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鬼靈報告-作者:大力金剛掌(連載中)

流氓 2008-4-25 08:33:3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 62071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34
第八十九章 鎮道之寶

 「老大,你要找的人是我啊…!」鍾鬼靈也沒想到這哥們上來先找孫大鵬,本來是尋思著這個十世哀煞看見自己火氣消了就能老老實實的回來呢,此時此刻這一幕,弄得鍾鬼靈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大鵬你堅持一下…」說罷從地上拔出了青鋒劍,照著段忠的後背就是一劍。

  要說這一劍,鍾鬼靈並未下死手,僅僅是虛晃一招,用粘著童子眉(童子眉即童子血)的劍刃在段忠後背上劃了道小口子,為的也只是吸引這惡煞的注意力,暫時保全孫大鵬。只聽段忠挨劍後一聲慘叫,兩隻手立即鬆開了孫大鵬的脖子,即便是鬆開了,看得出來這孫大鵬也是被掐了個半死,躺在地上兩眼上翻,眼看著一行白沫從嘴裡吐了出來。

  「大鵬…」鍾鬼靈把劍橫在了胸前,一隻腳一個勁的踹孫大鵬,而這惡煞嘗過了青鋒劍的利害,一時間只是和鍾鬼靈對峙,並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快起來!」鍾鬼靈又踹了兩腳,只見孫大鵬晃晃悠悠的坐起了身子,嘴角的白沫還沒流乾淨。看孫大鵬似乎清醒了,鍾鬼靈冷不丁掄圓了胳膊一劍砍向段忠的脖子,憑這一劍的力道和速度,要說換成正常人,腦袋無論如何就搬了家了,不過此時此刻的段忠可不是人,鍾鬼靈剛一抬手的時候,這東西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對手的意圖,當青鋒劍砍過來的時候,兩腿一蹬地呼的一下往後跳了兩三米,只見劍尖擦著段忠的脖子劃了過去,差那麼一兩毫米就硬是沒砍著,就好像事先計算好了一樣。

  「有種來抓我!」鍾鬼靈茲啦一下扯下了包傷口的布條,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又沁出了一絲殷紅,「大鵬,我拖住這東西,你趕緊去找魏笑彤,應該不會太遠!」

  「你…你可加小心…」看鍾鬼靈的舉動,孫大鵬也明白,這是故意在「漏陽」。

  所謂「漏陽」,就是指人的陽氣洩露,小到呼吸虛恭、大到外傷出血,都稱之為「漏陽」。怨孽之所以會襲擊人,並不是因為喜歡殺人,而是大部分怨孽從「生理」上就排斥陽氣,認為帶有陽氣的東西會威脅自身的安全,如果不讓怨孽察覺到陽氣,那麼即使與其面對面都是安全的。 所有「漏陽」的方式之中,出血是最嚴重的一種,在陰氣重的地方,怨孽不易察覺人的存在,但如果像鍾鬼靈這樣故意暴露外傷的話,怨孽便會像警犬一樣很輕鬆的找到其所在,想甩都甩不掉。  .

  正說著話,只見段忠嗷的一聲便撲向鍾鬼靈,速度之快跟好萊塢的某些魔幻電影差不多,鍾鬼靈雖說早有準備,但對對方的突然啟動也是有點措手不及,趕忙收回了胳膊,手腕往上一翻,橫劍變利劍,劍尖直指段忠的面門,以段忠這種不亞於汽車碰撞試驗的速度與力量,這一下要撞在劍尖上估計就得來個串糖葫蘆,鍾鬼靈的胳膊沒準也得脫臼,而就在段忠距離劍尖還有一尺來遠的時候,只見其兩腿一蹬,原地跳起兩米多高,躲開寶劍嗷嗷叫著便撲向了過來。

  「我日…」等鍾鬼靈反應過來,一雙利爪已經伸到眼前了,與對付孫大鵬不同的是,此次這段忠的雙手似乎是想把鍾鬼靈眼珠子扣出來,岔著手指直奔面門而不是脖子。

  「完蛋…」鍾鬼靈兩眼一閉,「媽的,對那個二百五孫大鵬,掐掐脖子就完事了,對我是摳眼珠子,都是生人,這差距咋就這麼大呢?」這是鍾鬼靈記憶裡最後的思維活動…

  模模糊糊的張開眼,只見四周翠綠成蔭,草木間隱隱有一絲霧氣,似曾相識,一時又想不起來是哪。「這是陰曹地府麼?」鍾鬼靈的腦袋裡第一反應是自己已經掛了,下意識的身手摸了摸眼睛,完好無損,「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看來已經有人給我超度過了…」鍾鬼靈腦袋裡一片混亂,模模糊糊只記得惡煞的爪子離自己的眼睛還有零點零零一公分。

  正在這時候,一張人臉忽然出現在自己正上方,定睛一看,是魏笑彤。

  「怎…怎麼是你…」鍾鬼靈差點哭出來,「也罷,投胎也有個伴…」

  「呸!」魏笑彤先是一愣,之後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沒死投屁胎,我還想問問你,昨天晚上你是怎麼弄的呢…」

  「啊!」一聽這話,鍾鬼靈心裡咯噔一下,自己知道死了,而魏笑彤認為沒死,這顯然是沒人替她超度啊…

  「喲?醒啦?」此時鐘鬼靈的上方多了一張臉——孫大鵬,「鍾大兄弟,昨天晚上你太猛了,把那倆東西追的滿街跑啊…教教我咋弄的?」

  「倆東西?」鍾鬼靈一愣,掙扎著想坐起來,剛一用力,胳膊上立即傳來一陣疼痛,捲起袖子一看,原來是昨天的傷口,此時已經化膿了,「我靠,果真沒死!太NB了!」

  發現自己確實還活著且毫髮無損,鍾鬼靈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雖說還有點頭暈,但已經顧不得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不知道?」孫大鵬似乎有點意外,「你掄著寶劍追那東西,我都追不上啊,那玩藝一開始那麼厲害,讓你這一追把褲子都跑開了襠了,等我追上,那東西已經被你嚇得扔下那個段忠的身子跑沒影了,為了追你我也迷路了,正發愁呢,忽然又蹦出一個來,也是衝我來啊,不過好歹我也是茅山派的弟子,我拔出我派傳世寶刃就與那東西開打,邊打邊退,最後不知不覺又退到繩子那了,這時候你又不知道從哪蹦出來了,又把那第二個玩藝嚇跑了,然後就暈了,還是我把你弄上來的,累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啊…」孫大鵬可算是碰上說書的機會了,一通白話把鍾鬼靈說了個莫名其妙,「對了,那第二個蹦出來的,也是老熟人!你猜是誰?」

  「羅壯壯?」鍾鬼靈微微一笑。

  「聰明!」孫大鵬點了點頭,「這兩個王八蛋,我第一眼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覺著咱來這是尋寶哩!偷偷摸摸他娘的跟下來添亂!」

  「嘿嘿…依我看,幸虧他倆跟下來,否則咱們幾個之間就不定誰倒霉了…」說到這,鍾鬼靈似乎已經明白了個大概齊。

  「你走以後,我把他弄醒了…」魏笑彤指了指孫大鵬,「但他剛醒,那東西便竄了出來,不理我,直接掐他脖子,我只能想辦法把那東西引走,那東西開始還追我,可追了一段就沒了,等我再想回去,卻發現已經迷路了,結果我摸著黑走,發現了另一條繩子,可能是段忠進洞時留下的,就順著那條繩子走到了洞口,又順著咱們的繩子往裡走,正好趕上大鵬背著你出來…」

  「看吧,是我把你背出來的…」孫大鵬此時還不忘表功。

  「廢話,不是我們倆救你,你哪有背我的機會?」鍾鬼靈瞟了一眼孫大鵬,「怪了,那東西怎麼專門找你呢?」

  「我懷疑,是這個…」魏笑彤把拂掌玉遞給了鍾鬼靈,「那東西很可能是奔這個去的!也許,當年唐飛留下這個給我婆婆的原因,就是為了對付洞裡的東西…」

  「容我想想…」鍾鬼靈接過玉,眉頭緊皺,「照這麼說的話,段忠身上的東西應該不是我身上的哀煞…嗯…我明白了…」

  按鍾鬼靈的推理,自己弄那個「混元車」,不但把段忠引了過來,也把離自己而去的十世哀煞引了回來,段忠出現的時候,十世哀煞實際上已經回到了自己身上,而段忠身上的東西,完全就是洞裡本來就有的,而那兩塊拂掌玉,實際上就是解決洞裡那東西的專用法器。

  當洞中的惡煞藉著段忠的身子想取自己性命的時候,身上的十世哀煞自然不能答應,於是一場惡煞對惡煞之間的戰爭就此打響了,結果當然是十世哀煞獲勝。按鍾鬼靈的推測,洞裡的東西有可能能力一般,在一般環境下也就算個「工薪階層」,但洞中的強大陰氣無疑會增強那東西的能力,所以才會呈現出「惡煞」級的外表,而且一般的法器在這種強大的陰氣中威力也會打折扣,所以會顯得比較難對付,而自己身上這東西雖說這麼多年來怨氣有所衰減,但在如此環境中也是如魚得水,畢竟是正宗的惡煞,這十世的怨氣,絕非是個怨孽就能相提並論的,把那東西追的滿街跑也算是情理之中…

  「對了,段忠和羅壯壯呢?」鍾鬼靈忽然想起了這倆活寶。

  「底下…」孫大鵬指了指腳下,「沒工夫顧他們倆了…都他娘自找的,命好的話自己上來吧,繩子都給他們留著呢…」

  「對了…你自己往裡走,看見什麼了?那個鐵盒子哪來的?」看來魏笑彤已經看過鍾鬼靈的背包了。

  「放在一個石檯子上,有點像…有點像樂團指揮前邊的那種放樂譜的檯子…」鍾鬼靈道,「當時盒子裡還有本冊子,上邊的字我看不懂,拿回去看看張前輩認不認識,我覺得冊子可能是袁紹一放的,應該是出於某種紀念意義,想必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對了,咱得趕緊找個醫院,我和大鵬得打破傷風針,破傷風這東西我小時候得過,那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三天後,天津小站。

