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游龍戲鳳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玉佛吊墜之終章
老頭曾說過,董睿的武功很有可取之處,若是修身養成一代宗師。只可惜此人殘忍嗜殺,不分好人壞人,一律視之如草芥,破曉刀飲血無數,可以輕易的躋身天下‘凶兵’之列。
顧老頭當年偶遇董睿,輕易敗之,只是因為此人殺了很多小日本,顧老頭思念良久,這才決定饒他一命。可也囑咐方自在說,日后這種凶徒若是殺性不減,必定要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
薰睿殺性是否一如往常,這點方自在倒是不知道。
不過看董睿此行的情形,竟然當著自己的面對他的主子方天強出言不遜,如此有恃無恐,方自在便知道今天必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董睿誓要將自己斃命刀下。
二人冷冷對峙,任憑狂風肆虐、吹得衣衫獵獵作響,身形卻是沉穩如山岳,巋然不動。
薰睿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在方自在身上冷冷打量著,尋找著每一個破綻,同時間右手握住刀柄,磐石般的寬大手掌因為極度用力、青筋裸露而出。
一股子狂風襲來,卷動起風沙漂浮,方自在眼皮一眨,似有風沙落入其中,董睿意隨心動,‘颼’的一聲低不可聞的輕響,破曉刀出鞘!
方自在這才清楚‘破曉刀’刀名的由來:這刀樣式古朴,其薄如紙,揮動時那一抹淡淡的刀光,就象是黎明破曉時分出現的那一抹淡淡地曙色。
說來初夏的夜晚。狂風中夾雜著白日殘留的溫熱氣息,擁在身上,燥熱難耐。可是破曉刀一出鞘,方自在卻只覺得四周溫度陡然降低下來,薰睿與破曉刀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散逸著狂暴而森人的殺氣,給燥熱的天氣都賦予了一抹冰封般的寒意。
嗜血的刀鋒尚未及身,凜冽的刀風已經是扑面如割!狂風肆虐營造出的略帶著一絲渾濁地空氣被破曉刀的勁氣輕易劈開,周遭的狂風似乎都在這撼天地之威的一刀面前,偃旗息鼓、不敢吱聲。
‘好狂暴的刀法!’方自在暗自贊了一聲。身形微一閃動,原地失去了蹤影,卻是遠遠的退了開去,不與破曉刀做直接的對撞!這一刻,方自在強壯的身軀輕盈的就如無根飄萍、好似被凜冽的刀風吹飛一般。
“好身法!看你能避得了我几刀!”董睿一刀劈空,卻是毫不遲疑,大贊聲中,連連劈砍。
薰睿地招式毫無花哨,用時下流行的話語,就是簡單的掉‘渣’。但是簡單地招式往往代表著實用。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上劈下挑橫削斜斬,穩、准、狠神韻兼備無愧刀法大家的稱號,這每一招每一式更是首尾銜接、渾然天成。毫無半點的破綻。
這朴實無華的招數圓轉如意,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更可怕的是,那每一刀快的宛如暴風襲至,帶著凶猛地殺機,每一刀都想立刻把方自在劈成兩半。
方自在眉宇間也是露出一絲慎重之色,任憑他身法如行云流水。可在這狂霸的刀法面前,也有些岌岌可危,有几下閃避的稍稍慢了一些,衣襟上登時被凜冽的刀風划破。
‘雷神倒是不弱。不過這攻擊架勢,還遠遠不能跟顧老頭口中那‘風雨雷電’的雷帝相比。’方自在或避或閃,稍稍熟悉董睿的套路后,一雙手掌驟然出手,開始時壓時撥,每每在董睿換招之際壓制在刀背上。讓他后續的凌厲招式無法發動,迫不得已的變招。
