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暗主 作者:阿玄 (已完成)

 
a15568 2008-4-22 23:12:5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3 64336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5
第二十九章 狂想(上)

  迪迪來到新的一層,這是一個多邊形的房間,直徑超過100米,上下四周都是黑沉沉的,只有空中懸浮著一顆顆發光柔和的光球,使整個房間都亮如白晝。

  四面牆壁前都排滿了體積巨大的魔法儀器和粗細不一的管線,其中佔到三分之一的是一個個有三四個人體積那麼大、圓柱體形狀的透明晶體調製槽,裡面注滿了粉色的液體,近十個有著神魔裔血脈特徵的人被裝載其中。

  這些人赤裸的身體上都插滿了各種纖細的軟管,一波波微弱的流光從他們身上被抽取,沿著管道流入一旁的魔法儀器內。這些神魔裔大部分人的身體都已枯萎乾癟,看上去已經失去了生機,那對名為妲苓和史蒂夫的情侶也在其中,只有他們皮膚還能出反映出生命的光澤。

  在房間的中間部分,擺放著幾個四面都排滿書籍和資料的立方體書櫃,在它們周圍一圈俱是一張張寬大的金屬實驗桌,上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實驗器具和材料。

  其中有兩張桌子上停放著兩具乾枯的男女屍體,從皺褶的皮膚上殘留的粉色液體,能看出他們是剛從那些晶體槽中取出的。幾把閃著鋒利寒芒的手術刀自動漂浮在空中,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掌操縱著它們,利落的切開了屍體各個部位,而後又有其它幾種工具自動將屍體內的各種器官取出,整齊的擺放在旁邊的空桌上。看到那些明顯萎縮枯槁的器官,迪迪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是不是感覺很殘忍!我意想不到的年輕客人,很高興你能完好無缺的來到這裡,真的,我由衷的感到欣喜!」那把最開始聽過的蒼老嗓音從房間的一頭傳來。

  隨後,一名精神矍鑠的高瘦老人從一個書櫃後轉出。老人銀白的頭髮和鬍鬚梳理的一絲不苟,臉上雖然到處堆滿了縱橫交錯的皺紋,但皮膚紅潤健康,深陷的眼窩中褐色的眼眸明亮而有神,看上去威嚴中又不失慈和。

  他頭上戴著一頂用整塊紫水晶雕琢而成的額冠,製作者精湛的手藝和魔法的加持令它華美絕倫。穿著開領的黑色法袍,袍沿有金色的細小符文鑲邊,繡有日月天象圖案的袍面整潔順直,沒有一絲皺褶。一雙垂在體側的修長手掌上,帶著幾枚精美的戒指。老人本身洋溢著一股宏大的魔法能量,那種隱現的威壓,令迪迪都感到深深的戒懼!或許面對一頭巨龍所受到的壓力也不過如此!

  一本翻開的大書穩穩的懸浮在空中,亦步亦趨地跟隨在老人身後不遠處,一根長長的羽毛筆正在紙面上自動的書寫著什麼,蓬軟的羽毛一顫一顫的,極具韻律感。

  「是的,很殘忍,我猜他們變成這樣肯定不是出於自己的本意。」迪迪又看了看那些調製槽內的人,不理會老人的客套,而是頗為厭惡的回答。

  「年輕人,你要明白,每一個偉大的發現背後,都有著不可避免的犧牲!身陷其中的人就應該有這個覺悟。」老人淡淡地笑著說。

  「這只是強者才會說的話,沒有人願意接受這種強加到頭上的犧牲,我更是如此!」迪迪嘴角稍稍抽動了一下,厭惡的神色更濃了。「你也有這樣的覺悟了嗎?」

  雖然迪迪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冷酷且毫不留情的刺客,多年來的各種任務,使他對於道德和法律淡漠如水,對於他人的生命也已然看得輕賤無比,不過他仍舊不會無緣無故剝奪他人的性命。尤其是像現在看到的這樣,將活生生的人作為試驗用的白鼠那樣隨意殺死、擺弄!

  「當然,當走出第一步時,我就有了徹底的覺悟!」老人注意到了迪迪臉上的神情,卻不在意的悠悠地道:「沒有這種覺悟後面的道路將難以為繼。」

  「你所作的這一切就是為了研究神魔裔的力量?」迪迪突然目光炯炯的問:「之前那兄弟倆的詭異變身應該就是你的研究成果吧!那麼看起來你已經能夠人為的創造出另類的神魔裔覺醒體,並獲得他們的特殊能力!?」

  「年輕人,你的眼光相當不錯,嗯,真的不錯!弗斯和凱斯正是經過我改造的普通人,他們所擁有的能力已遠遠超過普通的神魔裔。」老人讚嘆道:「不過我研究神魔裔的目的並非單單為了獲得它們的能力,而是為了掌握神魔裔那來自天界以及煉獄的力量根源,借此創造更完美的生命。」

  「這是我所聽到過最具有挑戰性的研究項目,也是最異想天開的,眾所周知,最完美的生命形態不正是那些神祇嗎?那麼說來你尋找到了另一種成神的方法?」迪迪外表顯得十分冷靜,似乎對老人的說辭沒有什麼驚異,其實心中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從一開始發現史蒂夫和妲苓被擄掠綁架,當時還以為是這對情侶某一方的家人反對他們的結合搞出來的事,隨著不斷的深入,直到這時卻發現是有人在用神魔裔做實驗,而目的居然是為了成神!這種瘋狂的舉動,哪能不讓他感到驚悚。

  「唔,真是沒有想到,你比我想預料中的還要聰明和敏銳。」老人再次讚歎道:「神祇真的是最完美的嗎?不,他們還不是。根據古代大奧術時代的文獻中記載,當時那些偉大的大奧術師們曾經竭力的探索和研究過這個無邊的世界。根據他們的研究發現,諸神祇是一些在這個多元宇宙誕生後不久,不同位面形成過程中,在龐大的能量中凝結誕生出的強大意識體,而當時還沒有穩定的位面中充滿了純粹的能量,這給予了他們更加茁壯的成長空間和強大的力量。所以諸神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樣無所不能,依然要依託於位面的能量才能生存。」

  老人似乎難得遇上一個願意傾訴的對象,滔滔不絕地說:「而所謂的神域大多是指諸神誕生或經過他們改造的位面。比如天界其實就是一個龐大無比的位面系統的統稱,泰瑞爾神族的諸神的各自神域都與之聯接。而在之後不同的演變過程中在性格和善惡立場上諸神出現了許多的分歧,就好像諸神中既有著生命女神海倫這樣熱愛生命與和平的善神,也有像陰謀之主瑞希克這樣喜歡混亂和墮落的惡神。同樣的,無盡煉獄就是指像黑暗深淵、焦灼熔海、巴托地獄等這些下層位面的統稱,他們也是互相連通,形成一個繁複無比的位面系統,也許在某個角落就有連接到更為可怕的扭曲虛空,那裡是邪神的領域。」

  「你的意思是說神同樣是位面的產物,只不過他們是一種擁有更加強大力量的生物,那麼……那麼他們同樣是需要受到空間法則的約束?」迪迪左手中指揉著眉心試探著問道,嘴裡說的話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這些已經完全推翻了世俗的神學論。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5
第二十九章 狂想(下)

  「正確,非常正確,你再次令我感到驚訝,你不但聰明和敏銳,同樣博學和大膽。諸神並不是無所不能的,他們同樣有著侷限性。大奧術師的研究發現,與那些愚昧的神棍們頌揚的截然不同,不是諸神制定出空間的法則,維持宇宙的平衡,而是它本就亙古存在,即便是諸神也必須去遵循不同位面的空間法則。就像無論哪個神祇進入主物質位面,不但力量會受到限制而且一樣能夠被殺死,神魂難以回歸神域重生!進入火元素位面同樣很難使用水系能量!這也正是為什麼位面旅行對於再強大的生物來說依然危險無比。」老人如同遇到知音一般興奮,聲音不禁高亢起來。

  「現在的人們始終認為,宇宙的秩序和浩瀚的能量都是由諸神掌管,這也是極大的錯誤,徹頭徹尾的錯誤。其實正好恰恰相反,諸神——這些誕生於龐大能量之中的強大生命,依然是和我們一樣,需要補充能量和成長的。我們與諸神的差別,其實就和螞蟻同我們的關係差不多,都是依託於這個世界、這個宇宙而生存的,而不是反過來。」

  「這問題就來了,就如我們尋找食物,諸神要得到他們所需的能量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其他位面汲取。但是他們如果直接進入某個位面,先不說會對這個位面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諸神自己首先必須遵循那個位面的空間法則,這對於諸神來說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所以神祇們選擇了通過信徒的信仰來連接神域與目標位面,從而獲得能量的目的。一個不夠,他們就以數量來彌補。在這一點上,泰瑞爾諸神作的十分節制,懂得不能涸澤而漁的道理,而那些邪神則完全就是瘋狂掠奪,絲毫不顧及這會給位面帶來的毀滅性影響。因為位面……」

  「噢!有些偏題了,先不去說那些,我們現在來說一下能量。」稍停了一會,老人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繼續緩緩說道,聲音更為凝重。「那些大奧術師們認為,整個宇宙最初是由兩種最根本的能量構成的,他們被稱為——正原能和負原能。諸如黑暗能量、光明聖力、深獄魔能、生命元力、火元素能量等等,我們現在所熟知的這些性質各不相同的能量,都是由正負原能互相作用下產生的。現今純粹的正負原能已幾乎不存在了,但是我們依然可以找到最接近於它們的能量,比如我們現在所熟知的、最強大的泰瑞爾神族的諸神,就是誕生於曾經充盈著正原能的天界諸位面,煉獄則正好相反。」

  「而我現在所研究的這一切,正是基於那些偉大的大奧術時代的知識,所作出的更加偉大的創造,而且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神魔裔大多是有著天界及煉獄生物的先祖,他們同時有著主物質界和另一個位面生物的血脈。有著比脆弱的凡人更加強大的體質和靈魂,好比一個陶罐與一個銀製大缸的差別,容量更大也更加堅固,可以直接吸收和使用普通人無法承受的異界能量,同時又可以適應兩種不同位面的空間法則而不虞受到不利影響。」

  「尤其是其中的覺醒體,與天界或者是煉獄的聯繫更加緊密。那麼,如果能夠將凡人的肉體改造成為擁有完美血統的神魔裔,再與那些神祇的做法反其道而行。想想看,能夠直接從能量充盈的高層位面汲取力量,並且在穿梭不同位面時,不用擔心空間法則的制約,加上本身又有著人類不可捉摸的成長性,那力量的遞增速度將會有多快!?那絕不是整天在主物質界中省思冥想的修煉和感悟所能比擬的。到時候,將我們人類侷限於物質位面的桎梏徹底擊碎,成神將不再是那麼凶險無常和遙不可及。以這種新的方式,還能夠脫離現在的諸神體系,不再需要受到現有神祇的約束,到那時候我將成為人類進步的啟明星。而你,應該對自己能成為這個過程中至關重要的一步感到榮耀,後人都將牢記你的付出……」

  「說得輕巧,不過我得承認,你真是一個瘋狂的天才!」迪迪撇撇嘴角,忍不住打斷了老法師的狂想。「從那對兄弟身上,可以看出你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是的,他們從原先的凡人,現在則擁有了比一般覺醒體更加強大的力量,而且只要再給我點時間,他們還能夠成長的更加完美!力量超越真正的天界或煉獄生物也將是輕而易舉的。」老人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鬍鬚,自豪的說道。

  「可惜!他們現在不可能再去成長了。」迪迪尖銳的反駁。

  「呵呵,他們的死亡的確是我研究的巨大損失。」老人笑呵呵地說,眼睛中卻閃過一絲陰鷙。「但是只要有你,我的實驗很快就會有重大的實質性突破。」

  「為什麼你能發覺我是一名阿斯莫?」迪迪突然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為我可以感知到神魔裔身上異於常人的能量波動,當你一踏入這個空間,我就感應到你的體內澎湃著一股頗為強大的天界力量。」老人說著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體內的力量甚至比一些覺醒體更加強大,而且你居然可以將這些聖力轉化成更具有殺傷性的聖焰,這除了天賦之外,對聖力的強度也要求很高……真是不可思議,你居然能夠擁有如此純淨的光明聖力。要知道,即使在龐大的天界生物群中,聖焰的運用也只有主天神侍以上的強大存在才能掌握,雖然你的聖焰還很稀薄,可是威力卻令我感到驚訝。」

