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夜世界 第二章 父親遺稿
森林公園邊緣地帶被嫩江路的一段橫貫而過,一輛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汽車正急速行駛在這段路上。突然間,道路兩旁的的路燈全部熄滅,從旁邊一個道口駛出一輛汽車,直接就從側面撞了上去。幾聲沉重的撞擊聲,兩輛小汽車撞在一起,先前那輛車翻滾著撞向路邊林中,撞斷了幾棵樹才最後停下。
很快,車中冒出滾滾濃煙來,濃煙範圍很大,很快就籠罩了直徑五十米的範圍,這當然不是汽車被撞之後能放出的煙,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經過剛才那麼猛烈的撞擊,難道車裡的人還完好無損?乓地一聲,被撞汽車的一個車門炮彈一樣飛出去老遠,發出一聲難聽至極的巨響。三個人從車中躍出,其中一手手上提著一個什麼東西。
三人以驚人的速度往沿著路往前方跑,在一個較為開闊的地方他們卻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什麼。
林中一陣破風聲,十多個人已經將三人團團圍住,帶頭的就是在李緘家裡呆過的宋隊,就聽他喝道:「交出東西來。」
面對如此眾多的對手,三個被圍住的人並不顯得絲毫驚慌,衝著宋隊做出一個拒絕的手勢,就在他手放下的剎那,空氣中很突兀地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嘯。
宋隊一聽那嘯聲,臉色一變,立刻高聲叫道:「不好!大家快退……」
雖然不明白怎麼一回事,所有人都迅速後退,但還是有一人慢了一點,胸前的衣服,被一把無形的利刃呲的一聲就割開一個大口子,衣服下的皮膚也被劃開,出現一道極細的傷口,滲出血來。
「宋隊,剛才那個是……」阿飛問道。
宋隊緊緊盯著中間的三人,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提醒道:「他們就是S組的人,剛才這個人的能力應該是控制空氣,攻擊範圍在5米的樣子,大家小心一點,聽到剛才那種嘯聲趕緊躲開。」
宋隊話音還沒有落下,一條如有生命的電蛇,突然竄起射向他,緊接著又是十多條電蛇分別像眾人襲去,眾人紛紛躲避。
而在一旁的李緘,已經通過剛才那人的施展弄清了所謂異能的原理,其中的關鍵秘密就在於精神共振。一般情況下,正常人的精神力弱小是難以直接作用於外界事物的,但是凡事都有特殊,有些人生來精神強大,而且頻率與常人也大大不同,這種精神頻率能和外界的一些事物本身的頻率相同,從而可以引起共振,通過這種共振,發出精神力的人就可以控制這種事物,這也就是異能的作用原理了。
此時下面的戰鬥,更加激烈,宋隊一方人馬雖然對三人的異能有所顧忌,但是畢竟人多勢眾,開始嘗試著發起進攻。不過,那個控氣者和控電者的攻擊都非常迅速詭異,宋隊一幫人也像是老虎吃刺蝟無處下口。
終於,宋隊抓住一個機會,翻身一躍躲過襲來的電蛇,大喝一聲,一拳就轟了出去,拳風過處隱隱有風雷之聲。
砰~~!三人中最為高大魁梧的那人出手架住了宋隊的攻擊,聽剛剛的撞擊聲哪裡像是兩個人相撞,就像兩輛重型坦克撞在一起,周圍地面都為之一震。他的異能和先前的兩人有所不同,他精神共振的對象就是自己的肉體,瞬間大大提升了肉體的力量、速度和反應能力。
宋隊和那魁梧男子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像是兩頭遠古猛獸在拚殺。而其他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拿著箱子的控電者身上,那控電者顯然也注意到這點,臉上一陣怪笑,左揚了揚那個箱子,右手上變魔術一般扔出一個拳頭大的電球來,一陣刺眼強光,場中雷電亂舞,不少人被電到。
趁著這個機會魁梧男子擺脫了宋隊的糾纏,和其他兩人一起迅速突出包圍圈,繼續高速往前趕去。
「追!」宋隊咬牙狠狠道。
就這樣這些人展開一場追擊戰,那個控氣者和控電者不是往後發射空氣刃和電蛇讓宋隊等人不造成很大的困難。
