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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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yy 2008-8-31 12:05: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1 269060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19
第一百三十五章 開誠佈公(上)

盧陵平原的戰報到了,看似強大的宜州大軍在三個小時之內就被打敗了,宜州總兵尚義戰死沙場,宜州刺史百里克誠請降,一萬一千個宜州士兵死傷七千餘人,抓到了俘虜近四千,這樣的戰果算得上是輝煌的勝利了。

統帥必須要能做到見微知著,比如說這個戰報吧,在別人看來只是盧陵平原之戰的大略記要,詳細的戰報杜兵還沒有整理出來,但錢不離卻能從小處看到些有趣的東西。戰報中把陣亡的尚義寫在前面,而把官銜最高的百里克誠寫在尚義後面,很可能是因為百里克誠請降的姿態很無恥,讓福州軍的各將官產生了反感。事後發來的第二份戰報證明的了錢不離的猜想,百里克誠是命令自己的親衛隊長趁亂劈倒了前面拚死抵抗的一個統領,然後命令士兵們投降的,這種行為不但引起了宜州軍的憤怒,就是福州軍的士兵也看百里克誠他礙眼,如果沒有杜兵強令的話,百里克誠很可能就被福州軍虐殺了。

用錢不離的話講,盧陵平原的勝利只是萬里長征走了第一步……他命令杜兵部和鄭星朗部就地修整三天,同時命令鄭星朗調出兩個騎兵大隊,並歸杜兵指揮,為了讓杜兵方便行使將令,冊封杜兵為鎮軍將軍。鎮軍將軍和鄭星朗的護軍將軍是平級的,只有軍部或國王才有權力冊封,但錢不離管不了那麼多了,軍部愛承認不承認,只要福州軍承認就好。

王瑞被任命為征虜將軍,任帥被任命為討逆將軍,征虜、討逆和鎮軍、護軍都是平級的,不過在待遇上稍微差了一點。李霄雲被任命為武衛將軍,這是任帥原來的將銜。孟鐵頭被任命為平狄將軍,這個將銜就有些怪異了,平狄的封號是姬周國為了鼓勵在擴張侵略的戰爭中,立下了大功的下級將領。『狄』在這個世界是姬周國各部的蠻荒少數民族的泛指。孟鐵頭是土族人,他本身就是『狄』,又平的哪門子『狄』?把孟鐵頭封上高位,是政治上的考慮,孟鐵頭和方老生、王小二將出兵雍州,杜兵不在地時候,必須要有一個信得著地坐鎮,孟鐵頭是當然的人選。

孫仲德被任命為振武將軍。讓站在錢不離身後的程達羨慕不已,原來的『孫宗』在盧陵平原的大戰中試圖幫助百里克誠,被孫仲德當場斬殺,隨後孫仲德接收了孫宗的部隊,立下了大功。當然,這種消息也只是騙騙局外人,錢不離比較信任的幾個將領都知道了孫宗就是孫仲德。程達知道得比較晚,想一想這些日子以來對孫仲德刻骨銘心的懷恨,程達有種啼笑皆非地感覺。

孫宗是一定要消失的,在福州戰亂的時候。孫宗殺了太多的貴族,如果孫宗不死,錢不離就是在把所有的貴族階層推向自己的對立面,這是不可以的。以前地戲都白演了麼?

方老生、浮梁、王小二都被任命為偏將,偏將的將銜比較低,不過方老生幾個人都很滿意,畢竟偏將和『將』字沾了邊,他們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將軍了,跟著統領大人這麼短的就當上了官府冊封地將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不過鄭星朗和他本部將官的冊封著實讓錢不離為難,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賞罰分明、是為名將!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如果從功勞上說,鄭星朗本部地功勞是最大的,正是因為夾脊關鐵騎的衝擊,才是宜州大軍崩潰的主要原因,但是從政治上考慮,則必須要打壓鄭星朗,其間的分寸極難掌握,一個不好就失了軍心。

錢不離苦思良久,又數次找到賈天祥密談,最後想出了一個無賴辦法,錢不離讓姬勝情在昭命上寫明,鄭星朗本部的功勞奇大,不重賞不封爵無以服軍心,所以福州府將會最快的速度把他們的功績上報給內閣和軍部。如果只封將銜地話,錢不離既然能冊封杜兵為鎮軍將軍,就沒有理由不冊封夾脊關的各部將官,但牽扯上了爵位,那麼上報內閣和軍部是很正常的,姬勝情沒有資格冊封爵位,哪怕是小小的爵士。

不過這種無賴的辦法未必能瞞得過鄭星朗,所以錢不離已經派使者去傳達了自己的將令,命鄭星朗連夜趕回福州府,他需要和鄭星朗開誠佈公的談一談了。

讓錢不離頭疼的事情還有,比如說……柯麗!自從那一天接受了柯麗得信物之後,兩個人之間得關係就變得非常曖昧起來了,其實錢不離也不能不接受,總不能叫住柯麗,說:「你的東西拉這裡了!」那樣會深深傷害柯麗脆弱的小心靈。

但不管怎麼說,錢不離不敢做出任何表態,柯麗的年紀才剛剛過十五歲,她還是個正在發育中的孩子,切記,是正在發育中!錢不離可不想被人指責為戀童癬,所以他只能選擇躲避,經常有事沒事的找借口回軍營,誰知卻惹得姬勝情很不高興,因為她感覺錢不離像是在故意冷落她一樣,最後還滿腹委屈的向錢不離提出了抗議。

而柯麗除了第一天裝病沒有服侍錢不離以外,從第二天開始又若無其事的出現了,幫錢不離收拾個人衛生,幫錢不離收拾被褥,然後整理房間,當整個房間都變得無比清潔之後,她又搬了個小木架坐到了牆邊,一雙大眼睛瞟來瞟去,瞟得錢不離是心驚肉跳。

其實錢不離過分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女人喜歡男人不外是那幾點,論相貌,錢不離雖然不能說是英俊無比,但他長得也很帥氣,尤其是兩條斜飛入鬢、如劍般的銀色長眉,憑空給錢不離添了幾分英武;論氣度,錢不離身為福州軍的最高統帥,數場混戰打下來,雍容沉穩的氣度已經很成熟了,而這種氣度是最能給女孩子帶來安全感的;論性格,錢不離很少責罵人,嘴邊總是帶著微笑,做為一個現代人,他並不認為自己就比別人高貴,錢不離總是很平和的與府邸中的侍女們和僕人們談天,他這種姿態無疑會給人帶去溫暖;論地位,錢不離的地位就不用說了,整個福州府除了姬勝情以外,沒有人比他的地位高。

用錢不離那個世界的話說,錢不離就是一個標準的鑽石王老五,雖然有些女人自慚上下差別懸殊的地位,再加上公主和錢不離已經是公開的戀人了,她們不敢表達什麼,但柯麗一方面受姬勝情的疼愛,另一方面天天被錢不離的微笑鼓勵,所以她終於勇敢的站在了浪尖上。

「大人!」

「嗯?」程達的低呼打斷了錢不離的思慮,他抬起頭看向程達。

「大人,有兄弟看到那個叫柯麗的侍女正偷偷摸摸的在大人的床上翻找什麼東西。」程達左右看了看,小心的說道:「大人,她是不是奸細?」程達有些神經過敏了,自從錢不離真正遇刺之後,他一直是這樣子,雖然府邸中幾個被買通的侍女、僕人已經被人指認出來了,但程達還怕沒有抓乾淨。聽到親衛的稟報,程達第一個反應就是柯麗正在翻找機密文件。

