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闇之魔眼) 作者:懶獅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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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boy8632 2008-8-29 11:36: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322381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2:48
第十五章 真相
迸射出的光輝,化身致命的箭矢,一眨眼的時間就逼髒跟前。背著青菱的奕豪無法伸手格擋,眼睜睜看著那襲來的光失,心臟仿佛回想起過去的記憶,以近乎慘叫的節奏瘋狂跳動著,然而不知何處而來的冰寒,卻由指尖開始蔓延,恐懼霎時間便浸透了身軀。(又……又要……)壓倒性的恐懼麻痺了心臟,奕豪竭盡全力向旁偏轉著身子,然而相比其如同流光逝影般襲來的光失,他的動作卻遲鈍得可以。

    凶暴的光牙已觸到奕豪的肌膚,兩年前的一幕似乎就要在此重演,但和那時候不同的是,這次卻有著靜雨和鐵蘭在旁邊。

    “奕豪!(郎君!)”

    斬魔劍一瞬間炸出耀眼的劍煌,展開的神域無視時間和空間的束縛,在以零為單位的時間裡,將數米外的奕豪納入了範圍。經由斬魔劍展開的神域,或許強度上無法與主神位的強者媲美,然而加諸其上的意志力卻遠遠超過至神位,也因此使得神域的全部影響都集中到一點。即使如何凶暴的光矢,也無法忽視這份意志的影響,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光矢停滯只有不到半秒鐘的時間,而就在它咬破神域封鎖的同時,旁邊以幾乎追著光跡的速度衝來的小狐狸,一躍咬住了剛剛啟動的光矢。

    停滯的時間到這裡恢復了流動,瞄準奕豪心臟而來的光矢脫離了原先的軌道,在天狐地憤怒中被撕成了碎片,而鐵蘭也在緊跟著一秒回到奕豪的身旁。手握斬魔劍嚴陣以待,那劍身放射出澎湃的神威,硬是把周圍的海水給壓倒了百米以外。

    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息,察覺到已失去時機的刺客,似乎選擇悄然了退卻,臨走時還輕輕擊掌了一聲。沉悶的掌聲如同約定地訊號。四周原本平靜無波的海面,突然泛起不祥的漣漪,隨著腳下地面的抖顫,一陣陣怒濤沖天而起!蛇發美杜莎。獅頭羊身地喀邁拉,九頭海蛇許德拉……諸多隨著神話消逝世間的怪物,一一出現在奕豪等人的面前,光是齊身咆哮的聲音就仿佛要把岩洞給震塌似的。

    “暗算不成,跟著就採用人海戰術嗎,多麼卑鄙的傢伙!”鐵蘭咬牙切齒地掃過眼前的怪物群,下意識地握緊了斬魔劍。“不行。數量太多了,在這裡打起來根本沒完沒了。奕豪,靜雨,跟在我後面突……”身後是死一般地安靜,鐵蘭不安地回過頭,卻正好看到奕豪把青菱放下來的模樣。“奕豪,你在幹什麼?”

    “嗯。因為接下來可能會嚇到她,所以我讓她先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反正又用不著領路了……”奕豪的神情沒有絲毫的動搖。無論憤怒或恐懼都消失了痕跡,然而那聲音中卻流瀉出冷徹入骨的殺意。“開啟虛界的門扉。”奕豪隨手劃出一魔法陣,魔法陣浮在空中散髮著暗紅地魔光,那是達克里斯擅長的空間魔陣,沒有給青菱表示意見的機會,奕豪便把她放進了那魔法陣中。魔法陣如同門扉般吞沒了少女地身體。

    “鎖閉。”奕豪按著魔法陣在虛空中一扭,構成魔法陣的光聞隨即互相咬合,然後便在空中湮滅了痕跡。“好了,這下可以自由活動了……姐,你幫我看著靜雨就好,其它的都交我來應付。”奕豪甩了甩手腳,目光掃過鐵蘭和靜雨,然後落到周圍的神話怪物身上,嘴角拉出滿溢暴虐的弧線。“雖然作為開胃菜而言稍稍不足,但缺少的部分,待會兒都就補在躲在後面地傢伙身上好了。”

    “別說傻話,你一個人……唔?”鐵蘭下意識地出言勸誡,然而奕豪卻已向著怪物們走去。

    肉眼可見的漆黑魔氣纏繞著他的身體,空氣中流瀉著幾近沸騰的魔力波動,蒼白的冰霜隨著他的腳步向四周蔓延,觸到的海水就保持著波濤的模樣凝固在半空,熾紅的炎刃一柄接著一柄,仿佛爭先恐後似的在他身後浮現,灼熱的空氣就像要燙傷人的喉嚨似的——掌握著四大之力的煉金術士,其意志會對周圍的自然元素構成影響,而到眼前的程度,足見奕豪已經動了真怒。

    源自本能的恐懼化成冰鞭抽打在怪物們的脊背上,目睹奕豪暴怒的姿態,自神話中甦醒的怪物們都顯出怯懦的模樣,在原地發出低沉的吼聲,卻始終不敢前進一步。

    “愣在那裡的話,只會死得更快哦……”前行中的奕豪,把手伸進虛空的漣漪中,伴隨著耀眼的光輝,一把銀光爍爍的寶劍被他抽了出來。那是齊格弗裡德親手鍛造的愛劍,雖然比不上雷神之錘等級的神器,然而也是北歐神話中赫赫有名的武器,屠龍劍格拉姆!經由至高煉金的完美印象,奕豪從逝去的因緣中取回了前世的愛劍。

    “好久不見了,格拉姆……”奕豪輕撫著屠龍劍鋸齒狀的劍身,目光掃過周圍,最後落到右邊的九頭海怪許德拉身上,輕輕點頭。“好吧,就從你開始。”

    ……………………

    鐘乳洞的深處連著一片地下海,由岸邊的崎嶇岩石延伸向視界的終點,幾乎分不清海面和黑暗的邊界,整片海洋好像宛如直通地獄的深淵,光用看就感覺要被吞到那混沌中似的。

    “歪曲”就在這海面的下方,孕育著混沌的深淵中,那是誕生在世界基礎中的,卻不應該存在的事物。

    世界的基礎是因緣之流,因緣之流的流動決定著世界的存在,在低階次元的法則中,因緣之流具有絕對唯一的不可逆性,即發生的“過去”絕對無法改變,而在曾經千億年的時光中,世界都如此跟隨著因緣之流的流動而發展。

    然而兩年前,來自高階次元的“至源”改變了這絕對唯一地法則。她們擁有自在操縱因緣之流的權能,並且也曾數度動用過這樣的權能。低階次元的存在無法違逆來自高階次元的意志,然而“至源”的行動卻對因緣

    身構成了惡行地影響。所謂的“歪曲”,本質上是“至源”粗暴干涉的反動,是低階次元本身對高階次元介入的排斥反應,就如同人體內自動排除病菌地白細胞那樣。

    因此。他深信自己的行為沒有錯誤,既然“至源”的降臨使得因緣之流的平衡遭到破壞,那自然要有人讓平衡恢復過來。借用“歪曲”的力量能夠做到這一點,而至於因此而造成的犧牲者……或許有不下百萬吧?這數字讓他的嘴角拉出嘲諷地譏笑。對寄身在地球上超過六十億的人類來說,區區百萬的數量根本是九牛一毛。更何況,站在世界的角度來看,就算這過度繁殖的種群整個消失,留下的自然也絕不會變得更壞。

    他看著那孕育著混沌的海面,感覺到源源不斷地力量涌入體內,仿佛世界的意志正站在他的背後。甚至還聽到自然地耳語。再沒有任何時候,他如此確信著自己的正確,而相較之下,那些企圖撲滅這微弱希望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邪惡的化身了。想到這裡,他的嘴角牽出嘲諷命運的苦笑,在侵入者中看到令人懷念地臉。就在兩年前,他以神器阿波羅之弓射殺了那人,但因兩位“至源”的介入。反而對貫穿世界的因緣之流造成了更大的破壞。

    就結果來說,他正是這份罪孽的起源,因此必須向世界作出補償,再加上對昔日舊主的忠義。這次絕對要消滅他,趕在“至源”介入前,把那人的存在。連同其因緣的殘渣一併抹去,絕對不留下任何痕跡。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躲到右手,那裡還殘留著金屬的割痕。那時候,撒旦愛女的死鐮將他攔腰斬斷,即使是受魔具強化的非人之軀,也足足修養了大半年才恢復過來,此刻神器阿波羅之弓已經和這身軀融為一體,就藏在右手中,而不久前才奪來的神器海神三叉戟,也被強行融入了軀體。現在,即使是掌握著四大之力的魔人,他也有足夠的自信與之對抗。

    “不會輸的,我的身後站著世界的意志。”

    他握緊拳頭,轉身向著岩洞的出口。那裡傳來的打鬥聲已完全安靜了下去,那些怪物爭取的時間還不到他預計中的一半,雖然在刺殺失敗的同時就有了被瘋狂報復的覺悟,然而對方反應的激烈卻遠遠超過他的預料,聽著那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腳步聲,即使是以核晶化的金屬心臟也不由得大幅波動了數下。

    “等等,不如……”他突然心中突然涌出一念頭。“呼,就試試看吧。”他將念頭付諸實施,並期待著看到那人驚愕的面貌。

    踏出洞口,迎面而來的海風吹散了身上的濃濃血腥,近百頭海怪的鮮血混合在右手的屠龍劍上,沿著那鋸齒狀的劍鋒一滴滴落到地上。

    “呼……”奕豪呼出口氣,隨手一揮,屠龍劍格拉姆在空中甩出血色的弧線,那足以劃破龍鱗的劍鋒再度閃出白銀的銳光。

    奕豪的視線在寶劍上停留了幾秒,跟著轉到不遠處的礁岩上,稍稍眯起了眼睛。礁岩的頂端站著一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雖然一言未發,但某種異樣的壓迫感從他身上散髮出來,而那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氣息,也讓奕豪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那件連身斗篷擋住了臉,因此看不清容貌。

    “嗯,姑且就稱讚你沒有逃跑的勇氣吧……”奕豪活動了下手腳,向他確認著。“話說,那些怪物替你爭取了不少時間,已經想好遺言了吧?”

    “沒這必要,需要遺言只有死者。”那人如此回答著,伸手掀開了斗篷,由陰影中轉出來的是一張年輕的容貌,目睹與其形容為銳氣還不如說是野心的神情,奕豪在一瞬間眯起了眼睛,啞然道。“……凱撒?”

    “呼,好久不見了,魔人達……”跨越空間襲來的白刃,斬斷了尚未說完的話。凱撒模樣的青年慌忙舉起手,隨著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屠龍劍格拉姆竟被那看似脆弱的手腕給攔下。“我還以為你的反應會更驚訝一點……”擋住格裡姆鋒刃的青年,向奕豪呼出口氣。“真厲害呢,要不是有三叉戟擋著,我大概已經被斬成兩段了吧?”

    “連煉金術皮毛都沒學到的小鬼,仗著幾件寶貝就想裝神弄鬼?”奕豪的聲音中蘊含著冰冷的怒氣。“我早該想到是你,巴魯米娜家的前執事,伊利……融合王棋的金屬身軀,倒真是便利呢,不過我倒很驚訝你沒有死在那場海嘯裡面?”

    青年並沒有否認奕豪的話,凱撒的臉卻在一瞬間化成水銀狀的液態金屬,隨即恢復成了原本消瘦青年的模樣,而聲音也轉為低沉。“那時候我早作好了死的準備,但我的祖先卻作了多餘的事情,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我有機會向你報一箭之仇,或許應該好好感謝他呢……”說到這裡,伊利的嘴角拉出惡毒的弧線。“說起來,被阿波羅之弓貫穿心臟的感覺如何啊,達克里斯?”

    “啊,是一次終生難忘的體驗呢……”奕豪的脣角彎到危險的角度。“不用擔心,馬上我就會把十倍的份量還給你,準備好好品嘗吧。”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就試試看吧……”伊利撐退奕豪向後退了幾步,張開雙臂,阿波羅之弓的金光和海神三叉戟的銀芒在左右手交匯,同時一頭全身長著銳角骨刺的海獸由虛空中躍出,將他由地面托起。伊利居高臨下看著奕豪,以傲然的聲音宣言著。

    “現在的我代表著世界的意志,而達克里斯,你是和這偉大意志相牴觸的存在,就這樣消失在因緣的長河裡吧!”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2:51
第十六章 魔人
為奕豪一路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左衝右突的關係,被遠遠拋在了後面——當然,沿途的怪物都被憤怒的暴君給斬成了碎片,即使有一兩頭還在芶延殘喘的,在釋放出赫赫神威的斬魔劍前,也只有束手伏誅的份。幽姬和小狐狸就這樣愕然地看著奕豪衝出視界,然後等她們想起追上去時,已經是被拋下了好一段路。

    當鐵蘭和小狐狸衝出岩洞時,奕豪和伊利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前者在煉金術和體術上占有壓倒性的絕對優勢,然而後者卻依靠著阿波羅之弓及海神三叉戟的搭配,發揮著遠攻近守的威力,屠龍劍格拉姆的劍鋒無法抵擋兩件至高神器的神威,再加上時不時從海底冒出來的怪物牽制,因此由表面上看,奕豪的戰鬥進行得相當辛苦。

    “看箭!”伊利亞隨手放出阿波羅之弓,五枚光矢追著奕豪的腳步落在海面上,霎時間揚起滔天的巨浪,來不及閃避的奕豪頓時被巨浪吞沒。目睹這情景的伊利,仿佛失望似的搖搖頭。“達克里斯啊,被稱為黑暗魔人的你,也就只有這一點能耐……唔!”

    下一瞬間由海面急速浮上的鋒利冰岩,輕易刺穿了承載著伊利的異形海獸,同時也洞穿了他來不及防禦的右臂。伊利悶哼一聲,以驚怒的目光看向冰山浮起的海面,阿波羅之弓引弦待發,然而奕豪的聲音卻由極近距離傳來。

    “你這自以為是的小鬼……”奕豪由虛空中地漣漪中踏出,森冷的目光落在盧卡斯的後裔身上,不過聲音卻帶著幾分憐憫的味道。“經由物質的調和進而理解天地的常理。這才煉金術地本質,連祖先的皮毛都沒有學到,只會仗著幾件寶貝耍嘴皮子的你,和拿著一把槍就以為天下無敵的小混混有什麼區別?”說到這裡,奕豪地目光落在手中的屠龍劍上,嘴角拉出自嘲的弧線。“對付這種傢伙。我居然還打算用上格拉姆,真是好笑呢……”

    “你是在侮辱我?”伊利瞪著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左手的三叉戟。

    “我是在憐憫你啊,可憐的傢伙。”奕豪隨手把格拉姆拋進了虛界的漣漪中。斜眼看著伊利,無論神態或聲音都充滿輕蔑的意味。“雖然流著盧卡斯地血脈,卻連煉金學徒都還不夠格,真是慘不忍睹啊……”

    奕豪身上傳來和魔力衰弱相反的沉重壓力,伊利置身兩件至高神器的守護下,卻依然感到強烈的不安,就像要給自己打氣似的如此主張著。“哼。就算不是煉金學徒,一樣能殺了你,就像兩年前……”

    “你以為我是誰?”奕豪打斷了他的話,漆黑的眼瞳深處浮現出暗紅六芒星地印記,前世今生的記憶在這一刻完全同調,就連聲音也受到影響。“吾乃達克里斯,站在至高煉金巔峰的黑暗魔人。汝不過區區一介不入流地學徒,也敢妄想著那樣的奇跡會再次出現?”魔人那高傲而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響起,不需要刻意釋放魔力。光是那俯視萬物的威嚴就足以壓得伊利無法反駁。

    “我連混沌之卵都不用,就讓你看看,我和你之間到底有著多大的差距吧……”奕豪如此宣言著,向著伊利踏出一步,而宛如被他地氣勢壓倒似的,伊利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同時動用“歪曲”的力量喚出幫助。兩頭巨蛇般狀的海怪由怒濤中衝出,攔在他和奕豪中間,足有籃球場大的蛇頭向著奕豪噴出凶暴的毒息。

    “崩解。”

    相對於伊利的激烈反應,奕豪只是伸出手,向著巨蛇指點了一下。

    六芒星的魔法陣只在虛空中閃了一閃,兩條巨蛇根本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咻”的一聲化成了沙礫,然後崩潰倒塌。

    伊利在一瞬間瞪大眼睛,跟著卻抓起右手的阿波羅之弓,朝著奕豪瘋狂射擊起來。三秒鐘的時間裡,有共計超過二十枚的光矢向著奕豪撕咬而去,其威力足以將那隊權天使毀滅十次以上。

    “碎裂。”

    然而,奕豪的聲音依舊不慌不忙,手指指向光矢的方向,簡單地下達了命令。

    於是六芒星再次閃過,超過二十枚的光矢就此失去了固態,碎成二十團耀眼的光輝,印亮了遼闊無際的地下海。

    跟著,陷入恐慌的伊利接二連三地喚出海怪,而奕豪的手指也以同樣的節奏彈出破滅的韻律。

    “分解,潰滅,破碎,消解……”

    奕豪的手指一一滑過,海怪們一個個都如同語言所述般失去了固態,遵照這聲音的指示,以比出現更快的速度,接二連三地分解、潰滅、破碎、消解……目睹這情景,伊利心中涌出難以言喻的恐懼,就連握著三叉戟的手都在劇烈顫抖著。

    太過於壓倒性了……

    那已經不是煉金術能夠達到的水準……

    那悠然自得地揮動著手指,散布毀滅與死亡的姿態,簡直就是……

    魔人……破滅的魔人……

    “破滅的魔人……”伊利的嘴裡無意識漏出心中的感想,達到煉金術極致的魔人,以及尚未入門的煉金學徒,貓和老鼠……不,獅子和老鼠,或許可以如此形容兩者間的差距,那絕不是靠著一兩件神器就能補上的高度。伊利只能呆呆看著不斷靠近的奕豪,感覺就在仰望著一座無法逾越的絕壁,他甚至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以前怎麼能殺死這本身即為毀滅和死亡的化身的魔人,還是就如同他說的那樣,那根本就是奇跡中的奇跡……

    “很不錯的表情。”來到伊利面前的奕豪,很滿意地打量著被恐怖束縛的煉金學徒,揚起殘酷的冷笑。“已經看清楚了吧?煉金術地真正模樣。”

    對於奕豪的問題,伊利只能機械性地點頭回答。

    “很好。那就前往冥土吧。”奕豪伸出手,六芒星的光輝印到伊利的胸口,然後由身體各處的縫隙透出,王棋化身的金屬身軀就在這暗紅光輝中崩解,碎成一堆沙礫散落到下方地

    黃金的阿波羅之弓以及白銀的海神三叉戟,也在崩散的沙礫中顯現。奕豪伸手抓住了這兩件墜落地神器,目光的余角卻還撇到一顆暗色的晶體,雖然一瞬間涌出破壞的念頭,但雙手卻沒有了空閒。那顆晶體在他躊躇的幾秒內沒入了海中。

    “算了,就看你的面子上,盧卡斯……”奕豪搖搖頭,目光掃過黑暗的一角,跟著落到手中地兩件至高神器上。“話說,這兩件東西我就帶走了,沒意見吧?”

