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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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yy 2008-8-31 12:05: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1 269059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帳內風月(下)

「不要……」柯麗聞言大悲,突然撲到錢不離懷中:「就不要它死!」

「可是……」錢不離心中這個納悶,我又不是創世主,管天、管地、還能管花的枯萎麼?

「就不要!」柯麗是真的委屈,在她看來花冠是錢不離回贈她的信物,花冠枯萎就代表著錢不離要反悔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柯麗現在不知道任何常識,錢不離在這時候和柯麗講什麼生物學無異在對牛彈琴。

「我……我明天再給你做一個好麼?不,今天就給你做!」錢不離有些著急了,柯麗這麼哭被外邊的人聽到算怎麼一回事?會背上大黑鍋的啊!

「真的?」柯麗緩緩抬起了頭,女人的淚水本來很豐富,小女孩的淚水就更為豐富了,短短的時間,柯麗臉上就出現了數條河道:「不要騙我哦……」

「當然是真的,我騙誰也不能騙我……我們地小柯麗啊!」錢不離在『我』字後面加上了我們。

「嘻嘻……」柯麗馬上破涕為笑,小女孩心情之善變可見一斑,不過她笑得太突兀了,以至於在她的小鼻尖上冒出了一個鼻涕泡,柯麗的心情又變壞了,她的雙手緊緊摀住了自己的鼻子,用驚慌的眼睛看著錢不離。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最怕的就是被自己的意中人看到了自己的醜態。

「我什麼都沒看到!」錢不離連忙搖頭。

「你看到了!!!」柯麗也不是那麼好騙的,她一把掀起床單,鑽了進去,用床單緊緊蒙住了自己的頭。柯麗已經羞窘到了極點,打她十歲的時候就成了姬勝情的侍女,宮裡的女官成天教導她們要端莊、要典雅,可現在一個鼻涕泡就把她的形象全毀了,再往深裡想,他會不會覺得噁心,以後開始討厭我了呢?

錢不離啞然無語。看著柯麗把自己的頭藏起來。卻把自己地小屁股翹得高高地,這種東西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鴕鳥?對,就是鴕鳥!柯麗才從被窩裡爬出來,身上還穿著薄紗內衣,她的動作把薄紗內衣繃得很緊,尤其是圓圓翹翹的臀部,薄紗內衣勾勒出了完整的線條,看得錢不離一陣心跳。連忙移開目光,去拉柯麗頭上的床單。

不過柯麗現在是為自己的尊嚴而戰,她死死捍衛著自己的遮羞布,堅決不放手,錢不離又不敢用大力氣,雙方竟然打了個平手。

浮柔在一邊笑得都不行了,她把被褥往嘴裡大把大把塞進去。才勉強控制住自己,不發出笑聲。

「柯麗,我想吃蘋果了,聽話。給我去削一個來。」錢不離試圖用其他的辦法轉移柯麗地注意力。

柯麗的身體扭了扭,沒有動彈,這是她成為錢不離的貼身侍女以來,第一次違背錢不離的命令。可見她內心的羞窘。

「看起來柯麗是不想管我了!」錢不離很『哀怨』的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你不管我自然有人會管我,浮柔,去給我削個蘋果來。」

錢不離話音剛落,柯麗已經掀起床單,赤著腳跳下了床,要知道安營扎塞只是搭建帳篷、修造防禦設施,沒人會清理帳內的砂石。錢不離地帥帳之地雖然很平整,但地上的砂石依然不少,看著柯麗赤腳在砂石上跑,錢不離又是一陣心疼,但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眨眼間,柯麗已經拿著蘋果跑了回來,她低垂著頭,誰都不敢看,竟自削起蘋果來。

錢不離犯了一個小錯誤,他可以用按摩、或者洗腳之類的托詞逼柯麗爬出來,但不應該讓柯麗去削蘋果!以柯麗這種心慌意亂的心態,根本無法控制住小刀地走向,她削了沒兩下,就把自己的手指劃破了。

「哎呀……」柯麗痛叫了一聲,鮮血從柯麗地手指中流出,把新鮮的果肉都給染成了紅色。

「怎麼這麼不小心!」錢不離急忙奪下柯麗地小刀,抓住受傷的手端詳一下,這一刀柯麗用的力氣不小,傷口入肉很深,幾乎快到骨頭了。

浮柔連忙從床頭翻出了傷藥,給錢不離扔了過來,軍營中別的不多,但武器和傷藥是從來不缺的,要不然還打什麼仗?

錢不離學過些簡單的包紮,他把傷藥均勻的塗抹在浮柔的傷口上,隨後又接過浮柔扔過來地紗布,給柯麗包紮起來。同時為了不讓柯麗發出讓他擔驚受怕的哭聲,錢不離的嘴也沒閒著:「柯麗不哭……我們的柯麗最勇敢了,什麼都不怕,柯麗不哭……」

柯麗真的沒有哭,她咬著嘴唇,癡迷的看著錢不離幫她包紮傷口,一動不動。

「柯麗不哭,柯麗最勇敢了……」錢不離哄過女人,但沒有哄過小女人,他翻來覆去就這麼兩句,不過他的手法倒很利索,傷口很快就包紮好了,錢不離又仔細端詳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鬆了口氣:「柯麗什麼都不怕……就怕鼻涕泡。」剛才好笑地鬧劇猶在腦中,錢不離沒經過大腦思索,順口胡說了一句。

柯麗『嚶』地一聲扎到了錢不離懷裡,她現在的心情比剛才可好了不少,從錢不離對自己的緊張上她能感覺出,那個人沒有因為自己的醜態而開始討厭自己,所以柯麗的心情不是又羞又窘了,而是又喜又窘。

一邊的浮柔再可控制不住自己了,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最後竟然翻倒在床上。

來自競爭對手的笑聲讓小柯麗憤怒了,她離開錢不離的前胸,拾起被錢不離扔在床上的蘋果,做勢要打,卻又突然頓了一頓,重新俯到錢不離的懷中,並且把蘋果塞進錢不離的手裡,她的眼睛瞄向了浮柔。她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打,讓錢不離打。

錢不離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拿起小刀,先把染上了鮮血的果肉剔掉,然後削起皮來,其實這種活他幹的雖比不上柯麗,但比浮柔強多了,往日裡不干一是因為懶,二是因為有得享受當然要享受,畢竟自己也算是個上位者了,應該學會如何去享受。

很快,蘋果就削完了,錢不離用小刀削下一塊果肉,用手指捻著輕輕送到了柯麗口中。柯麗含羞咬住了果肉,雖然錢不離沒有懲罰笑話自己的競爭對手,但能吃到錢不離親手削的蘋果,柯麗很滿足了,公主殿下都沒有這個福氣呢!

浮柔的笑聲早已停歇了,她死死的盯著錢不離和柯麗,對面的情景讓她分外嫉妒,她甚至在抱怨為什麼受傷的人是柯麗而不是她。

一口又一口,柯麗心滿意足的吃著,她就像一個世間最溫順的小妻子一樣,或者說她在幻想著自己是一個小妻子,但,時間無限,蘋果卻是有限的……成人一拳大地蘋果已經被柯麗消滅了。望著錢不離手中的果核,柯麗又想到了另一個撒嬌的辦法,就是裝睡。很快,柯麗的眼睛合上了,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不過她的雙手還在緊緊抓著錢不離的衣襟。

這種小伎倆當然瞞不過錢不離,他猶豫了一會,還是用枴杖鉤住自己的木輪車,然後把柯麗放在了車上。在放的過程中,柯麗略微掙扎了一下,才鬆開了錢不離的衣襟,顯然她不知道錢不離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在木輪車上。

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了程達的聲音:「大人,浮梁將軍和粱健生要拜見大人。」

「這就來了麼?」錢不離暗自撇了撇嘴,冷笑一聲:「告訴浮梁,我今天沒時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說完,錢不離突然伸出手去咯吱柯麗的腋窩,柯麗開始還咬牙忍受著,繼續裝睡,但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了清脆的笑聲。

「大人,浮梁將軍說有要事。」程達在帳外補充了一句。

「混帳東西!」錢不離怒喝了一聲:「程達,你沒有聽清楚本將軍的命令麼?」

「這個……遵命,大人。」程達明顯猶豫了一下,帳外緊接著傳來幾聲竊竊私語,看樣子程達正在向浮梁解釋著什麼。

柯麗眼見自己快要露餡了,索性從木輪車上跳了下來,向後躲閃著:「不要了……我怕。」

錢不離『嘿嘿』奸笑了幾聲,上前拉住了柯麗的小手,拄著枴杖走到自己的床前,卻非常突兀的伸出手在浮柔的胸脯上捏了一把,如果是在夜裡,這種小動作浮柔可以忍受,但是在柯麗面前浮柔就沒辦法忍受,她尖叫著向後面躲去。

錢不離象突然間換了另外一個人一樣,放聲大笑起來,接著坐到床上,抱住了浮柔。內帳是歡暢無比的笑聲,間或還有女人的尖叫聲,而帳外則是難言的尷尬,裡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9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將計就計(上)

一上午,浮梁帶著粱健生前後共覲見了三次,但都被錢不離罵走了,不止是浮梁感到面子上掛不住,連粱健生也是恨恨不平的。

「浮將軍!天威將軍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粱健生一臉怒氣:「是不是將軍大人還是信不過我粱健生?」

「將軍要是信不過你,早就派人把你砍了!」浮梁笑了一笑,露出一種見怪不怪的神色:「要不是因為你說的軍情緊急,我才不會在這種時候去打擾大人,不止是我浮梁一個人,在天威軍內,還沒人敢在大人的興頭上去打擾大人呢。」

粱健生看了看浮梁的神色,憤然道:「大人怎麼能這樣?!為了……就不怕貽誤貽軍機?! 」三次覲見,帳中總是在不斷的發出歡笑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錢不離肯定在和女人嬉戲,這點讓粱健生尤其不能理解,錢不離可是一軍統帥啊!

「你別想太多了。」浮梁搖搖頭:「反正大人已經下定紮營了,一天的時間也不會耽誤大事,等明天再說吧。」

「浮將軍怎麼能說這種話?」粱健生痛心疾首的說道:「俗話說救兵如救火,大人連這個都不知道麼?」

浮梁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粱健生續道:「我有一個表哥是宜州府的從事,從他那裡我知道了不少大人的事,雪原城之戰,天威將軍大人出奇制勝,接連大敗札木合,為我姬周國出了一口惡氣,福州 ……怎麼樣我不知道,但百里克誠肯定全軍盡沒了吧?要不然將軍也不能帶兵北上宜州,將軍本來是極英明的。可現在怎麼……」

「噓!」浮梁把手指豎在唇前,左右看了看:「你剛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知道大人最大的長處是什麼嗎?」

「是什麼?」粱健生瞇起了眼晴。

「是知人善任!」「知人善任?」粱健生一頓:「浮將軍是說……」

「其實,雪原城之戰是杜兵將軍的手筆!」浮梁笑了笑:「福州盧陵平原一戰,卻是杜兵將軍和鄭星朗將軍聯手制敵,你沒看到將軍大人現在行動不便嗎?當日他被人刺殺,受了重傷,哪裡還能指揮做戰?要是沒有杜兵將軍和鄭星朗將軍的話,唉,福州現在說不定會落得什麼地步。」

「怎麼可能?」粱健生瞪圓了眼晴:「雪原城一戰明明是將軍大人指揮的啊,戰報上寫得清清楚楚!」「呵呵,以後你就知道了。戰報上地東西並不一定都是真的。」浮梁搖了搖頭:「不過戰報怎麼寫和我們沒關係,上面有什麼將令我們就服從什麼將令,最後只要別吞掉我們的功勞就好。」

一隊巡邏兵從前面走過,浮梁閉上了嘴,拉著若有所思的粱健生走遠了。

夜幕終於降臨了,軍營中點起了數不清的燈火,今天錢不離的心情看起來很好,竟然讓軍需官給每個士兵都分發了一些酒水,當然,暢飲是不可能的,只夠士兵們解個嘴饞。

一時間,軍營顯得熱鬧起來,士兵們雖然都隸屬毒龍旅,但各有各的籍貫、經歷,有了酒水在手,當然要去找老鄉或者朋友一起喝,那才夠味,而且軍營裡也從來不缺朋友。

浮梁把粱健生拉到自己的大帳喝酒,話語間很明顯的露出了拉攏的意味。粱健生當然要投桃報李,帶著感激之色頻頻向浮梁勸酒。這也正和了浮梁的意思,喝到高興處,居然讓人在自己的內帳裡加了張床,說是要和粱健生秉燭夜談。

就在浮梁拉著粱健生談心時,粱健生帶來的六個人已經被顧堅的手下毫不客氣的捆綁起來,把他們押到了後營一處龐大的帳篷中。

帳內的氣氛顯得很陰森,幾個面無人色的人被吊在帳中的鐵架上。上身赤裸,下面只穿著一條破爛不堪的長褲,他們身上遍佈著猙獰的傷痕,有舊傷也有新傷,有些傷口還沒癒合,不停的滲出黃色的濃水,順著他們的身體往下流。這幾個人都是防守赤水橋的宜州軍爺官,也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身價,要不然就是真正的忠義人士,在秦沖勸降時,他們竟然對著秦衝破口大罵。後來截不離也遭遇到了秦沖一樣的待遇,可惜錢不離的脾氣可比秦沖大上很多,夜以繼日的拷打讓他們苦不堪言,現在他們哀求著要投降,但錢不離卻已經不需要了。

粱健生帶來的六個人被押進來之後,十幾個士兵很利索的把他們也吊在了鐵架子上,正好和那幾個久經『考驗』的人面對面,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尤其是讓人頭皮發麻的濃水順著身體流淌的景象,更使得他們恐慌起來。

「軍爺、軍爺,我們是來投誠的啊!」末尾的一個人禁不住叫了起來。

「閉嘴!」話音未落,鞭子已經到了,『啪』地一聲脆響,那人不由慘叫起來,這一鞭子抽得非常重,幾乎把那人後背上的衣物抽成兩半,露出了大片的肌膚,還有一條皮肉外翻的血痕。

「媽的,老子讓你閉嘴,你還敢叫?」動刑的人勃然大怒,揮手又是一鞭子。

「……」那人幾乎咬斷了舌頭,才把將要脫口而出的慘叫聲逼了回去,不過這兩鞭子已經把他抽得失禁了,眼見某種液體從他懸在空中的腳尖滴落在地面上。

兩記『殺威鞭』下去,效果還算不錯,但有一個人沒有害怕:「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小子,很牛啊!」顧堅冷笑著走了上來,接過皮鞭,在空中揮動了兩下,隨即一鞭子揮了過去,不過他的角度不好,而且手法也有些生疏,沒有打到正角,反而打到了那幾個宜州軍的將官,濺起了一片一黃色的在水,有不少濺到了顧堅臉上。

「媽的!」顧堅大怒:「把這幾個人給我砍了!」該拷問的情報已經拷問得差不多了,將軍大人也不需要他們投誠,如果不是遇到了粱健生,他們在昨天就已經被處死了,現在正好用他們的人頭來嚇唬人。

