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回到牧場 作者:一匡 (連載中)

 
rpg1234pk 2008-6-23 21:37:19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131684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17
第514章擊搏挽裂

  “它……會掉下來嗎?”
  望著頭頂那輪巨大的月亮,賽普洛斯打了個寒戰,隨即,他又向老匡靠了靠,自我安慰地咕噥著:“沒事,沒事。就算月亮掉下來,主人也會接住它的。”
  伊莎貝拉什麼都沒,但也悄悄地往老匡身邊靠了靠。
  老匡伸開雙臂,一左一右將他倆攬住。一時間,伊莎貝拉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心還是不開心,不過,她覺得再發生什麼樣的災難,她也不在乎了。
  遠方沉沉的海天交界處,連綿著令人心悸的沉悶聲音。每個人都聽到了那聲音,宛如沉雷,又如無數冤魂發出的低吼。腳下的大地輕輕顫抖著,天凱武基地的電子屏上顯示出從一名騎獅鷲的好漢眼中看到的場景——巨柱沙漠基地的海岸已經變成了一片赤地,往日奔騰不息的海水一退千,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推著,遠遠地離開了海岸,在目所不能及的地方積蓄著驚人的力量。慘白的月光下,海底那些千百年未見天日的礁石全都露出來,像半埋在泥沼中的頭顱,猙獰地望著天空。結根在礁石上的海草不再隨波飄蕩,披頭散發落一地。無數來不及隨海潮退去的魚蝦在水窪中掙紮著,驚恐而絕望。
  “老匡,”地下基地中,看著兩塊電子屏的天凱武深深地歎了口氣:“雖然我們破壞了這個魔法陣的很大一部分,但它還是啟動了。你已經下令全員撤離了嗎?”
  “是的。我想知道,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敵人的這個魔法陣被停止?”
  “我認為沒有辦法。這個魔法陣不是普通人能擺出來的,看樣子,阿木並沒有完全控製那具軀體,維多利亞肯定插手其中了,她動用了半神的力量,借用魔法陣改變月相,進而改變潮汐力,最後達到引發海嘯的目的。魔法陣本身也超出了傳統意義的陣法。那些半透明盒子的爆炸構建了一股能量流,它們以大地為媒介旋回運轉,我們已經無法阻止。”
  “原來是維多利亞搞的鬼……”老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跟神作對,真是一件令人撓頭的事情啊!”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發現得早,動作也算及時。有一半以上的透明盒子被我們毀掉了。根據目前測得的數據,海嘯的級別不會太高,基地中離海岸較遠的建築物應該能挺過這次災難。否則,海嘯過後,不僅巨柱沙漠基地將徹底變回一片荒漠。恐怕連白河西岸也會受到波及。”
  “好吧。”老匡拍了拍賽普洛斯和伊莎貝拉的肩膀,“我們先幫著救人。”
  十幾分鍾前還在全力往基地內輸送援兵的傳送陣,現在全都逆轉了傳輸的方向,開始向外傳送人員和俘虜。無數的獅鷲在天空中穿梭,將人員和貴重物資運送至絲綢沙漠東側的山上。由於基地的人員絕大多數是軍人,也因為伊甸擁有大量的獅鷲和傳送陣,整個撤退過程迅速而有序,甚至還有一點餘暇將那些極其貴重的設備也搬進了傳送陣。至於居住在此處的數千名噗噗——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無法擠進傳送陣。隻好在扈三娘的帶領下向著海嘯襲來的反向狂奔。好在噗噗生來就是逃跑的專家,按照它們的奔跑速度和耐力,應該足以逃到海浪失去威力的地帶。沙漠中也是有許多高丘的,隻要遠離海岸,爬上高丘,它們就能躲過這次災難。
  隻是。巨柱沙漠基地絕大多數的設施,都無暇被運走了。當傳送陣閃過最後一道白光後。海嘯奔騰而至。
  近十層樓高的巨浪,攜帶著震懾天地的力量。首先將海邊的巨柱沙漠基地造船廠吞沒。在巨浪的衝擊下,巨大的浮船塢輕鬆地掙斷了鐵鏈,飄蕩了幾下,撞上了高聳的龍門塔吊。塔吊毫無反抗地被撞倒了,那傾倒原本應當是驚天動地的,然而在巨浪的咆哮聲中,它的倒塌顯得那樣微不足道,悄無聲息。
  巨浪無視這一切,繼續前行。坐落在幹船塢龍骨墩上的一艘艘軍艦搖晃著浮了起來,在巨浪的推動下左搖右晃,然後被狠狠地摜在廠房上。廠房所有的玻璃同時崩碎,隨即,廠房也像火柴盒一樣崩碎了,巨大的鋼梁被恐怖的力量扭曲成奇形怪狀,飛向空中。軍艦爆炸了,變成了漂浮在巨浪上的一團團火焰,在身後拖出滾滾的濃煙。它仿佛一列列火車的車頭,痛苦地呻吟著,帶領身後的巨浪,撲向陸地深處。
  吞沒造船廠後,海浪前進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原本呈白色的浪頭也被各種建築垃圾染成了棕黑。然而,這股濁浪的力量也是難以阻擋的,它翻翻滾滾地前行,毫無阻礙地吞沒了噗噗們昔日辛勤勞作的田野。綠油油的食用仙人掌、尚未成熟的沙那菜瓜,都隨著那整齊的田壟,一起被抹平。
  濁浪到達海軍學院的院牆時,被阻滯了一下,兩側的浪頭沿著院牆蔓延開去。然而後浪很快衝了上來,推著層層疊疊的建築垃圾越過白色圍牆,衝進院區。瞭望塔呻吟著,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座接著一座地倒下,它們在海水的推動下橫七豎八地翻滾著,將林蔭道旁的樹木刮倒。一座瞭望塔上的速射床弩哀鳴著走了火,帶有曳光彈頭的弩箭四處飛射,在夜空中劃出最後的光芒。
  老匡漂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被海嘯毀掉的每一樣物品,似乎都在牽動著他的記憶和神經。他想起了自己帶領身手笨拙的好漢,在海灘上捕捉海龜的情景;想起了自己在這片沙漠上,建造第一個“哇呀呀呀”傳送陣的糗事;想起了他和好漢們,在宿舍床下偷藏沙那菜瓜的日子;也想起了韓揚在搬運修葺院牆的巨石時,背上那亮晶晶的汗水……
  良久,老匡才收回了思緒,向騎著獅鷲航拍的好漢問道:“這些……都錄下來了吧?”
  “是的。匡副場主。”
  “回去好好剪輯一下,製作一個專題片。比起榮譽,災難更不容易被人們忘記。”
  “是!匡副場主!”
  “那麼……老天,你也看到這些了吧?”
  老匡的“老天”是指天凱武,他在電子屏上也看到了老匡所看到的一切。隻聽老匡問道:“有一點我沒有想通,敵人為什麼要把目標定在我們的海軍基地呢?他們既然有本事搞這種把戲,那我們海軍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什麼樣的巨艦也抵禦不了海嘯的威力。這是不是明,敵人搞這種把戲,還要受其他客觀因素限製?”
  “是的。”天凱武立刻點頭,“維多利亞既然動用了月之力,那這個魔法陣一定與月相相關。我想,至少滿月的天文大潮應該是這個魔法陣發揮作用的一個必要因素。此外,應該還有不少其他因素,諸如當地的自然魔法流,也是必然要被利用的,不然敵人也不會用到這麼多類似賢者之石的東西。還有……呃,需要我做進一步研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畢竟這個魔法陣是以前我聞所未聞的。”
  頓了一下,天凱武又道:“但你也不必過於擔心,維多利亞的這個魔法陣雖然威力巨大,卻並不意味著我們的軍艦不能發揮作用,因為再強的魔法陣也不能擺在海麵上——海浪的起伏會隨時改變魔法陣中各個元素的相對位置,沒有一個魔法陣有這樣的容錯性。所以,這個魔法陣再強,也隻能影響近岸附近的海域,對於大洋,它是無能為力的。”
  “我懂了。就像我們在天湖中間建的,那個帶傳送陣的洗浴中心一樣(詳見《第431章重擔》),要想在大洋上擺一個魔法陣,唯一的辦法是在深海的海底打上樁,然後再把魔法陣要素安置在樁子上,魔法陣越大,要打的樁越多——嗯,這工程量都快比上再建一座神罰之橋了。”
  “就是這個道理。然後,再加上我剛才的,這個魔法陣要受時間、地點等諸多客觀因素限製,不能輕易地擺放和施展。而且,我們也有經驗了。下次敵人要是再用這個魔法陣,我們隻要先破壞陣眼就能將其阻止。”
  “嗯,可是……我們能阻止每次破壞嗎?”老匡的聲音有了一些遲疑。這句話顯然蘊藏了太多的思索,天凱武皺起了眉頭,沒有答話。
  少頃,隻聽老匡自語地道:“敵人的這次攻擊,讓我想到了很多東西。我記得,上一次聖戰打到末期的時候,蠻族軍隊和人族軍隊都向敵人的後方展開了全麵攻擊。戰爭的範圍已經超出了戰場上的兵戎相見,擴展到了對後方、對家園、對老弱婦孺的破壞和殺戮。正是這種殺戮滋生了雙方的厭戰情緒,為墨平帶領著一群不願意再打仗的戰士,平息那場戰爭打下了基礎。”
  “是的。”天凱武的回答也像在自語。“我們進攻敵人的後方,敵人也進攻我們的後方,這不是什麼巧合,而是趨勢的必然。”
  “既然如此,雙方為什麼不能在戰爭前,就意識到這個結局呢?”
  “因為**。”天凱武伸出手,緩緩觸摸著電子屏上的那片廢墟,“**把我們推向前進,推向毀滅,然後再推向前進。這就是人類的曆史。而徹底的毀滅,就是曆史的終結。”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18
第515章正在啟程

  在巨柱沙漠基地熱火朝天的重建過程中,伊甸的宣傳引導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開展。拉夫的英雄事跡在全國推出,盧俊義國王親自上陣與獸人戰士搏鬥的錄像在四處播放,新聞報道也連篇累牘地轟炸伊甸民眾的視聽,激起全國人民的義憤,號召大家齊心協力,共同對抗敵人的侵略。當然,整個事件的報道有許多是經過編輯的,要起到正麵的宣傳效果,勢必不能告訴民眾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因為違反軍隊紀律而立功,更不能告訴他們敵人有引發海嘯的能力——海嘯的錄像專題片,僅供高層人士觀看。否則要是宣傳出去,隻怕一大半的伊甸民眾會立刻卷鋪蓋走人。
  所幸巨柱沙漠基地位於沙漠之中,周圍根本沒有居民區,而軍事基地的重建也主要依靠嫡係——諸如伊甸禁衛軍和地基組織的工程隊,這一點對於輿論的控製非常有利。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開透明,除非真的到了**社會,否則公民的思想認識水平和道德水準都達不到“共商國是”的標準,他們隻會優先顧及自己的利益,而不會把群體的利益放在首位。這是很無奈的一件事情——向往民主的人其實內心深處並不認同民主,他們隻認同對自己有利的民主,即,以自己為主。
  除了重建和宣傳,老匡將自己的精力重點放在了兩件事上:一是調查“海嘯事件”中,獸人和精靈是如何到達哈維斯特大陸的,二是強化自己對《天氏電磁神功》的修煉。
  搞清楚蠻族通過什麼方式潛入伊甸是第一要務。不搞清楚這一點,伊甸的建設和發展就無從談起,破壞的速度總是要快於建設的速度的,誰知道敵人這次搞了個海嘯,下次會不會再搞個地震出來?退一步講,即使敵人不再搞地震海嘯,也要搞清楚他們此次襲擊的行蹤,如果敵人到達伊甸的方式很簡便。那結果就更糟,因為這意味著聖戰大軍將不必冒著危險漂洋過海,而伊甸最強的部隊海軍也將無法對蠻族的最強部隊陸軍進行打擊。這樣,本就處於戰略防禦狀態的伊甸將不得不直接用自己的弱點去對抗敵人的強項,這仗就更沒法打了。
  為此,在海嘯事件後。老匡一方麵立刻組建了總數上萬人的索分隊,在伊甸周邊展開地毯式索,尋找蠻族到來的蛛絲馬跡;另一方麵將此次事件通報給平行者和伊甸在聖戰部隊中的間諜,動用各個信息渠道找尋敵人跨海的線索。
  這是一件費時費力的工作,在此期間。老匡並未親自參與索,而是與天凱武一起,從研究被繳獲的那些半透明盒子入手,強化自己對《天氏電磁神功》的修煉。這項工作的必要性也是顯而易見的——老匡清晰地記著,自己親眼看到海嘯吞沒巨柱沙漠基地時心中的那種無助。伊甸的軍隊能夠通過裝備和訓練勉強對抗蠻族軍隊,但他們絕對無法與更高層的力量抗衡,麵對近乎神的力量,必須要有近乎神的力量才能與之對抗。
  重建、宣傳、調查……這些工作雖然自己去親力親為會做得更好。但畢竟別人也能做得不錯。可是與神的力量對抗這件事,任何人都代替不了自己——老匡心清楚,那是自己的宿命。現在敵人的領袖是阿木與維多利亞的合體,阿木能通過戰神套裝借用戰神的力量,而維多利亞本身就是半神之體,如果這些家夥真的把天上的月亮拉下來砸人。自己能如賽普洛斯期待的那樣接住它嗎?不能。自己隻能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災禍的發生,眼睜睜地看著信任自己的人受到傷害。這無疑是世間最悲哀的事情。所以,老匡必須提升自身的力量。
  與其他工作的進展相較而言。對半透明盒子的研究工作進行得尤為順利,而這項研究的成果,也對老匡修煉電磁神功起到了極大的幫助。
  根據天凱武的研究報告,那些半透明盒子是否定之石(賢者之石)的弱化版,二者的作用是相似的——製造一個否定魔法的區域。隻不過,半透明盒子的威力隻有真正的否定之石的萬分之一,而且,它們不能“即插即用”,也就是,它們不能像否定之石那樣隨時隨地地引爆並破壞作用域內的魔法,而是必須根據周圍自然魔法流的狀況經過一段時間的人工調整才能發揮作用。此外,半透明盒子的用途也與賢者之石大相徑庭。後者的用途是破壞魔法,而前者是通過製造的否定區域來引導魔法流改變運行的路徑,最終達到利用自然魔法流達到人為目的作用,舉個簡單的例子,這就像在溪流中投入石頭來改變溪水的自然流向一樣。為此,天凱武給半透明盒子取了個名字,叫“擾流之石”。
  不得不承認,世事總是福禍相依的,這些擾流之石幾乎毀掉了大半個巨柱沙漠基地,但卻成就了老匡的天氏電磁神功。天氏電磁神功的實質白了就是對電磁波的控製,而控製則包括產生、調節和停止三大部分。此前老匡的修煉都集中在電磁波的產生上了,擾流之石的出現補充了調節和停止的空白。在海嘯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老匡的神功已經修煉到了第七重境界——那是《天氏電磁神功》上推測出的最高境界,肥貓現在可以不借助空氣動力學飛天,也可以隔空取物、以目光殺人,然而,這還都不是老匡的最終目的。
  對自然界力量和規律的理解越廣泛越深入,老匡心中的疑問就越多。現在,老匡眼中的世界已經與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了,他看到聽到的不再局限於個體的色彩、溫度、大或形狀,在他的感受中,世界是一個聯動的整體,每一個個體都在相對運動、相互影響,無數的因果存在於這些個體之間,正是這些因果關係構建了這個世界。要動用自然的力量,就必須透徹地了解這些因果,可這些因果又是如此複雜,諸如相隔千的蝴蝶與暴風——這還僅僅是因果之一而已。可想而知,維多利亞能利用自然魔法流和月相引發那場海嘯。她對世界因果的了解達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老匡還有一件事想不通,那就是,擁有了墨平、維多利亞那樣的力量。達到了他們對世界的那種了解程度,他們為什麼還要執著於這個世界的是非。對於他們來,凡人的世界已經簡單得像一張白紙,隨意執筆就可以更改紙上的內容。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還要因為那張紙上的東西而執著呢?也許,這張白紙,這個世界,僅僅是他們之間交流、角逐的一個媒介?那麼。神的世界又是什麼樣的呢?他們為什麼不在神的世界進行較量呢?