    ……………………

    奕豪驅動著風翼。緩緩降落到岸邊,鐵蘭和靜雨正等在那裡,不過看她們發愣的模樣,似乎是目睹他剛剛發飆的情景,精神受到了相當的衝擊。“喲……喲,你們來啦,沒有傷著吧?”奕豪尷尬地舉手向兩人打招呼。不過問得卻是廢話,沿途的怪物早就被他一掃而空,就連伊利後面召喚出來的海怪也在破滅煉金的效果下化成了沙礫。在這種情況下,鐵蘭和靜雨當然沒有受傷地機會。

    “呃,那個……”因為鐵蘭和靜雨都沒有回應,因此奕豪只得努力把話接了下去,揚了揚手中的阿波羅之弓和海神三叉戟。“結,結果得到兩件不錯的神器呢。有喜歡地嗎?”雖然是至高神器,不稱手的武器反而會使行動遲鈍,因此對奕豪來說也只有紀念品的價值。

    “啊,靜雨,你想要嗎……啊痛痛痛!不要咬啊!”小狐狸先有了動作,踩著奕豪的衣褲一路跳上肩頭,然而跟著,卻好像發泄怨氣似的,一口咬在奕豪的耳朵上,後者頓時慘叫出來。“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拋下你們衝在前面,今後會小心注意……輕,輕點!拜託輕點!”

    看著狐狸和人親昵地模樣,旁邊的鐵蘭卻露出複雜的神情,似乎想說什麼話似的動了動嘴脣,然後開口時卻轉成了完全不同的內容。“奕豪,雖然解決了操縱怪物的傢伙,但青菱說的‘扭曲’應該還沒有解決吧?那在什麼地方?”

    “啊,那東西就在這片海底。”奕豪指了指前方的地下海。“不過不用擔心,會有人替我們善後的。反正待在這裡也沒有別的樂趣,而青菱的傷勢也需要調養,姐,不如我們先回營地去吧?”

    “……啊,就這樣吧。”鐵蘭沉默地看了奕豪幾秒鐘,跟著順從地點了點頭——話說,平常的她應該是更堅持原則的性格,然而把心思放在兩件神器上的奕豪,卻並沒有注意到幽姬這細微的表現。

    就在奕豪等人離開地下海後不久,一旁的虛空突然中泛出漣漪,一身穿漆黑禮服的半老男子由漣漪中走出,轉頭看了看周圍壯絕的戰場遺跡,不禁苦笑了出來。“真不愧是破滅魔人啊,吾師,什麼都瞞不過你……”

    盧卡斯走到地下海邊,凝視著深邃的海面,良久後輕嘆了口氣,向著海面伸出手。伊利使用的王棋原本是他製作的魔具,因此自然知曉操縱的方法,回應魔力的召喚,王棋崩碎後的核晶從海底浮上,回到了主人的手裡。

    “真是笨蛋啊,竟想著連自己的存在都一併否認……”盧卡斯以近似悲傷的目光注視著王棋的核晶。“如果沒有踏入紅世的話,應該會是一個正直的青年吧……”漆黑的核晶散髮著微弱的靈光,原本這裡是設定為保存宿主靈魂的區域,而以目前的情況,以他的技術也並非沒有救回的可能。

    “弒殺吾師,又對三小姐出手,你的罪無可饒恕啊,孩子,或許當初我根本不該救你……”

    然而,盧卡斯並沒有動手,只是久久凝視著手中的核晶。在創造者的手中,核晶散髮出的光輝逐漸減弱,最後整顆核晶化成了毫無生命的鉛灰色,一陣海風吹來,核晶頓時失去了固態,化成一堆灰燼隨著海風湮沒在黑暗的深處。

    “若有機會投胎轉世的話,就遠離紅世吧,孩子……”

    盧卡斯朝著灰燼消失的方向投以祝福似的話語,然後目光又移回了前方的海面,他能感覺到海面下“歪曲”失控的跡象,比先前更多的“負之力”由其中溢出,遼闊的海面就像沸騰似的不斷卷起驚濤駭浪。

    “哎呀呀,在迎接三小姐前,還是先把少爺交代的事情完成吧,這樣繼續下去可不妙。”盧卡斯搖搖頭,由懷中取出一個裝飾精美的木匣,以慎重的動作打開,木匣裡面放著的是一團說不出形狀的“漆黑”,或許是吞噬了四方光輝的關係,那“漆黑”顯得比周圍的黑暗更加幽深。

    “接下來,把它放進‘歪曲’裡面……”盧卡斯小心翼翼地捧起“漆黑”,將其送入了空中泛出的漣漪裡。那漣漪是直接通向海底“歪曲”所在的虛界通道,“漆黑”就這樣被放進了“歪曲”裡,跟著在急速膨脹,很快便堵上了經由“歪曲”而生的裂縫。

    “呼……”感覺到負之力的中止,盧卡斯這才呼出口氣,抹了抹滿頭的冷汗,禁不住苦笑出來。“真是的,像這種修補世界的工作,可是神也沒無法介入的領域啊,居然讓區區凡人的我……唉,少爺還真是會使喚人啊……”

    抹掉頭上的冷汗,盧卡斯轉向洞**出口的方向,他這次來這裡的第二個任務,便是把三小姐帶回去,不過根據目前的情況看,或許不用他出手也說不定。“不過梅塔特隆那傢伙,居然連權天使都派出來了,倘若吾師因此招來真紅女王的話,那豈不就變成地獄和天劫的全面開戰了嗎……”

    盧卡斯沉吟著,作為魔人昔日的高徒,他對天使軍團並沒有好感,因此輕快地彈了下手。“好,那就袖手旁觀吧!”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2:53
第十七章 告白
論是小狐狸還是幽姬,都對兩件至高神器沒有表現出趣,感覺頗受打擊的奕豪,無奈下喚出虛界門扉,把三叉戟和黃金弓都扔了進去,然而魔法陣裡面卻傳來仿佛被什麼東西砸到似的小小慘呼聲,奕豪這才想起被放在裡面差不多快兩個小時的青菱來,立刻手忙腳亂地把青菱放出來。

    門扉裡面是達克里斯由自身魔力創造的虛界空間,雖然面積並不大,但因過去時常用來放置實驗生物的關係,因此設置了提供生命體生存的必要條件。然而在青菱的狀況,原本就偏向柔弱的體質,再被獨自封閉在死氣沉沉的虛界空間裡,就算空氣和養分再如何充實,但是那壓倒性的孤獨和恐懼,就足以摧毀少女的精神線——結果,被放出來的青菱差不多已經處在意識朦朧的邊緣,而鐵蘭和靜雨也自然認定奕豪對少女進行了非人的虐待,奕豪不得不費了好大功夫進行解釋,直到青菱醒來後才勉強過關。

    “那個,真是抱歉啊,青菱。”奕豪搔搔頭,困窘地向青菱道歉。或許是想給他製造道歉的機會,鐵蘭帶著小狐狸遠遠走在了前面,把他和青菱單獨留下,奕豪躊躇了好一段路,才鼓起涌起向青菱開口搭話。“呃,我擔心那些怪物傷到你,想著在那裡比較安全,但沒想到反而讓你害怕了,真是對不起……”

    “不,沒……沒關係,公子平安無事就好……”青菱低著頭不敢看奕豪。內心中某個激烈的念頭卻和怯懦的自我正掙扎著,就這樣沉默著又走了一段路,青菱就像要叫住奕豪似地突然開口。“公子,你!”原本因激動情緒而高亢的語調,到這裡突然轉為蚊蠅般微弱。“您為什麼……為什麼會擔心我的安全呢?”

    “呃……”看著少女緋紅的臉色,微啟的朱脣閃耀著濕潤的水光。奕豪就算再遲鈍也無法忽視青菱地思念,但卻因此陷入了窘地。

    青菱是奕豪的摯友姜水的小妹,而在這關係以上,他本身也對這位樸素純情的少女抱有相當地好感。不過那種感情與其說是男女間的愛意,還不如說是兄長對妹妹的關懷。達克里斯和莉莉絲有著超越輪迴的契約,齊格弗裡德和布倫希爾德有自神話延續的愛情,鐵蘭和靜雨卻則是他今生的至愛,因此奕豪實在無法再接受青菱的感情,然而面對少女那純潔無垢地專一思念,要開口拒絕卻如同嘗試著把良心丟進火爐裡般艱難。

    “那是因為……”奕豪躊躇著。

    (因為我是兄長的小妹嗎……就好像初次見面時的那樣。公子的溫柔始終沒有改變呢……)青菱的目光追隨著奕豪的動作。

    “我擔心你,那當然是因為……”奕豪猶豫著。

    (您可知道,您在因緣的荒野中漂泊地時候,我的目光總在不遠處追著您的身影,雖然真正和您說話地只有最後的幾周,但對我來說,那卻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時間……)青菱把手放到胸前。

    “因為你是……”奕豪欲言又止。

    (那樣的幸福讓我感到恐懼。想著您若是找回了因緣,或許就不會再看我一眼……您給予我太多的東西,而我卻無法為您的幸福祈禱。這是多麼卑鄙地行為啊……)青菱不自覺抓緊了衣衫。

    “你是……”奕豪再度開口。

    (但即使如此,我也無法放棄……在聽到您親口拒絕前,我絕不會放棄,這是我……另一個我,黛希留下的,唯一的勇氣……)就像要凝聚勇氣似的。青菱深呼吸著。

    “你是老薑的妹妹啊,我當然要好好保護你才行!若是你有傷到一根毫毛,下次見面時我會被那傢伙給宰了呢!”幾經躊躇,奕豪最後還是選擇以開玩笑的方式把眼前的窘境給糊弄過去。只不過,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想的方向發展就是了。

    “公子……”然而,怯懦的少女卻抬起頭,流動著晶瑩的視線對上了奕豪的眼。“我對您……”

    這一瞬間,奕豪的心臟以平日千百倍的速度起來,雖然感覺讓青菱說下去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僵硬的神經卻根本無法反應。

    “我……我喜歡您,公子!”

    ……………………

    在和奕豪青菱相隔好一段路的前面,靜雨和鐵蘭正並肩走著,小狐狸已經化成了人身,但因修為的限制,頭上的狐耳和背後的狐尾卻都還保留著。讓人頗為費解的是,即使看到靜雨顯出人身的模樣,鐵蘭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那苦笑著向靜雨打招呼的模樣,反而更像是認識多年的密友一般。

    當青菱的告白經由岩洞的微弱反射到兩人的位置時,那雙原本搭著的狐耳立即豎了起來。

    “呼呼,小妹妹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妖狐的神情充滿了某種意味不良的期待,旁邊的鐵蘭則愣了一愣。“青菱說了什麼嗎?”

    “告白啊!當然是告白了!”靜雨掩嘴偷笑起來,一條狐尾在背後興奮似的晃

    。“呼呼,真是純情呢,這樣簡單一句話也要猶豫就隨便什麼時候都能對郎君說……嗯嗯,這也是那孩子可愛的地方吧,看來今後很有調……培養的價值呢……”

    “告白……靜雨,你在高興什麼啊?”鐵蘭困惑地看著靜雨,到現在她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也因此只能看著妖狐一個人偷樂而苦笑不已。

    “啊咦?”轉過頭來的妖狐,臉上帶著貓似的神情。“唔,說起來,蘭姐對這種事也和郎君差不多的遲鈍呢……”靜雨湊到鐵蘭耳邊,以撩撥心弦似的聲音悄聲說著。“是告白啊,告白。青菱妹妹向郎君的告白,就在郎君道歉後,說‘我喜歡您,公子’……呼呼,真是可愛地告白呢……”

    “青菱向奕豪告白?”鐵蘭聞言不禁愣了幾秒,跟著卻變得慌張起來。急急問道。“那,那奕豪呢?他怎麼回答青菱的?”

    “嗯,郎君還沒有回答呢……真是急死人了,他到底在猶豫什麼啊……”靜雨豎起狐耳仔細聽了幾秒。後面卻毫無動靜,讓她顯得有些焦急。然而跟著,妖狐注意到旁邊的鐵蘭正露出困惑的神情,不禁眨眨眼睛,就想到什麼似的輕笑出來。“不用擔心啊,蘭姐,就算郎君接受了告白。到時候若是沒有身為正室的您點頭答應,青菱小妹是無論如何也跨不進鐵家大門地,或者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幫你好好管教她哦!”

    “不,我並沒有擔心這個……”即使是幽姬也無法應付眼前古怪精靈的妖狐,搖頭苦笑出來。“而且說什麼正室,其實最早和奕豪結緣的人其實是你吧。靜雨?”

    “呼呼,少帝地正室只有蘭姐這樣德才兼備的人才能擔任呢,我嘛。當個小妾就好了。”妖狐得意的搖著那條優雅的狐尾,竊笑不已。“而且通常來說,小妾還要更得寵愛些……不過話說回來,我說到正室的時候,蘭姐你都沒有絲毫吃驚,果然和郎君間的因緣已經恢復了吧?”冷不防靜雨突然問出一句。

    “呃?”鐵蘭愣了一愣。這才醒悟到妖狐先前的對話都為了引出最後地問題,因此只得點頭承認。“啊,沒錯,就在剛才展開神域的時候……那一刻,就像遮著記憶的霧突然散去似的,我想起了奕豪的事情,還有你的事情……”鐵蘭頗為困惑地說著,跟著卻發覺妖狐臉上的曖昧神情,於是又加了一句。“那個,暫時不要告訴奕豪,我還沒作好心理準備,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去見他……”

    “呼呼,莫非是蘭姐是想起了那時候地事情?就是郎君最粗暴的那時候……”注意到幽姬那微微泛紅的臉色,妖狐整個人粘在了鐵蘭地身上,那神情明顯是在戲弄鐵蘭的模樣。“不知道用什麼臉見郎君嗎?呼呼,蘭姐也有可愛的一面呢,不過很好辦啊!自古以來,肌膚之親是打破夫妻隔閡的不二方法,只要再像上次那樣來一回,我保證蘭姐和郎君又會變得如膠似漆,或者把青菱小妹也叫上……啊痛!”

    越說越過頭的妖狐,終於被忍不住羞澀的幽姬敲了一下頭,鐵蘭又好氣又好笑地訓斥著她。“靜雨,我記得你以前是更穩重地個性吧?”

    “沒辦法,誰叫人家現在只有六條尾巴……”靜雨裝著悲傷的模樣擺弄著銀白的尾巴,眼睛卻怎麼也藏不住笑意。“狐狸本來就是喜歡作弄人的個性,如果修煉到九尾天狐的程度,當然能夠控制住這種本性啦,但是人家現在只有以前一半的修行,所以偶爾也難免會露出本性啦……”

    “是這樣嗎……”鐵蘭以明顯質疑的目光看著靜雨。

    “咳!我,我的事情姑且不論。”靜雨咳嗽一聲,慌慌張張地叉開話題。“倒是蘭姐,這兩年你都在什麼地方啊?為什麼完全沒聽到你的消息?”

    “啊,我在閉關修行。”鐵蘭沉穩地點點頭,目光轉向背後的斬魔劍。“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奕豪轉給我的神格,但這兩年我卻怎麼也使不出神威的力量,因此閉關修行了兩年,最近好不容易能通過斬魔劍發揮神威了,因此就立刻回國……”說到這裡,鐵蘭想起什麼似的搖搖頭。“然後就在機場遇上了紅姬,聽她說,布倫希爾德要在她的宮殿裡待上一段時間,不過這會兒也會已經到了鐵家也說不定……

    “唬……”妖狐反射板地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狐尾的銀毛根根豎起。“可惡,那個茄子女,為什麼能生出紅姬那樣可愛的女兒……唔,郎君也太偏心了……”聽起來,像是混合著羡慕和嫉妒的聲音。

    “你們的關係還是那樣差呢……”鐵蘭搖搖頭。“不過我倒認為這和奕豪偏不偏心沒什麼關係,只是……”說到這裡,鐵蘭似乎想到了什麼,掩嘴輕笑出來。“說起來。伯母很喜歡紅姬呢,差不多把她當成心肝寶貝來疼愛……這樣的話,若是布倫希爾德到鐵家,當然也會受到伯母和伯父的喜愛吧?”

