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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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yy 2008-8-31 12:05: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1 269070
rockyy 發表於 2008-9-9 20:26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月色公爵

錢不離抖開封布看了一會,又接過楊遠京手中的封布細細觀察,嘴角不時的閃現出一縷輕蔑的笑意,其實……錢不離根本就沒從封布上看出任何端倪來,他在故作姿態,不懂酒沒有關係,只要能看清人的表情變化就好,錢不離的眼神閃動間,已經捕抓到了那管家臉色的不安。

錢不離抓起空壇,用封布蒙上,用力晃動了幾下,然後猛的把封布掀開,湊上前深深的嗅了一口,接著又拿起一根筷子,伸到空壇中攪了幾下,先用鼻子嗅了嗅筷子上的酒氣,最後用舌尖舔了舔筷子上的殘酒。

錢不離閉目不動,看起來像是在品味著什麼,半晌,才輕聲說道:

「清水。」

程達用下巴點了點,一個親衛轉身走了出去,時間不長,拎著一個瓷壺走了進來,雙手遞給了錢不離。

錢不離接過瓷壺,喝了一口,不過他沒有把水喝下去,在口中漱了片刻,又把水吐了出來,如是三番之後,錢不離再次閉目養神。

這番莫測高深的動作著實唬住了不少人,那管家的神色有些緊張,眼角瞟向了東側一個穿皂色衣服的老者,那老者正是疊燕樓的品酒師。

其實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錢不離正在品酒,那老者做為一個高級品酒師,他注意的不是錢不離的動作,而是錢不離的表情,那份從容、淡定的神色正是一個技藝高超的人才具備的,老者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慌亂。

行業雖然千差萬別,但是到了最後的階段,境界卻總是一樣的,一個運籌帷幄、看著敵軍一步步落入自己圈套的名將,和一個全神貫注、將要完成一幅心血之作的畫師,在心境上的差別並不大。

錢不離緩緩睜開眼睛,拿起另外一支筷子,在自己剛剛買下地那罈酒中攪了攪。伸到鼻尖下一嗅。一絲微笑在錢不離地臉上綻放。

錢不離一邊搖著頭一邊把筷子伸進嘴中,隨後輕輕把筷子扔到地上,凝視著那管家,他的眼神依然是那麼的平靜,卻又平靜得讓人心慌。

那管家在錢不離目光的凝注下,顯得越來越慌亂了,數次想開口說什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隨著時間的流失,他終於忍耐不住,開口說道:「大人,莫非……這酒有什麼不對?」

「你說呢?」錢不離微笑著說道。不管對方的計劃如何周密,但還是有致命的破綻,用一個管家來直面他錢不離就是取敗之道,雙方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

樓上的倪明苦笑起來。他們圍坐在這裡,就是為了用『理』字壓迫錢不離,可是現在那管家竟然說出了此地無銀的廢話,他們的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大人。我用疊燕樓數百年來的名譽保證,這酒絕不會有問題的。」那管家挺起了胸膛:「如果大人一定要說我們的酒有問題……

……那……那我們也無話可說。「脊背挺得再直,可是如果不能掩飾臉上的惶急,就成了一種可笑地動作。雖然他自以為很聰明的以退為進,把錢不離逼進死角。

「我說什麼了麼?」錢不離一笑。

「……」那管家茫然的看了錢不離一眼。

「這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沒有必要再說了。」錢不離看到顧堅在門外衝著自己點頭,知道大局已定:「程達,付錢吧。一共四十枚金幣。」既然已經接近收尾了,不妨表現得大方一些。

程達面無表情的從兜裡數出了四十枚金幣,遞給了那管家,錢不離嫌金幣太過沉重,又非常喜歡在沒事地時候玩弄金幣,那麼程達這個親衛隊長自然要兼任金庫的工作,他隨身攜帶的金幣從來都不會少於一百枚。

那管家如墮霧中,呆滯的接過金幣,怎麼這就完事了?難道對方認輸了??

「你們幾個小子以後給我長點記性,別他媽地動不動就進圈套、讓人耍了!」錢不離轉身狠狠的踢了楊遠京一腳,楊遠京趔趄了一下,面帶愧色的低下頭。

「大人,我們疊燕樓從來沒有欺騙過客人,您……這是在玷污疊燕樓的名譽!」那管家身後一個長衫打扮的人看到錢不離乖乖付錢,以為大局已定,竟然指責起錢不離來。

「你們的主人太小氣了。」錢不離自不會和那種小人物相鬥,他左右上下環視了一圈:「既然做了圈套,就要大方些,難道他連這點酒也捨不得麼?」

樓上的倪明又露出了苦笑,其實真正的百年沉青夜從來沒有在市面上流通過,這都是那個人珍藏地極品,他身為帝國侯爵,也只是在那個人召開的宴會中品嚐過數次而已。倪明的目光落在了錢不離身前的那罈酒上,這一壇應該是真正的百年沉青夜吧?倪明已經知道今天輸定了,他再沒有和錢不離較量的心思,卻把目標定在了酒上,應該想些辦法在事後把酒帶走!

「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圈套……」那管家也反應過來,只是他的話剛剛出口,才發現錢不離眼中的淡定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凶光,那管家感到渾身發冷,再也說不下去了。

錢不離向顧堅微微點了點頭,顧堅大步走了進來,郎聲道:「大人,下官有事情稟報。」

倪明和身邊的貴族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很明顯,錢不離的報復就要開始了!

「講!」錢不離冷喝一聲。

「下官發現疊燕樓強行掠賣人口、逼良為娼!」

「確實麼?」

「千真萬確!下官在巡查疊燕樓時,發現有數個女孩子被鐵鏈鎖在一間屋子裡,經下官詢問,她們都是良家婦女,被強盜們強行掠進疊燕樓,逼迫她們賣身!因為她們誓死不從,所以遭到疊燕樓的嚴刑拷打,其中有一個女孩……受傷太重,現在……已經斷氣了。」顧堅緊張看著錢不離的表情,確實是有一個女人斷氣的。不過那和疊燕樓沒有關係!顧堅知道錢不離的用心。他第一次自做主張,命令手下人把那女人拷打一頓、打的遍體鱗傷之後乾脆勒死了她,如此可以把罪名都推在疊燕樓身上。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那管家身後的長衫人大叫了起來,自家人知自家事,疊燕樓中現在可沒有被打得將死的女人!

弓弦聲響起,那長衫人一個倒栽,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支箭矢正釘入他的眉心。箭羽還在微微顫抖著。

聽到顧堅地話,又看到錢不離臉上地表情,程達已經明白錢不離想要做什麼了,所以他出手再沒有顧忌。

錢不離用欣賞的目光看了顧堅一眼:「想不到啊想不到,疊燕樓竟然是這種地方!逼良為娼是一大罪,私設刑堂又是一大罪,還致人死命……呵呵,顧堅,那幾個女人呢?」顧堅這個理由找得確實不錯,就算整個疊燕樓中從來沒發生過逼良為娼的事情,但是在酷刑之下。那些嬌滴滴的女人怎麼苦難的遭遇都能編造出來。雖然顧堅已經故意殺掉了一個女人,未免狠毒了些,可是做為密諜的掌管者,心狠手辣是必備的素質。

「下官已經把她們護送回府衙了。」顧堅心中大定。朗聲回道。

錢不離點點頭,顧堅做事很細心,那些被逼良為娼的女人既然已經到了府衙,迴旋地主動權就在自己手中,誰也搶不去!錢不離微笑著轉向那個管家:「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話說?是想頑抗到底呢,還是乖乖去府衙?」

「誣陷……全都是誣陷!!」那管家激動得狂叫起來。

「看樣子你們想頑抗了?」錢不離的臉色突然一冷:「來人,全部給我拿下。死活不論!」

「遵命!」親衛們一聲大喝,紛紛拔出了自己的長劍,什麼叫死活不論?潛台詞當然是要死的不要活的!

那管家一臉大駭:「你……你……」他再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知道向後退,親衛們身上蒸騰的殺意可不是假地。

倪明用目光制止了貴族們的衝動,誰也不敢擔保錢不離會不會把挺身而出的貴族也拉下水,變成疊燕樓的同夥人!從下面那些士兵地舉動看,錢不離的確動了殺心,他根本就沒有給雙方留下迴旋的餘地,這種時候誰出頭誰就會吃大虧!

就在親衛們逼上去的時候,廳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嬌喝:「慢著!」

隨著話音,掛在廳後正中央地一幅精美的猛虎下山圖被人一把撕開,沒錯,是撕開,畫後走出了一個女人,而在那女人的身後,還跟著四個神情冷肅的中年人。

那女人的頭髮很長,又黑又亮,腦後束著一個簡單的髮髻,其餘的頭髮則懶洋洋的披散下來;她地眼睛大而有神,開合間冷芒四射,但眉毛卻彎彎如月牙,顯得很柔媚,與她眼中的銳芒形成鮮明的反差;她的鼻樑端正、挺直,紅唇緊抿,顯示著她不佳的心情。

她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束腰長裙,開胸不高也不抵,露出的肌膚如凝脂般白膩;高聳的胸脯上佩戴著一枚金色的勳章,勳章上刻畫著一面盾牌,她裙尾拖在地上,走動間,顯露出了修長的腿的輪廓。

男人欣賞女人的角度是有差別的,有的人喜歡先看臉,有的人喜歡先看胸,而錢不離欣賞女人從來都是先看腿,他的眼睛看向下方,很自然的想像著裙內的風光。

嘩啦……整齊合一的工作、整齊合一的聲音,大廳中的人全都跪倒在地,就連程達等親衛也一起跪下了,只有錢不離還穩穩站在廳中,因為……他不懂。

那個女人佩戴的勳章不同尋常,疊燕樓中的人自然知道來者是什麼人,而程達等親衛也從勳章中意識到了那女人的身份。

金質盾牌勳章意味著那女人的前祖曾經是帝國的開國元勳!姬周國僅有的地三個公爵中地一個!雖然經過了數百年的時間,三家公爵的影響力逐漸縮小,但他們約等同於國王的身份卻不容人輕忽,他們出現的地方。所有的平民都要象面對國王一樣。對他們施行跪拜的禮節!

二樓處的貴族們一起站起身施禮之後,垂手肅穆地站在那裡,一聲也不發,就連倪明也一樣,侯爵和公爵聽起來地位只差一節,但地位相差極大,公爵在國王面前的廷議上,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坐著說話。哪怕是內閣的宰相,也得在公爵面前老老實實站著。當然,現在公爵的權勢遠不如從前了,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考慮,公爵對內閣、軍部等實權人物的態度還是非常謙遜地,故意難為內閣官員的現象很少發生。

錢不離著實有些發蒙,他料想過背後的人物一定很難對付。但絕沒有想到連自己的親衛也要向對方跪拜,一時間,素有急智地錢不離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保持沉默。難道她就是王后?這是錢不離基於親衛們的態度做出的第一判斷,不過想一想又感到不可能,王后是決不會在宜州出現的!

「你們都起來吧。」那女人淡淡地說道。

跪倒一地的人聞言都站了起來,那女人的目光落在管家頭上。眉頭很優美的一皺:「你們都下去,家福,去把你頭上的傷口包紮一下,看著嚇死人了。」她嘴裡說嚇人,但眼光掃過地上的屍體時,卻像沒看到一樣,一掃而過、臉色平靜。

那女人此刻就站在錢不離身前七、八步遠的地方,手中淡藍色的紗扇每一煽動。就有一僂若有若無地香氣飄進錢不離的鼻中。

錢不離倒是顯現出了自己特立獨行的梟雄本色,那女人一開始出現的時候,他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對方,但也只是瞬間,在他意識到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對手之後,他的眼睛變得無比清亮,就算她是王后,想讓誰走誰就能走麼?拿我錢不離當什麼了??不過錢不離並沒有說話,他在等待親衛們的反應,這是一種試探,試探自己在親衛們心目中佔據的位置。

「遵命,大人。」那管家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帶著打手們向下退去,既然主人已經出來了,下面的事情自不需要他再去操心,總算解脫了……

錢不離的親衛們紋絲不動,手中的長劍冷冷的指向前方,攔住了對方的去路。

「混帳,給我讓開!」那女人厲喝一聲,紗扇隨著她的表情變化快速的扇動了幾下。

錢不離的親衛們並沒有依言退來,他們雖然不敢傷害眼前的人,但在錢不離下達新的命令之前,他們也不會讓這些人走。

那女人的表情不由得一僵,不管是名將也好,還是權臣也好,最致命的破綻往往是他們養成的習慣。那個女人已經習慣了享受人們的尊崇,上位者的這種習慣一旦被人打破,就會失去應有的冷靜。

「家福!難道你們被人擋了道,就變成不會走路了嗎?」那女人沉聲說道。

那管家猛然醒悟過來,帶著一眾打手們喝罵著向前衝去,相比較之下,錢不離的親衛們氣勢就弱了很多,他們的劍不敢傷到對方,只能躲閃,顯得非常被動。

「殺!!」錢不離終於說話了,就像他那個世界傳說中那只不鳴而已、一鳴驚人的神鳥一樣,錢不離這一個『殺』字出口,樓中上下變得鴉雀無聲,就連囂張起來的打手們都定在那裡,他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殺!」最先反應過來的程達跟著喝了一聲,他在擔心那女人身後的四個中年人,所以程達不敢離開錢不離半步,只能用喝聲提醒呆滯的親衛。

長劍閃出了雪亮的寒芒,縱使親衛們同樣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但是程達的喝聲還清清楚楚的在廳中迴盪,錢不離往日的教導在此刻顯示出了效力,軍令如山!!不管面前站著的人是誰,只要錢不離下了命令,他們就決不會退縮!

那些打手們在眨眼間就被劈倒了七、八個,剩下的人怪叫著向後退去,叫家福的管家是第一個被砍倒的,他過於囂張、過於吸引人的眼球,到了此刻,他才是真正的解脫了……

沒有加入近身纏戰的親衛們摘下了後背的長弓,殺,當然要殺乾淨,殺一個是禍殺十個也是禍!一支支箭矢奇準無比的射向那些後退的打手們,血花伴隨著慘叫聲四處綻放,一條又一條生命被無情的泯滅,倒在地上的都是死不瞑目的屍體,他們高估了自己主人的能力,也低估那位白眉將軍的瘋狂。
rockyy 發表於 2008-9-9 20:26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志

錢不離身後的親衛紛紛拔出了長劍,樓上的親衛則摘下長弓,箭頭所指處,正是那四個中年人,他們中有兩個把那女人擋在身後,另外兩個則逼向了錢不離,沒有人可以在他們面前傷害錢不離,就算是那位女公爵親自出手,他們也要照殺不誤!

錢不離的目光中一半是輕蔑、一半是挑釁,他的手指早已扣到了扳機中,雖然子彈有限,沒辦法練習槍技,但苦練出來的經驗還在,他有把握用最快的速度打個漂亮的暴頭,畢竟雙方只有幾步的距離,那麼大的腦袋沒理由打不中。

樓上的貴族們一個個變得目瞪口呆,饒是他們設想了無數種結局,也沒想到結局會如此血腥!倪明呆呆的看著錢不離,他是個瘋子麼?

不!一個瘋子不會露出這麼平靜、淡漠的笑意。他有理智麼?也不對!

有理智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呢?

逼上前去的兩個中年人一起停下了腳步,他們的感覺很靈敏,有數十雙冷冰冰的眼光凝注在他們身上,只要他們再向前走一步,銳急的箭矢就會向他們射來,這一點無需懷疑。

兩個中年人眼中露出了寒芒,他們倒是很想搏一下,但錢不離眼中那種淡漠的笑意卻讓他們不得不起疑,難道對方有把握對付自己?如果真的發生爭鬥的話,亂矢飛射之下,公爵大人很可能被牽連進來,兩個中年人對視了一眼,慢慢退了回去。

「讓開!!」那個女人猛然推開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大步向錢不離走了過來。幾個中年人大驚之下,想衝上去阻攔,錢不離這一側的程達猛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武技高手之間往往可以通過眼神和氣勢就能估量出對方的能力,也許比起眼神來,程達的目光沒有對方銳利,但比起氣勢。久經沙場的程達要比對方強大得多。加上眾親衛身上蒸騰的殺意,程達這一方已經佔了壓倒性的優勢!幾個中年人停下了腳步,再不敢妄動了。

轄著盛怒,那女人大步走到錢不離身前,高聳的胸脯在急劇起伏著,握著紗扇地手指已經變得發白了,她地眼睛冷冷的凝注在錢不離臉上:「我是帝國的公爵,月色!」

「月色?那個寡婦……咳咳。」賈天祥曾談論過姬周國政廳的各大人物。帝國的三位公爵自然在談論範圍之中,錢不離知道這個月色,只是沒想到唯一的女公爵竟然會出現在宜州。

「你很瘋狂!」聽到『寡婦』這兩個字,月色公爵的臉色更冷了。

做為一個金字塔頂階的上位者之一,月色公爵已經培練出了一種極度地自信,這也是她敢於越眾而出,直面錢不離的原因!不管這個人有多瘋狂。只要他是姬周國的將領,他就絕不敢傷害自己。

「你很漂亮。」錢不離微微一笑,和一個女人比口舌之毒,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就算是做一個屠夫,錢不離也要做世界上最有風度的屠夫。

「謝謝你的誇獎。」月色公爵幾乎是咬著牙才說完了這幾個字:

「我要提醒你一下,稱呼我應該用敬語!」

「別客氣。」錢不離的目光落在月色公爵急劇起伏的胸脯上:

「你地呼吸過於急促了,我想你應該躺下來休息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的府邸裡有不少空房間。」錢不離明白公爵代表著什麼,所以他故意用些帶著曖昧的詞句來激怒對方。

「你……很好!」月色公爵兩道彎彎的細眉顫動了一下,突然出手,一個耳光就打向了錢不離的臉。

這個耳光不論打誰都好,哪怕是打向程達,程達也絕不干躲閃、招架,只能挺著。但是打錢不離……那就大錯特錯了。

錢不離在那個世界曾經有一個同學,是緝毒總署的警察,他有一次潛伏進毒販集團內部,經歷無數險阻,歷時半年終於成功的完成了任務。當他回到家,抬頭望著自己家地陽台發呆時,他的妻子從後面看到了他,夫妻已經半年沒見,自然非常激動,他的妻子從後面悄悄走上來突然報住了他,而他正處於心潮彭湃中,沒有察覺身後有人接近,時刻處於險境的警察先生第一反應竟然是倒背,把他的妻子從後背重重的摔在地上,喜劇最後險些變成了悲劇。

這個故事說的是,面對一個練家子,最好不要用偷襲的手法,那樣很容易造成誤傷。雖然月色公爵地耳光速度很快,證明月色公爵也是一個修煉過武技的人,但是錢不離從小練武,後來又被妖魂用靈力易筋洗髓,他的反應速度遠遠強過月色公爵,錢不離一伸手,毫不猶豫的切在了月色公爵的脈腕上。

月色公爵嬌呼一聲,痛苦的摀住了自己的腕子,錢不離用的是家傳截脈的手法,不要小瞧這一掌,在數個小時之內,月色公爵的整條胳膊是別想再動彈了。

樓上的貴族們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那錢不離竟然敢傷害公爵?這種舉動遠比剛才屠殺了數十個打手還要惡劣!