「這個……」錢不離不由得張大了嘴:「她……不會是奸細的,這樣吧,我們過去,我有些話要和她談談。」看來在和鄭星朗進行棘手的交談之前,先得和柯麗溝通了,如果柯麗再這麼干幾次,指不定自己不在的時候就會被親衛們當奸細抓起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錢不離先掃向床榻,發現所有的東西都被整理得乾乾淨淨了,而柯麗正坐在牆邊出神,見到錢不離被攙扶進來,她連忙站了起來:「大人,您回來了。」說完,她的眼睛很自然的瞟在了錢不離身上。

「嗯。」錢不離悶應了一聲,在程達的攙扶下,坐到自己的床上,然後揮手示意程達出去:「你剛才在找什麼?」

「我……」柯麗非常吃驚錢不離竟然知道了自己得小動作,她的雙手在腹前緊張的攪在一起:「我丟了一個東西,所以、所以我就……」

「沒有找到吧?」錢不離笑著說了一句,然後靠倒在床上。

「沒有。」柯麗紅著臉搖搖頭,像往常那樣走上來,輕輕的脫去錢不離的靴子,接著抱著錢不離的腿,把錢不離的腿搬到了床上,以便讓錢不離躺得更舒服些。

「我知道你在找什麼。」錢不離歎了口氣,示意柯麗把自己的密碼箱抱過來,隨後錢不離打開了密碼箱,柯麗送給自己的東西正安靜的躺在角落裡。

柯麗看到自己的東西竟然被『珍藏』在連公主殿下都不能碰的箱子裡,她得臉上不由浮起一層喜色,不過喜色之後,她的臉更紅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0
第一百三十六章 開誠佈公(下)

「你想把它拿回去麼?」錢不離本想把『信物』塞到柯麗手中,但看到柯麗的神情,心莫名其妙的軟了一下。

柯麗象觸電一般向後退去,雙手背到背上,小腦袋不停的搖晃著。

錢不離無語了,他本來想耐心的和柯麗談一談有關青春期心理衛生的話題,可是面對著柯麗充滿了驚惶的眼睛,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管是直率的拒絕還是委婉的拒絕,都會給柯麗帶去傷害,回想自己受傷以來,這個小丫頭天天都在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哪怕是讓錢不離都感到有些難為情的便溺、擦身這些事,這小丫頭都從來沒有推諉過,錢不離要活動幾下,柯麗就用自己雛嫩的肩膀充當枴杖,經常累得一腦門全是汗珠,可她不叫苦、不喊累,只是默默的勞作。

錢不離輕歎了一聲,把『信物』又放回到密碼箱裡:「既然你不要,那它就是我的了。」說到這裡錢不離頓了頓:「你放心,我會保管好的。」

柯麗笑了起來,隨後走到錢不離身前,伸手解開錢不離胸前的衣帶,她以為錢不離想休息了。

「我一會還要見一個人。」錢不離用手拍了拍柯麗的小手,頓了頓:「你先坐這裡歇息一下吧。」

柯麗聽話的坐在了床沿,背對著錢不離,她到底年紀還小,雖然現在四周無人,她送出去的信物也把自己的心思挑明了,但她沒有勇氣在這裡和錢不離對視。縱使是背對著,柯麗的肩膀也顯得很僵硬,代表著她內心的緊張。

錢不離無話可說,柯麗不敢說話,兩個人就那麼呆坐著,直到程達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大人。鄭將軍已經到了。」

「讓他進來吧。」錢不離清了清嗓子。

柯麗連忙翻身上床。扶起了錢不離的頭,讓錢不離靠在自己身上,然後輕輕揉捏起錢不離的肩膀來。這是柯麗的小心眼,如果她什麼都不做,讓外人看來不妥當,可躲到一邊呢,錢不離很可能讓她出去,所以她才想辦法給錢不離按摩。柯麗不想走,當然,這和探聽軍機無關。

門開處,鄭星朗大步走了進來,隨後單膝跪倒在地,朗聲說道:「大人,末將回來了。」其實在福州眾將中。如果沒出現事故的話,他們是不會在錢不離面前如此拘謹地,因為錢不離並不喜歡別人總向自己下跪,他不自在。不過鄭星朗可不知道這點。

「鄭將軍起來吧。」錢不離點點頭:「程達,給鄭將軍取張椅子來。」

程達端著張椅子走過來,放在鄭星朗身後。

「多謝大人。」鄭星朗說完端坐在椅子上,他地目光先在柯麗身上掃了一下。旋即轉向了錢不離。

錢不離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此次盧陵平原之戰,鄭將軍一馬當先,衝擊宜州軍的前鋒隊,殲敵無數,為此戰立下了大功啊。」

「大人謬讚了。」鄭星朗一笑:「此戰能大獲全勝,是靠大人在其中運籌帷幄,末將不過是出了些小力氣罷了。」

「呵呵。如果沒有鄭將軍的勇武,再好的計劃也不過是幾張廢紙。」錢不離笑著搖搖頭:「嗯……鄭將軍已經把兩個騎兵大隊調撥給杜兵了麼?」

「接到大人的命令開始,我就著手準備了,現在應該已經調到杜將軍本隊了。」

錢不離看到鄭星朗的神態很自然,沒有一絲不愉之色,心中暗自點頭,不過下面的話委實不好說出口,錢不離沉吟著、推敲著用詞。

鄭星朗等了片刻,看到錢不離還在沉吟不語,他先說話了:「大人莫非是有事要和我說?」

「這個……確實是有要事。」

鄭星朗聽到『要事』二字,不由掃了柯麗一眼,他在暗示錢不離。

就算錢不離沒有看到鄭星朗的暗示,他也能感覺到自己肩膀上地一雙小手突然變得僵硬了,錢不離笑道:「沒有關係的,柯麗是殿下最信任的侍女,在殿下面前,我錢不離沒有秘密。」錢不離一方面在表明自己的心跡,另一方面故意給了鄭星朗一個錯覺,柯麗是姬勝情派人探聽消息的,正說明他錢不離和姬勝情之間還存在一些隔閡。如果鄭星朗真的有異心,他絕不會放過這個破綻,他會想辦法在姬勝情面前挑撥離間,憑自己和姬勝情的關係,錢不離保證姬勝情會在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自己,那麼錢不離就能佔據主動,對鄭星朗先下手為強了。

可惜鄭星朗臉上沒有露出錢不離所等待地神色,他只是很自然的點了點頭:「請大人明示。」

「這個……這次鄭將軍立下了汗馬功勞,卻得不到嘉獎。我……」真話永遠比謊言難以出口,錢不離不想用謊言去欺騙對方,如果鄭星朗沒有異心,一旦謊言被拆穿,後果是很嚴重的。可說起真話,錢不離又找不到得體的言詞,畢竟人家立下了大功,而自己在故意不嘉獎對方,錢不離知道自己理虧。

鄭星朗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大人有什麼大事要說呢,原來是這種事……大人,你看我鄭星朗是那種小肚雞腸地人麼?」

錢不離驚訝的看向鄭星朗,他事先預想了鄭星朗數種變化,但鄭星朗做出的這種姿態並不在他預想之中,錢不離凝視了鄭星朗半晌,緩緩說道:「盧陵平原之戰,夾脊關鐵騎功勞最大,可我卻故意把戰報上交給軍部,拖延封賞的時間,星朗,你真地就沒有怨言麼?」

「大人錯了,盧陵平原之戰,功勞最大的不是夾脊關鐵騎!」

「哦?是誰?」錢不離如墮霧中,不對啊!這一次封賞的規模很大,每一個軍隊都沒有拉下,就連始終沒有加入戰鬥的方老生部都被封賞了,還有功勞最大的人沒被封賞?這根本不可能!