  盡管有著這樣和那樣的想不通,老匡對世界的了解還是隨著他神功的進境更加深入了,處理伊甸國是時也更加遊刃有餘。畢竟,老匡也漸漸從世界這張白紙上站了起來,也許有一天,他一離開這張紙,就能將紙上的所有因果看清;抑或有一天,他看清了紙上的所有因果。就會離開這張紙。
  老匡的電磁神功修煉至第七重時。伊甸已是炎炎的八月,巨柱沙漠基地的重建也進入尾聲。關於海嘯事件的調查已經進行了三個月,卻依然沒有任何進展,主要原因是海嘯幾乎破壞了巨柱沙漠基地周邊所有的痕跡,就算敵人是乘坐出軌的動車來到伊甸的,海嘯過後也找不到蛛絲馬跡了——統統被就地掩埋了(哈哈哈)。此外。在伊甸國境周邊,包括海岸、山嶺、地下。都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糾集的痕跡,這讓老匡很是頭疼。不搞清敵人是怎麼進入伊甸的,本土防衛問題便始終是一塊心病。
  好在,五月至八月從銀刃那傳來的間諜信息讓老匡多少放下了一點心——聖戰大軍集結後,除獸人部隊始終在進行訓練外,矮人和地精部隊連續數月都在打造海船,看來蠻族大軍真的打算乘船跨越大洋。不過,這些信息也有讓老匡不安之處,那就是敵人分頭在寂靜之洋西海岸的起點城和風暴之洋東海岸的阿姆斯壯城堡打造船隻,這明敵人屆時極可能分兵兩路進軍,如果按照海上的航程及敵人的戰略目標推算,從起點城出發的蠻族軍隊將沿北緯55度線進發,跨海後直撲平行者的老家——采離鎮;而從阿姆斯壯城堡出發的敵人,其攻擊目標極有可能就是伊甸。
  毫無疑問,伊甸和平行者正是蠻族大軍的兩大主要對手,采離鎮和伊甸王國是兩大勢力的根據地,也是防衛力量的最強點。敵人采取這種直搗黃龍的策略,雖然風險很大,可一旦成功,哈維斯特大陸也就唾手可得了。這也符合一鼓作氣的兵法,如果敵人取道神罰之橋,那就要先與奧斯汀王朝這個緩衝勢力交手,然後在征服整個哈維斯特大陸的進程中不斷與伊甸和平行者交戰,這個過程少也要花費一兩年的時間。等一路打到兩大勢力的老窩進行決戰時,蠻族軍隊將有相當大一部分士兵留駐占領區,而士兵的士氣可能早就衰竭了。
  在世界地圖前,張橫逐條寫下了敵人采取直搗黃龍戰略的利弊,與老匡和天凱武一起進行討論。經過總結,敵人乘船跨海要克服的最主要的三大困難是:遭遇巨型海怪的問題,與伊甸海軍正麵對決的問題,以及長期航行的糧食給養問題。按理,敵人要克服這些問題,最合理的選擇是建造比伊甸戰艦體積龐大許多的巨艦,這樣,一來可以依靠艦船自身的體積恫嚇海怪,讓海怪不敢貿然攻擊;二來能依靠厚重的艦船裝甲防禦伊甸海軍的強大火力;三來巨艦也能裝載更多的航行補給,讓獸人戰士在抵達對岸前不至於餓死。可是依據老矮人的情報,敵人建造的海船數量雖多,但體積並不大,火力也不強,裝甲也不厚,甚至運兵艙要遠遠多於載貨艙,與其稱之為遠洋戰艦,倒不如叫它們近海運兵船更合適。
  麵對敵人莫名其妙的舉動,最後還是天凱武提出了一個設想,那就是敵人的這些運兵船可能會安裝超大功率的發動機,它們能用極高的速度橫跨大洋,這樣海怪根本追不上軍艦,伊甸海軍也來不及尾追堵截,跨海時間短就不需要太多的給養,如此三大威脅將都不會成為威脅。雖然快速運兵船在接近伊甸和平行者根據地時,將麵對近海及岸防炮火的猛烈攻擊,但高速同樣會使他們減少損失,甚至敵人還有可能在運兵船即將登陸前再搞一次海嘯,事先摧毀兩大敵對勢力的近海及岸防力量。
  天凱武的這一設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安東尼很可能在戈登遺跡中,抑或通過其他什麼途徑,找到了高速推進艦船的科技。為此,老匡向所有混跡敵群的間諜下達了最高指示——全力偵查敵人是否擁有這種技術,一旦發現,要盡快搞到其技術資料並第一時間送至伊甸,能研仿的話,伊甸將立刻仿製,仿製不了的話,那就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或延緩敵人在戰船上運用這種技術。
  與此同時,伊甸和地基組織也大力加強了對艦船推進技術的研究。伊甸早在一年前就擁有了水翼艇技術,掛羊頭賣狗肉的紅胡子海盜就是依仗水翼艇的速度橫行於江河及近海的。但那技術依靠的是動力盒,它們可以勝任型艦船的短途衝刺,用於大型軍艦的遠洋航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要想在遼闊無比的大洋上真正占據霸主地位,就必須研發出不依賴人力或風力的高能艦船發動機。
  戰爭總是能極大地加速科技的進展。二一零二年九月下旬,伊甸第一艘安裝了魔晶風動力發動機的水翼艇“飛鸞號”下水試航。
  在巨柱沙漠基地嶄新的船塢,盧俊義國王在一片歡呼聲中敲碎了艇首的香檳。僅僅幾秒鍾後,船尾推進器發出的巨響便壓倒了眾人的歡呼聲,“飛鸞號”在高速的行進中很快揚起了艇首,進而在水翼的托舉下將半個艇身露出水麵。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發動機轟鳴聲中,老匡的臉上卻毫無笑容——就在“飛鸞號”-< 書 海 閣 >-的那一刻,沃克剛剛收到了來自瑪斯沃爾大陸的十萬火急的信息——
  聖戰大軍,正在啟程。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19
第516章飛天

  聖戰大軍的啟程方式毫無花俏,蠻族的先頭部隊——騎乘多腳馬的五千名獸人戰士,在聖戰神使的帶領下,率先跨上了神罰之橋。
  老匡不得不承認,安東尼的鬼謀真的無人能及。現在看來,敵人搞的海嘯事件也好,造船假象也好,似乎統統是代價高昂的騙局。安東尼花費了巨大的本錢,讓自己篤信他要讓蠻族軍隊乘船跨海,讓自己把精力都集中到海軍建設上來,結果聖戰大軍卻依然取道神罰之橋。
  既然如此,想必安東尼已經有了應對海上軍艦炮擊的辦法。雖然猜不到那是什麼辦法,但伊甸還是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在伊甸王國統帥部的軍事作戰指揮室,老匡盯著作戰海圖凝思良久,然後伸出貓爪拿起撥杆,在海圖上將代表艦隊的船模撥來撥去。
  “目前在西海遊弋的艦隊一共有七支,其中第三、五、六艦隊距離神罰之橋西端最近。讓第三艦隊先靠近神罰之橋,對敵人的先頭部隊進行試探性打擊,讓第五艦隊和第六艦隊駛往神罰之橋的最西端,在起點城近海警戒,隨時匯報情況。同時,剩餘的第一、二、四、七艦隊調整一下海域巡航路線,覆蓋被抽調艦隊的巡邏區域。”
  “是!”
  “東海海區同樣要加強戒備,東海各艦隊應擴大巡航範圍,在北北島上的永固工事要加強,風暴之洋上的其他島嶼也要修建工事或瞭望點,派駐軍隊。”
  “是!”
  “陸軍和空軍也全部取消休假,進入一級戰備,加強國界周邊的巡邏。在全國開展戰爭總動員,對預備役軍人進行集訓,並配發裝備。”
  “是!”
  沃克逐一執行了老匡下達的命令,然後才問道:“為什麼隻派遣一支艦隊攻擊敵人的先頭部隊呢?敵人明知道我們的海軍會對他們的陸軍造成致命打擊,卻還是堅持派遣了先頭部隊,我覺得敵人一定有花招,不定附近海域還有敵人的戰艦在埋伏。我們隻派一支艦隊過去。萬一中了敵人的詭計,連救援都來不及。”
  老匡看看沃克,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不錯。不過我正是因為怕再上安東尼的當。才隻派遣一支艦隊對敵先頭部隊進行打擊。同時,對各個防區都加強了戒備。”
  “請詳解。”
  “我們邊走邊吧——指揮官總要親臨一線去看一看的,嗯,你陪我去。再叫上韓揚一塊兒吧,還是咱三個老搭檔。”
  “好的。”沃克答應著,與老匡一起走出作戰指揮室,叫上了韓揚一同邁進了淨土傳送陣。老匡繼續講道:“要注意,敵人的先頭部隊隻有五千人。而其餘的聖戰軍隊卻數以萬計,如果敵人踏上神罰之橋的部隊也是一支誘餌怎麼辦?別忘了,安東尼騙我們已經不止一次。”
  “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一旦我們將過多的兵力集結到神罰之橋附近,敵人主力卻用另一種途徑跨海,那我們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是嗎?”
  “正是。”老匡再次點頭讚許,“我總是有種預感,敵人應該不會隻取神罰之橋這一個跨海途徑。上次海嘯事件中的獸人是如何出現的這個謎團。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謎底。而且敵人那些莫名其妙的運兵船,到現在也未動用。基於這些原因,我必須留下足夠的預備隊應付突發事件。”
  “我明白了。不過,那支獸人的先頭部隊怎麼辦?”
  “那五千人的獸人先鋒隊嘛,我想就算他們衝過了橋,也有平行者和奧斯汀王朝的人對付他們。獸人雖強。但我也不相信五千人就能占領整個哈維斯特大陸。畢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嘛,哈哈。犯不著什麼事都由我們衝在最前頭。”
  “好的,那這次我們的主要任務是?”
  “這次前去。一切都要聽我指揮。我們的主要目的是偵察,盡量不要與敵人交手。此外,我還有個想法……嘿嘿,先去看看再。”
  白光閃過,老匡、韓揚和沃克三人出現在瑪斯沃爾大陸東海岸的一個秘密傳送陣。這個傳送陣藏身在天火山脈東麓的一個山洞之中,是距離聖戰大軍東海岸集結點最近的一個淨土傳送陣,距離起點城的直線距離隻有五百多公的距離。走出淨土傳送陣前,老匡從寵物空間召出了伊莎貝拉,並對賽普洛斯笑地:“你還不會飛,還是在空間呆著吧。”
  “主人,我會加強修煉的,為了以後上天我都能陪您去!主人,我要學會除狗刨外的更強的遊泳姿勢,這樣,海我就也能陪您去了!主人,我還要學會更快的鑽狗洞方式,這樣,地下我也能陪您去了!主人……”
  在眾人的笑聲中,伊莎貝拉已派出隱蜂偵察了附近,然後又率先飛上了天空,再次偵查後,這才發出了“安全”的信號。沃克隨即啟動了龍菁之力,伴隨著胸肌的高高隆起和龍鱗的遍體漫生,一對銀色的龍翅也在他背後伸展開來,沃克回頭揮了揮已經變成龍爪的手,第二個飛上了天空。韓揚則取出了一杆黑黝黝的大槍,一手握槍,一手捏了個槍決,凝神片刻,禦槍而起,第三個飛向了空中。
  “看來大家的進步都很快啊!”老匡笑地最後一個走出傳送陣,回身用蔓藤做好了洞口的偽裝,抬頭看時,三個夥伴已經變成了空中的三個黑點。
  “主人,主人,快追上他們!”
  “放心吧,他們都沒我飛得快。”老匡既沒有運功運氣,也沒有變形生出翅膀,隻是那麼不經意地與賽普洛斯談笑著,雙腳便離開了地麵,迅速向高空飛去。
  由於擔心被敵人發現來時的行蹤,老匡一行四人沒有敢徑直飛向目的地,而是先向東側海中飛行了大約兩個時的距離,在海的一處荒島上休息了一陣,然後才折而向北,向位於神罰之橋西端的起點城飛去。在四人中,韓揚的飛行方式、飛行速度及飛行的體力消耗與老匡是最相近的,而沃克則與伊莎貝拉則處於伯仲之間,他們的飛行完全靠肌肉的力量,休息也主要是因為照顧他倆,或者,主要是照顧伊莎貝拉。
  要知道,在瑪斯沃爾大陸上空飛行,消耗的可不僅僅是體力,飛行者還要集中精力注意感受空域的“信息”。對於這種信息,伊莎貝拉是最熟悉的,因為她本身就是瑪斯沃爾大陸的飛行生物。瑪斯沃爾的空域看似平靜,其實早已被盤踞各地的領主級飛行巨獸所瓜分,他們會在自己的空域留下自己的信息,一旦發現有其他飛行者闖入,又被領主認為有威脅或有捕食的價值,那麼接下來的便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空戰。在瑪斯沃爾大陸,少量的獅鷲不敢放單飛,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伊莎貝拉若是單身一人,也不敢像這樣長途地直線飛行,不過現在身邊有了沃克、韓揚,尤其是有了老匡在,伊莎貝拉便什麼也不怕了。
  出乎意料,這次的旅途非常平靜,伊莎貝拉自始至終都未發現大型飛行生物留下的信息,這讓她心中感到頗為奇怪,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這個情況向老匡匯報了:“匡副場主,我們已經飛行了近千公,卻沒有感受到一絲飛行領主留下的信息,這很不尋常。按照我原來的經驗,這麼遼闊的空域不會都是無主之地的。”
  聽到伊莎貝拉的話,老匡想了想道:“也許是海上的空域原本就沒有什麼飛行獸感興趣吧?”