還要讓人震驚!!月色公爵只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而她的身份約等同於國王,誰敢去傷害國王呢?大不敬啊、無法讓人饒恕的大不敬!

「大膽!」一個中年人怒喝了一聲,他的身形剛要向前衝,錢不離的目光已經轉到了他身上,齜牙一笑,可惜錢不離的笑容卻讓人不敢恭維,其中充斥著無盡的猙獰和凶光。

那中年人身形驀然定在那裡,從錢不離的笑容中,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錢不離的決心,只要衝突一旦發生,他們要死、整座樓中的貴族全都要死,他們的主人、月色公爵也一樣要死!那種殺意是銳不可當的,只差一個引子,任何一個人的妄動都可以成為一個引子!冷汗從那中年人的頭上冒了出來,他不懼怕死亡,更不懼怕強勁的對手。但面對著一個行事不計任何後果地人。他地心就像突然墮入了冰窟一樣,全身的血液都凝滯不動了。

錢不離冷笑一聲,緩緩的抬起了腳,踩到了月色公爵痛楚中失手掉在地面的紗扇上,用力一轉此刻整個廳中鴉雀無聲,扇骨的破裂聲、扇面的摩擦聲非常清晰的響起,那些貴族們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這一腳。證明了無視一切權威地決心!

這一腳,代表著寧願魚死網破的殺機!

這一腳,表達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真正王者的意志、不可阻擋的意志!

廳中情緒最激動的不是樓上的貴族,反而是楊遠京等人,他們看到站在疊燕樓背後的竟然是帝國地月色公爵,心中著實有些驚慌。如果不是經過錢不離的訓練,他們此刻早就提醒錢不離認輸服軟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但是錢不離這一腳下去,讓他們在瞬間就把所有的顧慮全部拋開!

統領大人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不讓他們承受委屈麼?跟著這樣地統領大人還有什麼可怕的?哪怕擋在面前的是天。他們也要把天桶出個窟窿來;哪怕前面是死,他們也會含笑跟著大人闖入死亡的深淵。

楊遠京等人眼角流出了熱淚,而在熱淚中閃現地,卻是如鋼鐵般堅強的決心!他們沒有武器。來喝酒的楊遠京等人連長劍都沒有佩戴,沒關係,他們有拳頭就行!楊遠京、李創等人默默的走到錢不離身後,只要錢不離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撲上去把所謂的月色公爵撕成碎片。

錢不離的親衛們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樓上的親衛除了那些拉開長弓地人以外,其餘的人都緩緩站到了貴族們身後,這場衝突的後果是什麼。他們知道,但他們不想去考慮什麼,把面前這些貴族全部殺掉才是他們的應該做的事情!

雙方的氣勢此消彼長,站在權勢的高峰睥睨四方的貴族們卻開始害怕起來,他們以前仗以笑傲風雲的本錢在此刻成了對方腳下的垃圾,那麼他們還有什麼?背後冰冷的殺機直滲他們的骨子裡,卻沒有一個貴族敢回頭,他們只能呆呆的坐著,呆呆的看著下面的月色公爵,他們知道,生死全都掌握在下面那兩個人身上。

月色公爵在最短的時間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眼睛從錢不離的腳開始,一點一點向上挪,一直到迎上了錢不離充滿侵略意味的目光,才停了下來:「你……真的很瘋狂!月色公爵從小就侵淫在權力圈子中,在她以為自己能掌握一切的時候,她不會控制的情緒,但是當她醒悟自己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她就變得無比冷靜了。

「這句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了。」錢不離淡淡的一笑:「換一些有新意的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月色公爵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問我想做什麼,你應該問你自己和你的朋友們……」錢不離目光一掃:「你們現在在做什麼!」

「你考慮過後果麼?」月色公爵毫不退縮的問道。

「後果?」錢不離放聲大笑:「你們不考慮激怒我的後果,我又為什麼要考慮呢?!」

「行事頭腦簡單,不考慮後果,你又有什麼資格擔任一方的統兵大將?!」月色公爵譏諷的說道。

「你是在暗示我,你沒有資格做公爵吧?」錢不離一伸手,抓住了月色公爵胸前的徽章,撕啦一聲,硬生生把那勳章撕了下來:「那麼,把勳章送給我好了,謝謝你的禮物!」錢不離一邊把玩著勳章,一邊用挑釁的目光掃視著四周。

雙方的氣勢本就在不停的凝聚、擠壓、碰撞,錢不離的動作充滿了挑釁味道,終於有一個貴族忍耐不住,大叫了起來:「你想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兩柄雪亮的長劍已經從他的後背刺入了他的身體,他身邊的兩個護衛還沒能抽出武器,就被抹了脖子,血花崩飛、屍體重重的跌到在地上。

倪明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衣服,他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那個傻瓜啊……幸好樓上只有一個傻瓜,如果再多幾個人一起出聲的,屠殺將不可避免的展開!倪明不想死在這裡,如果今天能活著出去,他也再不想面對錢不離了!

月色公爵用手捂著胸前,錢不離剛才那粗魯的一拽,就把月色公爵的裙子拽壞了,露出了裡面的胸衣,不過月色公爵此刻沒時間去考慮自己受到的羞辱,她呆呆的看著錢不離,也在重新審視著錢不離。

剛才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試圖把錢不離拉回理智的軌道上去,只要錢不離退縮一步,她就可以借坡下驢,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辦法刁難錢不離,只能從長計議了。可是錢不離的立場遠比她想像得要堅定,唇槍舌劍的交鋒中,錢不離還佔據了上風,誰讓她這個始作俑者想難為錢不離呢?月色公爵心頭泛起了一陣無力感。

「我和勝情是好朋友,你沒想過……」月色公爵無奈打起了感情牌,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錢不離譏誚的目光中突然醒悟,這種男人是姬勝情那種柔弱的女子能駕馭得嗎?

「我和勝情也是好朋友。」錢不離的語中充滿了調侃的味道。

月色公爵緩緩合上了眼睛,如果她只是一個女人,她寧願和面前這個囂張的男人拚個魚死網破,但她身為帝國公爵,她就不能感情用事了!就算不是為了她自己,樓上的貴族們都是她找來的,月色公爵相信,只要她控制不住自己,對方絕對會殺光樓上的貴族,還接著在宜州府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是赤裸裸的、無恥的威脅,可是她掌握的規則在對方的暴力下,卻顯得無分無力,所有的規則都是由暴力建立的,必然也將在暴力中被粉碎!月色公爵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
rockyy 發表於 2008-9-9 20:27
第一百六十七章 驚天秘密

「錢將軍,我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您看……我們是不是去安靜的地方單獨談一談?」月色公爵的口氣已經明顯軟了下來,和姬勝情一樣,在錢不離堅持不說敬語的情況下,她開始稱呼為『您』了,只不過姬勝情是誠懇的,而月色公爵卻是被逼的。

「大人……」程達連忙踏前一步,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做為錢不離的親衛隊長,執行錢不離的命令他是最堅決的,但他深深知道,這些親衛們之所以敢藐視姬周國的權威,正是因為有錢不離存在,如果錢不離有個三長兩短,天威軍的人心就會散了。

「沒關係,拒絕一位公爵大人的單獨約會是不禮帽的。」錢不離笑了笑,看了月色公爵一眼,轉身向外走去。安靜的地方?那當然要個安靜而又安全的地方,安全比安靜更重要。

比起心計,別看月色公爵從小就侵淫在政場上,她在這方面還是有差距的。錢不離之所以搶先舉步,是因為他怕月色公爵往密室裡走,對方可是從那裡出來的,而自己卻對裡面的情形一無所知。從安全上考慮,他不能進去,但是如果不進去的話,有傷自己的面子,那樣過於膽怯了,而對方必然會抓住這個機會嘲笑自己一番。所以錢不離乾脆佔據主動,不給月色公爵任何反擊的機會!

不要輕視小動作,其實在這種場合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一種交鋒!算計在前面的人,自然如魚得水,算計差了一步的人,必會步履維艱。

月色公爵的表情明顯一愣,她確有把錢不離往密室裡邀請的意思,如果錢不離不敢進,她就可以扳回自己失去的面子,如果錢不離真傻頭傻腦進去了,她有把握在裡面抓住錢不離。從剛才的情況看。這些士兵們對自己是非常畏懼的。之所以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就是因為有這個人存在!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她是知道地,抓住錢不離她就抓住了主動。

月色公爵凝視著錢不離地背影,眼中露出了懼色,在她的記憶裡,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沒有人能讓她如此束手束腳過,這個錢不離真的只是個不計後果的瘋子麼?

月色公爵舉步跟在了錢不離後面。那四個中年人也跟了上來,程達手中的長劍一晃,冷冷的逼在了他們身前,錢不離剛才說的是:拒絕一位公爵大人的單獨約會是不禮帽地,這裡的『單獨』二字才是重點,身為錢不離的親衛隊長,他怎麼會聽不出錢不離的用意?!

「你!!」一個中年人忍不住怒喝出聲。

「你最好小聲一點。」在錢不離的耳濡目染下。程達也學會了錢不離的說話方式:「我的士兵們膽子都比較小,如果你嚇到他們,手指一鬆地話……後宮就不好看了。」

親衛中也有聰明人,一個很機靈並且對自己的箭術非常有信心的親衛手指一鬆。箭矢如閃電般射出,貼著一個中年人的腳尖直貫入地板中,箭羽在嗡嗡做響。

四個中年人臉色都漲地通紅,他們的忍耐力比起月色公爵自然差得很遠。就在這時,月色公爵平靜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你們就不要跟去了,我沒有事的。」月色公爵能在心潮起伏地時刻還關注到自己的手下,做得很不錯,如果沒有她的命令,他們被強留在這裡是一種莫大的侮辱,但有了命令就不一樣了。

整個疊燕樓已經被親衛們封鎖了,劉佩凡的騎兵接到程達的急令。

沒有按照計劃出征三眼井,因為如果城防軍和警備隊都有不軌之心的話,宜州府將變得非常危險!他們配合著親衛把疊燕樓圍著風雨不透,所有疊燕樓的人都被趕到了各個院落、樓閣中,三三兩兩在疊燕樓裡面徘徊地,都是天威軍的士兵。

劉佩凡看到錢不離出來,微微向錢不離點了點頭,暗示錢不離外邊的一切都在掌握中了。

錢不離笑了笑,掃視了一眼,整個疊燕樓裡看起來比較安靜的地方只有裡面的花塘了,清風浮面而過,溫馨的朝陽從斜刺裡灑下,淡淡的花香從花塘中傳來,嗯……倒是個好地方,錢不離舉步向花塘走去。

「陽光總是那麼溫暖。」月色公爵用手遮擋著陽光,緩緩說道,看樣子她想緩和一下氣氛。

「相比較之下,我更喜歡春光。」錢不離好笑的看了月色公爵一眼。

「可惜春天早就過去了,現在是夏……」月色公爵一愣,突然明白了錢不離的意思,連忙用手掩在了胸前破損處,她另一隻到現在還無法動彈,剛才陽光刺到了她的眼睛,她不自禁用手去遮擋陽光,誰知卻被錢不離看了個正著。

「你想談些什麼?現在就開始吧,我的時間不多。」不在對方心慌的時候發難,那要挑選什麼時候?憐惜。

……那東郭先生救狼也代表著一種憐惜吧!

月色公爵臉上浮現出一縷紅暈,但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臉色逐漸平靜下來,她的手也緩緩垂到腰側,直視著錢不離。

錢不離看到這一招失去了效力,遂轉開自己的目光,看向競相綻放的荷花,淡淡說道:「說吧。」

「錢將軍,你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嗎?」月色公爵終於展開了進攻。

「知道,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永遠能看清自己。」錢不離笑了笑。

「你真有自己說的那樣清醒?」月色公爵的眼角閃過一絲譏諷:

「一個清醒的人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情嗎?」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錢不離的聲音放緩放重:「在你們眼中,我錢不離一定是個趁著姬周國戰亂,跳出來興風作浪的小丑吧?只要姬周國軍部平定了札木合之亂,我錢不離將死無葬身之地!呵呵……

……好吧、好吧,就算你們的判斷都是正確的,那麼我問你,既然我早晚都要死,我殺了你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月色公爵地表情當時就是一僵,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我這個人狠毒、無恥、卑鄙、嗜血,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知道我要死了……「錢不離一笑:」所以我想先殺了你們來為我陪葬。公爵大人有什麼異議麼?「

「可是……」

「沒有可是,這就像一個溺水地人,他會拚命抓住身邊的每一樣東西,不管那些東西對他有沒有幫助。」錢不離淡淡的說道:「我就是這樣,既然我的死已經成了定局,那麼我就要殺掉所有敢於冒犯我的人,痛痛快快的活上一段時間,我想……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吧?」

月色公爵呆呆的看著錢不離。錢不離這種極端另類地思維方式徹底打亂了她準備好的說詞,月色公爵想反駁,卻發現如果從錢不離的角度想,他的說法還真是很有道理呢……

「我的想法讓你如此驚訝麼?你反對我這麼做?」錢不離的樣子很像鄰家一位和善的大哥哥。

月色公爵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難道你讓我躲起來乖乖等死?對一個將死的人,你過於殘忍了吧?!」錢不離的話中充滿了調侃的味道。

月色公爵地大腦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她本來是想暗示錢不離,她這個公爵和宜州府的貴族在姬周國內擁有巨大的影響力。以迫使錢不離讓步,沒想到一上來錢不離就把他自己定位成一個將死的人,月色公爵想出了所有辦法都用不上了,就算是有天大地強勢與威壓。也沒辦法去嚇唬一個死人啊!除非是哀求錢不離繼續活下去……

「還是說……如果我不殺你們,你們就會幫助我呢?」錢不離甩出了一根救命草。

月色公爵只覺眼前一亮,不由連點了兩下頭。其實月色公爵見識過很多老奸巨猾的政客,但象錢不離這樣擁有極度『新穎』思維方式的人卻從來沒見過。她以往的經驗根本就幫不上她的忙,再加上身在虎口之中,過度的緊張讓她的判斷力大失水準。

「不過我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錢不離『大哥哥』微笑著說道。

「錢將軍可以放心,我的信譽是……」月色公爵猛的定住了,她的小嘴張得老大,目光由迷亂變成清醒,又從清醒變成憤怒,這是一個圈套、無恥的圈套!雖然在她脫口說出自己的承諾之前總算是醒悟了。但還是醒悟得晚了些,看到錢不離得意洋洋的笑容,月色公爵恨不得撲上去把那張笑臉撕爛,可惜手臂上傳來的酸痛卻在提醒她,如果她真的撲上去,被撕爛的人一定是她。

「我鄭重的提醒你一下,不要低估我的決心。」錢不離也懶得再玩了,該闡述的東西已經闡述得很詳細,該打壓的氣焰已經打壓到了最低,現在的月色公爵除了女人的羞惱之外,一無所有,如果她繼續堅持自己的立場,那麼錢不離只好把想法變成現實,殺不是最好的辦法,只是最後的辦法。

月色公爵用憤怒的目光盯著錢不離的側面、不說話,她一心想挽回自己的顏面,卻換來了更深的屈辱,她一心想佔據主動,處境卻越來越被動,在姬周國的政壇上游刃有餘的月色公爵何曾遇到過這種難堪!