在錢不離凝視鄭星朗的時候,鄭星朗也在凝視錢不離,看到錢不離滿眼滿臉的疑惑時,鄭星朗長歎了口氣:「大人的風範真是讓末將欽佩!」

「……」錢不離更糊塗了,怎麼莫名其妙得就拍氣我得馬屁來了?是反諷??一向多疑的錢不離馬上聯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此次封賞大人漏掉了一個功勞最大的人!」鄭星朗緩緩說道:「那就是大人您啊!沒有大人的運籌帷幄,我軍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全殲宜州大軍!」鄭星朗這話確是出自肺腑,自古以來戰爭結束之後,最大的功勞都歸主將,當然,最重的懲罰也要由主將承受,像錢不離這樣,大勝之後只顧著分封手下的眾將官,渾然忘了自己的主將,鄭星朗是頭一次聽說,也是頭一次見到!在鄭星朗看來,大公無私、莫過於此!

「啊……呵呵……」錢不離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乾笑了幾聲。錢不離是不是大公無私的人不好說,但他確實是把自己忘記了,錢不離在潛意識中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福州的主人、福州的王!歷史上除了那些極其不要臉的君王之外,很多君王從來不會冊封自己。這是一道分水嶺,喜歡自己誇耀自己、自己冊封自己的君王基本上都是昏君,而對各種榮譽總是推辭不受的,基本上都是明君。尤其是對現代人的錢不離說,冊封自己是荒誕的,他需要別人的認可,而不是自吹自擂。

可惜鄭星朗無法理解這種站在權力頂峰的忘我,在他看來,這是大公無私的表現。

「如果大人只是為了些許功勞小事招末將回福州府,大人真是小瞧了鄭家軍,更小瞧了我鄭星朗!」鄭星朗誠懇的說道:「末將雖不敢說能和大人一樣大公無私,但末將從來沒有把名利放在心上。」

錢不離聽到鄭星朗這番話不由在柯麗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端坐在床上肅容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鄭將軍,我向你道歉!」

鄭星朗連忙站起身:「大人,您言重了。」

「錯就是錯,只有蠢材才會遮掩自己的錯誤。」錢不離擺擺手:「鄭將軍,那我就不和你矯情了,這一次我把你們的功勞壓下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下一次,我一定會論功行賞,我向你保證!」錢不離感到心頭一陣輕鬆,早知道鄭星朗是如此通情達理的將才,何必苦苦思索那麼長時間呢?真是找罪受!

「聽憑大人吩咐。」鄭星朗笑道:「星望曾經刺殺過大人,就算我們將功抵罪了吧,星朗沒有怨言。」

「說到星望,我有一個想法。」錢不離也笑了起來:「我想建立一支密諜,由關譽東主管,把你手下的屈成春借給我吧,讓他和星望一起做關譽東的副手,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看怎麼樣?」

鄭星朗思索了片刻:「大人,星望為人放蕩不羈,我怕他挑不起這個擔子啊。」

「沒關係,年輕人只是缺乏磨練,星望是個人才,我看好他。」錢不離說這話的時候可忘了他自己也是個年輕人。

「那就多些大人栽培星望了。」鄭星朗感激的向錢不離施了個禮。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1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奇襲關口(上)

錢不離開始了第一次擴張,在和鄭星朗取得了一致之後,他在沒有可擔心的,杜兵帶領三千騎兵從南嶺東棧道直取雍州,鄭星朗帶領三千騎兵從西棧道殺奔宜州。相比較之下,宜州要比雍州繁華,所以錢不離不顧自己腿傷未癒,執意要親自出馬,帶領任帥的第一團和浮梁的第四團接應鄭星朗。

福州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有李霄雲的第二團坐鎮,可保福州府的平安,再加上孫仲德雖然在盧陵平原之戰中損失了近兩千個士兵,但還剩下六千餘人,這些士兵戰鬥力倒是比較低,可看押宜州軍的幾千俘虜還是夠用了。當然,錢不離把孫仲德部留下來是有目地的,他想讓孫仲德抓緊時間練兵,錢不離崇尚精兵戰術,不喜歡養活廢物,無能的士兵還不如放回去種地呢。

錢不離隨軍出征的決定有些突然,姬勝情不能接受長時間的分離,她找到錢不離糾纏過幾次,但不論是口才還是心智,姬勝情都遠遠不如錢不離,最後反而被錢不離說服了。

為了能讓錢不離少吃些苦,姬勝情決定送給錢不離一個侍女,她在柯藍和柯麗之間考慮了很久,決定讓柯麗跟著錢不離走,因為柯藍太成熟了。雖然姬周國很多貴族們都有貼身侍女,但姬勝情有自己的盤算,她不想讓錢不離沉迷女色,就算要沉迷,她也要成為第一個,而現在姬勝情還沒有準備好,只好從另一個方面遏止錢不離闖入溫柔鄉的可能性。

不能不說,錢不離在女人的心性上還是有些感悟的,從錢不離把浮柔安排在軍營中就能看出來。

雖然有不少將領看到過浮柔,但誰會蠢得向姬勝情告密呢?人家統領大人和殿下是情侶,兩口子吵架沒有隔夜仇,說不定第二天殿下就會把自己交代出去,到時候該怎麼面對統領大人的雷霆之怒啊!

南嶺的黑夜總是顯得很陰森,山風四處呼嘯。期間還總是夾雜著不知名野獸的怪嚎。真是讓人心驚膽戰;柔和的月光能照亮平原,卻照不亮一座挨著一座的山嶺、密林,尤其是在棧道下方,黑黝黝的山谷就想一頭張開了大嘴地巨獸,等著不小心地人自動跳進它的嘴裡。

棧道並不寬,跑起來很危險,當初錢不離帶著大軍趕往福州時,錢不離和姬勝情寧願騎馬也不去坐舒服的馬車。棧道的危險可見一斑。

可就在這種危險的道路上,兩個騎兵亡命般催動戰馬,向著北方急奔而去。呼嘯的山風無法給他們帶去一絲涼意,那戰馬每一甩鬃毛,都會有無數滴汗珠向四下飛濺,兩個騎兵頭上也滿是汗水,他們的目光焦急的向北方尋覓著。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拐過一個山口,前面地騎兵驚喜的呼叫起來:「我們回來了!」前方有十數支火把在黑夜中散射出明亮的火光,離老遠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火光下是一座黑黝黝的堡壘。這座堡壘是百里克誠在錢不離等剛剛離開福州時建造的。因為動工比較早,現在已經建造完畢了,七、八米高的城牆象攔路虎般正擋在棧道上,城牆的側翼向兩邊延伸。一直搭上左右兩側陡峭地山梁,倒是有一些氣勢。