  拿著鍾鬼靈帶回來的鐵盒和牛皮冊子,張國忠沉默了許久,之後冷不丁站起了身子,向著南邊深深的鞠了一躬。

  「張前輩,您能看懂上邊的字?」鍾鬼靈一愣,對張國忠的舉動似乎有些不理解。

  「這上面的字叫『殄文』…」張國忠歎了口氣,「日本人為了製造原子彈,在中國採集了一批礦石樣本,而唐海瓊讓這批礦石樣本永遠的留在了中國…」

  「哦?」鍾鬼靈也是一愣,「這麼說寫這個冊子的,不是袁紹一而是唐海瓊?」

  「嗯!」張國忠點了點頭,「而且,所謂的鎮道之寶,其實就是這個…」只見張國忠把牛皮冊子翻倒了最後一頁,所謂的「殄文」密密麻麻的寫了一大篇…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36
第九十章 道門最大奧秘

          「這上面寫的什麼?」鍾鬼靈皺著眉頭看了看冊子上的「殄文」,貌似不老少的,「鎮道之寶怎麼這麼多?難道說把說明書也附上了?」

  「『愆子續牘』的典故你應該知道吧?」張國忠看了看鍾鬼靈。

  「知道哦,後來那個續寫《天干全書》的徐瞎子,傳說就是裴懷嶺投胎轉世,《天干全書》中涉及到『子午陣』的那幾頁被刪掉了,傳說刪掉的內容也秘密存放在正一的祖庭,難道…」說到這,鍾鬼靈不禁看了看冊子上的「殄文」,「難道這上面就是《天干全書》缺失的那幾頁?難道前面那些圖標就是『子午陣』的陣圖?」

  「不全是…」張國忠微微一笑,「子午陣的陣圖,的確在這個鐵盒子裡,但卻不是『幾頁紙』!」張國忠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到了窗邊,「你聽說過『怨玉』麼?」

  「沒有…」鍾鬼靈搖頭。

  「我也沒聽說過…」張國忠微微一笑,把鍾鬼靈和魏笑彤笑了個莫名其妙…

  「子午陣」的發明者裴懷嶺,生活在大明景泰年間,也就是公元1450年前後,而徐瞎子續寫《天干全書》的時間是大明崇禎年間,中間隔了近二百年,也就是說,裴懷嶺通過子午陣轉世,雖說達到了「保留記憶」的目的,卻沒能像那個財主盧敬一樣在短時間內投胎,在道門圈子裡,人人知道徐瞎子續寫《天干全書》時修正了子午陣的一些BUG,卻沒人知道究竟修正了什麼,實際上,徐瞎子所修正的正是投胎的時間問題。

  在「愆子續牘」的典故中,財主盧敬死的時候隨身佩帶了一塊玉珮,當初裴懷嶺也曾注意過這塊玉珮,但卻並未加以詳究,而當其投胎為徐瞎子,發現自己的投胎時間跨度竟達二百年之久,便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盧敬所佩帶的「玉」上。

  「盧敬那塊玉,是『怨玉』?」鍾鬼靈問道。

  「沒錯!」張國忠道,「徐瞎子找到了盧敬短時間投胎的秘密,就是因為身上那塊玉是怨玉!」

  按牛皮冊子上的記述,鐵盒子裡裝的所謂的「鎮道之寶」,實際上就是一塊不折不扣的上等「怨玉」。這種玉有著其它玉石所不具備的特性,便是可以快速消除魂魄所帶的陰氣,但卻不會消除魂魄中負責「生前記憶」那部分的陰氣。其實,所有玉器都有中和魂魄陰氣的作用,玉的種類不同,效果也不一樣,按現代科學解釋的話,玉石都帶有輻射(這也是為什麼這塊怨玉會被放在鐵盒之中的原因),不同種類的玉石,輻射的波長也會有細微的差別,而「怨玉」的波長則正好可以中和除魂魄「記憶部分」之外其它部分的陰氣,借助這種特性再加上「子午陣」的陰陽佈局,才能100%復原當年那個財主盧敬帶著記憶在短時間內投胎的過程。

  然而,「怨玉」在自然界中並非比比皆是,鐵盒子中的這塊怨玉,便是徐瞎子窮其畢生精力,遊歷大江南北所找到的唯一一塊,也許還有些許「怨玉」散落民間,被當作普通玉石做成了工藝品,但經過「認證」的卻只此一塊。

  「遊歷大江南北?」鍾鬼靈一愣,「據我所知,徐霞客也是明末的人,也有旅遊的愛好,這個徐瞎子,跟徐霞客…」

  「子午陣的陣法早應該被銷毀,之所以留到現在,全是沾了那塊怨玉的光…」聽鍾鬼靈一提徐霞客,張國忠也是一愣,但卻未置可否,「正一當時的掌教張髯塵甚是反對子午陣,甚至覺得那是邪陣,有辱門風,所以在徐瞎子完成《天干全書》之後,當即下了法旨將書中有關子午陣的部分全部撕毀焚盡,在這塊怨玉現世之前,子午陣唯一的陣圖只存在於徐瞎子的腦袋裡而已。後來徐瞎子找到了這塊怨玉,並將陣法琢於其上,將玉交於祖庭之後便失蹤了,掌教張髯塵雖說反對子午陣,卻著實捨不得銷毀這塊寶玉,所以這陣法便隨著寶玉傳了下來,只不過一直被正一列為最高機密而已…」

  世界上,唯一高於學術探索的,便是人們的觀念和輿論,就好比克隆技術,有的科學家提出克隆人,立即招致罵聲一片,理由是有為人倫,「子午陣」也一樣,讓人死後帶著記憶投胎,別說是在古代,就算放在現代也是難以讓人接受的,這也是正一教將此陣法列為禁陣的原因,但科學家們不可能因為有人反對,就放棄克隆這種最高尖端的生物學技術,修道者也是一樣,不論子午陣陣法的複雜性還是怨玉這種東西的稀缺性,稱其為符箓派陣法乃至整個道門的最高尖端陣法都絕不為過,記錄在《天干全書》上的「子午陣」陣圖雖然已經被銷毀了,但這個刻著「子午陣」的怨玉卻一直被正一祖庭保存了下來,且秘密永遠都只有掌教和極少數可靠的弟子知道。

  「實際上,你們拿的那塊看著很普通的拂掌玉,也是怨玉,就是從鐵盒子裡那塊大塊的怨玉上切下來的…」張國忠點了支煙,又坐在了沙發上…

  按牛皮冊子上的記述,裴懷嶺也就是後世的徐瞎子發明的子午陣,只是此種陣法的雛形,複雜透頂且並不實用,就好比世界上第一台計算機一樣,重幾百噸,耗電量堪比煉鋼廠,而其性能卻還不如今天的電子錶,但是對於整個道教而言,這種陣法的意義卻已經超越其效用本身了,一直以來,關於投胎後的記憶問題一直是道術的盲區,而子午陣的出現,則等同於打開了記憶這個未知領域的大門,讓後世能人有了具體的研究方向。包括唐海瓊也就是唐飛交給魏婆婆的那塊玉珮,實際上就是袁紹一本人在子午陣的基礎之上加以研究的結果:徐瞎子版的子午陣,主要以陣為主,玉為輔,對於整個陣局而言,玉只不過是一個施法的硬件,其作用也僅局限於縮短投胎時間,而當這種陣法傳到袁紹一這代時,玉已經變成了陣法的載體,借助玉石本身的陰陽特性,袁紹一乾脆將「子午陣」也做成了拂掌玉,以前必須人工施布的複雜陣法被一次性刻在了玉上,一勞永逸,服務器直接改筆記本,性能雖然降低了,便攜性與簡易性卻是從前所不可比擬的。

  大概從1941年開始,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秘密行動便屢遭失敗,與此同時,茅山、正一兩派各有一個弟子失蹤,說是死了卻招不到魂魄,袁紹一遂懷疑兩派中有人叛變,尤其是正一道的失蹤弟子苗至古,此人本是袁紹一十分信任的弟子,也知道這塊怨玉的秘密,如果叛變者真的是苗至古,怨玉的秘密讓日本人知道這可是大事,在當時而言,日本本土研習中原道術的能人也正經不在少數,倘若日本人得到了怨玉,拿來復活諸如山本五十六、大角岑生這些陣亡高官都不是沒可能,倘若果真是這樣,後果絕對是不堪設想,為保險起見,袁紹一遂通過唐海瓊的關係,秘密將這塊怨玉交給了一貫獨來獨往的賀掌石暫管。

  「袁師從怨玉上前後共切下兩小塊,一塊在自己身上,一塊則交給了唐海瓊,目的是萬一自己和徒弟都遭遇不測的話,借助拂掌玉上的子午陣可以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找到賀掌石拿回怨玉,袁紹一身為掌教,不希望祖宗傳了幾代的寶貝丟在自己手裡,所以不惜考慮用這種有悖人倫的方法當雙保險,這一點也可以理解,但唐海瓊本身卻不願意這麼做…」說到這,張國忠搖了搖頭,「唐海瓊和先代掌教張髯塵一樣,對帶著記憶投胎這種事甚是牴觸,所以便將玉交給了徒弟魏金花,希望魏金花能代替自己找到賀掌石,以至於到最後殉國,唐海瓊都沒用子午陣…」

  本來,賀掌石保管怨玉藏匿在四川還算安全,但南京大屠殺之後,國民黨將政府遷到了重慶,這樣一來四川便繼南京之後成了日寇虎視眈眈的第二個靶子,於是賀掌石便帶著寶玉來到了湖南深山,山中的藏身之處是其徒弟甄秀秀提供的,但這個消息袁紹一並不知道,按照牛皮冊子上的記載,甄秀秀曾答應師傅賀掌石會不惜一切代價將賀掌石的藏身之處告知袁紹一,但此時其人已打入日軍特工部門內部化名川子當了反間諜,根本沒機會與袁紹一見面,所以直到唐海瓊殉國,都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川子是究竟是誰,也不知道川子是否已經將賀掌石的藏身之處告訴了師傅袁紹一。