「你知道你們貴族是什麼嗎?只是那艘小船!」錢不離用手指了指塘下的小船,旋即彎下腰抓住修繕欄杆剩下的石塊,把石塊立了起來、搖了搖,微笑著接道:「而姬周國的百姓卻是這塘水,風平浪靜的時候,你們可以悠閒的在水面上飄蕩,但塘水一旦掀起浪花,你們就要恐懼了。嗯……我錢不離在你們眼中不是興風作浪的小丑麼?不過,小丑也是能掀起大浪的!」錢不離說完,一腳把豎起的石塊踹了下去,石塊砸進塘水,浪花衝起老高,塘中的小船左右晃動起來。

衝起的浪花蓋到了錢不離和月色公爵的身上。兩個人的衣物都被淋濕了。月色公爵沒時間去考慮自己地衣物,她在思考錢不離話中地含意,那讓所有的上位者都震驚、恐懼的含意。

「你……到底想做什麼?」月色公爵的話音微微顫抖,她清楚姬周國的政局危機,更清楚錢不離的用意,不管問的是不是廢話,只有問出來她的心才能舒服些。

錢不離地動作溫柔得就像一個男人對待妻子一般,輕輕摘掉月色公爵頭上的水草。不過他說出的話卻無比強勢:「你現在還有資格反問我麼?」錢不離終於不耐煩了,他的戰略計劃本就沒想得到姬周國貴族的強大助力,在那個世界火器流行的時候,窮百姓造反依然能改變國家的規則,現在這種冷兵器時代,人多力量大是絕對地真理,窮百姓一人一口唾液就可以把所有的貴族都淹死了。

「看起來。我們必須要坦誠的交談一下了。」月色公爵輕歎了口氣,看著錢不離,沒有迴避錢不離那種充滿了曖昧與挑釁的動作:「錢將軍,你知道我來宜州地目地是什麼嗎?」月色公爵在屢戰屢敗之下最終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不以居高臨下的角度交談,把雙方擺在平等的位置上,面對著這種不可以常理估量地男人,她實在無力繼續維持公爵的尊嚴了。

「繼續。」錢不離還處於戰鬥狀態。所以他故意迴避月色公爵的問題,不給她任何扳回的機會。

月色公爵不由苦笑一聲,無奈的續道:「其實我來宜州的目地是想瞭解一下勝情的成就!勝情一直是一個外表剛強,內心卻柔弱的女孩,我無法相信她能在短短地時間就整合矛盾重重的福州,竟然引起軍部的警惕,命令百里克誠徵集大軍去討伐。尤其是我到了宜州之後,聽說百里克誠已經兵敗被活抓。而福州軍居然殺出了南嶺,這些更是讓人無法相信!不過……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這一些都是因為有你吧,錢將軍!」

「想瞭解勝情的成就麼?你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來宜州的呢?」錢不離可不是被人一誇就揚揚自得的人,他的微笑如故,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我是為了我自己,這麼說吧,姬周國的政局非常不穩,我需要找一條後路了。」

「你的話……就像這水中的倒影一般,飄渺啊……」錢不離笑了起來。

「錢將軍在懷疑我的誠意?」

「事實擺在這裡,公爵大人敢在疊燕樓佈局戲弄我錢不離,根本就沒把福州這點實力放在眼中吧?姬勝烈現在已經得到內閣和軍部的大力支持,而勝情卻在福州苦苦支撐,怎麼說你也不應該來福州找退路!喜歡錦上添花的人總是不缺,雪中送炭的人麼……可沒有幾個。」

「錢將軍知道是誰勸說勝情去雪原城避難的嗎?」月色公爵笑了笑。

「是你?」

「是我,勝情能完好無損的從皇城出去並不容易,錢將軍,你不懂的,皇城就像一個充滿了危險的漩渦,你真以為勝情能靠著自己的運氣避開那些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陷阱麼?有些時候,是鄭朔將軍的朋友在幫忙,有些時候,是內閣、軍部的幾個老臣可憐勝情、伸了一把援手,還有些時候,是我們這些實在看不順眼的人故意攪局,我可以坦白的說,勝情能平安到達雪原城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當然,她能得到錢將軍的幫助,這更是一個奇跡。」

錢不離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要謝謝你,勝情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你不用謝我,我這個人從小就失去了父母,還繼承了公爵的爵位,所以脾氣一直很怪,只要是我看不順眼的事情,我就一定要插一腳,就像……」月色公爵突然笑了笑:「就在剛才發生在疊燕樓的事情一樣。」

「我好像沒有得罪過公爵大人吧?」錢不離話題一轉:「剛才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王后並沒有完全控制住內閣和軍部呢?既然有人一直在同情勝情……」

「我說的是以前。」月色公爵斷然搖了搖頭:「現在的內閣和軍部已經變成鐵板一塊,那些立場不堅定的老臣都已經致修回家了。」

錢不離沉吟不語。

月色公爵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沉吟良久,突然抬起頭直視著錢不離,聲音也提高了三分:「如果你還有疑慮的話,我願意用一個驚天的秘密來換取你的信任。」
rockyy 發表於 2008-9-9 20:28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狼與毒蛇

「我這個人對秘密最感興趣了。」錢不離一笑:「公爵大人真會投其所好,你請說吧,我洗耳恭聽。」

「錢將軍知道姬勝烈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月色公爵不想再和錢不離鬥嘴了,只能裝作聽不懂。

「那個花花公子?」錢不離的興趣一下子降低了一半,那個花花公子的秘密有什麼好聽的?除非他姬勝烈是個天閹……這種消息才有點價值。

「花花公子?」月色公爵冷笑一聲:「不知道錢將軍從什麼地方得知姬勝烈是個花花公子的,我告訴你吧,姬勝烈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

「哦?」錢不離的神色不由得一變。

「錢將軍知道我面對著姬勝烈的時候,有種什麼感覺嗎?」月色公爵的目光幽幽凝注著塘水,好似在回憶著什麼:「是毒蛇!沒錯,就是毒蛇!他的心計之縝密毒辣、人所難及,月色妄為帝國的三大公爵之一,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的害怕。」

「那你對我是什麼感覺?」錢不離微笑著說道,他的表情雖然平靜,但心中早已翻起了巨浪。

「你……你就像那狼一樣嗜血!」女人的心眼都是比較小的,不管她想和錢不離和解與否,她都在嫉恨著錢不離的無禮和屠殺,機會送上門自然要譏諷錢不離一下。

「真是讓人失望,我個人以為,我就像那縱橫山林的猛虎!」錢不離顯然對月色公爵的形容非常非常不滿意。

月色公爵感到哭笑不得:「錢將軍,我承認我過於低估了你,但是,希望你不要犯和我相同的錯誤!姬勝烈的心計非常可怕,當日,得知姬勝情趕往雪原城之後,他派信使聯絡札木合,以攻陷夾脊關的重利誘引札木合躍過開天裂谷、偷襲雪原城。這本是一箭雙鵰的毒計!一方面。他借助札木合的手除去了姬勝情,避免了自己名聲受損;另一方面,他事先調派風雲軍團趕往青龍嶺,指使賀炯名把札木合引到夾脊關下,然後三面合圍,把札木合消滅在夾脊關,這樣可以極大的提高他的聲望。可惜地是,姬勝烈什麼都算計到了。唯獨沒想到雪原城居然出了錢將軍這樣地人物,以弱勢兵力數敗札木合……他苦心制定的計劃反而造就了你!」

「原來是這樣!」錢不離難掩面上的震驚。雖然他對雪原城之戰的前因後果進行了多番推測,但推測終歸是推測,聽了月色公爵的話,錢不離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姬勝烈一向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大多數人都把他看成是一個無所事事、只能躲在王后羽翼下的孩子,只有少數人能識破姬勝烈的真相!」月色公爵歎了口氣:「自從國王重病纏身之後。姬勝烈才開始逐漸展露鋒芒,能在短短地時間內整合內閣和軍部,他的才能……

遠在他父親之上啊!「

這一次就輪到錢不離啞口無言了,他的目光逼視著塘中的荷花。

手指在欄杆上急速敲打著,顯然,錢不離的思慮轉動得非常快。

「不要以為姬勝烈技止余此,這一次夾脊關失陷、鄭朔陣亡。正是姬勝烈在背後一手操作的結果!」月色公爵說到這裡,語聲變得不穩定了:「既然勝情已經在福州紮下根,他就要除去鄭朔這個外援!說起來……呵呵,鄭朔也可以說是死在你錢將軍的手中,如果姬勝情被札木合所殺,那麼姬勝烈就不會傷害鄭朔,他地野心很大,像鄭朔這樣經驗非常的老將正是他要拉攏的對象!」

「除了殺死鄭朔。姬勝烈還想要什麼?莫非他要做完上一次被我破壞的事情麼?」錢不離對月色公爵地指責根本不屑一顧,什麼是我害死了鄭朔?如果有野獸要害人,被害者奮起反擊,打跑了野獸,那野獸懷恨在心,接連咬死了數個行人,難道罪責要由那反擊者承擔麼?這他媽的就是上位者的邏輯?!如果不是面前這個女人是公爵,如果不是自己需要瞭解姬周國的政局,錢不離真想把這個女人綁起來,玩一玩現代社會的SM遊戲!

「不錯,姬勝烈一心要徹底消滅札木合。」月色公爵可不知道錢不離心中的想法,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至於姬勝烈為什麼那麼急著殲滅札木合,我也不知道,好像……牽扯到一個很深的秘密。」

「不要把姬勝烈想得太強大了!」錢不離已經從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他淡淡一笑:「我承認他的計策確實毒辣,不過這一次姬勝烈也暴露出了自己的弱點!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吧?呵呵……戰爭可不是兒戲!他以為札木合在前有重兵阻攔的情況下,一定會拚死攻擊夾脊關,殺出一條回家的血路,誰知札木合竟然不退反進,揮師直闖清州,哈哈!那札木合的本領我見識過,他可不是一枚甘於受人擺佈地棋子啊!」錢不離的笑聲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說得不錯,在我來宜州前,姬勝烈數次大發雷霆,指責尉遲風雲和桂明作戰不利、徒有虛名,只是札木合的作戰風格實在太硬朗、狡猾了,始終不和兩大軍團正面交鋒,終日奔襲遊走,兩大軍團都是以步兵為主,根本無法合圍札木合!」

「奔襲遊走本就是騎兵的長處,姬勝烈事前想什麼了?他以為別人都會心甘情願跳進他的陷阱麼?」錢不離冷笑一聲:「如果我是札木合的話,我一定想辦法拉開兩大軍團之間的距離,然後集中力量、先殲滅一部,到時候誰輸誰贏還未可預料啊!」

「這個……」月色公爵一愣,皺眉思考了片刻:「尉遲風雲和桂明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不會讓札木合抓住這種機會吧?」

「札木合吃虧在身處客場、情報閉塞,縱使兩大軍團露出了破綻,憑尉遲風雲和桂明的經驗也會在短時間內重新調整部署,不會給札木合可乘之機。」

「有道理。」月色公爵點點頭,旋即追問道:「什麼是客場?你指的是札木合不佔地利吧?」

錢不離沒有說話,對這種『現代名詞』他懶得解釋。對方明白大概是什麼意思就好。

「不過札木合的日子也不好過。我來宜州之前他們最後一次接觸戰的戰報,以騎射為主的飛鷹部落騎兵竟然沒有射發一矢,可見札木合手中的箭矢已經非常短缺了,姬勝烈有意從皇家禁衛軍中調出去一萬人,參加圍剿,到那時候,札木合就危在旦夕了。」月色公爵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錢不離的表情,她地暗示非常明顯。只要札木合被平定,那麼他錢不離地末日就將來臨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錢不離一笑:「所以我更懷疑你的動機,既然強弱之分如此明朗,你來宜州到底想做什麼呢?如果你投靠姬勝烈的話,最起碼也可以維持你現在的地位,如果你幫助姬勝情的話,你的下場就不太好了。」

「我的封地在清州。」月色公爵這一句話裡代表地意味有很多。

清州?不正是第一個被札木合蹂躪的州府麼?

「明白了。」錢不離點點頭:「還有別的原因麼?」錢不離知道,月色公爵的家一定在戰火中被無情的焚燬了,雖然她可能是最早一批撤離清州的人,但一個公爵世家數百年經營所積累出來的東西。絕無可能在短短地時間內盡數撤走,月色家族的損失非常慘重!這就是月色公爵對姬勝烈懷恨在心的原因麼?錢不離不敢太早相信,只能繼續旁敲側擊。

「因為……我們害怕。」

「你們?」錢不離一愣,『我們』這兩個字可是值得玩味的。這兩個字代表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勢力!

「不錯,我們。」月色公爵自然明白錢不離為什麼這麼問。

「你們害怕什麼?」錢不離追問道。

「姬勝烈從來不向我們解釋他究竟要做什麼,他只要求我們服從他地命令,無條件的服從,所有對他置疑的人都會遭受他無情的打壓,你知道這麼發展下去……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嗎?」月色公爵眼中閃動著消失了許久的銳芒。

「獨裁?!」錢不離恍然大悟。

「是的、獨裁!沒有人知道他會把姬周國帶向何方,沒有人知道他會給姬周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月色公爵的聲音越來越冷:「姬勝烈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他在我們眼中是一個無法猜測的謎團!你說的沒錯,姬周國的百姓是塘水,而我們是那艘小船,但再小地船也要有船長、有掌舵人,船上的人誰都不會允許船長划著小船駛向茫茫不可預測的大海!想做船長……可以!不過他要先贏得船上眾人的擁戴和信任!」

錢不離有些驚訝的看著月色公爵,這女人一旦進入角色,顯露出的鋒芒幾乎要壓倒他錢不離了。

「也許我們的眼光相比較一個國王來說,確實過於短淺了,我們只允許船兒在我們看得見的範圍內划動,但,這是我們絕不會退讓的原則!我們可以全力支持姬勝烈,不過姬勝烈必須要明明白白告訴我們,我們能得到什麼、到哪裡去!」月色公爵這一番話說得太急,胸脯在急劇起伏著,她緩了緩神,續道:「姬勝烈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他不會向我們低頭!我們相信了他一次,可是代價是什麼呢?我的家在戰火中成了廢墟!!」月色公爵沒有掩飾眼中的憤怒,雖然雙方交談的時間不長,她看出來錢不離和中央是誓不兩立的死敵,所以她才敢敞開自己的真實想法。

錢不離默默看著月色公爵,消化著得到的消息。

「面對著王權,我們可以妥協、可以退讓!但在我們因為信任他而遭受損失之後,他要具有王者的風度,給我們補償,而不是做出讓人噁心的、虛假的承諾,哼!那種話,我在十歲的時候就會說了。」月色公爵深吸了一口氣:「他以為控制了內閣和軍部就是控制了一切?真是笑話!靠強勢是無法讓我們屈服的,我們需要的是利益!」

錢不離笑了。他聽懂了月色公爵一語雙關地潛意。她不但在諷刺想利用強權壓倒一切反對聲音地姬勝烈,還在提醒自己,不要想靠著幾把劍就肆意妄為,他們需要的是利益。錢不離暗自有幾分慶幸,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用極端的暴力嚇倒了在場的貴族,真要比起口才來,他還未必是這口若懸河的女人的對手呢。

「可是據我所知,已經有不少貴族向姬勝烈表示效忠了。」錢不離淡淡的說道。

「不要拿那些鼠目寸光的廢物和我們相比。這是對我們地侮辱!」月色公爵同樣淡淡的回道。

錢不離心念急轉,看起來姬勝烈只是在表面上控制了姬周國的政局,在那看不見的地方,正有潛流在湧動!這些上階貴族們對姬勝烈大權獨攬的手段非常不滿,雖然在表面上配合姬勝烈,但背地裡卻尋找著脫離中央的退路,月色公爵到宜州正是為了瞭解福州集團的勢力分化而來。

不過錢不離內心裡卻覺得姬勝烈地做法無可厚非。在這種冷兵器時代,民主、自由都是屁話,一個國家只需要一個聲音,如果他錢不離坐在姬勝烈的位置上。比姬勝烈的手段還要狠辣!

「那麼,公爵大人到這裡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什麼具體的章程呢?」

「錢將軍,您地用詞好像不太妥當。我來這裡不是找你,而是找勝情。」月色公爵淡淡的說道。

錢不離啞然失笑,他明白,如果當日在雪原城面對著柔弱的姬勝情和奸詐的姬勝烈兩人分別邀請,他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姬勝情而排斥姬勝烈,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依靠大樹好乘涼的!在姬勝烈的手下,他的能力發揮得越出色,就會越被姬勝烈所嫉。而在姬勝情手下,他卻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月色公爵南下宜州無疑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只要福州集團表現出足夠的潛力,他們願意賭上一把,如果大事得成,柔弱的姬勝情自然要比奸詐的姬勝烈要容易控制得多!可惜地是。

……現在的姬勝情已經是他錢不離的禁臠,他可以把姬勝情捧在自己頭頂,也可以用真心去寵愛姬勝情,但是在權力操作上,他不想受到別人的制約!

月色公爵暗自鬆了口氣,她剛才故意貶低錢不離,而把姬勝情抬出來,正是她反守為攻的信號,看到錢不離沒有反彈,月色公爵心中大定,她用手攏了攏頭髮,瞇起眼睛,塘水打濕的地方已經被陽光曬暖了,月色公爵覺得很舒服。自她從密室裡走出來之後,處處礙手礙腳,此刻的好心情真是難得,這種氣氛還是多保持一會吧。

錢不離看到了月色公爵的神態,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這些上階的貴族縱使再聰明多智,他們的考慮事情的方式還在按照這個世界的慣性前行,而他錢不離的最終目地,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就是為了粉碎現有的慣性,建立他自己的規則。

對方所倚仗的,在他錢不離眼中,一錢不值!錢不離如此禮賢『上』士,不和對方在態度上計較,只是為了多套一些東西,多為自己爭取一些本錢!

