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鬼靈報告-作者:大力金剛掌(連載中)

流氓 2008-4-25 08:33:3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 62067
鬼靈報告-作者:大力金剛掌(連載中)


鬼靈報告.jpg
內容簡介:

  這是一本描寫傳說早已失傳之秘術—清微道法的小說;命犯邪靈的孩子「鐘鬼靈」生來便屢屢遭遇性命之危,幸得道教清微派傳人陸青陽相救,才得以平安長大成人,為化解徒弟身上的邪靈,十年之中,師傅陸青陽整天在道觀中誦經做法,並賣掉了師傳的鎮觀寶劍以維持生計,臨終前,其唯一的遺願就是「贖回寶劍」,歷經十年光景與數次倒手,這把當時僅以三萬塊錢賣掉的師傳寶劍早已身價百倍,為了完成師傅的遺願,鐘鬼靈與其師弟不得不去接受一些匪夷所思的委托…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3-11-27 00: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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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3
第1章  病危通知
  「三千八百八!?」鐘鬼靈臉上的青筋與服務員親切的笑容形成了鮮明對比,「不是

兩千五麼?」


  「先生對不起,我們的價簽擺錯了,兩千五的是3250,N70三千八百八。」服務員繼

續微笑,好像擺錯價簽這種事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哦…好的…」鐘鬼靈抹了把汗,「我再看看…」


  「先生,用不用我拿真機給您看一眼?」


  「呃…不用了…謝謝你…」鐘鬼靈滿懷留戀的看了一眼櫃台,挺不情願的走出了手機

店。


  掏出煙點上,鐘鬼靈無奈的看了看步行街上來來往往的俊男靚女,個個掛iPOD拿時髦

手機,「媽的,這世界上怎麼這麼多人比我有錢呢…?」感嘆之余,忽然感覺嘴裡的煙嘬

來嘬去好像一點味兒都沒有,把煙卷拿在手裡一看,原來是根斷煙,過濾嘴底下裂了一道

大口子…


  「他媽的…又來了…」鐘鬼靈的臉上不禁湧出一線憤怒,掏出坦克軋過般褶皺的煙盒

看了看,還好,還有一根,仔細觀察了一下,還好沒斷…剛把煙放在嘴裡,掏出打火機一

點,只聽刺啦一聲,打火機火石飛了…


  「他媽的…有種就給我滾出來…!!」握著報廢的打火機,鐘鬼靈簡直怒不可遏,大

庭廣眾之下竟然開始自言自語的大叫起來,「你他媽的到底有完沒有…!!」鐘鬼靈並不

在乎來往人群怪異的目光,繼續左顧右盼的上下打量,就好像周圍藏著什麼人一樣。


  「小伙子…這個是你扔的…?」就在鐘鬼靈大山大叫的時候,人群裡忽然擠出了一位

戴紅箍的老大媽,走到鐘鬼靈跟前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斷煙,「這是步行街,不許亂扔煙頭

,罰款十塊…」


  「哎…?」光顧著嚷嚷了,面對這位突如其來的大媽,鐘鬼靈心裡又是一陣郁悶,「

大媽,今天我沒帶錢…再見…」就在老大媽低頭掏發票的時候,鐘鬼靈舌尖一頂上牙膛,

憋足了一口氣猛的轉身逃跑,等老大媽抬起頭,發現這個年輕人已經狂奔到一百米以外了

,速度之快恐怕參加奧運會都能為國爭光了…


  一口氣狂奔了足有一公里,鐘鬼靈才在一處快餐店的門口停了下來,剛想買瓶冰鎮礦

泉水潤潤嗓子,口袋裡那部一天至少充兩次電的黑白屏手機忽然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

喂?請問您是陸孝直先生的家屬麼?」


  「是我…您哪位?」


  「這裡是醫科大學總醫院,陸孝直先生現在正在手術,請您務必來一趟…還有,病危

通知書需要您簽一下字…」


  「病危…!?他怎麼了他!?」鐘鬼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弟昨天還活蹦亂

跳的,今天怎麼忽然病危了!?


  「是這樣的,他出了交通事故,現在正在搶救,希望您盡快來醫院…」


  「哦…好的我馬上過去,醫藥費大概多少錢!?」一提到錢,鐘鬼靈腦袋又大了,她

娘的這年頭幹什麼都要錢,什麼都不干逛大街照樣有人打電話催命,什麼世道啊…


  「押金已經交過了…您來簽字就可以…」


  「哦好的…」一聽不要錢了,鐘鬼靈長出了一口氣,心裡卻一個勁的納悶,自己那個

沒工作的師弟連吃拉麵都得到自己這蹭,怎麼可能忽然冒出一位好心人去給他交錢?莫非

是交通肇事者?唉算了,管他是誰呢…不用交錢就好…掛上手機,鐘鬼靈看了看鐘表店燈

箱上的表,還好,離公交車站不算遠,坐三站公交下車跑快點大概跑兩公裡就能到,沒必

要打車…


  說到鐘鬼靈這個名字,可能會有人問,好好一個人為什麼要叫這麼詭異的名字?呵呵

,其實鐘鬼靈本名鐘良,鬼靈是他的道號,師傅陸青陽說他生來命犯鬼靈,又和傳說中的

捉鬼天師鐘馗姓一個姓,所以便給他起了這麼個道名。


  師從陸青陽、皈依清微教,是鐘鬼靈人生的巨大轉折點,在拜師之前,鐘鬼靈也就是

鐘良的童年可謂是多災多難,有人說他命苦,有人說他命大,這兩種說法看似矛盾,但若

放在鐘鬼靈身上,則正是他拜師以前的人生縮影。「不幸中的萬幸」這句話在中文中多少

帶一點褒義的色彩,但如果所有的「萬幸」都只能在「不幸」中才能發生呢?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4
第2章  不幸中的萬幸
  鐘良出生在1978年9月一個不冷不熱的夜晚,其「不幸」中摻雜著「萬幸」的童年,

自這一刻起開始便拉開了序幕。


  說來也怪,在鐘良出生的當晚,有兩隻野貓一直在鐘良家門外打架,從這兩隻貓開始

打架的一刻開始,鐘良的母親就開始肚子疼,不出五分鐘便開始出現分娩的征兆,因為距

離預產期少說還有一個半月,所以面對這種突發事件,家裡沒有任何准備。就在救護車瘋

狂駛向醫院的路上,鐘良竟然出生了,從肚子疼到降生不過二十分鐘,說奇跡也好,怪談

也好,但總而言之,雖說生的突然且外加早產,但整個生產過程還算順利,母子送到醫院

後都沒什麼大礙,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不幸中的萬幸。鐘良的父親當過兵,思想上受部隊影

響比較重,當晚便給孩子起名叫鐘良,意思是希望孩子長大後能夠忠於國家忠於黨,作一

個善良的人。


  雖說出生當時僥幸死裡逃生,但再往後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滿月的時候,一場屢治不

退的高燒外加一個半瓶子醋的實習醫生又差點要了鐘良的命,但碰巧這時候醫科大學的一

位老專家來鐘良住院的醫院辦事,為奄奄一息的鐘良作了一些簡單的診斷後便斷定其高燒

原因是病毒感染而並非實習醫生所診斷的細菌感染,遂當即決定將臨床藥物由抗生素換成

了干擾素,算上離奇的早產在內,這是鐘良第二次被「萬幸」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七歲那年,鐘良再次黴運大作,放學回家翻牆頭時一不小心從牆上摔了下來,當時只

是感覺肚子疼,後來疼的實在受不了了,送到醫院一檢查便被診斷為脾臟破裂。


  這種內傷以別說是當時,就算放在今天,如果不及時手術,死亡率也是100%的。這時

,久違的「萬幸」又給鐘良帶來了救星——在鐘良被確診後轉院的同時,全市唯一一個能

做脾髒縫合手術的大夫正好從國外回來,連家都沒來得及回,下了飛機便上了手術台…


  八歲時,沉寂了一年之久的「不幸」之光似乎又發作了——鐘良跟父母去北戴河旅游

時,膝蓋被水下的礁石劃了一道口子,雖說創面不大,但傷口挺深,當時鐘良的父母都覺

得海水能殺菌所以並沒注意,只是用衛生紙給孩子擦了擦傷口,而讓鐘良父母沒想到的是

,從北戴河回來後鐘良便開始發高燒,一直燒到了40度且伴有抽搐症狀,送到醫院後大夫

一眼就看見了鐘良腿上的口子,問明來龍去脈後,劈頭蓋臉就把鐘良的父親罵了一頓,說

鐘良的病就是因為父母的不負責任造成的,至於病情麼,毫無懸念…破傷風。更具諷刺意

義的是,按醫生的分析,海水裡含有鹽分,僅在海中受傷並不容易感染破傷風,患病原因

很可能是當時擦傷口用的衛生紙上帶有破傷風桿菌…以當時的醫療條件而言,如果沒及時

注射破傷風針的話,這種病的死亡率是相當高的,就算能夠僥幸存活,也難免有些後遺症

,而讓全家人外加大夫都感到意外的是,這孩子憑其看似單薄的身子骨,不但頑強的活了

下來,且沒留下任何後遺症…


  如果說前幾次的「不幸」只算是演習的話,九歲時的經歷可算得上是鐘良的第一次實

戰了。


  1988年,鐘良在課間做操時昏倒,經過數次轉院後被確診為白血病。這個消息對於鐘

良的家庭而言打擊自然是毀滅性的,住院期間,鐘良每天的醫藥費高達數百元,鐘良母親

單位的效益不好,每月僅能領取工資額的40%,當時廠裡還一個勁的盤算賣廠房賣設備,

公費醫療就不要想了,而父親單位的效益雖說還算可以,但按規定,職工子女的醫藥費只

能報銷50%,對於如此高額的醫藥費而言,即使僅花一半的錢,也足夠全家人喝一壺的。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然而在鐘良身上,輪流轉的似乎只有「不幸」與「萬幸」這兩個