天下到處都有能人,最起碼這個堡壘的選址、督造人就不簡單,從堡壘往兩側繼續走,各有一條天然的裂谷,就算是步兵想從兩側繞到堡壘後方攻擊,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如果山樑上駐紮地士兵足夠多的話。在他們極佔地利的攻擊下,兩條天然裂谷將成為兩架攪肉機,不知道會奪去多少人的性命。

從正面進攻也不容易,棧道就那麼寬,士兵們根本就擺不開陣勢,而堡壘城牆地長度是棧道的十餘倍,進攻的人無疑要吃盡苦頭。

「報!緊急軍情!緊急軍情!!」後面的士兵扯著嗓子大喊起來。他的心又緊張又振奮,大功啊!!這一次他們七個人的半伍斥候探得了一個大軍情,宜州大軍已經在福州的盧陵平原全軍覆沒了,而福州軍已經殺了過來,最遲在明日凌晨就能到這個關口。

「緊急軍情啊……」前面得士兵也大叫了起來,雖然這次他們有五個兄弟因為馬速過快、連人帶馬栽進了棧道旁地深谷中,但功勞的誘惑讓他暫時拋掉了傷感,這是天大的功勞啊!

關口上的火把晃動起來,等那兩個騎兵衝到關口下時,一個沉穩的聲音在關口上響起:「下面是哪位兄弟?」

「是我啊,秦隊長!」一個騎兵聽出了對方的聲音,連忙高叫道:「我是王成剛啊!」

秦隊長探出頭,拔下身邊的火把扔下去,藉著火光認出了下面的兩個人正是己軍的斥候:「兩個兄弟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你們開門。」

時間不長,塞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兩個斥候翻身跳下戰馬,急急忙忙的就往裡面走,卻被秦隊長一把拉住:「兩位兄弟,來這裡。」

「秦隊長,軍情十萬火急啊!」那個叫王成剛的斥候輕聲說道。

「我知道,來吧。」

王成剛猶豫了一下,這個叫秦沖的小隊長雖然是前幾個月才招募的新兵,但有一身好武技,而且為人豪爽大方,最關鍵的是,秦隊長有錢,非常非常有錢,據傳聞是某個伯爵大人的私生子,跑這裡混功績來了。駐守這個關口的中隊士兵絕大部分都得過秦隊長的好處,中隊長尚風偏將軍就更不用說了,要不然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把秦沖提升為小隊長呢?

軍情緊急倒不假,但王成剛怎麼也撂不下臉,就在三天前,秦隊長還替自己付過十三個銀幣的賭金呢,王成剛無奈的說道:「秦隊長,有話您要快說,十萬火急的軍情啊!耽誤了我們都吃罪不起!」

「操!看你們的樣子我就知道軍情緊急,不過,我是為你們好!」秦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尚將軍從赤水鎮裡剛抓來個小丫頭,正在裡面享福呢,你們想變成第二個李伍寬麼?」前一陣,宜州的糧草被劫,那個叫李伍寬的斥候就是在夜裡稟報軍情的,結果還沒等說話,就被惱怒的尚將軍刺了個半死。尚將軍是誰啊?!那可是宜州總兵大人尚義很寵愛的小兒子,也算是個混世小魔王,他今年剛剛入伍,並不比秦沖早多長時間。別看尚風連軍紀軍法都背不出幾條來,但橫行軍中,一向無人敢管。

「這……這怎麼辦?」一聽道尚風將軍正在享樂,王成剛的臉就白了,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時間去稟報,可火急軍情又耽誤不得,王成剛焦急的看著秦沖:「秦隊長,多謝你救了我王成剛一條命,可是……可是軍情怎麼辦啊?」

「什麼軍情能把你急成這個樣子?」秦沖驚訝的問道。

「我們宜州軍在盧陵平原全軍覆沒了!」王成剛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福州的騎兵已經追殺上來了,最遲在明天凌晨就能到關口!」

「什麼??」秦沖目瞪口呆,半天才緩過神來,把王成剛兩人領到一間小木屋裡:「這軍情准麼?」

「准!」王成剛道:「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餓得半死不活的逃兵,是他告訴我們的,但是沒說上幾句,他就昏迷過去了,我們問出來的消息不多。」

「人呢?」

「我們本想把人帶回來,誰知道就遇到上福州的斥候,所以……所以我們就撤了,軍情為重麼。」王成剛的臉色有些訕訕,拋棄自己兄弟很讓人瞧不起的。

另一個斥候接口說道:「秦隊長,您幫我們想想辦法啊!這稟報不成,不稟報也不成,真是……」

「這樣吧,我替你們通稟一聲,尚將軍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應該不會難為我。」秦沖很是仗義的說道。

「那感情好,多謝秦大人相幫!」王成剛大喜過望的說道,大家都知道尚將軍最看重的就是秦隊長,有秦隊長幫忙自然是無憂了。

「自家兄弟,何必客氣呢?!」秦沖笑了起來:「兩位立下了大功,日後可別忘了照顧照顧我秦衝啊!」

「不敢、不敢!我們兄弟欠秦隊長欠得多了!」王成剛的臉色鄭重起來,這是他的真心話。

「呵呵……」秦沖正笑著,突然臉色一變,看向房門處:「你是什麼人??」

王成剛猛然回頭,卻發現房門還是好好的,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咽喉一涼,一股血泉就噴了出來,另一個斥候撇見王成剛噴出的血泉,剛想放聲大叫,秦沖手中的匕首已經刺了出去,正好刺中了他的前胸,接著秦沖一個跨步衝到他身側,一隻胳膊扣住他的咽喉,另一隻手扒住他的額頭用力一扭,扭斷了他的脖頸。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2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奇襲關口(中)

王成剛緊捂著自己的咽喉,卻怎麼也摀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他想大喊,卻怎麼也喊不出,反倒從傷口中噴出些帶血的氣泡,王成剛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緊盯著秦沖,身子緩緩的軟倒在地上。

「大人教的格鬥術還真是好用!」秦沖淡淡的笑了一笑,從王成剛的屍體上撕下一條長布,把匕首上的血跡擦乾,小心的把匕首收了回去。秦沖剛才用的招術是陸戰隊格鬥術中標準的扭頸,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不離才會,真正的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秦沖熄滅了屋子中的燈火,然後走到房門前,先細心的聽了聽那邊的動靜,接著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前方的暗影處,兩個士兵輕咳著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士兵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人,一切正常!」

秦沖點了點頭:「楊遠京,你去給我取一套乾淨的盔甲來,嗯……再給我找些酒,身上的血氣太重了,得沖一下。李創,一會我安排你出城,和那什麼……鄭將軍接觸接觸,讓他按照我的計劃行事。」

「遵命,大人。」那兩個士兵答應一聲,分頭走開了。

一陣風兒吹過,一個女人若有若無的哭叫聲隨著風兒飄了過來,秦沖知道,那是尚偏將正在玩弄搶來的少女,秦沖一口唾液就唾到了地上:「你個小兔崽子!老子平時裡在你那可受了不少氣,今天該是你還帳的時候了!」