  “不,雖然大多數飛行生物都在陸地上安家,但也有一些是棲息在海中的,而且這些生物往往是這一片海域和空域的雙重霸主,實力更強,占據的領域也更為廣泛。至少,我在瑪斯沃爾大陸的時候是這樣的。記得那次我隨阿姆斯壯的部落乘船過海……”
  到這,伊莎貝拉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顯然是勾起了她舊日的回憶。那時候,她隻是一隻的蜂後,跟隨阿姆斯壯的部落乘船跨海,沿途感受到了無數強大生物的信息,那種恐懼讓她至今回想起來依然心有餘悸,還好,也許真的是有神明庇佑吧,那隻的海船居然安然無恙橫穿了大洋。不過,伊莎貝拉並不打算把這些出來,她用微笑掩飾了自己的停頓,繼續道:“當然,我離開瑪斯沃爾大陸的年頭實在太久了,也許這些年有了什麼改變而我不知道,這也是有可能的。
  看著伊莎貝拉望向自己的那雙彎月般的眼睛,老匡也笑了笑:“那就可能是神使大人的殺威嚇得它們遠遁了吧?又或許是聚集在起點城的數十萬聖戰大軍剿滅了方圓數百的大型生物?,我們的剪徑隊不也是一路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嗎?聖戰大軍原本就物資匱乏,沿途打打獵,掠奪一下那些領主的收藏也是有可能的。”
  老匡的分析合情合理,眾人便沒有再深究這個問題,伊莎貝拉也不再提。又飛行了一個多時,沃克判斷距離神罰之橋已經不遠,於是眾人提升了高度,同時放慢了飛行速度,借著雲層隱蔽身形。再飛了片刻,老匡第一個看到了位於海天交接處的神罰之橋。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0
第517章障

  就在老匡等人從天上接近神罰之橋的同時,奉命第一時間趕去攻擊敵人先頭部隊的伊甸西海防區第三艦隊也從海上接近了神罰之橋。艦隊司令阮二站在旗艦“太歲”號的指揮艙中,遠遠就看到了那座與海天線一樣綿長,左右都望不到邊際的神罰之橋,以及——橋上的一大團詭異的黃霧。
  阮司令下令艦隊的所有戰艦提高航速,同時展開成戰鬥陣型,從兩點方向接近那團黃褐色的濃霧。很快,他就發現那團黃霧居然是在移動著的,而且移動的速度非常高,時速居然將近60公。這個移動速度已經超出了艦隊的巡航速度,也就是,用不了一會兒,黃霧就會沿著大橋從艦隊的麵前“飄”過,如果不動用動力盒,戰艦將再也追不上那團黃霧。
  難道敵人的先頭部隊就藏在那團黃霧中?阮司令皺了皺眉,不管是他還是天上的沃克,都無法看清那黃霧中的端倪。
  “那團黃霧中,有五千騎兵。”
  天空中,老匡的雙目已經洞悉了那團黃霧中的情景——數千名獸人戰士騎著肥碩的多腳馬,正在那一大片翻翻滾滾的黃霧中疾馳。顯然敵人也發現了艦隊的蹤跡,平時四條腿跑路、四條腿休息的多腳馬現在八條腿一起著地,打著響鼻兒往前猛衝。黃霧的移動速度也跟著加快了,而且變得更濃,在獸人部隊的核心處,有七八個頭戴骨飾的獸人薩滿手搖招魂幡一樣的東西,團團黃霧似乎正是從他們手中的幡上冒出來的。
  老匡又仔細感受了片刻,敵人隊伍中似乎沒有強者的那種氣息——如果神使在麵,想來現在也已經發現自己了吧?想到這,老匡向阮二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首要目標正是隊伍中央那幾個搖幡作法的獸人薩滿。
  旗艦“太歲”號前甲板上的那台六聯裝的120mm床弩率先開火,由於有沃克在天上幫忙定位,六支手臂粗細、帶有e型高爆彈頭的床弩精確地鑽入了黃霧之中。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床弩進入黃霧後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喧騰的氣浪,沒有巨大的爆炸聲,也沒有獸人的慘叫。甚至連黃霧的形狀和獸人的隊形也沒發生任何變化。六支巨弩仿佛泥牛入海,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沃克看不清黃霧中的情形,隻能將詢問的眼光投向老匡,然而老匡回報的也隻是疑惑——他雖然能透視黃霧中的情景。可是距離實在太遠,而床弩的飛行速度又太快,老匡也沒看清床弩飛進黃霧後去了哪。
  又一輪床弩射入了黃霧,黃霧依然波瀾不驚,多腳馬的步伐也絲毫沒有被這些足以擊斃一頭巨龍的巨弩所阻礙。老匡皺了皺眉頭。讓阮二暫停射擊,將床弩上安裝的帶有觸發引信的e型高爆彈頭弩箭換下來,換裝帶有定時引信的高爆彈頭,然後再次試射。阮司令親自執行了老匡的命令,依據剛才試射的數據精確地設定了爆炸彈頭的定時引信。兩分鍾後,又有一支床弩從“太歲號”戰艦射向了黃霧,然而這隻弩箭並沒有像先前的弩箭那樣穿入黃霧,而是在即將進入黃霧前的那一瞬爆炸了。
  爆炸聲響徹雲霄。這次。沃克清晰地看到黃霧的邊緣被爆炸的氣浪翻卷撕裂。隻可惜,爆炸的效果也僅此而已——弩箭爆炸產生的數千根炙熱的金屬條狀刀片,以超過4000公的時速射入了黃霧,然後結局仍是悄無聲息,翻滾的黃霧很快又填充了被撕裂的邊緣,在黃霧中心。獸人前進的腳步依然迅速而堅定。
  “老天,快查查這***是什麼鬼玩意兒?”老匡已經忍不住要罵人了。這也難怪。橫行在兩片大洋上的無敵艦隊是伊甸的驕傲,也是老匡花費無數資源和心血打造出來的戰爭機器。在老匡的戰略籌劃中。這些巨艦會讓蠻族大軍在踏上哈維斯特大陸之前就遭受重大的傷亡,甚至老匡還曾希望它們能擊潰蠻族軍隊的鬥誌,讓敵人每當看到神罰之橋時就會望而卻步,就會自然而然地聯想到絞肉機……可是現在,敵人那團詭異的黃霧吞噬了戰艦上噴出的所有怒火,讓巨大的戰爭機器麵對血肉之軀卻無能為力。老匡的所有設想似乎有一下子落空的嫌疑,怎麼能不讓人憋悶呢?
  “我正在查,”天凱武回答的聲音倒是比較平靜,“你再組織幾次試射,我需要更多的數據。”
  “組織所有戰艦進行三次齊射。”老匡的情緒也很快冷靜下來,“第一次使用觸發引信彈頭,第二次使用延時引信彈頭,第三次混合使用兩種彈頭。準備好立即射擊!”
  據老匡猜想,那黃霧可能是類似防禦法陣一樣的魔法,能夠將爆炸的衝擊力迅速分散,從而使受保護的對象免遭傷害。既然如此,由整支艦隊數十門多聯裝床弩齊射的威力也許能超越黃霧的瞬間疏散能力,然而,結果卻再一次讓老匡失望——齊射的近百支床弩弩箭依然沒有對敵軍造成多大影響,那翻滾的黃霧籠罩的仿佛不是獸人軍隊,而是一扇異界的星門,弩箭進入後便再無下文,似乎去了另一個世界。
  老匡無語地望著大橋上那團翻滾的黃霧,一時間束手無策。根據沃克的匯報,戰艦上的士兵也開始有些騷動了,盡管他們並不清楚那團黃霧究竟是什麼東西,他們也不知道黃霧中隱藏了幾千名精銳的獸人騎兵,而那些獸人騎兵就是這次史詩級聖戰的第一撥先鋒隊……士兵們並不了解自己的射擊目標是什麼,但他們了解自己的床弩,而床弩的失效讓他們的信心倍受打擊。在士兵的心目中,戰艦上那些巨大的床弩就是世間的究極力量,再凶悍、再龐大的海怪也要被床弩的威力轟成肉渣,他們信任這些床弩,就像他們相信自己的艦隊是無敵的一樣,可是如今,戰艦齊射的近百支床弩卻沒能奈何那團詭異的黃霧,這難免會讓士兵們在心暗暗打鼓,交頭接耳地做出各種不靠譜的揣測。
  “老匡,讓我下去會會那些獸人吧!”
  “我也想試試冰凍的龍息對那團黃霧起不起作用!”
  天空中,韓揚和沃克同時請令。早在出發前,老匡就下達了“盡量不要與敵人交手”的命令,大家也都清楚老匡是擔心神使混跡在獸人騎兵中,一旦出手,己方四個人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對手,甚至可能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不過現在伊甸戰艦已經對獸人發動了好幾輪攻擊,卻並未見到敵人有什麼反擊,想來至少阿木是不在隊伍中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恐怕早就要飛到戰艦上方,一戟將戰艦劈為兩段了。
  老匡沉吟著,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自己沒有感受到神使的存在,那不定神使也沒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敵人沒有對戰艦進行反擊,也有可能是因為戰艦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但若自己、韓揚或沃克出現在敵人麵前,那結果可就難了。再者,那團吞噬一切的黃霧也忒邪門了些,萬一人也和弩箭一樣,被那團黃霧籠罩後就消失了怎麼辦?
  “主人,要不要我派隱蜂去?”
  正當老匡打算自己下去試試的時候,伊莎貝拉忽然給出了一個不錯的提議。老匡正要欣然點頭,又疑惑道:“在這你能召出隱蜂嗎?”
  “您是魔法亂流幹擾嗎?”伊莎貝拉嫣然一笑,“一大群搞不出來,幾隻還是沒有問題的。主人,我也在進步呢。”
  “好吧,你來試試。”
  伊莎貝拉單手一送,似乎隻是對遠方的獸人部隊做了個手勢,然而老匡、韓揚和沃克都看清了,有五隻細的隱蜂順著伊莎貝拉的纖手飛了出來,徑直向下麵的神罰之橋飛去。隱蜂的個頭很,身體又是完全透明的,很快,連沃克都看不見它們的蹤跡了。在伊莎貝拉的指揮下,它們靜靜地飛落神罰之橋,在巨大的橋欄上停住了身形,靜候不遠處夾裹在黃霧中飛奔而來的獸人軍隊。
  伊莎貝拉閉上了雙目,凝神感受隱蜂傳回來的信息,很快,她的秀眉便緊蹙起來:“奇怪,獸人的隊伍……沒有一點聲音。”
  沒有聲音?難道敵人隻是幻象?!老匡的臉色一變,一時間什麼“聲東擊西”、“瞞天過海”、“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類的詞語都從他的腦袋冒了出來。然而,老匡很快又搖了搖腦袋,趕走了那些被安東尼欺騙的印象——即使敵人是幻象,可戰艦射進去的弩箭並不是幻象啊?如果黃霧籠罩的是幻象的話,按理弩箭應該穿透幻象,從另一邊射出來才對。可實際上,那弩箭射入黃霧後就不見了,連爆炸的聲音都沒聽到,幻象可沒有這種功效。
  “應該不是幻象。”伊莎貝拉與老匡心意相通:“的確,隱蜂聽不到聲音,但能感受到敵人行進引起的橋麵震動。越來越近,主人,黃霧馬上就要將隱蜂籠罩了,如果隱蜂沒有消失……”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2
第518章大清洗

  翻翻滾滾的黃霧終於吞沒了隱蜂,但在伊莎貝拉的意識中,它們並沒有消失,而且在伊莎貝拉的指揮下,它們還悄無聲息地飛了起來,落在了幾個獸人的身上。
  “主人,隱蜂進入了黃霧,並停在了幾個獸人的肩上。敵人的部隊應該不是幻象,要不要蜇他們一下試試?”
  老匡又猶豫了一下,蟄與不蟄,是個問題。顯然,神罰之橋上是不會有什麼馬蜂窩的,而阿木和維多利亞都清楚伊莎貝拉常伴在老匡身邊。隱蜂蟄了獸人,便很有可能暴露自己在天上的行蹤,那和老匡捅了個馬蜂窩也沒太大區別。雖老匡倒不是一味害怕與神使對戰,但此刻敵人的王牌還沒出手,老匡總覺得自己先把底牌亮出來,還沒打便輸了一籌。
  不過呢,不多了解一些敵人這團黃霧的底細,老匡又總覺得不甘心,想來想去,老匡咧嘴一笑:“嘿嘿,這兒看不太清楚,等我飛低一點,你就讓隱蜂蟄匹多腳馬試試。”
  “主人妙招!”伊莎貝拉連連點頭稱是,多腳馬不會話,它被蟄敵人一時間也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如此試探,既能得知敵人部隊的底細,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敵人發現自己。
  在伊莎貝拉的指揮下,兩隻隱蜂鑽到了同一匹多腳馬的肚子下麵,一左一右爬上了它的睾丸,然後給這倒黴的家夥狠狠來了一下。此刻的老匡已經啟動了隱身模式,降低自己的飛行高度稍稍靠近了敵軍。他清楚地看到,在疾馳的隊伍中有匹多腳馬忽然“噓遛遛”暴叫一聲,脖子拚命向上一梗,前麵的四個蹄子高高揚起,一下子就將騎在它背上的那名獸人戰士掀了下來。不等周圍人施救,它又拖著一隻腳還掛在馬鐙的獸人戰士,發瘋一般斜刺疾衝,一頭撞向身邊的另一匹多腳馬。
  老匡在天上幸災樂禍,等著看跨海大橋上的連環追尾事故。然而。這些獸人騎士驚人的素質讓老匡失望了。身邊的多腳馬突然發瘋,然後衝向自己,這個過程加起來不過一兩秒的時間。然而瘋馬撞向的那名騎兵已經反應了過來,在眼看兩馬即將相撞的前一刻,騎士猛地一揮臂,一掌狠狠地推在了瘋馬的腦門上。那一掌的力量大得驚人。竟然將瘋馬的前衝的勢頭打得瞬間停滯,那馬兒懵懵懂懂地在原地踉蹌了幾步,幾乎要被這又準又狠的一掌打暈了。在這個空擋,身後一名獸人騎兵從瘋馬身邊疾馳而過,俯身一個海底撈月。抄起了單腳還掛在瘋馬馬鐙中的那名獸人騎士,將他放到了自己的馬鞍後麵。
  瘋馬又搖晃了幾下,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茫然地站在橋中央,顯然它的腦袋還沒有從那一掌的重擊中完全恢複過來。後麵的馬兒一匹接著一匹從它身邊繞過,然後又在它身前恢複了隊形,仿佛流水繞開了河的一塊石頭,沒有絲毫的紊亂。再往後跟上的一位騎士顯然馴馬有素。他放緩了自己坐騎的腳步。【w.w.cm
  |我&|】靠近瘋馬大叫了幾聲,又揉了揉瘋馬的腦袋,那瘋馬便恢複了正常,跟著他的坐騎重新邁開步子,逐漸加速跟上了隊伍。而此時,前方早另有騎士牽了一匹空馬追到那一騎雙乘的多腳馬旁。讓先前那落馬的騎士重新上馬前行。
  獸人騎兵部隊的秩序在短短幾分鍾內便完全恢複了正常,伊莎貝拉製造的這場意外基本上沒有對獸人騎兵的鋼鐵洪流造成任何損失。就像投入湖中的一塊石子,僅僅濺起個水花便再無聲息。這一幕看得老匡噓唏不已。讓他不禁想起了當年在伊甸牧場狙擊安東尼黑幫入侵的情形。當時的敵人也是騎兵,訓練也頗為有素,可是卻在自己的騷擾下潰不成軍,他們與這支獸人部隊相比,實在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但敵人素質高歸素質高,老匡懸著的一顆心此刻卻放回了肚子。搞清了敵人的部隊也是有血有肉的,而且也能被騷擾到,老匡就不怎麼擔心了。真正麻煩的隻不過是那團黃霧——那玩意兒雖然聞所未聞,但想來不外乎是敵人的一種魔法。既然是魔法,就必然有破解的辦法,至少肯定有它的缺陷,總不見得敵人能把他的部隊一輩子都罩在黃霧中吧?