    ……蘭姐,你欺負人……”妖狐以幽怨兼委屈地目光

    “哈哈,想不輸給布倫希爾德的話。回去後就在伯母面前好好表現表現吧……”鐵蘭輕笑著向前走去,已經可以看到穿透洞口射進來的陽光,岩洞的出口就在前面不遠處,她想著回到營地先整理一下帳篷。再把早晨的魚羹熱一熱,或許還能讓旁邊的靜雨再弄一頓更豐盛地野餐。經歷了一場苦戰,好歹也算解決了愛琴海的危機,應該好好慰勞一下走在身後的愛人。

    “咦?”來到洞口的鐵蘭,卻突然停下腳步,嘀咕著跟在她後面地靜雨,則沒有準備一頭撞上了前面的鐵蘭。

    “蘭姐。為什麼突然停下……”這樣說的靜雨,視界的余角掃過海面,卻在下一瞬間急速調整了焦點。

    暫時把視角拉回落在後面的奕豪和青菱身上,由“我喜歡您”這句告白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凝固在兩人間的依舊是難以言喻地沉默。這沉默,不是那種彌漫著陰沉的氣氛。也不是那種心有靈犀的竊喜,更像是不知所措的茫然,還混合著惶惶不安的期待。無論是奕豪還是青菱都絞盡腦汁想著打破沉默的手段。但卻始終沒法突破心理上的障礙。

    “呃……”奕豪從三分鐘前就重複著搔頭髮地動作,然而拒絕的話在喉嚨裡醞釀了半天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雖然按照道理說,經歷了幾番由前世延續到今生的轟轟烈烈地愛戀,他在心理上已經早就應該成熟了,然而青菱卻和其它女子是不同的。相對於真紅女王的痴情,瓦爾基裡的眷戀。九尾天狐的嬌纏,和幽姬無微不至的關懷來說,青菱地思念樸素得沒有任何點綴,就像在田野邊悄然生長的野菊,總是在人們匆匆腳步中被不經意的忽略,然而一旦偶然間注意到這混合了纖弱和頑強的美麗,就會發現那竟是如此的扣人心弦……若是當時不曾踏入紅世的話,或許此刻正經歷著這樣的平凡愛戀吧,這樣想著的奕豪,愈發難以開口拒絕起來。

    在這樣的氣氛下,少女只要再向前一步,或許就能把愛情牢牢抓在手裡面。

    (給我……給我勇氣啊,黛希……)青菱呼喚著沉睡在心中的名字,微小的勇氣一點一滴的凝聚,慢慢地握緊了拳頭,抬頭看著奕豪,聲音就像從肺裡擠出來似的。“公子,我,我可以……可以喜歡您嗎?”單是如此簡單的問題,就仿佛耗盡了全身的精力,青菱的身子晃了晃,似乎就要向旁邊倒去。

    “喂!沒事吧?”一雙剛強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寬厚的胸膛為她提供了有力的支撐,青菱在恍然中抬起頭,看到的是那張時常在夢中浮現的臉孔,在極近距離內露出關心的表情——到這裡,命運似乎已經完全偏向了少女的一方,然而就在兩根因緣之線就要交弦的時候,某種粗暴的雜音卻打亂了這醉人的韻律。

    “轟”的一聲爆音,夾雜著強烈的氣流席捲而來,奕豪在反應過來的瞬間護住了青菱,而滔天的巨浪緊跟著暴風襲進了岩洞。

    “該死!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將被巨浪卷走的瞬間,風翼承載著奕豪和青菱飛到空中,而海水依舊源源不絕地向岩洞裡涌來,眼看著就要漫過出口。“丫的!”奕豪一咬牙,背後的風翼頓時又增加了一對,音速的風壓似的撲來的海浪出現一瞬間的遲滯,而奕豪就趁著這空隙衝出了岩洞,跟著映入他眼簾的,卻是空中不斷炸裂的光影。

    一半的光輝來自幽姬手中的斬魔劍,另一半的光輝則源自和她敵對的權天使。鐵蘭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在空中馳騁著,斬魔劍在空中拉出長達數十米的斬痕,一部分權天使抵擋住幽姬的斬擊,另一部分權天使則尋找機會施以反擊,然而他們卻無法追上幽姬行雲流水的動作,遠遠看去就像追著火的飛蛾,戰局似乎正平衡在相當微妙的狀態。

    確認鐵蘭暫時無恙,奕豪的目光向左右尋找著小狐狸的蹤跡,很快在下方島嶼的一角看到靜雨的身影。

    “靜雨!這倒是怎麼回事?”帶著青菱降到妖狐的身旁,奕豪焦急地確認著。

    “郎君,你出來啦!”靜雨的目光掃過似乎驚魂普定的青菱,跟著指向空中的權天使,聲音中帶著怒氣。“我們是在出來的時候就遇上了這些臭天使的,本來是沒打算和他們開戰的,但對方卻一邊叫嚷著‘異端神’一邊攻了過來,蘭姐在無奈下和他們打了起來,但根本就莫名其妙嘛!”

    “異端神?”奕豪愣了愣,跟著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目光落到鐵蘭的身上,雖然還不是很明顯,但在幽姬的背後,似乎可以看到光翼隱隱閃爍的痕跡。“喂喂,不會吧……”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2:56
第十八章 君臨
  一次揮動斬魔劍,都會在空中拉出十米以上的斬痕,凝固在空中,觸及到的權天使則在瞬間崩解為一團亮光——就奕豪的目光看來,那黃金的斬痕似乎正是神域的一類,而且還是那種足以拒絕權天使存在的強力神域,只是奕豪從來都不知道,神域居然還有這樣的使用方法……聞所未聞,不,或次是前所未有吧,奕豪敢用全部財產打賭,就算是那個此刻還不知道在何處遊蕩的千古凶神,也絕對不知道能夠這樣使用神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神域其實只是神祇通過自身意志影響周圍環境的最終效果,而根據意志的強弱,神域能夠在某種程度上改變強度和範圍——話說,蚩尤就曾把方圓數裡的神域集中到一處,以增強百倍的重力直接壓垮了AGS的:]:.鐵蘭卻是完全不同的情況,她把神域都壓縮到了那十米左右的斬痕內,那是遠遠超過蚩尤當初摧毀AGS基地時的比率,就算是最強狩魔師的幽姬,也不可能單靠意志力就把神域凝聚到那種程度。

    奕豪當初封給鐵蘭的神格只是剛剛踏入神階時的亞神位,亞神位和主神位間有著兩個位階的絕大差距,即使鐵蘭全力展開神域,也不可能和主神位階的神祇對抗。鐵蘭的印象中還依稀保留著被米迦勒輕易俘虜的記憶,這兩年來始終在尋找著能對抗那壓倒性強力的方法,得益於潛伏於九黎血脈中地恐怖戰鬥天賦。經過足足一年的思索嘗試,她終於找到了能最大限度利用神域的方法。

    精,氣,神,凡是修煉武術的人,沒有沒接觸過這三個字的。然而只有極少數達到武道巔峰的武者,才能把三者完美統合起來,而鐵蘭便是其中之一。那是被稱為“人劍合一”地境界,斬魔劍成為身體的延伸。意志跟著劍意起舞,劍意和意志的重合使得神域自然被牽引而出,雖然看上去就好像劍鋒劃過殘留下的虛影,但卻有著無堅不摧地威力。

    鐵蘭揮動著斬魔劍,以這種前所未有的方式驅動著神域,即使是長年在光影的狹間和惡魔軍團戰鬥的權天使,也無法抵擋幽姬的鋒刃。被那黃金的斬痕給逼得左右亂竄。原本準備視情況出手協助的奕豪,也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只是在下面仰望著幽姬那翩翩起舞地身影,看著在眼前上演的那宛如奇跡般的戰鬥,嘴角漏出苦笑似的嘆息。

    “……真是的,果然還是勝不了鐵蘭姐呢……”

    就在這時候,身旁的靜雨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衣服。讓他地注意力轉到了天空的另一邊。“郎君,你看那邊,好像又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虛空中泛出巨大的漣漪。波動地漣漪使得周圍近一公里的空間都呈現出扭曲的痕跡,奕豪知道那是擁有巨大質量的物體通過位面隧道降臨凡世的現象,然而當看到首先鑽出漣漪的是一類似鷹首地頭顱時,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尼斯洛克?”

    尼斯洛克,那是權天使中最著名的戰將,有著“巨鷹”之稱的鷹頭神祗。傳說雖然他只有真神位的神格,但配合百戰磨練的戰技和恐怖的戰鬥天賦,戰力足以和主神位的熾天使匹敵。其長年活躍在天界和地獄交界的混沌狹間,和其麾下的紅衣使徒一併,被地獄視為侵來自天界的最大威脅。儘管達克里斯的前世並沒有和他直接交手的經歷,但統御三十六惡魔軍團的最強魔神貝尼斯卻和其有過無數交手的記錄,並罕見地忠告魔人盡量不要和那樣危險對手為敵。

    “姐,當心!”奕豪當即煉出風翼,朝著鐵蘭衝去,然而攔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群披掛著血般紅衣的權天使。

    “切,紅衣使徒嗎……滾開!我沒工夫在這和你們鬼混!”奕豪一揮手,破滅煉金的六芒星在空中閃過,面對物質層面上的究級破滅之技,紅衣天使也無法抵擋地開始崩解,鮮艷的紅衣宛如細沙般散落,但卻並未像其它物質那般完全消失痕跡,留在原地的是一淡淡的白影,就像好像被抽掉所有顏色後的素描,但纏繞其身上的靈氣卻絲毫未減。

    “該死,靈質的部分殘留了下來嗎……”奕豪為之愕然,權天使是同時擁有著物質和靈質兩方屬性的生命,而破滅煉金僅僅只能對物質層面的存在起作用,即使奕豪分解了他們物質的身體,也依舊無法傷到其靈質的本源。

    就在奕豪稍稍分神的時候,權天使手中的無色戰矛穿透了他的肩膀,雖然被破滅煉金分解的物質戰矛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傷痕,但其靈質的鋒刃卻直接傷到了他的靈魂,在那一瞬間,奕豪疼得縮起身子。

    “嗚……”感受著那股觸及靈魂的劇痛,奕豪呲牙咧嘴地一振風翼,急速上升以避開了權天使的追擊,卻因此和鐵蘭拉開了距離。“就像瘋狗般追著咬過來,丫的,所以我才討厭天使啊……”奕豪瞅著身後如同蜂群般追來的權天使,情緒惡劣地皺起眉頭,破滅煉金無法消滅天使的靈體,就算屠龍劍格拉姆的劍鋒能對靈體造成有效殺傷,但面對權天使那壓倒性的數量,那簡直就像用牙籤挑戰長矛般可笑,在這樣的情況下,唯有使用廣域殺傷的招式才是正道,但能對靈體造成傷害的廣域殺傷技,在前世的記憶中似乎還沒有……

    “啊!”奕豪突然一捶腦袋,跟著輕笑出來。“怎麼會忘了,那時候不是用過嗎……”

    就在亡靈天災的時候,一舉掃滅數十萬亡靈的大技,不是來自

    人,也不是來自屠龍英雄,而是源於他本身的。鳳量。

    “哦哦哦哦哦!”奕豪握緊拳頭,低沉地吼聲由喉嚨中溢出,很快就變成響徹天宇的雄叫,背後的青色風翼在一瞬間染上了火焰的熾紅,而緊跟著騰起的沖天火焰,把他的身體完全包裹其中。遠遠看去,他就像一團在空中熊熊燃燒地巨大火球。

    面對這詭異的變化,追擊奕豪的權天使紛紛停下,帶著不知所措的神情看著眼前地詭異火球。雖然不知道對方在搞什麼鬼,但直覺卻讓他們嗅到危險的氣味,然而他們的反應卻遲了一步,就在他們揮動羽翼準備迴旋的時候,火球中傳來某人張狂的吼聲。“一個都別想逃,給我死來!”

    火焰中的奕豪高高舉起屠龍劍,鳳凰血脈的真火在格拉姆上凝聚。使得原本銀色地屠龍劍轉為了燒紅鐵塊的顏色,那滿溢殺氣的凶暴目光將前方的權天使鎖定,隨即高喊著揮下了剛剛原創的必殺技。

    “去吧!愛的轟炎!”

    ……雖然是很難評價的名稱,但經由格拉姆釋放出地鳳凰真火,卻展現出遠勝單純鳳凰化身的狂暴火力!

    宛如鳳凰般的火焰,伸展開接近兩公里長地巨翼,那對巨翼劃過前方的空間。原本平常的空間在一瞬間轉為了神域。神域中充斥著足以使空氣等離子化的臨界高溫,以及就連主神也無法抵禦的破邪真力,熾天使們則在納入神域的同時就消失了痕跡。無論是物質地身體,還是靈質的本源,都不可能在這絕對意義上的地獄裡存在。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義,火鳳凰易如反掌地吞噬熾天使,跟著卻去勢不減地繼續向前飛翔,熾焰的神域也跟著那對巨翼展開。向前一直延續到視界的盡頭。長達數千公里的火線,在天空中拉出一面積足以媲美半個希臘國土的神域,神域的光輝把蒼穹印成火焰的顏色,而在高溫下電離的等離子空氣,則以極盡狂暴的筆法在火焰的畫布上描繪出世界末日的畫面!

    天昏地暗,雷鳴電閃,山搖地動,海嘯龍卷,就不要說天上早已停戰避難的鐵蘭和尼斯洛克,甚至連躲在死亡離島觀戰的盧卡斯,也都被嚇得一**坐到了地上,呆呆地仰望著空中那火翼的主人,好半天才吐出仿佛嘆息似的呻吟。“吾師啊,您還真不愧是……嘿嘿,破滅的魔人呢……”

    ……………………

    放出火鳳凰後,奕豪身上的火焰也逐漸冷卻了下去,雖然背後的火翼依舊傳來嚇人的高溫,不過奕豪的注意力卻早已不在上面,他愕然看著有那由眼前延伸向視界盡頭的遼闊神域,以及充斥其中的狂暴能量。而就在其思考為之停頓的這時間裡,手中的屠龍劍格拉姆也由原本火紅的狀態冷卻下來,但劍身卻再不復先前的白銀光輝,宛如死亡般的深灰籠罩著屠龍劍,而緊跟著,格拉姆的劍身上出現條條裂縫,裂縫迅速發展為龜裂,最後整個崩潰!

    格拉姆碎成片片鐵塊落向下方的海面,似乎,就算是神話中的屠龍劍也沒法承受“愛的轟炎”的出力。

    “咦?”感覺到右手突然輕了許多,奕豪把視線轉了過去,卻正好看到格拉姆的劍柄在手中崩裂的情景,還來不及感到愕然,一股盛大的無力感即刻席捲全身,背後的火焰在同時崩散,奕豪只覺得全身陡然一重,重力加速度隨即俘虜了他的身體。“呃,等等,我說等等……”

    居所由一百米的高度墜落,柔軟的水面就會變得如同水泥地般的堅硬,撞上去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場,而此刻奕豪距離海面的高度超過五百米,在失去承載力急速下墜的時刻,奕豪的頭腦不自覺浮現出那隻粘在拖鞋底上的小強的模樣……但實際上,他墜落僅僅只有十秒不到的時間,鐵蘭以數倍於重力加速的速度追上下墜的奕豪,把他拉了起來。

    “奕豪!奕豪!你怎麼呢?還好吧?”鐵蘭抓住奕豪,臉上浮現出緊張的神情。

    “嗯?啊,好像沒什麼事的樣子……”在鐵蘭的承載下,奕豪勉強穩住了身影,長長呼出口氣,然而下一瞬間卻急速調整了目光中的焦點。“姐,你這模樣是……”

    鐵蘭的背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對黑翼。但卻不同於西方天使那種類似鳥翅地羽翼,也不同於奕豪那種僅由元素能量構成的飄渺風翼,若是要勉強加以描述的話,或者更像是遠古部族圖騰的那種抽象紋路。簡單的,類似獸紋的線條由鐵蘭地背後向兩側延伸,某種黑色的霧狀物纏繞著這些抽象的線條。在空中凝成類似翅膀的模樣,而同樣地紋路也出現在鐵蘭手足和臉裸露的肌膚上。

    鐵蘭是侍奉凶神的九黎五大部族的幽姬之一,原本其身體的一部分就有著獸紋圖騰的印記,但像這樣全身都浮現出九黎圖騰的情景。奕豪過去還只在蚩尤地身上看到過。面對凶神那壓倒性的神威,即使是破滅魔人也只有狼狽逃竄的份,此刻的鐵蘭雖然不像蚩尤那般誇張到放射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凶氣,但卻也讓人感覺到如同仰望高山般的不可動搖。

    “奕豪,我的樣子很奇怪嗎?”鐵蘭慌張著問到,聽起來,她似乎對自身地變化似乎一無所知。

    “不。沒什麼奇怪的……”看到那雙眼中流露出自幼熟悉的溫情,奕豪搖頭嘲笑著自己地過敏反應,跟著卻把目光移到前方的神域上。“還有,比起這件事來,收拾眼前的麻煩才最重要的吧……”

    話雖如此,但奕豪似乎也拿不

    有效的辦法來。經由火鳳凰展開的神域,無論形式他以往地常識。或許根本就是前所未有也說不定,原本期待著隨著火鳳凰的消失,神域能夠自然冷卻。但現在看來,似乎反而還有越演越烈的跡象。單是如此也就罷了,經由神域高溫電離的空氣,卻在愛琴海上空形成一團恐怖的等離子雲,並且正想著離子風暴的方向發展,倘若放任不管的話。或許在那些神話海怪摧毀雅典城前,希臘全域就會先化成一片焦土!

    想到這裡,奕豪額頭上浮現出斗大的冷汗,雖然想著就算賭上性命也要把這場天災(是**吧……)給擋下來,但在“愛的轟炎”中耗盡力量,就連風翼都無法煉出來的他,實際上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頭上那正在成形的等離子風暴。

    “……奕豪,你先替我拿著斬魔劍。”鐵蘭突然把斬魔劍遞了過來。“你的話,應該能使用斬魔劍的神威,降落地面也不會有問題。”

    “姐,你是打算……”在鐵蘭的臉上看到覺悟的神情,奕豪突然慌張起來。“等等!就算是姐,衝到那裡面也會沒命的!”

    “但是,必須要有人阻止這場浩劫才行啊……”奕豪苦笑著搖搖頭,她當然知道就算賭上性命也不一定能阻止神域的擴張,但看向奕豪的目光卻沒有哪怕絲毫的怒意。“真是的,從以前開始就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我也早就習慣替你善後了……”鐵蘭把斬魔劍強塞到奕豪的手裡,跟著猛推了他一把,同時藉著反震的力道,一振翅衝向了前方地獄般的神域。

    “姐!等等!停下!回來!”

    奕豪用盡全力想抓住鐵蘭,然而斬魔劍展開的神域卻把他牢牢封在裡面,並帶著他緩緩向地面下墜。看著那即將沒入那凶烈神域的背影,奕豪的心臟在一瞬間被突如其來的惡寒凍結,恍然間,他似乎看見小指頭上的一條紅線悄然斷開的模樣,整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真是的呢,總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

    就在這時候,一聲帶著苦笑的輕嘆在奕豪心中響起。伴隨著溫柔的聲音,宛如晨曦的溫暖光輝在意識之海中泛起,一瞬間驅走了籠罩在心上的冰冷絕望。奕豪驚喜地抬起頭,看向神域的方向,雖然彼此間隔著數百公里的距離,但他卻清晰異常地看到那正發生在神域中央的驚人變化。

    “那是……龍!”

    一條難以言喻的巨龍,跨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降臨在神域的中央。巨龍通體覆蓋著黃金色的鱗片,脊背上長著柔順的銀色長毛,和印象中霸道凶烈的龍相比,這條黃龍給人的感覺要更偏向柔和,而在和其目光相對的時候,奕豪在那雙深青色的眼瞳裡感到了未加掩飾的關愛,卻不自覺生出受寵若驚的感覺。

    皇龍降臨在神域中央,隨即披上了古老的華裝,破邪真火的高溫沒在那頭柔順的長髮上留下絲毫痕跡,反而被其無上神威給壓得幾近熄滅。下一秒鐘,隨著一聲龍吟,皇龍展開了自我的神域,至神的神域向著兩旁擴展——若是把火鳳凰的神域看成青藏高原,那皇龍的神域至少到了珠穆朗瑪峰的高度,完全沒有懸念的比較,以水銀瀉地還快上千倍的速度,僅僅幾個呼吸的間隙,皇龍的神域就將火鳳凰的神域悉數吞沒。

    被等離子雲燒得通紅的狂暴空間,轉為穩定的金黃色,就連翻騰的海面,肆虐的暴風,晃動的地殼,也都被至神的神威悉數壓下。在這一刻,皇龍的神威統御著天地,沒有任何規則能違逆至神的意志,而那微風徐徐,碧波盪湯,恬靜到簡直讓人無法想象先前狂暴的海面,或許可以看成這位至神此刻心情的寫照吧?