幾個士兵抽出長劍走了上來,沒有去解開那幾個宜州軍將官的繩索,他們乾脆揮劍砍斷了對方的手腕,等到對方慘叫著掉在地上時,長劍又毫不留情的劈向了對方的脖頸。這些福州士兵都是執法官,是錢不離從任帥的第一團中挑選出來的,他們在戰場上見慣了腥風血雨,殺幾個人根本不算什麼。

屠殺無疑要比鞭打更震撼人心,眼見一汪又一汪逐漸散開的血譚,還有四處滾動的人頭,粱健生帶來的那六個人噤若寒蟬,就連那很有勇氣的漢子也不由閉上了嘴。

可惜他閉上了嘴不等於別人就會放過他,顧堅逼了上去揮手又來了一鞭子,在他胸前留下了一條長長的鞭痕。

「說吧,到底是誰派你們來做奸細的!」顧堅冷冷的說道。

「我們不是奸細!」「呵呵……嘴硬?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顧堅一揮手,幾個士兵走上來,手中的鞭子呼嘯飛舞著,在那人的身上綻放出一朵又一朵血花,無法抑止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我們真是瞎了眼!」另一個被吊著的人看到自己的同伴慘遭拷打,忍不住怒吼了一聲:「我們拚死拚活把健生護送出來,沒功勞也苦勞,憑什麼這樣對待成們?!」

「別說了……」受刑的人長吸了口氣,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只怪我們跟錯了人!呵……是殺是剮老子隨你們的便,想誣陷老子是奸細,你做夢!」那受刑的一口唾液就唾向了顧堅。

顧堅向後退了一步,躲開對方的睡液:「小子,膽子真不小,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能挺到什麼時候!」顧堅說到這裡,目光在其餘四人身上轉了一圈,發觀那個四個人全身都在打哆嗦,他輕蔑的一笑:「這兩個,給我往死裡打!」已經被嚇壞的人就不用行刑了,關健是這兩個還嘴硬的人。

皮鞭聲?裡啪啦響了起來,眨眼間,那兩個人每個人都挨上了十幾鞭,最後他們已經叫不出來了,只是張大了嘴,在不停的吸氣。

「停!」顧堅擺了擺手:「我再問最後一遍,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我們……不是奸細……」說話的聲音顯得很沙啞,在這短短的時間,由於劇烈的痛苦、喊叫,他的嗓子就已經變得沙啞了。

「我給了你們機會,你們不要,我也沒辦法。」顧堅冷笑一聲:「來人,把他們給我砍了!」

幾個士兵抽出了長劍,緩緩向那兩個人走去,雪亮的長劍架在了他們脖子上,只須輕輕一抽,就能結束他們的生命。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顧堅眼中露出了凶光:「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我們……不是奸細!」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9
第一百四七章 將計就計(下)

兩個團的營地並不是很大,後營的慘叫聲飄到前營時,雖然聲音已經很微弱了,但只要仔細聽,還是可以聽到的。

浮梁什麼都沒有聽到,因為他喝酒喝得很高興,和他對飲的粱健生突然頓了頓:「浮將軍,那是什麼聲音?我聽起來……很耳熟。」

「哦?」浮梁一愣,隨即對一邊的親衛說道:「你們去看看,外邊怎麼了。」

浮梁的親衛走了沒有多長時間,挑開門簾走了回來,接著湊到浮梁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浮梁大怒,騰地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粱健生連忙追上前拉住浮梁:「浮將軍,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任帥太目中無人了!」浮梁憤然道:「我已經向大人擔保你不是奸細,他卻偏偏要難為我,現在竟然把你的人都抓了起來嚴刑拷打,我要去找大人評理!」說完,浮梁一把甩開粱健生的手,轉身還要往出走。

「將軍且慢、將軍且慢!」粱健生有些急了:「浮將軍你先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你讓我怎麼好好說?」浮梁怒意不減:「人家都騎到我脖子上了!好好說個屁!」

「大人,您想,任將軍怎麼也是毒龍旅的旅長,您這麼跟任將軍直接衝突,太不明智了!」粱健生誠懇的說道:「就算鬧到大人那裡……您也知道,現在大人的心思不在打仗上面,豈不是又要怪您打擾他麼?您仔細想想,大人會偏袒誰呢?是您還是任將軍?」

浮梁一愣,低頭沉思起來。

「大人,我們就裝什麼都不知道,這這裡喝酒好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粱健生歎道。

「健生,那……你要人就要受委屈了住拷打。胡說一通。我們怎麼辦?」

「大人,我瞭解他們,其中有兩個是我的好兄弟,都是忠義之士,他們是不會胡說的,另外幾個都是走黑道的,往日欠了我的情,所以這次他們才捨命幫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想胡說也胡說不出來。」粱健生心有成竹的說道。

「唉……聽你地,明天我在找任帥算帳!」浮梁長歎了一口氣,黯然坐回到涼席上,一仰脖子,喝乾了一杯酒,看樣子鬱悶到了極點。

在另一邊地後營處。眼看著劍鋒就要劃破那兩個人的脖子,帳外突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且慢!」隨著話音,任帥掀起門簾走了進來:「好硬漢!真是好硬漢!!」任帥的臉上滿是欣賞。

「任將軍。」顧堅連忙迎了上來。

「把他們放下來吧。」任帥用手一指那兩個人:「這樣的硬漢不可能是奸細!」

「遵命,將軍。」顧堅連忙吩咐士兵們把那兩個人放了下來。不過他們並沒有領任帥的情,互相攙扶著、高傲的站在那裡,看都不看任帥一眼。

「我知道兩位心中有氣。」任帥憨笑著走了過去:「不過我希望兩位從我們的角度想一想,大戰在即。誰敢輕易相信你們地話?萬一出了紕漏,誰來擔當?」

那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沒人說話。

「好吧,既然你們心裡還有氣,那我就在這裡給你們陪個不是吧!」任帥說完,很大方的給他們施了一禮。

「將軍,我們可不敢當!」其中一個人連忙上前攙扶任帥,卻牽扯到了自己的傷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既然我做錯了事,賠禮就是應該的,有什麼敢當不敢當!」任帥眼中露出了關切的神色:「來人啊,把兩個壯士請到我的大帳去,給我把最好的軍醫找來,兩位,安心在我地大帳療傷吧,再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了。」

「多謝將軍抬愛。」梯子已經擺上,如果再堅持冷面,那就過分了,兩個人一起對任帥露出了笑臉。

錢不離正在自己的帥帳和浮柔、柯麗玩著猜謎語的遊戲,程達的聲音響了起來:「大人,浮將軍來了。」

「這次就放過你了!」錢不離用手指刮了一下柯麗地小鼻子,她太急於表現自己了,錢不離的謎語只要說出口,柯麗就有的沒的亂猜,結果屢屢犯錯,她地小鼻子已經被錢不離刮紅了,小屁股怎麼樣就沒有人知道了,反正也挨了不少下。

那還刮人家……「柯麗用手摀住鼻子可憐巴巴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追打你一個屁股?」錢不離一邊拿起枴杖一邊回頭笑道。

柯麗連忙躲到了床裡,浮柔則勇敢的護在柯麗身前,兩個大小女孩子頭一次站在同一陣線中,可能是由於同病相憐的關係,因為浮柔也沒少被錢不離『虐待』。

錢不離倒沒有繼續欺負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外帳中,看到浮梁正等在一旁。

「浮梁,你自己出來,不會引起粱健生的懷疑吧?」

「不會的,大人。」浮梁笑道:「我已經和他說了,為了防止任帥把他也抓起來,讓他老老實實躲在我地大帳裡,任帥總不會跑進我的大帳抓人吧。嗯……我想他在這個時候也不想冒險地,萬一怎地的被任帥抓去,受那皮肉之苦也犯不上。

「都探聽到了什麼?」錢不離坐在自己的主座上,他的傷勢好得很快,已經不太依賴木輪車了,不過長時間站立還是不行。

「大人,末將敢保證,他百分之百是個奸細。」浮梁緩緩的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錢不離從其他方面旁敲側擊,雖然找出了很多疑點,但還不能斷然就認定粱健生就是個奸細,只不過是懷疑越來越大而已。

「大人,當我發洩對任帥將軍的不滿時,您猜他是怎麼勸我的?」浮梁笑著給錢不離出了一道題。

沒等錢不離回答,任帥從外邊走了進來:「好小子,原來你一直對我不滿啊!找死是不是?」

浮梁的微笑變成了苦笑:「我哪裡敢啊,任將軍可別難為我,不是演戲麼!」

「你別攪和。」錢不離瞪了任帥一眼,又轉向浮梁:「你接著說。」懷疑對方是奸細和確定對方是奸細,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所採取的行動也截然不同,所以這個問題一定要搞清楚。

「他說,任將軍怎麼也是毒龍旅的旅長,勸我不要和任將軍衝突。」浮梁緩緩的說道:「大人,毒龍旅建立的時間並不長,而且旅長這個職位是您親手創建的,以前姬周國並沒有這個職位,盧陵平原的戰事還沒有傳到宜州吧?就算傳到了也是機密,他一個警備隊的人又是怎麼知道這個機密的?想下來只有一個解釋,粱健生是他們的間諜,所以他知道的消息比較多。」

「嗯……不錯!浮梁,你做的很不錯!」錢不離眼中露出了欣賞的神色:「沒想到你也有幾分見微知著的能力了!」

「謝大人誇獎。」浮梁臉上顯現出喜色:「和大人比,我還差得很遠很遠。」

「你小子,說你喘,你還真喘!」任帥在一邊笑罵道:「大人不過是誇你幾句,你竟然就和大人比起來了,那是你能比的麼?」

浮梁臉色的喜色轉成了尷尬,囁嚅著想解釋幾句,錢不離擺擺手,示意浮梁坐下去。

「任帥,你那邊怎麼樣?」錢不離又轉向了任帥。

「有兩個硬漢很能抗,我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了。」任帥頓了一頓:「不過……大人,我看他們地樣子不像知道內情,會不會只有粱健生是奸細,他們是無關的?」

「你可以反過來想,如果你是奸細,我派你去和敵軍接觸,接過卻被人家抓了起來、嚴刑拷打,你會怎麼辦?馬上就招了?」錢不離淡淡的說道。

任帥沉吟一下:「當然是挺著,招認了死得更快!而且說不定……」

「說不定還能獲得對方的欣賞和信任,然後死裡逃生。」錢不離一笑:「所以真正的奸細一定會咬牙挺過嚴刑拷打的,相反,那些還沒有上刑就害怕的人,倒是可以相信。」

「大人,您說的有理,可是那些人有什麼用?落在我們手裡他們有什麼說什麼,落到對方手裡還不是一樣?」任帥不解的問道。

「不要忘了他們是地頭蛇,在探聽消息上他們比我們強,再說我什麼都不告訴他們,他們想出賣我也無從出賣,至多是被人抓住之後又投誠那邊,然後用假消息回來騙我們。」錢不離說到這裡笑了起來:「不過,你以為他們回來之後,就敢欺騙我們麼?他們又不是沒見過我們的厲害。」

任帥也笑了:「這麼說,牆頭草也有牆頭草的用處啊。」
rockyy 發表於 2008-9-7 19:04
第一百四十八章 開心的人(上)

當第一抹晨曦掛上天際的時候,錢不離已經收拾妥當,命令鼓手敲起了點將鼓,時間不長,毒龍旅第一、四團的各級將官都聚集到了錢不離的帥帳中,眾將臉色肅穆,等待著錢不離的命令。

錢不離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粱健生身上:「粱健生,你對宜州的情況最瞭解,由你來給大家介紹一下現在的情勢吧。」

粱健生施了個禮,剛想站出來,另一邊的任帥突然搶先邁出了一步,朗聲說道:「大人,我有緊急軍情要稟報。」

「哦?」錢不離的目光轉到了任帥身上:「什麼緊急軍情?」

「永樂城的統領余楚傑不敢和我軍做戰,正在四處收刮民財,企圖逃出宜州去,南星城的統領胡文新已經得到了消息,他聯合了雙豐城的統領黃立平,要去阻止余楚傑不戰而逃的計劃。」任帥大步走上前在地圖上指點了兩下:「大家看這裡,此山名叫銀盞坳,不管是從南星城到永樂城,還是從雙豐城到永樂城,銀盞坳都是他們的必經之地!據可靠消息,胡文新和黃立平都留下了一部分士兵守城,他們兩部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三千人,如果我們能在銀盞坳設下埋伏,可以一戰擊潰他們的主力!到時候余楚傑心無戰志,只剩下一個陳華根本無法和我們對抗了,宜州大勢已定!」

「你……」浮梁在下面咬牙切齒地叫了一聲,他不能不氣憤,任帥說的,正是他昨天想說的。

粱健生的面色也不好看,不過他比浮梁冷靜多了,悄悄的拉了一下浮梁的胳膊,示意浮梁不要衝動。

「我還有一個計劃。」任帥對著浮梁冷冷一笑:「如果不打埋伏的話,我軍可以跟在胡文新部和黃立平部的後翼向永樂城進軍,胡文新和黃立平是想逼迫余楚傑和他們一起對抗我軍,實在不行。胡文新可以借用自己代總兵官的身份奪去余楚傑地軍權。不過余楚傑是不會坐以待斃地,我軍就要趁著他們內訌的時候,出其不意攻打永樂城!這個計劃能成功的話,比打埋伏要強得多,不過太冒險了。胡文新和黃立平都是極有戰陣經驗的統領,如果我軍被對方的斥候發現,那就只能和他們硬拚了,而且攻城的時機一旦沒有掌握好。我軍必然會鬧個傷亡慘重的結果,所以我個人還是傾向於在銀盞坳打埋伏。」

錢不離沉默了一會:「消息確切麼?」

「末將願意用性命擔保!」任帥朗聲說道。

錢不離看著地圖苦思起來,統帥的煩惱就在於此。在通往勝利之門地路上,會撿到很多鑰匙,這些鑰匙有的古色古香,有的金光閃閃,有的卻又不引人注意。但只有一把才能打開那扇門,勝利的大門。在進行決策時,會有很多人在統帥的耳邊提出他們自己的意見,將他們手中地鑰匙交給統帥。讓統帥去選擇,但這個遊戲最殘酷的地方在於,只有一次嘗試的機會,如果失敗了。就會失去一切。

「大人,我有話要說。」粱健生無奈的站到了前面,他心裡也恨極了任帥,本來這些話都是應該由他和浮梁來說地,可是沒想到卻被任帥說了出來,看樣子任帥昨天晚上拷打自己的人還是大有收穫的!不過恨歸恨,粱健生心中再沒有一點懷疑了,他明白任帥和浮梁之間有著很深的矛盾。所以才受到了牽連,但……這些話由任帥說一定比自己說更有說服力吧?粱健生一邊思索著一邊注意打量錢不離地神色,從錢不離凝重的神色上他能看出來,錢不離是真的被計劃打動了。

