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小海怪Vs大海怪
一道短粗而明亮的閃電在漆黑的大洋中亮起，精準地擊中了襲向深藍號的巨大觸手。回游的南瓜，在最後一刻挽救了深藍號傾覆的命運。
發現海怪攻擊的，也同樣是正和沃克一起向深藍號回游的南瓜。此時聲納艙內的噗噗正在換班，根本沒有察覺海怪來襲。平時南瓜巡游的標準是距離深藍號五百五十米，在這個距離上，南瓜不可能察覺海流的異常，即使察覺了也根本也來不及回援。幸運的是，由于蛻皮後的南瓜正處于食量大增的成長期，而附近海域既沒有大魚又沒有魚群，如果讓南瓜自行覓食根本就吃不飽肚子，因此沃克體貼地決定這幾天南瓜的伙食由深藍號提供。方才解除三級警戒後，沃克讓朱富準備南瓜的加餐，並讓南瓜回艇就餐，沒想到自己這個不經意的決定，卻在最後時刻挽救了深藍號。
龐大底棲生物發動攻擊時，南瓜距離深藍號僅不到百米，怪物攻擊造成的巨大水壓被南瓜在第一時間察覺，沃克立刻向艇上報警，同時將單兵水下推進器撥到應急檔，全力往回沖刺。不過沃克當時並沒有想到讓南瓜攻擊敵人，因為沃克對南瓜的習性非常了解，作為在生存環境極其惡劣的瑪斯沃爾大陸生存了百年的生物，南瓜早已養成了欺弱避強的天性，或者說這種天性早已深深植入了每一個瑪斯沃爾大陸野生生物的遺傳基因，不要說什麼道德義務之類對頂級智慧生物才會起到約束力的東西，就連寵物契約這種強制性的約束都難以有效抗衡這種天性，上次沃克對陣安德烈時南瓜第一時間逃走就是有力的明證。從這次攻擊深藍號怪物的體型判斷，它明顯與上次攻擊深藍號的凶手屬于一類，按理說這麼強大地家伙肯定會把南瓜嚇跑，因此沃克只想到了讓深藍號規避怪物襲擊和自己盡快趕回去攻擊怪物以吸引其注意力。卻沒想到讓速度更快的南瓜前去擾敵。
不過強制性約束難以改變的天性，並不意味著不能被一些柔性的東西改變，沃克忽視了一些能夠改變動物天性的東西----人性。
從廣義上講人也是動物的一種，有人說人之初、性本惡，人也有天生的趨利性，這一點固然不可否認，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在某些巨大地災難面前。很多人一樣會舍棄自身的利益甚至生命去保護或者拯救親人、朋友、學生、乃至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驅動他們改變生物天性地原因就是人性。見死不救甚至損人利己者，在抉擇的同時多多少少內心也會有一些猶豫。這就是人性與天性的抗衡，而那些“毫不猶豫”完全利己的人，只能將之劃歸人性已完全淪喪地範疇。對于狹義地動物來說，人性依然會影響它們的天性。動物報恩、忠犬舍身救主的事例很多。原因也很簡單----它們在與人接觸的過程中，或是在和主人的生活過程中受到了人性的影響，從而改變了它們的天性。而在受到人性影響前，無論是野狗或是沒有認主的狗，它們都不會作出上述違背自身利益的舉動。智力越高地生物就越容易受到人性的影響，反之，則會更加趨向于遵循天性，諸如很難期待飼養的金魚做出和家犬一樣的表現。南瓜的智力相當高，當它此前為自己逃跑地行為感到內疚地時候。s它的天性已經不知不覺地被人性慢慢改變了。
此外，讓南瓜鼓起勇氣攻擊那巨大觸手地另一個原因也不可忽視，那就是遍布海底山脈的異界生物真正來自異界----它是通過戰神星隧被召喚而來的，並非瑪斯沃爾大陸的原生生物，它既不廣為這個世界的生物所知。也不像龍或其他“傳統的”強大生物那樣。有意無意地利用魔法或者獨有氣息去制造類似恐懼或“這是我的領地”之類的信息，它的形象。沒有被這個世界的生物印入代代相傳的基因之中。通俗的講，那些世代在荒島上生存、從未見過獵人的海豹和海鳥並不怕人，可是當它們被大量獵殺後，它們的後代就會見人就逃，這也是生物沿襲生命的本能之一。南瓜以前也沒見過類似“從石頭里面長出來的巨大觸手”這樣的怪東西，正如鳥兒會落到高射機槍上、卻絕不會落到一條蛇頭上一樣，雖同為能夠輕易殺死自己的對手，但在南瓜的心目中，這條巨大觸手大則大矣，卻遠遠沒有身高不足兩米、渾身散發著濃郁龍威的安德烈看起來可怕。之所以在發現大海怪前南瓜並沒有產生恐懼的直覺，也同樣是這個原因。