詞,患上絕症既然是「不幸」在先,那麼之後也便該輪到「萬幸」上場了。就在全家人幾

近絕望的時候,好消息又來了,鐘良的父親鐘海辰的骨髓配型與鐘良吻合,可以進行骨髓

移植。十萬分之一的巧合啊!又是不幸中的萬幸!這個消息無疑給絕望中的鐘海辰打了一

針興奮劑,計劃好親戚朋友的借錢「指標」後,鐘海辰開始四處借錢籌集手術費。


  八十年代的工資,基本上都還是以百元為單位計算的,所以借錢這種事也只能以「聚

沙成塔」的精神四處拼湊,一萬塊不嫌多,一百塊不嫌少,經過了近半個月的求爺爺告奶

奶之後,鐘海辰總算籌齊了手術費,拿著從一位老同學家借來的三千塊錢,一種如釋重負

的感覺讓位疲憊的父親瞬時渾身發軟,雖說兒子現在還在醫院做化療,但此時的自己卻再

也沒有精神去醫院熬夜了,眼下鐘海辰最想的,便是回家洗個澡睡個覺,等明天精神抖擻

的去醫院接受「骨穿刺(當時抽取骨髓的唯一方式)」。


  騎車回到家門口,鐘海辰不禁一愣,只見一位破衣爛衫的老人斜著靠在門外一動不動

,看發跡與胡子好像是個老道,用手試了試鼻子,還有氣,只是昏過去了。雖說當時報紙

上時常報道一些假和尚假道士上門騙錢的新聞,但善良的鐘海辰卻並沒有放任老道凍在門

外,而是將其拖進屋後靠在了暖氣旁邊,並為其泡了一碗方便麵。


  聞到方便麵的香味後,老道漸漸的掙開了眼睛,千恩萬謝之後一頓狼吞虎咽便吃光了

方便麵,鐘海辰看這位老道好像真是餓壞了,便又把准備自己吃的麵讓給了他。


  攀談中鐘海辰得知,這個老道姓陸,道號青陽子,老家在山東,是道教清微派的傳人

,因為祖庭沒落,所以現在整個道觀就自己和一個小徒弟,這次帶著徒弟下山是因為聽說

大城市的人有錢,便想來賣一點丹藥給人扎扎針賺點生活費,但可惜大城市的人雖說經濟

寬裕,可卻不像道觀周邊那些山裡人一樣什麼東西都信,加上自己一不會騙人二不懂吹牛

,所以根本沒人信,最後不但錢沒賺到,反而連回去的路費都沒有了。本來,這位老道長

只是想挨家挨戶敲門要點吃的,順便帶一點回去給徒弟,可敲了十幾家的門都沒人理,因

為已經一天多沒吃飯了,加上天冷,所以才會昏倒。


  當鐘海辰得知這個陸老道的小徒弟還留在不遠處的供熱管線旁邊,等著師傅回去送吃

的時,心裡難免泛起了一陣心酸,正所謂是同命相憐,在自己看來,陸老道這個比自己兒

子還小的徒弟,似乎更命苦,自己的孩子多少還能上學,得了病還能想辦法治,而眼前這

位陸老道的那位小徒弟,卻只能在大冬天半夜裡盼望師傅能帶點吃的回去,萬一他要是也

得了和兒子一樣的病,豈不是只能等死?


  想到這裡,鐘海辰便帶上陸老道把小徒弟也接回了家。軍人出身的鐘海辰,本就愛打

抱不平,此刻碰上這種事,怎麼忍心在三九天的大半夜讓一個老人和孩子凍在外邊?


  見了這個所謂的小徒弟,鐘海辰著實嚇了一跳,倘若在晚上冷不丁看見這麼個人,一

般人還真得嚇個好歹的。只見這個小徒弟比兒子略為矮一點,蓬頭垢面的,左邊臉上有一

塊巴掌大的暗紫色胎記,面積佔了整張臉的三分之一還多,比《水滸》裡描寫的青面獸楊

志還誇張。按陸老道的說法,這孩子是自己八年前在長途汽車站撿的,很可能臉上的胎記

就是父母將其拋棄的原因,但這塊大的出奇的胎記雖說在一般人看來很丑,但道教清微派

卻稱之為「紫瑞祥雲」,也就是說這孩子有紫氣護體,天生就是修道學法的料。陸老道雖

然說的很認真,但鐘海辰卻全當是笑話聽,心說你們師徒倆連飯都吃不上了還護體呢,先

護住了胃口再說吧…


  說句實話,當歷史車輪運轉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時,夜不閉戶的時光早已是一去不返

了,能碰到像鐘海辰這樣的好心人,陸老道自然是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作為一個出家人

,他唯一能祝福鐘海辰的便是類似於「好人一生平安」或「好人有好報」一類的話。不聽

這些話還沒什麼事,但一聽陸老道如此祝福自己,鐘海辰只能一個勁的苦笑,陸老道見狀

忙問其原因,鐘海辰便把兒子身患絕症的事向陸老道講述了一遍,陸老道聽罷,在詢問過

鐘良的出生時間(即生辰八字)後,先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了一陣,而後忽然呵呵的笑了

起來,這一笑可把鐘海辰笑迷糊了…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5
第3章  料事如神
  按陸老道的說法,鐘良命犯「十世冤煞」,所謂「十世冤煞」,就是十世冤屈的惡鬼

所化之煞,之所以屢次大難臨頭,全是這個「十世冤煞」的功勞,其目的只有一個,便是

置鐘良於死地,只有這樣它才能化解怨氣投胎轉世。


  聽陸老道這麼一說,鐘海辰差點氣吐血,心說你個老不死的,我好心把你從外邊救進

來,你怎麼這麼咒我兒子?不過生氣歸生氣,鐘海辰倒想聽聽這個陸老道往下還有什麼花

樣,如果真是騙錢的,肯定有露出尾巴的時候,到那時候老子就把你轟出去,只是可憐這

個小徒弟,跟了你這麼個騙子師傅算倒了黴了…


  但讓鐘海辰想不到的是,老道的話越說越準,甚至連當年孩子出生時有貓打架的事都

知道,還說除了「十世冤煞」之外,鐘良的生辰八字還犯了一個叫「十世哀煞」的東西,

按陸老道的解釋,所謂十世哀煞,就是十世下人任由主子使喚捉弄的怨氣所化之物,其目

的和「十世冤煞」正好相反,被「十世哀煞」沖身之人往往會接二連三的走黴運,但肯定

不會危及性命,相反的,作為「十世哀煞」而言,必須在犯己之人壽終之前將自身怨氣以

近似「惡作劇」的方式發洩干淨才可投胎轉世,如果在怨氣發洩完之前犯己之人先走一步

,那麼它就必須再等十世,所以「十世哀煞」其往往會千方百計延長犯己之人的壽命。


  說到野貓打架,陸老道不禁一笑,說那是兩種東西在奪這個身子,結果勢均力敵,所

以此刻的鐘良身上那兩種東西應該都在,之所以發生的一系列不幸,基本上都是「十世冤

煞」的傑作,而之後的那些突如其來救星,恐怕又都是「十世哀煞」給招來的。道教清微

派認為,「十世善,則為仙;十世惡,則為魔;十世冤怨,則為妖焉。」按陸老道的說法

,原來鐘良自打降生之日起,身上就帶了兩個妖怪。


  聽到這,鐘海辰將信將疑,信吧,眼睜睜的這些什麼十世這個十世那個的,在自己聽

來簡直跟胡說八道沒區別,不信吧,這陸老道說的頭頭是道,孩子這些年遭了哪些禍,救

星都從哪來一個都不錯,例如脾臟破裂的那次,陸老道說救星從天上來,可不是嘛,人家

大夫下了飛機就直奔手術室啊…


  猶豫之際,鐘海辰便想問問孩子這次得絕症的救星要從哪來,骨髓移植,救星就是自

己啊,這陸老道要是說不出來,恐怕就得出門挨凍了。


  聽完鐘海辰的問題,陸老道微笑著指了指自己,揚言救星就是他,鐘海辰聽罷差點噴

血,想笑又不好意思,你是救星?有本事明天抽骨髓你去啊…?