「哦?你想說什麼?」錢不離抬起頭看向了粱健生。

「任將軍的消息是真的,和小人掌握的消息一樣。」粱健生明白肯定是自己那兩個同伴把消息告訴了任帥,但任帥的計劃卻攪亂了他的方案,所以他一定要盡力阻止:「不過任將軍不是宜州人,有很多東西是他不知道地。胡文新做戰勇猛、性格急躁,他一定會催促士兵加快行軍;而黃立平則性格沉穩,從雙豐城到永樂城,要經過非常難走的落馬坡,所以縱使胡文新和黃立平一起出發,他們也不會一起趕到銀盞坳的,時間上……據我估計最少也要差兩天,如果我們先擊潰了胡文新,得到消息的黃立平肯定會撤回雙豐城,到那時,他們據險而守,我們打下雙豐城就很吃力了。」

「哼!」任帥冷哼一聲:「只要我們全殲胡文新部,消息又怎麼能傳出去呢?」

「任將軍,您也是久經戰陣的人,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粱健生一笑:「胡文新和黃立平既然是同時出動,雙方的信使必然每天都在互相聯絡,如果超過一天還沒有遇到對方的信使,您以為黃立平還會繼續行軍麼?再說任將軍真的就敢保證能一個不漏的全殲?萬一逃走了幾個怎麼辦?而且只有銀盞坳是打埋伏的好地方,任將軍總不會期望胡文新一箭不發就投降吧?按照胡文新的性格,縱使落入陷阱,他也會死戰到底的,任將軍莫非以為一天半的時間……不,除去去晚上,您只有大半天的時間,大半天就能把戰場打掃得乾乾淨淨麼?」

「不錯!」浮梁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大聲說道:「粱健生說的有道理!」說完,浮梁還用示威性的目光瞪了任帥一眼,接著又向粱健生點了點頭,鼓勵粱健生繼續說下去。

「就算任將軍真的做到了,把殘兵破甲都清理乾淨,零落的箭矢也都收了起來,地面上的血跡也蓋上了浮土,但是任將軍不要忘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破綻!」粱健生笑了笑:「氣味!!像任將軍這樣久經戰陣的將軍應該知道,戰場上總會漂浮著一種腥氣的,這種腥氣在第二天會轉成腥臭的味道,驅之不散的味道,雖然這種氣味很輕,但您以為能瞞過黃立平的斥候麼?如果沒有風雨的洗禮,這種氣味最少也要在銀盞坳飄蕩七天,莫非……任將軍還有別地好辦法麼?」

「任將軍可有神算的本事啊!」浮梁笑了起來:「說不定,我們剛剛打完,天上就下起了大雨,把所有的痕跡都沖得乾乾淨淨呢?」

「你……」任帥大怒,不過對方說得有道理,他找不出理由來辯駁。

錢不離沉吟了片刻:「粱健生,既然你這麼說,看樣子你有更好的辦法了?說說看。」

粱健生緩緩的說道:「埋伏是一定要打的!不過,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趕到銀盞坳去打埋伏,另一路趁虛攻打雙豐城和南星城!」粱健生用手指點著地圖:「那裡……」

「你上來說吧。」錢不離笑了起來。

「謝大人。」粱健生走上幾步,走到地圖前:「如果我們要攻打南星城,一定會經過轉龍縣,轉龍縣只有不到三百的城防軍,他們根本不敢和我們做戰,等我們打下轉龍縣的時候,可以從軍庫中繳獲宜州軍的旗幟和鎧甲,從縣府中繳獲公文和大印,我們就能冒充潰軍,詐開南星城的大門。」

錢不離連連點頭:「繼續說下去。」

「佔領了南星城,我們就可以繼續北上,依然用老辦法,詐開雙豐城的大門,到時候兩城都歸我們所有,黃立平又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北上?他要經過雙豐城,往西面去和陳華匯合嗎?那他還要進攻銀針坳,更是一條死路!」

「異想天開!」任帥冷笑道:「我軍兵力不足,又怎麼能分手守南星城和雙豐城?」

「任將軍,我們為什麼要守南星城?」粱健生看似很驚訝的問向任帥。

錢不離一愣:「你的意思是……」

「大人,我們打下南星城之後,只需讓二百個士兵脫掉鎧甲,化妝成平民潛伏起來就可以了,黃立平知道南星城沒有守軍,很可能南下據守南星城,到時候我們兩面包抄,圍住南星城,黃立平部兵不過千五,我們裡應外合應該很容易就打下南星城的。」

錢不離沉吟了一會,眼中突然露出了凶光:「粱健生,你往日不過混跡在警備隊中,現在看起來你對行軍做戰倒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你到底是什麼人?」錢不離本來一直在故意忽略粱健生的破綻,此刻粱健生卻時時顯露自己的才幹,再繼續裝糊塗就有些不智了,錢不離相信粱健生如此做作,必然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托詞。

「大人真是目光如炬!」粱健生苦笑一聲,伸手緩緩解開了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胸膛,在正中,有一個大大的『罪』字,看起來是用烙鐵烙上去的:「大人,小的原來是鐵浪軍團的人,後來失手打死了一個公子哥,幸好桂明大人出面替我說話,我才保住了性命,但鐵浪軍團是混不下去了,只好到永樂城混碗飯吃。」
rockyy 發表於 2008-9-7 19:04
第一百四十九章 開心的人(下)

「原來如此。」錢不離轉怒為喜:「把你趕出鐵浪軍團真是我姬周國的一大損失啊!不過……也幸好是這樣,要不然我怎麼能在這裡得到一員大將呢?!」

「大人過獎了。」粱健生謙遜的把頭低了下去:「小的才識淺薄,真是讓大人見笑了。」

「我看粱健生的計劃不錯。」錢不離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大家還有別的意見麼?」

錢不離已經蓋棺定論了,誰還敢說什麼廢話,眾將官都默然無語,連一臉憤憤的任帥也沒有說話。

「好。」錢不離點了點頭:「任帥。」

「末將在!」任帥連忙站了出來。

「你帶領第一團,從東路北上,先打下轉龍縣,然後進攻南星城,切記,一定要快!在黃立平察覺不妙之前,你一定要搶先佔領雙豐城!」

「遵命,大人!」

「浮梁。」

「末將在。」

「你帶領第四團,從西路北上,在銀盞坳設下埋伏,一定要盡量全殲胡文新部。」

「遵命,大人。」浮梁猶豫了一下:「大人坐鎮哪一路?」錢不離的親衛隊在他第一次遭遇假刺殺之後,擴充了將近一倍,而在福州府經歷一次真刺殺之後,他的親衛又擴充了一倍,現在已經達到了二百餘人,這些親衛的戰力是絕對不容小窺的,無論是騎術、槍術、箭法都是上上之選。親衛隊的裝備也是最精良的,他們披掛的都是象雄原鐵礦的鐵匠,根據錢不離授意趕製出的精鐵環甲,而且每人都有兩把錢不離改製出的弩,一張大弩、一張小弩,再加上背後的強弓,殺傷力非常可怕。用杜兵地話講,就算他帶領本部地騎兵大隊和親衛隊正面衝撞。也難免被親衛隊殺透自己的槍陣。不過眼饞歸眼饞。雖然錢不離的親衛隊算得上人才濟濟,但沒有將領向錢不離開口要人的,大家都知道,親衛隊是錢不離保命的本錢。

錢不離想了想:「任帥那裡是攻城,騎兵的作用不大,我還是走西路吧。」

「明白了,大人。」浮梁退了下去。

「眾將官都退下去準備吧。」錢不離揮揮手:「任帥和浮梁留下。」

除了錢不離點名留下的兩個人,其他人施禮之後都退出了帳外。粱健生猶豫一下,也跟著將官們退了出去。

眼見眾人都走空了,帳中的幾人相視一笑,剛才地戲演得還算成功。程達出去轉了一圈,走回來向著錢不離點點頭,示意外邊沒有異常。

任帥先笑道:「那個粱健生還是有兩下子的,可惜了。我現在都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奸細!」

浮梁笑道:「如果他不是知道任將軍是毒龍旅旅長的話,我一定會相信他的,不管怎麼說。他也沒有理由知道這種機密。」

「浮將軍,不用你提醒大人,大人也知道你的功勞!」任帥憨笑道。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浮梁有些尷尬,比起鬥嘴。他怎麼也不是任帥的對手,當然,如果杜兵在這裡的話,他們倒是能鬥上一鬥。

「所以奸細不是那麼好做地,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慎重。」錢不離沉吟著看了一會地圖:「看樣子銀盞坳前的洋河是關鍵啊。」

任帥道:「不錯,如果他們在後面埋伏了一隻小部隊,等我軍通過洋河之後,他們就可以破壞掉洋河上面的橋。就算我軍的斥候發現了銀盞呦上地埋伏,也沒有退路了。」

「倒是提醒我了……」錢不離笑了起來:「我也應該埋伏一支小部隊,然後把橋給毀掉。」

「大人高見。」任帥和浮梁異口同聲的拍起馬屁來。

「行了!」錢不離瞪了任帥和浮梁一眼:「別把粱健生看得太緊了,得讓他有機會把我們的計劃傳出去。」

「遵命,大人。」

「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計劃辦吧。」錢不離冷笑道:「請君入甕?可惜……我不是君子啊!」

軍營中開始忙碌起來,拔營雖然沒有紮營那麼辛苦,但工作也不少,比如說撒在營地周圍地鐵棘藜,總不能每扎一次就要廢掉一批吧?所以拔營的時候得由士兵們把地上的鐵蒺藜收起來,裝在中軍的馬拉鐵皮車中,還有木製的鹿角、絆馬索,這些都要收,要不然軍隊可真成了個填不滿的無敵洞了。

從道路上計算,任帥的任務要比浮梁的任務重,所以投石車、沖車、輜重車等等笨重地東西都要靠第四團來保護了,其中最廢力氣的就是槓桿式投石車,那傢伙過於狹長了,而且本身的重量還不輕,不過也不能把它扔掉,難道攻城的時候再重新打造麼?

粱健生被錢不離派了出去,因為粱健生是宜州人,一路逃過來對周圍的環境比較熟悉,所以錢不離讓他去四周的村落去找民夫,民夫順便也可以充當嚮導。錢不離的天威軍和姬周國別的軍隊最重要的不同點就是,錢不離比他們有錢,別的軍隊找了民夫,事後都會給他們一張蓋著大印的軍文,讓民夫自己拿著軍文去縣府,以抵消他們自己的勞役。

不過從現代社會莫明跑到異世界的錢不離不會這麼做,他給錢,民夫還沒有出發的時候,他就會先付一天的『工資』,然後告訴民夫,只要他們幹得好,天天都給這麼多。錢雖然很少,和士兵們的餉錢遠遠不能比,但老百姓哪裡見過這麼好的將軍?何況事後還會發給他們抵消勞役的軍文,所以別的軍隊徵召民夫時,百姓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去那只能硬著頭皮去幹活了,可是錢不離徵召民夫時,福州府的百姓竟然有為了爭那幾個有限的名額而互相鬥毆的,孰高孰低,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當然,錢不離也是因為有賈天祥龐大的財力做支撐,才能有如此氣度的。

在宜州當地徵召民夫,正是錢不離的手段,他要讓宜州的百姓和福州百姓一樣,四處傳頌自己的善舉,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姬勝烈爭奪貴族階層的支持,他是爭不過姬勝烈的,不可否認,貴族們的生活都很優裕,他們見多識廣、心機遠遠比百姓多,誰願意站在弱勢的那一邊呢?

早在錢不離剛進福州的時候,就讓賈天祥派人在宜州四處傳播姬周國王后和尉遲風雲私通,姬勝烈是尉遲風雲的兒子的謠言,但這個謠言在貴族階層的效果很不好,有的貴族一笑置之,有的貴族還令人在自己的封地內追查謠言的來源,等到需要表態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支持姬勝烈,要不然百里克誠的徵兵不會那麼順利。

不過這個謠言在百姓們中間倒是造成了不小的反響,據賈天祥的人回報,有不少百姓已經把王后看成了一個淫蕩無恥的女人,他們窮苦卑微是真的,但正因為他們卑微,才會讓上位者忽略他們的存在,總不會有人打上門去挨家問他們向誰效忠吧?百姓們顧慮的東西少,所以他們才能大膽的根據自己心中的喜惡去評論是非。

貴族們的姿態讓錢不離心中很不爽,他深刻的明白了一個東西,那就是現實!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現實!只要自己的實力無法和姬勝烈對抗,就算自己把姬勝烈說成是一個吃人的魔鬼,哪怕姬勝烈真的就是一個吃人的魔鬼,也不會有多少人支持他錢不離的。但百姓們不這樣,只要你對他們好,他們就會對你更好,當你走到困境的時候,他們就會幫助你,當你受到敵方威脅傷害的人,他們會不滿、會憤怒!

所以錢不離已經逐漸的把戰略重心,從拉攏分化貴族上面轉到了拉攏、收取民心上面來了,送給貴族十枚金幣,他會很感激的收下禮物,回頭在你陷入困境的關鍵時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在背後桶你一刀。可是要送給一個村莊的百姓十枚金幣、讓他們改善自己的生活呢?他們會把你當成一個恩人,他們會奮不顧身的保護你,在這資訊非常閉塞的冷兵器時候,民風比自己那個世界要純樸得多。

錢不離知道自古以來,百姓們就因為過於善良了,所以總是缺乏抗爭的勇氣,不過這沒關係,他錢不離別的沒有,但膽量卻是極大的,關鍵時刻也可以用煽動的手段麼!

粱健生和一群士兵帶著數百個驚喜的民夫趕來了,錢不離一聲令下,任帥帶著第一團走上了東路,而他則帶著浮梁的第三團向西路進發,粱健生陪著笑臉湊到錢不離身側,不停指點著沿途的風光,他笑得真誠、開心,錢不離笑得更真誠、開心,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之間必然有一個人再也笑不出來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9-7 19:05
第一百五十章 洋河阻擊

一路行軍,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於第二天的正午,錢不離地軍隊已經逼近了銀盞坳,遠遠看去,銀盞坳靜靜的矗立在前方十餘里處的山野中,景色悠淡,但錢不離知道,銀盞坳中正埋伏著一群殺氣騰騰的士兵,單等自己通過洋河,他們就要在這裡把自己置於死地。

粱健生的眉頭略帶出了一絲焦急和興奮,陪著笑臉跟在錢不離身側說著無關的閒話,他的心志還是有些破綻的,欠缺幾分火候,這是錢不離在心中下的評語。

錢不離回首望去,身後的隊伍已經拉成了長蛇,他聽從了粱健生的建議,今天一直在加快行軍,所以後方搬運投石車和一應輜重的民夫已經被拉得很遠了,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往前走……

「真是一個絕地!」錢不離看著前方的洋河大橋笑了起來。

「是啊。」粱健生點了點頭,應和道:「大人一定能在銀盞坳全殲胡文新所部,哈哈……一戰定乾坤啊!」

「我說的絕地不是指銀盞坳。」錢不離微笑著搖搖頭:「再說消滅區區一個胡文新,是無關大局的,乾坤……這話說得太過了。」

「大人的意思是……」梁鍵生一愣。

「我說的是前面的平原!我軍通過洋河之後,如果敵軍在後方破壞掉洋河大橋,前面再有伏兵殺出,那平原就是我錢不離的喪身之地了,你說是麼?」錢不離用手指點著前方說道。

「大人……真會開玩笑……」梁鍵生露出了很勉強地笑臉:「胡文新和黃立平正在往永樂城進發,余楚傑在想著逃跑,陳華遠在玉泉城、鞭長莫及,銀盞坳哪裡會有伏兵?」

「戰場上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不能不防著一點。」錢不離搖頭道:「全軍歇息,斥候向前打探銀盞坳!」

毒龍旅第二天按照錢不離的命令停止了行軍,本已衝過洋河大橋在前方搜索的斥候們按照後方的旗語指令。催動戰馬向前方的銀盞坳衝去。

「大人明鑒。小心些總是好的。」粱健生笑道,隨後不引人注意的向錢不離後側緩緩退了一小步。

「你現在就要動手麼?」錢不離半轉頭,對著粱健生笑了起來。

「什麼……」梁鍵生地臉當時變得鐵青:「大人,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裡應該有數地。」錢不離輕歎口氣,轉向前方,一眼看過去,他地臉色就變了,銀盞坳的西方。出現一支部隊,正揮舞著旗幟向洋河衝來,錢不離所部的斥候全體轉向,亡命般向回奔跑。敵軍如此變動,無疑是因為自己突然停止了前進,對方的指揮官提前發難。但是敵軍的舉動只代表了兩個含義,其一是他們的指揮官過於魯莽、性子不穩。其二就是他們有信心,哪怕自己現在就開始撤退,他們也能殲滅自己的軍隊。能把他錢不離誘引到死地更好,如果引不進來。他們也不擔心!