不到百米的距離對于南瓜來說只要三秒鐘就能跨過，因此南瓜趕在巨大觸手擊中深藍號之前先行趕到並給了它狠狠一擊。海底觸手拉伸到極限時長度超過三十米，南瓜和它相比就像一條大蟒蛇旁邊的小蚯蚓，但是南瓜的這一擊並不弱。生物電的威力是隨著生物體積的增大呈指數級上升的，一條三十厘米的電鰩只能放出八十伏的電脈沖，而五十厘米的電鰻放出的生物電就可以高達三百伏，而蛻皮前的南瓜身長已將近兩米，此刻的南瓜身長更是超過四米，它放出的生物電已足以大幅減弱像巨大觸手這種體積生物的攻擊力。
“啪！”明亮而短粗的電弧從南瓜腦袋頂上的肉球中迸發出來，擊中了揮向深藍號的巨大觸手。高壓電流瞬間引起了巨大觸手上的強烈痙攣，就像人被電擊後手臂會不由自主地彈開一樣，巨大觸手上肌肉的收縮也抵消了它向前攻擊的絕大部分力道，更重要的是，肌肉的收縮還導致了觸手長度的縮短。底棲生物本打算用綜合力量最足、足有半獸人腰身粗細的觸手中上段擊打深藍號，可是在南瓜的強力電擊下，觸手不由自主地縮短，最終擊中深藍號的卻是只有常人手臂粗細的觸手末端。對于自重數百噸、擁有堅固的雙層艇殼地深藍號，這樣“擦邊”的打擊完全可以承受。
“ ！”深藍號的外層整流罩癟進去了一塊，內層的耐壓殼卻毫無發損，深藍號上的艇員听到了副艇長張順帶著一絲絕望語氣的“抓緊身邊物體”的警告。卻只是迎來了輕輕一絲顫抖後的安然無恙，一時間包括韓揚在內地非好漢艇員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絕大多數人依舊牢牢抓住身邊的固定物穩固身體，因為他們都以為真正的攻擊尚未來臨。
被南瓜狠狠電了一下地底棲生物惱怒了，一陣痙攣過後，巨大的觸手猛地橫卷，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南瓜。龐大的力量造成了巨大的水壓，連此時距離南瓜幾十米遠地沃克都感受到了這一擊地威力。可惜南瓜雖然在瑪斯沃爾大陸的生物中實力只能算中等。在水中的速度和靈活性卻是當之無愧的一流，一大長串水泡猛地從南瓜身後噴出，小海怪利用自身的噴氣特技輕輕松松躲過了大海怪的攻擊。巨大觸手再次回擊時。南瓜卻又躲到了它連接正圓形岩石柱的根部，張開嘴巴狠狠咬了它一口。
“啐！不好吃！又老又韌還都是沙！”南瓜吐出了啃下來的海怪肉，奚落了對方一句，然後施施然地擺尾游開。任憑巨大觸手將它身後的珊瑚礁砸得粉碎。
大海怪幾乎被小海怪以下犯上地行徑氣瘋了。立柱般粗細的巨大觸手開始在海水中上演無雙亂舞，而接到沃克“纏斗一分鐘”指令的南瓜也不逃遠，始終繞著大海怪周圍游弋，左啃一口，右刺一下，麻雀戰的精髓被南瓜發揮得淋灕盡致。
看來個頭太大也不一定中用啊，嗯，既然這樣，我還要不要繼續蛻皮呢……南瓜游刃有余地躲避著對方的攻擊。不禁有些飄飄然，開始思考成長地煩惱了。要是我也長到這麼大卻被小魚騷擾怎麼辦？看來當海中霸主並不一定要太大地個頭哦……
就在這時，底棲生物的攻擊卻突然停止了，巨大地觸手凝立在渾濁的海水之中，觸手上所有的吸盤都緊緊地閉合。乍看之下。整根觸手似乎在瞬間細了一圈。
沒勁了？不對頭！剎那間，南瓜和沃克都預感到了危險。主僕二人不約而同地掉頭就跑。然而，他們終究還是小看了這真正異界生物的能力。
巨大觸手與岩石相連的根部忽然膨脹出一個球狀的、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鼓包，那鼓包順著觸手飛速向末端延伸，所過之處的觸手猶如吹氣般膨脹起來。鼓包轉瞬間到達觸手的末端並消失，而巨大的觸手卻整整粗了一倍有余。下一刻，觸手上所有的吸盤同時張開，無數股濃稠的猩紅色液體從千百個吸盤中四面八方地激射出來。液體噴射的力道極其強大，噴射的範圍極廣，周圍上千立方的海水瞬間被染得透紅。