這個秦沖原本是杜兵手下的一個小隊長,也就是在雪原上偷襲札木合大營的那個秦沖,當日錢不離經過赤水鎮的時候,特意把他暗中留了下來,並給了秦沖不少財物,讓他混進宜州軍,以便日後裡應外合。不過那時錢不離是擔心赤水橋,如果被對方斥候探知了福州的動向,只要把橋拆掉。錢不離就要隔岸歎息了。陰差陽錯的是。百里克誠為了雙保險,命令人在棧道上修建關口,秦沖權衡良久,最終決定混到關口的守軍中去,只有悄悄的打下關口之後,才能拿下赤水橋,要不然就要多費很多周折。

在秦衝殺人滅口的時候,遠在盧陵平原大營內地錢不離正舒舒服服地摟著浮柔談天說地。雖然錢不離第一次是靠著威脅才得到了浮柔的身體,但不能否認,錢不離很會哄人,有些事情是故意做出來的,而有些事情卻是無意中做出來的。

甜言蜜語能讓人高興,也只是讓人高興而已,讓人感動的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比如說。浮柔的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舒服就不用說了,不但錢不離知道,程達這些親衛也知道。不過錢不離做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當他知道浮柔在床上躺了一天、沒有吃東西後,錢不離命伙夫做了雞蛋羹,然後親手喂浮柔吃東西。

姬周國少有男尊女卑地風氣,這從女人也可以繼承王位、爵位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是在不同的階級之間,壁壘森嚴,上位者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像錢不離這樣親手喂自己的侍女吃東西的,可算是非常罕見了。

浮柔打翻了錢不離手中的雞蛋羹,錢不離命人再做,浮柔再打翻,當錢不離第三次捧著雞蛋羹做到床邊時。浮柔再沒辦法動手了,後來在錢不離的軟語勸說下,把一碗雞蛋羹都吃了下去。這個時候地浮柔心情非常複雜,她恨錢不離,但她也知道她和錢不離之間的地位差距,錢不離這麼對她,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事實證明,折節下士並不止對士人有效果,對女人也有效果,在某些時候,清貧潦倒的士人和女人在心理上有相似地地方。

後來錢不離還親手幫浮柔穿過衣服,其中包括穿鞋,對錢不離來說,他是在表達自己的愧疚,但浮柔的防線卻在這一點一滴的小事中慢慢地瓦解。在錢不離第一次摟抱她的時候,浮柔的身體是僵硬的,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浮柔的身體也在慢慢的放鬆,現在,她已經不自覺的向錢不離懷裡靠攏了。

錢不離知道很多結局淒涼的愛情故事,悲傷比快樂更能打動女人,所以他此刻講地就是牛郎會織女的傳說。浮柔聽得如醉如癡,聽到緊張處,她的雙手不自禁的抓緊錢不離的胳膊,身體也越貼越緊了,眼角還流動著晶瑩的淚花。善於察言觀色的錢不離明白,浮柔已經成功的使用了代入法,把自己代入成了織女,那麼誰來做牛郎呢?這裡只有兩個人,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那老太婆太壞了!對自己的女兒怎麼能那樣!」錢不離的故事結束了好一會,浮柔才清醒過來,恨恨的說道:「那……你說的王母娘娘也是神麼?我怎麼沒聽說過?」

「是神,是一個小神……」錢不離乾笑了幾聲,這個大陸上也有神話傳說,和錢不離那個世界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這裡沒有天庭、沒有玉皇大帝,但是有眾神之神,眾神之神不是宙斯,竟然是盤古……錢不離甚至產生過懷疑,不會真的存在盤古這個巨人吧?一斧子劈開了N個空間?要不然這裡怎麼也會尊崇盤古呢?

「哼!一個小神!明天我就去娘娘廟裡禱告,讓娘娘懲罰她!」浮柔所說的娘娘可不是王母娘娘,而是幸福之神女媧娘娘。

「小心娘娘懲罰你!」錢不離有些哭笑不得,一個傳說而已,看浮柔的樣子已經把傳說當真事了。

「懲罰我?憑什麼?誰敢來懲罰我!」浮柔的倔脾氣上來了,她對錢不離的話不屑一顧。

「咦!小聲點,我聽到娘娘對我說話了……」錢不離頓了頓,露出了笑意:「娘娘說了,她讓我好好懲罰你!」說完,錢不離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浮柔大羞,她咬著牙等待著,只要錢不離像那天一樣欺負她,她肯定會狠狠的咬錢不離一口。

也許是代表著幸福的女媧娘娘真的憐惜錢不離,就在錢不離要翻身上馬、也就要慘遭毒吻時,一個急迫的聲音在帥帳外響了起來:「大人,緊急軍情!」

人比人真是不一樣,宜州南嶺關口的偏將尚風遇到這種事會拔劍砍人,而錢不離馬上翻身坐了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著:「稍等一下!」

浮柔的心思又開始變得複雜起來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惋惜還是失落,不過她還是爬起來點燃了床頭的蠟燭,門簾被人挑開了,柯麗一臉不高興、噘著嘴走了進來,整理衣物這種事浮柔做不好,別看柯麗的年紀小,人家可是行家裡手。

柯麗不高興是必然的,當時她興高采烈跟著錢不離來到帥帳之後,卻發現裡面還有一個侍女的時候,柯麗的小心靈真的很酸楚,不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只有公主殿下才有吃醋的資格,她沒有!可是錢不離做得太過分了,竟然強令她睡在外帳裡,和柯麗期望的相差太遠了,自己還算是侍女麼?怎麼也要在內帳裡鋪一張小床吧?柯麗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眼珠亂轉,誰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

在柯麗的幫助下,錢不離很快就收拾妥當,掀起門簾,拄著枴杖一瘸一拐的走到大帳內:「進來吧。」

門外應了一聲,程達和一個年輕的將官一起走了進來。

錢不離端詳了那年輕的將官一眼:「你是甘正克吧?」錢不離的記憶力很好,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將官正是李霄雲的副手,甘正克。

「是的,大人。」甘正克連忙單膝跪倒在地上:「大人,出事了!」

「起來說。」錢不離的心不禁抽動了一下,能讓甘正克充當傳令兵的角色,會是什麼大事呢?

「大人,百里克誠死了。」

「什麼??」錢不離勃然大怒:「怎麼會死的?兇手抓到了沒有?今天的值勤官是誰?」錢不離連著問了三個問題。百里克誠可利用價值是非常大的,如果逼使百里克誠用他刺史的名義下達號令的話,錢不離可以用極快的速度、光明正大的整合宜州。基於這個認識,錢不離甚至沒有提審百里克誠,關押百里克誠的地方之戒備森嚴更勝過自己的帥帳,在這種情況下百里克誠怎麼會死?再說百里克誠不是一心求死的人,意外的結果讓錢不離既憤怒又震驚。

「大人,兇手……好像也死了……」甘正刻苦笑起來:「大人不是說讓我們善待百里克誠嗎?所以百里克誠提出要見他隨軍的兩個貼身侍女時,我們同意了他的要求,誰知道……」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2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奇襲關口(下)

「難道你們沒人檢查過?」錢不離恨聲說道。

「檢查了!我們的女官連侍女的內衣都檢查了,鞋子也是我們給換上的,她們身上所有的首飾也被取了下來,天知道她們把毒藥藏在了哪裡!」

「百里克誠是中毒身亡?」錢不離長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麼,百里克誠身上你們檢查了沒有?」