    皇龍呼出口氣,轉頭看向奕豪,雖然兩人間隔著數百公里的距離,但在意識之海中,奕豪和這位至神卻只有咫尺之遙。

    “謝,謝謝了……”確認了鐵蘭的平安,奕豪有些狼狽地向皇龍低頭致謝,雖然在皇龍的身上感到莫名親切,但那股支配天地的神威卻又讓他不得不為之敬畏,就連語氣也無意識的恭敬起來。“那個,請問您是……”

    (奕豪……)看到奕豪生疏的表現,皇龍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悲傷,跟著就像揮去疑惑似的輕輕搖頭,語氣轉為嚴厲。(汝乃父君之傳人,一言一行皆影響天下蒼生,因此須時刻謹慎行事,如今這般恣意妄行,切不可再有二次,知否?)

    “……知,知道了。”奕豪低頭回答。雖然聽不明白皇龍在說什麼,但總覺得這語氣好像在什麼人那裡聽到過似的——當然,比起原版來,皇龍的訓斥不知要溫柔多少倍就是了。

    (即是如此……)皇龍躊躇了幾秒,跟著一步靠近了奕豪,停頓了一下,隨即退後消隱在虛空的漣漪中。(就快回蓬萊吧……)

    “啊……”那一瞬間撫過臉頰的溫暖,讓奕豪的意識差點直接飛到了高階次元,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黃金的神域已隨同那懷念的身影一併消失,留下的是萬里無雲的青空,和風平浪靜的碧海,而他原本接近油燈枯竭的魔力,此刻也脹得如同快要爆炸的氣球般。

    奕豪在四周尋找著能讓他宣泄魔力的目標,然後視線自然落到唯一還留在空中的權天使戰將身上,苦笑出來。

    “我說,尼斯洛克,還要繼續嗎?”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2:59
第十九章 善後
尼斯洛克和幽姬的戰鬥剛剛開始就被奕豪突如其來的大技給打斷,而即使如此,短短幾分鐘的激烈衝突也給雙方帶來了損傷,鐵蘭的黑翼上可以看到明顯的摺痕,而尼斯洛克也的右手上也有著被斬魔劍劃出傷痕,雖然不到影響戰鬥的地步,但在目睹奕豪“愛的轟炎”的狂暴,以及皇龍的無上神威後,這頭聞名天界的“巨鷹”還能否繼續保持鬥志,卻是讓人懷疑的問題。

    當然,奕豪這邊也沒有趁火打劫的打算。畢竟剛剛才捅出了那麼大的簍子,若不是皇龍出手相助,那現在失去鬥志的人估計就不會是眼前的權天使了,所以若尼斯洛克願意就此住手,乖乖返迴天界的話,那對奕豪而言可是再感激不過的事情。

    “魔人……”權天使的鷹嘴初次漏出聲音,融入堅定信仰和覺悟的,沙啞而低沉的聲音。“我無意與你戰鬥,但迎回聖女卻是我被賦予的任務……既然被賦予了任務,那就必須要完成,如果你執意要攔在我前面的話,那我就算是賭上性命!也要把你墮落的靈魂挑在這槍尖上!”說到這裡,尼斯洛克就像要加強語氣似的揮振著手中的長槍。

    “朗基努斯之槍……”看著那枚黑黝黝的長槍,奕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跟著卻禁不住輕笑出來。“呼呼,天界還真懂得廢物利用呢,拉斐爾之後,這把槍又到了你的手上麼?”

    “魔人。即使你的背後有地獄支持,也不許侮辱主地榮光!”尼斯洛克以恐怖的目光瞪著奕豪。

    “哼,地獄嗎……”奕豪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如果莉莉絲冒出來的話,對他來說反而是更頭痛的事情。“算了,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倒是你剛才提到的聖女,那是誰?既然說到我會阻止,該不會和我有關係的人吧?”

    “唔……”被如此詢問地尼斯洛克卻不知為何露出艱難的神情,遲疑幾秒鐘後一振聖槍。以強硬的語氣說道。“你不需要知道這個,只要乖乖離開這裡就好了!還是說,想嘗嘗在天界聖火中受萬年煎熬的滋味?”

    “看來談判是破裂了呢……”奕豪眯起眼睛,他是那種“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地性格,但反過來說,當面對**裸的威脅。也很容易被挑起火氣。“就來吧,天界的戰鷹,就讓我來好好告訴你,對待強者應有的禮儀……姐,這裡交給我來應付,下面的靜雨她們就拜託你了。”目光的余角瞅到鐵蘭正向這邊飛來,奕豪如此囑咐著。

    “破滅的魔人……”尼斯洛克以近乎憎恨地目光看著奕豪。“我不知道你那裡獲得了這異端的力量。但僅僅這種程度就想和全能的主對抗,再沒有比這更無知的妄想了!”尼斯洛克在說話的同時展開了神域,作為統率權天使的戰將。他有著調動麾下權天使的權能,而其神域則能突破位面地界限,將天界的援軍源源不斷地召到凡世來。

    因此,當看著接二連三在他周圍浮現的,數以千計地權天使時,奕豪都忍不住乍了下舌頭。

    “我靠!難道天界的傳統就是倚多為勝嗎?”

    有過先前那幾乎就要造成天災降世的後果。奕豪再不敢隨便使用“愛的轟炎”這類廣域殺傷的大技,但要一一解決眼前高達四位數的權天使,在技術層面上又太過艱難。

    就在奕豪躊躇不決地時候,遠方的天際突然傳來奔雷的聲音,對峙中的兩人轉頭望去,卻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

    看著那隻宛如黑色洪流截斷天空的夢魘戰騎,奕豪愉快地笑了出來,而尼斯洛克則咬牙切齒地瞪著跑在最前面的那名黑鎧騎士。

    “喲,貝尼斯,雅典那邊已經沒事了嗎?”奕豪向魔神貝尼斯打著招呼。

    “嗯……”魔神貝尼斯縱馬停在在奕豪面前,然而語氣卻帶著罕見的遲疑。“剛剛的神威,連撒旦都比不上,究竟是……”

    “這個,剛剛有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來過,不過她應該是站在我這邊的。”奕豪也只能這樣解釋的。

    “是嗎……”或許是處於對魔人的信任,貝尼斯沒再追問下去,目光轉向另一邊的尼斯洛克以及他麾下的權天使,沉默地舉起右手,夢魘戰騎隨即在他身後排成整齊的衝鋒陣勢。雖然經過和海獸的激戰,但在這群地獄精銳的身上依舊看不出多少疲勞的模樣,那宛如鐵一般沉默的黑三角,向四周放射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殺氣。

    在混沌狹間中長久對峙的宿敵,又在凡世不期而遇,尼斯洛克瞪著眼前的魔神,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低吼聲。“魔神貝尼斯,即使和權天使軍團開戰,你也要庇護那破滅的魔人嗎?”

    尼斯洛克憤怒地揮動著雙翼,而他周圍的權天使也在隨即改變了陣型,以巨鷹為中心向上下左右延伸,由平面轉為立體,遠遠看去就像在虛空中豎起一面巨大的盾牌,天使的身影幾乎占據了全部的視界,成千上萬對散髮著神光的羽翼以相同的頻率整齊揮動,由此而生的強烈視覺衝擊直接帶來難

    的沉重壓力。

    “該死的,居然是霸邪靈陣……”權天使的神息化成無形的風涌過來,奕豪感到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霸邪靈陣是天使軍團最擅長的戰術,雖然單個天使的數量相對弱小,但若把數以千計的天使的力量集中到一起,那就絕對不再是單純倍數相乘的關係,此刻作為神力匯聚點的尼斯洛克,大概已經擁有直達主神位的神力,同時還有著近乎無限的靈力作為後盾,實在沒有比這更難纏的對手。

    黑色的矛和白色地盾,在空中沉默地對峙著。雙方散髮出的氣息旗鼓相當。而無論任何一方都有著超越凡世法則的權能,若是雙方在這裡開戰的話,那愛琴海沿岸皆會受到波及,或許後果比遭受海怪襲擊還更嚴重也說不定。

    “貝尼斯,這裡不適合開戰。”奕豪皺眉提醒著魔神。

    “知道……”暗騎士舉著右手並沒有放下,而對面的尼斯洛克也是引而不發。雙方都顧慮到對人世造成的巨大破壞,因此誰也沒有率先動手地打算,但也同樣沒法就此退卻。在那條看不見的細線兩端,系著天界和地獄的最鋒利的寶劍。只要稍有動搖,就立刻會為人世帶來難以想象地災難——為避免這結果,必須要有人把這兩把劍放入鞘中,奕豪沒辦法擔任這樣的職務,並非因為缺乏力量,而是源於立場。在尼斯洛克的眼中,他毫無疑問被劃到了地獄的一方。若是勉強介入的話,只怕反而會引起對面的強烈反彈,同樣的理由,鐵蘭和靜雨也不可能居中調解。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緊繃地空氣幾乎刺痛了肌膚,在凝固著沉默的對峙中,雙方的敵意悄然無息地膨脹著。已經到了自製力的臨界點。夢魘戰騎手中的黑槍,還有權天使手中的銀劍,都呈現出輕微晃動的痕跡。並且有逐漸加大地跡象。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每一秒鐘都有可能驟然拉斷,任何一個權天使,或者夢魘戰騎,的意外動作都會導致一場災難降臨人世。

    就在所有人呼吸轉為急促地時候,突然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這聲嘆息太過輕微,以至於就連旁邊的靜雨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等她幾秒鐘後注意到時,發出嘆息的人卻已經踏進了前方虛空的漣漪。

    “青……青菱?”

    靜雨愕然看著青菱在眼前消失,而緊跟著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神威卻由上方涌來,妖狐地注意力立刻轉了過去。

    一頭海獸由虛空的漣漪躍出,其半身隱於波瀾之下,半身浮在虛空的水面,它的背上站著一名青衣的少女,朦朧的頭紗遮住了大半臉孔,因而看不清楚其容貌,然而那纖細的手中卻握著一柄幾乎比她身高還長的誇張神器,正是先前被奕豪扔進虛界空間的海神三叉戟。在少女的手中,三叉戟發出和在伊利手中時截然不同的絢爛神煌,這神煌映入尼斯洛克的眼中,鋪天蓋地的千萬天使向她一致低頭致敬。

    “收手吧,尼斯洛克……”淡淡的聲音讓巨鷹收攏了羽翼,少女轉向魔神的方向,聲音就如同其容貌蒙上了一層輕紗。“無論時間或地點,這裡都不適合天界和地獄開戰,因此也請地獄的諸位在此收手吧,拜託了……”

    少女向著魔神低頭拜託,貝尼斯雖然一開始顯出躊躇的模樣,但最後還是無法懷疑她的誠意,舉著的右手向旁邊揮了揮,身後蓄勢待發的夢魘戰騎也隨之放低了槍尖。就在眾人齊齊松了口氣的時候,在旁沉默著的奕豪卻發出疑惑的聲音。

    “等等,姑娘,你是……”

    奕豪就像要確認什麼似的打量著海獸身上的少女,然而對方卻顯出怯懦的模樣,偏頭迴避了奕豪的視線,輕輕一揮三叉戟,憑空涌出的海浪頓時遮蔽了身影。海浪在幾秒鐘後湮沒,而少女卻在原地消失了蹤跡,等奕豪把目光轉到尼斯洛克的方向時,卻發現空中也只剩下一圈圈還在擴散的漣漪。

    來得唐突的天使軍團,去得也是同樣突然。靜靜的海天上,只有奕豪和魔神貝尼斯及其麾下戰騎的孤立。

    “嗯……”雖然帶著無法釋懷的神情,奕豪還是轉向旁邊等候他的魔神,向其致上謝意。“貝尼斯,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無妨。”冰冷的面罩下流出要同樣缺乏感情的聲音,然而奕豪卻能從中感到奇妙的暖意,不禁微笑出來。

    “不管怎麼說,這次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呢,答應幫你製作一套鎧甲的事情,等家裡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我會盡快抽出時間來地獄一趟。此外,還有……”說到這裡,奕豪整理思路似的沉默了幾秒。“尼斯洛克向來負責守護天界的邊陲,這次會突然來到凡世,或許正代表著天界最近地動向。倘若天界把注意力轉移到凡世的方面的話,新教絕對是首當其衝的目標……雖然我認為艾麗卡應該會有所準備,你還是回去提醒一下撒旦吧,讓他別老呆在地獄,有空多到凡世看看孫女。”

    魔神沉默地看著奕豪,雖然沒有表示同意或反對的意向。但奕

    他是在等他接下來的話,於是聳聳肩膀。“就這樣,

    貝尼斯點點頭,隨即驅策著幽幻神駒。面無表情地掉頭離去,不過在其轉身地時候,奕豪還是聽到那面具下漏出淡淡的告別之語。

    “……回見。”

    “嗯,回見。”

    於是,他微笑著向這沉默的魔神點頭道別。

    以幽姬抵達死亡離島為序幕,以雅典城的夢魘戰騎大戰希臘海怪為**,以天使和惡魔地退卻為終結。愛琴海的異變就就這樣拉下了帷幕。因“歪曲”的影響而一度喧嘩的海面,也恢復到以往風平浪靜的模樣,然而卻並不代表著一切恢復原狀,至少對於在這場災難中被摧毀了近三分之一的雅典城來說,艱苦的重建工作才剛剛開始。

    雅典城有三分之一地建築被摧毀,但因夢魘戰騎牽制住了希臘海怪,而給雅典居民爭取到足以疏散的時間。因此死傷者出乎意外的少,就算加上最初在海港遇難的人,犧牲者總共也不到一千人。對於一個擁有六百多萬人口的國際都市來說,實在是微乎其微的數字。雖然根據奕豪和貝尼斯的約定,死者地靈魂將被夢魘戰騎帶到地獄,但為了拯救更多的生者,這也是沒辦法的犧牲。

    更何況,比起那筆足以讓政府閣員全部心肌梗塞地重建費用來。還有更值得關心的事情。

    只不過,這並不是來自“歪曲”的天災,或者稱為**還更加妥當。話說奕豪用“愛的轟炎”放出火鳳凰,火鳳凰在空中展開超高溫的神域,甚至一度造成等離子風暴的危機,雖然經由皇龍地介入而得以善後,但就在神域展開的那短短幾分鐘內,超過常識的廣域高溫還是給該地域的環境造成了長久性的傷害。

    根據氣象部門的報告,雖然自然界最終會修復違反規則的異常,但在此後可以預測的數年裡,希臘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嚴酷乾旱,由此造成的損失又要遠遠高出雅典的重建,因此就算奕豪強烈主張著“功過相抵,大不了不領政府的酬勞”,正直的幽姬也無法同意他把神域事件由報告書中刪掉的請求,只是再加上了“當時乃必要之自衛手段”的解釋,然後就這樣送了上去。

    奕豪一時間還擔心著會面對狩魔協會什麼樣的懲罰,但在雅典的分會所呆了兩天,卻沒有接到任何相關的通告。其實仔細考慮的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倘若狩魔協會相信幽姬報告的真實,那面對舉手投足間就能造成國家級災難的奕豪,談論任何懲罰簡直就像企圖證明雞蛋和石頭間誰更硬般的可笑;另一方面,倘若狩魔協不相信幽姬的報告,那奕豪的罪名也就自然無從成立,因此到最後,這份報告書被當作“極密“文件放到狩魔協會的保險庫裡永久收藏,而留在雅典分會的,則是由本部發表的針對愛琴海異變調查的公式報告而已。

    而至於在死亡離島邂逅青菱,隨後卻又神秘失蹤的事情,鐵蘭沒有寫在報告上,靜雨也沒有提起,就連奕豪也都保持了沉默,三人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壓在了心裡。雖然不知道謎底會在何時揭開,那時候又會是如何的結局,但至少在現在,還不是放棄希望的時候……而對奕豪來說,比起未來的疑問來,近在眼前的現實還是更嚴酷的挑戰。

    “呼……呼……呼……”在分會所的大廳裡,奕豪整個陷在柔軟的沙發裡。浸透海水的頭髮就這樣濕漉漉搭在扶手上,而身上沾著海藻和沙的衣服也就這樣放著,一張溫暖的毛巾正替他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和塵垢。

    “郎君,看來很疲倦啊……”靜雨愛憐地看著奕豪,雙手奉上了泡好的茶水。

    “累……累死人了……”奕豪接過茶杯,一口氣倒了個乾淨——不知道是鳳凰血脈,還是注意力太過潰散的緣故,就連九十度的水溫也被直接無視了過去,只是向著妖狐喃喃抱怨著。“鐵蘭姐……簡直把人當成東西來用……在她看來,我大概和斬魔劍差不多吧……”

    在雅典分會等待的這三天裡,奕豪差不多隻睡了三小時的份量,作為代價,堆積在分會所裡的數千件陳年委託,則以創記錄的速度急速減少,而再考慮到完成這項記錄的是僅僅兩人的事實,簡直可以說是遠遠超過常識的奇跡——在連日不斷的操勞下,奕豪會累積下如此程度的疲勞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奕豪,又有任務了!”從事務廳出來的鐵蘭,揚了揚手裡的任務書,以興奮的語調向奕豪招呼著。雖然同樣只睡了三小時不到,但在幽姬的身上幾乎看不出疲勞的痕跡,而且似乎還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啊啊啊……”奕豪發出絕望的呻吟,而就在這時候,懷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PS:丫的,感冒了,天氣好冷,又沒暖氣……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3:03
第二十零章 前往
和愛琴海相距不遠的地中海域,一朵白雲漂浮在靠近空,雖然它的高度已經低到了讓人很容易其疑心的地步,但在視界所及的範圍內並沒有任何船隻通過,因此白雲的主人也就放心地讓它靠近海面,以享受眺望海洋的樂趣。

    事實上,這朵白雲是經由大型魔導回路虛擬出的幻象,而幻象的本體則是暗黑工會匯集整個歐洲的財力和技術力,以古老煉金術為基礎,花費兩年時間才造出來的魔導戰艦,“諾亞方舟”。

    話說,方舟原來的主人是暗黑工會的領導者,巴魯米娜家當主的艾麗卡。然而,這艘艾麗卡至愛的魔導戰艦卻在初次出航時被某個戴著銀假面的男子以詭計篡奪了過去,從而使得巴魯米娜家公女伸手打擊。據說現在銀假面的畫像已經被貼到新教統領的辦公室裡,一張在墻上,當作飛鏢的靶子利用,另一張在地上,每日踐踏泄恨。

    雖然暗黑工會動用幾乎全部資源調查洛亞方舟的行蹤,但或許該咒罵方舟本身的性能實在太過優異,篡奪方舟的銀假面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在敵人腹地裡悠閑晃蕩,暗黑工會也根本無法發現這艘魔導戰艦的蹤影。

    方舟頂部是一間視野遼闊的辦公室,按照過去主人的嗜好,裝飾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奢侈品,只是還沒來得及享受的時候,就被某人給篡奪了過去。現在,罪魁禍首的男子堂而皇之地把這間奢華的辦公室據為己有,在那張鋪墊著熊皮地寬大座椅上。帶著銀假面的男子正翻閱著手中的什麼資料,不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銀假面放下手裡的資料,目光移到了門口地位置。

    “雷神嗎,進來吧,我在等你。”

    “喲。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嗎?”