逃避不及的南瓜和沃克統統被籠罩在詭異的猩紅色海水之中，他們的第一感覺是海水變得像漿糊一樣粘稠，第二感覺是自己的肢體開始不听使喚！原來底棲海怪噴射出的液體不但能增加海水的粘稠度，還能透過體表皮膚麻痹生物的中樞神經！即便是沃克的鯊魚皮潛水服也無法阻擋麻痹的侵襲！
巨大的觸手耀武揚威地在海水中晃動了一下，基座部分正圓形岩石柱面上的魔紋也在快速地變幻，似乎在為自己將捕食魚群的絕招活用而感到得意。下一刻，巨大的觸手毫不留情地卷住了肢體僵硬的西多拉海蛇，觸手上的吸盤大張，眼看就要將無助的南瓜吞噬！
“主人！救命啊！”南瓜也是帶毒的海洋生物，對暗紅色的麻痹液體有一定的抗性，但盡管如此，需要肌肉強烈抽動才能放出的生物電、噴水、噴氣等保命絕招此刻統統使不出來了，肌肉麻痹導致的緩慢游動也讓南瓜無法躲避對手的攻擊。可憐的南瓜眼瞅著巨大的觸手將自己牢牢卷住，卻只能拼命豎起身上的棘刺做最後的抵御。可那巨大觸手同樣是使毒的行家，南瓜棘刺上的毒素對它似乎毫無影響。
完了，慫了一百多年，終究還是一時逞英雄把命搭上了……
眼看著不受毒素影響的推進器帶著僵直的主人脫出紅色海水的範圍，南瓜的心里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幾分鐘前，我還在為以前面對安德烈時撇下主人逃走的事情懊悔，隨即就感受到了主人絕望的心情，看到這個大而不中用敵人，頭腦一熱就沖上來了。現在可好，鐵桶船也安全了，主人也安全了，我的小命卻搭上了……
蠕動著的惡心吸盤兜頭蓋臉地籠罩下來，吸盤邊緣一圈圈細碎的牙齒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大，針牙一根根刺入南瓜的身軀，帶來死亡的冰涼。當最大的吸盤將海蛇的頭顱吞沒，視野終于變成一片漆黑。
嗚嗚嗚，我不想死！
我還要和北北去吹牛，我還要去听月夜老師講課，我還要當海中的霸主……
被吸盤吞噬了大半軀體的南瓜垂死掙扎著擺動露在外面的尾巴，恍惚間，似乎感到水流中傳來兩股異樣的波動。
“轟！”“轟！”沉悶的水下爆破聲傳入南瓜耳中，猶若天倫之音一樣美妙！深藍號，在南瓜糾纏底棲海怪的寶貴時間里已經成功地逃到了安全距離，並在沃克的指揮下調整姿態對準目標進行了外科手術般精確的二連發床弩齊射！沃克對距離和位置的估算是何等的精確，兩道飛旋的利矢剖開魔障般的猩紅海水，一先一後，精準無比地擊中了巨大觸手與正圓形巨石柱連接的根部！專門對付大型生物的爆炸床弩安裝的都是延時觸發引信，鋒銳的箭頭深深地插入巨大觸手，然後在其內部猛烈爆炸！一大團更加殷紅的海水在猩紅海水的中心爆裂開來，巨大的觸手被連根從正圓形巨石柱上炸斷！
爆炸引起的強大水壓瞬間將猩紅色海水驅散，原本纏住南瓜的巨大觸手也抽搐著松開，死里逃生的南瓜感受到自己對肢體恢復了控制，嚎啕大哭地游到沃克近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緊緊“擁抱”住自己的主人︰“主人！你救了我！主人！謝謝你！謝謝你！嗚嗚嗚嗚……”
沃克伸出帶著潛水手套的手，安撫地拍著南瓜的腦袋︰“不，南瓜，是你救我，你也救了我們全船的人，我應該謝謝你，我要代表全船的人好好謝謝你！”
“嗚嗚，主人，我好怕！我剛才還以為我要死了！我好怕！我不想死，嗚嗚嗚……”
“南瓜，不要怕，你很勇敢，我為你的勇敢而感到自豪。”
“嗚嗚，主人，嗚嗚嗚，主人，嗚嗚嗚嗚，主人……”
“那個，好南瓜，乖南瓜，你……能不能稍微松開一點再接著哭？我被你纏得快要透不過氣了，還有，背後的推進器還在轉，我怕割傷了你……”
“呃？噢，對不起，我一激動就忘了我自己是一條蛇。那個……我松開了，主人，你能透過氣來了嗎？啊，那就好，我要接著哭了。嗚嗚哇哇哇！主人！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啊啊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