  「按照這上面的記載,袁師曾在山西隻身潛入日本人的據點,但卻沒能全身而退…」張國忠歎氣道,「袁師身上的刻有子午陣的拂掌玉似乎也未能發揮預想的效果,袁師行動以前,徒弟們曾經百般勸阻,包括唐海瓊本人也表示要代替師傅前往,但卻被拒絕了…袁師出事以後,唐海瓊代領著其餘師兄弟繼續跟蹤日本人,執行師傅生前的法旨,只下了一個人尋找師傅的轉世者,但是關於留守者的名字,這上面並沒有記錄…」張國忠晃了晃牛皮冊子歎了口氣。

  「甄秀秀果然是川子!」鍾鬼靈恍然大悟,轉頭望向魏笑彤,「看來咱們之前的推測有誤,甄秀秀的『魂中陣』並不是袁師所布,而是其自己布的!為的就是用這種方式把賀掌石的藏匿地點告訴袁紹一…而且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鍾鬼靈歎了口氣,「她很可能有其他機會把賀掌石的藏身地點告訴袁紹一,但如果那個大島鳴之介真是她心上人的話,見大島死了,她可能也不想活了…」

  「後來,唐海瓊一行人追蹤日本人一直到了威海,眼看日本人的貨物要裝上潛艇了,排出去送信的門人卻鳥無音訊…」張國忠道,「雖然不知道日本人要運走的究竟是什麼,但憑借日本這只特工隊伍一直以來受到的重視,唐海瓊推測要運回日本的肯定是對戰爭有著非常意義的東西,所以便決定連同餘下的師兄弟一起擺了『上池水』。」

  「『上池水』是什麼?」鍾鬼靈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我也不知道…」張國忠搖頭,「應該是他正一派的禁陣,茅山、清微皆屬符箓派,歸正一統領,陣法雖有差異卻也相通,咱們沒聽說過的陣法,肯定就是正一不傳的禁陣…這個冊子到此為止,應該是唐海瓊所寫,我覺得陣法應該是成功了,但以我的經驗,凡是這種魚死網破的陣法,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基本沒有…」

  「那袁紹一是怎麼拿到這個冊子的?又把它放回賀掌石藏寶的地方?」鍾鬼靈皺眉道。

  「這個就不得而已了…」張國忠搖了搖頭,「這個冊子的最後一頁,記錄著唐海瓊自己隨便推算的自己的投胎時間,按照自己布『上池水』所造成的怨氣,應該在35年後散盡怨氣投胎轉世,也就是1978年9月7號,時間具體到了時辰,應該在戌時三刻左右…」

  一聽這個時間,鍾鬼靈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我靠,這不是我的出生時間麼?」言罷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魏笑彤,「莫…莫…莫…莫非…我是…唐飛?」

  「呸!我看你像阿飛…」魏笑彤抿嘴一笑。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鍾鬼靈開始上下打量自己,「張師叔,這個冊子上唐海瓊…不對不對…我上輩子有沒有推測投胎地點?」

  「哈哈哈…推測地點,這個要等著你去發明了…」張國忠也笑了,「這種推算完全是唐海瓊出於消遣搞的東西,理論上成立,但實際上準確率很低…」

  「魏女士…不不…娘子…,雖然我是唐海瓊轉世,但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讓咱們從新開始好不好?」鍾鬼靈低下身子,擺出了一個紳士造型。

  「呸,人家唐飛大義捐軀,哪像你這個虯樣…」魏笑彤的臉蛋忽然一紅,說話聲音頓時小了很多…

  ……

  「唉!後悔上輩子沒弄個子午陣啊!否則到了現在,得NB成什麼樣?」把魏笑彤送回家,鍾鬼靈坐在沙發上撇著嘴臭貧,冷不丁忽然又看見了魏笑彤前夫陳少康的照片,就跟上次一樣,一股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猛然湧上心頭,「我曾經見過他麼?」剛才的貧嘴瞬間讓鍾鬼靈忘到了腦後,「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唉,可能是…太妒忌這個人的狗屎桃花運吧…」

  鍾鬼靈一抿嘴,又想起了魏笑彤對前夫的念念不忘,心裡一百萬個不是滋味,「泡妞尚未成功,同志繼續努力吧…」端起茶杯想都沒想,咕咚一口茶便進了鍾鬼靈的喉嚨,只感覺這茶的味道有些怪,而且喝到嘴裡感覺毛茸茸的,趕忙仔細看了一眼茶杯,只見一杯不知道多少年前泡的陳年老茶上飄著一層綠綠的毛…

  「我日你個十世哀煞…」鍾鬼靈頓時感覺胃酸上湧,頭昏眼花…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47
卷二 惡報 第一部 債胎 第一章 堂卦
  

          對於陸孝直而言,死裡逃生賺到20萬雖說不是很值,但因此間接改變了鍾家一家人以及自己的生活,這個結果還是讓人比較滿意的,自己養傷的過程中,鍾海辰夫婦在自家樓下給陸孝直也買了一套兩居室,此外,鍾鬼靈還準備安排師弟去考駕照,並準備等師弟痊癒以後再弄一輛大切給師弟兜風,到時候兄弟倆齊上陣,豈不是所向披靡?不過在腿傷痊癒之前,陸孝直能享受到的福利只有一部嶄新的N70手機。00ks.

    以前,陸孝直一直用一部小靈通,且三天兩頭的欠費,拿到新手機以後,陸孝直便想把以前存在小靈通裡的工頭工友的電話號碼都倒出來,一來自己在城裡沒什麼朋友,二來陸孝直對於此刻暫時的安逸並不太樂觀,即使是那個什麼基金會有錢,發工資時也是要按勞取酬的,況且關於超自然的委託也並不是時時都有,如果沒有委託的話,本事再大也沒錢拿,萬一哪天坐吃山空撐不下去了,還得找這幫工頭工友介紹零活啊…要說人要是樸實過頭了,想法就是單純,即使大城市消費高,手裡倘若攥個四五百萬,什麼買賣都開起來了,還用得著再回去刮膩子貼瓷磚?

    「蔣保才…」小靈通的號碼簿抄到一半的時候,陸孝直忽然一頓,拿著筆開始一陣琢磨。最近兩天光顧養傷了,也沒想到聯絡聯絡以前的工友,此刻屏幕裡顯示的這個叫蔣保才的算是和自己比較談得來的,山東高密人,比自己小七歲,給自己介紹過不少散活,經歷和陸孝直差不多,自幼父母雙亡,被大伯撫養長大,除此之外,蔣保才和陸孝直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外貌比較有特點,這蔣保才有點先天性白癜風,嘴角反白、頭髮花白,離遠了看像個小老頭,但若離進了仔細端詳就夠人喝一壺的,也難怪他們兩個人能聊到一塊,都有點人嫌狗不待見的感覺。

    比起陸孝直,蔣保才的童年還算幸福,小時候其大伯一家人對其簡直就是無微不至,甚至比對親生兒子還好,但不知為什麼,剛高考完,老兩口卻忽然翻臉了,按其自己的話說,自己比兩個堂哥學習都好,高考之後北京郵電學院的通知書都送到家了,大伯卻突然拒絕為自己交學費,要知道,以山東那高不可攀的分數線能考上北京的重點大學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這分數倘若換個北京工業戶口,都夠直接去火星留學了,後來兩個堂哥都去濟南上大學了,自己卻只能留在老家務農,其實大伯家經營一家飼料加工廠,效益很不錯,別說供自己和兩個堂哥上學,就算再多出七八個兒子都供得起,但不知為什麼,老爺子就硬生生的一反常態堅決不掏學費。

    「這人現在在哪呢?」陸孝直乾脆用手機把電話撥了過去,聽筒裡的信息是用戶已欠費…「還欠著呢…不會是換號了吧?」當初這蔣保才用的不是小靈通,而是真正的GM手機,前不久說天津活少,要去北京謀發展,當初陸孝直還沒往心裡去,沒想到還真聯繫不上了。

    要說起這個蔣保才,雖說高中畢業成績突出,但按現在的話說也挺「迷信」,自己出生時母親便大出血死了,還沒等辦完喪事,父親也出了車禍,這一來村裡不少人都懷疑其「命克家人」,親戚們也視這個襁褓中的嬰兒是豺狼虎豹,一提收養的事都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後來村長也有點發愁,孩子沒人要總不能自己要吧?無奈之下,村長便請臨鄉一個挺有名的算命先生田三卦給蔣保才算了一卦,想看看其到底克不克家人,沒想到算出來的結果不但不克家人,反而能旺家興業,關於其父母的死因是另有原因而以,雖說這個田三卦對其父母的具體死因隻字不提,但卻表明了另一種態度:兩口子的死跟蔣保才沒有任何關係。這樣一來,蔣保才反倒成了香餑餑,親戚們開始爭搶蔣保才的撫養權,最後在村長的協調下,把蔣保才「判」給了其大伯。而蔣保才嘴裡的那個算命先生「田三卦」,是一個很怪的人,每個月只開三卦,一千塊錢一卦,而且條條框框很多,這不能算那不能算,一個月算滿三卦,剩下的便要排隊到下個月,即便如此,遠近四方慕名而來的客戶也是擠破腦袋,其中也不乏省裡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本來,人家的預約都已經排到亞運會以後了,之所以蔣保才能破例插隊,則完全是出於對孩子身世的同情,據村長說這好像是田三卦少有的破例,不但給蔣保才開出一個月中的第四卦,而且只象徵性的收了一塊錢。

    自從收養了蔣保才以後,其大伯的買賣也是蒸蒸日上,十來年的功夫,已經從一個人拉肩扛的小作坊發展成全自動化的加工廠了,一年產值少說上千萬,在當地算是絕對的大款。之後便有眼紅的親戚朋友開始造謠,說蔣保才就是克父克母,總有一天他們老蔣家要倒大霉,當時王三百之所以說這孩子旺家興業只是可憐孩子等等,包括蔣保才本人也正是因為這種風言風語才一怒之下離家外出打工的。但在陸孝直看來,那個田三卦的話應該不是出於同情,因為孩子是不是真的克家人,這種謊話是撒不得的,倘若真是因為想替孩子找個好人家,就把克父克母說成旺家興業,這個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按陸孝直的看法,這個蔣保才的生辰八字雖說談不上克人,但也決不會旺人,甚至說還有些「招污引垢」的隱效,有點類似於師哥鍾鬼靈,就是容易吸納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這一點純屬陸孝直自己的看法,沒跟蔣保才提過,因為蔣保才始終認為自己是老蔣家發家致富的福星),生辰八字有如此先天缺陷,怎麼可能是被算出「旺家興業」?這田三卦究竟是大慈大悲的真高手,還是偽裝「堂卦」騙錢的二把刀?