可任憑董睿如何的故意露出破綻。引得方自在手掌壓制刀背上。然后試圖反手削砍、將他手掌削掉,卻總是不能稱心如意。方自在地手掌看似溫潤如玉纖弱的很。實則力道強橫,每每壓制其上,澎湃地力道傳到手心,董睿只覺得虎口發麻,漫說扭轉刀柄,即便是連握都有些握不住了。
方自在施展地,卻是顧老頭自創的‘江河’掌法,是一等一地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講究出掌具江河之勢,以江河包容萬物的沉穩大氣來‘包容’住對方的鋒銳。
薰睿的劈砍之勢若狂風驟雨讓人目不暇接,又如怒海揚波永無停歇,讓人心驚膽顫。但是風雨總歸要融于江海,董睿的攻擊遇到方自在的‘江河掌法’,真的就如雨水入海一般,無論如何的不情愿,總是被大海吞噬,失去自我。
此時的方自在,卻正是以一雙鐵掌漸漸的探出董睿的出招手法,熟悉他的套路,然后引導他露出致命破綻、一擊必殺!嚴格來說,方自在還是長于拳腳,疏于武器,中華絕刃在他手中,多是刺殺與防衛只用。尤其是對上雷神這樣的兵器大家,用中華絕刃對敵,他反倒擔心不能快速克敵制勝。
薰睿越打越是心驚,‘這小子的身手竟然比當年的顧蒼穹還要霸道的多,我這番改良的刀法在他面前,竟然毫無半點用武之地。
又斗了十几招,方自在已經大致摸透董睿的出刀手法,一雙鐵掌揮舞的更加頻繁,往往是董睿刀法剛出,就被方自在截斷,迫不得已的變招。高手武斗之際,講究的是勢若行云流水,招式不能用老但是也不能來不及將其中的精髓施展出來,此番董睿的頻頻變招,就犯了這個大忌,導致了招式的銜接漸漸出現斷層。
斷層一出,破綻自然也隨之橫生,方自在鐵掌開始進逼,若是董睿露出大的破綻,這雙鐵掌必定就會直搗黃龍,將董睿擊潰。
方自在反守為攻,掌法威猛無鑄,帶起風聲凜凜,董睿起初尚能攻守兼備,與方自在斗個旗鼓相當。只是時間一長,董睿氣力快速消逝,只覺得方自在攻勢如潮、不弱反強。董睿身上壓力陡增,忙左遮右擋,形成一抹漁網般地刀影,試圖攔住方自在的進攻。只可惜漁網雖密,卻總有空隙,壓根攔不住方自在迅捷飄忽的手法。
‘砰’的一聲如擊敗革的聲音傳出,血花迸濺中,董睿身形踉蹌著退出數步,狂暴的挽著刀花、逼退如附骨之蛆的方自在,神情間已
若鬼。
“接招!”董睿定住身形的這一剎那。方自在快如弩箭,瞬息到了薰睿眼前,驟然一拳擊出,只是眼前一花,卻是失去了董睿的蹤影,下一刻,董睿竟然開始圍著方自在繞起***來。
薰睿騰挪跌宕,宛如鬼影游逛,變幻無方,方自在一招還未發出。他的身形已變了四個方位。
即便是以方自在地敏銳目力跟迅捷身法,也有些跟不上董睿的節奏!
方自在心中驀的一動,顧老頭曾經說過的一番話在耳邊縈繞。“小兔崽子,知道神龍怒刀門為什么叫神龍怒刀門嗎?嘿嘿,這是因為他們在怒刀刀法之外,尚有一式妙不可言的神龍身法。以神龍身法之迅急帶動狂暴之怒刀,那在繁瑣的身法牽扯下,本很簡單的刀法就變幻無方。當然了,這所謂的變幻無方。只是虛張聲勢。神龍身法的真正功效的是要借助這虛幻詭異地步法催動本身的血氣與殺性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程度,然后使出糅雜本派刀法精髓于一身地‘弒神’!
其實我一直很期待董睿練成‘弒神’。練成這一招,他才算是躋身超一流高手的境地。如果他能把每一招每一式都賦予‘弒神’的威力,那他無需習練傳說中那虛無飄渺的內功,就已經是天下無敵。嘿嘿,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其實‘弒神’是一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禁咒般的招數,畢竟人至壯年,血氣與殺性早已定格,強自催生到一種恐怖地高度。身體也是萬萬受不了的。能揮出一刀,大概就已經到了極限了吧。”
‘難道董睿已經練成了弒神。眼下殺急眼了。要不顧一切的施展出來!’