暗處的忍者並沒有閒著,隱忍許久他們終於動了,李緘「看到」其中一人手裡比劃了幾個奇怪的手勢,身體沉入地面就和進入水裡一樣。
相比異能,李緘顯然對這種遁術更感興趣,他發現這個忍者手中做出的手印,是一種具有凝聚能量以及增幅作用的空間陣法。根據空間法則演化出來的一些應用方法,通過特定的能場排列可以,使空間發生輕微的扭曲,不同的扭曲方式都有不同的效果,按用途分作八種基本類型:殺陣、幻陣、隱陣、能陣、遁陣、御陣、封陣、躍陣。剛才這個忍者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身體處於一種特殊的能量頻率中從而實現土遁。
那正跑著的控電者感覺到他腳下地面的異常,稍微一頓,忍者已經從他腳下破土而出,短刀切向他提著箱子的手臂,短刀在空氣中劃出宛如銀絲的亮線。控電者此時想躲已經是來不及,下意識地放開了手中的金屬箱子,他還想要抓住,可是只是讓他的手臂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而那箱子還沒有落地已經被一條黑索勾住,一個忍者正在一側的樹上收取獵物。
嗖……嚓……
一道寒光,後方趕到的宋隊等人中的一人,擲出一片月牙形的飛刀準確地割斷黑索,箱子落下,半空中卻不知為何改變的方向,像是坐上了滑板斜著向下滑落,讓想接住箱子的宋隊等人空歡喜一場。箱子所落方向是那個控氣者所在,原來是他在搞鬼,還真的用他的能力在空氣中做了一個滑板。
一旁的忍者紛紛撲了上去,想要奪取箱子,那個狡猾的控氣者乾脆把箱子一直托在半空,跟著他和受傷的控電者還有魁梧大漢一路飛奔。
三伙人你爭我奪,不多時已經到了黃浦江畔,不論那方人馬都打成一團,在場都是一些經歷生死的高手,雖然多少身上都受些傷,卻都不致命。
李緘一直跟在後面看熱鬧,看著這些人各顯神通也覺得大開眼界,此時,又有大批人馬進入他的感知範圍。
此時,箱子已經落到宋隊一方手中,眾人掩護想要讓一人迅速帶著箱子離去。就在這個時刻,一直與宋隊纏鬥的魁梧大漢做出一個讓所有人不解的動作,他跳到一旁抓過身旁一個忍者就扔了出去,正好撞到那個正施展輕功在半空中飛騰的人,就這樣兩個人連同箱子一起直落黃浦江。
眼看箱子就要落入水中,黃浦江中躍出一道黑影,眨眼間就將那箱子接住,跟著便潛入滾滾江水中。那人是一個能操控水的異能者,他應該就是美國人暗中接應的人。
忍者也絲毫不遲疑下餃子一般紛紛潛入水中,繼續追尋目標去了,三個美國人也跟著躍入滔滔江水。
「宋隊,怎麼辦?」一人問。
宋隊想了想,拿出一部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把情況向對方說了一遍。通完話才道:「立刻追擊,總隊已經派人攔截,整個上海都封鎖了,他們一時間也打不開那個密碼箱,我們還有機會,我倒要看看他們能跑到什麼地方去。」宋隊狠狠道。
宋隊一群人馬沒有跟著跳下黃浦江,而是坐上後面趕來的汽車,向浦東趕去,今夜這場追逐戰似乎才剛剛開始……
不知道最後那東西會花落誰家?不管了,看到這裡,李緘也沒有更多的興趣了,看看時間,現在趕去東海的話,明早五點鐘前還能趕回來,輕飄飄地潛入黃浦江底。
第二天上午,李緘到學校上課,受到了與以往不同的待遇,男生們紛紛和他打招呼示好。班上那個笑面虎,現在知道了他叫陳虎,果真人如其名。他表現得和李緘尤為親熱,稱兄道弟的,那種熱烈程度,李緘都差點認為這個人真是自己鐵哥們。李緘的腦子可沒有燒糊塗,他很清醒,自然不會認為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夜之間就成為班上最受歡迎的人物。聽這些小子旁敲側擊,三句話不離「那天那個美女」,李緘算是明白了,這些人之所以會突然間對自己那麼熱情,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沐晚秋身上。所以,無論他們問什麼他都說不知道,要麼就是沉默以對。對這些打擾李緘安寧的人,他實在覺得他們的這種行為很反感,打著友情的幌子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心裡在忍不住暗罵,一群發情的公豬!