「那麼,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能給我什麼?」錢不離微笑著說道。

月色公爵一愣,旋即反駁道:「錢將軍,您的話太唐突了!您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您能給我什麼才能換來我們無私的幫助!」

「從我到福州開始,一直到踏上宜州的土地,從來沒有人幫助過我,我也沒奢求過別人的幫助。你們的幫助對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關於主動權的事,錢不離是決不會放棄的,寧願談判破裂,錢不離也會堅持自己的原則。他在這個世界,是真正孤苦無依的,握在手的東西就不能放棄,任何人都有暫時退縮、忍讓,等待東山再起的資格,唯獨他錢不離沒有。勝,就是完勝!敗,就是慘敗!

「錢將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月色公爵冷笑一聲:「您想一個人對抗帝國風雲、鐵浪、龍虎、驚雷四大軍團?還有最可怕的皇家禁衛軍?您以為您是神??」

聽到月色公爵這些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話,錢不離驀然呆立在那裡,直到良久良久,他的嘴角浮起一縷微笑,由微笑又變成大笑:「真是多謝公爵大人的提醒了!來人……」

遙遙跟在錢不離後面的劉佩凡帶著士兵大步走了過來:「大人!」

「把公爵大人請到宜州府衙去休息吧。」錢不離笑著看了月色公爵一眼:「至於樓中的各位大人麼……疊燕樓什麼都不缺,我想他們是很高興留在這裡的。」錢不離有了新的想法,他需要一段時間去醞釀、思考,談判還是先停下的好。

「錢不離!你敢!」月色公爵顯得無比憤怒,談判是談判,如果被對方限制自己人身自由的話,這是對她這個公爵極大的侮辱。

錢不離卻像沒有聽到月色公爵的話一樣,竟自揚長而去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9-11 06:09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巨大空白

錢不離知道所謂的爭奪民心主要是看誰能把自己包裝得更完美一些,而爭奪的手段雙方卻是同樣血腥的,錢不離在叱吒風雲的時刻還要高舉著姬勝情的大旗,原因只有一個,他沒有爭奪的資格,最起碼,在名義上他沒有爭奪的資格!

粉碎這個世界的規則很難,錢不離的敵手太過強大了,而建立屬於自己的規則、讓人們接受自己的規則更是難上加上!靠槍桿子打天下,但不能靠槍桿子治天下,錢不離那個世界的一位偉人已經把其中的道理說得很明白了。

錢不離一直在為如何創立自己的規則而頭疼,他有想法但沒有具體的辦法,只能牢牢抓住已經控制在手的權力、死不放鬆,月色公爵的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錢不離突然想到了一個看起來很荒誕的辦法!

這個世界和錢不離那個世界的過去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瞭解了姬周國的格局之後,錢不離總是隱隱覺得缺了點什麼,但具體缺少什麼,錢不離想不出來。

現在錢不離猛然醒悟,原來最大的區別就是這個世界沒有統一的宗教信仰,姬周國各州、各城、各縣的人們所供奉的往往是各地現實中曾經出現的英雄人物!各式各樣的神靈顯得非常雜亂。

就以姬勝情為例,她信奉的是姬周國開國的先祖,她沒事的時候總是祈禱她的先祖會賜給她好運;程達信奉的是他的家鄉一個為民做主、最後被貴族們聯合起來害死的清官;而土族人信奉的是一個曾經統一了土族的英雄、沙摩柯。

姬周國還有很多人寧願相信看不到、摸不著的命運,也不相信所謂地神靈,雖然傳說中整個大陸全本是一片混沌,後來被數十個巨人般地天神劈開才有了天地萬物,但數千年來,再沒有人見過神跡,這種信仰就慢慢淡化了,百姓們寧願去信奉那些曾經幫助過他們的英雄,也懶得去對一些似有似無的神靈們跪拜了。

當然。信奉傳說中神靈的也有。不過也是按照地域劃分的,水多的地方人們信奉水神,山林中的人們信奉森林之神,平原上的人們信奉大地之神,而貴族們大多信奉地金神實際上和財神差不多,士兵們往往容易信奉火神,他們認為戰火燃燒的地方就會有火神存在。總體來說,不過金、木、水、火、土五種。

兩個世界相比。這個世界的人們功利心比較重,信仰的地理格局化讓宗教難以形成勢力,如果有人把福州的土族英雄沙摩柯搬到宜州去,不被人打個半死才怪,而各國的政府也從來不干涉百姓的信仰,在他們即得利益者地眼中,那只是聊以自我麻痺的東西。

這個世界還沒有人意識到宗教中蘊涵的毀滅力量。錢不離可知道,在他那個世界,幾乎所有挑戰原有規則的人都要利用宗教,斬白蛇地劉邦。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黃巾,一直到最後、那被形容成腳底有七星天子痣的努爾哈赤,每一個人都要把自己打扮成天意的象徵,如此才能得到民心。

歐洲地歷史更不用說。世襲的王權必須要在教皇面前低頭,混戰也好、內亂也好,國王們可以勇敢的把另一個國家的國王殺死,但絕沒有一個國王敢把手中的利劍指向教皇。

宗教,在這個世界有著巨大的空白!錢不離的手指在發顫,他的眼神也略有些遲滯,只要能把宗教這個東西利用好,絕對會成為他錢不離叱吒風雲的翅膀!以前所擔憂的問題。在宗教的影響下,不會再成為讓人頭疼的問題了。

錢不離想在姬周國國內四處點火,但怒火燎原是非常可怕的,錢不離又擔心自己將來也毀於火中。在福州他可以命令孫仲德搶先動手,挑起階級矛盾,一方面打壓當地貴族和土族豪強的勢力,一方面輕輕鬆鬆擴充了自己的軍隊,可惜相同的辦法不能反覆使用,那樣早晚會被人抓住把柄。

宗教自古以來就是暗中操縱百姓的無上利器!有了這把利器護身,總不會傷及到自己了吧?錢不離緊張的思索著。

房間外,警戒深嚴,數十個親衛護在房間的周圍,程達也從疊燕樓回來了。統領大人的狀態很不正常,就像失了魂一樣,一路上走來默默無語不說,進了府門的時候竟然沒有下馬,直接就往圓門走,差一點就撞到了圓門上,這些表現都讓程達萬分擔憂,他追問過劉佩凡幾次,月色公爵都和大人說了些什麼?可惜劉佩凡一直遠遠跟在後面,他什麼也沒聽到。

浮柔和柯麗遠遠的躲在花園裡,一邊緊張的看著房門一邊低聲哭泣著,她們之所以躲到這麼遠,正是害怕自己的哭聲會影響到錢不離。

錢不離對她們一直是很溫柔的,但這一次他回來的時候,卻粗魯的推開迎上前來的柯麗,冷聲命令她們離開房間。當然,純真的柯麗不會因為受到了委屈而抱怨,她是真心的在為錢不離擔憂。

憑這些人的心智無法意識到,此刻,陰謀家錢不離終於發現了適合自己的利器!改變,將從今天開始……

屋下,錢不離還在思考著,利用宗教是一個絕妙的好辦法,但是新的難題又來了,第一批發展的骨幹一定要是福州集團的高層將領,最好把賈天祥也拐進來,不過這些人或長於戰術、或精於政略,都是人中的尖子,一個什麼樣的圈套才能把這些人全都騙住呢?

錢不離不想被人看成是一個小丑,所以他雖然不想大費周折、搞出一場堪稱完美的騙局,但怎麼也要說得過去,不能短時間內就被人看破。當然,錢不離心中有數,就算被杜兵等人看破了,他們也會盡全力捧自己的場,不過這裡面涉及到自己的尊嚴,前面說了,錢不離不想被人看成是一個小丑!

時至黃昏。房門在眾人的凝視中緩緩打開了。錢不離帶著滿臉的疲憊走了出來,他確實累壞了,只是在宗教中建立一種怎麼樣的格局的問題,他就反覆思量了很長時間。

遠處的浮柔和柯麗象乳燕投林般向著錢不離衝了過來,浮柔畢竟是成熟女孩子了,她不好意思跑得太快,柯麗全沒有任何顧忌,不過她衝到錢不離身前時卻突然停下腳步。呆呆的看著錢不離不語,她地眼睛早已變得紅腫起來了。

「小傢伙?誰欺負你了?」錢不離奇怪地看著柯麗的眼圈,工作已經完成,前途是大好的,錢不離的心情自然也是大好的,他回復了正常。

柯麗的眼圈一紅,差點又掉下幾滴眼淚。她想撲到錢不離的懷裡去,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向天真無忌的柯麗也不好意思這麼做,只能低下頭去。用腳尖輕輕蹭著地上地石子。

「大人,您沒事吧?」程達輕聲說道。

「沒事。」錢不離一笑:「有些事情一時沒想通,現在已經沒事了。」

程達不由長長鬆了一口氣。

「程達,那些貴族們是怎麼處理的?」

「末將已經讓人把他們都關在樓裡了。那個……公爵大人的幾個親衛久不見公爵大人回去,想強行衝出來,都被我們的人打傷了。」

「嚴重麼?」

程達笑道:「弟兄們都沒有下重手。」

「那就好。」錢不離點點頭:「我休息一會,還得去和那些貴族們談談,總關著他們也不是回事,至於那位公爵大人麼……呵呵,先關上兩天再說吧。」

※※※鄭星朗、秦沖帶著兩千騎兵直往赤水鎮而去,他們的速度並不快。

為了減少損失,必須要有任帥的第一團協同作戰!雖然說福州軍的後路被切斷了,這個消息傳到福州後會引起一定地恐慌,但戰爭是急不來的,既然已經佔據了優勢,就要穩打穩扎。

雙方的實力相比,差距並不是很大,鐵浪軍團的騎兵也算是經驗豐富地騎兵隊了,不過福州軍有了黃立平和余楚傑的加盟,以有心算無意,天時、地利、人和都在福州軍這一邊!

鄭星朗令黃立平和余楚傑連發急文,傳報張陵一部已經在洋河全殲錢不離的主力,任帥無心作戰,帶領第一團南下,為了不讓福州的潰兵為害鄉里,要求騎兵隊北上,務必在上思鎮一帶和他們完成合圍,全殲任帥地第一團。

催命的急文沒有引起任何懷疑,因為這種結果本就在他們的計劃和預料之中,鐵浪軍團的騎兵緊急出動,直奔上思鎮而去。

當他們趕到上思鎮之後,發現上思鎮已經被人搶掠一空,到處都是殘破的斷壁,和沒有燃盡的火頭,滿鎮也找不到一個百姓。鐵浪軍團的主將張陵早已在洋河戰死,他們的副將以為這裡剛被任帥地敗兵洗劫過,他命令大隊人馬駐紮不動,小隊人馬向四下展開搜索,試圖找到任帥的痕跡。誰知斥候們卻給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任帥的第一團正駐守在前方十里處的仁化鎮,後面他們在赤水鎮徵集的糧草則被舉著『鄭』字大旗的騎兵隊打散了。

如果鐵浪軍團騎兵隊的副將能當機立斷,或者他的膽子非常小的話,可以在第一時間跳出包圍圈,可他的膽子偏偏不大也不小,正兒八經的調集將官研究對策,最後的機會就這麼喪失了。

糧草被劫沒有什麼關係,騎兵隊每一個士兵攜帶的口糧都足夠食用七天以上,所以那副將還算是鎮定。接下來斥候們帶回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壞,西方的尾山峽谷被人用石塊堵塞了,尾山上還駐守了上百個士兵,往東面走倒是有路,但東面的盡頭是南嶺,往東撤退是被人賭死的。

東西無路、南北為難,鐵浪軍團騎兵隊的副將下達了一個最錯誤的命令,他竟然收攏斥候,讓士兵們抓緊時間紮營休息,其實他想法倒是不錯。不管從那邊殺出去。必須要有足夠的體力!

紮營半個時辰之後,將近二百匹戰馬在痛苦的嘶叫聲中倒在了地上,前後相連倒下的還有一百餘名士兵,更多地戰馬和士兵出現了腹痛難忍地症狀,隨隊的兩名軍醫經過檢查發現,鎮中前後十七口井,有十三口井都被人下了毒,沒有被人下毒的幾口井都分散在他們設立的臨時軍帳四周。

汲水防毒是軍隊最基本的常事。毒不難防範,但難在能一絲不芶的防範!鎮中只有幾間沒被焚燬的房屋,而且房屋很高大,都是用磚塊壘造的,依照以往地慣性,臨時軍帳當然要設在這裡,這樣中軍的預備隊既可以隨時支援前軍。也可以隨時撥往後營。

隨軍的兩名軍醫自是跟著中軍行動的,他們檢查過四周的幾口井之後,沒有繼續檢查下去,這支騎兵隊雖然經驗豐富。但也有一年沒有參加過戰事了,一年的時間,足夠讓人養出惰性。臨時軍帳四周的幾口井沒有事,他們就想當然地認為別的井也沒有事。

鐵浪軍團騎兵隊的副將看著眼前的慘景。不由得暴跳如雷,當即下令執行軍法,斬殺了那兩個不負責任地軍醫。可惜大錯已經釀成,殺人也無法挽回了,中軍的預備隊成了名副其實的預備隊,前軍、後營的士兵不死即病,近乎喪失了一半地戰鬥力。

過了提心吊膽而又平靜的一夜,那副將命令全軍整備。所有不能動彈的人都留在上思鎮,他帶著一千三百餘名騎兵直撲北方的仁化鎮,試圖強行殺出一條血路。

任帥卻帶著第一團的士兵們忙了一夜,他知道對方衝擊騎兵和衝擊步兵之間,有很大可能選擇自己的第一團,錢不離那『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語錄,早已深在人心了,第一團的所有士兵沒有人敢怠慢,一層又一層鹿角、一層又一層絆馬索把整個仁化鎮圍了個水洩不通,期間還夾雜著無數個大大小小地陷坑,就連營塞內的柵欄都造了兩層。

鐵浪軍團的騎兵隊吃了個天大的虧,那副將看到懷化鎮的外圍,就知道靠著騎兵隊根本沒辦法衝殺進去,遂把注意力轉向了懷化鎮的外圍。但是鄭星朗等人選擇這裡擺出了戰陣,他們自然早已摸清了地形,才把鐵浪軍團的騎兵引到上思鎮的。

懷化鎮一面靠山、一面靠水,鎮的西面是尾山,尾山是一座只有只有十餘長的小山脈,狀如牛尾、走向為南北,南面到上思鎮、北面的牛尾則落在懷化鎮的西面,山雖然不太高,但坡度不小,戰馬是上不去的。懷化鎮的東面是一個狹長狀的小湖,湖水也不深,可淹死人是沒問題的。

那副將知道,自己的生路就在懷化鎮西側到尾山之間三百餘米寬的甘蔗地裡,他已經無心戀戰了,只要能帶著騎兵硬著頭皮從那裡衝過去,就能逃出生天,至於到底有多少人能活著出去,那得看個人的運氣了。

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應該先派出斥候去打探,可惜身後傳來了陣陣的軍鼓聲,他明白這是敵軍的騎兵隊包抄上來了,敵軍分成兩路,他擊北則南應、擊南則北應,偏偏他的騎兵隊昨天還中了毒,一千多的騎兵實在無法分兵阻擊了,無奈,他只要派出一支騎兵小隊衝進甘蔗地,去試探敵軍的虛實。

其實任帥的兵力非常空虛,別看懷化鎮的外圍一副守備森嚴的樣子,營塞內旌旗飄展、鼓聲陣陣,實際上看守大營的士兵不過四百人,主力都在甘蔗地的後面等待著。任帥相信對方絕不敢衝擊本陣,何況他們埋伏的地方就在鎮子傍邊,鐵浪軍團的騎兵隊稍有異動,他可以在對方毀掉懷化鎮外圍設施之前,趕回營塞內。

鐵浪軍團的騎兵小隊先是很謹慎的對著甘蔗地進行了幾番盲射,然後才走進甘蔗地中,當他們走了一半的時候,站在鎮中哨欄上的福州軍士兵吹響了哨子,無往不利的箭營一次覆蓋射擊,射出的箭矢像雨點一樣蓋進了甘蔗地裡,倖免於難的騎兵們向前衝去,又先後掉進了陷阱,殘餘的幾騎剛衝出甘蔗地,就被一排長刀手給瓜分了。

鐵浪軍團的副將見對方的弓箭手遠遠超出了自己的估計,眼中凶光大起,甘蔗地的後面有什麼他看不見,但身後逼進的福州騎兵他看得見,他不敢往未知的地方衝殺,索性帶著全軍迎上了福州的騎兵。

福州騎兵看到敵軍迎上了自己,不戰反退,如潮水般在鄭星朗的指揮下撤退了。

在福州騎兵撤退後,鐵浪軍團騎兵隊拚死的決心也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畢竟沒有人願意死,那副將看到士氣有些低落,遂命令全軍回到上思鎮休息,午後再戰,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殺出包圍圈,這是他的決心!

等他趕回上思鎮才發現,他留下的那幾百個、原以為福州軍能妥善安置的病號們真的被很『妥善』的安置了……所有人全都被砍下了首級!那副將破口大罵福州軍的狠毒,並趁機鼓舞部下拚個魚死網破的決心。人都是這樣,他只看到了福州軍的殘忍,卻忘了自己帶兵衝進赤水鎮時的那場大屠殺。

休息了一會,那副將突然震驚的看到,一個又一個士兵捂著肚子慘叫著倒在了地上,一番忙亂之後,原因終於找出來了,原來福州騎兵撤退的時候,在那四口還可以引用的水井中下了毒,相同的招數重複使用,有時候總是會產生出乎意料的效果。
rockyy 發表於 2008-9-11 06:09
第一百七十章 收刮於管理

當浮梁的第四團趕到宜州府之後,劉佩凡的騎兵才離開宜州府,直奔三眼井。現在的情勢很微妙,宜州東部的三眼井至營盤谷一帶,是宜州將來重點防禦的中心,或者說是進攻的中心。宜州北部的青龍關已經被梅自強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並且拒絕了通州兵要求換防的要求,雖然通州兵有軍部的官文,但那對梅自強這個一直為鄭朔之死而耿耿於懷的、夾脊關一系的重將來說,屁也不如!