    看陸孝直好像挺懂陰陽八卦這些東西,蔣保才曾想讓陸孝直算算當年自己爹媽是咋回事,但說實在的,算卦並不是陸孝直的強項,至多能算個吉凶禍福,要說給死了十幾年的人算卦,那可真得找高手,其實陸孝直也曾想過有朝一日去拜訪拜訪那個田三卦,一來是想提高提高自己的專業修養,二來也想探探這個田三卦的虛實,自古以來算「堂卦*」的人便屬瀕危物種,晚清民國都找不出幾個,要說在改革開放後還有開場子算堂卦的,還真是新鮮事。

    ———————————

    注*:堂卦:顧名思義就是坐堂算卦,屬於算卦行當中的高端服務,敢在固定地點開卦堂,說明算卦先生對自己的卜卦結果十分有信心,不擔心會有主顧上門砸招牌。此外,中原地區稱走街串巷打游擊的算卦方式為「野卦」,野卦的準確性普遍欠佳,一般頭天算完,第二天發現不准,準備回去砸招牌時已經找不著人了。

    算命卜卦統歸易術,世傳諸多易術皆源於與周文王姬昌所著的《周易》(即《易經》),到了春秋戰國時代,《連山》、《歸藏》等源於周易而又青出於藍的典籍,又開創了一些完全不同於《周易》的占卜之術,一時間便有了《連山》、《歸藏》、《周易》三足鼎立的「三易」之說,相傳其中《歸藏》可觀過去,《周易》能卜今生,《連山》可占來世,在當時,最權威的占卜職位應該是宮廷御用的「太卜」,一個合格的「太卜」所應具備的基本素質就是掌握此「三易」之法,當然,既然《歸藏》和《連山》都源於《周易》,那麼精通《周易》則為掌握前二者的基礎,也就是說,此人如果通宵歸藏連山其中任意一種,必定也是周易達人。《周禮-春官宗伯》言「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其經卦皆八,其別皆有六十有四」。

    春秋末期,《連山》、《歸藏》相傳因過於繁複而失傳,然西漢的焦延壽卻又寫出了《焦氏易林》這麼一本天書,把本就複雜透頂的六十四卦每卦又衍出了六十四卦,前後洋洋灑灑四千零九十六卦,這樣的「天書」當然也逃不過「失傳」的命運。

    野史中,最早關於堂卦的傳說是明末一個叫董萬九的先生,號稱是「歸藏易」的單傳,而且算的很準,一時間求卦者趨之若鶩,後來便不斷有人開堂卦號稱「連山易」單傳甚至還有說「焦氏」單傳的,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堂卦者多半都打這些失傳易術的旗號,其間雖有真有假,但堂卦準確率高卻是不爭的事實,直至軍閥混戰日軍侵華,堂卦這一行當逐漸銷聲匿跡為止。

    時至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堂卦又開始在台灣、香港及東南亞地區出現,****大陸改革開放後,也出現了一些名動一方的堂卦先生,雖說此時的堂卦已經不再打《連山》、《歸藏》的旗號了(主要是因為打了也沒用,基本上沒人聽說過),但並不能排除某些能人從民間繼承二者學脈的可能。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47
第二章 已故廿年
  

雖說已經停了機且開機時間未知,但陸孝直還是把蔣保才的電話輸進了新手機的號碼本,充好電以後,陸孝直便開始對著這部嶄新的手機相面。00ks.說實話,陸孝直平時性格很內向,所以即便是受傷以前都很少有人主動打電話過來,這次雖然把新號碼用短信通知了通訊錄裡的所有人,但除了收到了幾條確認短信外,卻沒一個打電話過來的。

盯著手裡的手機,陸孝直一陣發呆,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了不少事,從自己小時候一直到眼下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看看四周還算得上豪華的裝修和牆上的等離子彩電,真是像做夢一樣,雖說自己會點道術真功夫,但這東西真能掙大錢嗎?從古至今,算命看風水驅鬼鎮邪的本事都只能算是餬口的營生,沒聽說過有誰靠這個發家致富的,現今就算世道不同了,有真本事的少了,物以稀為貴,但也不大可能「貴」到這個份上啊?在大款家熬幾宿就能掙幾百萬?想想鍾鬼靈的發家史,陸孝直無奈一笑,典型的狗屎運啊,能掙錢還能泡妞,一想到泡妞,陸孝直不禁又是一陣唏噓,乾脆拿起手機給自己拍了張照片,之後對著手機屏幕又是一陣的鬱悶,只見照片上的臉簡直和唱京劇的沒什麼區別,天生的「祖國山河一片紅」,而且輻射面積比小時候好像有所擴張,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紫氣照頂…這明明就是照臉嗎…」對自己這張臉,陸孝直也麻木了,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走一回桃花運呢?當然,像鍾鬼靈那樣跟美女富婆打交道的經歷就不奢望了,長相次點,窮點,個子矮點,胖點都無所謂啊,總而言之,只要是女的就行啊…


胡思亂想之際,手機忽然叮叮噹噹的想了起來,著實把陸孝直嚇了一跳,一看號碼是鍾鬼靈的。

「喂,老二,現在這邊有個事,關於算卦的,我跟你說說,你看靠不靠普…」三天前,鍾鬼靈便被方雲主招到了香港去開什麼述職會議,說好聽了是開會,其實就是陪一些所謂的董事吃吃喝喝遊山玩水而已,雖說秦戈本人並不想搞這些表面文章,但眼下社會風氣便是如此,這類聯絡感情的俗套便不可避免,畢竟基金會相當比例的資金來自這幫花錢買名聲的人。

「算卦?找你們算卦?」陸孝直一愣,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算卦雖說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卻也是個始終要不上價的行當,聽師傅說想當年民國時期圈裡赫赫有名的堂卦先生王博凱,號稱中原第一卦,國民黨大員衛立煌登門求卦也只不過收了二百五十塊大洋,單就算卦而言這已經是天價了,當時街頭擺攤算野卦的也就幾個銅子一卦,而在鍾鬼靈的形容下,基金會一單業務少說也得幾百萬,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肯花幾百萬去算卦?

「找過專業算卦的,但算出來的結果不一樣,不知道信誰的好,才找到我們,這個業務是秦總親自介紹的,僱主是他好朋友,所以要絕對謹慎,這可是關係到你哥我在這的政治前途,活很急,而且基金會沒人接,你要覺得靠普就幫著琢磨琢磨,咱就當拍他馬屁了,接不了千萬別勉強,這馬屁就算不拍,也絕不能往馬腿上拍…」鍾鬼靈道,「反正我覺得不大靠譜…」

聽鍾鬼靈詳細一說,陸孝直才算長了見識,原來在現代社會,還真有肯花幾百萬求卦的人,而且還不在少數…

以前,台北有個很出名的堂卦先生叫司馬英,三十歲設堂卜卦,每月兩卦,從五十歲開始每月只開一卦,想排上他的卦,單單有錢是遠遠不夠的,關鍵還要看「緣份」,甚至真有富商拎著上百萬的現金登門求卦都沒戲,而一些一窮二白的退休大爺大媽幾千新台幣沒準當月就能排上一卦,而這種怪異的「緣分」說反倒讓上門求卦的大款富豪絡繹不絕,但有5%的人會吃閉門羹。

當然,也有一些狗仔媒體說司馬英此舉完全是出於炒作,雖說司馬英本人對這種報道的態度則完全不予理睬,但有一部分未被司馬英拒絕的大款們卻把這位老爺子捧上了天,特別是有一位在內地開工廠的香港商人,東南亞金融危機期間賠的血本無歸債台高築基本上就差上吊了,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找司馬老爺子求了一卦之後立即來了個鹹魚大翻身,兩筆可以說是從天而降的狗屎運訂單不但助其渡過了難關,甚至還吸引了幾筆巨額風投資金的注入。類似的案例對於司馬英來說可以說是數不勝數,以至於司馬英這個名字在港澳台及東南亞上流社會圈子裡是越傳越神越神越傳,當然,在鍾鬼靈而言,司馬英這個名字是頭一次聽說。

在那5%有幸能求得一卦的大款中,有一個叫索見昌的人,本來不怎麼信這些東西,找司馬英約卦也完全是因為一位投資人的熱心推薦,極具戲劇性的是,投資人向索見昌推薦司馬英時過自己剛吃了閉門羹…

為了不駁投資人的面子,索見昌硬著頭皮委託其為自己約了一卦,沒想到還真約上了,也便罵著街去了趟台灣,沒想到剛見司馬英五分鐘,先前的不屑一顧便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震驚與深信不疑:一開始為了找碴抬槓,索見昌故意把自己出生時間往後虛報了兩個小時,而司馬英竟然能憑借索見昌臉上一條一年前留下的新傷疤,指出這個故意報出的誤差,整個算命過程雖然只有十五分鐘,但索見昌卻也開了眼界:自己一些見不得人的兒時**和生意上的陳年黑幕,連自己的親爹親媽老婆孩子都不知道,這個死老頭子是怎麼猜出來的?

    算卦,總要有個事算,既然這司馬英貌似算的很準,索見昌便也想算點實質性的東西,首先是提出了一些生意上的問題,之後便提出了關於自己孩子的一堆問題,例如何時能娶妻生子是否可以繼承自己事業等等。

    索見昌的孩子叫索雲吉,性格很孤僻且很怪異,從來不主動和別人說話,在英國念了四年的書,竟然沒交過一個朋友,即便如此,在索見昌眼裡自己的寶貝兒子依舊是橫看成嶺側成峰,怎麼看怎麼順眼。

    然而,當索見昌把兒子的生辰八字告訴司馬英之後,司馬英也差點噴了,一個勁的向索見昌確認這個生辰八字有沒有錯誤,索見昌當然很肯定,聽到第一聲啼哭時自己特意看了表,誤差絕對不超過一分鐘。

    此後司馬英給出的結果也差點讓索見昌當場噴血:按這個生辰八字,索吉雲應該在兩歲夭折,也就是說,現在索見昌奉若掌上明珠的寶貝兒子,應該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51
第三章 玄機  


   一時間,索見昌也暈菜了,自己出門之前兒子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兩歲就掛了?