    走進來的是一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

    或許是長久以來懶得清理的緣故,他地下巴上長著扎人的鬍鬚樁子,再配合那一身邋遢的武道袍。很容易給人以不修邊幅的懶散感覺,但若被這流浪漢般的外表騙過去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仔細觀察就會注意到,那雙黑瞳中不時閃過的猶如閃電般凌厲地精悍,這才是這名被稱為“雷神”的男子,鐵無道的真正價值。

    “嗯。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時候了,我想差不多也該開始做點準備了……”

    銀假面離開椅子,慢慢走到辦公室的側墻上,那裡懸掛著一面巨大的世界地圖,而此刻地圖上面的不少地方都插上了明顯地紅旗標誌。

    “要完成我的計劃至少需要半個地球的資源,而種子也差不多都埋下了,但到這些種子長成幼芽後。僅靠你和教父是照顧不過來地,必須考慮增加人手了……”

    纖細手指一一滑過地圖上的紅旗,最後停在了亞洲的某一點上。

    “因為必要時可以隨時調動天使軍團的力量。所以不需要雜兵,我想使組織盡量扁平化,因此包括你和教父在內,組織幹部就控制在五人以下。”

    “老闆的意思是……”

    “我已經讓教父去歐洲和美洲物色幹部候補的人選了,至於亞洲這邊,我想交給你處理。”

    銀假面地視線落到鐵無道的身上。而後者卻顯出沒什麼自信的模樣。

    “找人嗎,這個我可不太擅長啊,老闆。”

    “不,人選已經確定,你只要把他帶回來就可以了。”

    銀假面走回辦公桌,把剛剛看的那份資料遞給了他。

    “哇哦!”

    翻到第一頁的時候,鐵無道就禁不住吹了聲口哨,以此表示心中的驚駭。

    “我大概在一年前和他接觸,用了半年的時間來觀察,他的能力足以滿足幹部的要求,其**雖然比較偏激,但控制起來也相對容易……你要做的就是幫助他取得那件東西,這是他提出的加入我方的唯一條件。”

    “老闆,這可不是說笑的啊,虎口拔牙姑且不論,那位可是世間最強的真龍,要在她眼皮底下行竊……”

    “哪裡,我沒有要求一定要成功,見機行事就好了。如果判斷不行的話,就立刻逃跑吧,雖然可能失去一個候補幹部,但也不是沒有替代的人選。”

    銀假面並沒強制要求,因此鐵無道也只得點頭應諾,不過嘴角卻浮現出濃濃的苦笑。

    “好吧,既然老闆這樣說,那我就盡力而為吧……不過老闆你啊,還真是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的膽大妄為啊,每次都想出這種嚇死人的計劃,結果跑斷腿的卻還是我們苦命的跑龍套……”

    “這個嘛,如果你願意留在這艘方舟,負責起照顧我們小公主的生活,那我會很樂意代替你接下來的所有任務,要認真考慮下嗎?”

    “……不,我還是當跑龍套的小角色就好了。”

    鐵無道頓時收回了意見。

    銀假面提到的小公主,正是降臨到這世界的至源之一,抵達低階次元進化頂點的至高生命體,目前正以小女孩的模樣獨占了方舟內最大的空間,並在銀假面的巧妙安排下,每天都沉浸在新鮮事物帶來的刺激中。雖然看起來是蠻安靜的,但倘若出現什麼疏忽,那搞不好隨便就有一場比核爆炸更嚴重的災難降世,因此除了銀假面以外,實在沒有人能擔

    源”監護人的這一責任。

    “嗯,這是明智的選擇……對了,這次你也可以順便去看看孫女啊,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她現在應該也在蓬萊上。”

    “奕豪那小子,難道已經回到蓬萊了嗎?”鐵無道驚奇地瞪大眼睛。

    “不,這個倒還沒有……”

    銀假面的目光不知為何轉到窗外,苦笑著搖搖頭。發出一奇妙的聲嘆息。

    “話說回來,雷神,當爹地還真是辛苦啊……”

    ……………………

    和諾亞方舟相隔數千公里的高空,一架軍用運輸機正以逼近極限的速度飛行著,運輸機上面印著希臘空軍的標誌,然而無論是上面的駕駛員還是乘客。都和軍隊沒有任何關係。嚴格說來,其中兩名乘客隸屬於一泛政府的世界性組織,而至於駕駛員地那人,雖然賽車執照。潛水執照和飛行執照一應俱全,但其實卻和任何人類組織都沒有關係。

    在接到那通由鐵門打來的電話後,奕豪等人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情,以能想到的最快的辦法趕回國內。

    那通電話只報告了一個消息,紅姬失蹤地消息!

    絕對不是單純的誘拐或綁架案,因為在把打電話給奕豪以前,崑崙就已經聯合鐵門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可以說只要紅姬還有一根頭髮在凡世,那都能找出來。

    然而,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弄丟小鳳凰的鐵濤已經被鐵門刑堂收押,只待秋後問斬,而作為間接責任者的崑崙,來自鐵門的重壓擾得雞飛狗跳,眼看著崑崙七子招架不住就要齊齊兵解了。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司徒瑤只好打電話向奕豪求助,雖然不知道這結果對崑崙來說,究竟是雪上加霜還是雪中送炭。但至少奕豪地回歸會稍稍改變目前一團亂麻的狀況。

    運輸機以完全筆直的航線向著目標飛去。破滅煉金分解了前方的雷雲,斬魔劍的劍罡吹飛了醞釀中的風暴,就這樣,原本至少十小時以上的航程被硬生生地壓縮了三分之一。深夜由雅典出發,在次日地黎明時分,運輸機就已經抵達了鐵岳市的邊陲。來不及申請在機場降落,奕豪直接摟著靜雨和鐵蘭直接跳出了機艙,在周圍四架護航戰機口愣目呆的注視下,展開風翼向下方降落。

    至於那架向希臘空軍臨時調度來地運輸機,則依著慣性筆直向前飛去,因為剩餘的燃料足以支持其飛到東海,因此倒也不必擔心墜落時會造成地面傷害的可能性,若運氣足夠好的話,或許還能從海里打撈起比較完整的殘骸。

    “媽!紅姬,紅姬是怎麼回事!”

    在鐵門正廳的議事堂中,鐵門長老以及崑崙七子正愁眉苦臉地互瞪,林華則在司徒瑤地陪同下坐在旁邊,雖然一語未發,但散髮出的無形壓力卻讓諸人難以放鬆,而奕豪就在這令人難以呼吸的沉默中闖了進來,環視了大廳一眼後,徑直向林華詢問著。

    “奕豪?你怎麼……是瑤丫頭通知你的吧?”

    “這種事情怎麼樣都好!紅姬現在在什麼地方?是誰把她俘走了?”

    這樣說的奕豪眼中射出暴虐的凶光,而回應他的卻是林華那苦笑似的神情。

    “不是的,奕豪,紅姬不是被俘走的,她是被同族帶走的。”

    “呃?”

    “帶走紅姬的,是鳳凰一族,來自神界蓬萊的使者。”

    說到蓬萊的時候,林華就像頭痛似的皺起眉頭,奕豪則帶著愕然的神情聽著母親的講述,而整個事件的過程卻出乎意外的簡單……

    話說,奕豪帶著靜雨前往希臘尋找鐵蘭,而紅姬則托給鐵門照顧。因為小鳳凰是象徵祥瑞的聖獸,因此崑崙也打算出力協助,最後雙方商量好了,由鐵門派出專人負責保護紅姬的安全,而崑崙的司徒瑤則擔任小鳳凰的私人醫師,負責照顧紅姬的生活起居,到小鳳凰父母的回來前,就維持這樣的狀態。

    某天,鐵父的鐵濤心血來潮,帶著紅姬前往崑崙拜訪。崑崙的後山是凡世中最接近蓬萊的場所,旺盛的靈氣孕育出諸多凡世罕見的仙物,小鳳凰在草地上玩得不亦樂乎,而鐵濤也趁機拿出偷偷**來的魚竿,是小溪邊享受起久違的垂釣樂趣。然而好景不長,突然劃過天空的一道火線吸引了他的注意,而等他發覺那道火線竟然一頭火鳳凰的時候,對方已經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火鳳凰在降落時化身為紅發灼眼的少女,而少女的注意力則放在了紅姬地身上。

    “此子乃吾之同族……”

    確認紅姬身上的鳳凰血脈後,少女轉而打量著鐵濤。

    “汝乃一介凡人。為何攜吾族幼子同游?此子的父母何在?”

    被少女那灼熱火氣壓倒的鐵濤,只能勉強表示奕豪和布倫希爾德目前都不再崑崙,然而這支支吾吾的態度落到對方眼裡,卻是極其可疑的表現,再加上鳳凰又是極其重視血緣羈絆地一族,因此少女當即決定對紅姬予以保護。

    “吾名皇殷。乃長生宮少學殿之監習,此子乃吾之同族,既然其父母不在,吾且暫為代看。倘若彼等歸來,且叫其來蓬萊相聚。”

    如此宣言的少女,就這樣抱起紅姬,然後化身火鳳凰冉冉飛升,而鐵濤則在原地

    半天,直到崑崙七子聞訊趕來為止,然後事態就開始措和一團亂麻的方向發展。直到奕豪現在趕回來為止。

    “也就是說,紅姬現在至少平安無事吧……”

    奕豪長長吐出口氣,同時也聽到身後傳來兩聲輕呼。

    “呼,真是嚇死人了……”

    “啊,以後可得好好向雅典那邊解釋才行……”

    雖然不知道那叫皇殷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既然同為鳳凰一族,就應該不會傷害紅姬才對。那他要做地,只是趕在布倫希爾德來到鐵門以前,前往蓬萊去把紅姬接回來就對了。不過在這以前。還有必須解決的問題。

    “那個,誰知道蓬萊在什麼地方?”

    奕豪這樣問著,他當然不知道蓬萊的所在,然而被問到的鐵門長老,甚至連崑崙七子,都面露難色。

    ……………………

    蓬萊是一塊自上古時代便存在著的大地。最初只有少數古神和仙靈居住,然而隨著人類文明的繁榮,神魔精怪的生存空間被不斷壓縮,一部分喜歡清靜地妖神不願意和凡人共居,於是選擇移居到蓬萊生活。雖然在最初的時候,蓬萊的仙靈和後來的妖神間的關係相當惡劣,但在幾位古神的教化下,經過千百年的磨合,到現在兩者已經能很好地和睦相處了,而蓬萊也在不知不覺演變成了類似神魔聯合自治領的場所。

    蓬萊的背後有著數位上古神祇鎮守,而其中地居民大部分也都是站在紅世金字塔上位的神魔,事實上蓬萊已經成為九州神地最強的力量,而就算放眼整個紅世,恐怕也無出其右者。雖然蓬萊大部分時候都不幹涉紅世的活動,但倘若九州神地上出現狩魔協會,甚至連三大門派也無法壓製的絕世妖魔興風作浪時,蓬萊便會出面予以制裁,而從這意義上來說,蓬萊又有著最高管理者的意義。

    傳說中蓬萊那裡風景如畫,四季如春,上面有著仙果無數,靈樹萬千。在上古神祗地鎮守下,神魔精怪在那裡摒棄了一切世俗的偏見,過著和諧自在如桃園夢境般的生活。因此無論是追求天道的修道者還是墮落凡世的妖神,無不渴求著有朝一日能登上這傳說中的神地,並竭力尋找著通向蓬萊的路徑,然而從來沒有人能夠說清楚蓬萊究竟在什麼地方。

    唯一的線索是崑崙後山,傳說那裡是最靠近蓬萊的區域,因環境優美,靈氣充沛,過去曾吸引到不少鳳凰來此遊歷,但不知何故,最近的兩年中,那叫皇殷的雌凰卻是唯一的來訪者。

    不過,既然對方能從蓬萊出發來到崑崙後山,那由崑崙後山出發也自然能抵達蓬萊,奕豪這樣考慮著,並決心立刻前往蓬萊迎回紅姬。

    雖然靜雨也想隨同前往,但道行未復的她自認無法穿越蓬萊周圍的罡風,因此只好留在了鐵門。至於鐵蘭則被太夫人留了下來,連同靜雨一併,林華似乎打算趁奕豪不在的期間解決一些問題,鐵門則是一付樂見其成的模樣。

    實際上,到蓬萊迎回小鳳凰也並不需要那麼多的人,或者人多了反而會帶來不良影響,因此奕豪就這樣獨自踏上了前往蓬萊的旅程。

    當目睹這名鐵門子弟化身火鳳凰,在空中展翅翱翔的雄姿時,崑崙七子,還有包括鐵無極在內的六位鐵門元老,一瞬間化成了石像屹立當場。然後,還在刑堂候審的鐵濤被緊急提了出來,抽了足足三百毫升的血漿,送到天府檢驗,看能否檢測出絲毫鳳凰血脈的因子,而同時,鐵門元老也對這有過諸多不良記錄的老爹進行審問,企圖在他身上找出奕豪身上鳳凰血脈的來源。

    雖然無意識的舉動已經把老爹置於了水深火熱之境,但奕豪自身卻毫無察覺,化身火鳳凰的他,正一心一意地追尋著殘留在空氣中的靈氣脈絡。那是皇殷回歸蓬萊時留下的,只有同為鳳凰眷族才能察覺到的火屬靈息,而到現在已經散髮了大半,奕豪必須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捕捉到空氣中極其微弱的靈息,並沿著它向蓬萊的所在飛去。

    就如同靜雨告訴他的那樣,蓬萊是一塊懸浮在空中的陸地,在其附近的空中充斥著終年不息的天地罡風,修行不夠的妖怪只要稍稍進入就會被吹得魂飛魄散,而就算是九尾天狐的她,每次也都要很辛苦地才能闖過那層罡風屏障,看守門戶的四方神自然不會阻止奕豪,因此那罡風屏障可以說是他進入蓬萊的最大障礙。

    因為靜雨再三提醒的緣故,奕豪也對即將面臨的挑戰有所準備,但在衝入罡風中的一刻,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lhy8104522 發表於 2011-7-23 03:06
第二十一章 輪迴
   是一處和常識相距甚遠的的混沌空間,在這裡沒有天別,也看不到所謂邊界的存在,神秘的深綠色光輝充斥著混沌的每一個角落,不知由何而來的風輕輕吹拂,卻沒有帶來絲毫的溫度,在遼闊無際的深綠空間裡,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響,形容為靜謐或者又太過詭異,然而對於被夢境俘虜的睡者而言,卻再沒有比更舒適的睡床。

    奕豪就飄蕩在這不知何處的混沌空間裡,閉上眼睛睡得頗為香甜。記得不久前他才化身火鳳凰,衝入守護蓬萊的天地罡風裡面,為何又會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沉睡?這其中自然有著相當的緣由,不過在一一道來以前,還是先看看這空間裡存在的另一人吧。

    四方神青龍的眷族,神木一族的少女商儀,就坐在距離奕豪不遠的地方,目光落在手裡的竹簡上,似乎專心致志地閱讀著。她的打扮相當樸素,只是一身樸素的長袍,上面再加一件麻布的披肩而已,一頭青色的秀髮也只留到後頸的位置,寬鬆的長袍遮住了身體的特徵,或者本來就還沒有發育,因此晃眼看去就像一名文靜少年似的。

    商儀專心致志地閱讀著手裡的竹簡,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一卷厚厚的竹簡終於在她的手裡翻到了盡頭。

    “呼……”

    商儀呼出口氣,隨手把竹簡放下,目光隨即落到前方還在沉睡的奕豪身上。雖然沒有流露出到臉上,但她其實相當不悅,對神木一族來說。鳳凰一族身上帶著的火氣可以說是天生犯衝地東西,而奕豪身上此種特質又偏偏特彆強烈,即使把他放到這領域裡來,也還是能感覺到那如同刺耳噪音般擾人的鳳凰火氣,簡直到了一放下書就無法忍受的地步。

    尤其是,看到那製造噪音的源頭還帶著幸福的神情在那邊睡得安逸。商儀的心中更是揚起了罕見地鬱火。

    商儀站起來,隨手拿起豎立在旁邊的法杖,向著沉睡的奕豪走去。這根法杖是青龍星君賜給她的寶貝,用古神木地樹枝研磨而成。幾乎比她身高還長,擁有破邪顯聖的神力,而在神木一族的第四世代中,只有商儀得到這一榮譽,這也足以證明她的優秀。

    現在,這根象徵著青龍星君的神木法杖被高高舉起。

    然後,用力給敲了下去。

    “哎喲!”

    “咚”的一聲悶響。伴隨著接踵而至的慘叫,商儀以極其粗暴地方式把奕豪趕出夢境,而承受衝擊的奕豪幾乎立刻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摸摸腦袋,卻不自覺對上了眼前陌生少女那冰冷的視線,同時也把商儀身後的混沌空間納入視界。

    “這……這是啥!”