  撇開了戰艦對敵攻擊無效的鬱悶,老匡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來,迅速地下了決定,暫時不打草驚蛇。此刻敵人的先頭部隊剛出發沒多久,距離他們的大本營也不遠,全力攻擊敵人應該可以讓其遭受一定損失,但一則會讓敵人洞悉我方實力,二則敵人也有可能逃回大本營或等來援兵。而且不定,這隻先頭部隊本身就是引誘自己出手的一個誘餌呢——自己一現身,阿木不定就從什麼地方蹦出來了,就算阿木不現身,沒準那些獸人薩滿也有其他更古怪的魔法施展出來。反正敵人早晚是要打的,與其現在打,倒不如等他們走遠一些再打更好,那時候敵人無論逃跑還是待援都沒什麼機會。獸人騎兵的前進速度雖快,可神罰之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跨過去的,攻擊敵人的機會還有的是,不必急於一時。
  老匡下令讓第三艦隊暫時停止攻擊,像一群狼一樣跟在敵軍身後集情報,伺機而動。多腳馬速度和耐力都比普通的馬要強數倍,但畢竟也是生物,老匡不相信它們能馱著體格肥碩的獸人,用這種急行軍的速度不歇氣兒地跑到神罰之橋另一頭去,隻要它們減緩速度,艦隊就能追上它們。而黃霧隻要一散,伊甸戰艦上的爆炸床弩就能對敵人造成致命的打擊。
  老匡又命令第五艦隊和第六艦隊繼續加強警戒,觀察起點城的動靜,看敵人何時派出後續部隊跟進,想了想,補充決定讓西海最強的第一、第二艦隊將巡邏海區靠近神罰之橋,如果蠻族的這隻先頭部隊孤軍深入到神罰之橋中段,屆時就可以協同三支艦隊的力量伺機殲滅他們。這樣做的代價是放鬆了對神罰之橋以北和以南兩大片海域的巡邏,但橋北的海岸有采離鎮,那是平行者的大本營,橋南則是堪薩斯。敵人真要出什麼奇兵,打擊的也不是伊甸,哈維斯特大陸遼闊的幅員能留給自己足夠的反應時間進一步調整戰略。
  正在調整戰略部署。老匡接到了沃克的通知,潘主席派特使來伊甸,有事要與老匡麵談。聽到這個消息,老匡心中“咯”一下。直覺告訴他,這次會麵恐怕將非同尋常。
  現在的潘主席已經不再是什麼“中立平行者”的主席了,平行者分裂百年的三個派別,已經在三個月前,由潘主席重新合而為一。昔日琺默爾酒店的潘老板,現在已是天下第一大組織平行者的最高領袖。這位平行者的最高領袖,與伊甸王國的最高領袖,之間的關係異常微妙。兩年前老匡尚未發跡時,潘老板就獨具慧眼看好了這隻潛力無窮的肥貓,通過無比曲折的方式“借”給了老匡五十八萬七千四百塊(的物資),讓老匡在牧場世界中擁有了打拚的實力。緊接著,老匡不負潘望。通過艱苦奮鬥白手起家創立了伊甸王國。在僅僅過了一年之後,就“還”給了潘老板五百八十七億四千萬元(的物資)——這筆“湧泉報滴水”的大手筆回報,又反過來為潘統一平行者組織奠定了基礎。
  平行者目前是哈維斯特大陸實力最強的組織——雖目前的伊甸如新星般冉冉升起,大有蓋過平行者的勢頭,但老匡深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他從不敢自認為伊甸已經強過了平行者。盡管近兩百年來平行者的力量一直在內憂外患中衰退,但那畢竟是一個有著上千年曆史。又牢牢占據了世界霸主地位數百年的龐大組織,他的根係延伸到了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他的潛在力量無可估量。如果按照一山不容二虎的常理推斷,作為新興勢力的老匡與潘之間早就應該反目成仇了,至少,也會在明暗進行一番競爭或爭鬥。可奇妙的是,每次老匡與潘打交道,心中都湧不起什麼敵意。
  老匡知道潘有能力,有心計,也知道潘對自己隱藏了許多秘密,甚至覺得在潘的心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可無論如何,老匡就是無法把潘放到潛在對手的位置上去,盡管潘一旦真的成為對手將會非常可怕。
  老匡的心中也從未有過拉攏潘成為自己手下的念頭,這又與潘幫了自己,卻沒讓自己真正成為他的手下如出一轍——盡管潘交給了自己幾個艱巨的任務,可是那些任務,與其是讓老匡幫忙,倒不如是幫在老匡創造條件、創造機會,在紛繁亂世中脫穎而出,異軍突起。
  通過伊甸的間諜係統,以及平行者內部的絕密內參刊物《平行線》,老匡得知,潘主席統一平行者組織的契機正是5月4日發生在伊甸巨柱沙漠基地的海嘯事件。由於擔心同樣位於海邊的平行者大本營采離鎮也遭此厄運,在海嘯當晚老匡就將此事件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潘主席。而潘主席的動作也快得驚人,於次日淩晨就開始了對采離鎮的大排查,而且此次排查動用的是平行者的終極力量——全部由精英級平行者組成的核心衛戍部隊“平行法則”。
  由於5月1日至5月5日正值平行者三派領袖齊聚采離鎮,召開第七次首腦會議商討在聖戰壓力下三派合並的議題,“平行法則”部隊基本上都聚集在采離鎮,這讓“平行法則”的力量變得空前強大,他們真的在采離鎮內發現了敵人部署大規模魔法陣的蹤跡——隻不過,敵人這次動用的不是暗夜精靈和獸人,而是平行者的內奸。很顯然,內奸的居心險惡,妄圖一舉消滅平行者的三派領袖,幸而,這個陰謀被潘主席及時發現了。
  於是,在“大排查”之後就是“大清洗”,“平行法則”凸顯了終極力量的威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極短的時間查出了藏匿於采離鎮的“內奸”共一百零六人,又通過這一百零六人的“供述”,在一天的時間,在哈維斯特大陸的各個地點,連帶著逮捕了另外七百多個平行者“內奸”,從而將平行者內部的“汙垢”在一朝一夕內連根拔除,一掃而光。
  另據《平行線》報道,盡管潘主席在清洗前就提出了“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則,嚴格依法辦理,使清洗結果經受住法律和曆史的檢驗”的清洗準則,但還是有部分“平行法則”的成員在清洗行動中不分青紅皂白,越了界,傷及了無辜,枉殺了不是“內奸”的“好人”。目前,這些蒙冤被殺的平行者正在平反之中,而那些違規的“平行法則”成員已被收容審查,日後將受到嚴懲。通過此次事件,“平行法則”也將變得更加純潔、更加有凝聚力,更加緊密地團結在潘主席的身側,堅決擁護潘主席的決定。
  借著這次危機事件,潘老板提出了“平行者不能再伸開五個指頭,而是要攥緊一個拳頭”的響亮口號,力推三派統一大業。這次口號的提出想必是非常得人心的,往日那些喋喋不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借故反對統一的聲音再也沒有冒頭,被響亮的“一個拳頭”的口號聲徹底壓了下去,平行者另外兩派的主席也因自己沒有察覺組織內部存在大量內奸而引咎辭職。5月25日,在采離鎮召開的平行者全體代表大會上,潘老板因為這次拯救平行者組織於覆滅之中的豐功偉績所獲得的無上威望,被推舉為平行者的最高領袖。分裂了兩百年的平行者,終於在潘老板的鐵拳力量下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現在已是九月下旬,掐指算來,平行者重新統一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由於沒有得到更新的消息,可以推斷潘主席已經在采離鎮徹底站穩了腳跟,開始用“完整的”平行者的力量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想來,在馭海者中也是有平行者的間諜的,也就是,聖戰大軍先頭部隊踏上神罰之橋的消息,潘主席也在掌握之中。此時此刻,潘遣來特使與老匡會麵,要談的將會是什麼事情呢?
  老匡猜不出到潘老板的特使會給伊甸帶來什麼消息,但想來,那消息一定非比尋常。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3
第519章聖戰手劄

  放過了在黃霧中前行的獸人軍隊,老匡等人沿原路返回秘密傳送陣,然後回到伊甸中央城堡。老匡走出傳送陣便化作人形,直奔會客室。在那,潘主席遣來的秘密特使早已等候多時了。
  打開會客室的門,一個身形瘦高、麵孔陌生的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放下茶杯,熱情地迎向老匡。然而老匡卻皺了皺眉頭,沒有急著去握對方伸過來的手。他回身輕輕關上房門,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笑道:“潘主席,是什麼風送您大駕親自光臨?”
  “老弟的慧眼果然獨具!哈哈哈!”笑聲中,對方瘦高的身形晃了一下,頓時變得矮胖,陌生的麵孔也瞬間變成了一張熟悉的胖臉。潘老板跨前一步,一個結實的熊抱將老匡攬入臂中:“兄弟!數月不見,想死老哥我了!”
  老匡也笑著攬住了潘老板的熊腰:“真沒想到,您居然親自前來,不知有何指教?來來來,這邊坐下。”
  兩個人都是人精,見老匡開門見山,潘自然也不會囉嗦,與老匡在茶幾旁就坐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油布包遞給老匡:“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哥這次來,有幾件事。這第一件呢,就是送給匡兄弟這份的見麵禮。以前愚兄屢次承蒙老弟鼎力相助,心中愧疚,也想盡綿薄之力回報一下,希望匡兄弟能笑納,也讓老哥的心舒服一些。”
  “潘老哥的哪話,太客氣了。”老匡笑吟吟地站起身,雙手接過油布包複又坐下,他麵色平和,心緒卻如海濤翻騰,難以平靜。潘化身特使,親自來伊甸與老匡見麵,這已經超出了老匡此前的猜測,此次會麵必然非同凡響。要討論的事情肯定重大之至,以至於潘都不願意讓第三個人得知此事。現在,開始會談前潘又先送上禮物。這讓老匡心中更為驚詫,潘老板到底打算要些什麼?
  老匡一邊琢磨著心事,一邊打開一層又一層捆紮得嚴嚴實實的油布包。那布包並不太重,想來潘老板這種層次的人。也不會用什麼金銀財寶作為回禮。果然,打開布包麵的雕漆盒子後,一個樣式古拙的卷軸露了出來。那卷軸的一對軸杆白中泛黃,似是骨製,上麵密布著繁複的人工雕琢的花紋。兩頭還用秘銀鑲嵌著巨大的魔晶石;卷幅背麵的色澤晦暗,摸上去卻光滑堅韌,想來也是用什麼古生物的皮製成的,細看之下,上麵也有無數細密的花紋字符。
  一般來,這樣的卷軸上肯定附著著強大的魔法,打開後魔法就會自動施展,老匡猜不透那是什麼魔法。抬眼看向潘老板。見對方笑容依舊,並沒有阻止之意,便將卷軸平放桌上,雙手一左一右握住軸杆,輕輕拉開了卷軸。
  剛剛打開的卷軸,上麵空無一字。然而片刻之後。一個雙劍平行的標識便在卷軸中央顯露出來,這讓老匡一下子想到了百年前平板電腦上的ind操作係統。標識停留了幾秒後又自行隱去。四個筆力虯勁的字出現在卷軸上。
  “聖——戰——手——劄?”
  看到這四個字,老匡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因為這四個字的筆跡他實在是太熟悉了,那字跡曾數次出現在作弄老匡的紙包、紙條、紙卷中,看到這字跡,老匡一下子想到了“屠龍秘籍”和“出塔秘籍”——無須質疑,這,正是老拜倫的筆跡,或許可以,是……墨平的筆跡。
  “這是墨平祖師在千年前親手製作的卷軸,”潘看似不經意地搭言,卻一下中了老匡心中的猜測,“應該,它是一本聖戰備忘錄。上麵記載了聖戰大軍在千年前那次戰爭中使用的戰法、魔法,以及平行者對付它們的策略。這本手劄在兩百年前平行者分裂的時候失傳了,不過前不久我又找到了它。它是平行者最高首領代代相傳的信物,旁人都沒有資格翻看,不過,匡兄弟,你有這個資格。”
  “謝謝!這份厚禮,百萬金不換,實在是太重了!”老匡真心誠意地道謝,這卷軸百萬金不換,不但一點都不誇張,而且還少了,即使拋開卷軸上麵記載的資料的實用價值不談,單就老匡心中對老拜倫的感情而言,老匡也願意拿出重金去換這卷手劄。
  老匡感慨地伸出手,輕觸卷軸上的字跡,撫摸之下,那銀鉤鐵畫的四個字也消失了,一行行整齊的蠅頭楷由左至右顯現出來,卻是此手劄全文的目錄索引。這卷軸還是觸摸屏的啊,老匡心中輕笑,隨手點中了魔法分頁,翻了幾頁,一個獸人薩滿的魔法映入眼簾——
  “風障霧。蠻族大軍的頂級戰爭魔法,隻有撩蠍薩滿能夠施展,施法速度慢,需要二十個回合,但魔法持續時間很長,通常在一時以上。修為高的薩滿能施展出長達數時的風障霧。魔法的作用範圍也依施法者修為而變,高級薩滿施展的風障霧能夠覆蓋方圓數千尺的範圍。在霧中,所有有形物體的移動速度都會被限製在風速以下,所有遠程攻擊對風障霧內的物體幾乎無效……”
  我勒個去!難怪那些能將巨龍射落的床弩會對黃霧中的獸人無效呢!
  看到這魔法,老匡心中一時很難形容是個什麼滋味。雖然墨平的明解釋了幾個時前遭遇黃霧的疑團,但這魔法的強大,卻遠遠超出了老匡的想象。墨平對風障霧魔法明中提到的“風速”並沒有注明是每秒多少米,但可想而知那速度快不到哪兒去,弓箭也好,床弩也好,都要依賴速度才能殺傷敵人,要是慢悠悠地飛過去,哪怕是個獸人老頭也能將其打落在地,或者幹脆閃開。而且,弓箭用這樣的速度飛行,即使射中了獸人,恐怕也隻能起到撓癢癢的作用,畢竟獸人的厚皮和鎧甲不是擺著看的。
  還有更可怕的推測,即文中所提到的“有形物體”,對此。墨平沒有解釋,不過根據在神罰之橋上的觀察可以推測,連床弩爆炸彈頭爆炸的氣浪也很有可能屬於“有形物體”。它們的速度也被限製了,導致爆炸在風障霧中同樣失去了殺傷力。當然,這隻是推測,也許是獸人擊碎了床弩的爆炸彈頭。讓它沒有爆炸,不過結局都一樣,隻要有風障霧的籠罩,伊甸最強的優勢——遠程攻擊便會失去效能,要想取得勝利。伊甸士兵隻能衝進黃霧,真刀真槍地與獸人肉搏!