  而司馬英給出的解釋也簡單:子未故,則非子也。意思是,如果你孩子沒掛,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那孩子根本不是你親生的。

  此話一出口,索見昌差點噴出來,本想發作,但礙於司馬英一把年紀,便壓住了火,略帶挑釁的問了句:現在活著的這個孩子要是我親生的,怎麼辦?

  本來,索見昌問這句話的意思是:孩子如果是我親生的而且活的好好的,則說明你個老不死的算的不准,你準備如何解釋,沒想到司馬英卻誤會了,以為索見昌是想尋求解決方案,閉著眼琢磨了一會,最後告訴索見昌:說如果確定孩子是親生的沒死倒也無所謂,只能說你索先生行善積德所致,但你這輩子命中已經無嗣了,如果以後再有孩子,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再找他一次,可以不用預約直接拜訪,並再三囑咐一定要來。  

  司馬英這麼一說,索見昌也無奈了,如果真死了就是算的准,如果沒死就是我行善,怎麼說都有理啊,什麼半仙之體也不過如此嗎,便也對後面什麼無嗣之類的囑咐沒多在意,認為是司馬英想拐彎抹角再騙一次錢而已。

  剛回到香港,索見昌一頭扎進生意,便將這件事淡忘了,可偏偏又是推薦自己向司馬英求卦的那個投資人,有一天忽然上了法庭成了被告,這可讓索見昌大跌眼鏡,一打聽原因,原來是此人某日將老婆與姦夫捉姦在床,一時壓不住火開槍把那個姦夫打成了重傷,這件事忽然讓索見昌聯想到了司馬英的話,別人老婆能出軌,難道自己老婆就不會?正好當時社會上開始流行DNA親子鑒定風,索見昌也便偷著收集了兒子的頭髮,為了保密起見專程送到加拿大一家私人醫療機構進行了DNA親子鑒定,而鑒定結果還真應了司馬英的話:自己與兒子索雲吉壓根沒有半點親緣關係。

  二十幾年的綠帽子,換誰都崩潰了,在香港上流社會,這索見昌多少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此事一出頓時感覺顏面掃地,二話不說便與妻子離了婚,整個人也便開始落落寡歡萎靡不振,一個月的功夫頭髮白了大半,從此以後生意也是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然而就在前不久,「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的索見昌忽然莫名其妙的和公司一個叫沈君的女高管搞到了一起,一年不到,沈君便懷上了身孕,因為上次的心理陰影,索見昌乾脆在沈君懷孕期間便用其羊水又去做親子鑒定,好幾次鑒定結果都是親生,直到此時,索見昌才又想起了司馬英的囑咐,如果確定孩子是自己的,就要馬上找他一趟…只要一想到這,索見昌便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坐立不安,自己本身就喜歡孩子,而先前那二十幾年「替別人養孩子」的經歷則更是增強了自己對孩子的渴望,看著沈君一天天隆起的小腹,索見昌便想去找司馬英問問如果再有了自己的孩子會怎樣,結果卻得到了司馬英已經離世的消息。

  「然後呢?」陸孝直追問。

  「然後的事比較複雜…」鍾鬼靈道,「得知司馬英掛了之後,他想找別人算,但開堂卦的本就不多,水平也都那麼回事,算出來的結論和司馬英正相反,所有人一口咬定索見昌第一個兒子索吉雲應該是親生的,而且壽元八十八,不可能早逝,但無嗣這個結論和司馬英是一樣的,都說索見昌不會有第二個兒子,現在懷著的這個才是正版的綠帽子,連著找了兩三個有名的先生,算出來結果都一樣…但這跟DNA親子鑒定的結果又衝突了,索見昌也懷疑是不是加拿大那次DNA化驗有錯誤,畢竟那時候這種技術剛出來還不成熟,但索吉雲母子早就聯繫不上了,就連娘家人似乎都人間蒸發了,想找索吉雲重新化驗DNA都找不到人啊,而且沈君懷的孩子連續做了三次DNA鑒定,都是親生的,再後來索見昌就崩潰了,他也不知道信哪邊好。所以才會找到秦總。」

  「這…」聽到這,陸孝直也有點崩潰,「他生辰八字有嗎?」

  「有,索吉雲的也有!」鍾鬼靈道,「其實我更相信那個司馬英,這個索見昌長的就腎虧,一臉的性功能不全,…他的照片和他們父子的生辰八字剛給你發彩信了…」

  果然,正說著話,一條彩信發到了陸孝直的手機上,只見這個司馬英確實如鍾鬼靈形容的一樣,面黃肌瘦笑裡藏僵的,看生辰八字此人1955年生人,現在也就五十出頭,但一腦袋的白頭髮滿臉的褶子則完全和七八十歲的老大爺有一拼。

  「司馬英算的是錯的,後幾個先生算的沒錯,索見昌命有一嗣,從他兒子的生辰八字看,壽元八十八,再往後就沒有了…」陸孝直道,「單從生辰八字看,索吉雲應該是他親兒子,現在這個不是。」

  「你…肯定…?」鍾鬼靈的語氣有些遲疑。

  「以我的水平,就是這結果…」陸孝直道。

  「你知道《大腕》裡那個王小柱是怎麼進的神經病院麼?」

  「我覺得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陸孝直道,「肯定有什麼玄機。」

  「嘿嘿,你哥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讓你幫忙找找其中的玄機!」鍾鬼靈呵呵一笑,「我對易經這些亂七八糟的二五眼,你老愛研究這玩意不如給你攻關一下…這件事可是秦老爺子親自督辦,咱哥倆的前途可就看你的了…你用不用飛香港見見那個索大爺?或者…我帶索大爺回去找你…?」

  「沒必要見他…」陸孝直遲疑了一下,「我有沒有可能見到索吉雲…?」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51
第四章 蔣建華  


    「我不是說了嗎,這個人失蹤了…」鍾鬼靈道,「她們倆口子離婚後就再也沒見過面,其間索見昌曾經到他前妻的老家福建去找過一趟,發現全家人都人間蒸發了,所以咱們最好別把希望寄托在索吉雲身上,現在那個沈君肚子越來越大,所以這個事是越快有結論越好,如果孩子生下來就是什麼凶神惡煞討債鬼,也好給他們留個打胎的時間…」


  「他前妻的生辰八字和照片給我!」陸孝直道,「還有現任妻子的。」


  「什麼現任妻子,那是小拼!」鍾鬼靈嘿嘿一笑,「他們現在屬於非法同居,擱大(錄)陸早逮起來了…」


  掛上電話,陸孝直也是一頭的霧水,有生以來第一次碰上了玄學與科學的正面交鋒:堂卦達人和DNA基因鑒定孰是孰非?為什麼司馬英算出的結果和別的先生會不一樣呢?看著紙上記的索見昌前妻和那個沈君的生辰八字,和索見昌確有姻緣,且緣分都不是很長,算來算去也沒有什麼異常,「莫非問題真的出在那個索吉雲的身上?」躺在床上,陸孝直猛然間又想起了蔣保才嘴裡的那個田三卦,此人給蔣保才算命的結果,和自己的結論雖說算不上正相反,也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了,對於算卦,雖然陸孝直也有些自知之明——單就算卦而言,自己的水平充其量屬於「高級野卦」,但也不至於和所謂的堂卦差這麼多吧?莫非堂卦與野卦的區別,就是算出來的結果正相反?  

 三天後,山東高密柏城鎮。

  按蔣保才的話說,自己老家在高密柏城鎮,大伯是遠近聞名的飼料大戶,這麼明顯的特徵簡直是再好打聽不過了,在一家農機站隔壁,陸孝直找到了蔣保才所謂的那個大伯經營的門市部,然而出乎陸孝直預料的是,這個所謂的「總經銷門市部」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富麗堂皇,只見門市部的門臉比家門口的洗頭房大不了多少,裡外兩間屋面積加起來不過三十平米,外屋只有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木凳子,桌子上零零散散擱著幾張貌似是貨物清單的東西,宛如國(明)民黨逃跑時的撤退現場,桌子上方的牆上貼了一張中國地圖,煙熏火燎的差不多跟中世紀的藏寶圖有一拼了,裡屋黑咕隆咚的似乎有張單人床,床上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堆的什麼東西,床邊上橫七豎八立了幾塊木板,裡裡外外一派蕭瑟。

  屋裡值班的正是蔣保才的大伯蔣建華,陸孝直推門進屋的時候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聽說陸孝直是蔣保才的朋友,這蔣建華就跟邊區的農民見了紅軍一樣,就差熱淚盈眶痛哭流涕了,一時間又是端茶有是倒水把個陸孝直搞的也挺不好意思,「大伯,您身體可好?家裡人都好吧?」陸孝直並不是個會客套的人,初次見面,憋出這麼幾句已經是極限了。

  「唉!好!可好著哩…」蔣建華唉聲歎氣的給陸孝直倒了杯水,之後把自己的椅子讓給了陸孝直,自己從裡屋搬出了一個木箱子落座,「小伙子,是保才讓你來的吧?」

  「不是…」陸孝直搖搖頭,「我是到山東來辦事的,順便來您這看看。」說實話,關於蔣保才說的那個田三卦,陸孝直來之前打聽了一路,竟然沒一個人知道,畢竟蔣保才的故事發生在十年前,所以陸孝直才決定拜訪一下當年的當事人—蔣保才的大伯也就是蔣建華。

  「你不用瞞了…」這個蔣建華似乎認準了陸孝直就是蔣保才派來的人,「我知道保才恨我,不願意回來…我有苦難言啊!你給保才打個電話,我親自跟他說,或者你見他面告訴他,他要是再不回來,這個家就完了…」