為了把宜州整個刮得乾乾淨淨,錢不離計劃局勢穩定之後,不管杜兵那邊打得怎麼樣,福州軍將從三眼井至營盤谷一帶向洪州進攻,把戰火點到洪州去,以獲取更大的戰略空間。縱使札木合馬上就會被殲滅,他也可以帶領福州軍梯次撤退,盡量把時間拖到秋收之後。一個富饒的州府,一年之秋稅能收上來的錢可不是小數,錢不離當然不會把這些錢留給中央內閣,相反,他還要收取重稅,把百姓們手中的存糧壓到最低生活線上,有一個十年之內免除一切賦稅的條件在前面,引起百姓反抗的可能性不大。

習慣了就地從州府補給的軍隊將在宜州吃上一個大虧,就算他們不承認錢不離十年免除賦稅的諾言,他們也不敢把百姓賴以活命的存糧搶走,漫長的補給線將會成為帝國財政極大的負擔。關鍵的一點是,帝國將無力支撐兩大軍團同時進攻福州。為了避免負擔轉換成絞索,他們最多只能派一個軍團進駐宜州,他們在減輕了自己負擔的同時,無疑也讓錢不離大大鬆了一口氣,憑福州軍的實力,對付一個軍團還是有些周旋餘地的。

只要能把消耗戰一直拖到第二年,內閣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卸下自己的擔子,讓他們的軍隊就地補給,那麼宜州百姓和軍隊之間的矛盾很可能升級為不可調和的矛盾,錢不離等待的機會就來了。

戰場並不是決定戰爭勝負地唯一地點。錢不離一向信奉這句話。

雖然這個方法卑鄙了點。把宜州府地百姓當成了工具,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只能走下去,成王敗寇的道理人人都懂,只要他能遵守自己的諾言,重新打下宜州之後堅持十年免除一切賦稅,他在平民中的聲望將翻上一個很高的台階。

錢不離最幸運的一點就是在財政上從來沒有負擔,不算賈天祥的支援。光是宜州府數百年的積蓄,如果手中地部隊不再擴編的話,宜州的積蓄足夠自己鏖戰五年以上了,這還是在預計付給傷亡將士高額撫恤金的情況下。

錢不離命令浮梁挑選出一批機靈點的士兵,和顧堅的手下、還有那些搶先投誠的小混子們一起,到各個貴族地封地裡暗察,當然也包括在宜州生活得風生水起的大小商人。尤其是糧商。如果說宜州府是個大吸血蟲的話,各個貴族還有商人就是小吸血蟲,鐵了心挖空宜州的錢不離不會放過任何擠血地機會。

「你到底什麼時候讓我走?」月色公爵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質問錢不離了,堂堂的帝國公爵落到這種地步真是莫大的恥辱!月色公爵的臉頰微紅。這是氣地;她的眼睫毛在不停的抖動,這也是氣的;地面上散落著幾個粉身碎骨的茶杯,桌子上還有一灘茶漬,椅子斜斜倒在地上。這些,都代表著月色公爵的憤怒。

錢不離端坐在椅子上,沒有搭理月色公爵。

「錢將軍!!」看到錢不離無動於衷的樣子,月色公爵的表情更加憤怒了。她之所以敢輕身來到宜州,是覺得憑著自己地身份,只要稍微透露一下合作意向,對方便一定會把自己當成上賓看待,錢不離的強硬姿態是她絕沒有想到的。耀眼的光環只換來對方的斜視。現在月色公爵的表情雖然憤怒,但心裡卻充滿了恐懼。

錢不離淡淡看了月色公爵一眼:「別這麼看我,我會害羞的。」

月色公爵馬上移開目光,卻突然醒悟這麼做代表著自己心虛了,又咬牙看向了錢不離:「錢將軍,如果您確定和我沒什麼好談的,希望您能讓我離開宜州!對您的固執我感到很遺憾,對我們兩方來說,合作對你對我都有利,我無法理解您的態度!」說到這裡,月色公爵看向如標槍般站在錢不離身後的程達:「給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離開這裡。」

月色公爵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她數次要求這個該死的軍人給自己準備馬車,但不要說馬車,她連馬毛都沒看到。

錢不離沉吟了一下,其實他倒是想談,看看這些上階貴族到底能帶給自己什麼,不過談得時間越晚,自己就會佔據更大的主動,如果能在自己打下洪州或者殲滅兩大軍團中一部之後談,他有把握用強勢壓倒對方。現在劉佩凡已經打下了三眼井,後方也傳來了消息,鄭星朗以傷亡騎、步兵四百餘人的代價,消滅了鐵浪軍團的騎兵隊,只需再整頓一段時間,就可以出兵洪州了。

「公爵大若何必生氣呢?我是為了大人的安全著想,赤水鎮剛剛被我軍收復,還要整頓一段時間,再說赤水大橋已經被毀掉了,你現在也沒有辦法去福州。」

「有您錢將軍在,我還有必要去福州嗎?」月色公爵冷笑一聲:

「我要去皇城。」

「這樣更危險,如果你北上青龍嶺的話,我軍正在和通州兵對峙呢,當然,他們是不敢傷害你的,不過你沒想過撞上了札木合會發生什麼事情嗎?大人可是姬周國的公爵啊……與其讓札木合佔便宜,還不如把便宜讓給自己人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月色公爵故做聽不懂『便宜』是什麼意思,冷冷的說道:「我從洪州走。」

「洪州的守備軍將集中封鎖西北,防範札木合竄入洪州,我軍馬上就要接替洪州的防務了,這個……到時候總會有些小人趁亂搶掠四方,洪州必不可免要亂上一段時間,你的安全會更危險的。」

「你……你要進攻洪州?」月色公爵大吃了一驚。

「公爵大人這是什麼話?我們都是帝國同澤,怎麼會自相殘殺呢?

我們只是在洪州兵封鎖西北線的時候。暫時接管他們的防務。不讓洪州發生內亂而已。「錢不離自不會在這種地方讓人抓住把柄。

月色公爵眉頭緊鎖,消化著這個消息,她沒想到錢不離的胃口如此之大,在還沒有消化宜州地情況下,就開始打洪州地主意了。

就在這時,楊遠京和李創從外邊走了進來,楊遠京本想開口說什麼,看到月色公爵在側堂上站著。又把自己的話嚥了回去。

錢不離笑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公爵大人是自己人,沒關係的。」

楊遠京道:「大人,末將這一天只招了不到三百人,百里克誠已經把宜州的兵源抽得差不多了,按照姬周國的軍制,獨子、婚後無子、末滿十八歲者可以免服兵役。如果大人還想徵兵的話,只能靠強征了。」

李創在一邊接道:「大人,還有很多百姓寧願交錢也不願意服兵役,宜州一向富足。百姓們對服兵役很反感,上一次百里克誠大徵兵已經引起了騷動,如果我們再強征的話,後果有些不妙。而且宜州的民風有些孱弱。士兵的素質不如福州兵,末將建議大人少征或者乾脆不征。」

錢不離思考了一會,點頭道:「也是這個道理,窮山惡水出刁民,宜州的百姓安定慣了,這樣的士兵心志不堅,也比較難帶……

嗯,我再想想吧。「

「大人明鑒。」楊遠京和李創一起說道。

這是天威軍的一個特色。將令必須要不打折扣的執行,但是下級將領會把自己的疑問開誠佈公的提出來,除非是錢不離強令壓制,每一個將領都有發言權。就像楊遠京和李創一樣,他們雖然對錢不離徵兵地命令有疑問,但還是盡力忙了一天,回來之後才向錢不離闡述自己的意見。天威軍的眾將領也許跟不上錢不離的思路,不過他們都知道,錢不離絕不是一個小肚雞腸地人,對所有坦言時弊者,他都大加讚賞,這也是天威軍的將官敢於在錢不離面前直言的原因。

「天下精兵出洪州,錢將軍既然要進攻洪州,為什麼不從洪州招兵呢?如果錢不離想招攬幕僚謀士的話,宜州倒是個好地方。」月色公爵在一邊緩緩說道。

錢不離笑道:「公爵大人,你地話有些絕對了,一年之後,你會親眼看到宜州兵的英勇!」錢不離明白月色公爵的意思,在宜州招攬人才……自然需要月色公爵的影響力,要不然憑錢不離『侵略者』的身份,很難得到宜州上層階級的認可。只是,難道百姓中就沒有人才,所有的人才都在貴族中麼?真是笑話!毒龍旅第三團的團長孟鐵頭原來不過是福州地一個普通獵戶,原來連字都不會寫,現在還不是幹得有聲有色?錢不離認為每個人都有獨自的特長,關鍵是把他們放到適合的位置上!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月色公爵露出了笑意,不過笑容馬上就僵在了臉上,錢不離的話裡也帶著暗示,一年之後……豈不是要被軟禁一年之久?如果此刻只有錢不離一個人,月色公爵會當場抓狂的,但現在她只能苦苦保持公爵的風度,但心裡卻恨死了錢不離。

錢不離看了看月色公爵,他的笑容看起來非常『噁心』,當然,這是某人的定論。

在很多時候,錢不離都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而在月色公爵這件事上,表現得尤為突出。錢不離絕不是看上了月色公爵的美色,怪就怪月色公爵的出場太囂張了,自程達以下眾親衛的那一跪,讓錢不離非常不舒服!軍隊是錢不離最大的本錢,他不能容許任何人的影響壓過自己,哪怕是現在的姬周國國王也不行!可惜不能否認,天威軍的士兵畢竟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幾十年,已經深深刻上了姬周國的烙印,在宗教的狂熱淹沒這種烙印之前,他必須要想些別的方法加深自己的影響力,並削弱這種烙印。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通過壓迫、刁難月色公爵,讓士兵們看到,公爵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那麼,國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在月色公爵被帶進宜州府邸之後,錢不離下達了命令,府邸中所有再對月色公爵行跪拜之禮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士兵還是平民、奴僕,立斬不饒!

錢不離手下的親衛還好說,府邸中的奴僕正經害怕了好幾天,不過姬周國的公爵大人在這府邸中被剝去了光環,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手無寸鐵的女人,時間一長,奴僕們的懼心漸漸消失,甚至敢在背後談論月色公爵總是在錢不離那吃憋的笑話。而月色公爵在憤怒、喝罵的手段起不到任何效果之後,無奈的接受了現實,縱使她心中再想報復,也要等逃出這裡再說。

「大人,那已經徵召的士兵怎麼辦?」楊遠京問道。

「簡單訓練一下吧,秋稅之後還要靠他們出力呢。」

月色公爵淡淡的看著錢不離本人商談著政事,在她看來,靠軍人管理宜州的政事是非常可笑的,如果錢不離想消化宜州,必須要靠她聯絡宜州的貴族們同心協力。為了不引起騷亂恐慌,錢不離只是整理了宜州府的財務,並沒有向後方轉移物資,何況現在赤水大橋被斷,想轉移也轉移不了,所以月色公爵想不到錢不離需要的不是管理,而是收刮!管理……那是重出福州才應該做的事!
rockyy 發表於 2008-9-11 06:10
第一百七十一章 軍神的不擇手段

宜州府沒有能和錢不離對弈的敵手,月色公爵雖然有影響力,可是她無兵無將,根本逃不出錢不離的控制,所以沒有人能打亂錢不離的計劃,預定的方案一步一步實施著。

鄭星朗一部殲滅了鐵浪軍團的騎兵之後,帶著兩千騎兵揮師北上三眼井,準備整頓數天之後開始進攻洪州。任帥的第一團分成兩部,他帶著箭營和一部分刺槍兵把俘虜、戰利品送往宜州府,剩下的士兵則開始搶修被毀掉的赤水大橋,其實俘虜只有幾十名,因為錢不離事先已經下了命令,盡量少抓俘虜。福州軍的下一場戰役很可能會和鐵浪軍團對決,俘虜抓多了只能增加本軍的不安定因素,何況為了把桂明打痛,那兩千人必須要死!如此才能把桂明激怒,爭奪進軍宜州的入場卷。

在戰略上,錢不離希望自己能巧妙的選擇下一個對手!他仔細研究過風雲軍團和鐵浪軍團的作戰風格,尉遲風雲能攻善守,攻如旋風、守若磐石,他數次在劣勢的情況下,依然頑強的把風雲軍團帶到了安全地帶,在錢不離眼中,尉遲風雲是一塊鋼鐵做的骨頭,看起來很誘人,打敗尉遲風雲當然就是帝國的新一代軍神了,但咬下去很可能會崩了自己的牙齒。

桂明雖然也是老將,但在韌性上和尉遲風雲差了些許,鐵浪軍團擅長進攻,在錢不離翻閱的那厚厚一疊戰報裡,鐵浪軍團鮮少有收縮防守的時候,絕大部分戰役都是不停的運動穿插,拉開敵軍的防線,找到敵人的破綻,一舉擊潰。如果找不到破綻,桂明就會想方設法跳出戰圈,長途奔襲敵軍的必救之處。數十場戰役,桂明很少有和敵軍對峙半月以上的時候,打不動他寧願撤退。盡量把敵軍引到內圈來打。也不會紮營乾耗糧草。

個人的性格決定了個人的戰術,錢不離知道,桂明地耐心就是他地破綻,雖然桂明經驗豐富,知危安、識進退,但只要自己布好了局,成功激怒了桂明,把桂明逼到不得不進軍的路上。他錢不離就佔了七分勝算。鐵浪軍團的攻勢犀利並不可怕,從宜州到福州,他有太長的縱深可以用來慢慢消耗桂明的耐性,他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從容不迫的耍花招。

不過對未來充滿信心的錢不離也有他地擔憂,一個陰謀家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翻看敵手的成長經歷,去推斷敵手的性格,然後按照敵人的性格去推斷敵手的應對。性格中有一種潛在的慣性,人很難察覺和抵抗自己地慣性。尉遲風雲參加的戰鬥比較多,比桂明幾乎多了一倍,按理說錢不離完全可以從厚厚的戰報中看出尉遲風雲的缺點。但錢不離卻越看心越寒!不管是防守還是進攻,尉遲風雲都沒有自己地特點,有的時候極狠,有的時候極穩。有的時候不顧士兵地傷亡強令士兵在劣勢的情況下進攻,有的時候又把士兵當寶貝、把他們深深藏在營塞中,任敵軍百般挑釁就是不出戰。

最讓錢不離苦惱的是,尉遲風雲是一個不講信義的將軍,別看在姬周國內他被尊為帝國軍神,但是在其他的國家,尉遲風雲的外號幾乎囊括了所有的貶義詞,屠夫、騙子、無恥地將軍等等名稱都被加在了尉遲風雲身上。

其中有一場發生奧克曼小國的戰役引起了錢不離的高度重視。當尉遲風雲率領風雲軍團進攻奧克曼時,遇到了羅斯帝國出兵干涉,尉遲風雲提出談和,為了得到羅斯帝國的信任,他甚至不惜輕身進入羅斯帝國的軍營,和敵主將談判,而在這同時,風雲軍團的主力已經悄悄離營開拔了。尉遲風雲整整談了三天,吃在敵營、睡在敵營,簽署了一應條款之後才在敵方主將的歡送下回到自己的營地。隨後不久,消息傳回來了,羅斯帝國的援軍已經被風雲軍團的主力全線擊潰,而尉遲風雲撕毀墨跡未乾的條約,帶領回援的主力部隊殲滅羅斯帝國的軍隊,最終佔領了奧克曼。

這還不算完,奧克曼的王室被活抓之後,奧克曼的平民們並沒有屈服,反抗的火焰此起彼伏,尉遲風雲嚴厲約束士兵不得和奧克曼的平民發生衝突,風雲軍團的士兵們受盡了侮辱,最後的情勢惡劣到他們巡邏的時候,竟會被小孩子們用石塊毆打,有的士兵實在忍耐不住和當地的居民發生了流血衝突,尉遲風雲毫不猶豫的把他們當眾斬首,以給奧克曼平民一個交代。

如此熬了半年,迎來了冬季,第一場大雪飄飄落下之後,在密林遍佈的奧克曼領土上四處騷擾風雲軍團補給線的眾多抵抗組織終於玩夠了躲藏遊戲,回到家裡過冬了,他們被風雲軍團表現出來的兔子一樣的膽怯所麻痺,渾然忘了尉遲風雲攻擊羅斯帝國援軍的殘酷。結果尉遲風雲在第二夜分兵三路,接連掃過十九個鎮、數百個村莊,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據當時估計奧克曼國家的抵抗組織差不多有兩萬人,而一次尉遲風雲到底殺了多少人並沒有明確記載,姬周國內閣的官文說,奧克曼的抵抗組織被打垮了;而從奧克曼跑出去的流亡貴族們說,不足二十萬人口的奧克曼被尉遲風雲殺了總人口三分之二還要多。

隨後尉遲風雲急報內閣迅速往奧克曼遷移人口,他的功過不管人們怎麼評說,奧克曼的領土從那時起就完全屬於姬周國了。

錢不離越瞭解尉遲風雲的經歷就越擔憂,從心理學的角度探討,錢不離非常忌諱碰到一個為了勝利行事不擇手段的人,對一個人而言,他最忌諱的往往就是他所擅長的。

唯一能讓錢不離感到安慰的是,尉遲風雲的銳氣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淡化,手段趨向溫和,但安慰歸安慰,錢不離不想先對上尉遲風雲,在沒有布好自己的伏子之前,他沒有信心。