  「這就是你為什麼讓我一路殺到這裡來的原因?」迪迪插嘴問道。

  「對,否則就這麼見面,也許我會被你的能力嚇一大跳呢!人老了,不應該受到太多驚嚇,你說對不對?」老人依然笑眯眯的說,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老爺爺責備自己調皮的孫子。

  「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所在,我可不記得在森茨伯裡有這麼巨大的私人建築。」迪迪沒有理睬對方虛假的和善,話題一轉問道:「你又是誰?你有這樣的學識,絕不會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老法師。」

  「這個空間同樣是屬於那個偉大時代的產物。既然說到這裡,我也應該收回還在你身上的『門』了。」老人說完手輕輕一招,迪迪放在衣袋內的五個小雕刻透過皮甲飄了出來,快速的飛到老人面前。

  老人再次揮了揮手,他身旁的虛空產生一陣水波般的漣漪,一座黑亮的象牙塔模型漸漸顯露出來。它懸浮在半人高的空中,在它四周有一道連接地面與天花板,直徑達到三米的圓柱形光膜,散發著燦亮的青光。

  那五個小雕刻自行飛進光膜,越靠近象牙塔模型小雕刻的體積變得越小,最後縮小到只有指甲蓋大小,完美的嵌在象牙塔模型上,分別變成一個側門和四個樓層的窗戶。

  「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迪迪驚訝的輕呼。「原來這裡是迷你像牙塔內的空間結界。」

  「一眼就認出來了,你給我的驚訝真是連續不斷呀!」老人話雖如此說,可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顯露多少驚訝,顯然已經習慣了迪迪的表現。

  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一件功用可堪比神器的魔法奇物。它不啟動的情況下只有一個巴掌大小,是一座製作精良的微型魔法塔,在塔底旁附帶有武裝要塞,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用黑色非金非石材料製成的模型。

  它的神奇功用是內部如同一個真正的巨型法師塔和要塞一般,有著巨大的空間,乃是由魔力將龐大的空間納於小小的迷你塔內形成的空間結界。而且可以自由同比例放大迷你像牙塔的體積,從十米高的小型塔到上百米高的巨塔都可以,無論外形體積上的大小有何差別,都可以當作正常建築來使用,其內部的空間也不會有所改變。因此它可以像「奧法摺疊避難所」那樣安置在任何空曠的地方,只要條件允許,用作野外冒險時的住所再適合不過了。

  另一種使用方式,就像迪迪現在所看到的,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保持著它可以放在一個成人手掌上的小巧體積,不作為實際建築,而是作為一扇通往內部的門,功能不會受到絲毫影響,人依然可以進入空間結界中,正常的生活在內部巨大的空間裡。

  而那青色的光膜裡,就是正常空間和空間結界的交界點,迷你像牙塔在正常的空間中同樣如現在所見地漂浮在空中,光膜就是迷你像牙塔開啟的強大防護魔法,使原本就難以毀壞的本體變得更加堅固和難以搬動。

  「按照你的年齡來推斷,難道你是龍利塞斯——那個偉大的旅法師的弟子?」迪迪猜測道,可語氣卻透著肯定。

  「哈哈哈,你的推斷一點都沒錯,我就是龍利塞斯最小的學徒,弗裡德海姆。」老人驕傲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弗裡德海姆!?」迪迪聽到這個名字震驚無比,「你就是紫冠大法師——弗裡德海姆!?」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6
第三十章 暗蛇(上)

  「沒錯,我正是你所說的那個弗裡德海姆。」老人平靜地答道。

  「哈,難怪幾年來你有這樣的膽量敢在森次伯裡如此毫無顧忌的綁架神魔裔,連警世之翼的人都不放過!身為羅森斯坦王國宮廷首席法師身兼魔法協會榮譽副會長,你的確有這個能力。」迪迪說著不禁搖頭失笑。「你之前提到的那些大奧術時代的知識,應該都是由龍利塞斯這個偉大的旅法師在古代遺蹟中尋找得來的吧!」

  「偉大的旅法師,是的,龍利塞斯,在世人的眼中他是史上最偉大的旅法師!」弗裡德海姆突然有些癲狂的喊道:「可又有誰知道他只是一個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呢!他早年偶然得到了一件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探尋到古代魔法遺蹟的寶物,所謂的旅法師就靠著這件寶物才有了以後的成就,嘿嘿!但他可不是一個好的導師,常年在外四處漂泊不說,還始終將學徒們視為竊賊一般的防範,哼!到死他都是坐擁寶山卻在魔法領域毫無建樹。」

  「所以你殺了他?」迪迪淡淡地問道。

  「不,不!那怎麼可能,他身上始終有著許多強大的魔法奇物保護,來幾頭巨龍都未必能殺死他。」弗裡德海姆對迪迪這個問題噗之以鼻,「五十多年前,他駕駛著他那艘心愛的飛空艇前往北方探找一個古代遺蹟,結果一去不復返。」

  「之後你繼承了他留下的那些古代發現?」迪迪的眼中亮起攝人的光芒。

  「哪裡有你說的這樣輕巧,那時候在我之前還有三個師兄師姐,我們等了整整十年才確定他不會回來了,還是……」弗裡德海姆突然從緬懷的情懷中清醒過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神態自若的迪迪。「你的能力還真是層出不窮,居然可以令我陷入短暫的失神,看來你的精神力量同樣不凡,這可是成為一名優秀法師不可或缺的條件,可惜……現在,讓我瞧瞧你還有些什麼其它能力吧!」

  弗裡德海姆嘴上是如此說,卻是意識到了危險,不再打算給迪迪有反抗的機會,龐大的魔力開始鼓蕩凝聚!

  迪迪知道不好,身形疾動,展開全速衝向弗裡德海姆。老法師的動態視覺可追不上迪迪的移動速度,但他也不需要依靠視覺來鎖定目標。

  也不見他唸咒結印,信手一揮,指尖電花閃耀,一道由紫色的電束織成的電網憑空出現,如一堵高牆一般擋在了他與迪迪之間。這張電網如有靈性,鋪天蓋地的朝迪迪裹卷而去,他再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停下腳步,被電網牢牢的束縛了起來。

  「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弗裡德海姆捻著鬍子輕輕搖頭。

  迪迪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沒有去枉自掙扎,僅從電網上那一道道電弧擦過身體帶來的強烈麻痺感,他就知道魯莽的去對抗這個威力不凡的法術,只會令自己吃到無謂的苦頭。

  「唔!之後的試驗很可能會傷到你的頭腦,可一想到你的才智,我就感到惋惜。不過這種犧牲是必須的,有了你,我將會在前進的道路上跨出決定性的一大步。」弗裡德海姆一本正經的說:「很遺憾,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現在不想告訴我嗎?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我之前不是對那兩兄弟介紹過了嗎?我叫古力巴斯,你時刻監視著我,怎會不知道?」迪迪一臉不解的問。

  「真是謹小慎微啊!既然不願意透露,我也不強人所難,畢竟敵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的確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會對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引來不測。」弗裡德海姆不在意的說道,可馬上又皺起了眉頭。「可惜,可惜,弗斯還是太缺乏經驗了,輕易的就相信了你的話,否則也不會到死還叫著敵人的假名。看來以後對試驗體的訓練要……」隨著弗裡德海姆的喃喃低語,那支原本已經停下來的羽毛筆,立刻重新活動起來,在那本寬大的書冊上記錄下老法師所說的每一個字,看來那是一本魔法筆記。

  「之前我想問你什麼來著?你看看,人老了記性也變差了。啊!對了,我想問的是,你是怎麼在魔法訓練室中分辨出真假火蜥蜴的,要知道,當時可是連幻象的心跳聲都完美的模擬了出來。」對著漂浮在身後的筆記嘀咕了半天,弗裡德海姆突然抬起頭,向迪迪提問,隨即又笑眯眯的說:「不許像之前那樣敷衍或戲耍,我已然滿足了你不少問題,而且你也應該照顧一下老年人難得的好奇心。」

  「……」迪迪瞧了瞧纏繞著自己的電網,略一思量才回答道:「好吧,我告訴你,想來即便我不說,你也不會放過我。喏,我用來分辨那些幻象的工具就在我右手第三個腰包裡,可我這樣是沒辦法拿給你的。」

  弗裡德海姆點點頭,伸手隔空一陣擺弄,迪迪腰間的皮帶被一雙看不見的手解了開來,帶著上面的腰包和雙劍一同穿過電網上打開的小口子飛到了就近的一張試驗桌上。

  「放心吧!那裡面沒有陷阱的,你不用擔心。」迪迪望著老法師對著那些腰包和皮帶釋放了數個偵測法術,又謹慎的給自己加持了兩個防護法術才敢靠近,不由得譏諷起來。

  充耳不聞,弗裡德海姆從右側第三個腰包內取出十幾個銅質的小圓筒,照樣對著釋放了數個法術,檢測出沒有什麼陷阱和魔法後,這才用法術操控著一個,轉身懸浮到十幾步外的空處慢慢扭開蓋子,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再看看另外幾個,這個之前已經用掉了。」迪迪提醒道。

  弗裡德海姆用同樣的方法逐一打開了數個圓筒,卻都是空的,他皺起眉頭凝視著迪迪。「你確定是在這個包裡?」

  「當然,我還年輕,記性好得很,可不會記錯的,仍有兩個沒有使用。」迪迪很肯定地說。

  老法師又開了數個圓筒,同樣全是空的,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瞟了一眼正在對他無奈聳肩的迪迪,有些惱怒的直接用手去扭開剩餘的六個銅質圓筒。

  空的,空的,還是空的,只剩下最後兩個,弗裡德海姆心中已經認定迪迪是在耍他。可沒曾想,打開第四個的蓋子時,黃色的光芒微微一現,「砰!」的一聲炸響,圓筒突然爆裂開來,爆炸的破壞力並不怎麼樣,僅僅將那兩道魔法盾擊破,但灼熱的火焰緊跟著籠罩住了老法師的半個身子。

  同時,迪迪也迅捷的展開了行動,他施展出了「幽隱」。因為之前精神力的消耗,這次他只能維持一秒鐘的虛體形態,但也足以穿過包裹在身周的電網。卻沒料到老法師早就防了他這一手,電網對虛體也有殺傷作用。在紫光大盛中,迪迪被電束狠狠地彈了回來,竄起的電弧如厲鞭一般,抽打在他的身上,令他全身抽搐抖動,頭髮根根直豎。

  電擊帶來的麻痺感和緊隨而至的劇痛幾乎致他昏厥,但常年搏殺而養成的一股狠勁和韌性使他挺了過來。迪迪竭力保持著神智的清醒,鼓起全力,雙手同時燃起蒼白透明的聖焰。左右一抹,在電網上撕開了兩個可供手掌活動的缺口。他手指連彈,全力射出兩枚「星煌」,迅疾的飛向還被包裹在火焰中的弗裡德海姆。

  一陣晶瑩的光波蕩漾開來,貼在老法師身體周圍張開成球形的力場,圓筒爆炸的火焰瞬時熄滅,兩枚「星煌」還沒有觸碰他的身體,聖焰的蒼白火焰已迅速轉變為絳紅,繼而變得昏黃,最後在一番掙扎後了無聲息的消散。

  「哼,我還當是什麼,原來是火藥,沒想到它還能有這樣的威力……我一打開它就自己點燃,你應該是用到了白磷和其他一些混合物,難怪威力不同凡響。」僅僅是法袍上多了一處焦痕,弗裡德海姆撫了撫銀白的頭髮,平靜的說道,可是眸子內卻閃射著危險的光芒。「可你是怎樣保證讓我一開始打開的全是空的?」

  「就像這樣。」陷阱和偷襲都沒有成功,迪迪卻仍是一臉的無所謂。他用「念力操控」輕輕撥動了一下被爆炸掀落地面的最後兩個小圓筒。原來這些小圓筒本是用來設置陷阱用的材料,裡面的火藥在之前分辨火蜥蜴時都用掉了,僅剩下的兩個設有特殊機關,打開的方法不對就會爆炸燃燒。

  「精神力控物!嗯,對你來說倒也簡單,也是我一時大意……當我注意力集中在打開小圓筒時,你就偷偷的將裝有火藥的挪到最裡面,這樣一來,除非我第一個挑選到的就是這個,否則,我就會自己失去耐心,落入你的算計之中。」弗裡德海姆讚許般的點頭。「嗯,詭計多端的年輕人,這個計謀是你當時就想到了的?」