  難怪在上次聖戰中沒聽平行者出現了什麼強力的遠程攻擊部隊呢!回想自己認識的幾個平行者高手,潘、紮克、多特、梅的父母,各個都是近戰肉搏的高手,沒有一個玩弓箭暗器的,原來原因在此啊!
  老匡鬱悶地繼續翻看卷軸,想找出風障霧的弱點及平行者當年對付它的辦法,但結果讓老匡更加鬱悶。
  在墨平的記述中。風障霧最大的弱點是不能移動。即施術者放出風障霧後,其覆蓋區域將不會有變動,施術者無論是移動還是死亡,風障霧都會停留在原地,持續到自然失效的那一刻為止。風障霧的另外幾個弱點是:第一,它非常消耗魔力。施展一個風障霧魔法就能抽幹一位頂級薩滿的魔力,他必須休息一整夜才能恢複;第二。能施展的風障霧魔法的撩蠍薩滿數量很少,通常在一支由幾個千人隊構成的蠻族大軍中才會有一個撩蠍薩滿。
  基於風障霧的上述弱點。遠程部隊在遭遇風障霧籠罩的蠻族部隊時,都會選擇暫時撤離魔法區域,待風障霧散去後再進行攻擊。因為風障霧不能移動,所以蠻族士兵也不能跑出風障霧的籠罩範圍進行追擊,隻要撤離風障霧,就能保證部隊的安全,畢竟蠻族軍隊的遠程攻擊在風障霧中也是無效的。而等到魔法散去後,撩蠍薩滿也無力再施展第二次風障霧,此時就可以用遠程攻擊對敵人進行打擊。
  看到這,老匡鬱悶得無以複加,因為自己在神罰之橋上看到的風障霧,是會隨著獸人的部隊移動的!顯然,在上千年的歲月中,這個威力巨大的戰爭魔法已經得到了進一步的改進,而且這個改進是異常強大的!它足以讓獸人部隊變成一支對遠程攻擊免疫的部隊!伊甸的幾大戰爭利器,諸如戰艦、自行床弩,乃至各種研發中的槍炮炸藥,都將在撩蠍薩滿的風障霧麵前變成廢物!
  隨手又往下翻了翻,除“風障霧”之外,蠻族薩滿還有好幾個強大至極的戰爭魔法,諸如“蝕骨之風”,這個魔法能讓施術範圍內的所有生物在瞬間患上一種可怕的疾病,在幾個時內,他們全身的骨頭都會不斷地變脆弱,直至最後像耄耋老人一樣骨質疏鬆到了極點,然後維持這個狀態長達三天。在這三天內,傷者隻要一遇到劇烈的震動——哪怕是摔一跤或是刀槍相碰時從武器上傳來的那種震動,都會導致骨折。中了這種魔法的人,無法被任何藥物治愈,隻能等候魔法持續時間消失,或者被水係魔法“移除疾病”所驅除。但即使是魔法被驅除後,傷者仍需要幾個月時間的休養,才能讓骨骼恢複原狀。
  最糟糕的是,“蝕骨之風”與“風障霧”同屬大範圍魔法(這也是戰爭魔法的共性),一旦施展出來,魔法籠罩範圍內的所有人都會瞬間中招,而“移除疾病”卻是單體魔法,水係魔法師隻能一個人一個人地進行救治。也就是,如果部隊陣型密集,敵人的薩滿可以瞬間讓一支一萬人的部隊同時患上這種可怕的疾病,而我方的魔法師隻能一個個地去救治,在戰鬥中敵人怎麼會給你這個時間?想來獸人在施法後麵很快就會發動衝鋒,麵對碰一下就會骨折的對手,戰鬥會變成一場單方麵的殺戮!
  為什麼平時根本沒聽這些恐怖的魔法呢?翻回魔法一節的開頭,老匡得知蠻族的戰爭魔法平時的確無人知曉,更沒有人會使用。隻有在聖戰儀式後,蠻族薩滿受聖戰神使的賜福,才能獲得施展戰爭魔法的能力。當然,隻有高等級的薩滿才有此殊榮,不過在上次聖戰後期,蠻族的高級薩滿死傷慘重,中級和初級的薩滿也接受了神使的賜福,上了戰場。他們的魔力根本不足以施展戰爭魔法,但在神使的幫助下,他們能夠燃燒自己的生命來代替魔力,也就是,釋放一個魔法,就要死一個薩滿……
  老匡越看越心寒,他從沒想到過,在魔法亂流橫行的瑪斯沃爾大陸,居然存在著這樣強大的戰爭魔法!他也沒想到,神使還有這樣的能力。在老匡的印象中,上次的聖戰應該是力量與魔法的角逐——蠻族軍隊靠力氣取勝,而人族軍隊則依賴魔法與之對抗,現在看來,自己對上次聖戰真的是半點也不了解!唉!當時老拜倫和墨平十二弟子還在的時候,自己怎麼沒有多問問他們關於上次聖戰的細節呢!要是早了解到這些情況,自己就會調整伊甸軍工的發展方向了。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後,老匡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光忙著看了卷軸,潘老板還一直坐在對麵等著自己呢!放下卷軸,拿起茶杯喝口水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老匡正色道:“再次感謝老哥的厚贈,這本《聖戰手劄》實在是太珍貴了!”
  潘哈哈一笑:“兄弟喜歡就好。這個手劄我已抄錄了一份,此原本就送給老弟了。”
  老匡本要點頭致謝,忽然想起來不妥:“這,這不行!您不是這手劄是平行者首領代代相傳的信物嗎?還是我拿著抄錄本,您拿回原件吧!”
  “不必。”潘老板臉上的笑意開始變得意味深長,“這也引出了我想的第二件事……我想勞煩老弟,擔任平行者主席一職。”
  “噗!”聽到這話,老匡差點把一口茶水全都噴在潘老板臉上。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4
  第520章跨出地獄,就邁入了天堂

  老匡猜到了潘老板找他定有要事相商,但卻沒想到是此等要事——出讓平行者主席職位。這件事,恐怕會超出天下任何一個人的預料,甚至可以是出乎任何人的想象。
  老匡的腦袋木了幾秒鍾,隻見潘的嘴巴在動,卻沒聽見他什麼。當思維恢複正常時,隻聽潘道:“……據悉,獸人的先頭部隊已經踏上了神罰之橋,格戴美元帥也在調動兵馬,準備入堪薩斯逼宮,挾天子以令諸侯,奪得奧斯汀王朝的皇位。值此緊要關頭,不知老弟心中作何打算?”
  老匡橫著晃了晃腦袋,但這不是代表否認,而是代表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潘見狀,便繼續了下去:“恕老哥直言,如果我是老弟你,一定會想辦法先穩守伊甸本土、招兵買馬、養精蓄銳,借戰爭之機壯大實力,同時讓平行者衝殺在前,折損獸人大軍的實力,催挫蠻族的銳氣,然後在平行者與蠻族兩敗俱傷之際再行出手,一鼓作氣平定天下。屆時,平行者勢微力薄,而伊甸實力和聲望都如日中天,攜此勢將平行者納入麾下,必無人能阻攔。至此,天下皆歸伊甸,不世之功成矣。不知老弟以為然否?”
  老匡默然,自己的確是這麼打算的,曆史也證明了,所有大戰的最後勝利者,並不是在戰爭中衝殺在前、犧牲最大的人,而是在戰爭中後出手的人,摘勝利果實快的人。二戰中的美國如是,抗戰中的中國的黨派也如是,甚至在上次聖戰中的平行者,同樣扮演了這個角色。思索片刻,老匡隻能點點頭:“潘兄目光如炬,對未來之事洞若觀火。隻是,隻是我……”
  老匡想自己對“一統天下”之類的事並無任何私欲,因為他自知早晚是要離開牧場世界的。但這層意思如何對潘表達,卻又不易措辭,一連兩個“隻是”。便再也不下去了。潘似乎是會錯了意,寬容地笑道:“老弟能坦然承認,已經證明老哥我沒看錯人。前日格戴美已派人與我聯絡,欲與替蒙冤的平行者平反。並許以高官數職,借此想與我聯手,哈哈,當真可笑。若論結黨營私,附驥攀鴻。此人倒是個中好手,但若想一匡九合,假借平行者之力去享受天下獨尊的榮華富貴,那他也太不自量力了。此等人,不值一哂,我看天下英雄,也隻有匡兄弟能擔此任。”
  老匡苦笑看著潘:“老哥過譽了。但……請恕弟直言,一來我並無此野心。之所以插手解此聖戰之局。實在是另有緣故,而且此緣故又實在不便與兄長解釋;二來潘兄嘔心瀝血,曆經十數年之功,終於在天下存亡的危機之際,將分裂兩百餘年的平行者重新統一成為一體。想來,您心中必有宏圖偉願意欲達成。此時,也正是建立這一番功業的好時機。不知……您如何會動了退隱之心,將自己拚搏數載所獲贈予弟?那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弟實在是愚魯。猜不透您的用意。若您別有所願,還請直言。”
  老匡這段話得很是直接,就差沒出來“你不是想繞圈子吞並伊甸吧?”不過潘聽後卻並無半分慍色,反而笑著點頭:“我相信老弟所言,在區區兩年內建立起一個大伊甸王國,卻不為自己私利,當是‘另有緣故’。隻是,老弟有沒有想過,愚兄費盡心力將平行者分而複合,也是‘另有緣故’呢?而且這緣故,此時也不便與老弟解釋。”
  老匡再次沉默,潘老板的這番話,倒是有可信之處。他一直覺得,潘的臥薪嚐膽另有目的,似乎並不是為了權力和財富,他的真實目的,可能就是那“此時不便解釋的緣故”吧。【w.w.cm
  |我&|】古往今來,那些隻為登頂而登頂的人,往往在真正取得至尊之位後,隻能在權力的頂峰呆很短的一段時間,然後便從頂峰滾落坡底,落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因為他的**已達成,再無進取之心,或者,僅僅是為了維持自己的位置而極盡一己之私。相反,倒是那些一開始並不想登頂,或隻是想借登頂之位完成自己其他願望的人,卻經常有長治之能。縱觀曆史,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見老匡似乎有點動心,潘又加重了語氣:“有一點請老弟放心,此次前來,我這胸中並無半分齷齪的念頭,隻是誠心想請老弟幫我代掌平行者帥印。如果老弟還不放心,請一覽《聖戰手劄》的篇末,在那,我已錄入了平行者的所有機要信息。有了這些信息,兄弟可變成我的模樣,以我的名義發號施令,天下平行者莫敢不從。整件事情簡單之至。”
  “是老兄把事情得簡單之至吧?”老匡把眉頭擰成了麻花,“如此複雜的事,弟是萬萬不能理解。就算退一萬步講,弟理解了,但平行者高層各個都是頂尖高手,一點點事都會惹他們起疑,冒充平行者主席一職,哪有不露餡兒的可能?再退兩萬步,就算不露餡,弟也一向不相信世上會有天上掉餡兒餅的事情,平行者主席職位這樣的大餡餅,弟吃下去也要撐死,那是什麼也不敢白撿的。”
  “老弟此言差矣。其一,理解與不理解,並不重要,匡兄弟隻要領主席之職一段時間,自然會領悟愚兄是誠心讓賢。到時候匡兄弟大權在握,我又有什麼本事加害老弟?”
  “呃,我的意思不是老哥心存歹意,隻是覺得此事不可思議罷了。”
  “不可思議,日久自明。”
  “……”
  “其二,老弟怕被人看穿,此事也不難。老兄我還可以幫老弟一段時間,一旦老弟行錯言差,引起了他人的疑慮,我可以親自前去解釋,對方必會釋然,因為他在我身上找不出半分破綻。如此時間一久,任何人便再不會有任何疑慮了。”
  幫助別人假裝自己?!聽到潘出這樣的打算,老匡心中驚詫無比。此時,他已對潘真心相讓主席一職的誠意不再猜疑。反而開始擔心潘是不是瘋了。
  “其三,機遇從天而降,人人有之。能成大事者,自然會遇到做大事、成大事的機遇。若有人比匡賢弟才能更加出眾,人品也讓我放心,那我自然會讓位於他。如今選擇匡賢弟,隻是因為你的才華無人可以比擬,所以老弟盡可放心。機遇隻有有才之士方能抓住並善用。”
  老匡臉上的苦笑更甚:“潘主席口才了得,一番話駁得弟啞口無言。”
  潘眼中有欣喜之色:“那麼,匡老弟是答應了?”
  “不。潘老哥。這次恐怕真的要讓您失望了,如果您不明緣由,我是萬萬不會接受您的提議的。不是弟不信您,但我覺得,既然您願意以此重任相托,那就是信得過弟,既然信得過弟,那又有什麼緣由不能告訴弟呢?”
  “唉……匡兄弟的口才才是真正了得。”誠摯的笑意被苦笑取代。爬上了潘的臉龐。“也不出我所料,匡兄弟不是個貪心之人。看來,我不道出個一二三,你是斷然不會接受了。”
  “正是。讓潘老哥為難了。”
  潘深吸了一口氣:“拿酒來吧。”
  老匡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出會客室要了酒菜,然後親手端到了會客室的桌子上。
  酒是好酒。一開壇,香氣便猶如實質地充滿了整個屋子。菜也是好菜。雖然數量不多,但樣樣都是伊甸國宴首席大廚旱地忽律朱貴親手烹製的。色香味全都無可挑剔,而且第一道主菜就是——烤乳豬。
  看到這頭烤乳豬,潘老板忍不住笑了:“匡老弟,想來你對我們的第一次較量,至今還記憶猶新吧?”
  “是的,”老匡笑著點頭,“琺默爾酒店的饕餮盛宴,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麼,我們的第一次長談,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
  “我記得,對你過我的經曆。”
  “沒錯。”老匡給潘老板倒上酒,同時如數家珍地複述當年潘老板對他的經曆:“你十三歲加入平行者,十六歲就晉升為精英級,而且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精英級平行者。到十九歲那年,你已經成為所有平行者中最出色的斥候,專門負責進入敵境或者打入敵方內部刺探情報。你的天賦和努力在平行者中無人能比,完成任務的難度和數量也遠遠超過其他人,組織高層對你的評價非常高,許諾你完成手頭的任務後就會提升你進入領袖級平行者。後來……嗯……”
  “沒事,你接著。”潘笑著舉起酒杯,和老匡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我的經曆,很少會對人。然而,那時候剛認識你不久,我便告訴了你。”
  “那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覺得可以告訴你。”
  老匡笑笑,也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片刻的沉默後,潘補充道:“又或許,是當我看到你寧可咬掉自己的舌頭也要取勝的勁頭時,想起了我的經曆吧。”
  老匡閉上了眼睛,昔日琺默爾酒店那些紅彤彤的菜肴重又浮現腦海,在一片辣椒的紅色中,一盤色彩繽紛的“十二天使”赫然在目。當時,自己還隻是一隻貓啊,為了勝利,自己都不願退縮,現在自己已經變得如此強大,蠻族的戰爭魔法再強,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一個銀光閃閃的,雕刻“勇氣”二字的銀幣,出現在眼前。老匡笑著睜開了眼睛:“我猜,可能是你覺得我們倆人很相像,為了自己的信念,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吧。”
  “也許是呢。”潘搶過老匡手中的酒壇,給老匡滿上了酒。二人再幹一杯後,潘道:“言歸正傳,你還記得我其他的事嗎?”