錢不離皺了皺眉頭,放下手中厚厚的戰報。尉遲風雲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只要沒有出現大的意外,他下一個對手將是桂明,在和尉遲風雲作戰之前,他還有一年到兩年地準備時間,想那麼長遠做什麼呢?興許,尉遲風雲今年就犯了急病,一命嗚呼了……

楊遠京從外邊走了進來,他先衝著程達點點頭。然後輕聲說道:

「大人,有一個人買通了監獄官,私自和公爵那四個親衛接觸,被我們地人抓個正著,末將先審了一下,那個人說他是倪明派來的。」

錢不離沉吟一下,露出了笑意:「那倪明不是總約集貴族們聚會麼?你找個機會。等貴族聚會的時候把那個人帶去,當面質問倪明,如果倪明承認是他所為,你把他帶來見我。如果倪明不承認……

你當場把那個人砍了,呵呵,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坐看自己的手下被人殺死,我看他還有什麼臉面四處去煽風點火。「

「大人眼珠就能想出一個鬼……好主意啊。」楊遠京連忙順勢拍了一記馬屁:「大人。公爵那四個親衛傷好的差不多了,按您的限制,公爵明天就可以去探監了,如果她要求把人提出來我們怎麼辦?」

「她說好就好了麼?」錢不離一撇嘴:「遠京,今天就去把他們的腿給我打斷,我看他們怎麼出來。」

咳……咳……側門處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咳嗽聲,錢不離尋聲看去,看到浮柔正站在側門處擠眉弄眼的。而月色公爵正站在她的身邊。

浮柔是錢不離派去看管月色公爵的,她的最大權限是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用暴力阻攔月色公爵做出某些有危害舉動,有拳腳底子的浮柔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角色,後來果真用拳頭教訓了月色公爵一次。

錢不離得到消息,很是吃了一驚,先責怪了浮柔一頓,隨後連忙去探望月色公爵,出乎人意料的是,月色公爵以一種非常平靜的姿態和錢不離談話,還否認身上有被毆打過的痕跡。莫名其妙地錢不離總不能扒下月色公爵的裙子查看傷情吧?既然苦主都不承認,他還追究個什麼勁?一起傷害案就輕輕的放下了,不過從那之後,月色公爵的態度軟化了不少,這點讓錢不離感到很高興,不管他地心志如何堅強,一個女人成天在身邊吵鬧,也有些吃不消的。

錢不離一扭頭看到月色公爵正張大嘴看向自己,明白對方聽到了自己的話,他連忙沖楊遠京使了個眼色,他這幾天還有求於月色公爵,不好鬧得太傷感情了。

楊遠京一向很機靈,他轉身向外走,身後卻響起了月色公爵的聲音:「這位將軍,請你等一下。」

如果月色公爵的口氣很嚴厲的話,楊遠京肯定不吃那一套,那面對著月色公爵的軟語,楊遠京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住了腳步。

「錢將軍,這些日子因為月色的莽撞,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月色感到很抱歉。不過……那幾個親衛祖祖輩輩都在月色的家中供職,月色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雖然在名義上我是主人、他們是親衛,但月色心中一直把他們當成親叔叔看,月色請大人不要難為他們了。」月色公爵的眼光很複雜,在這個男人面前,她鬧也鬧過、吵也吵過、砸也砸過,可不管她怎麼做始終無法影響對方,月色公爵只能無奈的換了低姿態。

「公爵大人誤會我了,我錢不離可不會做那種事。」白話錢不離是張嘴就來的:「公爵大人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怎麼能……

咳咳。「錢不離突然醒悟自己順口說出的話太曖昧了,連忙咳嗽幾聲,剎住了後面的話。

「那麼……月色就謝謝錢將軍了。」月色公爵深深看了錢不離一眼,轉身飄然向外走去,其實這一次她來找錢不離確是為了明日的探監而來的,誰知湊巧聽到了錢不離的對策,月色公爵明智的放棄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

浮柔衝著錢不離笑了笑,跟著月色公爵走了出去,她平日裡總是自哀自怨,認為自己沒有柯麗能幹,這一次錢不離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她去做,浮柔當然要盡心盡力。時刻不離月色公爵左右。

錢不離嘿嘿一笑:「遠京。把幾個人提出去,換個地方看押,一定要看緊點。」

「遵命,大人。」楊遠京答應一聲,和李創一起往出走。

「李創,你等一下。」錢不離叫住了李創:「遠京啊,以後斥候這邊的事情你就多操心吧,我準備把李創調回福州。讓他做孫仲德的副手。」

楊遠京點點頭,衝著李創笑了起來:「小子,看樣子你要陞官了?

以後可別忘了我!「

李創有些摸不著頭腦,一邊答應著『當然』『當然』,一邊走了回來。

錢不離伸手從桌案上拿起早以準備好的文案,交給了李創:「你帶著幾個人趕回福州,那邊地橋已經修得差不多了。嗯……這裡的東西是絕密,千萬不能讓不相關的人看到!」

李創挺起胸膛,鄭重的點了點頭:「請大人放心。」

「告訴孫仲德,我給他五千人的名額。組建一支特種兵團,一定要挑選出資質上佳的士兵嚴加訓練,兵團配製的一應器械都在文案裡。

你先看看,給你一天時間。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嗯……如果孫仲德那邊的將官不夠地話,讓他找李霄雲,和第二團對調一下。「

「明白了,大人。」李創用手抓緊文案,大聲說道。

錢不離點點頭:「下去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抓緊點。」

李創拿著文案往外走,突然從外邊衝進一個人來。和李創撞了個滿懷,正是鄭星朗的副將秦重三,秦重三的臉上滿是汗水,順著鬍鬚向下滴落,看起來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連頭上的頭盔都有些歪斜了。

錢不離神色一緊:「重三,你怎麼回來了?」錢不離在四天前下達了由鄭星朗帶領兩千騎兵向洪州試探衝擊的命令,任帥帶著半個團駐守三眼井,防備洪州地軍隊越過州境,這才四天不到,前線就出了什麼大事?

秦重三卻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大人,鄭將軍接到您的命令之後,馬上帶著全軍向洪州興海城運動合圍,您猜一猜,我們在興海城附近看到誰了?」

程達和旁邊的李創一臉地莫名其妙,這裡是軍議廳,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還猜一猜……這個秦重三喝多了不成??

秦重三沒等錢不離說話,已經竟自說出了答案:「我們在興海遇到了王瑞將軍帶領的先鋒部隊!」

「王瑞??」錢不離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王瑞能出現在洪州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錢不離親自坐鎮宜州一個是因為主將難選,那時他對鄭星朗還不太放心,另一點就是錢不離認為宜州部才是進攻洪州地主力。杜兵那邊的任務太重了,雖然福州的情報系統效率並不高,但也打聽出雍州的的常備軍人數在一萬以上,還有各地數量不一的鄉勇,加上海邊時常有倭寇做亂,錢不離以為當自己進攻洪州的時候,杜兵能在洪州的東方駐紮部分士兵,吸引洪州地兵力,就已經很不錯了!誰知王瑞竟然出現在洪州西側的興海城附近,那意味著杜兵進攻洪州的時間比自己要早得多!

「沒錯,正是王瑞王將軍!」秦重三咧嘴一笑:「這是鄭將軍上報的軍文,還有王將軍的信。」說完,秦重三從懷裡掏出信封,遞了上來。

錢不離迅速撕開信封,觀看起來。原來杜兵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殲滅了為禍雍州的倭寇,雍州刺史魏悲回發誓向姬勝情效忠,他利用自己刺史的名義,向整個雍州發文,文中痛斥中央內閣和軍部置雍州百姓於不顧、強行抽調常備軍的舉動,並揭露了夾脊關失陷、鄭朔將軍戰死的背後隱情,直指現在的內閣和軍部已經被一群賣國賊把持,號召雍州的軍民展開自立自救,不要再把希望寄托在中央的做為上!

如果這份公文只是由魏悲回一個人簽發的,影響不會太大,但雍州府所有的官員都在公文上簽了名,還有三百餘個大大小小的貴族一併簽名,其中代表的意味就很沉重了。

雍州全境各個縣、城紛紛呼應魏悲回的公文,魏悲回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綁在了福州的戰車上,他和錢不離一樣絕無退路。如此杜兵才放心把雍州交給魏悲回,自己帶著全軍壓往雍州西方的州境,杜兵的總兵力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收編了五千餘名善戰的鄉勇。

錢不離信還沒有看完,已經興奮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好!」
rockyy 發表於 2008-9-11 06:11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巧言壓搾

外表壯觀、內部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雲霄閣驕傲的矗立在宜州府的正中心,一間酒樓起了個這樣的名字,自然有它的深意。一百年前,姬周國的一代名相、也是最後的宰相蔡東藩發憤圖強,走上了把持姬周國政壇四十年的權力之路,雲霄閣這三個字,正是蔡東藩回鄉時親筆所書的。其實蔡東藩那四十年的權力之路走得並不輕鬆,雖然他創造了一個宰相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當時被稱為中興之主的國王姬昭震也不輕鬆,以至於在蔡東藩死後,他馬上宣佈廢除了宰相這一職位,其根本原因就是蔡東藩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了他,他怕他的子孫中萬一出現了一個庸才,又碰到這麼一位強勢的宰相,國家還會不會姓姬,那就很成問題了。

一代宰相,能把名正言順、並達練睿智的君王逼到這種程度,可見蔡東藩手腕的可怕,蔡東藩已經成了宜州的驕傲。

在這種冷兵器時代,五層的高樓是很罕見的,從五樓的窗戶望出去,小半個宜州府的風景盡入眼中,倒是很有一番笑看濤生雲滅的意境。

倪明卻體會不到這種意境,他的目光時而淡淡的看向天際的浮雲,時而淡淡的俯覽下方的行人,可在眼簾閉合間,總是閃露出一絲憂慮。

昨天,楊遠京帶著人來到他開辦的宴會上,當面質問他,在他竭力否認之後,又毫不猶豫的命人把那個所謂的劫獄犯帶出去當街處死。這件事對倪明的震動很大,從下級將官的表現上,完全可以看出主將的意志,想到了那錢不離,倪明的心頭又是一陣慌亂。

除了倪明之外,雲霄閣的五樓還有幾十名貴族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著,他們口中不時傳出『疊燕樓』這三個字,貴族們都知道,疊燕樓是帝國三大公爵之一。月色公爵的私產。現在。福州軍地主將錢不離以非常強硬地姿態霸佔了疊燕樓,而月色公爵一直生死不知,這些都讓貴族們感到恐慌,也許偷偷離開宜州才是上策,但福州軍盤查得一直很嚴,自己逃出去容易,想把家人和家產都帶走就難了。

一列騎兵緩緩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從遠處走來。錢不離當先跳下了馬車,舉目四望,正好對上了倪明的視線,錢不離點頭笑了笑。

馬車的簾子再次被人掀開,一隻白嫩的小手從車裡伸出,懸在半空,好似在等待著什麼。可惜錢不離背對著馬車,什麼也看不到,那小手懸了片刻又縮了回去,緊接著。月色公爵面帶不愉的跳了下來。

這個人怎麼連貴族最簡單的禮節都故意忽略呢?他到底想表達什麼?倪明勉強衝著錢不離笑了笑,縮了回去。

樓梯間響起了腳步聲,錢不離和月色公爵一起走了進來,月色公爵的小手輕輕搭在錢不離的臂彎處。微笑著向四周地貴族們點了點頭。

倪明的心中猛地一痛,如果他沒有機會看到月色公爵下車時的狼狽,他也會以為月色公爵的微笑是發自內心的。倪明沒有動,默默的看著一應貴族們上前施禮,錢不離親自下令,把城中有頭臉的貴族都集中在雲霄閣,不要說下面地貴族們,連倪明心中也沒底。誰都不知道錢不離想做什麼,所以貴族們的態度都擺得很低調。

一番忙亂之後,樓中的人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錢不離地親衛隊長程達則在中間的屏風上掛上了一張地圖,看著上面各色的旗幟、箭頭,貴族們不由面面相覷,這是想做什麼?開軍事會議麼?

錢不離輕咳了一聲:「我知道,大家一直懷疑我來宜州的目地,可是這一段時間我忙於軍務,實在抽不出時間,請大家諒解。」

「錢將軍為了國家大事廢寢忘食,這是月色親眼看到地,如果帝國多幾個象錢將軍這樣的人才,中興……指日可待。」月色公爵淡淡說道,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如果多幾個象錢不離這樣的人,姬周國非得分崩離析不可。

「多謝公爵大人的誇獎,這是我錢不離應該做的。」錢不離很自然的微笑道:「今天把大家集中到這裡,我希望大家能坦誠相對,如果再這麼互相猜疑下去,宜州的前景堪憂啊。」

「大家一直以為我是在報復攻打福州地宜州軍,才率軍才到宜州的吧?呵呵……那你們可就錯了,我錢不離一向心胸開闊、不計私仇!百里克誠陰謀奪占福州,分裂姬周國的領土、自立為王,這是他的事情,和大家無關,和宜州府也無關。我福州正義之師,聚集廬陵平原迎戰宜州的侵略軍……」

「大人,我們同是姬周國人,大人用『侵略』兩個字,有些不恰當吧?」一個貴族突然出聲打斷了錢不離的。

「不錯,是我唐突了。」錢不離呵呵一笑,他的笑容雖自然,但眼神中卻帶著厲色,帶著『我記住你了』的意味。

其餘的貴族本就是心有慼慼,看到這種眼神更是一凜,再沒有人接話了。那打斷了錢不離說話的貴族也害怕,他平日在宜州府作威作福慣了,錢不離話中的『侵略』二字實在是令他反感,一時忘形之下才魯莽的開口接話,現在他才知道後悔,臉都嚇白了。

「百里克誠被我福州軍俘獲之後,在公主殿下的感召下,表現出了極大的悔意,他懇求殿下暫時代管宜州府的政事,所以我錢不離才會來到宜州,我只是代管而已,如果內閣重新頒布了宜州刺史的人選,我就會帶領大軍離開宜州。」

貴族們你看我、我看你,這種話有人相信才是怪事。

「那麼錢將軍為什麼派兵佔領洪州呢?」月色公爵淡淡的問道。

倪明當時就是一愣,這種質詢聽起來已經不像是質詢了,倒很像是一種商量好的配合,底下貴族們的神色看起來也很怪異。

「公爵大人問得好!」錢不離一本正經的衝著月色公爵點了點頭:

「福州消息閉塞,身處福州,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來到宜州之後,我才明白百里克誠為什麼敢起謀逆之心。原來札木合的游騎已經肆虐到了中原腹地。無數的百姓在戰火中家毀人亡、流離失所,帝國的權威已經受到了挑戰!我沒有危言聳聽,現在帝國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了!」

對錢不離這番話,貴族們倒是沒有異議,在福州軍北上的時候,這些貴族們已經得到了風聲,他們之所以沒有撤離宜州,正是因為去別地地方也不安全。想去皇城必須先通過洪州和通州,沒人知道札木合下一步要進攻哪裡,萬一撞上了札木合地游騎,他們就倒大霉了。

「我們軍人不羨慕爵位,也不貪戀財富,我們軍人只崇拜英雄!可什麼樣的人才能叫做英雄?摧鋒於正銳,挽瀾於極危!這才是真正的英雄!」錢不離的神色正氣凜然:「你們可以認為我錢不離是自不量力!

在這危難關頭。我錢不離一定要為帝國盡獻自己的熱血,雖萬死而不悔!我是這麼想的,福州軍的全體將士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我福州軍才踏進了洪州。以洪州為跳板和補給基地,向通州推進。」錢不離在地圖上指向了宜州地上方:「其實我也想過,從青龍嶺北上,可以截斷札木合的路。不過那裡一片平原,正適合札木合的游騎作戰,我要對將士們負責,福州軍的將士不怕死,但不能白白送死!而跳過洪州,在通州佈防才是最好的辦法,這樣我福州軍可以和風雲軍團、鐵浪軍團並肩作戰,極大緩解他們的壓力。一舉奠定姬周國的勝局!」

如果錢不離這番話被尉遲風雲、桂明等大將聽到,以尉遲風雲地沉穩,也會勃然大怒的,且不說能不能『並肩作戰』,難道打敗札木合全都是福州軍的功勞麼?還一舉奠定勝局……

不過坐在這裡的貴族們可不敢說什麼,不管他們懂還是不懂,只知道點頭應是,沒人敢反駁錢不離。

「我錢不離之心天日可鑒!!不管將來軍部、內閣會不會因福州軍擅自北上而難為我,我都要盡到自己地力量!」錢不離的手指向了雍州:「我錢不離說一句讓人反感的狂話,其實現在的軍部已經被一群無能之輩把持了,他們被札木合打得亂了手腳,竟然從雍州抽調了一萬五千常備軍,結果被虎視耽耽地倭寇抓到了機會,他們大舉入侵雍州,分兩路直奔雍州府,沿途燒殺搶掠,百姓之慘,讓人不忍目睹!」

「公主殿下得知這個消息,毅然命令福州騎兵主將杜兵率軍急往雍州,杜兵輕裝疾行,先打下了倭寇佔據的港口,燒燬大小船隻五百餘艘!」說到這裡,錢不離不由咬了咬牙,他心痛啊!杜兵不懂,他可明白海軍的用途:「隨後,杜兵率軍救援雍州府,血戰了兩天,全殲倭寇一萬餘人,這是姬周國建國以來,對倭寇的第一大勝!」錢不離這話倒是實話,姬周國剿滅海盜從來沒有一次性剿滅一萬人的時候,上哪裡去找一萬人的海盜呢?