「這個……」甘正克頓了頓:「大人,百里克誠是投降過來的,我們只是大略的搜了一下。」

錢不離懊惱的搖了搖頭,事情已經這樣了,後悔於事無補,還是考慮怎麼樣彌補自己的損失吧:「百里克誠死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甘正克沉吟了一下:「如果算上大人和程將軍,一共有七個人。」

「傳我的將令,誰要是把百里克誠死的消息洩露出去,格殺勿論!」錢不離冷冷的說道:「馬上找一個和百里克誠樣子差不多的人,最晚在明天中午以前,必須找到!」錢不離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百里克誠是一個將近六十的人,在軍中或者周圍的山村找一個和他差不多的人很難,所以他把時間定在了明天中午,給甘正克充足的時間。

「遵命,大人。」

「如果實在找不到,可以先找個差不多士兵讓他暫時應付一下,嗯……讓他裝病就好。」

甘正克點了點頭。

「那兩個侍女呢?」

「都死了。」

「就地掩埋,絕對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錢不離頓了頓:「百里克誠還有幾個侍女?」

「除去死掉的那兩個,還有四個。」

「全部殺掉,然後一起掩埋吧。」錢不離眼中露出了凶光。其實倒不是錢不離過於殘忍,必須要想方設法遮掩百里克誠死去的消息,要不然整合宜州將變得異常吃力,多一個人知道秘密就多了一份危險,就算能找來一個和百里克誠一模一樣的人,也瞞不過百里克誠的貼身侍女。當然。把她們單獨關押起來也是一個辦法。可那是沒有必要的,先不說要付出多少人力白白浪費,她們活著就是一個危險,見不到外人總能見到看押她們的士兵吧?錢不離不會任由危險因素存在的,在錢不離那個世界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都說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地殘忍,這句話相當正確!

「明白了,大人!」甘正克點頭應是,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錢不離歎了口氣。皺起眉頭苦思起來,對方早已在百里克誠身邊埋下了伏子,說明百里克誠知道一些隱秘,只要稍有不對,伏子就會奪走百里克誠地生命,可那又是什麼樣的隱秘呢?錢不離本想對百里克誠施展懷柔的手段,以得到最大的利益。沒想到一拖延就搞出這種結局,還不如早早就拷問百里克誠了,錢不離是又氣又恨!

鄭星朗一邊催動戰馬一邊苦思著,在南嶺棧道上。饒是騎術高強的夾脊關鐵騎也不敢縱馬狂奔,要不然隨時都會栽到路邊的山谷中去。

鄭星朗知道前面不遠處就要到宜州的關口了,這要得益於統領大人的先見之明,每走上十里。山坡處都會有一個木墩,代表著走出南嶺棧道需要地路程,這是統領大人在開往福州的路上就派人安排好的。

夾脊關騎兵已經走過了『三』的木墩,說明距離南嶺出口已經剩下三十里了,對這種新穎而實用的計算路程的方法,鄭星朗很是佩服,不過他心裡另有一個結,從沙盤上可以看出。宜州在南嶺棧道上修建的關口佔盡了地利,如果是步兵突襲,再有雲梯之類地攻城器械,可能一鼓作氣就拿下了關口,可是自己帶著騎兵怎麼打?距離那關口十里處,還有一個大隊的步兵在防守赤水橋,等他們再支援上來,借助地利攻擊,自己這三千騎兵必會鬧個死傷慘重的結局。

想起自己當日在帥帳中向錢不離提出了異議,可錢不離只是一笑,堅持讓他打頭陣。鄭星朗腦中思潮湧動,不會是錢不離想趁機消耗自己的實力吧?這個念頭一閃,就被鄭星朗強自排除出去了,鄭星朗相信錢不離,自從他們兩人開誠佈公地談過之後,鄭星朗能察覺到錢不離對自己的信任大大增加了,這種事錢不離是不會做的!

真是運氣啊!鄭星朗羨慕的歎了口氣,雍州對福州是不設防地,杜兵可以一鼓作氣就殺進雍州,隨之而來的當然是大大小小的功勞,而自己的運氣太不好了,竟然在黃昏時間遇到了幾個宜州的斥候,他們可以亡命奔逃,可鄭星朗不能讓自己的騎兵用同樣的速度去追,尤其是看到他們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有兩個斥候慘叫著衝進了山谷之後,鄭星朗只能目送著對方遠去。

沒有意外地話,宜州軍守衛赤水橋的士兵已經趕到關口防守了吧?鄭星望不禁又歎了口氣,走一步是一步吧,以錢不離的聰明不會做傻事的。

驀然,前面的山坡上突然亮起了火光,而且火光還在一晃一晃的好似在和自己打招呼,鄭星朗一愣,連忙下令全軍停止前進,他跳下戰馬,帶著幾個親衛向著火光處走去。

一個年輕不大、滿臉憨厚的士兵舉著火把應了上來:「是鄭將軍嗎?」

「是我。」一個親衛迎了上去,其他的親衛暗自擋在鄭星朗身前。夾脊關守軍和飛鷹部落廝殺了多年,吃盡了飛鷹部落強弓的苦頭,如果單比箭術的話,他們自認比不上對方。而戰爭打的時間長了,經驗無疑也會增加,飛鷹部落最狠毒的一招就是派幾個騎術、箭術都非常厲害的勇士,在混戰中尋找機會突然跳上馬背,站在馬背上射殺夾脊關的主將或者部將,要不然就射倒軍旗,讓夾脊關騎兵自亂。數次之後,夾脊關的騎兵找出了應對的辦法,增加旗手的人數,倒下一面戰旗馬上豎起另一面戰旗,所有的親衛都和主將一樣,穿戴著金甲紅櫻的頭盔,並且隨身攜帶項弩,等待機會、含而不發。這樣縱使飛鷹部落的勇士能射倒一個親衛,他們自己也會被射成刺蝟,而且就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誰也找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主將。後來飛鷹部落的勇士放棄了這種戰術,但這種習慣卻被夾脊關的將士傳承下來,鄭星朗的親衛穿戴的都是和他一樣的鎧甲。

舉著火把的士兵看了那親衛一眼:「洗面乳。」

「潤膚液!!」鄭星朗大喜,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親衛,走了上去:「我是鄭星朗!」鄭星朗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怪不得錢不離數次暗中囑咐自己,如果遇到一個人對自己說『洗面乳』這三個字,他要馬上回答『潤膚液』,以獲得對方的信任,原來統領大人早就埋下了伏兵啊!

