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母的
「我好像什麼話也沒說吧?」賈天祥搖頭晃腦的說道,一絲笑意在他的臉上逐漸放大,難得見到錢不離如此窘迫,一定要好好笑一次的。
「我好像也沒對你說話呀?」錢不離撇了撇嘴。
就在這時,從後面又跑出一條藍色的小身影,直奔著錢不離和賈天祥兩人撞來。
「柯麗,出了什麼事?」錢不離已經看清了來人正是讓他陷入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小柯麗。
柯麗猛地站在那裡,看到錢不離站在她前方,她眼中不由自主露出了懼怕的神情,轉頭就往回跑,賈天祥在一邊忍俊不禁,大聲笑了起來,可見他也聽說了錢不離和柯麗之間的糾紛傳說。
「站住!」錢不離喝了一聲,柯麗如果就這麼跑走了,外邊的傳言就會越來越厲害,怎麼也得讓柯麗笑著緩緩往出走,要不然他錢不離成了什麼人了?
柯麗的身子一僵,轉身呆呆的看著錢不離:「你……你要做什麼?」
「我?我什麼都不做!」錢不離慢慢走到柯麗身前不遠也不近的地方:「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害怕?」
「如果您再向前走幾步,我想她就會更害怕了。」賈天祥在一邊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
「伯爵大人!!」錢不離不禁咬起了牙:「請您等一會再說話好麼?」
賈天祥攤了攤手,示意錢不離隨意。
「柯麗,到底出了什麼事?」錢不離擠出最柔和的笑臉。
柯麗不敢和錢不離對視,低下頭去:「你……你的房間裡……好像有什麼怪東西。」
「我的房間??」錢不離一愣。
「嗯。」柯麗點點頭。
錢不離低頭沉吟一下,轉身向園子外走去,同時伸出雙手,拍了拍掌,圓門處,程達和三個親衛快步走了進來,錢不離一揮手,帶著親衛們直奔自己的房間而去。
錢不離一直在園子裡和姬勝情卿卿我我的,天還不是太黑,他的房間沒有點起燈火,錢不離先小心的貼在窗縫向裡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清,而身後的程達搶先推開房門,另外三個親衛一起跟上,錢不離則走在最後面。
錢不離是個不喜歡奢華的人,和姬勝情一樣,他房間的擺設很簡單,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是床下,還有一處是床頭的大箱子。
程達手握劍柄,單膝跪倒在地,掀起床單,向床底看了看,然後向著錢不離搖了搖頭,就在這時,錢不離的目光卻直直的看向了床頭的大箱子,剛才那一瞬間,錢不離發現箱子裡好似有光影閃動了一下。
錢不離緩緩走過去,伸手輕輕抽出箱子縫隙上貼著的一根頭髮,箱子雖然帶鎖,但錢不離對這個世界的鎖根本就不放心,所以他才會在縫隙上貼上一根頭髮,只要有人打開過他的箱子,他就能看出來。
頭髮依舊,箱子裡的光影是怎麼回事?錢不離滿腹疑慮的拿出鑰匙,輕輕打開了鎖,這時他才看到,原來那光影竟然是從自己的筆記本中散射出來的!錢不離情急之下,根本來不及思考,伸手就打開了筆記本,接著,他就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在錢不離一生中,很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因為他看到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
女巫!沒錯,是女巫!錢不離看到了暗黑破壞神中的女巫!!
那女巫正在無數頭奶牛身邊快樂的瞬移著,冰封球、火牆、連環閃電一個又一個華麗的魔法從女巫手中放出,而奶牛則在成片的倒下,接著有更多的奶牛踏著同伴的屍體衝上來。
這他媽的是怎麼了???筆記本裡有暗黑破壞神的遊戲倒是不假,可那個自己就能蹦蹦跳跳的女巫是怎麼回事???