粱健生一咬牙,剛想有所舉動,程達的刺槍已經如毒蛇般刺進了粱健生地後腰,粱健生慘叫一聲。一頭栽下馬去。

錢不離冷冷的看了地上的粱健生一眼,目光又轉向前方,當他看到敵軍的大旗時,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了。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錢不離自以為控制了大局,所有的因素都考慮在內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面前的這支軍隊竟然是鐵浪軍團的騎兵!!雖然這支騎兵人數不多。只在千人左右,但足夠左右戰局了,怪不得他們敢提前發難!

「浮梁,按照計劃撤退!」錢不離喝道:「我抵擋一陣,你們加緊時間,還有,給我留下幾十面大盾。」

「大人,您……」浮梁也看清了前面是騎兵。

「撤!!」錢不離一聲怒喝。

「遵命,大人!」浮梁一咬牙,深深地看了錢不離一眼,轉身指揮第四團的士兵開始撤退。

銀盞呦的東側也出現了一支軍隊,不過他們都是步兵,看樣子應該是宜州剩下的四大統領中地一個吧?另外幾個呢?在南星城等任帥?錢不離露出了冷笑。

第四團的士兵並沒有全部撤退,有一群士兵推出了一輛高高的鐵輪車,鐵輪車的基座也是用鐵架子組造地,上面有一條粗大的橫樑,橫樑處有一條鐵鏈,下面懸掛著數百斤的鐵球。

士兵們把鐵輪車推到了洋河橋的中心,這才撒鴨子往後跑,多虧了平日裡的負重越野訓練,現在的第四團士兵全是輕裝上陣,沒有了重負,他們跑得像飛一樣,還有力氣互相打趣。

另一群士兵則把一些鹿角擺放在河岸上,緊接著也撤退了,程達一聲令下,數十個親衛跳下戰馬,衝上洋河大橋,拉住了鐵鏈,把鐵球緩緩的拉了起來,隨後大家一起鬆手,鐵球重重的擊打在橋身上,擊得碎石四處崩飛。

鐵鏈上有一處粗大地結,限制了鐵球的滾動,不過反作用力還是不小,橫樑處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聲,親衛們等了片刻,再次拉起鐵球,如此三次,石橋竟然還是穩穩的橫跨在洋河上,這讓錢不離不由咋舌不已,同時,心裡也在不停的詛咒石橋的建造者。

當然,如果能擊打個三十次、四十次,再堅固的石橋也會被轟塌,但對方出現的騎兵徹底打亂了錢不離的計劃,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斥候們陸續衝過了洋河石橋,後邊的幾個斥候一邊奔跑一邊不停的撒著鐵蒺藜,如果敵軍不急於衝鋒的話,這東西的傷害力很有限,不過他們要爭取的就是時間。

所有的斥候已經都撤回到岸邊,而對方騎兵也越來越近了,錢不離只好下令讓親衛們放棄鐵輪車,把岸邊的鹿角和岩石都推放在橋面上。敵軍的實力確實比己方強,但敵軍的指揮官也太小瞧他錢不離了,以為自己看到敵軍地埋伏就會全軍潰退麼?!想通過洋河石橋沒有那麼容易!

雖然錢不離不得不承認洋河石橋堅固得讓人頭疼。但橋面並不寬。僅僅夠四個騎兵並排衝鋒而已,錢不離唯一期望地是鐵浪軍團的騎兵千萬不要攜帶項弩,否則,自己守不了多長時間,傷亡也不會小。

程達指揮著親衛們拿起了浮梁留下的大盾,前排的親衛拿著大盾組成了盾牆,後面的親衛則端起了大弩,靜靜的等待著對方衝進射程。

也許是因為錢不離今天已經遭受一次極大的意外了。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上天這一次滿足了錢不離地期望。當第一排弩箭迎面射向鐵浪軍團的騎兵,把他們射得人仰馬翻時,其餘的騎兵並沒有回射,反而彎著腰繼續向前衝鋒,後面的騎兵則從馬背上把長弓摘了下來,準備回擊。

錢不離心中大喜。連忙命令程達逐步後撤,他的任務是拖時間,並不是和鐵浪軍團的騎兵拚個你死我活,只要用大弩封鎖住洋河石橋。用小弩射殺衝過來的騎兵,就可能阻擊很長時間,至少在對方地步兵把橋頭上的岩石和鹿角推開之前,他們根本衝不過洋河石橋。

親衛們手中的弩都是錢不離令人製造的。而且錢不離還給這種弩起了個很誇張地名字,連弩……當然,錢不離地造詣絕沒有歷史上的諸葛武侯那樣神奇,所謂的連弩還是一發一發射擊地,不過相比較而言,『連弩』的上弦速度比項弩快了不少,比腳踏弩更是強出數倍。錢不離心中暗自計算了一下,如果以十支為一組的話。他這些親衛可以做到連環射擊、一刻不停,再加上橋面上的鹿角和岩石等障礙物,錢不離有信心把鐵浪軍團的騎兵擋在橋上。

「大人,那邊來人了!」錢不離身後的楊遠京輕聲說道。楊遠京和李創原本都是秦沖的副手,被錢不離提拔到自己身邊,掌管所有的斥候,跟著錢不離地斥候都是軍中最精銳的騎兵,也算是一支准親衛隊了,不過他們的任務要比程達重,平日的時候偵察敵情,戰時就要拔劍奮戰。此刻前後左右的斥候都集中在錢不離的後邊,他們人數並不少,有二百餘人。

錢不離轉頭看去,宜州軍埋伏在這邊的伏兵也殺了出來,有騎兵也有步兵,為了避開斥候的探察,他們埋伏的地方比較遠,所以鐵浪軍團的騎兵已經衝到了橋邊,而他們距離錢不離還有上千米。從氣勢上看去,他們和鐵浪軍團銳志前衝的騎兵相差不少,看起來應該是宜州的本土部隊。只看了一眼,錢不離就沒有心情再看了:「楊遠京,去殺光他們。」

「遵命,大人!」楊遠京興奮的催動戰馬,輕喝一聲:「弟兄們,跟我來!」說完,他已經帶著斥候們衝了出去,迎上了伏兵。

「就這麼點人,也敢出來送死?」錢不離在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敵軍所謂的伏兵,騎兵步兵加在一起,也不過二百人,錢不離相信楊遠京帶領的斥候會毫無疑義的殺光他們。

不能不說,錢不離的急智確實讓人驚訝,當他的目光重新轉向洋河石橋時,一個巨大的疑問突然浮上他的心頭!自己準備得很妥當了,也沒能毀掉洋河石橋,他們這麼點人衝出來,什麼工具都沒有,憑什麼想做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莫非……「

鐵浪軍團的鐵騎已經衝到了橋頭,錢不離預想中的混亂局面沒有發生,鐵浪軍團畢竟是久經戰陣的軍團,不會一窩蜂都往橋上擠。他們兩側的騎兵逐漸收攏馬速,並張開弓箭和程達的親衛對射,中間的騎兵毫不猶豫的衝到了橋中間,用刺槍去挑前面的鹿角,試圖強行衝開一道路。可惜他們往往是刺槍剛一出手,就被弩箭射翻在地,而兩側騎兵回射的箭矢卻毫無威力的落在了錢不離親衛們身前不遠處,再厲害的強弓和硬弩也是有一定區別的。

鐵浪軍團的指揮官看到這種情景,連忙下令全軍後撤,和大橋拉開了距離。縱使心中再氣悶。也要盡力避免不必要地損失,這是將領地基本常識。而且在步兵趕到之後,清理橋面只是舉手之勞,犯不上為這一口氣。

錢不離向側面催動戰馬,仔細打量著洋河石橋,這是一座拱形的石橋,造型非常古樸,只有一根粗大的支柱立在河中央。河水不停的在支柱上掀起一朵又一朵小浪花。

「李創,傳我的命令,抓幾個活的回來!」錢不離連忙命令身後的李創去追趕衝殺出去的斥候。

「遵命,大人。」李創答應一聲,縱馬飛奔了出去。

錢不離催馬向前面指揮做戰地程達跑去,雙方現在暫時停火了,程達正喝令親衛們加快充填弩箭時。看到錢不離衝了上來,連忙叫道:「大人,這裡太危險了!」

「都給我頂上去!」錢不離喝道。

「頂上去?」程達愣住了。

「快點!」錢不離還不及多說,縱馬向前奔馳。

程達雙腿猛地一夾戰馬。衝到了錢不離前面,護住了錢不離。如果錢不離受了傷,他的罪責可就大了,就算此戰大獲全勝。也彌補不了他的過失。

親衛們全線壓上,河對岸的鐵浪軍團騎兵見狀連忙又向後退去,他們以為福州軍想利用弩箭的優勢繼續殺傷己軍,下意識的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錢不離瞪圓了眼睛,沿著河岸四處掃視,現在是夏季,河水顯得很急,渾濁地河水不停的拍打著兩側的沙岸。留下了一灘又一灘泡沫。在不遠處,一蓬看起來很濃密的水草引起了錢不離地注意,如果是斥候經過的話,不會有人去注意那蓬水草的,但錢不離卻是個有心人,兩岸邊雖然有不少水草,但大多都很鬆疏,唯有那處水草過於稠密了。

「程達,隨我來!」錢不離低呼一聲,向著那蓬水草衝去,程達帶著幾十個親衛一起跟在後面。

錢不離跳下戰馬,強忍著大腿上撕裂般的痛楚,他地腿傷還沒有痊癒,走路雖然不再需要枴杖,但還是一瘸一拐的,這一猛跳應該是把傷口撕裂了。錢不離無心去計較傷勢,用腳撥了一下水草,一條黝黑的粗鐵鏈映入了錢不離的眼簾。

錢不離一把抓起鐵鏈,鐵鏈像個箭頭一樣,搖搖指向了河中心的石柱:「快來!」錢不離轉頭對跟著跳下戰馬的程達喝道。

程達看到鐵鏈,猛然明白了錢不離的意思,他大喝一聲:「護衛大人!」說完,帶著十數個親衛衝到小腿深的河水裡抓住了鐵鏈,其餘地親衛則平端著大弩,緊張的注視著對岸的敵軍。

鐵浪軍團的騎兵看到了對岸奇怪的舉動,不過河岸比較低,只有站在前端的騎兵能看到,敵騎指揮官的視線都被遮擋住了,沒有及時發出命令。有一個小隊長倒是命人回去稟報,但沒有軍令,他不能擅自帶人衝過去用長弓射擊對方,再說對岸還有弩箭在遙遙指向自己呢。

「聽我口令,一、二、三、拉!!」錢不離喝道,眾親衛聽著錢不離用力一拉,河中心的石柱顫動了一下。

「一、二、三、拉!!」這一次,河中心的石柱再經不起拉扯,轟地一聲倒在了河中,濺起了一排大浪。其實宜州軍已經派幾個水性很好的人把石柱底下撬鬆了,他們計劃錢不離陷入埋伏之後,就讓伏兵把石柱拉倒,卻怎麼想不到,錢不離竟然能從伏兵的人數上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來個以其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鐵球!」錢不離扭頭高喊了一聲。

橋頭處的親衛如夢初醒,數十個親衛一起跳下馬去,抓起了本以為已經失去效用的鐵鏈,把鐵球拉了起來,另一些親衛趕到他們前面,用巨盾護住了他們。

鐵球轟然落下,洋河石橋毫無疑義的被轟塌了,橋上的岩石、鹿角隨著石塊一起落入河中,濺起了一朵又一朵浪花,那輛高大的鐵輪車也不可倖免落到了河水,不過隨著鐵輪車向前掃動的鐵鏈卻抽倒了兩個拿著巨盾防護前方的親衛。

錢不離咧開嘴大笑起來,程達心急錢不離的安危,他可沒時間笑:「撤!」程達大吼一聲,衝上去抱住了錢不離的腰,把錢不離抗在肩膀上大步向回跑去。

程達把錢不離放在戰馬上,隨後自己也跳上了戰馬,向後方撤走,橋頭的親衛也攙扶起受傷的人,一起向後撤去。

看到洋河石橋坍塌了,鐵浪軍團的騎兵才明白對方在做什麼,河中石柱已經被撬鬆、還有鐵鏈綁著的事情只能在少數幾個將官之間交傳,普通的士兵根本無緣知道,等他們知道大事不好衝過來時,程達已經帶著眾親衛撤到了安全的地方。當然,便宜是不能不佔的,一輪齊射,鐵浪軍團的騎兵為了自己遲到的明悟付出了幾十個生命的代價。
rockyy 發表於 2008-9-7 19:06
第一百五十一章 誘敵深入

鐵浪軍團的士兵們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站在河邊等著挨弩箭可是愚蠢的舉動,大旗開處,一個戴著紅櫻金盔的將領走到了隊列前,在弩箭的射程外呆呆看著斷開有兩丈餘的石橋出神。

錢不離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沮喪,從開戰以來到現在,鐵浪軍團的騎兵跨下戰馬被鐵蒺藜刺倒、騎兵滾落在地被踐踏而死的,加上被弩箭射殺的人,已經將近二百人了,這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在洋河這一側攻擊伏兵的楊遠京已經結束了戰鬥,雙方的人數對比,楊遠京佔了優勢,而每個斥候的戰力也比對方高出很多。兩輪齊射之後,對方的騎兵就所剩無幾了,隨後楊遠京帶著斥候們高呼酣戰,一個衝鋒,就把對方不滿百人的步兵盡數殲滅,當然,他沒有忘了抓兩個俘虜。

當楊遠京帶著斥候們趕回錢不離身邊時,宜州軍的步兵也到了洋河河岸,步兵的前列竟然全是輕裝的刺槍兵,顯然,宜州軍根本就沒考慮過防守,他們想的只是追擊。

「大人,浮梁抓回來了。」楊遠京示意斥候們把抓來的俘虜扔到地上。

錢不離瞄了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個浮梁一眼,此刻威脅已去,微笑重新浮上了他的嘴角:「誰來告訴我,鐵浪軍團一共有多少人來宜州了?」

兩個俘虜不約而同的哼了一聲,沒有人回答。

「我沒時間和你們囉嗦,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就放了你們,不說就死!」錢不離確實沒時間和這兩個俘虜周旋,抓俘虜的機會有的是,現在自己可是在和接近三千人的大軍對峙啊,雖然隔著一條河,但心裡的壓力可不小。

「大人,您不用枉費心機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一個俘虜緩緩的回答道。

「好吧。」錢不離很直率的回道:「來人。把他們的四肢砍掉,扔到橋頭上去。」殺俘為不祥?真是笑話,如果他錢不離不幸落入了宜州軍之手,死法會更慘烈吧?!