  “那……我接著了?後來……後來你執行的那個任務失敗了,敵人抓住了你,用盡天下的酷刑逼供。而你,在長達三個月的折磨中,不但未吐一字,連信心和希望也從未喪失,一直在常人難以想象的煎熬中積蓄力量,伺機逃脫,直到……嗯,直到……嗯,還是先喝酒吧。”
  “直到我的親人被馭海者帶到我的麵前,開始遭受敵人的折磨和淩辱。”潘平靜地接了老匡的話。後麵的經曆,老匡連想想都覺得不忍啟齒,那實在是太殘忍了。可是潘的語氣,卻與他第一次訴自己經曆時一樣,如同天湖的湖水,波瀾不驚。
  “然後,我失去了生的希望,用盡全身氣力掙脫了鐵鏈,親手殺死了我的四個親人。”
  “不過,後來我又覺得他們沒死,因為我時時能想起他們,他們一直活在我心中。”
  會客室中沉寂下來。酒,開始一杯接一杯地被倒進肚子,然後,是一壇接一壇。
  不知過了多久,潘忽然扯開嗓子,唱起了歌:
  當你身處地獄之時無論遭受著什麼樣的折磨都一定要堅持前行守住希望
  哪怕你的腳步上沾的是淚是血是不欲生的痛苦是死寂般的絕望
  你也要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你也要牢記自己的希望
  因為跨出地獄你就邁入了天堂
  畏懼痛苦的人以及被痛苦擊垮的人全都永沉地獄在此夭殤
  不要為他們感到惋惜因為他們不配享受天堂
  因為他們隻顧低頭自哀自怨自己的不幸卻沒有抬頭尋找光芒
  就這樣他們丟失了打開天堂之門的鑰匙——希望
  希望也是在地獄中前行的曙光
  隻有告訴自己明天一定會更美好才能克服軟弱和悲傷
  幸福本來就是人們一生所追求所向往
  而生在天堂的人卻往往注意不到天堂的陽光
  隻有在墜入地獄後在忍受撕心裂肺痛楚的同時還不忘仰望天堂
  才會發現天堂的美好才會明白自己墜入地獄的原因才會更正那軟弱的彷徨
  才會堅定執著前行才會抱定必勝的信念才會重回天堂
  痛苦時要牢記跨出地獄就邁入了天堂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5
第521章循環

  不知何時,老匡也和潘並著肩,一塊兒唱起了歌。【w..cm
  |我||】歌罷,二人相視大笑,重新回到座位上,潘老板長舒一口氣:“繼續我的經曆吧,後麵的,可就都是你不知道的了。”
  “哦?真的嗎?也許我知道呢!”
  “,你真的不知道。是仇恨讓我跨出了地獄,然後邁入了複仇的天堂。”
  “是的,你過,獲救後,你幾乎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不過後來你靠著複仇的願望支撐,硬是一點一點地恢複了當年的實力,甚至還更進了一層樓。”
  “複仇的願望的確是我活下去的動力。但你卻不知道,我複仇的對象是誰,你也不清楚,我是為什麼恢複了生的**。”
  潘的語氣一如唱歌前的平靜,但不知怎麼,聽到這話,老匡卻忽然打了個寒顫。
  正如老匡所料,潘開始講述他獲救後的情形:“紮克把我救出來以後,發現我和死人毫無二致,無論他如何鼓勵我,或找任何人、用任何辦法來勸慰我,都起不到任何作用。我的修為全都廢了,我的家人也全都死了,我活在世上已經失去了意義,我從一個最優秀的平行者變成了一個最無望的廢人,我自覺沒有明天了,我甚至不肯進食。是紮克片刻不離地守在我身邊,每天強行撬開我的嘴,給我灌下藥水,才讓我的生命維持了下來。”
  聽潘到紮克,老匡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礦石鎮聽到的傳奇故事。這個被人們稱為“在颶風中奔跑的男人”,曾在暴風雪中連續奔跑了上千,險些丟掉自己的性命,卻隻是為了救一個普通的村民。毫無疑問,像這樣的人,一旦看到朋友遇難,肯定會豁出命去救的。
  潘繼續道:“紮克是我的拍檔,也是我的好友,為了讓我活下去。他開始尋找別的方法。他理解我,知道隻有想辦法激起我生的**,才能讓我活下去。於是。他告訴我,他對我這次的遭遇心存疑惑,畢竟我是一個臥底的專家,盡管當年隻有十九歲。卻前後已在敵營中成功地臥底了四年,而且從未引起過敵人的一丁點懷疑。而這次執行臥底任務卻突然莫名其妙被敵人發現,紮克猜想可能另有原因。”
  老匡感覺杯中的酒開始變得苦澀:“你是……平行者內部也有內奸?”
  “是的。正是這個懷疑,點燃了我生的希望——我要為我的親人複仇,但我複仇的對象不是馭海者。而是平行者。”
  平行者的最高領袖,竟然視自己的組織為複仇對象,這是老匡萬萬也沒想到的。一時間,老匡感覺自己無法置評,隻好避過這個話題:“那麼……你當時的懷疑僅僅是因為自信沒有露出破綻嗎?”
  “不,事情乍一看很簡單,但仔細分析就有疑竇重重。我自問沒有在敵人麵前露出破綻,這隻是疑點之一。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常年執行臥底任務的人,我對親人的保護一直做得很好,即使在組織內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姓名,更別提他們的住址了。然而,在我被敵人抓獲三個月又未吐露隻言片語的情況下,敵人居然把我的父親、母親、妹妹。【w.w.cm
  |我&|】甚至未婚妻都抓了來,這很難不讓人生疑。於是。在我恢複理智後,紮克就開始和我商量如何進行調查。”
  “這調查進行起來恐怕很難。”
  “的確很難。但對於我來是個例外,因為那是我的專業。”到這,潘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異樣的神采:“我是臥底專家,我最清楚一個人是不是在撒謊。”
  對於潘一直強調自己是“臥底專家”,老匡心中總覺得有點別扭。不過他沒有打斷潘的話,隻聽潘滔滔不絕地講述下去:“調查初期線索有很多,諸如被俘的敵人,又如我死去親人的鄰居。但我們並沒有貿然從這些線索開始進行調查,因為我們認為,如果真的有人要陷害我,而我又表現出疑心準備調查的話,他們一定會立刻把這些線索掐斷,這樣我們不但找不到證據,而且會打草驚蛇,同時,還會害死一批人,不定,連我和紮克都會遇害。”
  老匡由衷地讚歎:“重傷之時思路還如此清晰,佩服!”
  潘淡淡一笑:“事關重大,我自然不會草率行事。由於不敢貿然進行調查,我們便隻能從分析入手。加害我的人,應該具備以下幾個條件:一是清楚我的任務的人,二是能查到我家人信息的人,三是陷害我後能得到利益的人,四是擔心我能活下來的人。可是經過分析,周圍人卻沒有一個完全符合上述條件。吻合度最大的,是我的上司,我們平時都叫他‘老板’。但有兩點我想不通,首先,如果老板與馭海者勾結,馭海者就沒有必要對我刑訊逼供了,因為馭海者當時想要的,隻是平行者的情報,而我所掌握的情報,老板全都掌握,他若是通敵,直接告訴敵人便是;其次,老板陷害我似乎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有損失,畢竟我臥底的那個任務也很重大,如果成功,他作為我的直接領導也會受到獎賞。同時,我還是這個部門最優秀的幹將,失去了我,今後部門的業績也會大大縮水。”
  “真是匪夷所思。”
  “我們也是思前想後,最終卻還是覺得老板的嫌疑最大,但調查他的難度也同樣大,因為那需要長時間地跟蹤取證,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紮克天生身形高大,在潛行藏匿方麵根本就不擅長。此外,紮克也不敢貿然離開我出去取證,他怕他一走,我就會遭遇毒手。可是,紮克又不是醫生,沒有理由一直在我身邊進行護理,而且一周後,組織上還有一項重要任務需要他去執行,等他一走,如果我的上司想害我,那我恐怕不想死也得死了。”
  “時間有限,分析無果,又不能主動去調查,的確很難啊。”
  潘笑著端起酒壇:“如果是匡老弟遇到這種局麵,會怎麼做呢?”
  老匡眼珠轉了兩轉:“嗯……要是我的話。不能主動出擊,那就采取被動的方式,設一個局。引敵人自己出來上鉤。”
  “哈哈!我們的想法如出一轍,不愧是我的老弟!”潘大笑著與老匡碰“杯”,然後將壇中酒一飲而盡,“計議商定後。我們選定了一個日子,由紮克謊稱我已不治身亡。對於這個消息,任何人都不會感到意外,因為當我被救出來的時候,除了紮克。幾乎沒有一個人認為我能活下去,那種傷勢,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活人所能承受的。而且,被救後,所有來看望我的人,包括老板,都能感覺到,我自己不想活了。哈哈。當時的那種心態。反而成了保護我活下去的重要因素,世事真是奇妙。”
  “不想活的人反而能活下去……世事的確出人意料。不過,心懷鬼胎的家夥,終究還是會來確定你死沒死的。”
  “不錯。我們選定的‘去世日期’是算好的,在我去世的四天後,紮克要赴外地執行任務。然後在我死後的前三天時間。紮克一直為我守靈,到了第四天。紮克假裝離開,然後偷偷折返回來。藏進了我的棺材。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第六天,我們終於等到了掘墓人,隻不過,他挖掘的是自己的墳墓。”
  “那個人是老板嗎?”
  “正是。”
  “那他為什麼要害你?”
  “原因超出了我的想象——事情牽扯到了老板的上司,也就是我上司的上司,我們平時都稱他為‘馬爺爺’或‘馬德斯掌櫃’,因為他是馬德斯區域的行政長官。由於級別差距,我們平時很難見到他,但素聞馬爺爺秉公無私、德高望重,平日對下屬特別關心愛護。當然,我見他第一麵時,也是這種感覺。就是這位我心目中的仁厚長者,拍著我的肩膀誇我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又當眾許諾,讓我好好幹,完成此次任務,就推薦我參加下一屆領袖級平行者的競爭,而且一定要把他的兒子比下去。可實際上呢?正因為他的兒子也要參加此次領袖級平行者的競爭,老板才會給了我一個注定要穿幫的臥底任務。”
  “……”
  “哈哈,當婊子還要立牌坊,老弟,你覺得可笑嗎?其實一點都不可笑,後來,為了複仇,我也做了許多類似的事情。”
  “你是他兒子最強的競爭對手,論能力論功績都要優秀許多是吧?”老匡再次主動岔開話題,“如果你參與競爭,馬爺爺的兒子就很難獲勝。所以,他們就要害死你?”
  “哈哈,馬爺爺可沒有過要我死,到了這個級別的人,話做事都是非常謹慎的,就算讓下屬去做的事情敗露,也抓不住他的一點把柄。老板,當時馬爺爺隻是告訴他,讓他想辦法‘多給年輕人一些磨練的機會’,而老板,也聽懂了他的話。哈哈,老弟你知道嗎,後來這二十多年,我也是這樣對別人話的,不這樣,我就到不了今天的這個位置。”
  老匡聽得出,潘老板的笑聲中蘊含的那種蒼涼。類似的事情,此前也多有耳聞,但想來,隻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或身上時,心中才會感受到那種徹骨的感覺。
  “後來的事情還有很多……但我不想再逐一講述了,會讓老弟倒胃口的。因為我知道,扳倒老板容易,但要扳倒像馬德斯掌櫃那樣的人,憑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我要複仇的對象,是整個腐朽的平行者組織,我堅信,他們的存在隻會給世界帶來更多的災禍,而不是幸福和安寧。為了達到這個複仇目標,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利用別人的力量——奧斯汀王朝、馭海者,甚至是聖戰大軍;另一條,則是我讓自己成為平行者的最高領袖——畢竟,蛀蟲已經遍布整棵朽木。”
  “你選了第二條路,然後成功了。”
  “不,我選擇在兩條路上齊頭並進——我變成了一個多重間諜,在給平行者當臥底的同時,給馭海者當臥底,也給奧斯汀王朝當臥底,這就是我一直強調自己是‘臥底專家’的原因。”
  “……”
  “我周旋在各大勢力之間,依靠不斷地出賣情報、出賣別人來壯大自己的實力。後期平行者遭遇的幾次重大災難,幾乎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至少也有我的力量在推波助瀾。無數次,我麵臨生死絕境,然而上天又無數次眷顧了我,讓我不可思議地死逃生。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也許,是因為上天已經把我這一輩子的災難都在我十九歲那年給了我吧。最後,我終於成功了,我踏著無數血、淚和不欲生的痛苦,最終登上了平行者主席的座位。”
  “然而,這時候,我卻沒有一絲複仇後的喜悅。在這段血腥的旅程中,布萊恩死了,多特死了,很多你認識或不認識的平行者,我的兄弟,都死了。他們是因我而死,還有更多的人則是直接被我害死的。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痛苦,但我一直又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我一直堅信,這是取得勝利所必需付出的代價,我兄弟的死亡,可以讓更多的人免遭傷害。直到三個月前,紮克死去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錯了。”
  “紮克也死了?!”
  “是的。他死了,在采離鎮,在我挑起的平行者史上最大的內鬥暴亂中死去。他死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不僅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
  潘拉開衣襟,他的腹部有一道新鮮的疤痕:“這是紮克的兒子給我的。事後我去看望他,他卻衝上來,用一把刀在我身上留下了這道刀痕。他他恨我,他我就是害死他爸爸的凶手,他他要為他的父親複仇。在那孩子的眼,我一下子看到了十九歲的我。那一刀,刺中的是我的心,我怎麼躲也躲不開。”
  “我終於知道我錯了。難怪我一直不快樂。原來我早已走出了複仇的天堂,重新跌落回了地獄。”
  “我想死去,但我又不能死,因為我要活著,我要讓紮克的孩子長大,然後,讓他複仇。”
  “我知道,複仇的**,在沒有達成前是不會泯滅的。所以在那孩子殺了我之前,我不會勸他放棄複仇。”
  “而且在他真的有能力殺我之前,我要保證他能在這個亂世中活下去。”
  “如果我還在平行者主席的這個位置上,我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我會成為無數人刺殺的目標,我身邊的人也是。我不能讓自己的仇人再殺掉紮克的孩子,我也不能讓別的仇人殺了我。”
  “我的胸口的血,要還給紮克。”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5
  第522章士兵們,前進!