  因為被這個可愛的老道氣樂了,所以鐘海辰並沒有真的轟陸老道出門,而是留他們師

徒在家睡了一宿。陸老道的話,雖說鐘海辰是當玩笑聽的,但陸老道自己可沒當玩笑說,

第二天一早,陸老道便向鐘海辰要一百塊錢的往返路費,說要回道觀取東西再回來救孩子

,以報答鐘海辰的收留之恩。一百塊錢啊,鐘海辰一聽火兒就上來了,心說還真是個騙錢

的,自己在單位食堂吃飯,兩個月的伙食費都用不了一百塊錢,這老不死的還真好意思開

口。


  見鐘海辰不信,陸老道也並沒強求,而是寫了個小紙條遞給鐘海辰,說自己和徒弟就

在家門口等著,什麼時候信了什麼時候回來就行,看了一眼紙條,只見上面寫了四句話:


  見兒先見妻,


  見妻先見淚。


  見淚奈何如,


  父子淚中窺。


  這下把鐘海辰可氣壞了,心說這個陸老道可真夠惡毒的,為了一百塊錢竟出如此毒咒

,老子今天就留在醫院過夜,你要等就等著凍死吧…!想罷,鐘海辰氣呼呼的把紙條扔在

了地上,騎車便去了醫院。


  懷揣救命錢,鐘海辰可謂是春風得意,十幾裡地的路程感覺沒蹬幾下就到了。然而如

此的滿腔熱血,等待他的確是妻子的淚眼與大夫的沉默——鐘良的化療效果很不理想,孩

子的身體產生了抗藥性,細胞殺死不成功,就目前情況而言,暫時不能進行骨髓移植!而

當鐘海辰問及何時能夠進行骨髓移植以及其成功率時,得到的答復卻是:孩子太小,身體

素質又差,而此時又產生了抗藥性,冒然加大劑量的話可能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且很難搶救

,但以現有劑量達到手術條件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無菌室的窗戶前,鐘海辰看著孩子化療時的痛苦表情,真恨不得和孩子換個位置,哪

怕把癌細胞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呢,只要能救兒子的命就算自己死了也行啊!就在這時候,

無菌室裡的鐘良也看見了外面的父親,眼淚刷的一下便湧了出來,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從

口形卻不難看出來,孩子在說:「爸爸我難受…」看兒子這麼一說,鐘海辰只感覺鼻頭一

酸,眼淚在眼眶子裡轉了好幾個圈,對孩子象徵性的攥了攥拳頭微笑了一下後,鐘海辰便

離開了無菌室的窗戶,因為自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況且讓兒子看見自己哭的話,恐怕不

利於樹立兒子的治療信心…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鐘海辰終於忍不住了,兩行眼淚刷的一下便滑了下來。「不能哭

…我不能哭…如果連我都放棄了,那孩子怎辦…?」用手抹了一下眼睛,鐘海辰咬著牙硬

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找了塊乾淨地方後,鐘海辰想抽根煙想想下一步怎麼走,如果近期不能做手術的話,

這一天幾百塊的醫藥費還得繼續,錢還得接著借啊…


  手伸進兜裡摸煙時,鐘海辰發現兜裡除了煙盒之外還有一團紙,拿出來打開一看,只

見上面寫了兩句話,看字跡應該也是那個陸老道寫的:虔誠方可度,淚盡自然知。看完這

張紙後,鐘海辰不由得渾身一震,心想莫非這是陸老道為了騙錢偷偷塞進自己口袋的?可

轉念一想,從自己來醫院到現在,一切經歷和陸老道那個紙條上寫的一模一樣啊,莫非那

個陸老道真的是料事如神?


  雖說將信將疑,但此時此刻的鐘海辰已經沒得選擇了,不就是一百塊錢麼,幾千塊錢

的醫藥費都砸進去了,而孩子的病情非但沒見好轉反倒產生抗藥性了,這錢跟打水漂也沒

什麼區別,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在乎再多花一百呢?想到這,鐘海辰也顧不得抽煙了,

抬起屁股直奔存車處…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5
第4章  蓋屍布
  要說也怪,剛才去醫院的時候外面並沒刮風,而在鐘海辰騎車回家找陸老道的時候卻

趕上狂風大作,有一段路鐘海辰竟不得不下車推著走。不過刮風歸刮風,鐘海辰救兒子的

信念卻絲毫沒減,等自己騎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陸老道還真和小徒弟坐在門口。


  和陸老道道了半天歉後,鐘海辰從兜裡摸出四五張一百塊錢的票子,讓陸老道快去快

回,實在不行就坐出租車,而陸老道卻一把推回了鐘海辰的錢,只從中間取了一張,說自

己徒弟小,坐火車買半票就行,而自己的道觀在山裡,也沒什麼出租車,所以往返路費一

百塊足矣。


  直到此刻,鐘海辰才開始真正相信陸老道要錢的動機,倘若真是騙錢的,哪有多給錢

還不要的?


  千恩萬謝以後,鐘海辰乾脆騎車把陸老道和小徒弟送到了火車站,上車前,鐘海辰一

個勁的形容自己孩子有多痛苦,並希望陸老道能早點回來,陸老道聽聞一笑,直言孩子究

竟有多痛苦自己這個外人比你這個當爹的更清楚,什麼時候回來自己心裡有數。


  當晚,看著緩緩遠去的火車,鐘海辰心裡終於有了一絲希望,人麼,本就如此,在絕

望的頂端,哪怕就算明明知道稻草救不了命,卻還是要拼命去抓一下試試…


  一天、兩天、三天…直到第十天頭上,鐘海辰終於有點沉不住氣了,一個勁的後悔當

初為什麼沒問明白陸老道那個道觀究竟在哪,孩子一天比一天瘦,倘若那陸老道再不回來

可就真完了,可恰巧就在這天晚上,正當鐘海辰沒精打采的騎車回到家門口時,發現那個

陸老道正跟小徒弟站在門口一個勁的東張西望,看見這位神仙終於回來了,鐘海辰的累勁

一下子就沒了,簡直像見了親爹一樣,下車便握住了陸老道的手。把陸老道讓進屋後,鐘

海辰本想再吐點血請陸老道到飯館吃一頓,但卻被陸老道一口回絕了。只見陸老道從破布

兜子裡零七八碎拿出了一大堆東西,而後又從道袍裡解下了一把二尺多長的鐵劍,從劍柄

的成色看應該是有年頭了,正在鐘海辰端詳鐵劍的時候,陸老道忽然遞給了鐘海辰一個木

頭盒子和一張黃紙,打開盒子,只見盒內有一團黑乎乎的藥膏狀的東西,但比藥膏要稀一

點,而紙上卻歪歪扭扭的畫了一個人形圖案,雖說並不逼真,但畫的卻很細,有鼻子有眼

的。


  拿著這兩樣東西,鐘海辰一個勁的問陸老道要如何救兒子,怎麼個救法,什麼時候去

救,陸老道聽聞一笑,說自己要留在家裡做法,且家中不能有女人,而鐘海辰則要自己去

醫院救兒子。


  陸老道這麼一說,鐘海辰又開始猶豫了,心說家裡不能有女人,救兒子又要自己去,

這不是擺明了家裡不能留任何人麼?萬一偷東西怎辦?


  發現鐘海辰猶豫,陸老道不禁一陣嘆氣,搖了搖頭便開始收拾東西要走,鐘海辰一看

也虛了,畢竟是救命稻草啊,這次放手可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了…跟陸老道前言不搭後

語的解釋了一通以後,陸老道可算把東西又拿出來了,一陣忙活之後便在鐘良睡覺的床四

外插了一圈的香(說是一圈,其實也沒幾根),最後交待鐘海辰要照著黃紙上的圖案,用

手指頭蘸著木盒子裡的東西在孩子的病房窗戶外頭畫一個一模一樣的,並一再強調一筆都

不能少,十分鐘之內絕對不能擦,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畫完保住,否則孩子可就真完了…


  拿著木頭盒子和黃紙,鐘海辰一路狂飆的騎車到了醫院,此刻鐘良剛做完化療,看見

父親來了還挺高興,但鐘海辰可沒心思跟兒子打啞謎,而是掀開盒子開始用手指頭蘸著黑

色藥膏在窗戶玻璃上畫起了小人。


  起初,看見父親在窗戶上畫小人,鐘良還以為父親在逗自己開心,一個勁的傻笑,但

笑著笑著臉色就變了,哇的一聲便嚎了起來,呼的一下便用被子蒙住了腦袋,見兒子如此

舉動,鐘海辰也是一愣,下意識的一回頭,原來一個女護士正站在自己身後,兩隻眼睛像

狼一樣閃閃發亮,臉色黑青黑青的,雖說這個護士眉眼應該還算漂亮,但兩眼的凶光與黑

青的臉色可著實讓鐘海辰打了個冷戰。


  「你在幹什麼?」護士的言語之間沒有一絲的感情,就像是現在的電子表語音報時一

樣,字與字之間仿佛是拼起來的。


  「我…我逗孩子高興高興…」,雖說心裡有點發虛,但鐘海辰卻並沒在乎,只是用身

體擋住了已經畫好的小人,這年頭長成什麼樣的人沒有啊,陸老道那個「青面獸」徒弟不

還是什麼什麼護體呢麼?這護士眼神怪點有什麼好怕的?