程達帶著幾個親衛二話不說,就把那兩個俘虜向前推去。兩個俘虜先是錯愕,接著又變得驚慌起來,他們以為福州軍把他們活抓,就是為了從他們口中探聽些情報。萬沒想到說砍就砍、說殺就殺。

程達飛起一腳,就把一個俘虜踢倒在地,接著揮舞著長劍,分別砍斷了俘虜的四肢,另外幾個也依法炮製,那兩個俘虜在血泊中滾動嘶叫起來,而對岸地宜州軍鴉雀無聲地看著這裡的慘景。他們也許會把慘景看成是挑釁,也許看成是威嚇,隨他們怎麼看,錢不離並不在乎。

「傳我的命令。讓輕傷者護送重傷者和陣亡者撤退!」錢不離緩緩的說道。楊遠京帶著斥候們全殲了伏兵,不過斥候們也有損傷,陣亡者有七人,輕重傷有二十人。必須要把傷兵先撤下去,他的天威軍是絕不會拋棄負傷的戰友的。

「遵命,大人。」楊遠京答應一聲,隨後命令傷員開始撤退,不過有幾個負了輕傷的斥候,一面故意遮擋自己地血跡,一面悄悄的向大隊後面躲去,看樣子他們剛才還沒有過癮。企圖混在人群中躲過楊遠京的目光好繼續做戰。

錢不離一笑,並沒有把那幾個斥候點出來,輕傷不下火線本就是勇氣的象徵,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打壓士兵們的勇氣。楊遠京也注意到了那幾個斥候,他的目光掃了一圈,又轉到別處,楊遠京有自己的打算,錢不離身邊地人太少了,多留下一個就多一份力量,以備不時之需。

對岸的宜州軍幾個將領湊到一起商議了一會,很快就想出了辦法,成群的宜州軍步兵向著三里開外的一座樹林跑去,他們封禁洋河,計劃毀掉石橋,本就是為了讓錢不離陷入絕境,誰知錢不離早早就識破了他們地計劃,洋河反而成了他們的阻礙,看得到打不到的滋味實在難過!而想衝過洋河,只能臨時搭建一座木橋,可惜他們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只能讓那些士兵去砍樹了。

錢不離的親衛們爆發出了大笑聲,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地,錢不離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心中大定,只要掩護浮梁的第四團撤退,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現在才去砍樹麼?慢慢砍吧……

人多力量大,雖然宜州軍的士兵們鐵鋸和斧子的數量很有限,但他們終於完成了任務,一群群士兵們用肩膀扛著樹幹向洋河石橋衝來,當先的幾個士兵用巨盾護住了整支隊伍,步伐整齊而堅定的越衝越近了。

程達收起了笑臉,命令親衛們用弩箭封鎖對岸的橋頭,鐵浪軍團地騎兵們也湧上來,拚命向著程達這邊放射著箭矢,不過他們的箭矢最終都落在親衛們身前的空地上,而親衛們射出的箭矢卻總是能帶起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錢不離命令十個親衛為一組發射弩箭,自己已經佔據了天險,持續殺傷敵人的效果是最重要的,比猛烈射擊一陣之陣、又耽誤很長時間才能發起第二輪射擊的效果好得多。不過這種阻擊也有人力不足的缺點,畢竟錢不離這方面的人手太少了,還不能讓斥候們衝上去和鐵浪軍團的騎兵對射!終於,宜州軍在付出不小的代價之後,成功的立起了第一根樹幹。錢不離心中暗歎一聲,是時候撤退了。

誰知錢不離的命令還沒有出口,一個意外的情況就出現了,立起的樹幹砸到斷橋的另一側時,樹幹倒下帶起的力道竟然把斷橋又砸塌了一截,樹幹轟地一聲落進了水中,激起了數米高的浪花,有一個持盾的宜州士兵沒有被弩箭射傷,卻被樹幹末端彈中,踉踉蹌蹌跌進了洋河裡,浪花一卷,那明顯沒有水性的士兵就消失不見了。

宜州軍的士兵並沒有氣餒,一根又一根樹幹成功的放在了斷橋上。當木橋的寬度足夠三個士兵並排跑動時。一隊全副武裝的巨盾兵逼進了橋頭。

錢不離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對方地情況,宜州軍砍下來地樹幹是有限的,現在已經耗費得差不多了,錢不離冷冷一笑,對楊遠京說道:「放箭,火箭!」

「遵命,大人!」楊遠京答應一聲,和李創帶著斥候們分成兩路向前衝去。火折子、捆紮如環形的油布,是每一個斥候都要批量配備的東西,到時候只要往箭矢上一套,把布條上的尾巴拉上一下,箭矢就成了火箭,非常方便。

楊遠京一聲令下,上百支燃燒的箭矢射向了木橋。鐵浪軍團的騎兵射出的箭矢已經在他們面前組成了一道很明顯地警戒線,不要不過線就不怕被箭矢所傷,他們只需要集中對著木橋射箭就行了。

第二輪、第三輪火箭之後,木橋終於熊熊燃燒起來。逼進橋頭的巨盾兵茫然的停下了步伐,瞎子也不會往火上走啊!不過宜州軍的指揮官也急中生智想出了辦法,命令士兵們把水囊往木橋上扔,除了貴族階級和各級將官擁有金、銀、鐵等物製作的水壺之外。大部分士兵用來裝水的都是用豬、馬、牛等動物的內臟製作地水囊,這種東西外皮被燒壞之後,裡面的水流出來自然就起到了滅火的作用。

不過水囊和箭不能比,箭簇射進木頭之後,燃燒的油布都會緊緊地貼在木頭上燃燒,而水囊則不行。宜州軍的士兵們可沒經受過投彈的訓練,大部分水囊都偏離了方向,掉進洋河中。只有少部分水囊成功落到火焰裡,不過樹幹都是圓的,水囊被燒漏之後,清水都順著樹幹流下,滴落進洋河,能起到地滅火作用並不大。而且烈火是越燃燒越劇烈,水卻不能在圓木上越聚越多,再加上錢不離的親衛們專找扔水囊的士兵下手,最終還是烈火佔了上風。

隨著燃燒的木橋斷裂,跌進洋河,這岸的親衛們和斥候一起發出了狂笑聲,他們有資格狂笑,以區區四百人的兵力把三千人硬阻在洋河的另一岸,一步也前進不得,這也算是一個傲人的戰績了。

錢不離沒有阻止親衛們挑釁對方地舉動,他希望對手會憤怒,最好是失去理智的憤怒。

一群群的宜州士兵又奔向那樹林跑去,還有一隊士兵沿著洋河向下游進軍,是時候撤退了,錢不離不想看到對方被逼分兵,他一聲令下,福州軍整齊的調轉戰馬,向著來路撤退了。

楊遠京和李創帶領的斥候們又開始忙碌起來,他們穿插在敵軍前幾里的遠的地方,觀察著敵情,不停的把鐵浪軍團的騎兵和宜州兵的動向稟報給錢不離。鐵浪軍團派出自己的斥候試圖把楊遠京等人趕走,不過福州軍的斥候都是經受過錢不離斥候戰訓練的精兵,追兵多了,楊遠京等人就撤走,追兵少了,楊遠京等斥候就利用銳利的騎射殺傷追兵。如此爭鬥了幾番,鐵浪軍團的指揮官放棄了把那些討厭的蒼蠅趕走的想法,如果風雲軍團的尉遲風雲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發現福州軍斥候的戰術和札木合的飛鷹部落斥候戰術非常相像!

一個真正的姬周國人,源於大國的國民心理,一方面畏懼草原人的野蠻,另一方面又瞧不起草原人的習俗,但對錢不離來說,這些都不是障礙,值得他學習的,他就要學習。

既然姬周國的斥候在草原上總是吃虧,為什麼不學習對方的打法呢?雖然在騎射上己方有先天的劣勢,但所謂的劣勢可以通過別的方法來彌補,例如說,技術!戰前準備的時間太短,福州府製造出來的連弩並不多,剛剛夠錢不離給自己的親衛們裝配,如果有時間的話,他巴不得讓所有的騎兵和步兵都裝配上連弩,當然,希望是希望,事實上要一步一步慢慢改進。

楊遠京的斥候給錢不離送來了一個個情報,木橋重新搭建好之後,鐵浪軍團並沒有急於追擊錢不離,他們和宜州的步兵始終保持不遠的距離,向前緩行。並且向前面派出了不少斥候。楊遠京讓斥候傳話,他會盡力阻擊宜州的斥候。錢不離一方面對鐵浪軍團的指揮官到此刻還能保持幾分理智而驚訝,另一方面很欣賞楊遠京的應對,只知道服從死命令的人是得不到錢不離地欣賞地,也許每一個上位者在戰亂時期和錢不離地要求都差不多吧,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上位者地口味就會變了,他們只欣賞愚忠的人。不知道將來錢不離會不會變……「

當太陽在西方的天際已經飄過了一半路程時,錢不離已經帶著親衛隊撤到了三合鎮,鎮中兩騎快馬飛奔了出來,打頭的士兵直奔到錢不離面前,恭謹的說道:「大人,任將軍說,他一切都準備好了。」

「很好。」錢不離點點頭。最後一件擔心地事情總算可以放開了。其實任帥根本就沒有和錢不離分兵,錢不離以為對方留故意留下幾座空城給任帥,而在銀盞坳集中全部兵力圍殲自己,佔領空城的意義並不大。所以錢不離決定讓任帥尾隨自己西進,然後在三合鎮布下埋伏,等待著宜州軍的追兵。

三合鎮南邊十里處有一座龍首山,單從地形上來說。在龍首山設伏可以借助地形迅速、有效的大量殺傷敵軍,當然,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如果敵軍能傻頭傻腦往山谷中沖的話。錢不離從不把勝利寄托在敵人的愚蠢上,所以他最後把地點定在了三合鎮,並要求任帥盡力趕造工事,在龍首山設伏好倒是好,不過只要敵軍的將領智商能達到正常人地水平。預先派斥候查探一下,然後騎兵衝上來幾排火箭,再好的埋伏都沒用了!

戰場上的埋伏和演義中的埋伏是截然不同地兩碼事,宜州軍在銀盞呦設下埋伏,也根本沒想把錢不離引進銀盞坳,只要錢不離能通過洋河大橋,向前走上幾里路,他們就可以發動戰事,後路的伏兵把洋河石橋毀掉,大軍兩路包抄就可以置錢不離於死地。只不過錢不離卻突然在洋河岸邊駐足,這才打亂了宜州軍的全部計劃。

就像宜州軍的將領沒想錢不離會走進銀盞坳一樣,錢不離也沒指望對方會直闖龍首山,三合鎮地百姓應該已經被撤空了,這裡街道不寬,可以最大限度的限制騎兵的衝鋒,房屋都以磚瓦為主,沒有一推就倒的草坯牆,宜州人都很富足嘛!再加上三合鎮外是一片平地,正好適合錢不離的殺手鑭發揮威力。

「程達,讓人去通知楊遠京,不用再阻擊對方的斥候了,加快速度撤回來。」錢不離轉身向程達說了一句,隨後緩緩踏進了三合鎮。

程達連忙叫過一個親衛,低聲說了幾句,那親衛打馬向後面飛奔而去。

三合鎮中心原本是集市的地方,現在被人臨時種上幾顆不高,但枝葉繁茂的樹,樹下還有草叢,走到近處當然能看出很多破綻來,不過遠處可什麼也看不出來。

繞過樹叢,後面被樹叢遮擋地地方,赫然站著無數整裝待命的士兵,士兵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錢不離身上,目光種充滿了敬仰。士兵們並不傻,從自己象賊一樣躲在樹叢後的場景中,他們知道,又輪到他們暗算某些敵人了,想想以前,自從加入天威軍以來,總是他們在暗算一個又一個對手,付出微小的代價就獲得巨大的勝利,從來沒有人能暗算過天威軍,跟著這樣的將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過士兵們也不是都聰明的,有一個士兵看到錢不離微笑著向自己點頭,其實錢不離是在向所有的士兵點頭,他誤認了……只是他以前曾經和錢不離一起喝過酒,所以膽量是有的,他大聲說道:「大人,聽說您一個人去阻擋他們的大軍了?您怕不怕?」天威軍的高級將領都對錢不離敬畏有加,因為他們知道錢不離的手段,不過在士兵們中間,對錢不離只有『敬』卻沒有『畏』,因為他們只瞭解錢不離平易近人的一面,其實有時候知道的東西少了也有少的幸福。

錢不離一愣,尋聲望去,他認出了那個士兵,錢不離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只是我真的一個人阻擋大軍了麼……錢不離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怕?」

「那可是幾千人啊!」那士兵看到錢不離真的回答了他的話,更加興奮起來,將軍大人能在這裡他說話,那是多大的驕傲啊!