  潘老板走了。他走的時候,已不再是平行者的最高領袖,而是一個執意要退出權力紛爭漩渦,一心將紮克的孩子在亂世中扶養大的平常人。潘在臨走前,向老匡詳解了平行者的內部結構和信息,並承諾會用幾個月的時間幫助老匡,讓老匡將“淨化”後的平行者組織按照伊甸的意誌進行改造,變成聖戰中的主力軍。
  老匡親自將潘老板送到淨土傳送陣門口,然後目送他消失在白光之中。老匡理解潘,他知道潘執意離開平行者的另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潘已經達成了他的心願。過去那個腐朽的平行者組織從某種意義上,已不複存在,經過幾次重大災難“淨化”的平行者組織,損失了一半多的高管和精銳,盡管實力大不如前,但的確與以前不同了。平行者成員的價值觀已經在連年的血洗中發生了根本的改變,大多數人不再被貪欲所蒙蔽,而是在岌岌自危中疑惑、彷徨,他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建設者的引導,而不再是一個破壞者的“淨化”。在這種形勢下,潘很清楚,如果他繼續執政,很可能會徹底毀掉這支對抗聖戰大軍的中堅力量,那樣做的話,他就會變成曆史的罪人,變成普天下所有受難者仇恨的對象。所以,他必須離開。
  此外,潘還告訴了老匡許多極其珍貴的情報,其中之一是聖戰大軍打算利用飛行巨獸幫助聖戰大軍渡海。這是馭海者和聖戰大軍的絕密,此前連伊甸的間諜也沒有獲悉半分,然而,它還是終究逃不過身為多重間諜的潘的耳目。這個情報也解開了老匡獲悉聖戰大軍打造運兵船後多日來的困惑——安東尼根本就沒有把什麼“超大功率的發動機”安裝在運兵船上的打算,他的計劃是,利用聖戰大軍的秘密武器,空軍的巨龍騎士,像拖滑板一樣拖著無數運兵船高速掠過兩片大洋,一舉避過伊甸海軍的攻擊及灘頭陣地的狙擊。在哈維斯特大陸方根本來不及攔截的情況下完成跨海登陸作戰。
  這條情報讓老匡驚出了一身冷汗,難怪伊莎貝拉在上千的偵查過程中沒有發現任何飛行巨獸的領域信息,原來。瑪斯沃爾大陸那些稱霸空中的飛行領主已不知何時被聖戰大軍馴服了!可以想象,一旦安東尼的戰爭謀略得以實現,在戰爭初期,聖戰大軍將以最的代價跨過最艱難的跨海階段;而在戰爭的中期。伊甸在苦苦抵抗敵人陸軍的同時,還要應付敵空軍的突襲,而此前,伊甸根本就沒有成建製的防空部隊!
  更糟糕的是,目前伊甸已經沒有時間去組建一支專門對付龍騎士的防空力量了。根據潘的情報,敵人的“衝浪”運兵船將在十月上旬啟航。按照老匡原來的部署,在這個時間段,神罰之橋上的那支騎兵先頭部隊恰好已將伊甸海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那時候,海軍各艦隊中應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力量應該已駛抵神罰之橋,正跟在敵人的黃霧後麵,亦步亦趨地尋找破解風障霧的方法,卻渾然不知。敵人真正的主力已經坐到了鐵殼運兵船上。在巨龍的拖拽下以驚人的速度橫跨兩片大洋。
  事已至此,再感慨什麼都是浪費時間了。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充分發揮這條珍貴情報的價值,調動手頭可以動用的一切力量,精心營造海上及陸上的伏擊圈,利用敵明我暗的優勢。對十月上旬渡海的蠻族大軍進行最大限度的打擊。老匡送走潘老板後,立刻召開了伊甸陸海空三軍最高層將領的秘密電話會議。對在兩片大洋中遊弋的艦隊進行了重新部署,對獅鷲部隊進行了調動。對海島及岸防駐軍也下達了新的命令;同時,老匡還動用了混進聖戰大軍的好漢間諜,向兩位矮人首領傳遞了信息,並部署了機密的行動方案;會後,老匡又趕往采離鎮,與潘老板演出了一場真假雙簧,以平行者最高領袖的身份,對平行者的力量進行了一係列的部署。
  所幸,一開始得知蠻族騎兵沿神罰之橋渡海時,老匡並沒有調動全部的海軍力量前往攔截,這讓伊甸艦隊有了較充裕的時間重新進行海上布防。此外,盡管老匡安插在聖戰大軍中的各路間諜並沒有查明鐵殼運兵船的渡海方式和渡海時間,但他們畢竟對運兵船的位置分布了如指掌,這樣,就能夠較為精確地推算出敵人的跨海路線。所有這些因素,為最擅長陰謀詭計的老匡在聖戰渡海部隊麵前布置一個近乎完美的伏擊圈,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牧場曆2108年10月7日,一個看似平凡的日子。這一天,風暴之洋將刮起史無前例的血腥風暴,而寂靜之洋則注定要變得熱血沸騰。
  前一夜的晚間10時許,在瑪斯沃爾大陸的起點城和阿姆斯壯城堡兩地,早已整裝待發多日的蠻族戰士幾乎同時在睡夢中被喚醒。在百夫長及千夫長低聲而急速的催促下,他們睡眼惺忪地穿好盔甲,背上包裹,拿起武器,在茫茫的黑夜中趕往海邊的集合地點。
  沒有喧囂,也沒有奔赴戰場前的激動和恐懼,從獸人戰士到矮人士兵,所有將士的情緒都很平靜,因為他們中無人攜帶大宗的糧食給養,大家都認為這不過是近日來舉行了多次的夜間出海演習而已——半夜被叫起床,登上被他們稱作“突蟹龜”的鐵殼運兵船,沿著海岸在夜色中劃槳前行,到達指定島後進行一個時的武裝泅渡訓練,然後重新登船,掉頭,返回出發地,在登陸前進行一段衝刺劃行,最後跑上岸,吃早飯,在東方初升的朝陽照耀下,結束一夜的演習。
  的確,一切似乎都一如既往,隻是在這次登船的時候,有幾個細心的矮人發現,自己在以前的演習中乘坐了多次的“突蟹龜”,今夜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船頭被係上了粗大的鐵鏈,所有的劃槳都被收入了船艙,在運兵船船首和船尾的劃槳則幹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裝在槳孔中,外沿伸入海水,形狀有點像鳥兒翅膀的幾片弧形鐵片。矮人們沒有時間去搞清楚這些鐵鏈和鐵片是幹什麼用的,因為他們很快就在長官和督戰隊的催促下擠進了船艙,然後在重又襲來的昏昏睡意中,開始了安靜的等待。
  沒有士兵想到,他們中的很多人,將再也看不到明天初升的朝陽。
  深夜11時許,由三萬名獸人戰士和四萬名矮人戰士組成的渡海部隊,全都井然有序地登上了鐵殼運兵船。黑漆漆的海岸一片沉寂,許多先上船的士兵已經再次墮入了夢鄉。不過,他們的好夢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所驚醒——那種恐懼是他們與生俱來的,也是在常年的狩獵生涯中所熟悉的,領主級怪獸接近自己時產生的那種恐懼。
  從天空中傳來的一聲聲龍吟,撕裂了黑夜的寂靜。一些驚恐的士兵不顧長官和督戰隊的阻攔,強行打開了運兵艙的艙蓋,跑上了甲板。他們的瞳孔,隨即在極度的驚恐中凝固了。他們的膝蓋也在瞬間變得軟弱,讓他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甲板上。在北麵的天際,出現了一大群猙獰的、色彩斑斕的巨龍!黑色的、綠色的、紅色的、青色的巨龍,扇動著遮天蔽月的翅膀,卻像獅鷲一樣在天空中排成了整齊的隊形,用極快的速度向海岸飛來!一瞬間,幾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士兵都以為自己尚在夢中,因為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大陸上,卻從未見過,向來獨來獨往的巨龍,會像今夜一樣嘯聚成群!
  這是隻有在傳的龍城中才會見到的情景吧?
  沒等那些膽大的士兵數清楚從天而降的巨龍有幾十條,他們就被海岸上趕來的獸人聖堂武士一腳踹回了船艙。艙門砰然關閉,聖戰神使的聲音在每個士兵的耳畔和心中響起:
  “士兵們,今夜,我們將秉持戰神的意誌,踏上對麵那片我們向往千年的土地。戰神賜予了我們力量,讓天空的霸主俯首,牽引我們跨越海洋。我們的故土雖然寬廣,但早已沒有了退路。我們世世代代在這片貧瘠的大陸上掙紮,不是因為我們軟弱而放棄,而是因為我們堅強而執著。真正的幸福,不屬於這片金屬的大地。隻有海的彼岸,才是我們生命的歸途。”
  “如果運氣已盡,今夜戰船就是我們榮耀的棺木。可是剩下的人會繼續前進,再前進,在戰神的引領下,直至踏上對岸那片富饒的大陸,用敵人的血去灌溉肥沃的土地,用敵人的頭顱去證明我們的英勇,用敵人的生命償還本就屬於我們子孫的世代幸福。”
  “士兵們,前進!”
嚴羊 發表於 2019-3-23 14:27
第523章如果不能將敵人俘虜那就讓他們永沉海底

  寂靜之洋,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安靜。今夜無風,無湧,無浪,連海中的生物似乎都已在靜謐的海水擁抱下沉沉睡去。
  在北緯53度,西經165度附近的洋麵上,靜靜停泊著一支規模空前龐大的特混艦隊,該艦隊由伊甸西海海軍的六支艦隊共七十三艘戰艦組成,除第三艦隊為了不引起敵人的懷疑,繼續在神罰之橋跟蹤獸人先頭部隊之外,幾乎伊甸西海海軍的所有戰艦全都雲集於此,艦上燈火全熄,艦員一律禁止交談,連偵查獅鷲和噗噗都戴上了口勒。甲板上所有的大口徑床弩,全部裝上了專門對付空獸的穿甲爆破彈頭弩箭,炮口整齊地對準西麵的天空。魔法師在淨土空間中養精蓄銳,等候著這場在他們生命中從未經曆的曠世大戰。
  阻擊地點的選擇是經過精心考慮的,敵人到達此處時,巨龍已經拖著水翼運兵船低空飛行了數千公,蠻族士兵也在超高速行進的船上顛簸了一整夜,兩者的體力都降到了最低點。同時,雙方遭遇的時間正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敵人的戒備心理和視野範圍也都降到了最低,此時發動突然襲擊,無疑會取得最佳的戰果。
  由於擔心泄密,老匡沒有安排任何一艘平行者的戰艦參與此次外海阻擊——對於平行者內部的保密工作,老匡可不認為他們做的有伊甸做得那麼好。他甚至沒有對平行者的海軍和陸軍進行大規模集結,隻是抽掉了部分精銳艦隻,在數百公外的采離鎮附近海麵遊弋,同時下令陸軍進入橙色警戒狀態,待敵人行至半途時再行集結。這樣安排,勢必會導致敵軍登陸時我方的準備不充分、阻擊兵力不足,但與被敵人發現伊甸的阻擊計劃而取消渡海的結局相比,這樣做是完全值得的。平行者的力量雖然強大,但畢竟老匡統率他們的時日尚短,不能像指揮伊甸部隊那樣如臂使指。對於此次事關重大的渡海戰役,老匡覺得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更有把握。
  在北緯74度,東經10度附近的風暴之洋洋麵上。同樣停泊著一支規模龐大的特混艦隊。這支艦隊不但集結了伊甸東海海區的所有大型戰艦,還摻雜了十七艘由大型貨輪臨時改裝而成的獅鷲航母。在每艘航母的艙內,都藏匿著三百多頭獅鷲,當所有航母上的五千多頭獅鷲在空中匯聚時。天空將星月無輝,就算是巨龍也要為它們恐怖的數量而膽寒。
  老匡將伊甸空軍的兵力全部配備在東海伏擊圈,自有他的考慮。敵人一旦突破西海伏擊圈,那時還有近海的平行者艦隊以及采離鎮強悍的“平行法則”部隊可以對敵進行二次打擊。相比較而言,東海艦隊卻缺乏後繼之力。隻能依靠伊甸本身的力量,靠陸軍在灘頭阻擊敵人的登陸。為此,老匡將伊甸空軍全部調到了東海,一是為了加強東海伏擊圈的戰力;二是因為盡管風暴之洋的渡海航線較短,但因為氣候的緣故,巨龍在風暴之洋上空飛行反而比在寂靜之洋上飛行要花費更多的體力,在這種情況下,動用伊甸空軍與巨龍進行肉搏的損失將會更少一些;三是因為獅鷲這種瑪斯沃爾大陸的飛行生物。本性中就缺乏與巨龍對抗的勇氣。隻有在聚集了龐大的數量後它們才敢向空中的霸主發動攻擊。如此一來,如果將空軍分為兩隊,每一隊的獅鷲數量都不會太多,一旦在戰鬥中損傷過重,獅鷲們很有可能徹底喪失與敵抗爭的勇氣而潰散,這種局麵無疑是老匡不希望看到的。
  盡管把空軍的全部力量都放在了東海。但綜合對比兩片伏擊圈的實力,老匡還是感到東側的力量要弱於西側。畢竟平行者陸軍的實力是伊甸陸軍所無法比擬的。而且,老匡還直覺地認為。聖戰神使出現在東側的可能性要大於西側。因為不管神使的腦袋現在歸阿木管還是歸維多利亞管,她倆最恨的都是伊甸;從戰爭的長期性考慮,先踏平伊甸也比征服采離鎮更有戰略價值。為此,老匡不但安排了獅鷲航母在海上助陣,還抽調了隸屬陸軍的大批屠龍弩和攻城床弩,安置在伏擊圈附近的島上。此外,老匡還親帥韓揚、沃克等多名頂尖高手,也登上了鐵鉤上將的旗艦“重生號”,大家枕戈待旦,專門等候大魚上鉤。至於身手不是太出眾的好漢和鋼鐵兄弟會成員,則大多被安排到了西海艦隊的軍艦上,畢竟大口徑床弩的威力,隻有配備了這些人形火控係統後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多一名t
  59,就有可能多射落一頭甚至幾頭巨龍。
  當然,上述的安排都隻是伊甸的硬實力。熟悉老匡的人都知道,如果某場戰役沒有摻雜陰謀詭計,全是靠硬實力與敵人硬拚,那這場戰役的指揮家,一定不會是老匡。
  大戰之前,無數關於敵方的、我方的情報通過各種渠道紛至遝來,然而,在沃克的c3i係統梳理下,紛雜的信息變得井然有序,讓指揮官一目了然。在眾多情報中,最有價值的無疑來自於身處運兵船上的好漢鐵笛仙馬麟和矮人首領史特拉肯。
  先史特拉肯。這位銀刃的親兄弟,為了克萊克特城矮人的生存甘願背負罵名數十年的前任矮人王,在決心報效伊甸後,毅然毀容,與銀刃聯袂前往聖山臥底,並在短短數月內和銀刃並肩成為聖戰大軍兩大矮人部落的最高首領。在九月底收到老匡傳遞的秘密訊息後,史特拉肯就開始聯合銀刃著手準備此次大戰。
  當時的形勢是,矮人部隊仍由三方勢力構成:第一勢力是由銀刃率領的矮人部隊,他們統統被留在了起點城,其中矮人戰士達四萬六千人,矮人勞工二十二萬餘,這些部隊中隻有一萬矮人士兵奉命參加了跨海演習,其餘人估計將會徒步跨越神罰之橋。
  那個弱的中間勢力魯瑞克及聽令於他的兩萬多矮人勞工被調去了聖山冶鐵廠,負責打造聖戰大軍使用的軍械,據推斷,鐵殼運兵船的特殊部件,如被巨龍牽引用的鐵鏈和鐵殼運兵船上的水翼。都是他們由負責秘密打造和安裝的,銀刃和史特拉肯事先對此都不知情。
  而史特拉肯率領的矮人部隊則被派往阿姆斯壯城堡,其中矮人戰士有四萬五千人。矮人勞工五萬,這些矮人部隊全部接到了聖戰神使的敕令參與渡海演習,但史特拉肯清楚現有的鐵殼運兵船根本裝不下這麼多人,想來第一批參加渡海的士兵將從所有人中進行精選。