  就在這時候,只見這護士的手裡卻不知從哪裡多出塊白布來,伸手便要擦玻璃上的小

人。幸虧鐘海辰反應快,身子一歪擋住了護士,不過這一擋也讓鐘海辰心裡一驚,當年自

己可是軍人出身,每天跑五公裡的體格,而剛剛卻差點被這個護士撞趴下,怪不得陸老道

要交待豁出性命也要把這個圖護住呢,莫非這個護士也是那個十世什麼妖怪派來殺我兒子

的?


  一看鐘海辰擋住了自己,女護士立即伸手掐住了鐘海辰的脖子,雖說力氣大,但鐘海

辰也不是吃素的,右手一較力便利用反關節掰開了護士的手,同時扯著嗓子開始大呼救命




  鐘海辰這一喊,值班室裡立即出來了兩個大夫與一個護士(無菌室並不在住院部,所

以此樓層夜間仍在就診的病人只有鐘良一人),說來也怪,這一來人,眼前的護士忽然白

眼一翻,渾身一個勁的哆嗦,不出五秒鐘,眼力的凶光和臉上的黑青都沒了,發現自己的

手被鐘海辰攥著,護士也開始喊救命,這時值班的大夫和護士都跑到了二人跟前,一看眼

前的情景也傻了,一個男的攥著一個女同志的手,這明明是耍流氓啊,怎麼他還喊起救命

來了?


  就在這時候,手被攥著的護士冷不丁抽出了自己的手,照著鐘海辰的臉就是一巴掌,

雙手捂著臉哭著就跑了。看見這情景,兩個大夫一擁而上便按住了鐘海辰,而另外一個女

護士看著無菌室窗戶上的小人也是奇怪,厲聲問鐘海辰到底想幹嘛,同時伸手便擦。一看

護士要擦小人,鐘海辰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勁,大吼一聲便甩開了兩位年輕醫生,一伸

手便把護士拽了一個趔斜,兩位醫生見狀以為鐘海辰要打人,擄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結

果被鐘海辰一拳一個全部打翻在地,其中一個竟然當場昏了過去,而護士見狀也都驚叫著

跑了…


  掐著表,鐘海辰一個勁的冒汗,十分鐘啊!拼了命也要堅持十分鐘!這時有一個被打

的大夫想爬起來,結果被鐘海辰狠狠的瞪了一眼後又乖乖的趴下了…


  一秒,兩秒,三秒…就在八分鐘的時候,只見樓道裡一陣喧嘩,原來是護士帶著保衛

科的人來了。為了讓人不注意到窗戶上的小人,鐘海辰開始假惺惺低頭的要把地上趴著的

大夫扶起來,兩個保衛科的一看鐘海辰低頭,以為其又要打人,大吼一聲「住手」便上前

按住了鐘海辰,此時此刻,鐘海辰的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拖延時間!只要那個醜八怪護

士不上前,保衛科的人應該注意不到窗戶上畫的小人!想罷鐘海辰開始拼命的掙扎,看見

這陣勢,護士嚇得還真就沒敢上前。


  看著鐘海辰被押走的背影,護士膽戰心驚的扶起了地上的大夫,「他媽的這個瘋子…

」大夫邊罵邊從地上撿起一塊手絹大小的白布擦嘴角的血,「你拿的那個…」女護士指著

大夫手裡的白布嚇的渾身哆嗦,「怎麼了?」大夫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裡的白布,一股胃酸

頓時湧到了嗓子眼,這哪裡是什麼手絹啊,明明是從太平間蓋死屍的布上扯下來的…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6
第5章  遇恩師
  保衛科裡,鐘海辰一個勁的賠好話,說自己是因為兒子的病情惡化所以才控制不住情

緒的,保衛科的同志本來想報警的,但得知此人的兒子得了白血病症後,考慮到這個人要

是進了公安局,孩子可就沒人照顧了,也便沒報警,教育了一宿便又將其放了出來。


  剛出保衛科,鐘海辰的妻子便滿面春風的迎了上來,說孩子今天早上化驗,發現近幾

天的化療結果居然很理想,再過兩天就可以安排手術了,所有大夫都說是奇跡,不過昨天

晚上畫在窗戶上的小人卻無論如何也擦不下去了,酒精汽油都試過了,就是擦不掉,好像

顏色已經滲入玻璃裡邊了,所以醫院要求鐘家賠玻璃。


  聽到這個消息,鐘海辰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但在高興之餘腦袋裡也是一陣的納悶,那

個木頭盒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沾在手指上的一擦就掉了卻能滲進玻璃?那可

是玻璃啊!硫酸都滲不進去的…


  回到家後,鐘海辰發現陸老道和小徒弟正在地上呼呼大睡,身子底下僅鋪了幾張報紙

,這一幕讓鐘海辰的心理百感交集,好人啊!為什麼好人都這麼倒楣?


  來到兒子的床鋪前,鐘海辰發現床單上有一圈黑印,大概像個人形,也不知道這陸老

道昨天晚上到底施了什麼法。


  就在鐘海辰准備拿兩床被子偷偷給陸老道師徒蓋上的時候,陸老道忽然醒了,笑呵呵

的問鐘海辰結果怎麼樣,鐘海辰當然是千恩萬謝,甚至直接從孩子的手術費裡摸了一部分

錢出來想送給陸老道,卻被陸老道一口回絕了。而當鐘海辰問陸老道想要什麼時,陸老道

的回答卻讓鐘海辰差點暈倒。


  抽著鐘海辰遞過來的煙,陸老道很鄭重的提出要收鐘良為徒,跟著自己上山修煉,按

陸老道的說法,「十世冤煞」三番五次的想置孩子於死地,但確沒一次能成功,它每失敗

一次,怨氣就會增加一點,昨晚施法也僅是將其請回家呆一宿,好讓那個保命的「十世哀

煞」有機會救孩子,「十世冤煞」身上的怨氣積攢了十輩子,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除掉

的。


  而那個保命的「十世哀煞」的專長是讓人走楣運,每次性命之危雖說不是它弄的,但

也算楣運,孩子每走一次楣運,其怨氣就會化解一點,一個增加,一個化解,照這樣下去

「十世冤煞」在孩子身上很快便會佔得上風,到那時候可就誰都救不了了,眼下只有帶孩

子上山修道,將冤煞之怨以道法化之,方可留孩子一條命在。


  聽陸老道這麼說,鐘海辰也挺害怕,但又實在不想讓孩子跟這個「青面獸」小徒弟一

樣,跟著陸老道去受罪,出於一種僥幸心理,鐘海辰以孩子小學還沒畢業,識字少不好教

為理由委婉的拒絕了陸老道,陸老道也不生氣,只是給了鐘海辰一個紙包,讓其感覺實在

危險的時候再打開看,之後找鐘海辰要了五十塊錢路費便帶著小徒弟離開了鐘家。


  骨髓移植手術很成功,鐘良恢復的也很快,沒多久便又回學校上課了,因為腦袋瓜聰

明,所以雖然落下了幾個月的課程,但鐘良並未辦理休學手續,而是在父母的輔導下追上

了課程進度,且一直到小學畢業,成績都還不錯。當鐘海辰問及鐘良,畫小人那天晚上到

底看見了什麼時,鐘良的回答卻讓人汗毛孔發緊:本來,鐘良看見父親在窗戶上畫小人,

心裡覺得好笑,挺高興的,而這時候,卻看見背後卻多了一個穿黑衣服的人,披頭散髮好

像是個女的,而且張著嘴,好像下巴脫臼了,嘴裡的牙齒全是尖的…


  鐘良十二歲這年,天津市下了一層「地甲」(冬天清晨路面上結出的一層硬薄冰),

所有公路都滑的像溜冰場一樣,不少路段出現了追尾事故,而鐘良身上久違的「不幸」似

乎又復蘇了,就在鐘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腳下一滑忽然摔了個大馬趴,與此同時,一輛

