯隊就說不上了，按照太米斯一個師團頂人家一個集群的標準，這一個獨立聯隊能有兩萬人。

    吳雲心動了。

    「哪裡賣身不是賣啊？」吳雲轉著腦子想著，他這個子爵是空的，沒有領域者的頭銜，誰知道你是誰？正六位的官職，別說榮譽師團，普通師團也就是個聯隊長的職務。這麼著賣掉也不算虧。

    吳雲之前還發愁那一萬人訓練出來怎麼辦呢？想來想去，不還是自己帶著安全。趁此機會學點「指揮藝術」不是正好。大方針定下來，再看看太米斯期待的目光，吳雲獅子大開口道：「把那個吉安給我。」

    「不行。」太米斯一口回絕，那是他的愛將，吳雲只是有潛力可撈，他才不上當呢。用一個琢磨好的玉石換原石。

    「我可以給你再當參謀。」吳雲也覺得這買賣好啊，就追著道：「我怎麼說也是知能館的小隊長，你就想用一份薪金收買我？反正我算是你的手下，就把吉安給我指揮得了。」

    「人家也是聯隊長。」太米斯繼續推脫道：「給你當什麼啊？再說了，我本來就是要你當參謀，一個聯隊還不夠收買你啊？」

    「副聯隊長，括號上校不就結了。」

    太米斯深看了一眼吳雲，長出口氣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我給你挑明了吧，西北戰事未完，我想借重你的領域能力。等到你翅膀硬了要單飛時，這個聯隊願意跟，送你也無妨，可吉安不成。」

    「別這麼吝嗇麼？」吳雲是真看上那個吉安了，勇敢、血性這些東西是先天的，他的士兵馬上就要出師了，可將領還沒著落呢，「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軍隊裡沒什麼比一個將領的氣質更重要，榮譽師團之所以強大與其傳統密不可分，而繼承著傳統的人正是那些將帥們。他相信，先遣隊的一往無前與吉安本人密不可分。

    「不可能。」太米斯的態度很堅決，他把手上的小球拋起來顛了幾下，想了一會道：「我可以把他的副手送你，特里奧，也是員大將。」

    看看的確搾不出什麼油水，吳雲悶悶的應了，不過他也沒就這麼認輸，現在弄不到，不代表以後弄不到。

    任命很容易，太米斯本人就是上將，調一個聯隊長不是隨隨便便，只要吳雲同意，向軍事委員會備個案就可以了。克里斯聽說了更是一笑置之，知能館成員本就在聯盟任著其他各種職務，格古拉更是位高權重，管不了這些小事，一場宴會，就把這事給定了下來。

    特里奧才八百多歲的，身量很高，按地球的尺寸算，有兩米三四的樣子，肌肉鼓鼓的，聽說是從陸戰隊上來的。

    「報告，第十一師團獨立聯隊副聯隊長達巴。特里奧向您報導。」榮譽部隊的規矩也不少，不過聽起來確實比普通部隊威風些。

    「好好。」吳雲沒當過兵，一副領導做派的擺擺手，權當敬禮了，特里奧愣了一下，不知所以的站直了，對於來獨立聯隊，他是不怎麼願意的，師屬聯隊多好的地方，怎麼調到下面還是平調，雖然「獨立聯隊」確實也算不錯，但上司不行也是閒的。

    「嗯。不用拘謹。」吳雲拍拍他的肩道：「我們坐下聊聊吧。」

    「是。」特里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整張椅子塞的滿滿的。

    「我呢，不會帶兵，所以把你給要來了。」吳雲遞杯茶給他道：「我看過你的履歷，二十一場戰鬥，在十一師團也是前茅了，是不是覺得有些委屈啊？」

    做了黨員，又在廣電呆了兩個月的吳雲已經很有政委的架勢了，做起思想工作一套一套，特里奧哪經過這些，只是一個勁的應是，吳雲肚子裡那個笑啊。

    「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提，平時隊伍還是由你帶，怎麼樣？」

    特里奧也聽說過吳雲，尤其在十一師團，自從太米斯將部分功勞簿上的內容公佈之後，就傳瘋了，功勞更是少不了。但當兵的和作參謀的天生就是冤家，三十五艘星艦，活著回來兩艘，從某方面說，吳雲脫不了干係，雖然已經八百歲的特里奧能夠明白這些，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這麼著一想，他也不好回答。