    奕豪頓時蹦了起來,緊張地向左右張望。輕飄飄,沒有重量般的身體,讓他心裡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猜測。

    “喂喂。開玩笑吧,這地方……該不會是……”

    “這裡是往生之境,死者的世界。”

    商儀以冰冷地口氣宣告著,而奕豪則在聽聞的瞬間臉色蒼白,慌慌張張地回頭望向陌生少女,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商儀那毫無憐憫地目光。

    “我是前來引領你重入輪迴的使者。因為解釋起來太麻煩,把我看成死神也沒關係。”

    “等……等等!為什麼我會突然死了!完全沒有印象啊!”奕豪急中生智地主張著,總覺得再遲一步,就會被這神秘少女的氣勢給壓倒似的。

    “沒印象,真的嗎?”商儀偏頭看著奕豪,臉上揚起無機質的冷笑。“好好回想一下,在你臨死前地一刻,你究竟在幹什麼。”

    “臨……臨死前的一刻……”單是這個沉重的詞就把奕豪壓得喘不過起來。

    “等等,那時候我確實是……”朦朧的記憶漸漸鮮明,奕豪回想起他為追回紅姬而前往蓬萊的經歷,心中禁不住“咯■”了一下。

    那時候他衝入了守護蓬萊的天地罡風中,源自天地的狂暴能量撕扯著火鳳凰的身軀,他還記得罡風切過羽翼的劇痛,雖然拼勁全力與那壓倒性的狂暴能量對抗,但卻還是在最後的最後力竭不支,在奕豪記憶中最後的情景,是襲來的罡風驟然一空,然後整個人就脫力昏迷……

    也就是說,這裡真的是……

    “真讓人驚呆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笨蛋,竟然在不解除鳳凰化身的情況下直接衝進天地罡風裡面……”

    商儀冷眼看著搖搖欲墜的奕豪,以辛辣的言語為其精神加上了最後的一擊。

    “源自天地的罡風本來就不是血肉之軀能抵擋的,更不要說以笨重鳳凰的模樣,少說也要承受普通五十倍以上的重壓……結果,被天地罡風撕成了碎片,真是慘不忍睹呢。”

    “被……被撕成碎片了嗎?我的……呃,身體?”奕豪以無比凄涼的目光看著少女。

    “沒錯,就像破抹布一樣。”

    商儀冷靜地點點頭,奕豪頓時崩潰倒地。

    “怎……怎麼會這樣……不過是到個蓬萊而已,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啊啊啊,我要怎麼向靜雨她們交代……”

    “喂,你是鳳凰一族吧,那

    我你的名字,這樣我才好轉告他們你的死訊。”無>表現,少女以冷漠的聲音問著。

    “奕豪……鐵奕豪……”奕豪完全是下意識地回答著。

    “鐵奕豪,嗯,不像是鳳凰一族的名字呢……算了,我記住了,不過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你該重入輪迴了,準備好了嗎?”

    商儀舉起手中的神木法杖,法杖的前端放出淡淡的綠光,奕豪慌忙站起來。極力主張著死者應該享有地權力。

    “等……等等!等一下!我還沒作好心理準備耶!還有至少也要給我機會向親人告別吧!”

    “不用擔心,如果運氣好轉世為人的話,也許還有機會和那些人見面吧?若只是幾句話的遺言,我可以替你轉達……”奕豪的神情在一瞬間開朗起來,然而商儀隨即搖搖頭又改變注意。“不,算了。太麻煩了,你就這樣前往輪迴吧!”

    法杖前端的綠光越來越亮,耀眼的綠光落在地奕豪身上,原本已經感覺不到重量的身軀。更進一步生出仿佛漂浮的感覺來。在視界被鋪天蓋地的深綠占滿地時候,奕豪忍不住慘叫出來。

    “等等!等等啊啊啊啊啊啊……啊咦?”

    下一瞬間,深綠的光輝驟然褪去,呈現在奕豪眼前的是蒼翠森林的景色。空氣中彌散著林木的芳香,腳下也傳來厚實大地的觸感,拂過臉頰的風,還有耳邊傳來地鳥鳴。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卻反而讓奕豪生出仿佛在夢境裡面的感覺。

    “這是夢……還是我已經……已經轉世了?”

    奕豪茫然看向自己的雙手,依舊是人的五指,再捏了捏臉頰,除了有點痛以外,倒也沒有別的異常,或許真的像那神秘少女說地那樣。他幸運地轉世為人?但就算再怎麼是轉世,過程也短得太不像話了一點吧?

    “呼,呼呼。呼呼呼……”

    就在奕豪茫然失神的時候,愉快的笑聲在他地身後揚起,雖然依舊是偏向冷漠的聲音,但卻再沒有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韻律。

    “笨蛋,當然是開玩笑的。”

    “呃?玩……玩笑!”

    奕豪飛快地回頭望去,只見先前自稱“死神”的少女正坐在一塊長著的岩石上。正以嘲弄地目光看著他。

    “你說玩笑……也就是我還活著的意思?”

    奕豪把手放在左胸,感覺到手心裡正傳來的強勁有力的鼓動,頓時長長呼出口氣,但下一刻卻禁不住冒出火來。無論是破滅魔人達克里斯還是屠龍英雄齊格弗裡德,都沒有被人愚弄到如此地步還能忍住怒氣的胸懷,奕豪狠狠瞪著商儀,仿佛要用眼神把她吞下去似的。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我是商儀,看守輪迴的神木一族。”

    商儀就像要證明什麼似的卷起法杖,向著奕豪悠然地指點了一下。

    “此外,鳳凰一族連這種玩笑都分不出來麼?”

    “分得出來才怪!”

    奕豪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卻也感到羞愧萬分。即使是現在,商儀的臉上也完全看不出絲毫玩笑的味道,更不要說在先前那種壓倒性的神秘氣氛下。也許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人,即使勉強講笑話,那板著的臉也只會讓負面的恐怖效應增幅而已,但在奕豪看來,商儀是存心嚇唬他的可能性卻占了壓倒性的多數。

    “嗯,沒錯,我是故意的。”

    注意到奕豪眼中流露出的強烈質疑,商儀淡淡地點點頭,說出一番讓某人無地自容的話來。

    “畢竟對蠢到會用鳳凰化身去撞天地罡風的傢伙,不給他一點終生難忘的紀念,是無法保證他能記住這次教訓的。”

    神木少女漠然地看著奕豪,目光跟著轉到不遠處的空地上,奕豪的視線跟著轉了過去。那裡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一處人形的深坑,連帶著方圓十米的地面都連整個凹陷了下去,可以想象出當時下墜時究竟有多大的威勢。

    “此外,對於那些腦袋比石頭還硬的傢伙,我倒覺得這點教訓還輕了一點。”

    商儀看著那處深坑,以分不出是嘲諷還是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奕豪。

    “真是讓人驚呆了,竟讓以鳳凰化身強行穿透了天地罡風的屏障,最後還從近千米高空落下,卻只是一點皮外傷,再加上右手骨折而已……你真的是鳳凰一族嗎?不會是混有玄武星君的血脈吧?”

    “呃,骨折……沒有啊?”

    奕豪試著活動了下右手,沒有感到絲毫異常。

    “那當然,我早就給你接好了,身上的傷口也在鳳凰血的自愈下恢復。倒替我省了不少功夫……哼,笨蛋也有笨蛋地好處。”

    說到這裡,商儀站起來,就像驅趕什麼東西似的揮了揮法杖。

    “好了,既然醒過來了就快離開‘往生之境’,這裡是神木一族的地域。你身上的鳳凰火氣對吾族來說可是煩人的噪音。”

    “往生之境是……”

    奕豪朝左右張望了一下,左右皆是參天巨樹,不要說分辨方向,就連現在的位置都無法判斷。在別無他

    況下。只好忍著屈辱向眼前的神木少女求助。

    “呃,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在蓬萊的什麼地方?”

    ……………………

    往生之境位於蓬萊的東部,屬於四方神中青龍星君地管轄範圍,同時也是其眷族神木一族的棲息地。雖然在遼闊無疆的蓬萊,往生之境只是一處相對狹小的範圍,但對九州神地的凡世而言。卻是一處不可或缺的貴重存在。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義一般,往生之境,也就是引導死者地魂魄通向來世輪迴的地域。死者的魂魄,經由靈樹的門扉聚集到往生之境,神木一族的職責是淨化魂魄上沾染的塵垢,然後將其重新送入貫穿世界始終的輪迴之流。簡單來說,往生之境就等於分隔生與死地境界線。而負責管理該處的神木一族,則是保證生與死的界限絕對唯一地貴重存在。

    在狩魔協會有限的記錄中,相比起世界其它地區三五不時就會爆發的亡靈事件來。九州神地發生類似事件的概率幾乎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再考慮到其遠遠高於其它地區的靈氣活躍度,足以提供亡靈以充沛活動能量地事實,那概率簡直就到了幾乎可以稱為“奇跡”的地步了。歷史上,教廷都曾數度派出特使前來暗中考察,企圖破解其中的秘密。然而不知曉蓬萊存在的他們,當然不可能發現在背後司掌著輪迴的神木一族,因此這也就被當作一件無法理解的“東方神秘”而被載入了狩魔協會的記錄中。

    神木一族司掌著生與死的輪迴,在神木一族中,古神木是最古老的第一世代,同時它亦是青龍星君的本體所在。傳說中,最初的神木只有古神木一棵,而第二世代的神木皆是古神木結出的種子,第三世代則是第二世代繁衍的後裔。由於神木一族的壽命幾乎等同天地,因此其繁衍也相當緩慢,經過數千年的時光,到現在也才發展到第四世代,而商儀則是神木一族新生代中的佼佼者。

    神木一族的本體是生長在往生之境的神木,而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樹木一樣,理所當然的無法隨意移動。呈現在奕豪面前的青發少女形象,是神木的思念在現世的投影,稱為思念體的存在,也可是看成是神木靈魂的化身,能同時被視覺,聽覺,嗅覺和觸覺等所感知,其存在形式和普通人幾乎沒有區別。

    奕豪當時看到的深綠空間,正是生死界限的往生之境,因為商儀替他療傷後,嫌他在那邊太吵而把他扔進了往生之境,但沒想到依舊沒能壓住奕豪身上的火氣。

    “……總之,還是謝謝你了。”

    聽完商儀的說明後,奕豪雖然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但還是低頭向第四世代神木的少女低頭致謝。

    “不用,反正我也捉弄過你了,回去後不要向朱雀星君打小報告就行了。”

    商儀完全沒有把奕豪的謝意放在心上,反而嫌麻煩的搖晃著手裡的法杖。

    “而且,你真的不知道長生宮在什麼地方嗎?”

    就如同往生之境是神木一族棲息的地方,鳳凰一族也把他們居住的宮殿稱為長生宮,但奕豪只是從太夫人口中知道,那個叫“皇殷”的雌凰自稱“長生宮少學殿監習”,而至於這到底代表什麼意義,那就完全不清楚了。

    “這個,我還沒有來過蓬萊,所以……”

    奕豪難為情地苦笑著,而商儀聞言卻急退了一步。

    “你不是蓬萊的居民?”

    “嗯,應……應該吧……”

    “不是蓬萊的居民,卻擁有鳳凰的血脈……”商儀上下看著奕豪,很快為他的身份下了定義。“私生子?”

    “這個,至少我的父母都是人類……”除了苦笑以外,奕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難道是隔代遺傳?但這樣濃烈的火質靈氣,就算在純血鳳凰都相當罕見,隔代遺傳的混血兒又怎麼……”

    因思考陷入了迷宮,商儀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就在奕豪惴惴不安的時候,第四世代的嘴角拉出罕見的弧線,但卻並非偏向親切或善意的那種,而要認真說起來,其中居心不良的期待反而占了大部分。

    “嗯,似乎會是很有意思的發展呢……好吧,反正閒著也沒事,我就帶你到長生殿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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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災
地蓬萊沒有季節的分別。

    或者說,季節在蓬萊並非時間上的概念,而是空間上的差別。

    東方的青龍領,終年溫暖如春;西方的白虎領,終年涼爽似秋;南方的朱雀領,終年炎熱如夏;北方的玄武領,終年寒冷似冬。

    在由青龍領通往朱雀領的道路上,冬季的腳步似乎完全沒有踏上過這塊神眷的土地。隨處可見無數新綠的幼芽由柔軟的土壤裡冒出,那生機勃勃又茁壯成長的模樣,簡直如同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小精靈,而頭頂的樹梢灑落和煦的光芒,在空氣凝結成光的結晶,輕輕觸碰著這如寶石般閃閃發光的空氣,第四世代的少女禁不住揚起笑意。

    “是曬太陽的絕好天氣,你們也這樣認為吧……啊,似乎又多了不少新面孔,是最近才長出來的?”

    商儀愉快地向身邊的幼芽們打著招呼,身為神木一族的她能夠聽聞植物的心聲,同時也被它們仰慕著。

    “喂,我說!”一隻粗暴的腳重重踏在地上,兩三簇不幸的幼芽就這樣被踩進了泥土裡,然而腳的主人並非神木一族,因此自然就無法聽聞那令少女皺起眉頭的慘叫,或者就算能聽到,也會直接無視過去吧?因為無論是語氣還是動作,都透露出腳的主人那極端鬱悶的心情。

    “到底要像這樣走到什麼時候!”

    奕豪的憤怒是有理由的。前日商儀答應帶他前去鳳凰一族居住地長生宮,他一時間還對此感激不已,雖然當即就想煉出風翼直接飛到長生宮去。但商儀卻拒絕配合他的主意,因此接下來的兩天都是在森林中緩慢散步的前進,看著眼前幾乎千篇一律的風景,奕豪甚至無法判斷這兩天到底是在原地轉圈,還是正朝著目的地前進。

    更為可氣地是,神木一族似乎只需要水就可以活下去。而他卻必須自己找東西填飽肚子。商儀禁止奕豪在森林中狩獵,因此這兩天他都只隨便摘了些野果充饑,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偏偏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片煩死人的森林……在這種情況下。要求奕豪對著眼前的美景生出什麼詩情畫意,那也實在太強人所難了一點。

    “蓬萊是很遼闊的,照這樣地速度……唔,大概再走上一星期就能到朱雀領了。”

    商儀的發言讓奕豪當即跳了起來。

    “一星期!別開玩笑了!一星期足夠我把蓬萊走一遍了,早知道這樣……”

    “當然,我是開玩笑的。”

    商儀淡淡的聲音讓奕豪的**頓時萎靡了下去,他以凌駕鬱悶之上的眼神看著神木一族的少女。發出磨牙齒地聲音。

    “……捉弄我很有趣嗎?”

    “嗯,很有趣。”

    商儀毫無愧疚地點頭承認,同時伸手指向森林的某方。

    “今天日落的時候就能看到晨霧谷,那裡就是青龍領和朱雀領的邊界,然後穿過晨霧谷就是焚山,鳳凰一族的長生宮就在焚山山頂。”

    “……真的?”

    “不相信的話還有另外一條路,但那條路就要花上一星期地時間。要走哪條隨便你。”

    “拜……拜託就走最近的路吧……”

    奕豪垂頭喪氣地說著,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昔日叱詫風雲的魔人也在一路上早被折騰得沒了脾氣,雖然無比後悔起當初請這位神木少女當嚮導地決定,但事到如今既然已經上了賊船,也就只有繼續搭下去了。於是接下來的半日,奕豪就跟著商儀在完全迷失方向感的森林裡亂竄,等到接近黃昏的時候。終於看到那期盼已久的風景。

    “那裡就是……晨霧谷?”奕豪的聲音有些顫抖。

    森林地盡頭是一堵足有百米高的斷崖,斷崖下面再向前不遠處便是一處看似寧靜的山谷,雖然此刻是黃昏時分,但山谷口依舊彌漫著稀薄的霧氣,相信正是商儀說的青龍領和朱雀領的分界線所在。

    “沒錯,穿過那裡就是……啊!”

    遠方天邊突然炸出一抹耀眼的光輝,商儀在目睹這光輝的瞬間大驚失色,並在下一秒向後急退,奕豪還在納悶她突然的動作,但僅僅兩三秒後,一道暗紅的弧光斬破天際襲來,砍在斷崖的下方,炸裂的神光猶如摧枯拉朽地粉碎了周邊的岩基,斷崖下方出現一直徑超過八十米的深陷,而上面殘留的部分也隨即塌方,來不及反應的奕豪頓時被卷了進去。

    盛大的塌方持續了足足十分鐘以上,等煙塵散盡後,斷崖整個兒向裡縮退了至少五十米,而塌方的土石在下面堆成凸起的山丘,整個地形都為之改變。商儀就踩著塌方石塊構成的斜坡,以輕盈的腳步走到了斷崖的下方,儘管經歷了那樣的事故,但她的身上卻連一點傷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嗯,死了嗎?”商儀站在斜坡下,向左右都沒看到奕豪的影子,跟著似乎蠻遺憾地聳聳肩膀,舉起了那根法杖。

    “沒辦法,雖然相識時間很短,但最後就讓我為你超度吧……”

    “別隨便咒人死了!”

    突然響起憤怒的吼聲,跟著斜坡上被土石覆蓋的一角猛烈晃動起來,緋紅的火苗由土石的縫隙中冒出,再匯聚成熾烈的火焰,衝霄

    火焰將周圍十米內的土石燒成灰燼,而奕豪就在這緋爬起來,火焰在他背後升騰成火鳳凰的形狀,火鳳凰身上超過常識的恐怖高溫讓附近的林木發出被烤焦似的哀鳴。

    在那一瞬間,商儀甚至以為自己會跟著燃燒起來。

    但值得慶幸的是,等奕豪站起來的時候,那頭恐怖地火鳳凰也就莫名消失。殘留在原地的只是被高溫燒熔的地面,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游絲。

    “呸呸,呸……丫的!那,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奕豪吐出嘴裡的沙塵,一邊拍打著身上地土石,一邊憤憤不平地向商儀詢問。然而後者卻愣在原地,對他的話完全充耳不聞的模樣。

    “喂,你還好吧?難道是剛剛被卷進去受傷了嗎?我看看……”

    “別碰我!”

    奕豪伸出的手被少女以很猛烈地動作撥開,商儀臉上流露出近乎恐懼的神情。這出乎意外的反應讓奕豪愕然愣在原地,時間在難堪的氣氛中流動了五秒。

    “呼……”奕豪長長呼出口氣。“既然還有這種力氣,那就應該沒事。”

    “嗯……嗯,只是稍稍被嚇到而已……”似乎覺得語氣太弱,商儀又加上了一句。“因為沒想到你比田鼠更懂得鑽洞。”

    “哈,哈哈……對了,能不能告訴我剛剛那是怎麼回事?那道斬擊的威力……”

    奕豪乾笑著。轉移了這明顯不利的話題,而被問到的商儀卻露出耐人尋味地神情。

    “那個……是天災。”

    “呃?”

    “是天災。”

    “所以啊,天災……是什麼?”

    “所謂的天災,就是從天而降的災厄。”

    “不,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東西造成的……那個天災?”

    雖然奕豪懷疑是不是眼前的神木少女故意歪曲話題,但接下來商儀卻好像心理準備似的深呼吸了幾下。似乎要說出那禁忌地名字對她也是不小的挑戰。

    “是蚩尤。”

    “蚩……”奕豪腳下沒來由突然一軟,差一點就撲倒在地,跟著卻抬起頭。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商儀。“你說蚩尤,難道是那個蚩尤?”

    “嗯,就是遠古時九黎一族地首領,曾被神帝封印在乾坤鼎裡的千古凶神。”

    “蚩尤怎麼會在蓬萊……啊,這不重要,她這樣隨便破壞。都沒有人來管嗎?”