中午放學後,李緘慶幸今天沐晚秋沒有來找自己麻煩,到停車處取車,卻看到沐晚秋正樂呵呵地坐在自己的自行車後座上。
「我們回家吧!」沐晚秋很親熱地拉著李緘,道。
沐晚秋的笑容很甜很美,可是,李緘越看越是有這樣一個可怕的想法,怎麼就覺得她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懷好意」四個大字呢?恐怕不只是想蹭兩頓飯吧?
下午,李緘和沐晚秋一起前往醫院看望柯雲南。進了病房,柯雲南正躺在床上,上半身坐起,看神情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當他看到李緘和沐晚秋到來,立刻露出和藹的笑容,道:「你們來了。」
「柯爺爺,你身體好些了吧?」沐晚秋甜甜地問候道。
「也沒有什麼,就是胃痛的老毛病犯了。」柯雲南說道,又問李緘:「小緘你這幾天過得還好吧?」
「我還好。」李緘道。
又閒聊了一會兒,柯雲南突然道:「晚秋,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小緘單獨談談。」
「好的。」沐晚秋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出去了。
柯雲南又對李緘道:「把門插上吧,我有些話要對你說,最好不要讓旁人聽到。」李緘照做插好了門,他約莫猜到柯雲南要說的事情,就是自己父母的死因。
柯雲南沉默了許久,這才長歎一口氣,緩緩道:「本來……這件事情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如果你知道了肯定會讓你今後的人生受到影響,但是,你終究是劍華和小茹的兒子,你有權力知道整件事情。我也想過等你再大一些,成熟一點的時候再告訴你,不過,今天我卻不能不說了。」
李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等著柯雲南把一切都說出。
「你父親去世前曾經托付給我一件東西,要我好好保管,我一直緊守這個秘密,細心保存了十年,我是時刻提防,哪裡想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最後還是沒能保住你父親留下的東西。」說到這裡,柯雲南臉上一陣苦澀,應該是對他口中所說的『家賊』感到很失望吧。
頓了半晌,又看了看李緘,柯雲南回憶道:「你父親就和你一樣,平時沉默寡言,是個很靦腆的人。但是在學術研究上他絕對是個天才,很多方面都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比不上的,他的想法往往異想天開,想出來稀奇古怪的東西總把所有人都嚇一跳。還有你母親,也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女子,很漂亮,她當年剛從外國留學回來的,就有許多人追她,其中就包括你沐叔叔和南雲,可是她就只喜歡你父親一個人,反而倒追你父親……你父親剛開始的時候很怕你母親,有一次為了躲她在實驗室躲了整整三天,最後還是被你母親給揪出去了,呵呵。」
「後來,兩人總算結婚,許多人都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們。他們的確是讓人羨慕的一對,感情非常好,從來沒有過一點矛盾,後來生下了你,因為兩人都很忙,只好把你送回老家給你爺爺帶。她們兩人一起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研究工作中,也就是因為他們,我們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可惜,當時國內對人體潛能的研究並不重視,認為我們是旁門左道。直到有一年,我們在《科學》雜誌上發表了一篇關於人體潛能的文章,這篇文章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禍根也就在這裡埋下了……」
「過了有半年的樣子,一次你母親出去買東西,可是一整天都沒有回來。你父親四處找人,卻一無所獲。我們當時也幫著找,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所以,你父親請求上級,希望他們能派出一些人幫著找找,當時,你父親還只是一個研究員的身份,在上面的人眼裡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也是敷衍了事。你父親求告無門,整天失魂落魄的。」
「這樣過了三天,一個電話打給你父親,說是知道你母親的下落,但對方要你父親交出一些研究資料來交換你母親。你父親這次沒有把這事告訴我們,他不敢拿你母親的生命去冒險,但他也沒有拿院裡的資料,只是把他當時剛撰寫的一份報告帶上,於是,那天夜裡他一個人出去了。」