面包車闖過紅燈直衝著趴在地上的鐘良便開了過來,看見這一幕,連路邊的交警都是一閉

眼,心想這孩子肯定完了。可就在這時,苟延殘喘的「萬幸」好像還有點殘餘力量,只聽

「咚」的一聲巨響,麵包車在距離鐘良也就十米遠的地方忽然開始向右猛拐,輪胎曾著鐘

良的頭皮擦了過去,匡當一下裝在了電線桿上。


  發現孩子竟然沒事,連交警都不敢相信,跑到面包車跟前一看,發現麵包車之所以忽

然拐彎是因為右前胎爆了,剛才咚的一響原來是爆胎的聲音,麵包車司機下車後臉色慘白

,經交警詢問得知,原來這輛車屬於報廢車輛,開了好幾年都沒什麼毛病,但此時也不知

為什麼,離合器和剎車突然同時失靈,才會失去控制衝出停車線的…


  雖說沒軋到腦袋,但鐘良的頭皮卻被輪胎蹭破了,血流了一臉,而且滑倒時摔的也不

輕,處理完麵包車司機後,交警便打電話到鐘海辰的單位通知其來接孩子。看著兒子臉上

的鮮血,鐘海辰心中暗到不妙,看來這一次那個保命的「十世哀煞」好像真的有點力不從

心了,雖然交警一個勁的說這孩子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類的話,但在鐘海辰眼裡,

孩子命越大危險可就越大啊…


  回到家中,鐘海辰找出了老道留的紙包,打開一看原來是其道觀的「地址」,說是地

址,實際上跟西方海盜的藏寶圖也有一拼了,除了坐哪趟火車寫的比較明白外,其余的路

線描述一律是亂七八糟,什麼長途汽車開車十個小時後路左邊有個補胎的,順著房後的小

道走一上午碰見台階就上山什麼的,這都哪對哪啊…


  雖說捨不得,但鐘家夫婦實在是不忍心再讓孩子冒險了,按著老道留的地址,鐘海辰

帶著兒子一路打聽,費盡了周折可算找到了那個深山老林中的「道觀」,說的好聽是道觀

,其實也就是山裡的三間小茅屋,其中還有一間是廚房,整個「道觀」連尊神像都沒有,

除了幾個破櫃子和兩張床以外便再沒有其他的家具了。來到道觀後,陸老道好像事先知道

這父子倆要來,連茶都沏好了。雖說老道很熱情,但鐘海辰的心裡還是郁悶的緊,讓過慣

了城市生活的孩子在這生活,能行嗎?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6
第6章  借壽
  雖說不太放心,但鐘海辰還是咬著牙把鐘良交給了陸老道,其實陸老道也知道自己這

個「道觀」幾斤幾兩,知道城裡人把孩子放在這肯定不放心,便在鐘海辰臨走時留了一個

鎮農機站站長的地址姓名,說自己以前救過這個人的命,現在和自己關系很好,如果想給

孩子寄錢寄衣服什麼的,寫這個地址就行。父親鐘海辰拿著地址離開後,鐘良便算正式皈

依清微教了。


  入教後第一件事,師傅陸青陽便給鐘良起了個道名叫鬼靈,一來是因為其與捉鬼天師

鐘馗同姓,二來是因為其命犯鬼靈,起這麼個名字也算以煞治煞,並囑咐道:不離清微,

不可更名。


  起初,鐘鬼靈對於這深山老林的生活還算新鮮,但日子長了就不習慣了,冰激凌,沒

有;巧克力,沒有;電子遊戲,更是沒有…最糟糕的是,這個看似和藹可親的陸老道,動

不動便對自己拳腳相加,甚至命令那個醜八怪師弟教訓自己,提到師弟,那一時期的鐘鬼

靈真是恨透了這個「大紅臉」。


  這個師弟便是那個臉上長胎記的小徒弟,因為是師傅撿來的,所以隨了師傅的姓,道

名孝直,雖說個子沒有自己高,但力氣卻大的很,過不了兩個照面肯定得被他按趴下,師

傅好像也很偏袒這個人,只要自己犯了一點點的錯誤,便慫恿其教訓自己,而他要是犯了

錯誤,師傅卻從未慫恿過自己打他。


  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了五年,五年之中,師傅對鐘鬼靈的教育只有一點:要想不被師弟

欺負,就得比他厲害,鐘鬼靈也算有志氣,日夜偷偷練習,連睡覺前都不忘做俯臥撐,整

整五年時間,鐘鬼靈終於能勉勉強強和這個大紅臉師弟打平手了。


  要說也怪,鐘鬼靈來道觀之前,這個陸老道每個月肯定要下山四五次去周邊鄉村賣藥

扎針,如果碰上有辦喪事的還要順便做做法事以此賺點生活費,而自從鐘鬼靈到了道觀之

後,師傅每個月只下一次山,而且時間很短,也就一天,其餘時間則全是在屋裡閉眼打坐

,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師徒三人的生活費卻從沒斷過,雖說吃的不怎麼樣吧

,但若沒有經濟來源,念經不可能變出大米飯啊,起初,鐘鬼靈年紀小並未注意這一點,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鐘鬼靈越想越不對勁,直到這一天鐘鬼靈回家辦身份證,才了解了其

中的「真相」,原來這些年家裡每個月都會給自己寄錢,少則幾十多則幾百,而這些錢自

己卻一分錢都沒看見!


  雖說沒把事情挑明,但等鐘鬼靈再次回到道觀時說話也硬氣了很多,畢竟這些年大伙

吃我家喝我家啊,而對於鐘鬼靈態度的變化,師傅陸青陽並未在意,而是繼續念經打坐,

而鐘鬼靈的生活也並未因為自己知道了「真相」而加以改變,每天還是和以前一樣:砍柴

、下山買米、練筋骨、背口訣、習醫術、外加被師弟欺負…


  可能是身上的「十世哀煞」作怪,從師這幾年,師傅似乎就沒正眼看過自己,為此,

鐘鬼靈還想自己做法把這東西除了,但結果均是以失敗告終。此外,還有一件讓鐘鬼靈郁

悶的事便是,自己這個師弟好像天生有什麼特意功能:以前在小時候,自己經常看見一些

不可思議的事,例如某年輕人背著個可怕的老婆婆打乒乓球之類的,當初並不覺得什麼,

可等自己歲數大了一回想便覺得很怪,但偏偏這個時候自己又看不見了,而這個師弟仿佛

還能看見,自己和師弟也替師傅下山做過幾次法,自己需要開「天聰」才能看見的東西,

這個醜八怪師弟竟然用那個胎記之中的眼睛直接就能看見,按師傅的說法,他臉上有「紫

氣」,紫氣在天,所以那也叫「天眼」,不是是個人就有的,為此鐘鬼靈著實郁悶了一陣

,心說臉上長一片大紫斑難道成了優點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直到鐘鬼靈23歲那年,師傅忽然破天荒的叫自己過去而未叫師弟




  「鬼靈啊,你身上的『十世冤煞』師傅已經幫你除了,你也可以下山了。」說這句話

時,陸老道是閉著眼說的。


  「十世冤煞?」聽師傅這麼一說,鐘鬼靈恍然大悟,因為自己入道觀以來就沒再出過

什麼危險,日子一長,身上有東西這回事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沒想到師傅今天又提起了

這個東西。


  聽到身上的東西被除了自己可以下山了,鐘鬼靈本來挺高興的,但此時陸老道又從身

子底下拿出了一個存摺,打開一看,大概有四萬多塊錢,看見這個存摺,鐘鬼靈也納悶,

這個窮師傅平時連咸菜都得分兩頓吃,怎麼這麼有錢?


  「這是你爹媽寄給你的錢,我沒給你動…」陸老道仿佛知道徒弟在想什麼,「拿著這

錢帶著你師弟下山討生活去吧,今天便是你們留在觀裡的最後一天。」


  聽師傅這麼一說,鐘鬼靈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忙問原因,原來,從鐘鬼靈上山的一

刻開始,陸老道便開始以道法化解十世冤煞之怨氣直到此時此刻,本來,陸老道五年前便

應壽終了,可為了把鐘鬼靈身上的東西趕利索,老道不惜從來世借了五年的陽壽,關於這

些年以來的生活費,陸老道坦言,自知陽壽不多,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下山賣藥賺錢了,

一咬牙便去了一趟北京,在一位道學界同修的介紹下把師傳的寶劍「青鋒劍」賣給了一位

商人,大概賣了三萬多塊錢,而這十多年以來師徒三人的生活費,原來用的都是賣寶劍的

錢!


  拿著褶皺的存摺,鐘鬼靈早已是泣不成聲,後悔自己當年誤解師傅,沒有好好的盡為

徒之道,這時師弟孝直也過來了,問明原因後,這個平時從來也不愛說話的人竟然也哭了

起來。閉著眼,陸老道壓著最後一口氣說出了臨終前的願望:如果兄弟二人將來長本事能

掙大錢的話,最好能把那把寶劍買回來,而當鐘鬼靈問及寶劍究竟賣給了誰時,陸老道腦

袋一歪,便沒有再說一句話…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7
第7章  地眼
  含淚葬了師傅之後,鐘鬼靈帶著師弟回到了老家天津,此時鐘鬼靈的父母早已是滿頭

白髮,看著兒子回來了,全家人當然是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而在高興之餘,棘手的問題

又來了,天津不同於山村,拿著大學文憑找不到工作的人扔一塊石頭能砸倒一片,在這個

競爭激烈的社會,兒子以其十幾年前小學畢業的文憑,能去幹些什麼呢?