廳中的貴族們當時就嘩然起來,他們知道倭寇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就連月色公爵也呆呆地看著神采奕奕的錢不離,這件事情錢不離沒有對她說起過。貴族們往日裡總是浸淫在謊言中,他們知道該如何說謊,但謊言有一個禁忌,那就是不能憑空捏造事實,否則就落了下乘,很容易被人拆穿,落得讓人恥笑的下場。

既然錢不離說出這番話,那就很可能確有其事了,福州能在大戰之後,支撐宜州、雍州兩個戰局,讓人不由對福州集團的實力刮目相看。

「姬周國面臨如此危機,我決不會把希望寄托在軍部那些無能之輩的手中!現在戰火還沒有燒到宜州,大家不會懂的,如果札木合真的闖到了宜州,你們就會明白軍部那些人是多麼的無能!

雍州刺史魏悲回已經就軍部強行抽調常備軍、導致倭寇大舉入侵之事發佈了官文,近期就會傳到宜州,到時候大家可以自己去分析、判斷。「

「抵禦外侮,姬周國將士人人有責!我錢不離不惜集毀斥於一身,也要帶兵去和札木合決一勝負!想當日札木合率領近衛輕騎偷襲雪原城的時候,我錢不離不過三千兵馬。尚且不怕他札木合。現在我手握數萬大軍,必將讓札木合折戟於中原!」錢不離的氣勢愈發昂揚起來。

「大人的風範,真是讓人敬佩啊!」一個經驗不老到的貴族果真被錢不離感動了。

有人開了頭,圍坐地貴族們紛紛迎合起來,不管怎麼說,錢不離有大敗札木合地戰績在前,派兵圍剿倭寇的事實在後,貴族們的迎合之語倒是帶了幾分真心。

倪明看到這種情景。不禁微微搖了搖頭,這群蠢材!難道聽不出對方的言外之意麼?倪明突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朗聲說道:

「抵禦外侮,姬周國將士人人有責,大人這話說的好是好,不過有些片面,同是七尺男兒。難道我們就沒有守土之責麼?倪明雖然是家中獨子,礙於姬周國軍制不能上陣殺敵,但倪明也有一份報國之心,如果大人有什麼難處。倪明一定全力相助!」倪明索性把話挑明了,錢不離把這些貴族集中到雲霄閣,大肆吹噓自己的志向,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倪明還反感這些貴族對錢不離的吹捧。故意譏諷了他們一下。

有幾個年輕地貴族當時就變了臉色,姬周國是鼓勵貴族們參戰的,他們的情況都復合參軍的條件,雖然身為貴族,不會像普通士兵一樣衝鋒陷陣,但戰場上危險的地方多了,他們可不想從舒舒服服的宜州跑到劍光血影的戰場上去。

「呵呵……侯爵大人的心意我領了,不過衝鋒陷陣是我們軍人的事。各位大人都是國家的棟樑,損失不得啊!」錢不離笑道:

「縱使有些棘手的事情,我錢不離也可以自己解決,侯爵大人只需要安心等我地捷報就好。」

錢不離的話讓在座的貴族們小小的滿足了一下,不錯,我們本來就是國家地棟樑啊!尤其是那幾個年輕的貴族,不由在心中暗自感激起錢不離來。

「大人,您真的忍心拒絕一個帝國侯爵的報國之心麼?」倪明在心中卻是暗自冷笑,只需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那把我們都叫到雲霄閣做什麼?倪明心中有數,月色公爵肯定是答應了錢不離什麼條件,所以他寧願自己站出來,也不願意在事後,看到月色公爵受到貴族們的腹誹。

「這個……侯爵大人言重了。」錢不離驚訝的看了倪明一眼,如果不是發現倪明的眼光不時瞟向自己身後,他差點就以為倪明真地是個熱血青年、敢當大義的好貴族了:「福州軍現在還真遇到了難題。」

「請大人不要客氣,只要是我倪明能做到的,就決不會推辭!」倪明幽幽歎了口氣,雖然因為自己帶頭,那錢不離就會輕易的達成目地,但他顧不上那麼多了,只要……她不會受到別人的非議就可以。

「唉……說起來真是汗顏,福州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財政上很是窘迫,而行軍做戰,不管將士們的士氣多麼高漲,總得讓糧餉維持下去,可是我兩手空空,實在沒有辦法啊!」

「大人,宜州府的官庫數百年來累積驚人,難道……還不夠支撐大人作戰的?」一個貴族怯怯的說道。

「這位大人是想把我錢不離往死裡逼麼?」錢不離臉色一沉:「福州軍擅自出兵北上,我已經犯了大罪,如果再擅自挪用官庫財物,等到中原平定之後,誰敢擔保我錢不離不會被內閣抓拿問罪?你能保證麼?」

那貴族嚇得縮回了頭,再不敢胡亂發言了。

「現在福州軍遇到了難處,幫不幫這個忙全看各位大人的心意了。」錢不離淡淡的說道:「我可以給各位大人簽寫借條,最多三年,福州一定連本帶利償還!」

說到糧餉的問題,場中的氣氛變冷了,貴族們都在等著別人先說話。就算錢不離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但在場的人都自以為明瞭錢不離的下場,如果錢不離被帝國軍團剿滅,這錢財還怎麼能要得回來呢?

「錢將軍的心懷非常讓人敬佩,月色願意做這個保人,如果錢將軍不守信諾,月色可以賠償各位的損失。」月色公爵微笑著說道。

「不!!!」倪明突然大喊了一聲,旋即察覺自己太失態了,他長長吸了口氣:「這個保人我來做!難道各位還不相信我倪明嗎?!」
rockyy 發表於 2008-9-11 20:02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流血八月

就在錢不離坐鎮宜州府,想方設法壓搾貴族們錢糧的時候,少歷已經悄悄的跨進了八月份,這一年的八月,是史書牢牢記載的八月,被後世稱為流血八月的災難月份!原本平靜的姬周國,變得烽煙遍佈,就好似天上的火神一不小心踢翻了自己的爐子,熊熊燃燒的火炭正滾落在姬周國的領土上。

與流血八月相比,札木合的四方游戰,錢不離的兵進宜州,杜兵的怒剿倭寇,都成了序幕,大戲之前的序幕,僅此而已。

在這場高潮中,沒有誰是絕對的主角,你在出招、我在佈局,看似正在苦苦對峙的雙方卻又總被橫空出世的第三者打亂了陣腳,佔據主動的苦苦支撐著大局,落入陷阱的不甘心坐以待斃、亡命般四處衝殺!正中的一面棋盤,卻有數不清的手在撥弄著棋子,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許紛亂的場面到了最後,只有一個人、才有資格一腳把爭霸的棋盤踢翻!

札木合突然放慢了行軍速度,後方追蹤的風雲軍團和鐵浪軍團已經如訓練般繞著中原跑了一個來回,桂明判斷札木合的後勁已經不足了,加快了速度盯上了札木合,尉遲風雲則穩重的吊在鐵浪軍團之後;佔據夾脊關的金帳汗國騎兵突然出動,留下一萬人防守,其餘的兩萬騎兵急行軍趕往清州,擋住了札木合的去路。

這個是好機會,最起碼,在表面上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札木合苦苦支撐、游戰四方,其用意不外是拉開敵軍的防線,找出敵軍的破綻!

雖然金帳汗國的騎兵據守的地方易守難攻,但只要拚力作戰,也有吃掉敵軍的機會!到時候札木合來個急行軍,借助速度完全可以甩開身後的尾巴,衝到夾脊關下。

不過,狼一般的札木合併沒有去吃那塊誘人的蛋糕。數次被騙之後。札木合已經從痛苦自責中重新站了起來,逆境永遠比順境更能催人成熟,他不相信自己地對手會出這種昏招!

札木合故伎重施,突然帶領大軍跳出包圍圈,直奔通州。

通州地八面城曾兩次擋住了札木合的腳步,這一次通州以為札木合到了八面城下,照舊會回師北上,誰知札木合卻在八面城下打了第一場硬仗!

在前兩次。札木合已經事先留下了數百死士,等到他遠離通州的時候,那些死士就化妝成姬周國逃難百姓的樣子,悄悄混進八面城中。

在裡應外合的狂攻下,八面城終告失守,札木合在八面城得到了大量的軍資,隨後連夜屠城。揮師東南,跳過江州,兵鋒直指皇城。

姬周國舉國震驚,勃然大怒的姬勝烈急令徵調各地的常備軍。圍堵札木合,並且命令和羅斯帝國對峙地龍虎軍團回援皇城,而驚雷軍團據守不動。姬勝烈只是憤怒而已,他並不害怕。皇城還有姬周國最精銳的四萬皇家禁衛軍,只要札木合敢來,他就讓札木合有來無回!

姬勝烈派出去的一萬皇家禁衛軍悄悄出現在夾脊關後面,他們才是對付札木合的殺招!不過札木合揮師東進,這種殺招已經用不上了。那一萬禁衛軍留下五千,剩下的五千騎兵匯合金帳汗國留守的人,一起東進,札木合已經闖過了江州。夾脊關已經不是主要戰場了。

與心急火燎、奮力追趕的風雲軍團和鐵浪軍團不同,飛鷹部落地騎兵每到一地都大肆燒殺搶掠,隨後紮營放心休息,在他們周圍,已經沒有能威脅到他們安全的軍隊,離他們最近的鐵浪軍團最少也需要三天才能追上他們,只是苦了姬周國百姓,誰能想到躲在姬周國最安全的地方,還能碰上禍從天降地慘劇?!

姬勝烈的應變很沉穩,以四萬皇家禁衛軍為主力,配合著三萬從各地抽調的常備軍,緩緩向前推進,他不得不做出這種應變,如果讓札木合燒殺到皇城下,他這個未來的國王還有什麼尊嚴可提?姬周國建國數百年來,最昏庸地國王也沒有被人如此欺凌過!

鐵浪軍團和金帳汗國的援兵分兩路趕到,本來姬周國上下對軍部和金帳汗國合作的舉動非常不滿,但事情到了關鍵時刻,沒有人再說廢話了,打敗札木合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而尉遲風雲的表現則非常讓人吃驚,他竟然帶領著風雲軍團遠遠落在了後面。

札木合是不會打硬仗的,他要留著本錢報仇,恢復過來的飛鷹部落騎兵轉頭向北,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急行軍,代價極為慘烈地急行軍!

整整三天三夜,有六千餘名戰士,上萬匹戰馬活活累倒在路上,成了犧牲品!

大有希望截住札木合去路的風雲軍團不知道為了什麼,反應慢了一拍,在札木合大隊已經闖過江州的壺口天險之後,風雲軍團才趕到壺口,截住了札木合的後隊。

減員四萬人的代價不可謂不慘,但札木合不會白白付出的,他終於抓住了自己想要的機會,全軍歇息一天,隨後急行繼續北上,和後援的五千皇家禁衛軍、一萬金帳汗國的騎兵狹路相逢,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飛鷹部落的騎兵不惜代價殲滅了這股部隊,進軍直到夾脊關下。

在這冷兵器時代,信息的傳遞是靠信使來完成的,札木合的行軍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據守夾脊關的五千皇家禁衛軍沒有接到任何消息,被打了個冷不防,不過他們最終還是守住了……守住了半夜。

黎明時分,一支以少年和女人為主的飛鷹部落士兵從夾脊關的背後發起了猛攻,而札木合的正面進攻從來就沒停止過,五千皇家禁衛軍最終全軍覆沒,夾脊關再告失陷。

在姬周國百姓們眼中,札木合能在深陷重圍的情況下,左衝右突,最後還成功殺出了包圍圈、逃出生天,最後還和飛鷹部落強湊出來的援軍完成了不可能做到的配合,這就像個神話一樣讓人無法置信!只有那些經歷過這場血戰的將軍們才知道,札木合是靠什麼才完成這個奇跡的。

札木合黯然帶兵撤離了夾脊關。進關十餘萬精銳士兵。出關的時候已經不足四萬人了,換成一般人,這種打擊足以讓他喪失信心,但札木合此刻才真正走上崛起之路。

札木合回到部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帶領所有地族人,向著隨軍作戰的十幾隻獵鷹,行三跪九拜之禮,並冊封這些獵鷹為『神鷹』!獵鷹才是飛鷹部落的救命法寶。沒有獵鷹,他們根本無法和自己的部落聯繫,更無法在包圍圈中游刃有餘的四處衝殺!沒有獵鷹,札木合連一個士兵也別想帶出去!

這場戰亂以姬周國的慘勝告終,雖然結果讓人鬱悶,但姬周國的百姓們還是大大鬆了口氣,不管誰輸誰贏。總算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了,百姓們的要求自古以來都很實際,誰知石破天驚地事情又接連發生了!

以皇家禁衛軍為主力,鐵浪軍團擊側翼。風雲軍團擊後翼,三路大軍突然向自己的盟友、金帳汗國的騎兵舉起了屠刀。金帳汗國的王子科索憤怒無比,帶著大軍誓死抵抗,據戰場附近的百姓們說。那一夜的喊殺聲傳出了十數里開外,天明時尋著腥味而來的蚊蠅鋪天蓋地,鐵浪軍團徵召上萬民夫,整整忙了一天,才把戰場打掃乾淨。

血戰之後,金帳汗國地王子科索重傷受擒,當天深夜,被桂明下令處死。

這個變化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以尉遲風雲的深謀遠慮,也只是茫然的按照軍令行事,他不明白姬勝烈到底想要做什麼!不止是尉遲風雲一個人,姬周國地內閣和軍部,整個政壇,也沒有人知道姬勝烈的目地!

在姬周國東北線的雲州,所謂雲州就是尉遲風雲搶佔的原奧克曼地領土,當時的國王姬若發為了紀念尉遲風雲的功績,特立名為雲州,雲州也出人意料的掀起了風雲。

當羅斯帝國察覺龍虎軍團已經離開雲州,守在邊界上的只是常備軍之後,突然發兵攻打雲州,羅斯帝國的軍隊一向以野蠻、捍勇著稱,姬周國的常備軍無法和羅斯帝國的重裝軍團對抗,只支撐了七天,雲州全線失陷,比當年尉遲風雲攻打奧克曼地速度還要快。

姬周國的東南線,一向和羅斯帝國共進退的合眾國開始進攻驚雷軍團的防地,不過他們的進攻很謹慎,其目地就是牽制住驚雷軍團,不讓他們支援東北線。

整個大陸戰火紛飛,海中的倭國看到了機會,以為海盜報仇雪恨的名義,悍然出兵,一方面派出艦隊進攻姬周國的臨州,一方面派使者去和羅斯帝國、合眾國聯盟,姬周國在他們眼中成了一塊可口的蛋糕。

倭國以東的不列顛帝國自不甘落後,雖然他們一向以不結盟自稱,但這種機會是百年難遇的!只是他們並沒有進攻姬周國,不列顛帝國的海軍強大,陸軍卻很脆弱,他們明白縱使暫時佔據了一塊土地,憑他們的陸軍也守不住,所以不列顛帝國把劍鋒指向了倭國,從背後狠狠插了倭國一劍。

流血八月!每一個國家都像瘋了一般,或為了爭霸,或為了爭奪更多的利益,紛紛把手伸向了棋盤,把棋子攪得亂成一團。

姬勝烈的向自己的盟友舉起屠刀的行為,只是讓姬周國人目瞪口呆,而金帳汗國的舉動,卻是讓整個大陸的人們目瞪口呆。

羅斯帝國派人去和金帳汗國結盟,試圖從北線給姬周國巨大的壓力,金帳汗國的大汗很高興的接受了羅斯帝國的邀請,隨後卻派遣大軍強行攻破羅斯帝國北部的防線,而對害死了自己長子的姬勝烈,金帳汗國的大汗連句指責的話都沒有說過。

邊關的急報一封接一封發來,姬勝烈的神情卻很淡定、從容,好似這一切都在他把握中一樣,可惜他也有忽略的地方!從清州、通州逃出去的難民帶給了姬周國巨大的負擔,內閣雖然在全力運轉,但是一批經驗豐富、辦事周到地老臣都被姬勝烈逼退了,剩下地臣子是忠臣不假,可他們的能力卻差了些許。如果在平日裡。出現少許的失漏倒沒什麼。可是流民們本就因家園被毀充滿了怨氣,內閣的舉措不當、不及時,終於引發了大規模的民變,很尖銳的階級矛盾就這麼提前爆發了。

這還不算亂,原本躲在福州的錢不離竟然一戰大敗百里克誠,率軍北上攻佔宜州、雍州、洪州全境,現在已經開始向通州滲透,當姬勝烈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氣得差點把王印摔到地上。

偏偏在這個時候,皇城中開始流行起現任國王姬若發已經被人害死的傳聞,姬勝烈在傳聞中並不是姬若發地兒子,而是王后與某位重臣私通後的產品。這裡之所以用『某位』二字,是因為私通的男主角總是在不停的變動,不能不說,正在遠方遙遙自得的異時空陰謀家確是明悟人心。如果私通的男主角是一個固定的人選,效果絕對沒有現在這麼熱烈!正因為男主角在不停地變換著,人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到底是誰或者哪幾個才是真正男主角的問題上,而王后私通的事在人們的潛意識裡竟然成了事實。人們爭論地不是王后有沒有和人私通,而是到底和誰私通。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現在謠言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城,搞得皇城人心惶惶,其實這個謠言有致命的漏洞。只要姬若發能現身,那麼所有的謠言都將不攻自破!可姬勝烈最大的難題也就在這裡,他地父親真的死了……

姬勝烈雖惱怒,但不慌亂,他手中還有皇家禁衛軍、風雲軍團、鐵浪軍團三張王牌,在圍殺金帳汗國騎兵的時候,三大軍團受了些損失,不過他們依然有強大的戰力。對付民變還是綽綽有餘的。姬勝烈命令皇家禁衛軍據守皇城,防止流民衝擊,風雲軍團南下圍剿錢不離,鐵浪軍團東進支援龍虎軍團,合力圍殲羅斯帝國的軍隊,而姬勝烈親手培養出的影子團走出了暗影,以一種類似錢不離那個世界秘密警察的身份在皇城四處捕抓傳播謠言地可疑人士。

姬勝烈從來沒把福州集團放在眼裡,而錢不離則一直把中央當做最大的敵手,兩相比較,錢不離已經佔據了先機,被動的姬勝烈雖然做出了被動的應對,但他的應對自然會被錢不離破壞掉。

就在尉遲風雲收集錢不離的資料,準備南下征剿福州軍時,一個消息從洪州傳了過來,錢不離就要結婚了……女主角竟然是桂明的女兒桂彤,在這同時,從臨州也傳來了消息,桂明的女兒桂彤在一次應邀聚會回來的路上,突然失蹤了。

桂明聽到了這個消息,氣得幾乎吐血,他家教極嚴,一共有三子一女,他的二兒子在孩童時代就染病身亡,剩下兩個兒子一個在戰場上戰死,另一個為了爭奪女人和人決鬥,不敵被殺,最後只剩下一個視若珍寶的小女兒,卻又被錢不離掠走……桂明真想把那錢不離挫骨揚灰!