舉著火把的士兵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意:「鄭將軍,秦將軍有幾句話讓我轉告您。」

「快說!」鄭星朗急道。

「秦將軍說,關口的守兵有近三百人,而我們自己的弟兄卻不到十個,他能解決掉值勤的守兵,但兵營裡的人就沒有辦法了。秦將軍說,請您派出幾百個弟兄,不要騎戰馬,我帶著你們摸進去,先悄悄解決掉兵營裡的士兵,要不然搞出動靜來,赤水橋就不好打了。」舉著火把的士兵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張信封樣的東西,交給了鄭星朗。

鄭星朗接過信封打開,裡面是錢不離的一封信,他看了看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就聽秦將軍的。」說完,鄭星朗衝著一個親衛使了個眼色,那親衛轉頭向山坡下走去。

時間不長,數百個摘掉了鎧甲、只佩戴著長劍的士兵走了上來。

「你帶著他們去,小心行事!」鄭星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昨天黃昏時分,我們遇上了幾個斥候,難道宜州軍沒有得到消息?」

「那幾個斥候就回來兩個人,都被秦將軍解決掉了。」舉著火把的士兵笑了笑:「鄭將軍,小的這就帶他們走了。」

鄭星朗點點頭,目送著對方遠去,心頭是一陣陣感慨。記著自己的父親曾囑咐過,到福州之後一切以錢不離為主,不要和錢不離鬧矛盾,當時鄭星朗應允是應允了,但是對父親給錢不離的評價有些不以為然。此刻他算是真正明白了,錢不離能在進福州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麼樣打出福州,這份長遠的策劃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的,聯想起被錢不離處處算計的百里克誠,鄭星朗是心服口服了。

走到山坡下,鄭星朗翻身上馬:「傳我的將令,緩行!」剛才他還在羨慕杜兵的幸運,現在可不羨慕了,杜兵雖然能輕鬆打進雍州,但沒有功勞,照現在的情勢看來,他廢不了多大勁一樣能打進宜州,還比杜兵多了一份功勞。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3
第一四十章 赤水定計(上)

錢不離帶著任帥的第一團和浮梁的第四團已經踏上了南嶺的棧道,馬車是不能坐的,在這棧道上坐馬車危險不小,錢不離令人準備了幾張抬椅,為了表示自己同甘共苦的精神,他沒有讓人架木棚,當然錢不離不會用自己的尺度去要求柯麗和浮柔,女孩子都會愛美的,被曬黑了就不好看了。

其實錢不離這是在找罪受,他不知道,他帶傷堅特上前線的做法極大的鼓舞了士乞,就算錢不離給自己做一架無比華麗的抬椅,也絕不會造成反面效應,在所有士兵們心目中,錢不離已經成了他們的家長,一個非常年輕的家長。

前方的信使傳回了消息,赤水橋一戰打得外常輕鬆,在秦沖的接應下,夾脊關騎兵只帶著長劍悄悄殺進關口,在短短的時間就殺光了兵營中熟睡的宜州士兵,隨後秦沖帶著十幾個士兵,在黎明前大搖大擺的走過赤水橋頭,才控制住了橋頭的守兵,而鄭星朗帶著騎兵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入了對方的大營,把宜州軍那支步兵大隊切割成了數塊,分別殲滅。

雖然錢不離再三強調,內戰中不能以殺為主,應該盡最大的努力去招降對方,但赤水橋的地利逼得鄭星朗不敢冒險,等占穩了赤水橋,才能徐徐圖之。鄭星朗手中有數百章蓋上了宜州刺史大印的空白公文,他可以一方面用自己的兵力威脅各城縣的官員,另一方面又能用宜州刺史的名義去逼迫對方,時不時再使用些利誘的手段,鄭星朗相信自己會圓滿的完成任務。這個時候鄭星朗還不知道後方的百里克誠已經中毒身亡了,不過也沒關係,只要百里克誠的死沒有傳揚出去,公文就有效力。

錢不離這一路上很少和柯麗、浮柔搭話,白天他們幾個都處在士兵們的眼皮底下。『打情罵俏』可是絕不能幹的,再說錢不離一路上都在努力思索百里克誠之死的謎團,也沒那個精力。

不過錢不離一直到走出南嶺,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雖然假設倒是列出了不少,但找不到任何痕跡來證明,唯一一個正確結論就是自己的對手非常多疑!錢不離曾以為自己的疑心已經算是很重的了,通過百里克誠這件事,錢不離知道王后比自己更要多疑,最起碼他絕不會在相信鄭星朗之後再暗中埋下伏子,王后那個女人是不是誰都不相信啊?像她那麼活著也真夠累的!

順利的通過了關口,在赤水橋邊安紮營寨、看守大橋,再順便看押俘虜的秦沖接到了消息,連忙帶著幾個士兵迎了上來。離老遠,秦沖就看到了坐在椅特上拄著腮幫、好似在閉目沉思的錢不離,他催動戰馬飛快的來到錢不離身前不遠的地方,先笑著和程達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道:「大人!!」秦沖的聲音裡有壓制不住的喜悅,如果命運沒有發生變化,秦沖知道自己到老能當上大隊長就算不錯了,可是自從錢不離出現之後,戰爭一個接著一個。陞官加爵可以放在一邊不說,重要的是做為一個戰士,他體味到了一個又一個勝利,秦沖是打心眼裡敬服錢不離。

錢不離聞聲緩緩睜開了眼晴,微笑道:「是秦衝啊!呵叮……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秦沖連忙搖了搖頭:「秦沖天天都是大腕喝酒、大塊吃肉、大把花錢,這日子過得……嘖、嘖!」秦沖原來就是杜兵手下的小隊長,跟著杜兵的時間不算短了,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衝倒是把杜兵那種嬉皮笑臉的腔調學了幾分神似。

錢不離嘴角上挑:「原來你喜歡過這種日子啊……好說,過幾天我再想辦法把你插進風雲軍團吧。」錢不離就是說說而已。如果他真的想再把秦沖派出去,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說這番話。對一個統帥來講,會甩『間 』是非常重要的,但錢不離知道福州在這方面先天不足,根本沒辦法和王后對抗,王后在福州都安插了那些奸細。在宜州、在別的地方就更多了,經過赤水橋這一仗,秦沖應該已經引起人注意了,如果再把秦沖派出去,就是讓秦衝去送死。

秦沖馬上就垮下臉來:「大人,您行行好饒了我吧!這日子……整天和那幫孫子周旋,我憋悶啊!」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大嗓門:「弟兄們看到沒有?那個騎著黑馬、人五人六的傢伙就是趁夜襲營,帶著一百個弟兄把草原雄鷹扎木合殺得屁滾尿流的秦沖秦大將軍啊!」

嘩……士兵中響起了嘩然聲,任帥的第一團士兵大都是從雪原城跟過來的,他們知道秦沖的事跡,但浮梁的士兵們可不知道,無數道崇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沖身上。

秦沖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掉下馬去,看清了喊話的人,秦沖不由苦笑起來:「任將軍,末將記得……好像沒得罪過您吧?! 」如果周圍沒有認識的人,秦衝倒可能吹噓自己立下的功勞,但整個夜襲計劃的制定者錢不離就在自己前面,秦沖臉皮再厚也不敢吹牛。再說什麼叫帶著一百人把才扎木合殺得屁滾尿流??當時亡命逃跑的人正是他秦衝啊!要是沒有杜兵接應,他秦沖早就死在雪原上了。

「什麼任將軍不任將軍的。」任帥露出了不懷好意的憨笑:「叫我一聲老任就行。」

秦沖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錢不離。

「任帥,你難為他做什麼?」錢不離出言幫秦沖解圍了,隨後錢不離又轉向秦沖:「秦沖,你不用搭理他,那傢伙是看到你接連立功,眼紅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人啊……」任帥在後面接了一句,錢不離說話的聲音並不高,真不知道任帥是怎麼聽到的。