  「不,我可還沒有你那麼老謀深算,當時哪能想到這麼多、這麼遠。那時候僅僅為了潑灑一點火藥,用來區分敵人的真假而已,直到火蜥蜴貴族向我提問時才想到可以利用你們的好奇心給你們一些驚喜。」迪迪悠然答道。此時此刻他仍舊能夠露出微笑,似乎他一點也不在乎眼前所面臨的危機,又彷彿他根本沒有身陷險境。

  「真是好深的心機,差一點就被你得逞了,難怪對弗斯和凱斯都沒有使用。」弗裡德海姆說著捋了捋鬍子。

  「作為最後的一招當然是要留給你的。」迪迪淡然的看了看裹在身上的紫色電網,有些不舒服的扭動了幾下身子。「你的防範還真周全,這個法術還具有防阻靈體的能力。想來我一進入這個空間結界,就在你的算計之中,一路來我所有的能力都被你摸地一清二楚了。」

  「的確,否則想要抓住你,我也必須大費一番工夫呢!人老了,不適宜過多的操勞!」老法師點頭承認。

  「那這個又是什麼魔法,居然可以輕易的將聖焰消弭於無形,它超脫了我所瞭解的一切魔法理念?」迪迪用嘴唇努了努了老法師身上的球形力場。

  「這個就是我試驗至今最大的收穫。」弗裡德海姆的語氣之中透有一絲得意和自命不凡。

  「你拿自己來做實驗?那一定獲得了比那對兄弟更強大的力量了!」迪迪挑著眉毛道。

  「是的,我的體內已經流動著天界生物的血脈,並源源不斷從異界汲取著能量。」老法師對迪迪準確的猜測沒有感到絲毫意外,他點了點頭,那有神的眼窩之中甚至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它令我獲得了神奇的能力,我稱它為『法王限界』。如你所見,它就像是一個微縮的領域,體現我的特質,是我最深層力量的外在形式。除非對手的力量能夠壓倒我,否則在這個力場範圍內,神術、奧法、精神力量等一切能量形式的攻擊都無法對我造成傷害,全將在我的擺佈之下。」

  「奇妙且強大的能力。」迪迪鎮定如常,讚歎般的輕聲道。

  「你的聖焰也十分的奇特,不,應該說是你體內的聖力有著不同尋常的特質,它裡面似乎比一般的光明聖力多了一點什麼,可卻說不清道不明,只是更加強大、旺盛、純粹……包容,是的,還有包容!」弗裡德海姆顯得有些困惑。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6
第三十章 暗蛇(下)

  不動聲色的,迪迪趁著老法師有些走神,又彈射出數枚「星煌」,如數道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飛射弗裡德海姆。

  如之前一樣,蒼白的火焰一飛入晶瑩的球形力場內,就開始緩慢下來,火焰明滅不定,越來越微弱,在貼上弗裡德海姆的身體前就消散了。

  「嗯!比之前的更為強勁有力,但消耗的聖力也更多,你還能這樣堅持多少枚久呢?」老法師調侃的說,眼眸中則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就像毒蛇在吞吐它的信子。「你的聖焰的確威力不凡,但我的法王限界正好是它的剋星。」

  沒有答話,迪迪固執的連連彈射出「星煌」,並用念力控制著它們畫出弧線,射向老法師的身側身後,全方位的籠罩而去。可隨著迪迪體內聖力連續的消耗,聖焰的火苗變得越加暗淡,幾乎是一飛入力場內就化為無形,根本無法構成實際的威脅。

  「我不甘心!你休想拿我做實驗的材料,休想!呃啊,你本事再來試試這個,給我去死吧!」迪迪突然彷彿失去理智般的怒吼。雙眸中蒙上了一層蒼白的氤氳,他抽乾了全身的聖力集中到了左手之中,不顧一切的凝結成有一個人頭大小的聖焰。

  這枚大號的「星煌」幾近透明的火焰不斷跳動竄躍,顯得十分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掙脫束縛爆裂開來。迪迪顫抖著集中身心全部的力量才勉強的控制住它,在一聲大喝聲中,使出全力將它投射了出去。

  如果說之前的「星煌」都是一閃即逝的流星,那這顆就是巨大的彗星,在虛空之中,留下了一道流光溢彩的尾跡。

  弗裡德海姆意識到了危險,他圓睜雙目,閃射出金色的光芒,同時額頭上猛地浮現起粗大的血管,如醜怪的樹枝般延伸向頭髮已經稀疏的頭頂。在他身周的力場頓時擴大了範圍,原本晶瑩的顏色也變為猶如實質的水晶。

  強化版的「星煌」剛撞入力場,就出人意料的爆綻開來,聖焰幾乎覆蓋了力場的正面,可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瞬,熊熊升騰而起的聖焰,頃刻間就被力場無聲地消融。

  「啊……你……怎麼會……這又是一個圈套!!」完全克制了迪迪,可弗裡德海姆傲慢的話語還沒有出口,就轉變成了聲嘶力竭的怒吼。伴著他的吼聲,水晶色澤的力場分崩離析。而包裹在迪迪身周的電網也同時消散。迪迪精疲力竭坐倒在地上,吃力地笑了起來。

  只見弗裡德海姆的胸口顯出一個手指粗細的血洞,他驚恐的看著它,可還沒等血洞內流出一滴鮮血,蒼白透明的聖焰就從洞內噴發出來,老法師頓時化作了一枝耀眼的火炬。

  揮舞著手臂,他好像要將熊熊燃燒的聖焰從身體上驅趕開,但可怕的蒼白烈焰卻毫無慈悲可言,越來越是旺盛。

  迪迪淡然的望著他,不帶絲毫的感情,宛如注視著一堆篝火……

  「你可真耀眼!」他說。

  一串流焰從弗裡德海姆的七竅中竄出,那原本也許是腦漿或者血肉的物質噴濺在四周的地面上,或許是被天界能量改造過的原因,他的身體並沒有像點燃的蠟燭那樣融化,而是如同油膏一般燃燒著,在地面上燒熔出斑斑駁駁的坑洞。

  「還沒有結束!」弗裡德海姆蒼老的聲音突然從烈焰中響起,又彷彿是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同時一顆如同珍珠般渾圓剔透的血紅色珠子從聖焰中浮起,可以熔金化鐵的聖焰對它沒有絲毫的作用。「我會回來,再次找到你,我保證!會找……到……你……」隨著怨毒話音的慢慢消失,血色的珠子亮起了刺眼的紅光,接著急遽收縮,轉眼間無影無蹤。

  忽地,聖焰從已經變形的身體各處竄了出來,無盡的蒼焰朝著屋頂飛竄而起,灼熱的火舌舔噬著天花板。緊接著,包裹在聖焰中的身影漸漸縮小,當烈焰散盡,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坑,在坑內,靜靜地躺著一柄手掌長短、造型獨特的黑色匕首。

  迪迪盡情地大口呼吸著,剛才被電網電擊時,他全身麻痺的連呼吸都異常困難,虛弱、窒息和劇痛已然令他有些頭腦發脹。可他還是堅持的挪到那個被聖焰燒熔出的深坑旁,收回了那把小小的奇形匕首。

  這把名為「暗蛇」的小匕首,其實形態更接近於飛刀,它就是迪迪在納撒城用「漆黑蛇信」的殘片重新鑄造的武器,全長還不到一個成年人手掌的長度。兩指寬的匕首通體烏黑,簡潔流暢的弧形彎刃佔了全長的三分之二,握柄是由金屬細絲盤結而成的圓柱形,組成各種美麗的鏤空紋路,可以用手握,也可以將手指插入握柄末端的開口裡,套在手指上使用。

  這把獨特的匕首完全按照迪迪當初留下的要求鑄造,除了殘片本身的堅固和鋒利外,上面沒有附加任何的魔法能力。卻能夠令迪迪的聖力極為契合的依附在匕首內,即使是聖焰在上面燃燒也不會像普通金屬那樣被溶化。同樣的,精神力也可以很好的操控它。

  這兩者加上匕首本身的鋒銳無匹,「暗蛇」在迪迪手中有著更勝於一般傳奇級別武器的巨大威力。就如同迪迪之前將它暗藏在故意撐大的「星煌」之內射出,並控制著「星煌」特意在剛一進入力場內就爆炸開,起到擾亂視聽的效果。弗裡德海姆那能夠控制能量的神奇力場可以消融聖焰,卻無法阻擋偷襲的「暗蛇」射入胸口,並將聖焰從他身體內部迸發出來。

  原本按照弗裡德海姆的強大實力,只需要在身前施加一、兩個防護物理傷害的法術,「暗蛇」是很難一擊得手的。可他自以為迪迪一切的虛實都已在他掌握之中,同時自己又有著神奇的能力,已經立於不敗之地,無形中變得漫不經心起來。而迪迪卻利用之前火藥爆彈和對聖焰執著的攻擊使他出現了思維上的盲區,並抓住了他的『法王限界』對物理攻擊無效的弱點,這才一舉扭轉乾坤。

  「我說過,最後的一招是要留給你的!空有一身強大的魔力和法術,卻不去好好利用,執著於展現異界的神奇力量,你這個紫冠大法師當的可不合格呢!」迪迪抬頭向著那枚血色珠子消失的虛空喃喃自語。「看來龍利塞斯的確不是一個好的導師,卻給你留下了不少好東西。」他猜測那顆珠子很可能是古代遺蹟中尋找到的能保護靈魂不滅的強大法器。

  休息了一會,迪迪疲累的站起身,無意間發現一直漂浮在弗裡德海姆身後的那本魔法筆記掉落在一旁的地上,它非常幸運的沒有受到一點損傷,對於如此珍貴的寶物,迪迪自然不會白白放過。

  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旁邊的一個小坑內有一個黑色的圓錐體,材料和那幾個小窗形狀的雕刻是一樣的,他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拾了起來。

  然後,迪迪謹慎的走進青色光柱內,卻發現向外看出去的景象卻是一間空曠的書房和之前的實驗室的景象不斷交替閃現。他一愣之後隨即醒悟過來,看到的書房應該就是迷你像牙塔在正常空間中所處的地方。

  面向「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迪迪攤開手掌,那個黑色的圓錐體飛了出去,體積越變越小,落在迷你像牙塔的頂部,形成尖尖的塔頂。

  一道青色流光在迷你像牙塔上閃過。而後,那圓錐體的塔頂重新飛回了迪迪的手掌之中。同時一連串的信息傳入了迪迪的腦海。

  「喔!原來是這樣使用的。」迪迪的嘴角彎出一道歡愉的弧度,傳入腦海的信息乃是關於「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的一些簡單介紹和基本的使用方法。

  這座神奇的魔法建築,一層是大廳、二層是魔法訓練室、三層是生活起居室、四層是書房兼小型實驗室、五層是大型實驗室。除了第一層,其他幾層都可以按照主人的意願隨意更換次序,並且可以和一層之間形成串聯或者並聯形式。

  除了這幾個法師塔的空間之外,還有一個可以容納100名普通人類士兵的武裝要塞。它相當於一個真正的小型軍事要塞,裡面各種設施齊全,有馬廄、營房、訓練場、倉庫等等。

  圓錐體的塔頂被稱為啟動鑰,持有者就是整個迷你像牙塔的主人,可以隨意進入任意一個房間。那些小窗小門形狀的雕刻被稱作通行鑰,只有迷你像牙塔的主人授予,持有者才能進出相應的房間。

  而迷你像牙塔通往外部正常空間的魔法門,是可以在這件奇物一定範圍內任意地點形成,也可以依附在現實存在的出入口上。比如迪迪從鼠人首領身上找到的那串鑰匙,其中一把可以打開地下室內的拱形鐵門進入上面的宅邸,另一把則可以打開通往空間結界內部的魔法門,當然這種鑰匙都是由迷你像牙塔的主人所賜予的權限。

  退出光柱,迪迪摸索著關閉了那些魔法儀器,然後把那對歹命的情侶從晶體調製槽內撈了出來。大致檢查了一下兩人的身體狀況,發現兩人雖然昏迷不醒,卻只是身體虛弱造成的,並沒有生命的危險。

  「嗨,美人兒,說真的,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你的身材實在很正點!」迪迪整理了一下妲苓濕漉漉的紅色長發,一邊克制著自己犯罪的衝動。當然,這可不容易。「嗯,摸一下應該不會有事,史蒂夫不會介意的,對不對,史蒂夫?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咯……」