    吳雲也不是真想做政委，可你文縐縐的說話，放到軍隊裡就是這麼個味，或者就是人們常說的「中國特色」吧，他自嘲的笑笑道：「我的履歷你應該知道，我就不再複述了，你也是十四級塔剋星人吧，做到這一步不容易吧。」

    這句話激起了特里奧的共鳴，別說做到他這一步，就是參加聯盟軍隊，對於低級星球的人來說也是困難重重，因為軍隊代表了最先進的科技，星球保護法卻又做出種種規定。別看他年紀不大，參加過二十場戰役的軍官聯盟少有，他幾乎每次都被抽調出來方才在短短三百年內升到這一步，但再想向上升師團長雖非不可能，難度卻讓他失去了信心，吳雲的話讓特里奧把頭抬了起來。

    「我給你做個保證。」吳雲收起笑容道：「五年以內，你的手下數量可以翻一番，只要你能保持現在的狀態，你的出身將沒有任何阻礙。」

    特里奧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卻沒有說話，表忠心的話好說，事卻難辦。眼前的男人官運亨通全聯盟都知道，但是不是真能在軍隊裡呆的住還是兩可，如果異日他決定放棄軍隊裡的勢力，自己的處境就尷尬了。

    再次拍拍特里奧的肩，吳雲站了起來道：「你這兩天就在部隊裡轉轉，把交接適宜辦好了，要什麼跟我說，我來解決。」

    「交接都不參加？」特里奧眨了眨眼說不出話來，他以前聽說過這種在軍隊裡混出身的，卻沒料到有這麼大膽的，可人家是自己的上司。特里奧吐口氣，想試試吳雲道：「就弄幾艘『魚鷹』型星艦就行了，那傢伙速度快，在西北這種敵弱我強的地方，追著打最合適了。」

    吳雲問都沒問幾級就答應了下來道：「行，還要什麼你整理一下，我這兩天給你弄來。」

    見吳雲一副小菜一碟的樣子，特里奧張張嘴沒出聲，「魚鷹」是才出廠的二級星艦，還是前陣子（八十年）剛開始打西南追加的訂單，才開始批量生產，充其量有個一百艘，那性能好誰都知道。想起當時太米斯也追著委員會屁股後面要，特里奧嘴咧著想：「這『冒牌』的聯隊長要真能要來『魚鷹』，跟他也不錯了。」

    吳雲還真沒把「魚鷹」放在眼裡，他真正接觸了的師團動輒一千來艘星艦，主力艦能超過百艘，就是二級星艦也沒少於五艘的，那魚鷹難不成還能是一級？（一級是榮譽戰艦，出廠星艦無此級別）

    這麼想著，吳雲人都沒去，直接打「電話」給克里斯，他不單是知能館副團長，因為領域傾向保密，還在軍事情報部門兼著職，這次又欠了自己人情，要幾艘船不過份吧。

    「喂。克里斯侯爵，跟您商量個事。」說著吳雲再次感慨了一下：這當領導還真能培養人，要人東西都理直氣壯，哪像以前，又是送禮又是幹活的，生怕人家不高興，現在不同了，我是為國家辦事，為聯盟辦事，不就是讓你批個條子嗎。

    「什麼事啊？」克里斯心裡有愧，他最近忙，沒想到吳雲這麼快就解決了雷必答。他還沒找到法子處理銀家呢，西北那邊就忙活完了。以為吳雲來催帳，一邊裝糊塗，一邊還得陪著小心。

    「沒啥大事，上次不是說我接手了太米斯的一個聯隊嗎？和你要點裝備。」

    吳雲那廂說的輕鬆，克里斯這邊汗都下來了，本來是他給太米斯打短工，怎麼聽著好像他劃拉了太米斯一個聯隊的樣子。克里斯手抹著額頭道：「這事不是應該找後勤本部嗎？你找我又有什麼用呢？」

    「好歹大家親緣這麼近，你咋就忍心把我往外推呢？我後勤本部一個都不認識，聽說您人面廣，這才尋過來的。」那頭吳雲一副你應該道歉的樣子，克里斯心裡就糊塗了，本來一個大好青年，話也不多，怎麼就變了？