  經過了走關係送禮,一家人可算給鐘鬼靈的師弟陸孝直上上了個郊區農業戶口,但有

戶口並不等於有工作,鐘鬼靈還好,雖說沒文憑,但用句現在的話說算是比較能「噴」,

早在當年替師傅賣藥的時候卻練就了一張適合推銷的「鐵嘴」,所以沒費太大的勁便在一

家飲料經銷商那裡找到了一份業務員的工作,雖說工資很少,但多少有點提成,自己養自

己是夠了,但其師弟陸孝直就郁悶了,雖說幹點力氣活還是沒問題的,但因為臉上的胎記

,連應聘農民工人家都不要,到城市的兩年中,竟然只能幹點臨時工攬點雜活,連一份正

式工作都沒找到,天天吃住在鐘家,雖說鐘鬼靈與其父母都沒說什麼,但陸孝直本人卻是

越來越不好意思,一心想著能快點找到一份工作,雖說吃住還是得在鐘家,但往人家家裡

交點錢,多少也不會如此過意不去不去啊…


  這天,陸孝直向往常一樣在勞務市場門口等活,只見一輛黑色「大奔」由遠而近呼嘯

而來,眨了幾下左眼,陸孝直二話不說便起身橫在了馬路中間,開車的大老板猛的一個急

剎車頓時一臉冷汗。發現擋路的原來是個醜八怪民工,這位老板打開車門擄胳膊挽袖子便

要動手,卻被陸孝直一招便按在了發動機蓋子上。見動武自己不是對手,這位老板嘴上雖

說仍舊是不服,但身體上卻是配合了很多,趴在發動機蓋子上乾脆就放棄了抵抗。


  「你這輛車等會就得出事兒,輕則血光之災,重則車毀人亡,我救你,你還罵我?」

陸孝直從來不愛多說話的,但此時此刻恐怕不解釋是不行了。


  聽陸孝直這麼一說,司機更來氣了,罵的一句比一句難聽,周圍也圍了一群看熱鬧的

,但因為陸孝直長的比較「嚇人」且好像會點功夫,所以也沒人敢上前管閒事。眼看著勞

務市場的兩個保安飛快的跑向自己,陸孝直干脆放開了司機,從路邊拔了棵野草三兩下編

了個草標插在了奔馳車的風擋玻璃前,「草標在的時候你就開,草標沒了你就停車,不用

停太久,停一下就行…」被保安按著胳膊,陸孝直仍舊一個勁的囑咐司機:「草標沒了一

定要停車!不用停太久!但一定要停…!」


  看著被保安壓走的這個醜八怪民工,這位開奔馳的大老板也是一陣納悶,「莫非是個

瘋子?」但仔細想了想之後,發現這個「瘋子」說的話也是挺堵心的,抱著寧可信其有的

態度,這位老板並沒動那個插在擋風玻璃上的草標…


  說來也怪,因為有急事要辦,京津塘高速公路上,這位老板曾一度把車速開到了160

邁,但這個草標就像粘在了風擋玻璃上一樣一動不動,而在剛下高速公路,車速30邁不到

的時候,草標忽然嗖的一下飛沒影了,草標這一飛,老板下意識的踩了腳剎車,後面的車

因此差點追尾。「真是莫名其妙…」就在這位老板掛上檔准備繼續行駛的時候,只聽頭頂

一聲巨響,一輛嚴重超載的大貨車轟隆一聲便從斜上方的立交橋上沖了下來,嘩啦一下摔

在了奔馳車前方30米不到的地方,這一下差點把這位老板的魂嚇飛了,倘若不是剛才停了

一下,恐怕此刻已經成相片了…


  這件事以後,這位老板乾脆連事都不辦了,調了個頭又直殺回了天津,一路飛車又回

到了那位民工兄弟給自己插草標的勞務市場。


  此時,陸孝直正在保安室裡挨訓,讓保安主任想不到的是,這位剛才被壓在發動機蓋

子上的大老板竟然又回來保人了,並且一再強調自己跟這位醜八怪兄弟是朋友,剛才是在

鬧著玩而已…


  既然當事人都站出來保人了,況且還開著大奔好像是「有來頭」的人,保安主任也便

沒怎麼深究,簡單教育了幾句便放了陸孝直,而這位大老板則直接把陸孝直拉到了一家高

級餐廳。


  飯桌上,陸孝直坦言,當時自己看見四個人一角一個在抬著這輛車跑,便知道這車早

晚得出事,直聽得這位老板兩眼發直,乾脆直接管陸孝直叫神仙了。


  攀談中,陸孝直得知,這位大老板姓孫,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總,於是便想讓這位

孫老板幫忙介紹份工作,而這位孫老板在得知陸孝直是道教清微派的門生,轉擅驅鬼鎮邪

的符祿之術後,也是如遇救星,坦言有一筆大買賣想找陸孝直幫忙,並承諾事成之後有十

萬塊的酬金。十萬塊!這對於每天身上現金不多於十塊錢的陸孝直來說應該算得上是天文

數字了,所以便連什麼買賣都沒問便盲目的答應了這位孫老板。


  按孫老板的描述,最近拿了一片拆遷地,但卻碰上一個所謂的「釘子戶」死活不肯搬

家,且開出的價碼是地產商承諾拆遷費的五倍還多,碰上這種事,開發商自然不會輕易妥

協,而沒想到到了最後,這位「釘子戶」竟然開始以跳樓相威脅,而就在公司派出的代表

與這位站在樓頂的「釘子戶」談判時,其一腳沒站穩竟然真的掉下去了。六層樓啊!墜樓

者七孔出血當場死亡。


  碰到這種事,作為開發商而言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給了死者家屬一筆錢以息事

寧人,可沒想到到了工程開工的時候卻又出了事,項目打樁的時候,一根樁死活也打不下

去,而這根樁的位置,恰巧就在這個「釘子戶」墜樓的地方。


  請地質、設計方面的專家現場勘查未果後,孫老板也請了一些所謂的「能人」,但所

有人在看過這根樁後,幾乎異口同聲的表示無能為力,坦言此為處乃為「地眼」,此處若

有冤魂則易成大虐,輕易是搬不倒的。


  「地眼!?」聽孫老板這麼一說,陸孝直的臉上也是一陣不自然,雖說各個道派對許

多怨孽與術術的稱呼不同,但「地眼」卻是一種統一的叫法:


  從上古時期開始,道教的眾多派別大多已經形成了對於人群寄居區「生氣」走向的認

識體系,並開始以此為依據確定法事的時間、地點等必要因素。所謂生氣,就是由「生靈

*」所發出的氣息,包括陽氣與陰氣,按科學的解釋,就是生物電產生的磁場走向。在城

市,由於建築混雜以及無線電波等因素的干擾,像老鼠、麻雀這類小動物對生氣的敏感度

已經被完全打亂了,但如果到農村,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所有鄰近的老鼠洞、兔子洞甚