  為他們找來衣物草草的穿上,再掏出那個手鐲給女盜賊帶上。「物歸原主!」迪迪說著將他們傳送出了迷你像牙塔。

  「好了,接下來該是好好逛逛這座神奇建築的時候了。」迪迪搓著雙手,笑眯眯地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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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途(上)

  波瀾壯闊的海面如同一塊平坦無際的藍色綢緞,歡快的浪花前仆後繼的湧動著,奔流不息。天空中高掛的太陽彷彿就像一面發光的圓盤覆蓋著天地,即使在冰雪肆虐為北方大地裹上銀裝的冬天,南方競速海沿岸依然溫暖如春。

  強風吹滿了船帆,主桅杆上羅森斯坦王國的旗幟迎風招展。搖擺舞者號輕鬆地航行在碧藍的晴空之下,巡遊在南方帶著幾分懶洋洋的暖意之中。

  全速行駛的快船正破開波濤,濺起雪白的浪花,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白痕。

  「堅韌之心」一行人離開森茨伯裡城已五天了,他們一路向南繼而向東,駛過亙奧加半島與剛多卡巴大陸之間的薩維蘭海峽。此時,東方提帕羅群島的模糊輪廓逐漸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搖擺舞者號是一艘三桅縱帆船,她船體結實又流暢,完全適於航海,尤其是在競速海平靜的海面上能夠乘風飛速的奔馳。

  這艘性能卓越的快船屬於佈雷德—莫里斯侯爵的船隊,她生來就是為了不斷重複的航行,至今她的身影已經踏遍了競速海每一條貿易航線。

  因此,傑金和他的夥伴們正好搭乘這艘順風船前往東方的法洛王國,實施他們謀劃了兩個多月的探寶之旅。

  迪迪傲立在船首,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船首帆的繩索。在清爽的海風中,他背後的新斗篷歡快的飛舞著,濺灑在上面的水滴很快就被吹乾,在黑色的面料上留下醒目的白色鹽點。

  感受著風與浪的輕撫,嗅著海水的味道,微微閉上眼睛,迪迪感到自己彷彿正在自由的飛翔,隨著海風漫遊在天海之間。

  「看來你很喜歡這種感覺!一般人可體會不到大海的美妙。」搖擺舞者號的船長安德魯在迪迪身旁微笑著說。

  安德魯長地又高又挺,留著漂亮的短鬚,衣著整齊乾淨,舉止優雅得體,像一個文雅的詩人更多過像一名在大海上討生活的船長。

  「是的,我喜歡廣闊無垠的大海,喜歡它呈現出的這種無拘無束,他令我深深著迷。」迪迪稍稍側著腦袋回答,語氣中並沒有被打擾的不快。

  「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愛上大海……如果她能適應海上的顛簸,一定可以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水手。」安德魯有些惋惜的看著一邊說。在他的視線中,歐玫卡臉色微微有些發青的靠在船舷的欄桿上,兩眼無神的投向遠處海面上飛翔的海鳥。

  「……這是她第一次乘坐海船,暈船是在所難免的。」迪迪輕笑著說。

  強壯的女野蠻人剛來到船上時,還精力十足地對船上各種事物充滿了好奇,甚至幫著那些水手們一起扯帆啟航。可是航行沒過多久,船身隨著海浪一起一伏,習慣於腳踏實地的歐玫卡就感到自己的胃也跟隨著這種節奏在晃動,然後她暈船了。

  休息了幾天,加上迪迪特製的暈船藥,她才恢復了一點力氣,能夠上來甲板透透氣,曬曬太陽。而比她還要嚴重的巴倫德,這個出生在壓抑幽暗的地底世界的矮人戰士,此刻還躺在吊床上難受的呻吟。

  「說起來你煉製的那些暈船藥對普通人效果非常出色,比外面售賣的一般藥劑強多了。」安德魯試探地問:「你看,能不能留給我一些,這艘船上經常會搭載一些有身份的乘客。」

  搖擺舞者號這次還搭載了不少其他乘客,他們全都隸屬於莫里斯家族的人員或是有合作關係的商旅,其中不乏第一次出海和暈船的人。迪迪自制的暈船藥就派上了大用場,除了對巴倫德之外,對其他人的功效都十分顯著。

  「當然可以,煉製這些藥粉所需的幾種材料都很普通,我身上帶著的數量也充足,過後我再多煉製一些就是了。」迪迪不以為意地說。

  「呵呵,那我先在這裡向你表達謝意了。」安德魯感謝道。

  「不需如此客氣,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迪迪回答道,然後他疑惑的問:「似乎一穿過薩維蘭海峽船員們就有些緊張,而且航線也有點在繞遠路。」他說著望了眼船尾和艦橋前端的兩座旋轉十字床弩,這種威力不凡的武器此時各有兩名船員在認真地檢查整備。

  「這些做法都是為了以防萬一,薩維蘭海峽是南北兩個大陸相距最近的地方,因此這裡充斥著為數眾多的海盜,其中卡迪什和撒卡蘭姆兩國的私掠者將會把我們看作一道美味的大餐。而他們尤其喜歡埋伏在像半島那些能夠避風的灣岸,以及能夠提供隱蔽的島嶼中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那裡都是藏身和發起突然襲擊的最佳場所。走遠路繞開那些地方,可以避免許多無謂的麻煩。」安德魯詳盡的解釋道。

  迪迪理解的點點頭。私掠者乃是得到某國政府的命令及授權來攻擊、俘獲、或搶劫敵國商船的私人武裝船隻,這種看似野蠻的做法對於國家本身來說,既削弱了敵人又豐富了自己的國庫,還能省下大筆的造船費,更是保存了本國正規海軍的實力。

  私掠者這一行,最先是由羅森斯坦王國為了應付海上實力日益強盛的卡迪什王國應運而生的手段,在十數年的時間內,它有效的擾亂了卡迪什的海上貿易,並為羅森斯坦提供了大批有經驗的船長和水手,使得兩國海上的實力對比被慢慢扯平。

  而競速海上遍佈了一條條繁榮的貿易航線,那些沿岸國家都想從中佔到更多的利益和優勢,但是國與國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又互相牽制和制約。

  所以有樣學樣,私掠者很快就成了各國打擊別國海上航線的主要手段,使得整個海域除了少數「正規」的海盜之外,更多的是各個國家暗中扶持的私掠者。他們彼此之間還壁壘分明的分成南北兩大陣營,雖內部紛爭不斷,暗地裡屢有齷齪,可大致上保持著南北打擂的局面,互相攻擊和掠奪的主要對象都是屬於對方大陸的商船。

  「明天上午我們就將抵達貝歇港,在那裡會有一批貨物要卸載,之後還要裝上運往伐利茲港的貨物和補充給養,這需要花費整整一天的時間,如果停靠的船隻過多,耽擱的時間可能會更長一些。」安德魯說著又看了看精神不佳的歐玫卡,好心的提醒道:「這樣可以讓她和那名可憐的矮人下船好好恢復一下體力,否則一旦駛過了提帕羅群島,我們會離海岸很遠,無法看見陸地,那時海況會比現在糟糕許多,船航行地也會更加顛簸。」

  「唔!感謝你的提醒,他們兩個這幾天來都沒有如何進食,的確需要好好休養一番。」迪迪點頭向船長致謝。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隨後安德魯回到了他的艦橋之上,同時從客艙裡出來的銳納貝爾取代了他的位置。

  「巴倫德的情況怎麼樣了?」迪迪問著身邊的同伴。

  「有了一點起色,剛才還稍微吃了一點食物,現在傑金正在照顧他。」銳納貝爾呼地吐出一口氣,舒展了一下胸懷。「沒想到在陸地上像岩石一樣堅強的巴倫德,在海上會如此的柔弱。」在呱呱地輕叫聲中,「火炭」從銳納貝爾的衣襟中爬了出來,一如既往的停在主人的肩膀上,享受著海風的吹拂。

  「畢竟矮人是大地之子,讓他們到海上來的確是難為了巴倫德。」迪迪說著想起了矮人軟趴趴的樣子和撅起鬍子無力抱怨的神情,不禁莞爾。他一邊伸指逗弄火炭,一邊把安德魯船長之前所說的話向銳納貝爾重複了一遍。

  「那樣一來就好多了,讓巴倫德和歐玫卡在陸地上休息一天,他們就有足夠的體力堅持之後的航程。」銳納貝爾笑著說。

  「可惜,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不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迪迪略微惋惜的輕聲說道,接著他向銳納貝爾問道。「那幾本魔法筆記和書籍對你的幫助如何?」

  「非常棒!它們記載了許多有名法師的心得和見解,精闢、獨到、非常有深度,雖然與術士的法術體系有些差別,但給我的啟發和指引卻是彌足珍貴的。」銳納貝爾認真的瞧了眼迪迪的臉龐,頗有點開玩笑的說:「你還真是一個被幸運女神寵愛的傢伙,連紫冠大法師弗裡德海姆都栽在你的手裡,還給你送了那麼多珍貴的禮物。嘿嘿!不過回想一下,如果不是你來到隊伍中,我們幾個人也許已經永眠在了銳齒山脈中,絕不會化險為夷還能來個大豐收,現在更有一個更大的寶庫等待著我們去發掘。」說到最後兩句銳納貝爾刻意壓低了聲音,還一邊從袍袖中伸出手掌,擺了擺手指上那一排的魔法戒指,和他光溜溜的腦袋一起反射著午後的陽光,晃地迪迪睜不開眼。

  「說起來現在還有點後怕呢?從那天之後我一直都對周圍的響動有些神經緊張,擔心哪天這個瘋狂的大法師找到了我,那可就……」迪迪蹙著雙眉說。

  「不用擔心,他的靈魂雖然逃跑了,但除非轉化成巫妖,否則他想憑藉自己的研究成果重塑肉體和全部法力,是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達成的。」銳納貝爾撫摸了一下肩上的火炭,「我才不信你是真的害怕呢,你一定早有了對付他來尋仇的辦法,對不對?」

  「……」迪迪在一旁裝作沒聽見。

  「你這個狡猾的傢伙!」說著銳納貝爾又不禁露出了微笑。「你居然陰險的偽造假的書信,栽贓他向卡迪什人出賣國家情報,還和北方的奎隆巫師塔暗中有來往。如此一來,羅森斯坦皇室和魔法協會即便不相信,也會暗中調查和戒備他,而且他本人還沒有能力出面為自己辯解,你真是太卑鄙了!」銳納貝爾似乎不屑的搖搖頭。

  「說我卑鄙!哼,那你當時幫起忙來還那麼起勁,還很開心的樣子。」迪迪同樣不屑地說,然後兩人相視一眼,不禁大笑了起來。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7
第一章 海途(下)

  此時距離迪迪擊敗弗裡德海姆已經過去近一個月了。當時他在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裡找到的好東西著實不少。書房裡的各種珍貴的魔法書和筆記,以及許多稀有的古籍文獻,實驗室中的各種高檔的魔法材料和實驗器具,還有在生活起居層中一間儲藏室內找到了數量更加龐大、分門別類儲放在數個大鐵櫃中的魔法原材料,其中光是熔煉成錠的秘銀、精金等稀有金屬就有滿滿地兩大櫃子。

  可惜的是,迪迪只把一小部分書籍、文件和零碎的材料裝進了自己的兩個次元袋內,等他出了迷你像牙塔的空間結界回到正常空間內時,才鬱悶地發現,想要重新開啟這件奇物並不是他之前想像的只需要有通行鑰那般簡單,同時還必須有啟動的咒語。這個咒語顯然只有弗裡德海姆自己知道,連他的筆記中也沒有記載。結果迪迪只能捧著迷你像牙塔咬牙切齒,卻是無法再開啟它,更別說取出裡面眾多的珍寶典籍了!