    “有啊,剛剛那道神罡就是白虎星君和九黎凶神戰鬥時打偏的,而且這樣的情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蓬萊上演……”

    商儀以無奈的語氣向奕豪說明了事情的始末。在守護蓬萊地四方神中,白虎是最資歷最淺的一個,但卻擁有最接近至神的力量,至於凶神蚩尤則是原本被剝奪了神格,然而在下界游逛的兩年似乎逐漸取回了本來的神力。原本白虎就是不安好鬥的個性,再遇上桀驁不馴的凶神,就像把火把丟進油桶裡面的危險,每次蚩尤回來,兩人總會打得不亦樂乎,而對每每被無辜波及的蓬萊居民而言,更是宛如天災般的浩劫。

    而前不久凶神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一把古怪的斧頭,更是讓這份災難進一步升級。

    沒有人知道那把黝黑的斧頭是從哪裡來的,但斧頭卻散髮著足以和千古凶神媲美的鬼氣,靠著鬼斧的幫助,蚩尤一下子就趕上了和白虎間的差距,但也因此導致兩人間的戰鬥全面升級,每每一場戰鬥過後留下的就是山崩地裂的結局。最誇張的一次,兩人在朱雀領的戰鬥差一點就斬破了蓬萊的地脈,幾乎導致蓬萊靈氣頓失。

    結果,另外三位四方神再也無法沉默,聯手把這兩個危險分子綁起來送到皇龍行宮,激進的青龍甚至提出把兩人塞進乾坤鼎裡面的主張,但最後朱雀出面斟酌,皇龍也就原諒了兩人,沒收了蚩尤的鬼斧,同時也對白虎下達了兩百年的禁足令。

    就這樣被釋放的蚩尤和白虎,結果只安分了一周不到,但為了避免再激起公憤,兩人好歹把戰鬥場所改成了四方領交界的中間區域,這些場所往往人煙稀少,同時也不會動搖到蓬萊的地脈。要說接受教訓的話,大概勉強算得上是接受教訓了,在意識到即使靠至神的神威也讓那兩人安分下來後,其它三位四方神也就只能苦笑著默認了這件事。

    也因此,四方領的交界區域迅速成為蓬萊的禁地,除了像奕豪這情況以外,蓬萊居民絕對不會靠近附近半步,而至於從空中穿越那就更是禁忌中的禁忌。被凶神的重力神域俘虜,然後哀叫著掉下來摔斷腿地仙鳥靈獸,使得即使統治天空的鳳凰一族也不得不為之側目。

    “……就是這樣,所以我們只是被卷進那兩位遊戲中的倒霉蛋而已。”

    當商儀最後以這句話結尾時,奕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舉到一半的手不知所措地愣在空中。半天后才想起搔搔頭髮,發出虛弱的感想。“這樣啊,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危險區域吧……”

    “只是這樣?”商儀偏頭看著他,翠綠的眼瞳中閃動著奇異地神采。“你都沒什麼抱怨的嗎?”

    “抱怨……”奕豪在心中發出沉重的嘆息。在見面的時候就知道

    |有著使魔契約地存在,管理自己的好使.)金術士最基本的操守,而至於使魔完全不聽使喚這種事,就連剛入門的煉金術學徒都沒有過,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昔日的破滅魔人已經墮落到了連學徒都不如的程度。雖說從來就沒有人能使喚得了那位千古凶神,但奕豪還是沒有勇氣在受害者面前坦言事實。

    “向白虎星君和九黎凶神抱怨?那兩位可是遠在雲端上的人物。隨便靠近搞不好連命都沒了,我就算了吧……”最後奕豪也只是聳聳肩膀,把這件事糊弄了過去。

    “走吧,既然這裡是主神地戰場,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心虛的奕豪率先邁出腳步,商儀在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過卻也沒有說什麼,跟著他向前走去。

    穿過晨霧谷的途中,幾乎每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凶神肆虐的痕跡。地表地慘狀足以用“皮開肉綻”來形容,使得神木一族的第四世代也不禁臉色蒼白,兩人下意識地加快腳步離開這危機四伏的場所,卻在經過一處崩落地土丘時,聽到不知何處傳來微弱的呻吟。

    “喂喂,該不會是有人被埋在裡面了吧?”嚇一跳的奕豪向著四周尋覓遇難者的蹤影。而商儀卻伸手指向土丘下部的一角。“在那裡。”

    只見在砂石堆砌的土丘中,一支手鑽出來,正抽筋似地顫抖著。

    那點土石對九黎後裔來說不算障礙,奕豪很容易就挖開土石把埋在裡面的人給救了出來,是一位書生裝扮的青年,青衫上沾滿了砂石,而包頭的布巾也散落一半,臉更是被涂成了土黃色,看起來是一副相當凄慘的模樣,而且年齡似乎比奕豪大上不少。

    “咳……咳咳……多,多謝兄台……咳咳……相……相救……”

    被救出來的書生青年辛苦地咳嗽著,卻也沒有忘記向奕豪道謝,似乎是相當知書達理的個性。

    “不,這倒沒什麼,你先喘過氣來再……”

    “長風?”

    就在奕豪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的商儀卻神色慌張地衝了上來,聲音中流露出罕見的焦急。

    “沒事吧?我看看,有什麼地方受傷了嗎?”

    “商……商儀?”被稱為“長風”的書生青年看著神木少女,露出驚訝的神情。“為什麼你會在這地方?”

    “嗯……嗯,因為要送迷路的笨蛋到長生宮去,所以經過這裡。”商儀取出手絹替書生風拭著臉上的塵垢,和對待奕豪時完全不同的溫柔動作。

    奕豪在旁看著這意料之外的光景,驚奇地吹了一聲口哨,卻把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這位兄台就是你的朋友嗎,商儀?”書生的目光移到奕豪的身上,有些費力地舉手向他行禮。“在下姓李,名長風,再次多謝兄台的救命之恩,敢問恩人如何稱呼?”

    “恩人什麼的太誇張了……”奕豪隨便擺擺手。“我叫奕豪,鐵奕豪,只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長風,能站起來嗎?身上有什麼地方疼嗎?”商儀插了進來,關切地向書生詢問。

    “這個,從剛才起右腿就疼得厲害……”書生把視線移到右腿,而奕豪兩人也重複相同的動作,然後一致目睹到的,是右腿向著人體不可能的方向歪曲的情景。

    “骨折了……”奕豪簡單地說出了結論,跟著同情地看向書生,嘆息道。“兄台,你還真是衰啊……”

    若把崑崙稱為仙界,那蓬萊便毫無疑問是神地,蓬萊的居民主要以商儀這樣的仙靈和靜雨那樣的妖神為主,當然也有少數人類,但皆是渡過天劫而取得神格的神人,若說其中有唯一例外的話,那大概就只有過去的奕豪了。

    李長風也是渡劫登神的神人,不過卻並非出生蓬萊的劍仙,而是精通鎮魂召魂的茅山一脈,修煉役鬼之術而度過天劫,這樣的例子可以說極其罕見,到目前為止,茅山一脈到目前也只出現過他一名神人。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們和蓬萊無緣,事實上,神木一族和茅山一脈卻有著相當深厚的關係。

    神木一族看守著往生之境,負責把死者的魂魄送入輪迴,而在某些情況下,一些特殊的亡靈卻並不願意回應神木的呼喚,甚至還對其抱有敵意。在這種時候,往往是精通鎮魂役鬼的茅山一脈出場,收伏狂暴的亡靈,將其送入輪迴的懷抱。數千年的合作讓彼此都強烈意識到對方的存在,神木一族對茅山一脈保持著相當的好感,而李長風作為唯一來到蓬萊的茅山一脈,自然也受到神木一族的關懷。

    而在神木一族的第四世代中,商儀是和他最親近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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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邂逅
原來你是茅山道士啊……”

    聽完商儀的介紹,奕豪重新打量著旁邊的李長風。雖然也算是渡過天劫的神人,但他的身體卻相當瘦弱,也沒有感到什麼特別的靈力,而且大概是骨折的原因,臉色相當蒼白,額頭上也浮現出顆顆冷汗,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很難讓人放下心的類型,也不知道神木一族是不是這樣才對他青睞有加的。

    “說來慚愧,在下雖出身茅山一脈,但在蓬萊的這幾百年過得太過悠閑,已經把師門教的東西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讓鐵兄看到如此狼狽的模樣,實在是慚愧啊……”聽到奕豪的問題,李長風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不,沒這回事,畢竟對方可是令黃帝都頭疼不已的凶神,你忘沒忘茅山法術根本就沒有區別……”奕豪聳聳肩膀,目光落到李長風的右腿上。經過商儀的緊急處理,樹枝的夾板把骨折的地方固定了下來,已經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雖然在奕豪看來這點傷勢只要好好調養幾周就會自然康復,但商儀卻堅持帶他去長生宮找點靈丹妙藥,以便早日康復。

    “算了,遇上千古凶神的結果只是斷一條腿的話,那簡直是幸運中的幸運了,你也不必太失落。”

    雖然這樣想,但奕豪還是出言安慰著李長風,不過這番話落到商儀的耳中,卻被當成了嘲諷的言語。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蟑螂般的生命力。”神木少女以尖銳的目光看著奕豪,然後伸手指向前方地某一點。“到了。”

    “到了……哪裡?”奕豪舉目望向商儀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座光禿禿的岩山,在周圍深綠自然的風景下。它的存在顯得相當突兀,能感到猛烈的火氣從山頂噴出,但山上卻沒看到任何生靈地影子,而且以鳳凰一族的棲息地來說,前方這座高不到四百米的小山怎麼樣都顯得太過渺小,因此他禁不住以懷疑的目光看向神木少女。

    “長生宮並不在這座山上。但是山頂上有一條前往焚山地捷徑,從那裡走只要半天就能到達長生宮,而走其它路至少都要兩天。”商儀如此解釋著,然後以“要走哪條路隨便你”的目光看著奕豪。

    “……你確定?”奕豪不太確定地看著商儀。

    “鐵兄。請聽在下一言。”這時候,旁邊的李長風出乎意料地出言建議。“商儀說的那條……那條路吧,是只有鳳凰一族才能通行的道路,其它人只要稍稍靠近就會被強烈的火氣燒傷,因此鐵兄還是不要拿性命開玩笑的好。”

    “沒錯,那可不是半吊子地鳳凰能過去的路,還是繞遠路的好。”

    “你……”奕豪以鬱悶的眼神看著勸他珍惜生命的神木少女。十秒鐘前她還剛剛給過他建議,但此刻的態度卻完全像忘了這回事。

    “呼……”奕豪長長呼出口氣,卻依舊感覺一股濁氣淤積在胸,在某種非理性的情緒驅使下,他轉頭看向岩山地方向。“……我就要走那條路。”

    “嗯,那我們就在這裡暫別吧。”商儀冷靜地點點頭,似乎一點也不奇怪的模樣。結果反而是奕豪吃了一驚。

    “喂!”

    “剛才不是說了嗎?那條路只有鳳凰一族才能通過,我和長風只能走另外的路。”商儀就像理所當然似地向奕豪揮揮手。“所以,就暫別吧。”

    “等、等等!我根本沒去過那什麼焚山。萬一迷路了……”

    奕豪表現出常識性的疑問,而對他的問題,商儀異常簡單地指示著。

    “不會,山頂只有一條路,進去後一直朝著最熱的方向走,明天中午前你就能到焚山了。”

    “一直朝著最熱的方向走……”奕豪嘀咕著這句話。心中突然涌出強烈的不祥預感。

    ……………………

    “哈,哈哈,原來如此,一直朝著最熱地方向走啊……”

    來到山頂的奕豪乾笑了幾聲,雖然在途中聞道硫磺味時就有所預感,山頂的景象還是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就像燒融鋼水似的暗紅色,在直徑數百米的山口下沸騰著,空氣中充斥著足以烤乾咽喉的高溫,而就算隔著厚厚的鞋底,腳下也傳來滾燙的溫度。記憶中似乎也看到過類似的景色,不過那是魔人在地獄深處謁見真紅女王的時候,而現在的場所卻是華夏的神地。

    “丫的,這不是活火山嗎……”奕豪呆呆看著眼前涌動著的熔岩湖,已經再沒了生氣的力氣。

    “果然是只有鳳凰才能走的路,完全被算計了啊……”奕豪長長嘆了口氣。事到如今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再說或許神木少女正躲在什麼地方頭看著這邊也說不定,就算被當成意氣用事,他也絕不打算向那鬼丫頭低頭認輸。

    “那接下來……總不可能叫我在熔岩湖裡面游泳吧?”

    奕豪向著四周巡視,續而注意到位於熔岩湖角落的一個洞窟,暗紅的岩漿正緩緩從中流到熔岩湖裡,看來是通向岩漿的源頭,但奕豪卻不敢肯定那裡就是

    的方向。

    即使是有著鳳凰的血脈,就這樣衝下熔岩湖也絕對只有被燙得皮開肉綻的下場,因此奕豪深吸了一口氣,展開了自身的神域。

    一瞬間騰起的火焰,以極盡狂暴的形態向四方擴展,而奕豪以意志力扯住了奔放的烈焰,並把它們緩緩拉了回來。奔騰的火焰以奕豪為中心向內收聚,由直徑十米到直徑五米,再由直徑五米到直徑三米……在持續不斷的收聚中,火焰的亮度變得越來越高,而顏色卻由緋紅逐漸轉為亮白,到最後範圍只剩下一米左右的時候,火焰的顏色徹底轉為了黃金色。

    在火焰轉為黃金色地同時。奕豪亦喪失了對外界溫度的感覺,沒有冷也沒有熱,在黃金色的神域中,溫度本身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奕豪不可思議地看著圍繞在身邊的黃金火焰,卻下意識地想起了當日在愛琴海上那頭險些造成天災降臨的火鳳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肩上突然多了一點重量。一頭熾紅地火鳥不知何時落到他的肩頭,火鳥的全身覆蓋著熾紅的火羽,雖然只有鴿子大小,但體態卻優雅而修長。一雙蒼青色地眼眸正向他投來親切的目光。

    “咦?”奕豪愕然看著這頭不知來歷的火鳥,然而沒等他有所反應,火鳥卻已經振翅飛起,長長的翎尾沿途灑落緋紅的火粉,在空中劃出一條優雅的火線投入洞窯內,很明顯是在為他指路的模樣。

    於是,奕豪就追了過去。

    ……………………

    頭頂是仿佛火焰結晶地緋紅岩面。腳下是被高溫燒熔得仿佛軟泥似的岩基,前面朝著不知何方流淌的暗紅熔岩,鼻尖充斥著硫磺的氣息,耳中不時響起一聲聲爆音,那是間歇熔岩噴出的聲響,在這被火和熱充盈的混沌世界裡,視界內的那熾紅身影是指示前進地唯一道標。

    奕豪就在窯洞內追逐著火鳥的身影。黃金的神域替他屏蔽了熔岩地高溫,但同時也持續消耗著他的力量。當腳下由堅硬的地面轉成半軟半硬的熔岩質時,奕豪就知道這樣是絕對無法撐下去的。然後若考慮回頭的距離,還有前方地路程,在確定的絕望和不確定的希望中,他還是寧願選擇後者。

    “呼……呼……呼……”

    黃金神域已經縮小到只剩圍繞著身體的稀薄一層,原本沒有溫度的空間,也再無法隔絕周圍熔岩的高溫。呼吸的熱氣就像要烤乾肺似的。而腳下的登山鞋早就被燒成了炭灰,現在每走一步都感覺像在火炭上步行,為減少腳底接觸的熱量,身體下意識地加快腳步,然而這反應卻使得原本就接近油燈枯竭的體力更快地消耗殆盡。

    在踏過一塊浮在熔岩河上的半軟岩石時,一股熔岩間歇噴起,奕豪為躲避熔岩的侵襲而失去了平衡,失足落進了熔岩河裡。或許是因為黃金神域的影響,他並沒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即刻被熔岩吞沒,熔岩如同水般承載著他,但卻給四肢百骸帶來難以言喻的沉重壓力,同時那高溫也持續侵蝕著稀薄的神域。

    奕豪想起小時候被開水燙手的痛楚,然而此刻同樣的感覺卻有全身的肌膚傳來,他甚至感到死亡那冰冷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肌膚在被燙傷的同時炸出一身雞皮疙瘩。

    “唔……”在快被熔岩河吞沒的時候,奕豪的視界飄過岸邊的一角,只見那頭不知來歷的火鳥就停在岸邊,頭偏向他的方向,而眼中似乎洋溢著仿佛陰謀得逞似的笑意。

    下一刻,熔岩河將他吞沒,而黃金神域也同時消失。

    ……………………

    焚山位於朱雀領的中央,是流經蓬萊的地脈聚居點之一,也是地下熔岩河的源頭,但由於熔岩河被埋在地下相當深的位置,因此焚山地表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依舊能看到許多耐熱的低矮灌木的身影,時常也能在其中發現一兩棵古木傲然聳立。潺潺的溪水沿著石床向下流淌,而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溪水表面浮著厚厚的水霧,這些由地下冒出的溫泉水帶著接近沸騰的溫度,而這樣的光景在焚山上隨處可見。

    源頭涌出的溫泉有著近乎百度的高溫,即使對蓬萊的靈獸而言也是難以忍受的溫度,它們大都選擇到溫度較低的下游洗浴,因此來自源頭的純淨溫泉就成了鳳凰一族的獨占物。雖然下游的居民終日享用的是別人用過的洗澡水,但畢竟沒有鳳凰那樣視熔岩為無物的本事,因此他們也不可能對此提出任何意見。

    自古以來鳳凰就被視為祥瑞的神獸,為陰邪垢物的天敵,乃正義公理的化身,是制裁邪魔的天劍,“高貴”,“正直”,“嫉惡如仇”這三個詞足以描述鳳凰一族在蓬萊居民心中的印象,然而在此以外,他們卻也是很懂得享受的民族。

    由焚山頂部涌出地溫泉。被一塊突兀的岩石分流成兩股,分別匯入兩處相距不遠的天池內,然後再向下游流去。兩座天池有著足以容納數百人的面積,而雌凰和雄風則各占其中一座,雖然兩

    周圍沒有遮擋,而中間也只有幾簇低矮灌木相隔。窺這種事情,自鳳凰一族定居蓬萊以來還沒發生過。對潔身自好的鳳凰一族來說,在他人面前赤身**是難以想象的行為,當然由此導致地後果也就更加嚴重。因此就算是素來輕佻的水龍一族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皇殷每天都會在晨練後來天池洗浴,溫暖的泉水可以冷卻她因鍛煉而灼熱的肌膚,帶給她難以言喻地舒適感。清澈的泉水由岩頂流下,如同絲綢般流過少女的肌膚,升騰出大量的水汽,而目睹這情景的雌凰們,禁不住發出讚嘆的聲音。