方自在暗自戒備,眼下董睿的身法迅疾的已經近乎鬼魅。方自在無法跟上,這便以不變應萬變,以遠超常人的敏銳感官探查董睿的偶爾襲擊、輕易化解。
薰睿的身形越轉越快,而恍惚中,依稀可見他頭上纏雜著隱隱的血光,瞧來甚是可怖。
“喝!”
薰睿驀地一聲沉喝,但只見白光一閃,似能照亮天際,破曉刀刃滑過一個大半圓環,自下而上,斜斜上挑,瞬間已經挑至方自在的雙腿之際。破曉刀所過之處,撕風銳嘯宛如金鐘疾振、響徹云霄,那獵獵刀氣,竟然將天台頂部瀝青鋪就地防水層割開,內里碎屑迸飛如幕。
這一刀地速度與威力,已經達到人類的巔峰,即便是方自在在這奪天地之威地、足以讓鬼神驚懼的刀法面前,也陡然生出了無力感。這才知道,顧老頭沒有夸大其詞,‘弒神’,的確是殺神之刀。
薰睿嘴角鮮血橫流,面上血跡斑斑,瞧來猙獰可怖。原來在神龍身法的高速激蕩下,他早已受了極重的內傷,但是眼下見自己成功施展出這令天地變色的一刀,眸子中卻也是欣慰不已,更是夾著凶厲的光芒。此際的方自在避無可避,董睿似乎已經見到了他在‘弒神’下被削成兩半的慘劇。
破曉刀勢如破竹的上挑,董睿卻只覺得刀背上壓力陡增,卻只見一道身影竟然粘在刀背上,隨著刀身飄然飛起,宛如仙人凌空,說不出的飄逸瀟灑!
此人卻正是方自在無疑!
原來適才方自在避無可避,情急之中,雙腿蹬地而起,以腳背死死的夾住破曉刀的刀背,就這么在董睿狂霸無匹的力道帶動下,隨著破曉刀飛揚而起。
說來簡單,其實這里面卻是凶險萬分,有半點的差錯,方自在也難逃開膛破肚的厄運。
薰睿瞠目結舌,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自在竟然會以如此古怪的招式破了自己挾畢生功力發出的必殺一擊。
半空中,方自在身形如陀螺般的轉動起來,董睿只覺得一股子大力自刀身傳來,本就是強弩之末的他只覺得虎口一麻。再也拿捏不住破曉刀,被方自在輕易奪去。
方自在身形旋轉之勢不消,宛如神龍盤天,姿勢瀟灑中帶出濃濃地殺氣,腳底清冷的刀影一閃,血光迸濺,董睿面上的驚惶、不信、頹然等等情緒,盡數定格在被泉水般的血水沖起的頭顱之上。
“媽的,以后不能太托大了!”方自在望了一眼自己被破曉刀刀風割破的褲腳,冷風沿著縫隙颼颼灌入。饒是以方自在的豪氣萬千,憶及適才那凜冽勢能撕碎萬物的‘弒神’,也頗有几分不寒而栗,抬頭望著薰睿兀自屹立不倒的尸身,輕輕一嘆,“這老家伙武功不算太強橫,只有這‘弒神’一式狂暴無雙,實在不好對付!剛才一個應對不當,就真地跟小然生死永隔了!”
方自在將自己留在現場的痕跡清除了一遍,這才快速的走下天台。
…
“哥。你來了。”楚云舒偎入方自在懷中,瞇著眼睛,邀功般的撒嬌道。“人家搞定了,也沒惹來保安哦,喏,這是哥哥的寶貝玉墜。”
“乖,你真棒!”方自在接過楚云舒遞過來的玉墜,寵溺般的撫摸著楚云舒的秀發,換來楚云舒一聲愜意舒爽的呻吟。
屋內狼藉依舊。林天浩神情木然的坐在沙發上,武雯媛也早已醒過來,見了眼前地慘狀,玉面微微變色,卻也沒有開口。
“你是不是有話問我?”林天浩望著方自在,沉聲道。
方自在點點頭,和聲道:“咱們開門見山。你既然是青云方家的死士,為何還要故弄玄虛,引我前來。你是不是想我救武雯媛?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何不直接言明,即便薰睿在你身上裝有竊聽裝置。你也大可留下字條之類地線索給我們明確的提醒。”
方自在眉宇間疑惑不解。楚云舒也冷冷的道:“是啊,你如果想要背叛青云方家。直接跟武媛遠走高飛豈不是更好?剛才為何還要反幫著這兩個傻蛋來攻擊我?”