  之後迪迪又探查了一遍所處的地方。這是一座空置的三層樓豪宅,坐落在森茨伯裡城南的居住區內。用鼠人首領的那串鑰匙,迪迪從大火已經熄滅了的地下室和豪宅各處搜出了數個隱秘的保險櫃,裡面共有價值三萬金幣的錢幣、金券和珠寶首飾,一下子令他幹癟的錢包重新豐滿了起來。

  而當妲苓和史蒂夫這對同命鴛鴦在黎明前甦醒過來時,迪迪則在暗中觀察他們,發現兩人都清楚地記得自己是被誰、以及為什麼而被綁架的。看來傲慢的紫冠大法師從來沒有預見過自己的瘋狂實驗會敗露,因此在兩個試驗品面前也沒有什麼隱瞞,這樣一來倒是省卻了迪迪不少麻煩。

  有史蒂夫這個警世之翼的中隊長親身經歷為證,想來弗裡德海姆的罪行將受到魔法協會和羅森斯坦王國的關注,同時迪迪在心底裡謀劃的小陰謀也準備將這個大法師向眾叛親離的深淵中再狠狠地推上一把。

  等到迪迪回到佈雷德▪莫里斯侯爵的宅邸,向銳納貝爾等四人講述了一個晚上的經歷,其中只隱瞞了一些關於自身的情況。

  接著他就開始著手偽造弗裡德海姆與卡迪什和奎隆巫師塔暗中往來的書信。弗裡德海姆慣用的那支魔法羽毛筆和有著他筆跡的魔法筆記都在迪迪手上,這讓他能充分的發揮出偽造文書、制假和模仿筆跡的技能,加上銳納貝爾的積極配合,只幾個晚上,就有數十封語焉不詳、滿是魔法密碼的信件被匿名的送到了魔法協會和羅森斯坦的皇宮。

  迪迪這樣做,正是考慮到弗裡德海姆利用神魔裔進行的可怕實驗,對於那些瘋狂研究魔法奧秘的法師們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而作了數十年的宮廷法師,弗裡德海姆在羅森斯坦有著至高的地位,絕對不是可以輕易動搖地。要想讓他受到質疑,就要把魔法協會和羅森斯坦最忌憚的敵人牽扯進來,把整件事情都給攪渾攪大咯!

  所以,正如銳納貝爾所說。迪迪在史蒂夫告發弗裡德海姆之後,寄出的這些偽造信件,就是要利用對方長時間不可能露面辯解的機會,讓羅森斯坦皇室和魔法協會即使一開始不相信這些信件的真實性,也會慢慢地對弗裡德海姆產生懷疑,繼而出現信任危機,逼得他們採取合力的制裁措施!更何況這位紫冠大法師的確有與奎隆巫師塔在暗通款曲,那些信件中就夾著幾封真實的書信,只是迪迪又把這種可能延伸到卡迪什王國身上。

  「嗨!銳納貝爾,你的故鄉是不是就在那裡?」歐玫卡這個時候走到兩人的身邊,無精打采的隨口問道。看得出來,她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聊聊,海上的平淡日子和暈船的不適讓這個好動的傢伙情緒低落。

  「是啊,那裡就是諾曼自治領,我的故鄉。」銳納貝爾笑著回答,並伸手指著北方隱約可見的海岸線。

  「聽說諾曼的政體還保留著古加農時代的共和制,國家的決策都由元老院與大議會以民主的投票方式作出。」迪迪有些好奇的問。

  「其實現在諾曼所謂的共和政體與其他王國的君主獨裁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元老院被那些貴族和大商人牢牢的把持著,只為他們的利益而服務。而代表平民的大議會完全就是一個擺設,反過來淪為元老院壓榨平民的工具。」銳納貝爾尖銳地批判道。

  「即使在開創共和政體的古加農時代,也沒有實現當時人們所追求的平民共和制,畢竟自古以來國家絕大多數的土地和財富都集中在貴族和大商人的手中,他們掌握著國家的命脈,普通民眾在他們手中只是工具一般的存在,平民想要從他們手中獲得權力,無疑是痴人說夢。」迪迪淡淡地回應,同時有些意外的瞟了光頭術士一眼。

  迪迪聽歐玫卡說起過銳納貝爾的身份,他所屬的家族就是諾曼一支古老的貴族。也許是因為血脈中隱含著某種神秘的魔法因子,這個家族先後出現過為數眾多的天生奧術使用者,銳納貝爾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少年時代全心致力於對魔法的理解和學習之中,很少關注起她的事物,成年後又去了相對思想比較自由、開放的羅森斯坦。現在看來,這一些經歷造就了銳納貝爾對自己家族所處的階級並不具有太多的認同感。

  「你說的不錯,諾曼國土面積狹小,土地貧瘠且多為山地,她能有現在的繁榮昌盛,主要原因就在於能加工出最上等的羊毛織物和玻璃製品,並始終保持這些高新技術不外洩,以及優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海運業十分發達。諾曼的農民比重是諸國中最低的,大多數人都是在那些貴族和商人開辦的作坊中從事手工生產,他們的經濟都是依附於此,以至於原本有著監督元老院職責的大議會,最後名存實亡……」銳納貝爾有些激動地說,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

  「嗚……早知道我就不問剛才的問題了,你們都在說些什麼呀!頭又開始暈了。」歐玫卡在一旁才聽了幾句就開始犯暈,捧著腦袋抱怨起來。

  「好啦,我們不談那些了。」迪迪笑著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看上去狀況似乎好多了。」

  「還好啦,就是沒有食慾,原本美味的魚湯,現在好像都失去了那誘人的香味了。」歐玫卡消沉的道,眼睛卻瞟向了紅豔豔的火炭。

  「瞧你還能想到魚湯,說明你正在適應海上的航行。」銳納貝爾拍開女野蠻人抓向火炭的大手,沒好氣地說。

  「明天上午我們會靠岸,到時候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迪迪接著道。

  「哇!那可太好了,這是我上這條船以後所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歐玫卡立刻來了精神,隨即她回頭上望。「下次我一定要到那上面去瞧瞧,從那裡眺望出去一定很美。」

  在高高的桅杆上,莉達妮正在瞭望台上遠眺。由於熱愛冒險的天性和旺盛的好奇心,「堅韌之心」的眾人對於海船上的種種新鮮事物都十分感興趣,而瞭望台就是敏捷的女遊俠最喜歡光顧的地方,半精靈來源自非人類那半血緣的敏銳視力,讓她成了最好的觀察手。當然迪迪同樣喜歡那裡,這一來可就讓搖擺舞者號上原本輪值的瞭望手們輕鬆了不少。

  瞭望台對於身材纖細的女遊俠大小正合適,她在暖風和孤獨中享受著心境的寧靜。背部輕鬆地靠在主桅杆上,用一隻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莉達妮仔細的觀察著四周海面上的船影。

  「快看!是一群海豚,它們會為我們帶來好運。」一個攀在帆索上的水手突然手指著船舷左側的海面,大聲喊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喜悅。

  船上的乘客都紛紛湧向舷邊,只見一群優美的灰色生物在浪花裡時隱時現,它們加速游到了搖擺舞者號的前方,發出愉悅的吱嗒聲。它們伴隨著船首破開的浪花接連不斷地躍出水面,將滑溜光澤的皮膚和流線型的身體完全展現在人們的眼前。其中幾條最頑皮的傢伙更是游到一旁再高高的竄出,像表演雜耍一般的在空中連翻數個觔斗才落回水面,引來船上人們的一片歡呼聲。

  「這就是海豚啊!樣子還真漂亮,它們這麼纖細居然還能游地比船還要快,而且它們好像一點也不怕人!」歐玫卡趴在船首的欄桿上,看著下面歡快躍動著的海豚,興奮的問。

  「海豚和人很親近,並且有著很高的智慧,據說它們還會救起落水的人,所以水手都很喜歡它們,認為它們會為海上的人們帶來幸運。他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這些可愛的生靈,畢竟誰也無法預知,厄運什麼時候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尤其是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中,危險和死亡隨時隨地緊跟不放。有它們在,說不定在危機關頭,就能給你帶來新生!」銳納貝爾微笑著為歐玫卡解說,出生在海邊的他對於這片大海和其中的生物都很有瞭解。

  「那它們吃些什麼?是吃魚嗎?」歐玫卡換位思考的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當然是吃魚了,沒看見它們尖長的嘴裡那一排牙齒嗎?這些聰明的傢伙都會分工合作的圍捕魚群。它們會把魚群圈圍在一起,卻不急著下嘴,等到魚兒游的疲累了,它們才分批地慢慢享用。」銳納貝爾笑著回答。

  「啊,那我向船長去要點魚去,來喂給它們吃。」說著歐玫卡就興沖沖的去找安德魯了,弄得迪迪和銳納貝爾只能搖頭失笑。

  不一會,歐玫卡就提著一桶鮮魚回到船首,然後大把大把的撒進海裡,那些海豚叫地更加歡實了,它們一邊玩耍一邊還能換來美食,實在是讓很多人都羨慕它們呢!

  就在其他乘客也湊過來分享這難得的體驗時,瞭望台上的莉達妮突然大聲地發出了警報。「注意,右舷前方海面出現狀況!」

  眾人抬頭遠眺,在右前方的海平面上一道指向碧空的黑線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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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盜(上)

  瀰漫的黑煙雖很快就被海風吹散,可橫帆商船「勇進」號的寬闊甲板上立刻被再度冒出的濃濃煙霧所籠罩。這艘船的船頭裝有一個老舊斑駁的美人魚船首像,此刻看去就像一位美人在黑色的牢籠當中痛苦地掙紮著一樣。

  船長兼船主麥克雷恩站在艦橋上,他摘下嘴裡的煙斗,朝著甲板上的船員大吼起來:「這裡是主要航道,一定會有路過的船隻發現我們,他們一定會來幫我們的!咬緊牙根堅持下去,加油啊!再加把勁!」

  將菸灰倒空,再把煙斗收進絲絨口袋裡,放入懷中,他接著用更大的嗓音又重覆了一遍這段話。船員雖然以「哦!」回答了船長的怒吼,但是看起來都不太有精神。他們和後面的海盜船一逃一追已經僵持了數個小時,船上的唯一一具床弩也被毀壞,在這種情況下勞累的船員很難提起精神來。

  麥克雷恩還不到四十歲,頭上帶著一頂三角形的藍色船長帽,棱角分明的臉龐被海風和太陽灼曬成赤銅色,臉頰和下巴上長著粗硬的鬍鬚,眼底則綻放著銳利的光芒。他的骨格健壯,肌肉渾厚,敞開的深色船長服裡露出白色的襯衣和寬闊的胸膛,而在他的腰帶上插著一長一短兩把利劍。

  「麥克雷恩船長!我們的速度越來越慢,海盜就快要追上來了,我們要怎麼辦?他們已經在準備接舷戰了!」一名年輕的水手驚慌的大喊。

  麥克雷恩回頭一看,那艘緊追勇進號不放的海盜船向著他們緊逼而來,大吃了一驚的船長對著舵手高喊:「左舷!往北航向提帕羅群島,讓那些撒卡蘭姆的狗嘗嘗暗礁的滋味。」

  麥克雷恩清楚自己這艘船隻有在直線順風時速度才能達到最高,可現在風帆多處被焚燒損毀,他不得以只能採取這個辦法。常年穿梭在羅森斯坦和法洛之間的航線,使他對這裡一帶的海域瞭如指掌,只要能進入群島,他有信心在群島遍佈礁石的淺海中甩脫海盜,而且貝歇港的警備艦隊應該也會在群島附近巡弋。

  可是還沒有等他的勇進號完成轉向,海盜船已經緊貼了上來。橫帆商船那種肥胖的船身在改變航向時的劣勢顯露了出來,加上商船的風帆被點燃了數處,使得速度更加的減緩,被海盜船輕鬆的切入它的航線,迅速靠近過來。

  海盜船是撒卡蘭姆風格的中型三桅帆船,兩側船舷上都是包鐵的尖銳錐角,讓整艘船看上去凶惡異常。而在桅杆上,繪有骷髏頭和兩把交叉彎刀標記的黑色海盜旗彷彿正在獰笑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血腥。

  一名頭纏白布,赤裸著上身,面目猙獰的巨大男人持著兩把新月彎刀正站在彎彎翹起的船首。他扯著嗓子大吼著,那些和他打扮相似的黝黑海盜在命令聲中不斷地射箭、投槍,這兩種頭部裹著點燃瀝青的遠程武器,很快為勇進號上添加了更多的火頭。

  船頭的海盜船長咧開滿口黃牙的大嘴哈哈大笑起來。海盜船的船艙裡不裝貨物,那裡面裝的全是海盜,照理來說應該遠比那裝滿貨物的商船來的輕靈快速地多。可令他惱火的是,在對方那名船長機敏的指揮下,商船利用各種手段居然屢屢拉開距離,使得這場追逐戰持續了數個小時。現在終於逮到了對方,他哪能不開懷大笑,心中還一邊盤算著要怎樣好好折磨對方的船長。