    即使鳳凰一族有著普遍性的美貌。而皇殷卻依舊是其中最出色地那類。

    一頭宛如由火焰凝成的深紅,卻又帶有柔軟質感的發絲,向下延伸到腰際的位置,輕輕搖晃的時候,會灑出熾紅的火粉,宛如螢火般的點點耀紅追著發絲移動。眼睛地顏色會讓人聯想到燒熔的鋼鐵,是蘊含著巨大熱量的炙熱火紅。據說這火紅地灼眼是擁有最純正的鳳凰血統的證明,每當被這雙灼眼注視著的時候,年輕的雄鳳們都會不自覺地低下頭。而且也讓雌凰們極其羡慕。

    皇殷的身高几乎不輸給同族地雄性,配合著英氣勃勃的美貌,會生出某種壓倒性的魄力,年輕一輩的小鳳凰根本無法反抗這種魄力,而這也是她被長老們選為少學殿監習的原因,不過因為監習的服飾是一件完全遮住身體曲線的寬鬆長袍。因此也有不少年輕雄鳳在暗中怨恨著怨恨長老們的決定,不過沒有膽量提出來就是了。

    雖然同時被眾多雄鳳傾慕著,但皇殷卻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並不是說她對戀愛不感興趣,只是她目前更喜歡修行的感覺。她年輕,精銳,還擁有著與生俱來的優秀天賦,在完成少學殿監習的事務以外,每天都把剩餘的時間都花在自我提升上,一心只想著飛得更高,看得更遠,而現在,就有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降臨到她的身上。

    “四族遴選嗎……”

    皇殷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一股昂揚的情緒在她心中抬起頭,而身上的火氣也隨即增強,原本就接近沸騰的溫泉水,此刻更是猛烈蒸發起來,翻騰的水霧匯成一股衝霄而起的霧柱,夾雜著耀紅的火粉向四周飄散,簡直就像幻想中的風景,而目睹此景的鳳凰們無不為之讚嘆。

    “呼……”

    稍稍宣泄了心中的激昂,皇殷呼出口氣坐下,將全身都浸在了舒適的溫泉裡,然而周圍的濃濃水霧卻遮蔽了視線,也因此她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某個浮在湖面上的可疑物體。那似乎**人形的物體漂浮在湖面上,絲毫沒有動彈,仿佛枯木似的一沉一浮著,並在水流的帶動下向皇殷緩緩靠近,而另一方面,正閉目享受的鳳凰少女卻完全放鬆了警惕,因此使得可疑物體毫不費力地進到了危險區域。

    “說起來,今天是那孩子進少學殿的日子呢,得早點去準備才行……”

    皇殷想到前幾日被帶回蓬萊的小鳳凰,嘴角彎成溫柔的笑意。長老們已經確認那叫紅姬的孩子身上流著一半的鳳凰血脈,但另一半卻是不知道何方神祇的血,還從未聽說過九州神地以外有鳳凰的存在,因此長老們對紅姬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關心,特別把小鳳凰交給她專門照顧,而對尚未踏入過至生殿的皇殷而言,這毫無疑問是一件新奇的挑戰。

    “咦?”

    正想著待會兒去叫小鳳凰起床的皇殷,突然感到隨著水波的晃動,胸前傳來奇妙的觸感,她詫異地睜開眼睛,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頭末端被燒焦的黑髮,以及黑髮下一張從未見過的臉。此刻那頭亂糟糟的黑髮正抵著她的胸部,而那張陌生的臉也到了幾乎感覺到微弱呼吸的極近距離。

    “什……”

    遠遠超過驚訝界限的狀況讓皇殷一時間無法反應,視線下意識地向著前方延伸,掃過男人寬厚的胸肌,自然落到那根破水而出的擎天一柱上,或許是滾燙泉水帶來的刺激,此刻那東西正以前所未有的凶態高高聳起,而從未見過這粗物的鳳凰少女則只能茫然看著眼前無法用常識解釋的情景。

    時間在驚愕中停頓了五秒有餘,抵在少女胸前的腦袋突然動了動,同時發出一聲仿佛舒適的呻吟,而以此為契機,下一瞬間平靜的天池上掀起了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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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鳳凰
    傳說中,鳳凰是為世間帶來幸福的神鳥,每五百年,它都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痛苦,投身於梧桐枝的熊熊烈火中**,以生命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而在經受烈火焚身的痛苦後,其**也會浴火重生,擁有更美麗的羽毛,更清澈的聲音,以及更精昂的神髓,這就是所謂的“鳳凰涅磐”。

    當然,這只是流傳凡世的概念,和真正的事實還是有所出入的。實際上對於鳳凰一族來說,“涅磐”只是他們成長到某個階段必經的過程而已,就如同蟬蛻一般的生理現象,所謂背負“人世間的痛苦”等等,那也不過是世人以自我為心中來牽強附會的說法而已。只是,從另一種意義來說,鳳凰一族倒也真的是給人世帶來祥和穩定的不可或缺的存在的。

    神木一族是四方神青龍的眷族,看守著生與死的輪迴,鳳凰一族是四方神朱雀的眷族,其責任在於監視凡世的陰邪濁氣的流動,並在陰邪濁氣匯聚成形前鏟除這些危害人世的苗頭。倘若凡世出現連崑崙和鐵門也無法壓製的邪魔鬼怪時,也往往是鳳凰一族下凡降妖除魔,以紅世的角度來看,鳳凰一族可以說扮演著治安警察的職責。

    此外,雖然鳳凰一族有著四神眷族中首屈一指的戰鬥力,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任何一頭鳳凰都有下凡降妖除魔的資格,事實上,只有至少經歷過一次“涅磐”的鳳凰才有離開蓬萊地資格。

    因為長壽的關係。鳳凰一族的出生率很低,平均下來差不多每兩百年生一枚鳳凰蛋,而鳳凰蛋的孵化也需要至少一百年的時間。破殼而出的雛鳳會由父母照顧,不過也僅僅只有十年不到地時間,等到雛鳳們基本具備生活能力後,就會被統一安排到“長生殿”學習生活。這時候的他們將不再是屬於父母的孩子。而是全族共同哺育的對象,每一頭雄鳳(《尚書•;益稷》篇中書記載,“蕭韶傳:“靈鳥也。雄曰為鳳,雌曰皇。”鄭玄注:“儀,言其相乘匹。”因此稱雄鳳,雌凰。)都是他們地父親,每一頭雌凰都是他們的母親。

    “涅磐”是鳳凰一族成長到某階段的過程,因此也是劃分一頭鳳凰是否成熟的標誌。

    在鳳凰一族的常識下,沒有經歷過“涅磐”的鳳凰根本只是乳臭未乾的小鬼。就算活了兩三百年,也和剛剛破殼而出地雛鳳沒啥區別。當雛鳳經歷過一次“涅磐”後成長到幼鳳的時期,這時候才能夠被允許離開少學殿,換句話說,雛鳳們將在少學殿待上至少三百年的時間。離開少學殿的幼鳳可以被視為某種程度上的成熟,可以跟隨某位父母下凡見識,也可以嘗試戀愛。然而要想擇偶成親,繁衍後代,那就得等到二次“涅磐”後。在這以前的幼鳳是不允許偷嘗禁果的。

    紅姬不用說當然還在“雛鳳”地階段,而皇殷則在十年前經歷過一次“涅磐”,現在已經被承認為“幼鳳”,若是以人類的標準來看的話,她大概也就是十四五歲地時候。儘管身體發育已經完全成熟了,但有幸目睹那前凸後翹之曲線的雄鳳。到目前為止也只有昨天的那個而已,而且還是在意識由朦朧到清醒,再由清醒到昏厥間的短短一瞬間。

    因此,要求當事人留下什麼深刻影響未免太過奢侈,奕豪只隱約記得朦朧的水霧以及在下一瞬間炸裂的罡風而已。反而相對來說,生平頭一次目睹那衝擊性情景地皇殷,卻是怎麼也揮不去心中的印象,就算此刻坐在寧泰殿上,也根本不敢去看那邊正接受長老們詢問的奕豪。

    “也就是說,你……不,您由御長滴血認親而獲得鳳凰血脈?”

    長老日熙驚訝地看著奕豪,“御長”是鳳凰一族對朱雀星君的敬稱,既然奕豪是由朱雀滴血認親的後裔,那就相當於朱雀的孩子,單純從輩分上來講的話,甚至還要高過眼前的幾位長老,日熙長老的語氣也不由得轉為恭敬。

    “應該是這樣,但老實說,我記得並不清楚……”奕豪點點頭,然而那動作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頓時露出抽痛的神情。

    “實在抱歉,那孩子的反應過度了一點……”看著奕豪的模樣,日熙長老在忍著笑意的同時低頭道歉——此刻奕豪的臉顯得相當凄慘,右眼的黑圈還殘留著淤青,嘴角裂開一道口子,左邊臉頰也還依舊腫起,不過考慮到當時皇殷的暴走甚至牽連到兩座天池接連崩潰的壯絕,作為風暴中心的奕豪僅受了這點傷,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到極點。

    “呃,沒關係,不過老實說,到現在我都還沒有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奕豪摸著熱腫的臉頰,勉強擠出一點苦笑。

    清晰的記憶中止於被熔岩吞沒的時候,再開始於在水霧朦朧的一瞬間,而填補中間漫長空白的是一段混沌的記憶。

    宛

    般厚重而灼熱的感覺,由四方不斷涌來的巨大壓力,火爐中重新鍛燒的鐵劍……勉強概括起來的話,大概就是這些印象了。意識由那混沌的熔爐中清醒的瞬間,奕豪看到的是覆蓋視界的蒼白水霧,但下一秒鐘水霧便被狂暴的火紅取代,結果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穿戴整齊地躺在長生宮的偏殿裡了,而被帶到議事用的寧泰殿時,首先迎接他的卻是來自一雙火紅灼眼的銳利視線。

    “嗯,本來按照吾族的規定,**鳳凰入浴,毀壞吾族名譽的惡徒會被丟進三陽火獄裡煉化靈魂……”大概是剛經歷過熔岩煉獄的緣故,奕豪對日熙長老的話倒沒有特別地感動,僅僅是“哦”了一聲後。依舊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這波瀾不驚的沉穩模樣讓鳳凰長老們暗自點頭,然後又接著說出下面一番話。

    “但如果是吾族中人的話,那就必須接受對方要求的懲罰。雖然並沒有限制要求的條件,但那畢竟是年輕幼鳳還不懂矜持時犯下的錯誤,因此最多地還是和對方結為連理的情……”

    “噗!”奕豪忍不住一口茶水噴出來,正在侃侃而談的日熙長老被噴了淋了個正著。

    “等……等等啊!長老。我……我已經有妻子了啊!連女兒都有了!”奕豪來不及道歉,便慌慌張張地主張著。“事實上,我這次來蓬萊就是來迎接女兒回去的!她叫紅姬,前幾天在崑崙遊玩時被一頭雌凰帶到了焚山。那頭雌凰似乎叫皇殷地樣子,好像是少學殿監習什麼的……那個,有什麼不對嗎?”

    注意到長老們臉上的怪異神色,奕豪詫異地停下問題,而同時他也注意到,那邊的灼眼少女正愕然看著他,但在察覺到他視線的一瞬間又轉過了頭去。而在奕豪差不多完全搞糊塗的時候,日熙長老輕咳一聲,說出了一番讓他幾乎撲倒在地的話。

    “咳,您大概是誤會了,奕豪……有權利要求懲罰地不是別人,而是你啊。”

    “……啥?”一瞬間,奕豪的心中突然浮現出數萬頭犀牛朝著夕陽狂奔的詭異場面。

    “你說。由我……來要求懲罰?”

    “是的,沒錯。”

    “但是,是我闖入……呃。無意中闖入天池的,這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奕豪提出符合常識的主張。

    “雖然是這樣,但那時候您不是已經失去意識了嗎?還是說……”長老的目光轉為銳利。“您真地看到了什麼東西嗎?”

    “不!沒看到!在熔岩河裡就一直昏迷到現在,我什麼都沒看到!”奕豪把頭搖頭如同撥浪鼓一般,而他說得也差不多都是事實。

    “嗯,因此我等就沒有處罰您的理由。反而是您被看光了……”

    “被……被看光了嗎……”奕豪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呻吟,突然覺得全身沒了氣力,而日熙長老卻把目光轉到下座地灼眼少女身上,雖然老鳳凰的表情似乎在忍著笑意,但聲音卻一點都聽不出開玩笑的味道。

    “因此,雖然是意外的情況,但規矩就是規矩,你有權利向她提出懲罰的要求,而她並沒有拒絕的權利……是這樣吧,皇殷?”

    注意到長老地目光,少女就像堅定意志般的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的朱脣中吐出覺悟的言語。

    “……是的,規矩就是規矩,身為少學殿監習,更須以身作則,因此有任何懲罰……我甘願一肩承受。”

    “你就是皇殷?少學殿的監習?”奕豪只愣了兩秒,跟著便向著她急急說道。“那我有事找你!”

    ……………………

    鳳凰一族的長生宮位於朱雀領中央的焚山頂上,嚴格來說,所謂的長生宮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宮殿,只是分布在焚山頂部,一系列不同功用的建築的合稱而已。至於少學殿則位於長生宮的中央區域,接近焚山山頂的位置,有著諸多建築中排名第二的面積,而考慮到其乃提供雛鳳們整整三百年生活學習的場所,擁有如此面積也就不足為奇。

    皇殷乃少學殿的監習,所謂監習,也就是負責監督雛鳳們生活學習的意思。如果把少學殿比作學校班級的話,那負責教導雛鳳們的長老就相當於教師的角色,而監習的責任則和班長差不多,因此只有在雛鳳們中具有相當威信,同時還要有一定親和力的人物才能擔任,綜合種種情況考慮,幼鳳的皇殷就成了當仁不讓的人選。

    紅姬被皇殷帶到長生宮的時候,也理所當然被安排到少學殿裡面,並由皇殷負責照顧她的生活。對於在瓦爾哈拉天宮獨自度過六年時間的小鳳凰來說,此前還從未有過和如此多的同齡人接觸的機會,陌生的隔閡只存在了半小時不到,原本吵著要回家的紅姬很快就沉浸在了和同齡夥伴們嬉戲的樂趣中,其情況大概可以用“樂不思蜀”來形容。

    今天雛鳳們地課程是學習

    氣流動,而授課地點則是朱雀領背部。靠近中央皇叫“湯谷”的場所,那裡聯繫著蓬萊的地脈中樞,是陰氣經由地脈匯聚的場所,同時也是鳳凰一族重點管理的要地。雖然對插班生地紅姬來說,一下子就到戶外實習的程度實在太過艱難,但出於讓其稍稍體驗下鳳凰習俗的考慮。皇殷還是替紅姬報名參加了這次授課,而原本應該跟著雛鳳們共同前往湯谷的她,卻因為早上天池那場盛大騷動給耽擱了下來,結果就變成了只有幾位授課長老帶領雛鳳們前往湯谷地情況。

    在騷亂告一段落後。皇殷本想立即前往湯谷和雛鳳們匯合,但現在卻不得不帶上那位憂心女兒的父親。因為奕豪當時提出的要求就是“馬上帶我去見紅姬”,所以皇殷根本連拒絕的權力都沒有。

    在前往湯谷的山路上,可以看到兩個人影以驚人的速度奔馳著,那是皇殷和奕豪。雖然奕豪純粹只是擔心紅姬而下意識地加快腳步,但皇殷卻是打心眼裡想甩掉後面的傢伙,因此她不斷把速度提高到了體力地極限。兩頭鳳凰散髮出火紅的耀光,貼著地面高速奔馳,遠遠看去簡直就像兩顆火流星■過,一路卷起的熱風幾乎烤焦了沿途的草木,端的是聲勢浩大。

    “喲,私生子,好久不見。”

    突然響起一聲淡淡的招呼聲。路邊的青發少女悠然地舉起手中地法杖,阻斷了這股本來會席捲半個朱雀領的破壞性龍卷。

    “是你!”奕豪硬生生地剎住了腳步,愕然看著前日分手的神木一族地第四世代。跟著又把目光移到她身後的書生身上。

    “還有李兄……呃,你的腿已經沒問題了嗎?”

    李長風的氣色比上次見面時好了許多,他向奕豪拱手一禮,恭敬道。

    “是,承蒙鐵兄掛念,多虧了商儀一路的照顧。現在走路已經基本沒問題了。”

    “那就好,那……你幹嘛還要往長生宮走?”奕豪轉向商儀詢問。

    “這個,原本我還以為會有好戲看的,不過你好像已經認祖歸宗了啊……”商儀看了看奕豪,又看了看在他身邊停下地皇殷,露出失望兼後悔的神情。“唔,不該在路上耽誤那麼多時間,看來我是錯過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辜負你的期待還真是抱歉啊!”奕豪重重地說道。“但是現在你可以回去了,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

    “嗯,回去吧,長風,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商儀以淡淡的聲音向著李長風宣告著。

    “我說的是你!”奕豪額頭上浮現出隱隱青筋,然而神木少女卻把他直接忽視了過去,轉而向著停在他身後的皇殷打招呼。

    “啊,皇殷,好久不見,和笨蛋靠得太近的話,當心會受到傳染哦。”

    “你的嘴巴還是那樣不留情啊……”鳳凰少女苦笑出來,聽語氣兩人似乎是已經相識多年的好友,但皇殷並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出言維護著奕豪。“不過你還是稍稍尊敬他一點比較好,他身上流著的可是吾族御長的血,輩分比我們高出許多呢。”

    “哦,原來朱雀星君的私生子啊,難怪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笨蛋呢……”若是鳳凰長老們聽到神木少女的發言,相信會被氣得閉過氣去,但發言者本人卻沒意識到這嚴重性,反而更進一步把鳳凰一族都拖了下水。“真是抱歉啊,商儀,我忘了護短偏私是你們鳳凰一族的天性,原諒我吧……”

    神木少女貌似誠懇地低頭致歉,然而皇殷臉上的苦笑意味卻更濃了,無奈地搖搖頭,放棄了對這問題的糾纏。

    “算了,其實雛鳳們正在湯谷那邊體驗實習,我準備帶他到那裡去找女兒,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一起來?”

    “喂。”

    “唔,既然你邀請的話……”商儀點點頭,轉向李長風招呼著。“長風,要一起來嗎?”

    “喂!”

    “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茅山道士向著皇殷拱手道謝。

    “喂!我的意見怎麼樣都可以嗎?”

    奕豪以憤怒的聲音主張著,而這次神木少女總算正眼看他了,然而卻只是很愉快地點了點頭,如此說道。

    “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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