「大人……」程達從一邊湊了上來,他看見了筆記本裡詭異的場景,也看見了錢不離驚人的臉色。
錢不離猛地反應過來,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轉身喝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大人……」程達囁嚅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統領大人不對勁。
「出去!!」錢不離一聲大喝。
「遵命,大人!」眼見統領大人發火了,程達幾個親衛可沒有膽子抗命不從,連忙退到了門外,不過他們沒有離開,在門外小心聽著屋子裡的動靜,隨時準備再衝進來。
錢不離長吸了一口氣,再次緩緩打開筆記本,這次映入眼簾的是一群興奮的奶牛,而那逍遙自在的女巫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身邊還堆著一大堆錢。
「是……是你麼?」錢不離顫聲問道,想來想去,好像只有一種可能,正在玩著遊戲的就是那個陪伴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的妖魂!他自己的東西自己心裡有數,他的筆記本還沒達到具有人工智能的境界。
「哎呀……被發現了,一時玩入了神……」一個懊惱的聲音在錢不離腦海中響起。
「你醒過來了?」錢不離用對方傳授的心念傳聲發傳出了一句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抱怨對方醒過來也不打聲招呼,只能先說一句廢話。
「嗯……可能是吧……這個世界的靈力太稀薄了,在這個世界修練一個月都不如在那個世界修練一天,真是無聊呀!」
「靈力稀薄不稀薄關我屁事!」錢不離真火了:「你既然已經醒了為什麼不和我打聲招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那邊先沉默了片刻:「嘻嘻……你真的擔心我了?我真是好好感激哦,用不用我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錢不離瞪起了眼睛:「你……你是個母的?」
那邊突然就沒了聲息,也不知道是在懊惱自己又說露了嘴,還是在對『母的』兩個字生氣。
錢不離也有些後悔自己口不擇言,連忙換了個話題:「我記得我的筆記本已經沒電了,你怎麼還能玩遊戲的?」
「沒電了嗎?可以玩……呀!不是把我的靈力轉換成電能了吧?我說我修練這麼長時間,怎麼靈力反倒越來越弱呢!破機器、破機器!!」
「有人逼你玩遊戲了麼?還不是你自己願意玩!」錢不離有些哭笑不得。
「你這個大將軍四處呼風喚雨的,哪裡能體會我的寂寞!我不玩遊戲我做什麼呀?!」
錢不離聽到『寂寞』兩字,不禁也感傷起來,當日他被活生生封在冰層中時,真真切切感受到寂寞的可怕,如果不是有這個妖魂的陪伴,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發瘋。
「你……寂寞了可以和我說話啊!」
「拜託了,哥們,別總是自以為是好不好?我的本體被毀,已經剩不下多少靈力了,還幫著你洗髓易筋,你以為我還能剩多少靈力?用心念傳聲是要耗損靈力的,你懂不懂!」
這一聲『哥們』叫得錢不離是心潮澎湃,有多長時間沒有聽過人這麼叫自己了?錢不離感歎不已:「那你還玩遊戲?遊戲不也是耗損靈力麼?」
「要你管?!」
「別那麼潑婦!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再說我不管你誰管你?換了別人早就鬼哭狼嚎著去找道士抓妖了,嗯……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道士?」對方的態度越差錢不離就越高興,他倒不是有賤脾氣,而是這種對話能讓他很清晰的想起那個世界的過去。
「傻瓜!我說過了,這個世界上的靈力很稀薄,怎麼能有人在這個世界修煉!?」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你最厲害了?那我算不算第二厲害的?」錢不離不禁瞇起眼睛幻想起來,他知道修真者修練到了一定程度,可以騰雲駕霧、來去無蹤。
「美的你,在這裡想修成正果怎麼也需要萬、八千前,到時候你的骨頭都找不到了。」
錢不離剛想還嘴,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人輕輕交談的聲音,他連忙道:「你休息吧,別貪玩浪費靈力了!」說完,錢不離合上了筆記本。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人簡直比我媽媽還囉嗦!」這句話說完之後,那麼沉寂下來。
錢不離轉身走向門口,打開了門,看到賈天祥正站在外邊和程達低聲交談著:「伯爵大人,你找我有事?」
「是有些事。」賈天祥偏過頭向屋子裡看了一眼,可惜現在天已經黑下來了,他什麼也看不清:「統領大人,我向您轉達一個不好的消息,我的人已經先後運來了兩批貨物和你需要的人手,不過第三批在宜州被截下來了,宜州刺史百里克誠應該是投靠姬勝烈了,不但刻意阻攔所有通往福州的商隊,還在四處招募新兵。」
「這倒沒有超乎我們的意料之外。」錢不離沉吟一下:「按照我們的第二套計劃去做吧。」錢不離的第二套計劃就是讓賈天祥的人把貨物運送到南嶺附近不引人注意的小鎮子裡,然後動用新的山地大隊,越過南嶺,靠人工往回背運,當然,他也會派出馬隊在靠近宜州那一帶等候接應,光靠人力把所有的貨物運過莽莽南嶺是不現實的。
賈天祥愣住了,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依錢不離以往的做法,一定要召集手下的各個將官,開一次會,靠眾人的智力發現、彌補計劃中隱藏的缺陷。可是錢不離此刻一點沒有出來的意思,賈天祥對程達所說的『怪事』更加好奇了,伸著頭向屋子裡亂看。