  麥克雷恩此時則是有苦說不出,他本人不但是一名船長,同時也是一名商人。說來他原本有數個小時時間可以扔掉一部分貨物來減輕重量,增大擺脫海盜的機會。可船上裝載的是一名法洛王國貴戚委託他採買的貴重貨物,是在諾曼定製的大批豪華玻璃器皿,乃是預備送給法洛王國皇儲一個月後婚典的賀禮。因此這批貨物如有什麼閃失,即使麥克雷恩能活著回到法洛,他和他的家人也休想活命。

  「呀啊!」一聲慘叫,桅杆上的瞭望手被一枝利箭射穿了腹部,狠狠地砸落在甲板上。

  「可惡啊!」麥克雷恩憤怒的吼道,他抓起身旁慣用的魚叉,朝著那名站在船頭的海盜船長猛擲過去。

  新月彎刀在午後的陽光下閃爍出一片耀眼的白光,那柄飛射的魚叉在海盜船長的身前斷為三截,掉落海中。他盯著麥克雷恩猙獰地一笑,海盜船長臉頰和健碩身軀上的大片紋身透出嗜血地凶性。

  把身體重新轉向前方,麥克雷恩對著一旁的船員大喝道:「怎麼樣?有看到別的船隻嗎?」

  「沒有看到,周圍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船長我們該怎麼辦!?」那名船員發出呻吟般的聲音,有些絕望的回答道。

  「還能怎麼辦!和他們拼了,那樣還有一線生機,否則被他們活捉不是給那些雜種扔到海裡喂鯊魚取樂,就是做一輩子的奴隸,只有拼了,拼了!」麥克雷恩的喊聲傳遍了整艘船,所有的水手聽了在一愣之後,眼中都顯露出的決絕的神情。

  海盜對待那些被俘虜的水手都是極端的殘忍。除了殺死以外,更令人膽寒的就是把這些壯勞力賣給奴隸販子,那些水手的最後的歸宿很可能就是在某個暗無天日的礦坑中活活累死。而如果被俘的一方是屬於另一個大陸的話,那更是會被折磨地慘不堪言。

  「我出生在海上,將來或許也會死在海上,但絕不是今天!絕不是!」麥克雷恩恨聲自語,彷彿是在給自己打氣。他靠著智略、武勇和圓滑的手腕白手起家,經歷了無數的風浪和艱險,才在競速海上創出了一片家業,家中還有著一個美麗的妻子和兩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不為自己也要為他們活下去,這個堅強的男人是決不會輕易低頭的。

  就在他恨得咬牙切齒時,一陣劃破空氣的嘶嘶聲傳來,數枝火箭從他身旁不遠處飛過,頓時又有兩名船員倒下,更多的火箭刺進甲板和桅杆上,火焰迅速的攀附其上,四周的船員趕忙上前想要滅火。

  「你們死定了,死定了,我會剜下你們的肉來做魚餌,哈哈哈!」

  「放棄抵抗吧!我們會仁慈的給你們一個和鯊魚比賽游泳的機會,可千萬不要錯過了。」

  「嘿嘿!你們這些白皮的豬,只配在船艙底下干苦力。」

  「趕快投降!那你們還有機會保留完整的身體,否則我會把你們閹割了送去服侍蘇丹!」

  海盜們聚在船舷邊,嘈雜的大聲吼叫著、謾罵著,他們張大了嘴巴,做出各種侮辱性的動作,譏諷嘲笑著眼前即將到手的獵物。他們有整整180人,是對方人數的三倍,只要展開接舷戰,商船就會像面對惡狼的小羊羔一樣無能為力。

  「只會狂吠的撒卡蘭姆狗,過來吧!過來,讓我來教教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麥克雷恩怒吼著,並拔出了腰間的利劍。

  船長的話音剛落,已經並靠著勇進號的海盜船上投來十數條鉤索,牢牢的扣抓住船舷,接著海盜放下了登船板,從上面蜂擁地衝來,更有不少海盜直接抓著桅杆上的繩索,入叢林中的猿猴一般,從空中蕩到商船上。

  「殺啊,打退他們!」麥克雷恩咆哮,一劍劈倒了一名敵人,然後和另外三個海盜纏鬥在了一起,「叮叮噹噹」的打作一團。

  勇進號的船員們也勇敢的並肩迎向衝過來的大批海盜,兩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刀劍相碰聲、慘叫聲和怒吼聲不斷響起,強烈的陽光和捲起的黑煙混雜其中。可海盜太多了,足足有他們的三倍,稍一接觸,就有近十名被海盜殺害的船員倒在了甲板上。

  「船長,船,有船向這裡過來了。」有著不俗劍技的麥克雷恩又撂倒了兩個海盜,突然被一名部下扯著衣擺指著左舷興奮的大喊。他轉頭望去,只見一艘三桅縱帆船劃破海浪快速的向這邊駛來,在桅杆上,一面羅森斯坦的旗幟高高飄揚。

  「有船來救我們了,大家堅持住,不要放棄。」麥克雷恩大喊著為船員們鼓勁,而勇進號的船員也望見了向這邊駛來的船隻,他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原本低落的士氣立刻高漲起來,居然硬是擋住了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海盜。

  「不許退縮,給我先殺光他們,那只是另一隻自己送上門來的肥羊,沒什麼好怕的。」海盜船長扯著破鑼一般的嗓子吼叫道。眼看就要到手的獵物對於貪婪的他來說,決不會輕易的撒嘴。「先解決這條船,再來吃掉駛來的另一條。」這是他現在心中打定的注意,而一名乘亂鑽進勇進號船艙裡,不一會又鑽出來的海盜堅定了他的信念。

  「船長,寶貝,下面全是寶貝。」這名身材矮小的海盜一鑽出來,就向著自己的首領獻寶,在他高舉的手中,一隻製作精美的藍色刻花玻璃盤正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殺光所有的人!」「攔住他們!」兩方的船長都被這一幕刺激的瘋狂大喊,一方是要掠奪就要到手的財富,一方則要保衛自己不容有失的貨物,雙方一時間撞擊的更加兇猛和激烈了。

  「死,都給我去死!」海盜船長咆哮著大踏步前進,他用力揮出兩把新月彎刀,掃開刺來的刀劍,隨即凶狠的劈開其中一人的顏面。水手的鮮血濺紅了他赤裸的上半身,另一隻手上的彎刀則掠過了第二個船員的胸口。

  當彪悍的海盜船長的雙刀再次出擊時,麥克雷恩擋住了他的去路。「嘿嘿!愚蠢的傢伙,給我死吧!」已經被財富刺激的紅了眼,海盜船長狂吼著殺去,兩方的船長開始了對決。

  雖然麥克雷恩有著令他自豪的劍技,但顯然他無法與眼前這個狂猛地男人匹敵。沒過多長時間,他手中的長劍在敵人瘋狂的攻擊下只能全力的防守,即便如此,身上也已多出了數條皮肉翻捲的傷口。

  「嗆啷!」一聲悲鳴,麥克雷恩的長劍應聲斷裂,肩頭血光迸現,他踉蹌的跌退,直到背部撞上船桅。而其他地方的激戰也隨即進入了尾聲,剩下的二十多個船員都圍攏到了他的身邊,外圍全是獰笑著的海盜。

  「你們幾個進去,給我好好的看著那些貨物,都給我小心著點,別磕著碰著,要是損壞了其中一樣,我要了你們的小命。」海盜船長向幾名手下吩咐道。那幾個傢伙立刻點頭哈腰的答應,然後歡天喜地的竄進了船艙。

  麥克雷恩絕望的看著那幾個海盜消失在艙門內,他曾經指望藉著這批貨物來打開自己商號在貴族中的名聲,不想今日卻成了他的催命符。苦澀的笑了笑,他的腦海中浮現起了妻兒的容貌。

  「動手,殺光他們,一個不留。」海盜船長下達了殘忍的命令,他跨前一步,手中的彎刀率先砍了出去。

  「船長,不好……」一名爬上商船桅杆的海盜驚慌的大喊,卻在喊到一半時從桅杆上摔了下來。詭異的是,他的胸口像是結冰了一般,覆著一片雪白的冰霜,等他砸在甲板上,就像一個陶制的人偶,從胸口碎為數塊,血色的冰粒飛濺的到處都是。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8
第二章 海盜(下)

  「怎麼回事!?」海盜船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地倒退了一步。他向海面上望去,只見那艘三桅縱帆船正在海面上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勇進號的右舷靠了上來。

  「怎麼會這麼快!?」海盜船長驚詫莫名的喊道。

  當然快了,有銳納貝爾在船尾不斷施展「造風術」船速怎麼可能會慢!而在安德魯船長精妙的指揮下,搖擺舞者號順利的與勇進號並靠在一起。兩船齊頭並進,之間的海水激烈地翻滾,白浪飛濺,又變成了漫天的水霧,隨海風一同撲打在人們的臉上。

  這次又輪到了搖擺舞者號的船員拋出四爪錨,更加確保了船體的平穩,然後再放下登船板,並在適當位置上綁好,船員們發起了衝鋒。

  這個過程中,海盜們理所當然重複之前勇進號船員們所作的,他們揮著彎刀,想要砍斷錨爪的繩子。可是輕輕地弓弦聲響起,桅杆上的莉達妮居高臨下的射出冰箭,貫穿了一名海盜大張的嘴巴,瞬間把那個醜陋的頭顱變成了一個冰疙瘩。

  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這名海盜把彎刀丟向半空中,腦袋摔成了碎冰塊,無頭的屍體就像粗圓木一樣地滾動到欄桿旁,而在他的旁邊,迪迪的雙腳踏上了勇進號的甲板。

  可迪迪還不是最快的,在海上這幾天已經無趣到極點的歐玫卡,不知是風中的濃濃血腥味激起了她本性中的狂野,還是那熾烈燃燒地戰意讓興奮的血液竄遍了全身。此刻,原本就開始逐漸好轉的暈船症不翼而飛了。

  武勇的女野蠻人根本不需要用登船板走到另一艘船上,她那強健有力的雙腿直接帶著她跳過了兩船之間的間隙,高喊著「坦帕斯」,狠狠地劈落在一堆海盜當中。那把威力絕倫的巨劍「山峰」不但把大塊的血肉殘肢送上天空,而且還在甲板上砸出一個大大的窟窿,然後歐玫卡掉了下去。

  麥克雷恩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不停的在抽搐,心臟更是不爭氣的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了獲救的希望,可是看著甲板上的大洞,他又覺得世界一片的灰暗,那下面可就是貨艙!

  還好,他沒有聽到玻璃的碎裂聲,只聽到海盜的慘叫聲和洪亮的戰吼從窟窿裡傳出,這讓他的心臟重新落回了胸腔內。

  十幾個海盜被他們的首領派去了下層甲板,他們的目標是剛才那個製造出大窟窿的可怕女人。而更多的海盜齊心的衝向右側船舷,他們情願去面對人數較多的船員,也不願意等下被派去貨艙面對那個巨大的女野蠻人。而在他們的當面,正是已經抽出雙劍的迪迪,在他的背後搖擺舞者號的船員才剛剛走到登船板的一半。

  對於衝來的海盜視若無睹,迪迪的這種在己方人看來是沉穩的表現,落在敵人眼中就變成了對他們的傲慢和輕視。這讓總體上人數依然佔有絕對優勢的海盜顯得很激動,為了眼看就要到手的肥羊也好,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也罷,海盜們向著迪迪蜂擁而去。

  第一次在實戰中出鞘,「維達拉的冷酷」和「月蝕」一同在半空中怒吼,晶瑩的白色光輝和幽暗的黑色鋒芒,兩者交相輝映。眨眼間,兩團模糊的劍影阻擋在海盜們的面前。

  頭顱被砍了下來,身軀被截斷,鮮血化成了彩虹般的雨水灑落在甲板上。迪迪的每一次的斬擊都有海盜慘死,滾倒在血泊中。他連貫的腳步、柔韌的身形極其絕妙,雖然站在有些擺動不定的甲板上,他卻一點也沒有搖晃,更令敵人的彎刀悉數落空。

  麥克雷恩和他僅餘的二十餘個船員望著這讓他們終身難忘的景象,兩把魔法長劍和它們的主人,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跟致命的精準度上下翻飛。在這種堪稱藝術般的殺戮技巧面前,勇進號的船長感到自己那引以為豪的劍技簡直就是稚童拿著一根樹枝在胡亂的劃動。

  當海盜們驚恐的後退時,空出的甲板上鋪上了一層刺眼的血紅和肉塊,不少海盜好像在打擺子一樣不停的顫抖,而更多的則是像麻痺了般的動也不動,他們的嘴因為恐懼的尖叫卡在喉嚨中而大大的張著。