    糊塗歸糊塗，克里斯還是決定答應下來，不說人家剛幫了自己一個忙，就是沒有，一個聯隊的裝備又能有多少，也就是說句話的事情，榮譽師團的裝備本來就是最好的，換裝而已。這麼一想，克里斯就道：「那你把列表給我吧。」

    「謝了，吳雲也不多客氣，把特里奧精心打造的武器清單發送了過去，想起他千叮嚀萬囑咐的「魚鷹」就道：「其他裝備沒啥？就是我那副聯隊長要十艘『魚鷹』可能麻煩點，您就多跑兩趟吧。」

    「魚鷹？」

    「是啊。」

    克里斯想就這麼昏過去算了，他握著半個軍事情報部，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大頭科學家用來吹牛的「魚鷹」，為了這個，幾個主力集群差點打起來了，吳雲開口就要十艘，那是一隻聯隊嗎？八成是個集群。克里斯氣急了卻不敢罵，拿人的手短，就那麼諾諾的道：「這『魚鷹』我沒辦法，您另找其他人吧。」

    「你可別這麼推卸責任，剛答應的，給你一說就不行了？那我要不說了你怎麼辦？」

    「那也不行」克里斯拍著腦袋道：「吳雲啊，這我可真是幹不了。」

    看克里斯還真是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吳雲也不逼他了，反正特里奧也只說要幾艘就行，坐直了道：「那你能弄幾艘？」說完又道：「你可別給我說一艘也沒有，那可太說不過去了。」

    看看實在逃不過去了，克里斯皺著眉道：「那是二級星艦，雖然新型戰艦人員要求少了，可一艘『魚鷹』滿員人數也要一千二多，還不算機甲戰隊和戰機，你一個榮譽聯隊也不過小兩萬，給你三艘怕就滿了……」

    「那就三艘。」吳雲立刻拍板道：「這可是你說的。」

    克里斯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可三艘的確在能力範圍之內，眨上半天眼睛擠了個「行」，就想關通訊器。

    「別，別。」吳雲一笑道：「還有事沒說呢。銀家怎麼樣了？您可別騙我？」

    「是你騙我。」克里斯快瘋了，這麼著他還敢提意見，可這確實是他答應的，只能鬱悶的應了聲「馬上就好」，他心裡把銀家還真恨透了，不是銀啟星他能惹出這麼多事來嗎？

    吳雲眉開眼笑的又「謝謝」了，克里斯忍不住問道：「你小子最近幹嘛了，怎麼嘴上這麼能說？」

    「呵呵，社會主義養人哪。」吳雲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轉手就把通訊儀給關了。

    「媽的，不讓我關，你倒先關了起來。」涵養再好這會也想罵人，克里斯就罵出聲了，發現秘書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立刻吼了出去：「看什麼看？再看把你……」那邊人早就嚇跑了，再回頭想想，克里斯又大笑了起來，對地球，除了河豚肉，他又有了新興趣——社會主義。

    三分鐘以後。

    「他媽的。」世家出身，有著良好教育的克里斯頭一次一天連續罵同一個人兩次。剛剛大笑完的他看到了特里奧絞盡腦汁拿出的裝備計劃，上面有經過吳雲修改的「魚鷹」十艘的字樣，已經商量好的就算了。過分的是後面的：225能量炮（初動能或直接攻擊的能量為225）20門，155能量炮60門（廠商不限）。

    克里斯忍不住又想罵娘，還廠商不限，小點的要塞炮也不過305，基值全開能在標準合金上炸開一個半徑50蘇的洞，一個空中聯隊能有幾個陸戰隊員，要這麼多大型火炮襲擊安多，佔山為王啊。

    沒等他氣消完，再往下一看，好麼：「破襲」式機甲八百具，「遠望」式雙座戰機八百架，還有什麼「P107」，「R28」，「陸軍5號」各種單兵武器，克里斯乾脆把智腦打開一比對。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全是五級以上的高級貨，這還叫沒啥？太米斯都不敢開這麼過分的清單。」

    抱著頭，克里斯又看到了那秘書，他剛想發洩一下，就有人送上門，老實不客氣，叫進門來就是一股子狠抽。為什麼說聯盟好多青年都不願意進政府呢？誰受得了兩千多年的折磨？上邊的老不死一大串，各頂各的能活，要想媳婦熬成婆，那真得命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