「伯爵大人,就這樣吧,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們明天再商議好了。」錢不離擋住門口,略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好吧。」賈天祥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轉身做了個要走的架勢,錢不離已經在他身後把門給關上了。
這種動作可就有些失禮了吧?賈天祥和程達對視了一眼,都苦笑起來。
錢不離關好門,走到箱子處,把筆記本小心翼翼的拿出來,隨後坐到床上,放下了幔帳,床幔把床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隔離出了一個隱秘的小世界。
錢不離有些興奮的歪倒在床上,拍了拍筆記本:「寶貝,能出來讓我看看麼?人都走了,沒關係的。」
沒有人回應。
「寶貝,出來呀!難道你不想看看我麼?」
還是沒有人回應。
「……」
錢不離不知道說了多少句,等不到回應的他終於疲倦了,靠在枕頭上沉沉的睡了過去,不時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台筆記本上突然飄出了一縷白色的煙氣,煙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後凝聚成了一頭走獸的樣子,不過煙氣是波動的,根本無法辨認出那是什麼動物,只是那走獸身後揚動的大尾巴,才帶出一點狐狸的印記。
那狐狸輕輕飄落在床上,一邊看著錢不離一邊悠閒的晃動著它的大尾巴,良久,幔帳內好似響起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
而錢不離在這同時微笑著睜開了眼睛:「我的耐心一向都是很強的!終於讓我等到了吧?!」
「德行!」那狐狸高傲的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對錢不離的自誇不屑一顧。
「你怎麼藉著煙就出來了?不會是故意把我的筆記本燒壞了吧?」
「燒壞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那狐狸的姿態很不友好。
「那倒不能怎麼樣……」錢不離苦笑起來,這傢伙在那個世界是做什麼的?怎麼說話這麼沖?
「哼!」白色的尾巴晃動得更加得意了。
場面冷了一會,錢不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說實話,你以前偷過雞沒有??」說起想像力,錢不離說他第二,應該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了。
那狐狸身後的大尾巴僵了一下,隨後又憤怒的甩動了一下:「無聊!」
「不敢說?那你一定是偷過了!」錢不離來了精神:「來,說說,你被人抓到過沒有?有沒有?噢……被抓住了你也不怕,我看過動物世界,你們可以從後面放出一股特別難聞的氣體,然後藉機逃走的。」
「你、說、的、那、是、黃、鼠、狼!」那狐狸的尾巴也不搖了,憤怒讓煙氣膨脹起來,小狐狸一下子變成了大狐狸。
「是黃鼠狼麼?可是……你怎麼對黃鼠狼這麼瞭解?你不是和他們合作一起偷過雞吧?」錢不離純屬無話找話。
「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說這個『雞』字!!!」如果那狐狸有本體的話,很可能已經衝上前撕咬錢不離了。
「為什麼不能說?嗯……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很長時間都沒有吃過雞了,所以你現在很饞?饞了也吃不到,所以你的性情就變得如此暴躁了吧?」錢不離開始分析起來。
「我沒有偷過雞!!!」那狐狸真的要氣瘋了,竟然向著錢不離逼了過來。
「那你偷過什麼?」錢不離的好奇心堪比六歲的頑童。
「我偷過……我什麼也沒偷過!!」那狐狸的煙軀已經漲的象小水牛般大小:「你給我閉嘴!」
「和平、和平!你現在知道和平的重要性了吧?」錢不離臉上的誠懇不翼而飛,換上的則是一臉的奸笑,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只要你不故意氣我,我就不氣你,我們說一會體己話好不好?」
「呸!!」那狐狸想了不想就回了一句,旋即察覺了自己的錯誤:「你想說什麼?」它已經見識到了錢不離的厲害,自不敢再輕率的挑起戰火了。
「我想說的話有很多很多,不過……我們換一個交談方式好麼?用心念的話我怕你的靈力損耗太大。」錢不離遞出了橄欖枝,試圖用自己的關心換來對方的感激。
「沒關係,我的靈力在夜晚的損耗不大,如果是白天我就不成了。」那狐狸很受用的搖動了一下尾巴。
「你想重塑本體麼?我有什麼可以幫得上你的?只要你說,我一定會幫你做到!」錢不離又遞出了一枝橄欖,這枝的份量比前一枝要重多了。
「你幫不上忙的。」那狐狸有些哀傷起來。
「說說看,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上?要不然說說你是怎麼開始修練的?」錢不離連忙趁虛而入,都說哀傷的女人是脆弱的女人,很容易被突破心防,母狐狸……也算是女人吧!
「說起來就長了……」
「……」
不知道什麼時候,錢不離已經靠在枕頭上睡著了,那狐狸靜靜的看了錢不離一會,尾巴一甩,又化成了煙霧,輕輕的飄回到筆記本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