  海盜們驚恐的止步不前,那就輪到了迪迪出擊了。他化作一道難以捉摸的黑影竄進敵群之中,那些海盜狂亂的大叫,沒有人能夠確定他在下一瞬間會在哪個位置出現。這些海上的惡徒只知道一個事實,這道黑色的身影出現時,他們之中就會有人永遠的倒下。

  迪迪經歷了「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中的一連串戰鬥,整體的實力再次邁上一個台階。他對力量、速度和技巧的運用更趨完美,兩把鋒利而又輕靈的長劍如同是他手臂的延伸,心動意轉之間,一黑一白兩道劍光,一會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靈動的穿過攔截的武器,鑽入敵人身體的要害,一會又彷彿是激閃的雷霆,猛烈地將敵人連人帶武器一起斬為兩段。

  海盜們的屍體一個接一個倒臥在甲板上,緊接著安德魯船長和他的的船員身上帶著紅色的神術光環加入了這場激戰。那是在半個多月前恢復了神術施展能力的傑金為他們加持的「群體蠻力術」,血腥頓時變得更為濃稠了。

  精神奕奕、充滿了力量感的傑金跟在後面也踏上了勇進號的甲板,他胸口的神徽散發著亮紅的光暈,而在他嶄新的牧師袍衣襟和袖口邊沿都繡著銀色的神文符號,這代表著他已經在力量之神的教會中晉陞為了神官。

  此刻,這位虔誠的希曼牧師重重地揮舞硬頭鎚,「普蒂斯塔的齧咬」猶如敲碎木偶泥胎一般,狂猛地將擋路的刀劍砸回它們主人的身體上,他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武勇和力量進獻給信奉的神明。

  「呃啊……」尖利的驚叫聲,幾個原本聚在一起的海盜發出恐懼至極的叫喊,如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甚至一頭撞在自己同伴的身上。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圓睜地雙眼茫然沒有焦點,並有一層黑色的薄霧輕籠其上,這是銳納貝爾的「驚恐術」的效果。

  為數眾多的海盜沒有辦法在一艘船上完全展開戰線,其中有幾個自持聰明的傢伙,跳上登船板,準備反衝向搖擺舞者號。因為他們發現對面並沒有多少船員留守,還看見了幾個從船艙裡探出來觀瞧的乘客腦袋,他們一致認為那是敵人的軟肋。

  可就當這幾個海盜衝到跳板的中間,還沒有和對方攔截的船員交手,銳納貝爾完成了吟唱的咒文,釋放出法術「陰影黑觸手」。一條條黑影組成的手臂從海盜們的影子裡伸出,一把裹住了他們的雙腿,然後這幾個不幸的傢伙尖叫著跌落海中,其中兩個在半道上就被船體撞碎了腦袋,令船上的血紅蔓延到了海中。

  銳納貝爾冷笑著親吻了一下左手上的魔法戒指,手臂向前一展,一串連環火珠砸進了海盜堆裡,將好幾個兇徒籠罩在熊熊光焰中……

  而更加令海盜們無法忍受的死法,就是莉達妮那寒氣逼人的魔法長弓在海風的伴奏下,奏出的死亡旋律。每當霜白的直線撕扯開大氣時,就有海盜倒落在甲板上,而且必定有某個部位變成碎裂的冰塊。稍次的,搖擺舞者號上那兩座旋轉十字床弩也在連連發射,洞穿海盜們的身體,將他們釘在甲板或桅杆上。

  「堅韌之心」的一行人,除了還躺在船艙內的巴倫德,每個人都用自己的絕藝,向已經淪為可憐蟲的海盜誇耀著勇悍。

  很快的,海盜們開始崩潰,尤其當歐玫卡滿身血污的從下層甲板鑽出來時,掄起巨大的「山峰」加速了這個過程。

  這個時候海盜船長不知是愚蠢還是勇猛地過了頭,他沒有選擇撤退,反衝向衣著顯眼的安德魯船長,兩把彎刀疾劈而至。金鐵交鳴聲響起,安德魯船長吃力的承接了雙刀兇猛的一擊,他略作調整,就在飛散的火花當中刺出手中的軍刀,直取對方的胸口。

  但是強悍的海盜船長一把彎刀盪開了他的刺擊,另一把則反過來劈向他的額頭。但這猛烈地斬擊被一道黑色的弧影輕易的彈開,他不由自主地倉皇后退了數步,重新站穩身子之後就發現那名有著可怕武技和速度的黑衣殺手正站在他的面前。

  海盜船長在迪迪冷冽的目光中感到南國的太陽也無法驅逐心中升起的寒意,他看著那兩把沒有留下一絲血跡的長劍,不禁費力的蠕動了一下喉頭,在他右手彎刀上的大缺口正是那把邪異的黑劍輕輕一觸所留下的記號。

  「我的名字叫……」海盜船長挺著胸,試圖用蹩腳的通用語報出自己的名號,以這種方式來給自己鼓勁。

  「我沒有興趣知道一個死人的名字。」迪迪冷冷的打斷了對方的自報家門,反正安德魯船長早從對方的旗號上看出了他們的來歷。

  海盜船長因為屈辱而憋紅了面孔,他瘋狂的大喊一聲,使出吃奶的力氣揮舞出雙手的彎刀。但在他出招的一剎那,黑影一掠而過,閃亮的雷光和黯淡的陰風從他身軀上下水平的劃過。當他的雙刀完成劈斬的動作時,海盜船長從脖頸和腰腹斷為三截,血液合著內臟灑落在早就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甲板上。

  隨著迪迪望過來的目光,剩下的海盜和他們自己船上的同伴一起乖乖的選擇了投降。他們一個個丟下手中的武器,宛若一尊尊創作失敗的的雕像般佇立在原地,在他們的左右四周儘是被砍下頭顱、斬裂身軀、割斷咽喉及身體某部分變成冰塊或焦炭的前同夥。

  搖擺舞者號和勇進號的成員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他們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這滿是血色的甲板,感覺自己恍如在夢境之中。

  180多名海盜,絕大多數的人不是被斬殺就是被射殺,有十幾個半瘋狂的傢伙自己跳進了海裡,試圖躲開可怕的敵人,他們全部被海浪所吞噬,永遠也不可能回到陸地上。最後能夠倖存下來選擇棄械投降的還不到三十個人。

  至此,勇進號從海盜的手裡逃過了一劫,而且貨艙裡的華貴玻璃器皿奇蹟般的只被歐玫卡掄起的巨劍砸碎了那麼幾件,損失尚可接受。但在船員的損失方面則是巨大的,60多名船員才剩下26個,還個個帶傷,好在有傑金的治療,才沒有將死亡人數進一步擴大。

  滅了火,更換了燒壞的風帆,那些俘虜在船員刀劍的監督下,開始處理屍體、修復船體和沖刷積著厚厚一層血漿的甲板。不過想來,即使監督者沒有利刃在手,地上的血紅以及那五個可怕冒險者投來的目光足以粉碎這些前海盜任何不軌的心思。

  麥克雷恩處理完船上的一些緊急事務,他就登上了搖擺舞者號,他要對恩人們道謝,傑金等人和安德魯船長就站在他的面前。

  「我叫麥克雷恩,在此向幾位表達最衷心地感謝,因為有眾位的相助,我們不僅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船和貨物。」麥克雷恩躬下身子,深深地行了一個禮,真摯的說道。

  「不用如此客氣,我們這些靠海營生的人,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互相扶持。」在傑金目光的示意下,安德魯上前扶起了麥克雷恩,並向他介紹了自己和「堅韌之心」的眾人。

  「能夠在此認識幾位勇猛無畏的勇士真是在下的榮幸。」麥克雷恩道出了自己的心聲,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物能像面前這幾個人那樣配合無間,並且強悍的超乎想像。

  「麥克雷恩船長,你之後準備駛往何處?」在傑金他們和麥克雷恩寒暄過一陣後,安德魯問著同行。

  「艦橋和桅杆都焚燬嚴重,而且水手的數量也不足,我準備向北去貝歇港修補,不知你們的行程如何?」麥克雷恩很快回答道,看來他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如此我們可以同行,我們將在貝歇港卸貨及補給。」安德魯笑著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到了貝歇港我一定要好好宴請幾位恩人,請幾位千萬不要推辭。」麥克雷恩笑著說道。

  「哈哈,有美食可吃,我們決不會推辭的。」活力和好胃口重新回到身體內的歐玫卡大笑著說,引來周圍眾人對她不同一般的身體構造一陣的感嘆。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8
第三章 海港(上)

  貝歇港位於提帕羅群島東南方一座大型島嶼的正西部。它的前身只是一個小漁村,海上貿易的興起帶動了村子的繁榮,再加上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擁有優良的大型灣岸,往來於東西兩方的船隻都能停泊在這裡進行補給和維修。而且群島上還有許多種類的的樹木可供造船和維修的用料,這一切的集合再加上本地人地苦心經營,使這個冷清的小漁村漸漸地變成了一座繁榮的中轉港口。

  整個島嶼成左右反向的「C」字形,一條山脈沿著島嶼的形狀拱衛在港口的兩邊,將來自海上的風浪阻擋在外,使得整個開闊的灣岸成了一座天然的良港。此時在港口水域的碼頭上停泊了大大小小差不多上百艘船隻,其中既有千噸重的大型艦船,也有幾十噸排水量的單桅快艇。

  剛過了中午不久,搖擺舞者號率先駛入海港,穩穩地停靠在寬闊的碼頭旁下錨,跟在她後面的依次是被俘獲的海盜船和勇進號。三艘船隻的同時進港,以及勇進號上明顯的戰鬥痕跡,再增添上外形猙獰惡猛的海盜船,他們立刻成了港口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當麥克雷恩安排好船隻修理以及指派人手前去採購急需物資,來到搖擺舞者號上時,安德魯也處理好了卸貨及補給的事宜,正跟傑金等人在接待港口的治安官。

  「你們擊敗了這些撒卡蘭姆的私掠者,打擊了猖獗的海盜,在此我代表貝歇港向諸位表達感謝。」中年的治安官向眾人道謝。

  「在海上看到自己的同行受到劫掠,我想每一個正直的人都會這麼做的。」安德魯已經向治安官講述了整個過程,這時他看見了麥克雷恩的到來,他為兩者作了介紹,「這位是本地的治安長官皮諾,這位就是勇進號的船長麥克雷恩,正是他的商船受到這些海盜的襲擊。」

  因為勇進號是在靠近貝歇港附近的海域受到襲擊,所以皮諾治安官向麥克雷恩表達了慰問和關切,最後他指著放在一旁、做過藥物防腐處理的海盜船長的頭顱說:「這傢伙是沙利曼海盜集團的一名重要頭目,聞名的凶悍和殘忍,被他劫掠或焚燬的商船更是數不勝數。我一直渴望看到他被絞死的樣子,不過他現在這個模樣看來也不錯。」

  治安官的話引起眾人一陣輕笑,爾後安德魯指了指跪在甲板上被繩索綁住雙手且串聯起來的海盜,微笑著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將它和這些剩餘的海盜交給你處置了。」

  「好的,我保證這些雜碎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他們很快就會長伴於海風和海鳥之間。」皮諾說著伸手指了指海港南北兩頭的山崖,那裡是每一艘船隻進出貝歇港的必經之路,那些罪大惡極的海盜和罪犯在被公開絞死後都不會安葬,他們的下場就是被懸吊在兩處山崖上,直到他們化為殘缺的白骨,以此來警示那些心懷不軌者。

  「那裡的確很配他們的身份。」麥克雷恩想起昨天的遭遇還恨地牙癢癢,死了那麼多跟隨他多年的船員,他不禁陰狠地說。安德魯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諸位,之後我們還需要一些證詞和證人,所以在太陽下山前,希望幾位能夠前來警備署,而且剿滅這伙海盜的賞金也需要你們來領取。」皮諾笑著說道。

  「傍晚前我們一定會到。」安德魯代表眾人回答。

  告辭之後皮諾率領著貝歇港的警備隊押走了那些海盜,在此之前,這些警備隊例行公事地搜查了一番海盜船,理所當然地是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找到。

  而作為戰利品,這艘海盜船從此就屬於安德魯船長所有了,船上原本那些海盜的財產早就被搖擺舞者號上的船員搜了出來,都是一些貴重金屬和錢幣,總價值還不到4000金幣。

  眾人商議之後,這筆財富都將作為勇進號的修理費和罹難船員的撫卹金。同時海盜船將在貝歇港出售,估計價格不會低於15000金幣,其中三分之二歸於「堅韌之心」,剩餘的則屬於安德魯船長和他的船員。