“是啊,天浩。薰睿要你殺我,你為何不下手?你要是想救我,為何不干脆放了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武雯媛也急切
著道,她總覺得,林天浩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背叛青云方家?可能嗎?”林天浩輕笑著詰問一聲,繼而自問自答的道,“不可能。一是因為青云方家財雄勢大,我不敢背叛它,二嘛,則是因為自小就有人教育我要誓死效忠主人,這么多年,已經在我腦海中根深蒂固、無法動搖。
我是死士,主人方天強的死士。董老經常教導我們,一個死士最重要的是無情無欲,只聽主人命令。可人在世上,如何能無情?小姐,我一直當你是妹妹,我不想你死,但是要我背叛青云方家,更是不可能。所以我決定采取一個兩全其美地辦法,最起碼,在我心目中,這是兩全其美!”
方自在聞言恍然,沉聲道:“所以你才故意將車子送給兩個小孩子,更是囑咐他們將車子開到空闊之地,因為這樣方便別人查找。話語中更是說出那一句‘大鵬展翅翱翔天際’,本身就是給我們一個很隱性的指示。但是你做的這些,在青云方家這邊,卻又能解釋過去,也就不算明打明的背叛青云方家。”
林天浩輕笑出聲,神情間充溢著淡淡的得意,“還不止。我想你必定是從仿制吊墜上的香味認定是小姐所為。呵呵,其實小姐心思嚴謹,自然不會犯這個錯誤。是我,將小姐清洗后放好的玉墜偷偷塞入小姐的背包中,沾染上小姐的氣味。后來行動之前,這玉墜是我親自交給小姐,小姐從來不會懷疑我,所以根本就沒仔細審視。也幸好如此,你才能找來。”
林天浩神情間越發地得意,驀的喟然一嘆,沉聲道:“我將線索布置地很隱祕,可以說是真正地蛛絲馬跡。就是要跟老天賭上一賭,看看老天是不是在垂青小姐。如果小姐能被救出,我心中安慰,如果小姐免不了一死,我的罪惡感也能稍稍減輕一些。總之無論如何,你方自在運氣好也夠聰明,我地布置,沒有你,根本無法圓滿完成。其實認真說起來,我的一生都被別人操控,偶爾操控別人一把。尤其還是操縱你這樣地絕頂高手,也很有成就感。”
林天浩呵呵輕笑,眉宇間得意之余,卻也有著無限落寞,望著屋內死狀淒慘的尸身,無奈的一笑道:“其實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何況我這種榆木腦袋,也實在不是勾心斗角的料。就比如今天來說。我只是想要避免小姐被殺,卻是料不到,把你們這一對煞星惹來,連累董老跟兩位兄弟,也一起斃命。”
林天浩苦笑不已,望著方自在,眸子中卻是露出一絲不解之色,沉聲道:“我以為你是個精明的人物,會切斷電閘、將整個大樓搞亂,然后渾水摸魚、在黑暗中出手偷襲、將董老的吊墜偷走。順勢再將小姐救走、逼問出今晚事情的究竟。卻我料不到你竟然會使出如此辣手卻又愚蠢的舉措。”
林天浩連連喟嘆,仿佛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方自在聞言失聲而笑。“這也不能怪我。我原來的設想跟你想地倒也差不多,只不過這間房屋鋼鐵澆筑而成,玻璃都是防彈的,等我進來,估計你們都走的不見人影,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哦,也是。這倒是我失誤了。沒考慮到這里就如龍潭虎穴一般。”林天浩理解般的點點頭,卻也皺眉道,“不過,你這樣一來,方天強這個人,你就是徹底惹上了。雖說我一死,這里大概留不下半點的証據証明是你動的手,但是這玉墜畢竟是你的東西,你的武功又很高。方天強即便沒有証據,還是會懷疑到你的頭上。我知道你頗有勢力。可對上方天強…。唉,你不該如此沖動熱血…”
林天浩欲言又止。惋惜似的輕輕搖頭,顯然對方自在地前景很不樂觀。二人本是站在敵對的立場,可這一刻卻宛如老友般的放開心懷熱情談心,武雯媛地美眸圓睜,一臉的不可思議。她也實在不解,方自在為何不快點清理現場、干掉自己與林天浩后迅速離去?這家伙如此有恃無恐,莫非還要玩什么花樣?