  「電話…」陸孝直差點哭出來,電話要能打通我來你這幹嘛?「大伯,不騙您,我真的聯繫不上保才,我們處過一陣工友,最後一次聯繫是三個月前,他給我打電話說要去北京找工作,後來電話就打不通了,如果他聯繫我,我一定勸他回家…」

  「保才這孩子,太佞!你說上那個破大學有啥用?我讓他留下給我打理買賣,就跟要害他一樣,現在他大哥也大學畢業了,找不到工作,不是還得回來麼?車也不會開,地也不會種,喂個豬都喂不好,你說這四年你都學了啥?」蔣建華顯得有些失落。

  「大伯,上大學是好事…您當時不該攔著他」陸孝直也崩潰了,即便自己連小學都沒上過,也知道大學絕對不是學開車種地餵豬啊…,「我跟保才相處的時候他也經常提起這件事,其實他沒上成大學,他只是覺得您對他和兩個哥哥不公平而已…」陸孝直說話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說到如此委婉已經是破天荒了,你蔣保才口口聲聲上大學沒用,卻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送出去上大學,這不是蓄意製造階級矛盾麼。

  「啥叫公平啊!」蔣建華一拍大腿,「那兩個不爭氣的想去哪去哪,去外國都沒人管,但保才不能走啊!他…唉!」

  「您是不是在乎保才小時候算命的事?」聽到這,陸孝直算明白了個大概齊,「算命先生說保才能興旺門戶,所以不想讓他走?」  


  「他跟你說了?」蔣建華抬了抬眼皮,用手一指周圍的陳設,「你看看現在!別怪我蔣建華迷信,自從保才走以後,這買賣眼睜睜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我跟他說,你別老想著去外地,去大城市,山東的錢不是錢咋的?掙錢,在哪掙不是掙?踏踏實實跟我賣貨,將來我們老兩口一嚥氣,這錢還不全是你們哥仨的?不聽啊!覺著我是騙他、害他,一眼沒看住就跑了…一晃他大哥都大學畢業了,你說這都多少年了?也不說回來看一眼…就算他旺了我蔣建華的家業,我養他這麼多年啥時虧待他了?對他倆哥哥加一起都沒有對他一個人好,就為個破大學,就這麼大的仇嗎?」  

  「您是說,保才走之後,生意確實不行了?」聽蔣建華這麼一說,陸孝直也是一愣,以自己的水平來看,那個蔣保才絕對沒有旺家興業的命啊,他在的時候生意好,人一走生意馬上疲軟,莫非那個田三卦真有兩把刷子看出了自己看不出的東西?

  「何止是不行啊…」蔣建華一歎氣,「當初那個算命先生高速我,保才不能離家超過百里,時間不能超過三個月,我問他為啥,他也不告訴我,說啥天機不可洩漏,這個消息我一直沒敢跟保才說,怕他知道以後拿這個事威脅我,後來他和家裡鬧彆扭,我心想實在不行就實話實說吧,結果還沒等我說,就跑了…」

  「他能威脅您什麼?」陸孝直皺了皺眉,跟蔣保才處了這麼久,覺得這人不像是乘人之危愛要挾人的人啊。

  「威脅我給他交學費啊…」蔣建華哀聲歎氣道。

  「他用自己不能離開一百里的事,威脅您給他交學費?」陸孝直一時也亂套了,真要這麼威脅,不答應交學費就離開一百里,答應了交學費,去上大學還是得離開一百里,天底下有這麼威脅人的嗎?「您…多慮了吧?我覺得保才不是那樣的人,您如果早實話實說的話,他未必會走…如果我見到他,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對了,大伯,不知道您能不能帶我見見當初給保才算命的那位老先生?」

  「你…也想算命?」

  「不是,我有一些問題想問問這位老先生…」一時間陸孝直也不知道怎麼說,「一來是保才的事,二來是一位朋友委託我的事…跟您說句實話,算命的事,我多少也懂一些,我師傅是天台山的道士,依我看,保才命裡並沒有什麼旺家之相,不知道那位先生看出了什麼別的東西,所以我想見見他。」

  「你…你懂算命!?」聽陸孝直這麼一說,蔣建華也是一愣,站起身把陸孝直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也許是陸孝直臉上的大紅斑所起到的心理暗示作用,這蔣建華還真就感覺陸孝直有那麼點與眾不同的氣質,「小伙子,你說的那個田老爺子好幾年前就搬家了,但你放心,我蔣建華豁出命不要了,也幫你打聽清楚!你能不能先看看我這買賣是咋回事!?是不是風水不好?」

  「您一直在這營業?」陸孝直也服了這個蔣建華了,打聽個人用得著把命搭上嗎?

  「以前不是,後來買賣不行了,好地方租不起了才搬過來的。」

  「那就不是風水的事…」在陸孝直看來,這兩間小屋風水雖說算不上好,但也沒爛到敗家的地步,「您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幾點?」

  「1947年,你問我生辰八字吧,我記著呢!」蔣建華皺著眉思索了一陣道,「丁亥、乙巳、乙卯、庚辰。」

  「您真專業…」陸孝直也笑了,現代社會能知道自己八字的人還真就不多,看來這個蔣建華不定找多少人算過呢…「買賣不好跟您沒關係…我能不能去您家裡看看?」

  「行!行!」蔣建華一聽陸孝直要去家裡,趕緊把桌子上幾張破紙收進了包裡,拿出鎖頭便要出門,「我開車回去,小伙子你就委屈委屈坐後面吧…」

  「嗯…」一聽有車,陸孝直也是納悶,不是疲軟麼?怎麼還有車開,等到拐彎抹角繞到農技站裡邊,可算是明白了——「巨力」。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51
第五章 致命巧合  


    蔣建華的家是一幢三層小樓,在一片平房之間著實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大門口甚至還有兩尊石獅子,與蔣建華停在院外的農用三輪顯得及不協調,打開大門後一扇氣派的影背牆顯示了這裡曾經的輝煌,走進院子,陸孝直不禁歎了口氣,只見院子裡一片蕭瑟,到處破破爛爛雜草叢生,就跟很久沒人住過一樣。

  把陸孝直讓進屋裡之後,蔣建華把自己在短短兩三年內由興到衰的過程簡短的說了一遍,直到此時陸孝直才直到,原來蔣家的現狀比自己看到的更要慘上幾倍,此時此刻的蔣建華早已經不是什麼飼料加工廠的廠長了,因為廠房設備早就轉讓了,自己現在是給自己原來的工廠賣貨打工而已,前幾年,妻子邱金娥也就是蔣保才的大娘被一個非法集資的卷跑了二十多萬,這個非法集資的人就是高密本地一個混混,潛逃時一共就騙了六個人共計二十三萬,除了邱金娥以外其餘五個人的集資款加在一起才一萬塊錢出點頭,等於說騙的全是邱金娥一個人的錢。

  事發以後邱金娥一時想不開曾經割腕自殺,被蔣建華發現後抬到衛生院搶救,也不知道輸了什麼不合格的血,輸完血沒幾天下體和後背竟然起了一大片的膿包,也正巧趕上衛生院值班的是個二把刀大夫,沒經過任何化驗培養,便懷疑是性病,無奈,蔣保才又帶著妻子到鎮上一家號稱專治性病的小醫院就診,結果還真被診斷成了性病,每天都要打一針進口抗生素,輸好幾瓶液,做一次理療,一天的藥費就得一千多塊,前前後後治了兩個多月,又花了好幾萬,把個蔣建華折騰的差點散架,結果有一次去打針時發現這家小醫院已經被衛生局查封了,一打聽才知道,那個小醫院的幾個所謂的「專家」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大夫」,最專業的也只有護士資格證,給邱金娥注射的三百塊錢一針的什麼什麼進口球蛋白,實際上就是臨床上用於溶解青黴素的「苯甲醇」,作用跟白開水差不多,根本沒有任何治療作用,零售價只有幾塊錢一盒,後來經過縣醫院的診斷,邱金娥得的根本就不是性病,而是一種皮疹,開了一百多塊錢的藥就治好了。事已至此,邱金娥更活不下去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似乎已經出現了精神問題。

  大兒子蔣家棟大學畢業後在濟南找了一份銷售的工作,一個月五六百塊錢保底工資連自己都養不活,說是有提成,但經常只有兩位數,基本可以忽略,想餬口還要找家裡要錢,但比起二兒子蔣家梁,這還算踏實的,這蔣家梁初中高中都是三好學生,但到了大學卻開始天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舞廳,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便回了高密,很快又結識了一幫混混,結果在外面喝多了酒跟人打架被打成重傷,在醫院昏迷了七八天才醒過來,光醫療費就好幾萬塊,然而兇手卻一直在逃,想索賠都找不到人。

  說實話,蔣建華多少也開了幾年的工廠,有些積蓄,如果僅僅是上述這些事的話,絕不至於讓老蔣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真正給老蔣家致命一擊的,是一個二兒子住院期間接到的詭異電話。

  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老婆又神神經經的語無倫次,本來滴酒不沾的蔣建華漸漸染上酒癮,廠子也沒心思打理,天天一有時間就一個人在家喝悶酒,有一次,蔣建華正喝著半截,忽然來了一個電話說兒子在醫院有生命危險,當時的蔣建華喝的正頭暈腦脹,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了,聽說兒子不行了,也沒多想便趕緊開車往醫院趕,結果半路上闖紅燈以近百公里的時速和一輛微面撞了個臉貼臉,當時蔣建華開的是一輛桑塔納兩千,有鼻子帶氣囊,所以受傷並不嚴重,但被撞的車就不一樣了,司機當場死亡,坐副駕的乘客抬到醫院搶救無效死亡,後面坐了三個人都傷得不輕,尤其是中排的一位哥們基本上和自己二兒子有一拼,在醫院裡一昏迷就是四五天。

  經過酒精檢測,蔣建華血液裡的酒精含量嚴重超標,已經達到了醉酒駕車的程度,毫無疑問是全責,還沒等從拘留所裡放出來便有一張天價的賠償單送到了自己跟前,兩個死者家屬連帶三個傷者的家屬一共索賠三百萬。然而最讓蔣建華崩潰的是,二兒子雖然確實還在住院,近期卻從沒出過什麼生命危險,不過此刻面對三百萬的索賠,蔣建華已然沒什麼心追究電話的事了。