「要是你,你怕不怕?」錢不離繞有趣味的問道。

「我……」那士兵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面前吹牛:「我有點怕。」

「你怕不怕一群兔子?」

「不怕,我幾腳就把它們踢死了!」說起兔子,那士兵又來了勇氣。

「那你把他們當成一群兔子踢就好了。」

「對啊!」那士兵咧著嘴傻笑起來。

這時前方跑過來一個穿著中隊長鎧甲的人,對著錢不離低聲說了幾句,錢不離臉色一肅:「將士們,準備做戰!」

「遵命!」轟然的回應聲響徹在天地間。
rockyy 發表於 2008-9-7 19:07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各有伏招

沉寂的三合鎮迎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楊遠京帶著斥候們撤了下來,他們在幾個士兵的引領下快速消失在三合鎮中,接著,遠處又響起了馬蹄聲,沒有了楊遠京的牽制,鐵浪軍團的斥候終於可以大膽向前搜索了,他們遠遠尾隨在楊遠京的後翼,踏進了三合鎮。

三合鎮的氣象太不尋常了,鐵浪軍團的斥候走入街口就停了下來,為首的斥候猶豫了一下,命令兩個士兵下馬去周邊的民宅裡搜查。

時間不大,那兩個士兵一臉莫名其妙的出來了,民宅裡沒有人,地上有不少散亂的東西,顯然主人走得非常倉促,雖然院子裡的雞鴨依然悠閒的四處覓食,但這種景象實在是詭異,一家如是,兩家也如是,鐵浪軍團的斥候感覺到不妙了。

為首的斥候突然瞪大了眼睛,前方的樹叢很茂密,不過無法完全遮擋後面的東西,在剛才的一瞬間,他發現樹叢後面有兵器的閃光,有埋伏?為首的斥候連忙勒轉戰馬,大喝一聲:「撤!」說完,他用最快的速度帶著斥候們衝出了三合鎮。

鐵浪軍團的騎兵隊停了下來,這支騎兵隊的指揮官叫張陵,將銜為牙門將軍。此刻他的心頭不止充滿了憤怒,還異常沉重,原本他以為福州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在交鋒中他發現,對方是一支極其精銳的軍隊,如果正面做戰的話,就算能消滅敵人的騎兵隊,自己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其實張陵估計錯了,他以為自己的看法很客觀,但還是低估了福州軍。如果錢不離不計傷亡,命令他的親衛隊和斥候進攻鐵浪軍團的騎兵隊的話,被消滅的肯定是張陵,只不過錢不離地親衛也剩不下多少人而已。

後方陳華帶領地宜州軍也趕到了,張陵和陳華商議了一會。決定進攻三合鎮。宜州軍的戰略計劃很簡單。鄭星朗帶領的夾脊關鐵騎實力強橫,這也是鐵浪軍團的軍團長桂明上將派張陵來支援宜州的原因,不過張陵不想和鄭星朗硬拚!張陵認為福州軍是標準的銅頭鐵尾豆腐腰,銅頭當然是鄭星朗,鐵尾則是能源源不斷得到福州支援的赤水鎮一帶的福州軍,情報上說鄭星朗在赤水鎮還留了一部分騎兵,豆腐腰當然就是指錢不離帶領地毒龍旅中軍了。

所以張陵避過鄭星朗的矛尖,試圖集中兵力先殲滅錢不離的中軍。做為一個牙門將軍,他的騎兵隊有三千人,按照他的經驗,一千騎兵再加上宜州軍的配合,完全可以殲滅福州的中軍,另外兩千騎兵則在張陵副將地帶領下去偷襲赤水鎮去了。雖然張陵和錢不離都屬於外來勢力,但錢不離只能孤軍奮戰。在黑暗中奮戰,而張陵卻得到了宜州本土勢力的大力支持,在情報上佔據了極大的主動。

持著必勝信念的錢不離萬沒想到在打垮百里克誠之後,宜州軍地實力還是很強勁。竟然可以分兵去偷襲赤水鎮,他以為福州派來的援軍完全可以守住赤水鎮了,當赤水鎮失陷、赤水橋被毀、四千守軍接近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時,錢不離手忙腳亂了好一陣。才穩定了局面!不過這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而持著先入為主態度的張陵始終認為,錢不離地中軍是豆腐腰,雖然對方騎兵的戰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估計,但張陵認為那些騎兵都是千錘百煉的夾脊關騎兵,對方的步兵還是不堪一擊的,所以張陵和陳華很快達成了共識,進攻三合鎮!

望著宜州軍的步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向三合鎮挺進,錢不離臉上露出了得意地微笑。從演義上來說,埋伏的真意就是指在一個山谷、一片蘆葦中等待敵軍走近,然後萬箭齊發,敵軍就開始四散奔逃了,但真正的埋伏卻不是這樣的!真正的埋伏要調動周邊的所有力量,先誘敵深入,然後給以迎頭痛擊,在敵軍領教到自己的厲害開始撤退之後,全軍壓上,開始纏著敵軍打,同時,埋伏在敵後的阻擊部隊切斷敵人的退路,十萬人以上大軍團的埋伏做戰涉及的區域甚至達到數百里,這絕不是一個山谷或者一片蘆葦就能概括的。

兩個真正的將領之間交鋒,可以通過巧妙的手段讓自己的軍隊突然佔領一個致命的地方,從戰略上打亂敵軍的部署,但在戰術上卻無法像一個刺客一樣,突然出現在敵人的後背,在敵人毫無所覺時就殺掉自己的目標,雙方的斥候不是瞎子,雙方的將領也不是傻瓜,埋伏只是讓己方在戰略上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可在戰術上還是需要打幾場硬仗的。

「試過投石車的落點了麼?」錢不離轉身對任帥說道。

「試過了,大人。」任帥點點頭:「不過……我有些擔心,如果我們全殲了鐵浪軍團的騎兵,會不會惹怒桂明上將呢?萬一他再派兵來……」任帥身為姬周國地軍人,他可是知道四大軍團地厲害的,心中未免有些忐忑起來。

「如果我們刻意討好桂明,他會不會不派兵打我們了?」錢不離微笑著說道。

「不會。」任帥一愣,搖了搖頭:「桂明和姬勝烈一向走得很近,他絕不會坐看我們發展勢力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打?」錢不離冷哼一聲:「我錢不離可以被吃不下的東西撐死,但不會被人嚇死!」

「我明白了,大人。」任帥憨笑一聲,豪氣陡起:「反正早晚都會撕破臉,這便宜麼……能佔就占,就算我們最後敵不過他們,也得先讓桂明難受幾天!」

錢不離笑著點點頭:「明白了就好。」

眼見宜州軍已經踏進了投石車的射程,任帥輕咳一聲,剛想發令,卻被錢不離阻止了:「等一等,攻擊他們的騎兵!」錢不離和鐵浪騎兵的指揮官張陵一樣,並不在意對方的步兵。

宜州軍繼續前進,福州軍的箭營率先發難,一篷密集的箭雨射向半空。像雨點般落在宜州軍的戰陣中。不過宜州軍的巨盾手早已準備妥當,一排排的盾牆舉過頭頂,把箭雨地殺傷力減至最低,只有十數個宜州士兵被射傷,其餘地士兵依然邁著整齊的步伐前行。

鐵浪軍團的騎兵也壓了上來,試圖用強弓壓制福州軍的箭雨,任帥馬上抓住了機會,大喝一聲:「放!!」

?……?……投石車發出地巨大響聲把宜州軍嚇了一跳。接著就看到一片烏雲拔地而起,黑壓壓的向陣後落去。

張陵沒料到對方還有投石車,按常理來說,步兵方陣才是投石車的第一輪打擊目標,此刻再想命令騎兵隊後撤已經來不及了,烏雲已經落進了騎兵隊中,砸起了一蓬又一蓬血雨。最慘的就是鐵浪軍團騎兵隊地戰馬了。它們的受力面積比士兵們大得多,在盔甲的防護上遠遠不如士兵,何況受傷受驚的戰馬是難以操控的,一時間。數十匹驚馬四處沖竄,把騎兵隊的陣型攪得一塌糊塗。

宜州軍的步兵們也開始還擊了,不過他們攻進三合鎮地士兵人數不過數百人,零零散散的箭矢沒有什麼威力。

最前排的宜州軍士兵衝過樹叢後。被嚇了一跳,任誰看到自己被數十支刺槍盯上時,都會嚇一跳的,那士兵轉身就跑,卻被自己地同伴擋住了,可不管他有多麼害怕,刺槍卻是不會留情的,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數支刺槍就刺進了他的後背,他軟軟地倒在了同伴的懷中。

兩支步兵交鋒,防守的一方總是會佔上大便宜的,一個又一個宜州士兵衝過樹叢,總是被刺槍上閃動的寒光嚇的心驚膽戰,有的巨盾兵身體縮成一團、躲在盾後向前衝撞,卻又突然腳下發軟、眼前發花,等他明白過來時,發現自己落進了一個一人多深的陷坑中,接著他又會感到一陣劇痛,因為溝中安置地尖刺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有的士兵運氣好,落進深溝居然毫無所傷,不過沒等他做出反應,閃著寒光的刺槍已經刺入了他的面門。在血腥的戰場上,一時的好運氣至多能讓他多活上片刻而已。

福州軍的箭營不停的發射著箭矢,壓制住宜州軍的弓箭手,後方兩側的石屋上,出現了數十個弩手,他們端著在盧陵平原戰場上繳獲的項弩,瞄準所有露在盾牌防護外的宜州士兵,不慌不忙的扣動了扳機。

投石車也沒有閒著,每兩架投石車為一個梯次,向同一個地點不停的發射著鐵球,鐵球雨阻住了宜州軍的援兵,充當先鋒的那個步兵中隊,陷入了苦戰中。

宜州軍的盾牌兵根本無法殺傷福州軍的刺槍手,下有深溝、前有刺槍,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力多掙扎片刻;宜州軍的弓箭手則被福州軍的箭營壓得抬不起頭來,只能絕望的躲在劍盾兵的保護之前,一個不慎,就被激射而來的弩箭奪去生命;唯一有一拼之力的就是刺槍手,但是有幾個人能直面數十支刺槍的威脅、衝上去圖一個同歸於盡呢?

在福州軍以多欺少、如暴雨般的打擊下,宜州軍的整個步兵中隊很快就崩潰了,有的劍盾兵乾脆把盾頂在腦袋上,向後飛跑,這可就苦了還蹲在地上等支援的弓箭手,頭頂上的盾牌突然消失了,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從天而將的箭雨就已經把他們牢牢釘在地上。

一時間,慘叫聲、叫罵聲響成了一片,地上的血越流越多,血泊也逐漸連在了一起,上面還躺著不少死不瞑目的士兵們。

張陵的臉色沉了下來,福州軍攻擊之兇猛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這仗還怎麼打?另一邊的陳華也不好受,只一仗就損失了他五分之一的兵力,陳華感到一陣陣氣悶。

張陵和陳華對視了一眼,都能看清對方眼底的震驚,遠征福州的宜州軍被錢不離整個包了餃子,他們沒得到過有關福州前線的情報,只想當然的以為宜州軍的失利一定是敗在了鄭星朗五千鐵騎手中,此刻看到錢不離所轄步兵的戰力,他們又是震驚又是擔心。

與宜州軍不同。福州軍的士兵好整以暇地把宜州士兵地屍體扔到了深溝中。硬是用屍體鋪出了一條路。

「準備進攻吧。」錢不離轉向任帥。

「大人,再消耗一次他們的實力吧。」任帥回道。錢不離的福州軍有這點好處,如果主將不是以不容置疑的口氣下達命令,下級將領們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錢不離雖然也是將門子弟,但他明白勝利比自己的面子要重要得多,他喜歡別人提出不同的意見。

「用不著了。」錢不離搖搖頭:「現在他們已經弄清楚了我們的佈置,如果再進攻他們會做出相應地變化的。何況……你看他們現在是想進攻麼?」

任帥舉目望去,發現對面的宜州軍正在集結部隊,鐵浪軍團的騎兵卻緩緩壓在了步兵隊的前面:「我明白了,大人。」姬周國和草原部落不同,姬周國的騎兵都是很珍貴的,除了衝擊步兵隊等佔據壓倒優勢地戰鬥以外,攻堅戰都以步兵為主。敵方把騎兵擺在前陣,當然不是讓騎兵進攻,而是在掩護步兵。

「點起煙火吧!以攻對攻我軍的傷亡就未免大了點,還不如在追擊中逐步消耗他們的實力。」錢不離看了看地圖:「任帥。你咬住他們的左翼,浮梁,你咬住他們地右翼,注意了。不要咬得太緊,也不要太鬆,其中的分寸由你們自己掌握。」

「遵命,大人。」任帥和浮梁一起答應一聲,緊接著,任帥命人點燃了煙火。

「浮梁,你的人怎麼樣?還能堅持做戰麼?」三合鎮距離洋河只有二十里,雖然浮梁的第四團趕到三合鎮之後整休了一段時間。但錢不離擔心二十里地急行軍會影響第四團的戰力。

「放心吧,大人,弟兄們早就準備好了。」浮梁笑道:「怎麼說我們也比那群傢伙強多了,他們一口氣趕到這裡還沒歇息呢!」

錢不離點點頭:「去吧,準備做戰。」

浮梁連忙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福州軍把移植過來的大樹和草叢都清理乾淨,隨著戰鼓聲,任帥的第一團邁著大步向前方逼去,前面是劍盾兵和刺槍兵混和的方陣,後面則是長刀兵,箭營則走在長刀兵兩側。

張陵看到福州軍竟然有放棄防守、轉向攻擊的架勢,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懷疑,按理說,他們能阻住自己的攻勢已經很出人意料了,放棄陣地?這不是以己之短攻敵所長麼?張陵不露聲色,一邊指揮著騎兵隊緩緩後退、以留出一段衝鋒的距離,一邊觀察著福州軍地步兵陣,尋找著薄弱點。

不過,幾騎氣急敗壞飛跑過來的斥候打斷了張陵的沉思:「報……大人,大人,有敵襲!!」

張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尋著斥候的來路望去,天際已經出現了一條黑線,隱隱約約可以聽到轟隆的馬蹄聲,做為一個統領三千騎兵的牙門將軍,張陵太清楚那條黑線代表著什麼了!雖然敵騎還遠在數里開外,但數息之間就能衝到三合鎮,眼看著自己手下的騎兵人人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張陵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一仗沒個打了,只能撤退。

任帥的第一團打出了『任』字大旗,從三合鎮的另一側衝出來的第四團也打出了『浮』字大旗。這兩面大旗一打出來,張陵和陳華的心的涼到了極點,他們到現在還以為任帥部已經帶兵東進了,任帥的突然出現徹底打消了宜州軍的幻想,福州軍的步兵整整有四千人,陳華的步兵損失了一個中隊,現在只有一千餘人,實力相差了近四倍,對方的戰力還遠比自己強大,又是新勝之軍,再加上直向三合鎮衝來的騎兵隊,勝負已經成了一個必然!

「撤!!」張陵大喝一聲,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知道把士兵們平安帶回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是張陵又別無選擇。出身於四大軍團的驕傲牢牢印刻在張陵心中,他可以戰死沙場,但絕不能做一員逃將!

張陵不敢讓士兵們撤得太快,如果陣型混亂了,等待著己軍的將是一場屠殺!出人意料的是,福州軍並沒有衝殺過來,只是遙遙用長弓射擊,舉著『秦』字大旗的騎兵隊衝過來,也只是吊在鐵浪軍團的騎兵隊後翼,除了不時衝上前放幾記冷箭之外,沒有太激烈的舉動。

張陵穩了穩神,最壞的事情沒有發生,如果福州軍真的大舉進攻的話,他只能帶著全軍和福州軍拼了,還有,福州軍沒有派兵攔阻自己的退路,顯然那錢不離也不想承受過重的傷亡,如此看來……只要自己能穩住,陣型不亂,還是有一定希望的。

其實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藥不是能瞬間至人死地的劇毒,而是那些能一點一滴悄悄奪走人生命力的慢性毒藥,等到發覺時,一切都晚了,只能絕望的面向死亡!
rockyy 發表於 2008-9-7 19:08
第一百五十三章 洋河殲敵

張陵和陳華極力約束著部隊向後緩退,鐵浪軍團的騎兵也不時的拉弓回射,不過宜州軍士兵們的士氣遠不如乘勝追擊的福州軍,箭雨的頻率、強度和福州軍相比,相差甚大。

任帥的第一團在宜州軍的左翼不停的尋找著戰機,試圖避開騎兵的防線,用強弓殺傷宜州的步兵,不過張陵的經驗十分老到,在他的指揮下,任帥愣是找不到一絲機會。

任帥氣得雙目圓瞪,卻又沒有辦法,錢不離事先囑咐過,追擊就是不停的占敵人的便宜,但決不能把敵人逼急了,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咬!錢不離還用煮青蛙的故事來舉例說明,如果把青蛙放入沸水中,青蛙負痛會一下子從水中跳出去的,如果用文火一點一點的把水燒熱,青蛙就會自然自得的在溫水中游動,等到青蛙察覺到痛楚的時候,它已經沒有力氣跳出去了。

任帥只得選擇忍耐,一次次的重新尋找機會,另一側的浮梁也在忍耐,他的第四團弓箭手不多,這還是廬陵平原戰後用繳獲的完好戰利品補充的,再加上他的士兵們在箭法上訓練的時間很短,浮梁沒有信心和對方對射雖然每個士兵背後都背著十餘支標槍,但是用標槍更是不可能和對方的騎兵抗衡。

另一面的張陵也在咬牙忍耐,左翼任帥部的迴旋試探他不怕,他自信對方無法在自己的指揮中抓到戰機,後翼分成兩路的夾脊關鐵騎雖然不時有小股騎兵上前衝射一輪,但雙方都不想出現傷亡,攻擊的規模很小,那種小打小鬧的戰事張陵不怕。最讓張陵頭疼的就是正後方那將近二百個看起來極其彪捍的騎兵,他們不慌不忙的尾隨著鐵浪軍團的騎兵,手中的弩箭不停地奪走一個又一個生命,雖然這也是小打小鬧,但這種不間斷地小打小鬧,張陵無法承受!