方自在聽了林天浩的惋惜之語,灑脫一笑,和聲道:“套用你剛才說的一句話,我有我做事的原則!我不是熱血沖動,這玉墜是我至親的人送我的唯一物件,在我眼中,它不是死物,它也是我地親人,我就是拼死也要留住它!”
淡然的話語,帶出一抹震撼心神般的力量,武雯媛與林天浩不禁有些動容,一直乖巧的站在方自在身旁的楚云舒,聞言美眸中露出一抹極度的喜色,嬌笑吟吟的死命的縮在方自在懷中。
“呵呵,方自在,你這個人真讓人佩服,唉,可惜我們認識的太晚…”林天浩地語調變得很古怪,面色也變得殷紅如血。
“天浩,你…”武雯媛一驚,忙捏住林天浩的嘴巴,卻是為時已晚,林天浩嘴角鮮血溢出,血色濃黑如墨。
“天浩,你干嘛要自殺?你這個混蛋,為什么要自殺?”武雯媛死命地搖晃著林天浩地身軀,忍不住悲泣出聲,清淚簌簌落下。她知道林天浩服用的是本門派研制地祕藥,最多十分鐘內斃命,她與林天浩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此刻聽了林天浩的一番心語,心中的恨意早已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林天浩的濃濃憐憫之意。
林天浩輕輕拍拍武雯媛的肩膀,柔聲道:“小姐,不要哭了。風箏,總有墜落的一天。我不能掌控自己下一步的命運,但是卻可以掌控自己的死亡提前到來,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恬淡的話語有著無盡的落寞與自憐之意,林天浩望著方自在,沉聲道:“方自在,我想最后跟你合作一次。”
“什么?”方自在微微一愣,卻有些啼笑皆非,林天浩死期將至,竟然還要跟自己談及合作,不過礙于對林天浩的些許佩服,微微頷首,和聲道,“天浩兄,請講!”
林天浩笑著道:“如果我是你,為了日后
,必定會將最后一個目擊証人,也一并干掉。”
武雯媛嬌軀一顫,她知道,方自在既然已經開了殺戒,應該也根本不在乎多殺一個、確保他自身的安全。
望著林天浩慘白的臉色,武雯媛清淚再次流下。起身望著方自在,嬌聲道:“方自在,你要殺就殺,只求你下手快一點,少讓我受點折磨。”
方自在無視武雯媛地視死如歸,反而望著林天浩,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聽天浩兄的口氣,你似乎有東西換取武小姐一命。”
“嗯。”林天浩篤定的點點頭,沉聲道。“其實我覺得你不像那種趕盡殺絕的人,唉,不說了,我時間不多了,不再啰嗦下去。你也知道我死士的身份,所以今晚的事情,我有本事搞定,讓方天強不懷疑是你所為,從而轉移注意力。確保你日后安枕無憂。”
林天浩面上露出一副‘不由得你不上鉤’的神色,方自在微一皺眉。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柴盒,輕輕按動數下稍稍操作,半晌后。按動按鈕,一段音頻播放出來,原來卻是一個精巧的錄音設備:“…在青云方家埋葬了我半生的自由。我堂堂雷神,強顏歡笑以什么狗屁青云方家為榮,為方天強這個狗東西賣命…”
伴隨著肆虐地狂風,董睿的話語顯得越發的淒厲狠毒,林天浩眸子中精光閃爍。面上喜色涌動,方自在隨手將‘火柴盒’扔給林天浩,和聲道:“我這個人總是有點不好的習慣,喜歡隨身帶著點小玩意。剛才薰睿的話很有意思,我不自覺的就錄了下來,他的廢話還有很多,不過我剪切好了、只留這一段。有了這個東西,我想你的謊言可以編織的好一些。
”
…
方自在沿著繩索滑落在地,楚云舒將繩索收起。然后挾著武雯媛,在武媛不敢置信的神情中。宛如壁虎般自牆壁快速攀援而下。