  起初,蔣建華認為三百萬的數額純粹是開國際玩笑,坦言自己沒那麼多錢,人是我撞得沒錯,但你索賠也要參照本地的消費水平啊,後來雙方協商不成便打起了官司,經過法院調解,最後的賠償金額被鎖定在了六十萬,說句實話,此時的蔣建華已經拿不出這個數字了,便想立個字據來個分期付款,先付20萬,其餘的分三年還清,結果第二年便鬧起了禽流感,飼料積壓嚴重,一年下來連本錢都沒賺回來,此時債主開始登門要債,為了製造聲勢,甚至讓人捧著死者的遺像上門,此時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看著手捧遺像的債主,妻子邱金娥和兒子蔣家梁幾乎同時瞪圓了眼——被蔣建華撞死的兩個人一個是非法集資騙錢的那個混混,一個就是差點把蔣家梁拍死的兇手…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51
第六章 蔣家往事  


  邱金娥和蔣家梁也不是吃素的,一個是精神半失常動不動就撒潑打滾尋死覓活的「絕望主婦」,一個是剛撿回一條命光腳不怕穿鞋的新興混混,兩個人的一腔怨氣正不知道跟誰撒呢,此刻可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看見這兩個人的遺像也顧不上臉面了,當著多半個村老鄉的面,捋胳膊挽袖子便和兩個抱著小孩端著遺像的寡婦掐成了一團,正好當初和邱金娥一起被騙集資款的幾個人也是本村村民,聞訊後也趕到蔣家來認人,結果一看遺像上的人就是當初那個搞集資的所謂「企業家」,也開始吵吵著報警,最後這兩個寡婦要債不成,反倒被一眾村民「扭送」到了鎮上的派出所。

  「見了警察,那兩個娘們也軟了,她們肯定知道內情,只是沒想到這事這麼巧而已!但當時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啊!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蔣建華歎了口氣,「後來警察跟她們談話,做思想工作,最後又找到我,說那邊已經答應寬限時間了,但我也得想想辦法,是多是少意思意思,就算男人有錯,孤兒寡母是沒罪的,況且當初已經簽了字據賠錢,就得按字據上的辦!結果我一看這破廠子也不賺錢,開一天工賠一天錢,一狠心就虧本轉讓了,把錢都賠給那兩家人了,也就想圖個清淨,結果他娘的,這廠子在我手裡賠的是底朝天,到了別人手裡就開始賺錢,你說這老天爺不是存心跟我蔣建華過不去麼!」

  「您這些事,都是在蔣保才離家以後發生的?」作為陸孝直而言,本來是沒什麼興趣聽蔣建華用山東版的普通話倒苦水的,之所以聽的目不轉睛也完全是出於禮貌,但等蔣建華講到自己撞死的兩個人全身自己家的仇人時,忽然感覺事情似乎不止是「巧合」那麼簡單。「那後來呢?」

  「廠子一共賣了四十多萬,自己留了十萬,剩下的都給她們了,還是不夠,後來又找上門來鬧過,讓我賣房子!」蔣建華越說越激動,「讓我抄起扁擔全打跑了,他娘的,棺材本都賠給你們了,還來要錢…」
  「我不是說這個…」陸孝直道,「我是說,當初給您打電話說您孩子病危的人,找到了麼?」

  「沒有!」一聽這個,蔣建華趕忙搖頭,「這個王八蛋,這件事一出,我就想找出這個王八操的到底是誰,但琢磨來琢磨去,誰也不像!聽聲音好像是個女的,歲數挺大的,大概得有個五六十歲,負責家梁的那幾個大夫、護士我都認得,大夫都是老爺們,護士都是小閨女,沒一個過三十的,都不像,家梁應該也不認識這麼大歲數的人,我恨啊,當時喝哪門子酒啊!酒後誤事啊!」

  「您別生氣…」陸孝直歎了口氣,抬頭把屋子的角落掃視了一遍,這間屋子應該就是蔣家的客廳,佈置的還算比較體面,一看擺設就知道是專門請先生看過的,整個屋子采光應該是比較充足的,但卻隱隱能感覺到一股陰氣,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輕輕的霉味,尤其是剛進屋的時候感覺更是明顯,一般情況下,只有很久沒人住的屋子才會如此。「蔣大伯,大媽和兩位大哥呢?」  


  「你大媽回娘家了…」蔣建華歎了口氣,「我白天得去盯買賣,沒時間看著她,她好像是撞了什麼邪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瞅冷子不見就尋死覓活的,我看不住啊,沒辦法,讓他弟弟接回去了,家棟現在在濟南上班,半個月回來一次,家梁…」一提起蔣家梁,蔣建華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桌子上起身便直奔裡屋,不顧一切的從牆上摘下了一個老掛鐘,翻開後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這個…王八操的…」只見蔣建華拿著鞋盒子渾身哆嗦,哐的一下把掛鐘摔在了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我…」說著從桌子上抄起一把剪子便要出門。

  「大伯!」陸孝直趕忙上前一步拉住了蔣建華。

  「這個王八操的…」只聽吧嗒一聲,剪子落地,蔣建華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這裡面…是什麼…?」陸孝直把蔣建才扶到了床上,繼而蹲下身子撿起了掛鐘。

  「那可是我跟你大媽的棺材本啊…」

  蔣家梁沒有工作,又喜歡花天酒地,自從大學畢業回家以後,蔣建華就從來不敢把現金往家裡放,讓蔣家梁發現準保偷走,掛鐘裡放的全是八十年代的國庫券,面值大概有一萬來塊錢,發行時間從八二年到八七年都有,要依邱金娥的意思早就都兌換了,但大兒子蔣家棟多少見過點市面,說這東西到銀行兌換就虧了,現在很多人收藏這個,多留幾年沒準能賣大錢,蔣建華當年風光的時候也曾經到濟南甚至北京問過行情,其中八二年發行的某版本一元面額國庫券最貴的能賣到三四千塊,光是這個版本的國庫券,蔣建華就有十幾張且張張呈色一流,按這個行情計算,這一萬多塊的國庫券少說能值個十來萬,蔣家出事後,蔣建華的所有希望就是這些國庫券了,沒想到今天才發現似乎早已遭了二兒子的毒手。

  「小伙子,你要是看見保才,就讓他快點回來吧,現在我已經不指望什麼聚財不聚財了,我就想身邊有個人陪我說說話,幫我分擔分擔啊…」蔣建華有氣無力,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一定…」陸孝直歎了口氣,想安慰安慰蔣建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蔣大伯,您這屋子,找人看過風水?」

  「嗯…」蔣建華點了點頭。

  「院子裡沒看過吧?或者說…看的不徹底…」陸孝直確實想做點什麼,但以眼下蔣家的現狀,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只是免費看看風水諸如此類。

  「你…你咋知道的?」蔣建猛的一抬頭,表情著實把陸孝直嚇了一跳。

  「蔣大伯,俗話說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己,風水的作用是有限的…」看著蔣建才方光的雙眼,陸孝直的話鋒趕緊轉了個彎,心說這個老頭子可真行,這家裡都這個德性了,怎麼還把希望寄托在風水上?

  「不!小伙子,你說得對!院裡的確請人看過,但我沒敢按先生說的弄!」

  「這話怎麼說?」說實在的,在陸孝直看來,院子裡的風水的確是有人看過的樣子,但時間想必很早,至少也是蔣家建樓房以前,因為院子裡所有的風水佈局都是按平房的規格規劃的,此時院子裡起了樓房,雖說大局無礙,但局部是有必要動一動的,雖說具體怎麼動有待研究,但肯定不是大工程,雇幾個泥瓦匠也就是幾百塊錢搞定的事。可是此刻聽蔣建才這麼一說,還有什麼敢不敢的因素,好像還有什麼隱情,這蔣建才又不懂風水,風水先生讓怎麼弄就怎麼弄不就行了麼?又沒讓你殺人放火,有什麼敢不敢的?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52
第七章 三件事  

  「他不讓我修影背牆呢!」一說到院子裡的風水,蔣建華多少來了點精神,站起身緩步向院中走去,陸孝直則跟在了後面。

  蔣家的風水史,要從收養蔣保才之前開始。

  蔣建華生於1947年,大躍進、四清五反文革這些運動一個沒落全趕上過,在人定勝天思想大潮的熏陶下,蔣建華也曾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甚至還因為不信邪被評為了鎮上的反封建標兵,之所以此時的蔣建華如此迷信,完全源於始於文革的三件事:

  1966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席捲了全國,當時方圓三百里之內的算命先生風水先生基本上在文革前期的「四清」運動中就已經全軍覆沒了,要麼被斗倒,要麼被改造,總而言之一個個放屁都不敢使勁,就更別提是給人算命看風水了。

  也正是在這一年,村裡有名的美人邱金娥經大隊介紹嫁給了蔣建華,一個是遠近聞名的美女,一個是鎮上的標兵,本來是一樁天造地設的好姻緣,就在村裡其他年輕人嫉火未消的時候,蔣家內部卻又傳出了不和諧的音符:結婚一年有餘,邱金娥竟然不生孩子。

  別說是當時,就算換作當今,不孕不育在農村也是嚴重問題,加上當時醫療條件實在有限,所以究竟是男女哪方的問題也沒個定論,依著蔣建華老爹的意思,這媳婦最好就是休了,離婚再找一個,但實際情況是不允許的,畢竟不是舊社會,蔣建華就算想離婚,大隊也不會批准,鎮上的反封建標兵因為沒孩子鬧離婚,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因為沒孩子的事,蔣建華跟媳婦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同床異夢,兩口子整天整天的一句話都不說,日子一久,這蔣建華還就生出了外心,當初村裡還有一個美女叫劉惠蓮,要說長相可是比邱金娥好,但是身體不好,一年到頭病怏怏的,別說是農活,就算是一般家務活都幹不了,況且家裡成分還是富農,這樣的女人在農村是沒人敢要的,尤其是最後一條,階級的鴻溝阻撓了無數君子或偽君子「好逑」的衝動,這蔣建華也是其中之一,總想為這個劉惠蓮做點什麼表現表現,卻始終沒有機會。  