  隨後,一行人上了岸,麥克雷恩把救命恩人們請進了一家酒館,他再度向眾人道謝,而後擺開了豐盛的宴席。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貝歇港的美食大都是以魚貝類為主的菜餚。滿排在迪迪一行人桌上的菜色就有細膩鮮美的金槍魚、鮮嫩可口的鰻魚、新鮮肥美的牡蠣、蒸燒的大螃蟹、加入許多軟貝類的魚湯、撒了辛香料的軟貝串燒和油炸海扇等。飲料則除了麥酒和葡萄酒之外還有朗姆酒、新鮮壓榨的柳橙汁和甘蔗汁,以及多種多樣的南方水果。

  這個時候感覺最幸福的就要數歐玫卡了,而緊追其後的就是巴倫德。這個可憐的矮人戰士數天來都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當他走出船艙時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他的虛弱,可是在他的雙腳踏上陸地後,剛強和活力立刻驅走了令他軟弱的眩暈感。

  此時,矮人就好像是在和身旁的歐玫卡比賽一般,撩開長長的鬍鬚,兩隻手輪番出擊,狼吞虎嚥的往大嘴裡塞著食物,傑金他們看出他除了飢餓外還在為錯過了昨天與海盜的戰鬥而不爽,幾個人都是相視一笑。

  眾人這時進餐的位置乃是在一個有欄桿的高台上,透過雕刻鏤花的拱形窗戶正好可以看到海景,算是別具一格的雅座了。而在短短的幾級木質台階下,則是分佈著二十幾張散位的大廳。

  望過去,眼中所見的大都是膚色黝黑的水手,他們穿著各種式樣的短衣和及膝的短褲,腰帶裡也都插有短刀或匕首。這時他們大都圍攏在最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旁,喧鬧地觀看著一名侏儒表演魔術,在喝彩聲中拋出一些錢幣作為獎賞。

  那名侏儒長的十分有特色,以至於眾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會把他錯認為是剃掉鬍鬚的矮人。但是只要稍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根本性的區別,這個圓滾滾的傢伙渾身沒有一塊是像矮人那樣的堅實肌肉,全是軟綿綿的脂肪,裹在一身土褐色的皮衣裡,完全就像是一隻肉球。

  他耳朵的前端略尖,有著木棕色的皮膚、金色的短髮和深藍色的大眼睛,配上那胖乎乎的小臉,看上去既無害又可愛。而在他的左側肩膀上,正懶洋洋的趴著一隻更加可愛的生物——一隻眼鏡猴。

  它的體形差不多有家貓的大小,對比於身體來說過大的腦袋上長著一雙滾圓的大眼睛,就像是一對明亮的琥珀色寶石,帶有銀色光澤的灰色背毛看上去就很柔軟,細長的尾巴末端有著毛茸茸的一團白毛,正左右的搖來晃去。

  眯縫著大眼睛,趾尖上長有吸盤的小爪子緊緊攀附在主人的身上,還不斷地打著呵欠。習慣白天睡覺,夜間活動的小傢伙,看上去憨憨的、呆呆的,圓頭圓腦可愛非常,對於女性有著不可抵擋的殺傷力。

  這不,幾個酒館的女招待正拿著切碎的水果去逗它,可小傢伙卻是理都不理。

  「它是肉食的,喂給它水果當然不吃了。」目光同樣被小傢伙吸引的莉達妮輕聲地說。
別離 發表於 2009-3-22 18:28
第三章 海港(下)

  麥克雷恩這時掏出煙斗,塞上煙絲,點燃後美美的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然後轉頭向正望著那名侏儒表演的迪迪問道:「迪迪先生,聽說您煉製了一種特殊的暈船藥,對於普通人效果十分理想。」

  「唔,是的,我是煉製了一種新的暈船藥。」迪迪轉過頭回答。

  「那藥粉的效果非常棒,我船上那幾名第一次出海的乘客服用以後立刻就見效,能保持十幾個小時不會暈船。」安德魯船長在一旁說,然後看了一眼正大口喝著朗姆酒的巴倫德,補充道:「不過對矮人似乎效果不大。」

  「是一點用都沒有。」矮人嘴裡塞滿了食物,只能含糊不清的嘟噥,卻只引來一旁歐玫卡同情的目光。

  「原來如此,那不知您這種新藥是否有大量生產的可能?」麥克雷恩再次問道。他的追問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連巴倫德和歐玫卡也從食物堆中抬起了頭。

  「製作這種暈船藥粉的材料都十分簡單,在市面上可以輕易的大量買到,而在煉製過程中有幾道工序雖然麻煩,卻也有辦法克服,如果想大批量生產並不是不可能。」迪迪笑著說。聯想一下對方的身份,他就猜出麥克雷恩心中所打的主意了,所以他說的比較詳盡。

  果然,麥克雷恩接著問,「那麼這種藥粉的造價需要多少?嗯!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您能夠告訴我。」

  「沒關係,這樣一小包的造價不會超過4個銅幣。」迪迪從腰包裡拿出有半個手掌大小的白紙包放到對方的面前。

  「這麼便宜!?」麥克雷恩兩眼直放精光,這個靠拚搏和頭腦開創出自己商號的精明商人,在之前無意間發現搖擺舞者號上的幾個乘客說起暈船藥,他就從中嗅到了商機。

  「噢!難道你想大批量生產這種藥粉?」提問的是銳納貝爾。

  「是的,法洛被稱為是現今醫藥學最發達的國家,暈船藥就種類來說十分繁多,可是每一種的效果都不理想,且價格全都十分昂貴,所以普通人一般寧願暈船也不會去買的。」麥克雷恩興奮地說著,「而迪迪先生這種藥粉一包的成本只要4個銅幣,又僅需白紙包裝,用不上價格不菲的玻璃瓶,所以就算零售只賣2、3個銀幣,都遠遠低於市面上的同類藥物。」

  「不是吧!這麼一小包能賣2、3個銀幣,那還真……」麥克雷恩在短短幾秒鐘內將藥粉的價格提升了五倍多,歐玫卡一時間無法適應商人們的思維邏輯,愣愣地說。

  「你的產業中有藥物的加工作坊?」迪迪這時候問道。他之前也有想過將自己手中的一些藥物配方轉換成經濟效益,但一直沒有機會,這時麥克雷恩提供了這種可能性,他如何能不心動!

  「現在還沒有,但我這次回去,將這批貨物送到買主的手上,我就能獲得一大筆款項,我會馬上收購幾家作坊,採取最好的保密措施,保證不會令配方流失出去。」麥克雷恩急急地的道,他可以看出這種暈船藥具有良好的前景,隨著航海業的不斷興盛,它將帶來豐厚的收益,他哪能就此輕易的錯過。

  「……」迪迪沒有馬上回答,低頭沉思起來。麥克雷恩則滿臉熱切的望著他,此時他哪裡還有昨天在海盜面前悍不畏死的樣子,活脫脫一副鑽錢眼裡的商人樣。

  「你不想找人先試試這種藥粉的效果?」迪迪抬起頭來,手指點了點之前取出的那個小紙包。

  「不用,不用,迪迪先生煉製的藥粉我絕對信得過。」麥克雷恩很堅定地說。也許是昨天消滅海盜的場面實在太過震撼,他是一點都不會懷疑迪迪的能力和所說的話。何況搖擺舞者號上的乘客已經用親身經歷證明過了這種藥粉的療效。

  「那好,我可以把這種暈船藥的配方給你,同時我還有數種其他的藥物也許會更有價值,它們包括對付發燒、咳嗽等的特效藥,以及止血、消炎的藥膏藥粉。」迪迪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只見麥克雷恩和歐玫卡都是兩眼冒著金光。

  喝了一口葡萄酒,他才繼續說道:「我這些藥物可以由你獨家出售,但這只限於雲巔山脈以東地區,在山脈以西將有羅森斯坦王國的莫里斯侯爵家族經營。並且你們兩方最好能夠合作,互相協調藥品的價格,避免不必要的競爭。」他的話剛說完,傑金等人和安德魯都齊齊的看向他。

  「迪迪,你這……」傑金想說些什麼,卻又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安德魯也滿眼的驚訝。

  「怎麼了隊長?你不會不同意吧?」迪迪微笑的看著傑金道。

  「有錢賺哪能不同意。」傑金回以同樣的微笑,接受了迪迪的好意。

  「麥克雷恩先生你看如何?能夠接受我的條件嗎?」迪迪又問向麥克雷恩。

  「當然接受,能夠和莫里斯侯爵家族合作那是我的榮幸。」麥克雷恩趕緊表態。

  「很好,到了伐利茲之後,我會將這些藥物都煉製一份出來,由隊長和安德魯船長代表莫里斯侯爵家族,與麥克雷恩先生一起找一些病人來,先親眼見證一下這些藥物的效果,在做下一步的定奪,你們看如何?」迪迪看了看三人認真的說道。

  在前一天的交流中,他已經知道麥克雷恩的目的地也是伐利茲港,商號也開在那裡,所以他準備到那時見證了藥效之後,三方再詳細的洽談合作的事宜。

  而迪迪所選擇的這些藥物,都不會像藥劑學製造的那些治療、法力藥水那樣,只有短短幾週的有效期,它們的藥效可以保持很長一段時間。那些藥物的配方都是從迪迪收集的各類醫藥書籍中發掘出的,並且不少都是經過他改進的產物,其中在「龍利塞斯的迷你像牙塔」中獲得幾本古老的醫書和弗裡德海姆的人體研究筆記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聽了迪迪的建議,幾人都是欣然同意,他們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問題,最後連著歐玫卡都插進來湊熱鬧。

  「你們好,幾位先生和女士想要看魔術表演嗎?」這個時候那名侏儒結束了前面一場的表演,來到了區分身份與地位的雅座處,站在安德魯和麥克雷恩之間,用開朗的聲音向眾人問道。

  「哇!好可愛啊!」歐玫卡被那隻眼鏡猴深深吸引住了目光,她從一盤水果拼盤中拿起一塊菠蘿想要去餵牠,結果小傢伙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它是肉食性動物。」莉達妮對歐玫卡說,並拿了一塊蟹肉遞過去,小傢伙果然一把抓過去,發出兩聲輕柔的叫聲,就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不用謝,小東西。」莉達妮微笑著說。

  「大姐原來是遊俠哈!難怪能聽懂寶石眼說的話。」圓滾滾的侏儒說著,眼睛卻盯著餐桌上的美味佳餚,眾人都能的看到在他嘴角有晶瑩液體在徘徊。

  「這是你的魔法寵物吧?」莉達妮用肯定的語氣問。

  「是啊,寶石眼是我的好伴當。」侏儒點著頭說,眼睛卻是沒有離開過餐桌上的食物,右手的食指更是叼在了嘴裡。

  「哈哈,它可比火炭要可愛多了呢!」歐玫卡向著銳納貝爾說,回答她的卻是正趴在餐桌上吃著軟貝肉的火炭呱呱的抗議聲。

  「你都能表演些什麼魔術?給我們介紹一下聽聽。」安德魯這時向侏儒魔術師問道。

  「我會的可多了,我會蠟燭變花、帽子裡撈兔子、物品移位、空手變錢、金幣變多等等等,不過我最拿手的是撲克牌魔術。」侏儒魔術師扳著手指自豪的回答道。隨後他撅起嘴吸了吸鼻子,又用左手食指擦擦了翹翹的鼻尖。

  「那就來個你最拿手的。」歐玫卡也換上了肉食去喂眼鏡猴,一邊指著美食說:「要是表演的精彩,就請你敞開了吃。」

  「好啊,好啊!說話可要算數的哦!不許騙人!」侏儒魔術師立刻笑眯眯地說,接著他自我介紹道:「我叫丁寶,它叫米寶,但你們可以叫它寶石眼。」他指了指肩上的小傢伙。

  「現在由我丁寶來給幾位表演,請大家鼓掌。」丁寶後退幾步,一本正經的說道。雙手卻是提了提耷拉在大肚子上的腰帶,這條鬆鬆垮垮的腰帶上串著一排精美的皮帶扣,看上去怪模怪樣的。而在他的身上則掛滿了一個個小包包,讓他原本就胖胖的身材顯得更加豐滿。

  在眾人的掌聲中,紙牌在一雙肉肉的小手間形成一道彩虹,丁寶的表演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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