發生了這么多地事情。鵬翔基金會的警衛依舊毫無半點的警覺,方自在快速離去。同時間抬起腕表,按動按鈕,輕聲道:“好了,收隊。”
低微地應諾聲自腕表傳出,原來方自在早已在通往鵬翔基金會的各個道口布置上自己的人馬,遠距離監視鵬翔基金會的警衛、替自己把風,這樣一來,自然是有恃無恐。否則以他的謹慎,又怎么會在如此凶險的環境下跟林天浩交談。
三人將身子隱于黑暗小巷中,迎面開來一輛燈光幽暗的面包車,擦肩而過之際,速度稍稍停頓了一下,三人趁此機會快速上車,面包車輕盈地拐彎,絕塵而去。
“總算是塵埃落地。”方自在吐出一口長氣,楚云舒偎在他的懷中,抿嘴嬌笑不已,唯有武雯媛神情呆滯,面上淚痕斑駁,尚無法自林天浩逝去的悲痛中脫身而出。
坐在副駕駛位的小豬遞過來一個背包,方自在接過,望著武雯媛,沉聲道,“武小姐,東西還你。”
武雯媛目光觸及那個熟悉的背包,先是一愣,繼而望著方自在,神情變得很是驚訝。
“不用這么看我。這是你跟天浩兄的東西,現在只是物歸原主罷了。你們的護照跟機票,還有錢包,都落在奧迪車上,我來鵬翔之前,順便帶來了。”方自在笑意和藹,輕聲解釋著,半晌后,驀的沉聲道,“阿良,在這里停車!”
面包車應身而止,方自在望著神色復雜、默然無語的武雯媛,沉聲道:“武小姐,此處離飛機場已經不遠。現在離飛往澳洲地航班起飛還有半個小時,你坐的士去,完全來得及。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眼下咱們就此別過,日后有緣再見了。”
武雯媛只覺得一切恍如置身夢中,原以為方自在會逼問自己盜竊地緣由,甚至會出爾反爾將自己殺掉,卻不料他竟然將自己送到機場附近。
直至面包車已經在自己視線中消逝,武雯媛依舊是沒有徹底醒轉過來,只顧著低語喃喃著道:“有緣再見嗎?”
…
“哥,你為什么不問她為何要盜這玉墜?”楚云舒很是不解地問道。
“問了有什么用?這丫頭機靈古怪,保准拿假話來搪塞我。呵呵,其實說實話,對我而言,玉墜就是玉墜,是顧老頭給我的‘寶貝’。當然了,它真正有什么作用,如果我真想知道,直接到瑞士銀行一查、一清二楚,何必胡亂詢問,還要承擔被人蒙騙地風險。”
方自在笑嘻嘻的撫摸著玉墜,心中被失而復得的濃濃喜悅充斥的滿滿當當。
楚云舒乖巧的點點頭,柔聲又道:“哥,如果林天浩不跟你談及合作,你會不會為了確保安全、殺了武雯媛?”
“不知道。”方自在答的很是痛快,神情卻是有些恍惚,嘴角更是露出一抹苦笑,將楚云舒擁入懷中,和聲道,“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把他們的護照機票帶來,本來就存著放他們一馬的念頭。可是事到臨頭,我又在‘殺’與‘不殺’之間反復猶豫。唉,總之林天浩提出的合作,倒是解決了我心中的這樁難題。”
方自在連連苦笑,喟然一嘆道:“我也覺得自己實在太廢,顧老頭常說,草菅人命者為梟雄,常懷仁義者為豪雄,唉,我發覺自己兩邊都靠不上。”
方自在神情頗有些苦惱,小豬卻是嘿嘿笑了起來,“自在哥,顧老頭也常說,人活在這個世上,就要率性而為,那才是真的瀟灑。你的名字是大方自在,何必管什么梟雄狗熊,過的痛快,那不就得了。”
“痛快?”方自在喃喃低語,繼而哈哈大笑出聲,用力拍著小豬的肩膀,在小豬齜牙咧嘴呼疼聲中,朗聲道,“痛快!當然痛快!有小然、有鳳鳳、有你們七個總給我添堵的小王八蛋、有小云,哈哈哈,我怎么會不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