  1966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席捲了全國,當時方圓三百里之內的算命先生風水先生基本上在文革前期的「四清」運動中就已經全軍覆沒了,要麼被斗倒,要麼被改造,總而言之一個個放屁都不敢使勁,就更別提是給人算命看風水了。
光陰似箭,一晃到了1973年,這一天蔣建華剛從地裡回來,一袋煙還沒抽完便聽見鄰居陳二麻子吵吵著找自己去看熱鬧,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是劉惠蓮家出事了,說這平時說話聲音大點都得喘幾口的劉惠蓮竟然發了瘋。  

  聽說意中人出事了,蔣建華心裡自然是一百八十個憐香惜玉,趕忙披著衣服以看熱鬧的名義跑到了劉惠蓮家。

  一進劉家的院子,蔣建華便是一陣納悶,只見一大群人腦袋上幾乎全是濕乎乎一片,正圍在屋門口偷偷往裡探頭,而劉惠蓮的屋裡則不住的傳出嘻嘻哈哈的聲音。問及原因才知道是出怪事了,原來這劉惠蓮不知道發哪門子瘋病,只要一有人進屋,便會客客氣氣的噓寒問暖,之後就倒水給客人,然後直接把倒滿水的茶缸子往人腦袋上砸,而且這茶缸子還能在空中飄著,這一院子的人幾乎被她砸了個遍,不少人都說是讓大仙給「覓」上了,此時已經沒人敢進屋了。

  聽到這個消息,蔣建華便信心十足的也要進屋試試,說實在的,自從被評過標兵以後,這蔣建華一直是自我感覺良好,總感覺自己的高大形象是全村已未婚婦女的偶像,什麼茶缸子飄不飄的,深為反封建標兵的蔣建華可是從來都沒信過這套,結果沒想到剛一進屋就被嚇住了,只見這劉惠蓮滿臉鐵青,就跟個唱戲的一樣站在床上又是唱又是跳,完全不像個病秧子的樣,從其呆滯的眼神中不難看出,這人似乎已經神志不清了。

  見蔣建華進門,劉惠蓮立即是一臉的堆笑,一邊噓寒問暖一邊從床頭的大鐵壺裡往茶缸子裡倒水,蔣建華此時雖說讓這劉惠蓮的精神狀態嚇的有點心虛,卻也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心說我一個大老爺們再躲不開你個病秧子的暗器,也就別混了,結果沒想到,劉惠蓮說了句「大老遠的來,喝口水再走吧…」之後便把盛滿水的茶缸子拋了出來,等茶缸子飛到蔣建華頭頂上方的時候竟然真的旋轉著浮在了空中,足有一兩秒鐘,當時把個蔣建華就嚇呆在了當場,還沒等回過神來,只感覺一茶缸子涼水嘩啦一下便澆在了自己腦袋上,而劉惠蓮則發出了一陣沁人心脾的怪笑,嚇的蔣建華屁滾尿流的跑出了屋子。

  雖然農村亂七八糟的傳說多,但作為蔣建華而言可是頭一次親身經歷,這次的經歷讓蔣建華對自己一直堅持的觀念產生了巨大的動搖,當時村裡正好有一個從鎮上發配過來接受改造的算命先生,叫馬天培,正好歸蔣建華管,就在這天夜裡,蔣建華連夜找到了馬天培,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da78991 發表於 2009-6-5 16:52
第八章 少師老徒


  其實馬天培對白天劉惠蓮家裡發生的事也是有所耳聞,但出於自己勞動改造的特殊身份也沒幹冒頭,此時自己的頂頭上司,鎮上大名鼎鼎的反封建標兵親自來找自己解決問題,更是嚇的連話都不會說了,一直說自己就是靠騙人吃飯的,沒什麼真本事,最後 蔣 建華也急眼了,坦言之所以從來沒為難過你丫的,就是相信你真算命先生,封建不封建放一邊至少飽學鴻儒倒背易經,多少也算個文化人,我姓 蔣 的這輩子最恨招搖撞騙,你丫要真是騙子管保讓你改造這幾年吃不了兜著走。


  話說到這份上,馬天培只能硬著頭皮和 蔣 建華一起摸黑到了劉惠蓮的家裡,此時已進半夜,但這劉家院落周圍仍舊能隱約聽見劉惠蓮屋裡傳出來的精神失常般的嘻嘻哈哈,換作平時,兩個大男人半夜三更往人家大閨女屋裡摸這絕對是提心吊膽的事,傳揚出去就算不被罵死也會被笑話死,但此時此刻在劉惠蓮陰笑的掩護下似乎不用擔什麼心,周圍的人家早已經門窗緊閉了。



  劉惠蓮有個老爹,是個瘸子,幹不了重活且耳背到了搞笑的地步,也不知怎麼就被評上了富農, 蔣 建華鬼鬼祟祟的敲了半個鐘頭的門才把老爺子敲出來,之後解釋來意大約又花了半個鐘頭,這麼一折騰,等到馬天培進劉惠蓮屋門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而此時的劉惠蓮竟然還沒睡,坐在床上姿勢和白天一模一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映著昏暗的月光就如同傳說中的吊死鬼差不多,把個 蔣 建華嚇得差點尿在當場,見馬天培進屋之後,劉惠蓮仍舊是白天那幾句客套話外加倒水,要說也怪,床頭擺的破鐵壺並不大,看體積和茶缸子差不太多,白天這劉惠蓮就用這把壺倒水,包括 蔣 建華在內潑了半院子的人,而此刻倒水水流卻還是挺足,絲毫沒有見底的樣,不過此時此刻的蔣 建華已經沒心思考慮水源的問題了,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馬天培,想知道這老小子怎麼處理這個茶缸子懸浮的問題,客套了幾句之後,劉惠蓮果然像白天一樣把茶缸子扔了過來,而茶缸子懸浮的一幕超自然景象也如同預料的一樣再次出現,只見馬天培伸出手便去接茶缸子,似乎想把懸浮的茶缸子從空中取下來,結果就在馬天培的手沾茶缸子的一瞬間,滿滿一茶缸子涼水嘩啦一下從天而下,不但把馬天培澆了個透心涼,也把蔣 建華的前胸濺濕了一大片,就如同喝多了吐的一樣。


  出了劉惠蓮的屋,蔣 建華和馬天培大眼瞪小眼互相愣了足有二十分鐘, 建華心裡想的是如何制定一套科學的整人計劃把這姓馬的後半生葬在村裡,而馬天培卻一直眉頭緊皺不住的搖頭嘬牙花子,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心理鬥爭,二人愣到最後,還是馬天培打破了沉默,坦言劉惠蓮身上的東西已經成氣候了,自己搞不定,一定要請師傅出山才行,並表示如果不盡快想辦法,就憑劉惠蓮這身子骨,扛不到一個禮拜便要一命嗚呼。


  蔣 建華本想回到家後先把這個馬天培罵一頓,後來一聽馬天培的說辭倒也有些道理,加上此人一本正經也不像是在說謊,便又信了一次,第二天便藉著修農具的機會帶著馬天培去那個所謂的師傅,結果不找則已,一找差點讓 蔣 建華的下巴砸到腳面,原來這所謂的個師傅 蔣 建華也認識,就是公社的獸醫陳敬寬,看面相也就三十來歲,似乎比馬天培要年輕得多,不但是根正苗紅的貧農階級,還當過社裡的勞模,這種人怎麼可能和跳大神的扯上關係而且還是師傅?天底下哪有師傅比徒弟年輕的?就算你馬天培寄希望於現代醫學想找個大夫給劉惠蓮看病,也不能找獸醫啊…

  納悶貴納悶,但這馬天培和陳敬寬似乎確實挺熟,見了面便是一通特務接頭般的耳語,乾脆就把 蔣 建華晾在了一邊,約麼耳語了三四分鐘之後,陳敬寬湊到了 蔣 建華旁邊,說可以去給劉惠蓮治病,但前提是一定要對這件事守口如瓶而且不要多問,其次就是希望 蔣 建華在今後的改造過程中不要為難馬天培。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與英雄救美的陰暗心理,蔣 建華很痛快的答應了陳立淵的要求,在半夜三更再次摸到了劉惠蓮家,讓蔣 建華沒想到的是,這劉惠蓮竟然還是那個姿勢且聽其老爹描述,從犯病的那天起女兒從來就沒睡過覺,這個消息除了讓蔣 建華憐香惜玉之心大起之外,更加加固了蔣 建華對這些超自然現象的好奇與懼怕,三天兩夜不睡覺還精神頭十足,別說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就算是村裡最壯的勞力也崩潰了。

  客套、倒水、扔杯子,一切都與以前一樣,唯獨最後的結果不是「天降甘露」,當茶缸子在陳敬寬腦袋上懸浮的時候,只見陳敬寬也和馬天培一樣的伸出了手,懸浮在空中的茶缸子竟然穩穩的落在了陳敬寬的手裡,沒有一滴灑出來,與此同時,幾秒鐘前還神氣十足的劉惠蓮竟突然間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倒在了床上,等蔣 建華跑到床邊時已經開始吐白沫了。

  還沒等蔣 建華反應過來,陳立淵便已經奪門而出,等蔣 建華追出院子人已經沒影了,此時的蔣 建華已經沒心思琢磨陳敬寬的去向問題了,趕緊拉著馬天培回家套車準備送心上人去公社衛生院,結果還沒等車套好這陳敬寬竟然自己找回到了蔣 建華家裡,手裡拎了一隻個頭跟小豬崽子差不多的超大號死刺蝟。

  刺蝟、蛇、黃鼬、狐狸,自古就是民間傳說中的四大仙,這次陳敬寬拎回如此一隻大的變態的死刺蝟,更是讓蔣 建華堅信了劉惠蓮的怪病就是這個大刺蝟的傑作,同時對這個陳敬寬的來歷也是百般的猜疑,但礙在之前答應過人家不多問,也便不好開口。

  第二天臨行前,蔣建華曾經套著近乎想向這個陳敬寬打聽打聽關於自己生孩子的問題,得到的答案是「還不到時候,到時候會通知你。」這個答覆著實把蔣 建華搞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生孩子又不是大隊開會,怎麼還得「通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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