鐵浪軍團的騎兵隊派出小股部隊曾衝擊過兩次。試圖殺傷那些讓人憎恨的弩手。每一次他們剛衝出去,弩手們已經迅速勒轉戰馬,向後方退去,而兩側的福州騎兵隊則擠壓上來,又把鐵浪軍團的騎兵逼回軍陣中,讓張陵徒呼奈何。

「大人,弟兄們有些挺不住了。」程達輕聲對錢不離說道。錢不離的親衛隊先是在洋河用弩箭阻擊宜州軍,現在又在玩弩箭。雖然錢不離的連弩需要的拉力並不是很大,但也要比拉開強弓吃力得多,親衛們弩箭射擊地頻率越來越慢,幸好他們手指上都帶著錢不離令人打造出來的鐵指扣,否則早就鬧個滿手的鮮血淋漓了。

「挺不住也要挺!」錢不離沉聲說道:「程達,去告訴他們,每十人為一組輪流發射。其餘的人藉機休息一下。」宜州軍陣後翼中央的騎兵隊越來越稀薄了,那是前後接近二百個騎兵倒在弩箭下造成的戰果,倖存的騎兵難掩臉上地恐慌和絕望,一聲又一聲慘叫。不止是在刺激騎兵,還在刺激步兵!錢不離明白,敵人的士氣正在一點一滴的減少,所以必須要讓他的親衛堅持下去。等到最後一擊時,敵軍就可能大規模地崩潰!

從三合鎮到洋河,只有二十里路,這二十里對張陵來說簡直像兩千里那麼漫長,他已經付出了將近三百個騎兵的代價,還不包括宜州的部隊,防守正後面的騎兵隊損失殆盡時,後方地福州騎兵也加快了沖射的頻率。殺傷了不少宜州步兵,但不管怎麼說,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洋河終於到了,張陵轉頭看去,宜州軍步兵的前部已經到了洋河橋頭。

一陣嘩然聲從宜州軍的前部傳來,他們不能不驚慌,因為留守在橋頭的百餘名士兵早已被人殺死了,橋頭橋下到處都是人的屍體。至於洋河上地木橋麼……還是存在的,錢不離可沒有那麼傻,斷了宜州軍的後路,等著宜州軍和自己拚命嗎?

不過原本能並排走上數人的木橋現在只剩下了一根獨木,樹幹很粗大,如果能保持平衡、不慌亂的話,人很容易就能從樹幹上跑過去,當然,馬是沒辦法跑過去的,騎兵想活著回到對岸,就必須要放棄自己的戰馬。

福州軍中響起了轟鳴的戰鼓聲,任帥的第一團和浮梁的第四團開始整頓陣型,前排都是擎著巨盾的盾牌兵,後面的兵種就不一樣了。任帥把自己的箭營拉成了一條線,前面是兩個整齊的步兵方陣,如刺蝟般挺立的刺槍蘊含著無限的殺機在方陣的間隙處,站著數百個舉著恐怖長刀的士兵;浮梁則把所有的巨盾兵和刺槍手步成了四排,後面的士兵默默的摘下了標槍,並且把一面尺餘見方的鐵盾固定在左胳膊上。

標槍手在錢不離的刻意訓練下,成了一支非常奇特的兵種,標槍兵的遠程打擊力量不如弓箭手,但他們既有小盾牌護身,標槍還可以當作短槍來刺敵,防護能力和近戰能力比弓箭手強得多;標槍兵的近戰能力遠不如刺槍手,但在刺槍手衝過來時,標槍的投射絕對能給刺槍手帶來致命性的打擊,而且標槍手可以頂著對方的箭雨向前衝鋒,刺槍手做不到這一點;標槍手的防護能力遠不如巨盾兵,可是有著巨盾兵望塵莫及的攻擊力,就算近身纏鬥,他們也不輸於巨盾兵。

任帥擔心對方的騎兵隊拚死反撲,衝破自己的陣列,去屠殺後列的弓箭手,但是浮梁不怕,他的第四團大部都是由靈活無比的標槍手,不像弓箭手那樣脆弱,雖然步兵對上了騎兵,總會在先天上就吃了七分虧,但他們有互拼的本錢。

張陵聽到福州軍的戰鼓響起,心中當時就是一沉,他帶著幾個親衛喝罵驅趕著擋路的步兵,來到洋河橋頭,孤零零的獨木映入了張陵的眼簾,他身體晃了一晃,差點沒從馬背上栽下去,張陵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錢不離早就識破了己方的計劃,不止將計就計、誘引自己大軍出動去追擊。還設下伏兵。毀掉了洋河橋!雖然還剩下一根獨木,但這比完全毀了還要惡毒啊!!

隨著福州軍的戰鼓聲越來越響,宜州軍開始騷動起來,一路上不停的被追殺,已經讓他們的情緒接近崩潰了,現在總算已經逃回了洋河,他們不明白前軍為什麼不動。

終於有一個士兵在沒有將令地情況下衝上了獨木橋,應該說。他是非常幸運地,三步並做兩步成功的跑到了洋河的另一側,那士兵忍不住長嚎一聲,跪倒在地上。

宜州軍士兵當時就亂了,無數人向著橋頭擠去,但只有少數幾個士兵能成功跑上橋頭,其餘的人則被後面的士兵擠落在水中。能幸運的跑過獨木橋的人當然要用歡笑來慶祝自己的死裡逃生,落在水中地士兵則在放聲哀叫,天堂與地獄竟然在獨木橋的兩側一起鮮明的展現出來。

瘋狂的情緒轉眼間就瀰散到了整個宜州軍中,饒是張陵和陳華大聲呼喝。讓士兵們遵守將令,但沒有人聽他們的命令,衝過了橋就代表著平安,留下來就代表著死亡。生與死的選擇題從來都是很簡單的。慢慢地,連鐵浪軍團的騎兵也感染了瘋狂的情緒,他們調轉戰馬衝撞劈砍著剛才還被自己保護的步兵,試圖殺出一條血路。

「出擊!」錢不離冷冷地下達了命令,戰鼓再變,任帥部、浮梁部、秦沖部一起展開了攻擊。

從距離和速度上來說,秦沖帶領的騎兵會第一波殺入宜州軍內部,不過當他看到絕大部分宜州兵都背對著自己、只是在拚命推搡著面前的人時。秦沖放慢了速度。

在遠處觀戰的錢不離連連點頭,軍人地戰功都是從殺死殺傷或者俘虜敵兵的人數上得到的,秦沖為了減少損失、不爭功的姿態確實有大將風采。

任帥的箭營發起了第一波攻擊,一蓬又一蓬箭雨準確無誤的射到了宜州軍中,每一蓬箭雨落下,都會有一片人牆坍塌下去,但後面的宜州軍會很興奮的補上空位,因為他們距離橋頭又近了一步,可惜等待著他們地,是另一蓬箭雨,可憐的他們永遠也看不到獨木橋了。

緊接著,浮梁部的標槍手也展開了投射,無數支標槍在半空組成了一條長龍,撲向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被箭矢射中的士兵還能發出淒慘的叫聲,但是被標槍擊穿的士兵卻往往在瞬間就失去了一切生機。

任帥部的長刀手率先撲進了人群,恐怖的長刀掀起了一排一排的刀浪,砍瓜切菜一樣把無數的宜州士兵劈倒在地。

見到已經近身攻擊了,一直在等待著的秦沖舉起了手中的刺槍,怒喝一聲,催動胯下的戰馬殺入了敵陣,秦沖身後的騎兵們一擁而上,給了宜州軍殘部最後一擊。

鐵浪軍團牙門將軍張陵已經雙眼血紅、喪失了理智,就在剛才他眼睜睜看著陳華被潰兵擠得掉在洋河中,冒了幾下頭就消失不見之後,張陵真的瘋狂了,他帶著親衛不退反進,手中的刺槍毫不留情的屠殺著潰兵,向前方的福州軍衝去。張陵的親衛們看到主將拚命,義無反顧的跟在張陵身後,向前衝殺。

宜州的潰兵雖然一心想逃命,但也只是為了自己而已,他們還沒有膽量和本軍的將領廝殺,最多只是想避開張陵的勢頭,可惜潰兵太密集了,他們動彈不得。

張陵橫槍一掃,終於殺出了本軍,他對上的正是任帥的長刀手,張陵並沒有見過這種武器,森冷的刀鋒雖然帶著陣陣殺氣,但張陵一無所懼、毅然迎上了刀陣。

因軍功一步步升為牙門將軍的張陵,見過了腥風血雨,他手中的刺槍如閃電般左右遮擋,架住了幾把劈向他的長刀,旋即張陵手腕一挑,刺槍猛地戳中了一個長刀手,「殺!!」張陵一聲大喝,甩掉刺槍上的屍體,他想用自己的英勇舉動激勵手下的士兵,早晚都是死,還不如和敵軍同歸於盡。

「殺!!」一聲比張陵的吼聲還要猛厲怒喝傳來,一條熟銅棍如毒龍般從斜刺王穿去。由下往上。正正擊中了張陵的刺槍。

張陵只感到手掌一痛,一股巨力從刺槍上傳了過來,刺槍差一點就要脫手飛出,張陵連忙用雙手緊緊抓住已經變形的刺槍,沒等看清來人,就看到對方的熟銅棍已經狠狠的搗向了他地戰馬。

張陵大吼一聲,手中地刺槍砸向了來人,不管不顧。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到現在他才有時間打量那個人,一副非常憨厚的臉孔,眼中卻帶著凶厲無比的殺機,這就是任帥麼?

任帥棍勢一變,突然挑中了張陵的刺槍,槍棍相交,張陵被震得身體後仰。刺槍雖然還是沒有脫手,但張陵為了抓住刺槍,雙手都舉在了空中。

一個長刀手見有機可乘,一個躍步對著張陵兜頭就是一刀。張陵雙手都在空中,無法變招,只能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刀鋒切入了自己的脖頸。張陵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最後一眼看到宜州士兵並沒有受到他的感染。還在拚命向洋河獨木橋上擠,心灰意冷!張陵在無比地心灰意冷中喪失了全部的意識。

張陵無頭的屍體落在了地上,緊接著落下的是兩條被砍斷的胳膊,「小兔崽子,敢搶老子的功勞!」任帥惱怒的罵了一句,揮起熟銅棍,把一個拚命衝上來想要為張陵報仇地親衛砸下馬去:「還他媽得讓老子救你!!」

那長刀手嘿嘿一笑,揮舞著長刀向張陵人頭落下的地方衝去。他要把敵將的首級繫在腰裡,這是以後吹牛的本錢啊!至於任帥將軍地憤怒……他不在乎,作為一個雪原城跟過來的老兵,他瞭解自己的主將,如果任將軍不罵不怒,才是真正記自己的仇了,既然挨了罵,那就證明這只是一件小事,頂多回去被踢上幾腳而已。

秦沖帶著騎兵全線壓上,配合著左翼地任帥、右翼的浮梁,像趕鴨子一樣把宜州軍趕入了河中,慘叫聲、哀嚎聲響徹在天地間,最後到底有一些機靈些的宜州士兵明白應該投降了,有樣學樣,知道難以逃出生天的宜州士兵跪倒了一片。

錢不離的天威軍是輕易不殺戰俘的,巨盾手們揮舞著長劍,喝令戰俘手舉過頭,標槍手們四處捕抓奔跑受驚的戰馬,錢不離戰前曾下過命令,輕易不要殺傷戰馬,福州實在太缺乏戰馬了。賈天祥雖然財大氣粗、手眼通天,但戰馬在姬周國是不允許私人買賣的戰略用品,賈天祥手裡再有錢,也沒辦法大量收購戰馬。像鄭星朗那樣帶著五千鐵騎來投奔地事情可是絕無僅有的,幸虧有了鄭星朗,要不然錢不離現在還在為擴充騎兵隊頭疼呢。

洋河另一側從獨木橋上跑過去的宜州兵見勢不妙,不約而同一起向後奔逃,可惜從密林中突然出現的一支騎兵、步兵混雜的隊伍徹底打消了他們的期盼,這支隊伍正是錢不離派去的伏兵,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宜州軍通過洋河追擊福州軍之後,再度毀掉洋河橋,但也要給宜州軍留下一條活路,免得敵方乾脆背水一戰。

錢不離暗自歎了口氣,福州軍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有些士兵已經開始互相吹牛皮了,還有的士兵也想過一過騎兵的癮,笨手笨腳的往戰馬上爬,自然會被驚魂未定的戰馬甩開來,結果引起了一片哄笑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正是那些跪倒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宜州士兵。人與人之間為什麼就一定要互相殘殺呢?錢不離甩甩頭,拋開這個無聊的哲學問題:「程達,你以為胡文新等人知道銀盞坳的戰事之後,會怎麼做?」

程達想了半天,苦笑道:「大人,他們能做的太多了,如果他們膽子大一些,也許會主動向我們進攻,要不然就據城死守,還……可能選擇撤退,退出宜州去。」

「說的不錯。」錢不離點點頭:「正因為他們可以選擇的出路太多,所以他們一定會猶豫的,我們就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到南星城,在他們做出決定之前,把他們困在那裡!最好這一戰……就能平定宜州,我們拖不起啊。」

「大人明見。」

「傳我的命令,就地安營扎塞,讓將士們休息一天,明天急行軍趕往南星城。」錢不離從戰場上收回目光,轉向程達:「去把秦沖叫過來。」長途奔襲,當然要靠騎兵了,想那三個統領的兵力合在一起也不過五千步兵,秦沖能把他們拖住的。
rockyy 發表於 2008-9-8 22:06
第一百五十四章 慘烈赤水

就在錢不離率領福州軍殺敵於洋河河畔時,已經成功打下了宜州府的鄭星朗坐在百里克誠的府邸中,臉色沉重,秦重三、梅自強、劉佩凡等幾員捍將坐在鄭星朗的下首,他們的臉色也不好看。

打下宜州府的過程沒什麼好說的,鄭星朗率領著騎兵圍著宜州城轉了一圈,把勸降信綁在箭矢上分批射入城內,信上不外威脅利誘等用詞,負隅頑抗的、斬盡殺絕,開門投降的、必有重賞。半天之後,雖然還是有部分宜州軍將官拒不投降,但宜州城西門的士兵『毅然』把城門打開了,宜州城內沒有正規軍,只有不到五百的城防軍,普通的士兵終其一生也難以遇到戰事,鄭星朗的鐵騎威勢已經把他們嚇破了膽。

鄭星朗進駐宜州城,經過一天半的整理之後,他發現自己面臨著一道讓人極其頭疼的難題。鐵浪軍團竟然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騎兵隊進入宜州,而鄭星朗這一路奔襲並沒有遇到騎兵隊,很顯然,騎兵隊已經出動去攻擊後方的錢不離了,三千騎兵對福州軍來說是不可小視的力量!