「後來,你父親回來後我們才得知事情的始末。那些綁架你母親的人是一些美國的間諜,他們看了你父親帶去的資料,就發覺你父親是一個非常難得的人才,於是,就想將他帶走。這些人我們國家的安全局早就注意到了他們,他們這個時候出現,雙方展開了激戰。」
「戰鬥中,大概是怕你父親被帶走洩漏國家機密,國安局執行任務的特勤人員決定射殺你父親,是你母親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了子彈,你父親才保住性命,你母親卻去了。回來以後,你父親就被國安局收押,還差點就被安上叛國罪的罪名,是我和幾個老教授聯名才將他保出來,沒有想到的是,你父親因為你母親死去而生無可戀,後來,吃下整瓶安眠藥也去了……」說到這裡柯雲南輕輕閉上雙眼,眼眶中已經滿是淚水。
李緘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又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
「這裡還有你父親的遺書,他偷偷夾在我的一本書中,我也是在事後一個月才發現。」柯雲南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書,從書中拿出一個信封,取出一張泛黃的信紙遞給李緘。李緘輕輕接過,展開那張信紙,字數不多,只見上面寫到:
恩師親鑒:
老師多年來的諄諄教導,學生一刻不敢忘記。但是,小茹一去,我已是了無生趣,更背上叛國的罪名,思慮許久,我還是隨小茹去的好。只是可憐緘兒年幼,不能自理,老父親年事已高,且體弱多病,今後還望老師能代為照料一二,我們夫婦在九泉之下一定不忘老師的恩情。另外,我有一些研究心得以及資料,存放在研究所的118號儲物櫃中,望老師一定要細心保管,千萬不要落入他人之手。如果緘兒長大,如果可以,請老師告知他實情,希望他能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劍華絕筆
看著看著,淚水模糊了李緘的雙眼,他緊握拳頭,骨頭卡卡作響,淚水止不住,狠狠地濺落在地上。通過這封信,李緘彷彿看到自己的父親長夜孤身徘徊,思念愛妻,悲痛欲絕,不願獨自偷生,最後寫下這封遺書。
「後來,我被調入北京的一個重點實驗室,在裡面搞人體研究,一搞就是十年,這段時間哪兒也去不了,也無法完成你父親的囑托,我對不起劍華啊……」柯雲南長歎道。
「小緘……你沒事吧?」柯雲南看到李緘還是不說話,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李緘沉聲道,思緒混亂,腦子幾乎不能運轉。
柯雲南又安慰道:「你父母已經去了,你卻還年輕,他們也一定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過一生。我也看得出,你絕對不比你父親差,以後的路你自己要走好,如果有能用上我這個老傢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
李緘能感受到柯雲南對自己的關心,絕對是出於真心,點頭道:「我明白了。」
「你回去吧,你也需要好好靜靜,這件事情也真是難為你了。」柯雲南愛憐地看著李緘。
李緘沒有立刻離去,對柯雲南深深鞠了一躬,表示對自己父親老師的敬意,也是感謝他告知自己真相,然後默默走出了病房。
「去吧……」柯雲南吁了一口氣,道,說不盡的滄桑疲倦。
沐晚秋在門口早就等得百無聊賴,見李緘出來就拉住他,想要問問兩人都說了些什麼,卻發現李緘臉上的淚痕,便道:「你怎麼哭了?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哭鼻子,羞不羞啊?!」
柯雲南在病房裡聽到沐晚秋的話,道:「晚秋,不要鬧了,小緘現在心情不好,你好好陪陪他。」
「哦……」沐晚秋答道,雖然很想知道剛才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兩人不說她也沒有辦法,也不說話,就這麼陪著李緘走著。
李緘沒有在乎周圍的一切,邊走邊想著。
如果李緘還是以前的李緘,他自然無法做什麼,面對殘酷的現實只能默默接受,無奈歎息,可是,現在的李緘畢竟不是以前的那個李緘了。
聯繫昨晚發生的一切,李緘知道那些人爭奪的箱子裡就是父親的遺稿,想到這裡,他只有一個念頭,現在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父親的心血落在這些手上沾著自己父母鮮血的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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