  在收到老匡的秘密傳訊後。史特拉肯這才明白聖戰神使打算讓士兵們進行一場賭博式的跨海作戰,他與銀刃商議再三,決定充分利用這次機會排除麾下的異己。任何地方的人群都有左中右,矮人士兵和勞工也不例外。那些早期與史特拉肯在聖山腳下一起搶地盤、爭食物的矮人,大多數已經成為了史特拉肯的忠實部下。但是在勢力劃分後才來投軍的矮人中,仍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並不是真心認可史特拉肯的領導,其中還不乏對聖戰神使盲目崇拜的狂熱者。這些人總數大概有兩萬左右,被史特拉肯盡數安排到了渡海部隊之中,而他自己也挑選了一萬餘名忠誠度最高的部下,隨他一起跨海作戰——隻不過,跨過風暴之洋後,部隊作戰的目標是誰。就要由史特拉肯而不是聖戰神使了算了。
  史特拉肯的隨船信息通過他隨身攜帶的一枚特製的通訊水晶進行傳遞。這枚通訊水晶是伊甸專為此次渡海戰役所製。於日前通過微型傳送陣傳給史特拉肯使用。雖然功率特別強大,但也隻能在穿越西經140度線後,也就是在跨海航程已走了一大半之後使用,而且由於魔法亂流的幹擾,信號極不清晰。所以,盡管史特拉肯可以在滿艙的矮人士兵麵前堂而皇之地爬上運兵船甲板打電話。但與好漢馬麟相比,所傳遞的信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要遜色一籌。
  馬麟是伊甸混進聖戰大軍的眾多間諜之一。職業是流浪藝人。這種職業可能是天下三百六十行中適應性最強的一種,不論身處什麼環境。不論身邊人群的種族是什麼,一個好的流浪藝人總能很快地融入其中,可以在哪兒都吃得香、混得開,即使以蠻族中地位最低下的大地精的身份混在地位最高的獸人士兵中也不例外。聖戰大軍中沒有用來給士兵鼓舞士氣、放鬆心情的文工團,但作為遠離家鄉參加聖戰的獸人戰士來,他們本來就脾氣暴躁,對自己的前途又絲毫未卜,再加上身處陌生的環境,更需要歌舞娛樂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平靜他們的情緒。而雲遊四方的流浪藝人和吟遊詩人就承擔了聖戰大軍文工團的角色。相比較而言,在軍隊這個最底層的圈子中,流浪藝人比吟遊詩人還要受歡迎,一個粗魯的黃段子,往往能讓正在麵紅耳赤、輪刀弄斧的獸人們放下爭執、開懷大笑;而一曲悠揚的笛子獨奏,也常比軍官和督戰隊的恐嚇與威脅能更有效地平息獸人的情緒。
  所以,在蠻族大軍中,流浪藝人總是備受士兵和軍官歡迎的。比如參與此次渡海的蠻族士兵,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獸人和矮人,其他種族的士兵可謂鳳毛麟角,其中還有一多半是人族馭海者。可在這鳳毛麟角的鳳毛麟角之中,偏偏就包含了偽裝成大地精的好漢馬麟。而且,馬麟還被一位特別青睞他的獸人萬夫長安排與其在同一條船上。
  在其船上的士兵都吐得昏天黑地的、暈眩欲死的時候,馬麟所在的船上卻是笑聲不斷,獸人萬夫長丹契與身邊一眾親信被馬麟一個接一個的笑話逗得笑破了肚皮,完全忘卻了大戰之前的緊張以及連續數時顛簸的疲憊,連其他兩個船艙的獸人都偷偷打開了艙門,擠進來觀看。其實馬麟身邊早已三圈外三圈被圍得水泄不通,後來的士兵們根本看不到馬麟的表演,但他們還是不管不顧地全都擠了進來——就算看不到馬麟的演出,能聽到他的笑話也是這段痛苦旅程中最好的調劑。
  作為寂靜之洋渡海戰役的四位副統領之一,獸人丹契不單有萬夫不當之勇,還有一副獸人中罕見的多疑性格。實話,-< 書 海 閣 >-後丹契也曾起過一絲疑心,懷疑眼前這個名叫“高丘.米羅”的地精藝人為什麼有這麼好的體質,能在讓普通獸人吐出苦膽的長途顛簸中又唱又跳數時依然麵色如常。不過這絲疑惑很快就被丹契的自信和馬麟的滑稽表演扔到九霄雲外去了——丹契可是用雙手活生生掐死過一頭藍爪飛龍的獸人英雄。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一個矮的地精,在身邊數百名最彪悍的獸人勇士環繞下。即便心懷鬼胎,又能有什麼作為呢?
  此刻,丹契就完全被米羅的滑稽魔術所吸引了,隻見米羅手舞足蹈地從身後搬出了一個沒蓋子的空木箱。一會兒頂在頭上裝作頭盔扮演神使,一會兒又騎在胯下當做多腳馬扮演騎兵,滑稽誇張的扮相逗得眾人哈哈大笑。等到笑聲稍停,米羅將木箱平放到艙室正中,然後抖手抽出一大塊麻布將其蓋住。用地精獨有的囉嗦、誇張、快速的語調講到:“哦,我們尊敬的首領丹!我猜我們這條船一定被放在了多腳馬的背上,在海上跑個沒完!哦,我想起來了,這匹多腳馬我認識!它是我的老相識,每次我騎著它要跳過食人藤的時候,它總是禮貌地站住,讓我先過!”
  馬麟邊講邊騎著木箱做出跨越障礙的動作。可話音未落。他的身子便隨著船隻的又一次劇烈顛簸飛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從木箱上摔落在地,逗得一艙的獸人捧腹大笑,笑聲幾乎把艙蓋都要掀翻了。馬麟從地上跳起來,繼續他的講述:“哦,您不知道吧。我原來有兩匹這樣的馬呢,可我老是分不清楚他倆。於是,我就把一匹馬的尾巴剪短。但這不好,因為不久馬尾巴又長出來了。好吧,我又把一匹馬的鬃毛剪短,但沒多久,兩匹馬的鬃毛又一樣長了。最後,我量了量兩匹馬的身高,發現白馬比黑馬要高一寸!”
  獸人們愣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捧著肚子在地上笑得打滾,馬麟卻一臉愁容:“後來有一匹馬醉死啦,因為它半夜跑到酒吧去要酒喝,招待隻看到了它的腿,以為來了四個人,(多腳馬很高大,而且有八條腿)就給它上了四份酒!”
  在哄堂大笑聲中,馬麟揭開了蓋在木箱上的麻布,剛才空空如也的箱子,突然出現了一箱好酒,看包裝還是來自哈維斯特大陸的上等貨。看到美酒,獸人們爆笑之餘忽現滿臉驚喜,一個個盯著那箱酒垂涎欲滴,但是懾於丹契沒有放話,誰也不敢上前去拿酒喝。早在出發之前,蠻族軍中便已禁酒多日,此刻大戰在即,喝酒無疑是罪上加罪,獸人士兵們雖然普遍不大遵守軍紀,但在副統領麵前,他們還是不敢過於放肆。
  丹契心中猶豫了一下,實話,按照自己這些下屬的酒量,這一箱酒就是灌到一個人的肚子也不會誤事,更何況此刻大家的興致都非常高,自己也不願意掃了眾人的興。想到這,丹契率先伸手從箱中拿起了一瓶酒,不過多疑的性格又讓他在把酒拿到嘴邊時改了主意,順手扔給了馬麟:“高丘子,從哪兒弄來的酒啊,好本事!這瓶獎給你!”
  馬麟見丹契伸手拿酒,心中大喜,連忙從箱中抓起四瓶酒,準備扔給身邊職位較高的軍官。可是沒成想,丹契會在最後時刻起疑,又把酒扔了回來。馬麟急中生智,連忙將手中的酒瓶扔向了空中,然後左手接酒,右手扔酒,就勢演開了接扔酒瓶的雜耍。那間,箱中的十二瓶酒全都在馬麟的一雙妙手中飛舞起來,銀色的酒瓶在空中上上下下,劃出了一個銀色的圓圈,這一手登時又博得了滿堂的喝彩。
  在掌聲最熱烈之際,馬麟甩手將酒瓶逐一扔給身邊席地而坐圍成一圈的獸人,還有幾瓶酒飛越眾人的頭頂,落向了擠在外圈踮著腳張望的獸人士兵。在獸人的哄搶笑罵聲中,船艙的氣氛一時間達到了頂點,馬麟將倒數第二瓶酒扔給了丹契,然後自己打開了最後一瓶酒的蓋子,朝著丹契鞠躬致謝後,仰脖把酒喝了下去。
  馬麟喝酒喝得很邋遢,酒液順嘴角流下來沾滿了衣襟,不過這種喝法卻讓酒香四溢,充滿了船艙。此時誰也搞不清。也沒心思去搞清馬麟喝的是不是丹契扔回去的那瓶酒了。搶到酒的獸人耐不住性子,大手一掐擰開了酒瓶蓋,仰起脖子等候美酒倒入口中。然而,他們手中的酒瓶,卻沒有一滴酒流出來。沒搶到酒的獸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將同伴高高舉在空中的酒瓶又搶了去。大家掙來搶去,直至都發現瓶中倒不出酒來時,喧鬧聲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丹契此時早已跳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那個高坡.米羅不知何時已經爬出運兵艙,上了運兵船的甲板。正從艙口探著頭,笑吟吟地向下看著他。一股寒意從丹契的胸中升起,他深吸一口氣怒喝道:“高坡子,你上去幹什麼!快給老子滾下來!”
  馬麟哈哈一笑,一腳踢翻了通向艙蓋的豎梯:“尊敬的首領丹,我向您匯報,這箱酒,是我從伊甸王國弄來的!”
  “奸細!抓住他!”
  幾個獸人聞聲彎腰。想把倒下的梯子重新豎起來。然而這一低頭,登時感到頭暈眼花,眼前金星亂冒,“咕咚”“咕咚”幾聲倒在了地上。幾個嗅覺靈敏的獸人此時才發現,空中除了嘔吐物的氣味和酒香之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味。然而,他們發現得實在是太晚了。剛才的喧囂爭鬧,已經讓他們吸入了太多瓶中揮發出來的氣體。滿艙的獸人,瞬間像被鐮刀割過的麥穗一樣,接二連三地倒了一地。幾個體質特別強健的獸人扶著艙壁搖搖晃晃支撐了片刻,最終還是頹然倒在了地上——由地基組織的植物學專家兼恐怖主義大亨天凱武同誌改良後的強揮發性固體“三花嗅”,雖然消除了臭味,但令人暈眩的功效卻比以前強悍了十倍,在封閉的船艙中,外加暈船的作用,就算是獸人勇士的體質也經受不起。
  運兵船中唯一保持站姿不倒的,隻剩下了萬夫長丹契。他能依靠超人的體質強行抵抗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奸詐的高坡子究竟用了什麼巫術,一下子放倒了自己身邊數百名精銳的獸人勇士?丹契決心把這子抓回來問個明白。他彎曲雙膝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一下子縱身跳上艙口,然而這一口氣又讓他腦中的眩暈更甚,別跳躍了,幾乎連站直身體都難以做到。
  此刻,丹契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是艙中的空氣出了問題。他屏住呼吸,想要動用野性召喚來驅逐體內的異常,然而此時他又有了新的發現——那個高坡子不但體質強健,而且敏捷異常,力量也大得驚人!這個該死的綠皮地精縱身從艙口跳了下來,像猴子一樣在自己身邊蹦來蹦去,丹契呼啦著雙臂轉了幾個圈,不但沒碰到這子的一根汗毛,反而更加暈眩得難以支撐,在極度模糊的視野中,丹契驚訝地看到,綠皮地精輕輕鬆鬆拾起了自己的狼牙棒。
  ——該死,那根狼牙棒比他的身高還要高,體重還要重啊!
  最後的意識隨著後腦上的一記重擊而徹底消散,丹契也“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呼……”重新爬上甲板的馬麟關嚴艙蓋,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迎著撲麵而來的強勁海風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感到腦袋清醒了一些。實話,天凱武研製的這種改良三花嗅實在是太厲害了,在密閉的空間中效果更是驚人,盡管自己從一開始就屏住了呼吸,中途又爬出船艙透了氣,可是再度跳下去後還是感到了陣陣眩暈,要是那個丹契萬夫長再多撐一會兒,不定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此時此刻,馬麟感到自己的心情格外輕鬆。仰望夜空,頭頂上那隻拖著運兵船,卻對船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巨龍仍在賣力地扇動翅膀,不知疲倦地向前飛行。周圍的巨龍也無一例外,都在拖著水翼運兵船,用瘋狂的速度跨海而行。一根根長長的鐵鏈在夜色中顫抖著,在呼嘯的風中發出陣陣嗚咽;海浪托起了運兵船的水翼,在身後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航跡。看了看天上的星辰,馬麟笑了,他已經為伊甸報去了敵人的航速、航向、數量、陣型,以及經緯度,每一個數據,都精確無比。
  “還有一點時間呢……”馬麟自言自語著,一點點揭去了臉上的地精麵具。這張真皮麵具,在他的臉上已經整整貼了一年,和貼在身上的偽裝地精皮膚一樣,它們幾乎已經和自己真正的皮膚長在了一起,揭下來時,在臉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片片血跡。
  假麵戴的時間長了,就會變成真實麵孔嗎?回想起潘老板的經曆,馬麟輕輕搖了搖頭,兩指一鬆,那張染血的假麵便在狂風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時候了……”又休息了一會兒,馬麟在甲板的朔風中站起身,拿出一桶粘稠的漿液潑在了腳下的運兵船上,然後用腳塗開、抹勻。桶中剩餘的液體,被他塗在了船頭的鐵鏈和自己的身上。這些液體是瑪斯沃爾大陸特有物種“夜遊樹”的汁液,夜遊樹並不是自己會夜遊,而是會在夜間分泌出這些發熒光的樹汁,吸引夜遊趨光的動物向它靠近,然後成為它的食物。
  在行動前,馬麟和史特拉肯都收集了一些夜遊樹的樹汁,在雙方接觸前,塗在自己人或已被解除威脅的船上。伊甸的戰艦,隻要見到這些熒光的標記,就不會對他們發動攻擊。至於拖著熒光標記船隻的巨龍,伊甸海軍也會將其放過,畢竟雙方遭遇的時間極短,每省出一點時間,就有可能多射殺一頭拖拽敵船的巨龍——那可是裝載了數百蠻族戰士的運兵船啊!一旦讓船上的士兵踏上了哈維斯特大陸,將要有多少戰士和平民倒在他們的腳下呢?
  如果不能將敵人俘虜,那就讓他們永沉海底——馬麟默誦著自己忽然想出來的一句格言,無聲地大笑。哈哈,讓這些鐵殼船,成為你們榮耀的棺木吧!
  朔風中,傳來了第一支床弩破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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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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