至是螞蟻洞,都會朝著一個方向挖,即使洞口不在一個方向,只要深挖幾下,就不難發現

其實洞內的走向都一樣。在文革期間除四害時,不少村民挖田鼠窩,奇怪的發現有的田鼠

把窩挖在了田埂子上,但深處卻打了一個「n」型的彎開始往回挖,或者是從洞內部轉90

度的彎,科學上的解釋是田鼠為了躲避天敵,但實際上,田鼠打洞的最終方向,就是那個

地點的生氣流動方向。


  在古代,幾乎所有祈福鎮邪的法事都是為活人服務的,所以「生氣」中「陽氣」的走

向最為常用,所以大部分文獻中所記載的「生氣」,大都泛指陽氣。也正因為這個緣故,

眾多道派關於「生氣」中「陰氣」走向的研究要遠遠少於「陽氣」,「地眼」這是事物便

是前人對於「陰氣」走向的最高認識。


  在清微道法中,一個城市或村鎮的陽氣走向被劃分為七個坐標,稱為「七章」,依次

是「江桓章」、「更鷹章」、「銅廓章」、「大梁章」、「荒階章」、「骨卯章」和「戕

卯章」,這「七章」與北斗七星的星宿位序是對應的,通過觀星法、羅盤法、戲水法*等

方法,施法者可以確定城鎮中七章的具體位置,按順序以直線連接,便可以確定該地區的

陽氣走向圖,如果遇到特殊的城鎮布局,陽氣脈絡會出現一個甚至多個交匯的現象,清微

道法稱這種交匯點為「地恆」。


  而與七章走向相對應的陰氣走向,在清微道法中稱為「七餘」,分別為「煞空餘」、

「送怨餘」、「逐怨餘」、「赤鼎餘」、「坤元餘」與「共沖餘」,此六余與南斗六星的

星宿位序是對應的,此外還有一個「空餘」,一般情況下,描繪城鎮的陰氣走向前六餘便

已明晰,但如果城鎮中出現了陰氣交匯的現象,便要以「空餘」來表述陰氣的交匯點,這

個「空餘」,便也是前面所提到的「地眼」。


  在人口聚集的城鎮中,陽氣是大於陰氣的,加之陰氣在城鎮中的流向范圍本身要比陽

氣小,所以流向出現交叉的現象並不常見,然而不常見不代表不存在,一旦城鎮中的陰氣

流向出現了交叉,也就是形成了「地眼」,在道門中人看來便是很值得注意的問題:地眼

的陰氣強度要遠遠強於其他地區,且對於周圍環境中的陰氣有漩渦性的吸附效果,如果某

處建築建在了地眼上,那麼所謂的鬧鬼現象便會司空見慣且根本無法根治(這其中既有人

受陰氣影響產生的幻覺,也有心理作用,當然,不排除確實有冤孽作祟的可能),而建築

物內居住的人的健康也會受到影響,如果有人恰巧在地眼上被冤死,那麻煩可就大了,魂

魄帶有怨氣本就不能投胎,加上這地眼中的巨大陰氣與吸附作用,想徹底根治基本上是不

可能的。


  看陸孝直聽說「地眼」後也是一臉的苦相,孫老板一不做而不休,乾脆把酬金漲到了

二十萬,對於這個孫老板來說,如果這根樁打不進去,整個項目的設計、規劃圖都要改,

先前進行的所有工程也必須從頭再來,到那時候損失可就不知得有幾個二十萬了…


  雖說聽師傅說過所謂「地眼」的厲害,但陸孝直並未真的碰見過「地眼」,本著初生

牛犢不怕虎的心態,陸孝直便一口答應了孫老板的要求,並承諾第二天便去事發地點「現

場作業」,後來便出了眼下這檔子事…


  出事的頭天晚上,看著師弟是被奔馳車送回來的,鐘鬼靈也是一陣納悶,一個勁的問

陸孝直到底怎麼回事,但陸孝直因為一心想給師兄一個驚喜,也便沒說實話,只是說自己

被這輛車撞了,司機過意不去才送自己回家的。鐘鬼靈也就信了,沒想到第二天,便接到

了陸孝直出交通事故被送到醫院搶救的電話。


  雖說在接電話的時候沒細想,但在去醫院的路上鐘鬼靈卻是越想越不對勁,按師傅的

說法,自己這個師弟紫氣護體,怎麼可能好麼樣的出這麼厲害的交通事故?連病危通知書

都下來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按接到電話的時間算,出事故的時間就應該在白天,到底是

什麼東西這麼大的來頭,竟然大白天的能把有紫氣護體的人折騰成這樣?


  ——————

  注解*:

  生靈:在道術的原理中,世間生靈大致分為三類,即人、畜生與惡鬼,「生靈」一詞

在道教上祖時期其實是分開解釋的,即「生」與「靈」,生即人與畜牲這些活物,靈即惡

鬼*,而在這三者中,畜牲與惡鬼是最為接近的,甚至有的畜牲能夠顯示出與惡鬼一樣的

特質,例如喜好陰氣甚至本身能散發陰氣等等。


  戲水法:又稱針尖法,是清微道法中通過水的表面張力確定陽氣走向的一種方法:水

本身是屬陰的,所以會受到陽氣走向的輕微影響,陽氣強弱不一樣的地方水的表面張力是

不一樣的,清微派前人根據此原理發明了用針尖測定水的表面張力以確定陽氣走向的方法

,相比觀星或羅盤等方法,此方法誤差較大,大多用於應急。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7
第8章  禍不單行
  手術室門口。拿著師弟陸孝直的病危通知,鐘鬼靈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患者陸孝直

先生,現正在我院住院治療,診斷為胸腔內出血、顱內出血、髖骨粉碎性骨折、左腿股骨

骨折、左脛骨骨折,雖經積極救治,但目前病情顱內出血、胸腔內出血仍趨於惡化,隨時

可能危及生命,特下達病危通知。盡管如此,我們仍會全力救治,同時向您告知:為搶救

患者,醫院不能事先征得您同意的情況下將依據救治工作的需要,使用和采取應急救治所

必須的儀器、設備、藥品及治療手段,請予以理解、配合與支持,如果您還有其他要求請

在接到「病危通知書」後及時向我院反映……


  「我的娘啊…這…這不會是讓火車給撞了吧…」拿起筆,陸孝直哆哩哆嗦的簽下了自

己的名字,「大夫,這…到底是什麼事故?怎麼給撞成這樣了…!?」「問他們!」醫生

指了指旁邊幾個打著領帶的人,「病人他們送來的…!」順著醫生指的方向,鐘鬼靈發現

樓道裡不遠處站了幾個穿短袖體恤衫打領帶的人,正探頭探腦的往手術室的門縫裡看,時

不時還嘀咕兩句。


  「哎…你們好…」鐘鬼靈走到這幾個人跟前,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招呼,「多謝幾位

送我弟弟來醫院…」


  「您是陸先生的哥哥…?」聽鐘鬼靈說陸孝直是自己弟弟,為首的一個大個立即一臉

堆笑,「我們是金石拓達房地產開發公司的,陸先生和我們公司孫總出去辦事,回到公司

辦公樓門口剛下車就出事了,孫總安排我們送他過來的…」


  「孫總…?」鐘鬼靈腦袋上一堆問號,「孫總是…?」「是我們公司老板…」大個更

然一臉堆笑,「當時孫總也受了點外傷,但不嚴重,到醫院上了點藥就回去了…,讓我們

在這盯著…」「你們公司老板…和我弟弟一起出去辦事…?」鐘鬼靈眉頭緊皺,「你們知

道是去辦什麼事麼?」「哎…這個我們可不知道…」為首的大個連忙搖頭,「對了,孫總

讓我們把這個交給陸先生的家屬…」說著,大個從手包裡拿出了一個封好的信封遞給了鐘

鬼靈。


  接過信封摸了摸,仿佛是張銀行卡,「這是什麼?」鐘鬼靈拆開了信封,發現了一張

嶄新的一卡通*,此外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了「512212」六個數字,不用想也知道是密

碼。


  「這是幹什麼?」鐘鬼靈看了看一卡通,又看了看大個,「哥們,你說句實話,我弟

弟出的這個事故,跟你們那個孫總到底有沒有辜縣?」「哎哥們,你可千萬別誤會,剛才

孫總交待過,這個是給陸先生的酬金,是孫總請陸先生辦事的酬金!跟交通事故沒關係!

肇事的車跟我們公司也沒關係,司機是外地人,酒後駕車,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大個一

個勁的解釋道,「另外,醫院估計您兄弟這個傷,要想都治好的話,沒個幾萬塊錢下不來

,剛才孫總特地讓會計開出的支票,已經預付了足夠的醫藥費!」「孫總找他辦事?」鐘

鬼靈將信將疑,心說自己那個師弟平時最多是幹點刮膩子貼瓷磚一類零活,難不成這房地

產公司的老總請人刮膩子也派車接車送?「是啊!事好像是辦成了,但沒想到陸先生出事

了!孫總也感到很遺憾…」大個道,「不過說來也怪,出事的時候,大貨車是朝孫總這邊

撞過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孫總沒事,陸先生卻受了這麼重的傷,而且據孫總說,大貨車開

的並不快,陸先生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躲開的,可他當時就跟傻了一樣,站在原地發呆啊!

真是邪門…不過哥們你得相信,這件事絕對是意外!跟我們公司和孫總絕對是一點關系都

沒有!」


  「意外?」鐘鬼靈嘆了口氣,在鐘鬼靈看來,這絕對不是什麼意外,尤其是聽大個一

說師弟像傻子一樣站在原地不知道躲車,便更覺得奇怪了,「請問…你們公司在什麼地方

?……」


  父親鐘海辰來到醫院後,鐘鬼靈便打了輛車來到了這家所謂的金石拓達房地產公司所

在的寫字樓,說明來意後卻被告知老總不在公司,且很可能當天不來公司了,無奈,鐘鬼

靈又打車回了醫院,臨下車准備掏錢結車費的時候,鐘鬼靈一摸口袋可傻了眼——他娘的

,錢包呢…?


  把身上所有的口袋掏了一遍仍舊沒找到錢包,鐘鬼靈的腿肚子此時已經朝前了,錢包

裡不但有自己的工資卡、身份證和一百多塊錢現金,更要命的是還有剛才房地產公司的人

給的那張一卡通,甚至連寫著密碼的紙都在一塊,這要是丟了…鐘鬼靈已經不敢再往下想

了,「我說哥們,這次玩笑開大了吧…」鐘鬼靈心裡又把身上這個所謂的十世哀煞罵了一

遍,雖說這種倒楣事自己已經習慣了,但這次可是非同小可,連師弟用命換來的酬金都丟

了,這師弟要是醒過來,非纏著藥布和自己拼命不可…


  打了個電話把父親從樓上叫下來結了車費以後,鐘鬼靈第一件事便是拿上幾十塊錢打

車又回了金石拓達房地產公司,但沒想到此時公司已經下班了,連門都鎖了,樓裡只剩下

幾個保安值班,當鐘鬼靈問起錢包的事,這幾個保安表示自己剛剛換班,白天的事得等明

天上班來問…「他媽的…等孝直這事過去以後,就算是同歸於盡,老子也得把那個什麼十

世哀煞除了…這他媽一天到晚生不如死的,是人過的日子麼…」打電話把工資卡掛失以後

,鐘鬼靈真是上吊的心都有,心說平時扭個腳丟個塊八毛的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能搞出

這麼大的…白搭了幾十塊錢打車費卻一無所獲,鐘鬼靈也絕望了,現在這個年頭,碰上雷

鋒的紀律比中體育彩票也差不多,無奈只能回到了醫院,此時父親鐘海辰考慮兒子第二天

還得上班,索性決定自己在這守著,讓鐘鬼靈先回家。


  「真是他媽的…禍不單行啊…」暗罵了幾句之後,鐘鬼靈沒精打采的回了家……


  —————————


  注解*:


  一卡通:招商銀行發行的儲蓄卡。
流氓 發表於 2008-4-25 08:38
第9章 方雲主
  剛到家門口,鐘鬼靈不由得一愣,只見一輛嶄新的江蘇牌照奔馳車停在家門對面,與