舊仇新恨一起算!鐵浪軍團半支騎兵隊正是被錢不離所殲滅,再加上這一次,桂明憤然寫了血書,要求姬勝烈派他南下,剿滅錢不離。

現在的姬勝烈已經高度重視錢不離了,他壓制住桂明急於求戰的決心,命令桂明整軍備戰,隨後調出了五千皇家禁衛軍,命令他們聽從桂明的將令行事。

尉遲風雲感到陣陣不安,他這一生經歷戰陣無數,培養出了非常敏銳的直覺,錢不離竟然掠走桂明的女兒,這根本就是在向桂明發出了挑戰書!尉遲風雲雖然想不出錢不離到底想做什麼,但他明白一個道理,敵人想讓自己做的事情,堅決不要去做!錢不離想和桂明交戰,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更換對手,讓錢不離的打算落空!

可惜一直到最後,尉遲風雲什麼話也沒有說,錢不離的計策太毒辣了!不管是誰南下征討錢不離,也不可能把桂彤活著救出來,而他本來就和桂明有些私仇,如果把桂明擠走,他率軍南下,到時候桂彤死在自己手中,那可就怎麼也說不清了!換句話說,這件事情已經傳開,帝國內任何一個將軍也不願冒著被桂明嫉恨的壓力,率軍南下,只有桂明自己是當然的人選。

亂世來臨,機會是公平的,實力強大的人必然會被捲進漩渦,而實裡弱小的人卻可以趁機養精蓄銳,一如最新的新郎……錢不離。
rockyy 發表於 2008-9-11 20:03
第一百七十四章 鋒芒畢露

整塊大陸烽煙四起的時候,礙於交通,錢不離只是聽到了些許風聲,札木合血戰攻破夾脊關,逃回自己的部落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宜州也受到了影響。參戰的通州常備軍已經失去了作戰目標,他們駐紮在宜州北方青龍嶺下,措詞非常強硬,要求梅自強迅速按照帝國軍部的命令,交接青龍嶺的防務。梅自強數次告急,要求宜州馬上增派援軍,所謂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不過是說說而已,青龍關縱使再險峻,五百守軍也很難是五千通州軍的對手。

錢不離命令任帥帶領第一團北上,並制定了一個外鬆內緊的計劃,盡量麻痺通州軍,讓他們以為青龍嶺的防禦非常脆弱。

通州軍的將領自以為手握強兵,再加上軍部的命令在前,只要時機一到,他們很可能率先發難,強攻青龍關,如此福州軍不但抓到了口實,還可以借勢給通州軍一記重擊!

盛大的婚禮正在籌措中……此刻的錢不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子長什麼樣子,或者說,他沒有必要知道!桂彤被帶到通州之後,就留在了通州,鄭星朗等人按照錢不離的計劃,把這個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傳了出去。

錢不離翻閱了大量的資料,隱約把握住了桂明的性格,桂明雖然是統兵大將、全權執掌帝國四大軍團之一的鐵浪軍團,但桂明是一個愛憎分明、極有榮譽感的人,換句話說,這個人的心胸不夠開闊,桂明是姬周國所有將領中唯一一個敢在公開場合譏諷尉遲風雲的人,只源於以前的私怨,除了心胸之外,桂明還有一個缺點,對權勢的慾望比較強烈。

錢不離的推理能力一向很強,桂明的權勢慾望很強、他在公開場合譏諷尉遲風雲、桂明是第一個對姬勝烈效忠的軍方高級將領。從這三點。錢不離大膽地做出了一個推斷,桂明一直在試圖壓倒尉遲風雲,想取而代之成為新地軍神麼?

錢不離只怕無慾無求的聖人,那種人是沒有破綻可抓的,既然桂明一心要壓倒尉遲風雲,裡面可以利用的東西就多了。錢不離早早就把目光轉向了桂明的家人,只要能把桂彤抓在手心裡,他就不愁桂明不來!

桂彤是桂明唯一的女兒了。不說感情,感情在很多時候,只是上位者手中的籌碼,錢不離想利用的就是桂彤地身份,如果桂明對這場婚禮採取無視的態度,那麼多疑的姬勝烈會怎麼想?

桂明真的忠心嗎?

他怎麼會眼看著婚禮舉行而不想辦法阻攔?

他故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錢不離是為了什麼?

最後……桂彤真的是失蹤嗎?還是因為這場婚禮本就是一個交易的一部分?

錢不離明白,桂明對這場婚禮地重視程度遠在自己之上。他想到的後果桂明都想到了,他沒想到的桂明也會想到!不管於情於理,桂明一定要親手扼殺這場婚禮,因為他必須要向姬勝烈表明他的地態度!而那姬勝烈也不會阻攔桂明。因為他也想看到桂明的決心!

權力者之間的爭鬥是極端殘酷而又無情的,在這其中,總會有一個或一些無辜者被捲進來,不管他們本身是多麼地善良、純潔。也無法擺脫成為犧牲者的命運!滔天海嘯中的小魚兒無力反抗海水的擺佈,燎原烈火中的爬蟲至多能發出一聲哀鳴,犧牲者能做到的不過是換來些許的同情而已,他們本身無力和命運對抗,一如……桂彤。

雨後的陽光總是顯得分外清麗,本已將凋謝地野花在雨後顯得比盛開時還要燦爛,嗅著讓人精神一振的空氣,走在乾淨的石板路上。錢不離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與這外景相比,自己的內心過於陰暗了……不過,能放棄麼?不管這條路會走到什麼地方,也比做一個悲哀、無奈的犧牲者好!縱使他錢不離想做一個好人,也無法改變弱肉強食的世界,頂多在將來的某一天,這世界上多了一個姓錢的犧牲者而已。

「錢將軍,您真的以為,抓到了桂彤,就可以讓桂明俯首聽命嗎?」走在錢不離身後的月色公爵緩緩說道。在宜州府這些天,月色公爵瞭解了不少東西,她很佩服錢不離的判斷力,最讓她吃驚的是,在札木合揮師東進、直逼皇城的時候,錢不離曾笑著說道『那傢伙真的要拚命了,不過他這一次很失敗,一個首領竟然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當時她反問錢不離『那誰能掌握札木合的命運?』錢不離淡淡的告訴她『你沒看到尉遲風雲的風雲軍團已經滯後了麼?』後來宜州府得到了最新消息,尉遲風雲的風雲軍團只差一步就堵住了札木合的退路,縱使成功殲滅了札木合的後隊,可這種戰果著實有些不盡人意。

月色公爵一向很聰明,她雖然對軍事上的東西並不十分瞭解,如果沒有錢不離前面的斷言,她一定會為尉遲風雲的功虧一簣而扼腕歎息,但事情果真被錢不離說中了,月色公爵經過長時間思索,終於察覺到了裡面不可言傳的東西。尉遲風雲無心全殲札木合的大軍,他只是想盡力削弱札木合的實力,可……這是為什麼呢?如果換了別人,月色公爵一定會懷疑那位將軍的用心,但尉遲風雲為了帝國南征北戰幾十年,立下了無數功勳,甚至可以說,已年邁的尉遲風雲這一生最少有二十年是騎在戰馬上度過的,這樣的將軍決不會叛國!

錢不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月色公爵眼前一亮:「如果飛鷹部落蕩然無存,白狼部落也獨木難支,金帳汗國必然會統一草原,到時候,我們誰都不是金帳汗國的對手。」

「那麼姬勝烈不知道這種後果嗎?」愣怔了半晌的月色公爵又發出了疑問。

「他知道,但是我想不出他為什麼一心要圍殲札木合,所以……

……他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月色公爵陡然感到陣陣汗顏,她以為自己的心機、手段都是上上之選,但瞭解了內情之後,她發現在目光長遠上。她遠遠落在下風。不管是姬勝烈還是錢不離,都不是她能企及的。貴族們像一群貪婪的孩子,圍著一塊香甜可口的蛋糕而彼此吵鬧不休,再比一比姬勝烈那神秘難測的手段,月色公爵明白了,也許這就是王者和貴族之間最根本地差別吧?

沒錯,分割蛋糕地只是貴族,盯著別人桌上整塊蛋糕的。才是王者!

才識出現了飛躍進步的月色公爵更加關注起錢不離了,這個男人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平日裡總是微笑著四處走動,要不然就像個正在感悟的詩人一樣平靜的想著什麼,但月色公爵無法忘記當日在疊燕樓中,這個男人眼中露出的猙獰。不管是痛恨還是敬佩,月色公爵決定多觀察一段時間。到目前的情況看,錢不離比那個男人要強一些,因為錢不離經常把表情寫在臉上,風雨雷電事先都有跡可尋。而姬勝烈卻給她一種毒蛇一般地感覺,天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咬上一口。

「那桂明還能怎麼樣?」錢不離似笑非笑的看著月色公爵。

「錢將軍,我承認您的才智在月色之上,不過我衷心提醒您一下。

桂明不會為了一個女兒就投靠您這方陣營的。「月色公爵歎了口氣:

「一個家族不可能只有父女兩個人,桂明的親弟弟桂鋒在軍部任職,他的一個堂弟桂永春是龍虎軍團的副將,他還有一個姐姐嫁給了江州地刺史、張意翎,您認為他會為了一個女兒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麼?」

「聽說桂明很寵愛這個女兒。」錢不離笑道。

「錢將軍,我真的不希望您犯這種低級的錯誤,您……您把感情看的太重了!」月色公爵露出了一絲疲憊:「也許是因為您不是貴族吧,呵呵……我不想說太多。再次誠懇的提醒您一下,桂明決不會投靠您的。」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貴族們都是不講感情的麼?」錢不離肚子都快笑破了,但還在極力扮演著性情中人地角色:「在公爵大人眼裡,我錢不離重感情是可悲的吧?不過在我眼裡,像大人這種沒有感情的人,卻是很可憐呢!」

「我……我不和你說這些,反正我已經提醒您了,以後別來怪我!」月色公爵惱怒起來,竟然忘了對錢不離說敬語,她的小手在一棵杏樹上狠狠打了一下,結果卻把樹葉間的雨水都震落下來,搞得自己很是狼狽。

「我知道。」錢不離適時退了一步,躲過蓋頭的雨水,他的臉色不再輕佻,眼睛露出了清亮而有力的神光,凝視著月色公爵:「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提醒我,我都要說一聲……謝謝!」

「你……」在錢不離的凝注下,月色公爵有些不自然起來:「你不要多想,我是在為我們考慮,如果勝情就這麼垮了,今後的姬周國必然成為姬勝烈的天下!那我們的處境……咦??你知道??你知道還故意和我鬥嘴?你是在戲弄我麼?」月色公爵的後知後覺還不算晚,在錢不離轉移話題之前,成功的抓到了錢不離的小尾巴。

「你誤會我了。」錢不離一笑:「雖然我推測桂明寧願犧牲自己的女兒,也不會加入我的陣營,但推測只是推測,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所以我要多方面考慮一下,公爵大人的意見對我是很重要的。」

「哼!」月色公爵把頭轉了過去,不再看錢不離了。

「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現實!如果我錢不離的實力遠遠勝過姬勝烈的話,我還用得著去綁架麼?那桂明會自己把女兒獻上來的。」

「你以為你是誰?」月色公爵忍不住譏諷了錢不離一句。

錢不離微笑著搖搖頭,他可以用暴力去威嚇面前這個女人,但不會像潑婦一樣去還嘴,雖然錢不離一向認為風度是可笑的玩意,但總得有自己堅持的底線啊!錢不離加快腳步,超過了月色公爵,走過樹叢,前面是一片草地,幾個侍女正在草地上嬉戲。銀鈴般的笑聲不時響起。

跑動的身影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月色公爵緩緩走到錢不離身後,眼前的情景讓她感觸頗多:「唉……可憐的桂彤!我見過她一次,那是一個很快樂、很善良地女孩子,就這麼變成了你們的玩物……真是可憐!」

「玩物?」錢不離笑了:「那麼公爵大人的玩物又是誰呢?」

「錢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請您說明白一些!」月色公爵的眼中再次露出了怒意。

「公爵大人,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我面前擺出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錢不離平靜的說道:「讓我們來開誠佈公的談一談,當日在疊燕樓中,公爵大人地目地就是為了打壓我錢不離的氣焰、瞭解我的性格吧?那麼誰是你玩物?那些貴族?」

「你們自以為高貴。所以你們不屑於說『投靠』這兩個字,公爵大人口口聲聲說的是『幫助』,不是麼?當然,你們的幫助也是有條件的,你們希望用一個諾言換來一個很高很高的位置,這個位置高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起碼。是在我錢不離上面!」

「權力永遠是誘人地!在你來到宜州以前,想必也從多方面瞭解了福州的情勢,知道我是福州軍的主將!所以公爵大人把我當成了假想的敵手,只有成功把我壓制住。你們才能掌控一切!」「勝情是一個柔弱地女孩子,這點我知道,你們也知道!福州能取得現在的成績,軍事上靠我錢不離策劃。而政事上全靠賈天祥一力支撐,我能理解你們的想法,最好的結局……就是我錢不離甘願做一個純粹地將軍,賈天祥只需管理好福州就可以了,他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伯爵,國家大事……他是不懂的,誰懂呢?當然是你們了。」

錢不離這一番誅心之語,說得月色公爵呆若木雞。背後的冷汗眨眼就浸透了衣服,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們真讓人討厭,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錢不離眼中殺機一閃,又回復了平靜:「你們就是一群目光短淺的老鼠,為了一塊腐爛的饅頭互相撕咬,卻不知道危險即將降臨!你們地心中從來沒有『團結』這兩個字,嗯……我說得太絕對了,也許你們認為團結只能在同等身份、血統同樣高貴的人之間存在吧?」

「我把一個快樂的、善良的女孩子當成了玩物?不錯,我承認,但是我必須要這麼做,我的敵人太強大了,失敗意味著福州軍被人連根除掉!將士們相信我,把他們的生命交給我掌管,我就要帶著他們走向一個又一個勝利,這是我的責任!為了這個責任,我願意把所有擋在我面前的敵人當成玩物,包括你!」

「可是公爵大人為了什麼把別人當成玩物的呢?更大更多的利益!

不是麼?疊燕樓裡那些管事的人雖然可惡,但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你如此輕鬆的把他們逼到我的刀口上,你在意過他們麼?也許現在你早已忘記了他們吧?「

「不管你認為自己是多麼的高貴,在我眼中,你們不過是一群只知道勾心鬥角的廢物!帝國三大公爵……請問公爵大人為國家做出過什麼貢獻?不要和我提起你們的先祖,我問的是你們!」

「也許我說的話太赤裸裸了,剝去了你們所有的遮羞布,不過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相互之間要坦誠!如果我看到一個男人在強暴一個女人,我會把他扔進監獄,如果那個男人高叫著為了正義去強暴女人,我會把他撕成碎片,會讓他後悔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們之間是不需要虛偽的,你們在害怕姬勝烈把姬周國帶向絕路,我在為了福州的命運掙扎求生,我的實力很弱小,加上你們的實力依然弱小,想打敗強敵,我們必須要坦誠,互相勾心鬥角只能讓我們死得更快!」

月色公爵精神恍惚,她抬起手想擦去頭上的冷汗,卻發現冷汗越擦越多,錢不離的話一字字、一句句象重錘一樣砸在了她心底,讓她無法招架。

「我今天說得太多了。」錢不離淡淡的笑了笑:「也許……

。是聽到了公爵大人誠懇的勸告有些感動吧,坦白的說,我需要幫助!

不過請公爵大人記住了,只是幫助,而不是壓制,如果有人敢肆意妄為的話,小心我砍斷他們的髒手!「

「公爵大人,現在是你們最好的機會,等到我殲滅鐵浪軍團之後,你們……越來越不值錢了!別告訴我還要商議,就算你代表不了別人,你也可以代表你自己!」錢不離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把月色公爵留在原地,竟自向前走去。

月色公爵的眼神非常複雜,默然看著錢不離的背影,數年之後她才知道今天有多麼幸運,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短時間內沒有刻意掩飾自己、鋒芒畢露的錢不離,從而做出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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