鄭星朗原先的計劃是打下宜州城之後,再來一次長途奔襲,打下宜州北方的青龍嶺,青龍嶺上的青龍關高大雄偉,曾經是中原混戰時蜀國賴以自保的鋼鐵雄關,但姬周國一統之後就被荒置了,平日裡只駐紮不到一個小隊的士兵。青龍嶺處於三州交界處,北連清州、東連通州,南面則連接著宜州,是一個必爭的戰略要地!鄭星朗從夾脊關南下時,經過青龍嶺,感觸很深,青龍關是一處不亞於夾脊關的雄關,佔領青龍關就佔據了主動,只需派部分步兵防守青龍嶺,宜州大部軍隊可以毫無牽掛的進攻洪州。否則。宜州只能分兩路作戰了。

鄭星朗從百里克誠的府邸中搜出的官文上知道,飛鷹部落的札木合殺了個回馬槍,正從通州殺往清州,並且有向南進攻的趨勢,官文上命令宜州的官員準備大量地輜重,運往青龍嶺,風雲軍團將會派兩個大隊地步兵來防守青龍關。輜重還沒有出發,對鄭星朗來說。這正是一個奪取青龍嶺的好機會。

所以,鄭星朗正面臨著一個痛苦的選擇,如果繼續北上搶先佔領青龍嶺,那麼中軍的錢不離必然會面對鐵浪軍團三千騎兵的龐大壓力,如果南下支援錢不離,就只能無奈的放過好機會,等日後再想進攻青龍嶺。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大人,要不然……我們還是南下吧。」梅自強緩緩的說道:「大人,宜州胡文新、余楚傑、陳華、黃立平四個統領每個人都有千五地士兵,合在一起就是六千人。再加上鐵浪軍團的三千騎兵,錢將軍的中軍太危險了!」

「是啊,大人,我們南下吧。」秦重三和劉佩凡一起點頭應是。

「難道你們就願意錯過這次機會麼?」鄭星朗平靜的掃視了一圈:「你們想過沒有?等到日後再想進攻青龍嶺的話。我們要動用多麼大的人力和物力才能打下青龍嶺?」

「話是這麼說……但錢將軍不能不救啊!」秦重三喃喃的說道。

鄭星朗沉吟了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緩緩說道:「梅自強,給你一千騎兵,你給我打下青龍嶺,要是拿不下來或者沒有守住,你也用不著回來見我了。」

梅自強和秦重三、劉佩凡對視了一眼,沒說話。其實按照姬周國地軍制,他必須要大聲回答『末將遵命』的,顯然梅自強有一肚子話要說。

「劉佩凡,給你一千騎兵,你給我守住宜州府,不得出一絲差錯。」鄭星朗下了第二道命令。

「可是……錢將軍那……」秦重三苦者臉看向鄭星朗。

「我沒說不回援中軍!」鄭星朗淡淡的說道:「我帶領千騎回去吧。」

秦重三等人一起站了起來,劉佩凡道:「大人,請您三思!錢將軍遇險,不管於情於理,我們都要用主力回援的!大人,給我五百人,我用腦袋擔保,宜州府絕不會出現閃失,大人帶著剩下地人回援錢將軍吧。」

秦重三道:「大人,如果按照您的計劃,就算您打下了青龍嶺,又守住了宜州府,可您只派千騎回援錢將軍,那……那……大人,您要小心為上所忌啊!」

「錢將軍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鄭星朗笑了一笑:「秦重三,你說,我們和姬勝烈的實力誰強誰弱?」

「當然是我們弱了。」這個問題是很簡單地,秦重三回答得很快。

「我們還不是一般的弱,換句話說,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和軍部對抗的實力。」鄭星朗歎了口氣:「那麼,什麼樣的人才能帶著我們轉弱為強、走出困境呢?」

秦重三幾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鄭星朗突然把話題轉到實力對比上的用意。

鄭星朗續道:「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是根本沒有辦法帶著我們走出困境的!如果錢不離真地因此對我產生了猜忌,甚至在將來開始故意陷害我,那又怎麼樣?憑他的心地根本就不是尉遲風雲的對手,他的覆滅已經成了定局,早死和晚死又有什麼區別?如果錢不離真的能帶領我們轉弱為強、走出困境,他必然是一個目光長遠、胸有韜略的人,這樣的人會不明白我的苦心麼?」

鄭星朗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秦重三幾人不由啞然無語,鄭星朗說得沒錯,如果錢不離真的因為鄭星朗沒有帶主力回去支援就產生猜忌的話,這種人怎麼也不會是姬周國軍神尉遲風雲的對手!在己方佔據劣勢的情況下,錢不離更是沒有翻身的餘地。

「就這樣吧。」鄭星朗緩緩的站了起來:「兵不宜遲,梅自強,你準備一下,馬上奔襲青龍嶺,重三。你和我回援中軍。」

「遵命。大人。」秦重三幾人一起答應了一聲。

赤水鎮大營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一眼望去,大營中到處都是屍體,地上流淌的鮮血連接在一起,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一樣,殘破地軍營裡間或響起幾聲無意識地呻吟,緊接著,就會被尋聲而來的騎兵狠狠補上一刺槍。隨後沒了聲息。

一支不到百人的潰兵默默的站在一處小山頭上,看著十數里開外燃燒著的大營。孫仲德得到錢不離的命令後,派過來一支四千人的隊伍,其中有千五是跟隨孫仲德『造反』的土族人,另外則是宜州地降兵。他們和秦沖換防之後的第三天,卻突然遭到了鐵浪軍團騎兵的襲擊,雖然四處探察的斥候們及時發現了鐵浪軍團騎兵隊。但雙方在戰力上的差距太大了,開始還能勉力支撐一會,等到鐵浪軍團的騎兵隊突進大營之後,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遠處傳來了一聲轟響。那是鐵浪軍團地騎兵隊砍斷了赤水大橋的橫江鐵索,半個赤水吊橋掉進赤水河發出的聲音,從宜州軍的戰略上來說,他們已經成功地完成了任務。宜州已經成了錢不離的喪身之地!

「兄弟……」一聲微弱的呼喚在潰兵中響起。

楊飛俊連忙走了過去,輕輕的拉住了劉震強地手,他們都是錢不離身邊最早的一批親衛之一,受錢不離之命跟隨著孫仲德轉戰福州。在剛剛發生不久的死戰中,劉震強高呼酣戰,帶頭迎擊衝進大營的鐵浪軍團騎兵,不過武技並不能彌補步兵、騎兵在先天上的巨大差距,劉震強只劈倒了一個騎兵。就被另一個騎兵擊得倒飛出去。楊飛俊紅著眼睛帶人把劉震強救了出來,然後和少山分頭突圍,跑進深山之後才甩脫了騎兵隊的追殺,在時間很短的追殺中,楊飛俊手下的五百人最後只剩下區區幾十個。

楊飛俊不是不敢拚命,身為軍人,楊飛俊知道,和困獸死戰、殺傷幾個敵兵相比,把這裡地消息傳給前方的統領大人才是最重要的!他和少山約好,不管是誰能活著逃出去,都要想方設法把這裡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傳給統領大人。

「兄弟,我……我不成了……」劉震強沒說一句話,都會從口中噴湧出鮮血,他的胸腹間有一處貫通傷,在冷兵器時代,這種傷是無法醫治的,劉震強用最後的力氣不讓自己昏迷,是因為他有話要說。

楊飛俊握緊了劉震強的手,默然無語。他們見慣了殺戮、見慣了生死,對生與死看得很開,而且軍人的性格都很粗曠,他們學不來用好心的假話去安慰自己的同伴。最關鍵的是,劉震強的胸腹間已經能看到內臟了,這種傷勢……不止楊飛俊明白,劉震強也明白,已經沒救了。

「俊……代我告訴統領……我……沒運氣,不能再跟著他了。」劉震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所謂的『統領』對姬周國來說只是一個將官的封號,但是對天威軍的將士們來說,『統領』卻是領袖的代名詞,代表著他們甘心情願的服從錢不離的統領!杜兵等高級將官已經轉而稱呼錢不離為將軍了,因為他們本身的封號都超過了統領,但是在下級軍官和普通士兵中,依然稱呼錢不離為『統領』,這種稱號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驕傲,代表著他們是老兵,從雪原城開始就跟隨著錢不離轉戰的老兵。

「統領大人會為你報仇的!」楊飛俊勉強控制住自己不掉下眼淚來,軍人,可以流血,但不能流淚,而且現在大家都在看著楊飛俊,本就是潰兵,士氣不可以繼續低落了。

「操……」劉震強嘎的笑了一聲,在別人看來,根本沒辦法辨別他是在抽氣還是在笑:「廢……廢話……話……」最後一個『話』字出口,劉震強的雙眼驀然失去了光澤,但劉震強的表情卻是在微笑,統領大人會不為自己報仇麼?這小子真能說廢話,這是劉震強最後的意識。

楊飛俊緩緩閉上眼睛,等到再次睜開的時候,他眼內的悲傷已經不翼而飛:「把劉將軍就地掩埋。大家休息片刻。然後出發。」

「遵命,大人。」幾個士兵答應一聲,把劉震強的屍體抬到一個土坑內,輕輕的把大大小小的石頭壓在了劉震強的屍體上。

把劉震強安葬在這個山頭上,確實有一種遺憾,但是楊飛俊不得不這樣做,把敵騎突襲赤水鎮地消息用最快地速度傳遞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想必。震強也不會埋怨我,楊飛俊又合上眼睛,歎了口氣。

劉震強是天威軍建軍以來陣亡的第一個軍職在大隊長以上的將官,嚴格的說,錢不離是個比較稱職的統帥,崇尚精兵戰略的錢不離是很珍惜手下士兵、將官的生命,每逢戰前。錢不離總是苦思很長時間,尋找用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勝利地辦法。

可惜宜州之戰正應了錢不離經常說的話,戰場上任何意外都是可能發生的。錢不離本以為已經勝卷在握,憑宜州剩下的那點兵力只能落個被分頭殲滅的結局。但是鐵浪軍團的騎兵隊改變了戰局,三千騎兵代表的實力給了宜州軍膽量,他們設下圈套、主動進攻,這些都遠遠超出了錢不離地預料。當然。把赤水鎮慘敗歸罪於錢不離一人是不公平的,情報方面的極度閉塞才是主要的原因,縱使到了現在,錢不離也沒有意識到後方地危機,從軍人的大義出發,錢不離認為鐵浪軍團只派出了一千騎兵,因為鐵浪軍團和風雲軍團正在圍追堵截札木合,抵抗異族侵略才是軍隊的頭等大事!他們能抽出一千人。已經是到極限了,要不然,還怎麼和札木合鬥?

南星城中,宜州軍派出去的斥候正遇到了幾個水性極好、僥倖從洋河地下游爬上岸的潰兵,得到了西路軍全軍覆沒的消息。

余楚傑、胡文新、黃立平等宜州將領開始都不敢相信,鄭星朗的騎兵隊已經攻下了宜州府,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的,錢不離帶領的只剩下四千步兵,怎麼也不可能大勝西路軍的!而且自古以來就很少有步兵擊敗騎兵的戰例,還是一個不漏地全殲,這遠遠超出了情理之外,打不過還不能逃麼?難道步兵能靠著自己的雙腿追上騎兵不成?

余楚傑等人親自詢問了那幾個潰兵,如何追擊、如何攻打三合鎮、福州軍如何反擊、宜州軍如何退兵,把這一切都瞭解得清清楚楚之後,余楚傑等人的心都涼了。借助洋河天險、全殲錢不離部隊的全盤計劃是他們幾個人一起策劃的,但誰也沒想到錢不離竟然反過來利用洋河天險,全殲了他們的銀盞坳埋伏部隊。

余楚傑等將領都看過錢不離在雪原城苦戰札木合的戰報,戰報這種東西就是把當時的戰事簡單化、明朗化,除了尉遲風雲等經驗豐富的老將能從戰報中深深感受到錢不離的狡詐、機智外,一般的將領看到戰報後不會往深裡想,就連極其陰險狠辣的姬勝烈看過戰報之後,也只是一笑置之,他並沒有重視錢不離,在他看來,錢不離不過是運氣比較好而已,用兵比常人冷靜,處絕境而不慌亂,但是不管怎麼說,錢不離也不是和他姬勝烈一個檔次的對手。

雙豐城的統領黃立平甚至說過,如果是他對上了札木合,肯定比錢不離的戰果好,他決不會讓札木合活著逃出雪原城!雪崩?人人都會用!沒什麼了不起的!

姬周國的高級將領和中級將領,對錢不離的態度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大部分中級將領都沒有把錢不離當回事,而那些身經百戰、擅長運籌帷幄的高級將領,都非常重視錢不離。

尉遲風雲重視錢不離,他當日甚至想親自帶兵追趕錢不離撤往福州的軍隊,不過在姬勝烈的微笑中不了了之了。鄭朔重視錢不離,所以他在鄭星朗臨行前,凝重的囑咐鄭星朗,到福州之後一定要以錢不離為主,必須要服從命令。鐵浪軍團的軍團長桂明重視錢不離,所以他才不看好百里克誠的前景,從自己為數不多的騎兵中強自抽出三千人,派非常倚重的將領張陵帶領騎兵支援宜州,在他看來,百里克誠絕不是錢不離的對手,或早或晚都是失敗的,所以他要派兵封鎖住錢不離進軍的道路,不讓錢不離做大。可惜桂明還是低估錢不離了,他的騎兵隊踏入宜州的同時,錢不離也殺進了宜州。

得到了準確的消息,南星城中的宜州軍將領象錢不離估計的那樣,產生了分歧,現在宜州軍將領沒有人瞧不起錢不離了,取代狂妄的是深深的畏懼,黃立平堅持要進軍赤水鎮,和鐵浪軍團的騎兵匯合,這樣他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而胡文新堅持馬上撤退,退出宜州保存實力,等到內閣發出援軍之後,他們再打回來。

雙方誰也不能說服誰,余楚傑在中間左右為難,可就在他們爭吵的時候,南星城外卻突然出現了一支打著『秦』字旗號的騎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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