四周破破爛爛的舊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車裡仿佛還坐著人。


  說實在的,鐘鬼靈家所在的胡同,絕對是被市政部門遺忘的角落,就是那種十幾年間

數億次瘋傳拆遷,到最後一次都沒拆成那種,住在這裡的人對「拆遷」這種字眼已經免疫

了,基本上是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住房子,到處是私搭亂蓋,門前的小馬路十年前走「解

放」沒問題,到現在過「夏利」都費勁,一般情況下停個「狗騎兔子*」還比較正常,此

時竟然停了輛奔馳,這讓鐘鬼靈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


  「這附近沒住著有實力開奔馳的人啊…莫非是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老總良心發現負荊請

罪來了…?」鐘鬼靈皺著眉頭,走到奔馳車前往車裡看了一眼,沒想到車玻璃竟然搖下來

了,只見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留著花白鬍子的半大老頭,渾身上下一身黑緞子面唐裝,咋一

瞅像是大清早公園裡練氣功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會開車的。


  「鐘鬼靈?」沒等鐘鬼靈說話,老頭先開了口。


  「哎?是我,您是…?」這一問把鐘鬼靈也問了個措手不及。


  「這個是你的…?」老頭邊說邊拿了個錢包出來,「看看少沒少東西!」


  「哎…哎喲…」鐘鬼靈一看老頭手裡拿的正是自己的錢包,趕忙接過來看了看,一分

錢都沒少,那個孫總給的銀行卡和密碼單都在,自己的工資卡也在,「謝謝您!您怎麼稱

呼啊?」


  「我姓方,叫方雲主。」老頭開門下車,一按遙控器鎖了車門,「你住在這?」


  「哎…是啊…您…您進屋喝杯水吧…」說實話,鐘鬼靈這話也就是客氣客氣,自己家

裡亂七八糟的,還真不好意思把人家開奔馳的往屋裡帶,沒想到這方雲主倒沒跟他客氣,

等鐘鬼靈拿鑰匙開了門以後,竟然自己推門進了院子。


  「公司前台撿到了你的錢包…」進屋後,方雲主四下看了看,「我是按著你身份證上

的地址找過來的…」


  「真是辛苦您啦…現在像您這樣的活雷鋒可不多了…」鐘鬼靈給方雲主倒了一杯水,

「您是…孫總?」失而復得,鐘鬼靈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早就把老頭姓方的事忘了。


  「我姓方…」老頭微微一笑,「聽說你弟弟只收了二十萬就幫著人家把『地眼』除了

?」


  「地眼?什麼地眼?什麼二十萬?」方老頭的話把鐘鬼靈說的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方雲主一皺眉,干脆把那個金石拓達房地產公司蓋樓遭遇地眼的前前

後後說了一遍,「你說的那個孫總叫孫嘉,為了除那個地眼,他給我開出三百萬,我都沒

接,沒想到你弟弟二十萬就敢接…等他好了以後告訴他,年輕人掙錢的機會多的是,下次

可就沒這麼僥幸了…」


  「您等等…您是說,他搞成這樣,是因為幫那個姓孫的除『地眼』!?」聽方雲主這

麼一說,鐘鬼靈的火瞬時竄到了腦門子,心說這個孫嘉可真是名副其實啊——孫子到家了

!給人家開三百萬,給自己師弟開二十萬,擺明了欺負老實人啊!?


  「年輕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看鐘鬼靈急了,方雲主反而微微一笑,「你弟

弟有紫氣護體,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吃一塹長一智就可以了,這種事就是周瑜打黃蓋,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就算再生氣,難不成去打孫嘉一頓?」


  「打他太便宜他了!老子要以牙還牙!」鐘鬼靈咬牙切齒道,「不弄點什麼東西把那

個姓孫折騰出屎來我就不姓鐘!」說罷便要翻箱倒櫃找東西,可是剛掀開箱子蓋,忽然又

覺得不對勁,趕忙回過頭,發現方雲主正瞇縫著眼看著自己。


  「方前輩…我…」鐘鬼靈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生氣了…



  「嗯…」方雲主一嘆氣,好像並未計較剛才的事,「話說回來,孫嘉工地上的那個地

眼我看過,既然能把那東西除了,看來你弟弟也不是等閒之輩。不知他師從何人呢?」


  「實話跟您說,他是我師弟…」鐘鬼靈把自己身染十世怨煞,之後隨師傅陸青陽上山

學道,直到最後師傅羽化,自己跟師弟陸孝直下山的事說了一遍。


  「陸青陽?」聽了這個名字之後,方雲主眉頭一皺若有所思,但沒說話。


  「您認識我師傅?」鐘鬼靈道。


  「不…不認識…」方雲主搖搖頭,「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能人,唉,可惜…」


  「請問您和那個孫嘉…是朋友?」關於這個方雲主和孫嘉的關系,鐘鬼靈早就想問,

只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


  「他是我的客戶…」方雲主一笑。


  「客戶?」鐘鬼靈一皺眉,心說孫嘉是開發房地產的,莫非這個方雲主是賣水泥的?

「什麼客戶?」


  「你知道香港有個『華人基金會』麼?」方雲主道,鐘鬼靈搖頭。


  「這是個全球性的組織…」方雲主並未直接回答鐘鬼靈的問題,而是開始給鐘鬼靈講

解這個「香港華人基金會」…


  原來,這個所謂的香港華人基金會是一位姓秦的美籍華人參與創辦的,其資金大都用

於一些科考項目,最初,基金會的資金來源大都靠東南亞一些大企業或大富豪的資助,後

來由於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許多企業或富豪便停止了對基金會的資助,為解決資金問題

,創辦人便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便是以基金會名義承接民間各類私人委托,有點類似於

私人偵探,但服務項目卻多了很多,小到男人出軌捉姦偷拍,大到珠峰登頂南極探險,只

要你出得起錢且不違法,基金會便會為你找到最合適的人選以及提供軍用級甚至特工級的

先進裝備,當然,事成之後這些裝備基金會是要回收的…這其中當然也不乏承接一些關於

靈異事件的委托,完成委托之後,基金會會從委托人的出資中收取一部分傭金,其余的則

是完成任務者的報酬。


  按方雲主的話說,基金會對於大陸的業務是近兩年才開始的,現在還處於起步階段,

能夠接受委托且可信賴的執行人不是很好找,自己也是經朋友介紹為基金會工作的,此次

來天津,就是為了「考察」委托人的情況。


  「敢情就是一中介啊…」鐘鬼靈暗道,「這麼說…那個姓孫的是您的委托人?」


  「沒錯…今天他找我過去,就是想讓我確定一下那個地眼是不是真的被除了…」方雲

主點了點頭,「其實我倒不愁錢花,但這次請我出山的是我的老同學,我不想駁他的面子

,我心想,能不能辦放在一邊,至少我跑了一趟…但沒想到卻碰上這種事…」


  「那個什麼基金會,是不是接了委托就一定要辦成?」鐘鬼靈問道。


  「基金會不會給任何人這種承諾的,很多業務都要考察,一是考察是否違法,二是考

察可行性。」方雲主道,「那個孫嘉如果付款給基金會,要六百萬,所以他跟我商量私下

給我三百萬…」


  「嘿…不愧是幹房地產的…」鐘鬼靈暗道,連房地產中介那套玩意都用上了…


  「我這次來…是想問問你弟弟…不…是你師弟…」方雲主思索了一陣,「願不願意加

入,代替我的位置,如果你是他師兄,想必本事也不小,如果你有把握的話,很快就可以

去住別墅…」方雲主邊說邊看屋子裡的陳設,微微一笑,他這一笑可把鐘鬼靈笑了個大紅

臉,年輕人麼,都有點虛榮心,人家開奔馳,自己住這種房子,本來就有點自卑,這麼一

說更覺得沒面子了。


  「就現在,就在你們天津,還有一單委托,委托人開價是孫嘉的兩倍,而且承諾先付

款,怎麼樣?」方雲主盯著鐘鬼靈,伸出了一個手指,想也不用像,是一千萬。


  說實話,這一根手指頭,確實有點誘惑力,但鐘鬼靈也不是傻子,這年頭物欲橫流,

若不是要命的買賣,誰能把財神爺往外推?你方雲主縱然是個大款,好像還沒款到拿一千

萬不當回事的地步吧?誰家的一千萬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肯出這個數解決的問題,八成就

是要命的事,五百萬的地眼尚且把師弟折騰的送醫院搶救,這一千萬還不定是干嘛呢…自

己萬一一時沖動接了這種要命的買賣,沒准爹媽就得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看鐘鬼靈一猶豫,方雲主也並沒強求,而是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鐘鬼靈,聲稱自己

一禮拜後回江蘇,言外之意留給鐘鬼靈一禮拜的考慮時間,鐘鬼靈雖說沒當回事,但還是

很恭敬的接過了名片裝在了錢包裡,畢竟人家學雷鋒做好事把錢包給你送回來了麼…


  ——————


  *注解:


  狗騎兔子:北方地區對三輪摩托車的戲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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