載不離不禁翻起了白眼,秦沖在一邊陪笑道:「任將軍,您就饒過末將吧!等過了赤水橋,任將軍要是有什麼……您弄管說,秦沖在這裡怎麼也算是半個地主了,一定會讓任將軍滿意地。」

「哈給……本將軍等地就是這句話,你小子這段時間也長了不少見識啊!」任帥大笑起來。

秦沖鬆了口乞,目光掃動間,正好看到了後面的兩架抬椅,雖然上面有木棚、四面有竹簾,但從裡面的人影中秦沖看出來是兩個女人。在這段做內奸的日子裡,秦沖確實像任帥說的那樣,長了不少見識,姬周國的將官,將銜在蕩寇將軍以上的可以隨軍攜帶女眷,不過從那兩架抬椅的妝飾比錢不離的抬椅還要好上看,這兩個女人不會是任帥的,那麼只能是統領大人的女眷了,要不是他接到了消息,公生殿下和賈天翔伯爵掌管福州、沒有前來,他差點以為殿下就坐在抬椅上。

秦沖笑了起來,湊到錢不離身邊輕聲說道:「大人,末將早就在營寨中給您準備好了,不過現在看起來……末將的心意算是用不上了。」姬周國對軍隊的約束不是很嚴,這源於姬周國的開國太祖,太祖出征的時候經常帶著大票的舞女侍女,歌舞享樂每天不少,卻總能戰必勝、攻必克。做為一代開國君主,自有他特立獨行的地方,太祖曾說過,身為一軍統帥如果能被女色迷失心志的話,就是一個無能的統帥,這種統帥戰敗是必然的,就算沒有女色相擾,他也會敗。

在太祖死後,這個觀點倒是受到不少大臣的置疑,可惜理論在事實面前是蒼白無力的,誰也無法否定太祖的功績,在亂世之中開闢一國的功績!而跟隨著太祖征殺了多年的武將們已經習慣往日的生話,他們和文臣們吵得不可開交,最重要的是繼任的太宗也是武將出身,十六歲就跟隨著太祖南征北戰了,他很『卑鄙』的把幾個帶頭置疑太祖歸制的文官派到了軍中,名義上是讓他們監軍,實際上他們才是被監管的,不奉旨不能離開軍營半步,如此熬了七、八年之後,太宗才把他們調回皇城,同樣的問題,在知道自己還要去監軍數年的情況下,那些已經憋了七、八年的文官口風全都變了,拚命贊同太祖不說,還慷慨激昂的和置疑太祖的同僚鬥了起來。

錢不離笑著搖了搖頭,秦沖話裡的意思他聽懂了,不過他現在還在思考百里克誠之死的問題,沒有心情欣賞歌舞。

任帥這時候已經湊近了,嚴格的說,這就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人,外表憨厚,笑容更憨厚,但他的心眼不比杜兵少。任帥雖然只聽到了最後那半句話,但他看到了秦沖打量後面兩架抬椅的舉動,前後一聯想,真相自然大白:「怎麼能用不上呢?你把本將軍當什麼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4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赤水定計(下)

在秦沖的引領下,任帥的第一團和浮梁的第二團開進了早就修整好的營地中,眾將官忙亂的一會,隨後都聚在了錢不離的帥帳中。

錢不離的整體計劃是分兩路取宜州和雍州,等到真正控制住了兩個州的局面之後,內閣和軍部也應該做好了準備,那麼不外乎兩點,一個是在風雲軍團、鐵浪軍團和札木合纏鬥的同時,另派部隊進攻宜州和雍州,再有就是抽不出足夠的兵力,軍部只能派兵防守洪州和臨州。

至於談判的可能性是很低的,錢不離預料姬勝烈那樣的紈褲子弟絕不會容忍別人對他尊嚴的挑釁,只要己方能修整一段時間,鄭星朗和杜兵就會從東西兩側合力進攻洪州,臨州就要放棄了,憑自己的實力可以突襲,但面對著做好了準備的兩個州,分兵攻打可能哪個都打不下來。

當然,其中的時間一定要掌握好,錢不離不想太早和札木合對上,何況對方只是一匹落入了圈套、亡命掙扎的狼,相比較之下,錢不離更擔心的是那只想統一草原的猛虎,還有設下了圈套的王后。人都對自己無法瞭解的東西恐懼、擔憂,錢不離不知道百里克誠到底掌握了什麼秘密,所以他一路上不停的思考,錢不離同樣不知道王后的最終目地,所以錢不離才會擔憂,試圖去打亂王后的計劃,只要有腦子的人都不願意看到草原被統一吧?不管王后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自己雖然猜不出,但可以去破壞,這是一個笨方法,不過也是一個有效的笨辦法,敵人想要什麼,錢不離就必須去抵制的什麼。

派到尉遲風雲那裡去的信使已經出發了,錢不離在信中仔細推敲了札木合被消滅之後所引發的後果,其實尉遲風雲很可能已經看到了這一點,以尉遲風雲的威名。不可能連這點戰略眼光都沒有。可是信還是要發的,不止尉遲風雲那裡要發,鐵浪軍團的桂明那裡也要發。

當然,錢不離在信中再三強調自己出兵宜州和雍州,只是為了阻攔札木合南下,絕無私心。這個借口就有些可笑了,明眼人都知道,札木合突然南下通州不過是為了打亂追軍地陣腳。他還是要想辦法殺到北方地,札木合的老家在草原上,南下宜州、雍州做什麼?

錢不離不是為了欺騙對方,擅自出兵宜州和雍州的事實擺在那裡,不管找出什麼理由也欺騙不了對方,還不如找個落腳的理由讓人小瞧自己,也可以借這個理由廣泛博取百姓的人心。他錢不離可是為了北上抗寇啊!

「大人。」秦沖給錢不離遞上了一卷文案:「大人,末將的能力有限,只能找到這些東西,還有很多不知道是真是假……」秦沖的臉有些紅。錢不離讓他盡力打聽周邊城縣的駐兵人數、貴族封地、官員名單,不過秦沖地身份在這裡只是一個小隊長,他能打聽出來的東西著實有限。

錢不離點點頭,接過文案放在一邊:「秦沖。有沒有札木合或者風雲軍團的消息?」

「沒有,大人,不過我想宜州府應該有,鄭將軍的消息應該快傳回來了。」秦沖道。

錢不離沉吟一下,宜州有賈天祥的探子,可惜從宜州到福州要穿過茫茫的南嶺,等消息到了之後,已經是過期的消息了。只能根據推斷去估算,所以原來地計劃是以穩為主,先蠶食穩固周邊地區,再逐漸向宜州內地發展。

但是鄭星朗打下赤水橋之後,從周邊城縣駐兵的人數中,他大膽認定百里克誠從來沒考慮過福州兵會打出來,距離赤水鎮六十餘里的益林縣駐紮著三千多個新兵,這批新兵本來應該是四天之後開往赤水鎮,然後趕往福州支援,這批新兵是周邊城縣唯一能威脅到赤水橋的兵力,最後鄭星朗臨時更改了計劃,決定搶先一步動手,先擊潰新兵大營之後,直闖宜州府,試圖拿下宜州地心臟。

為了以防萬一,鄭星朗留下了一千個騎兵,並且把自己的家將劉佩凡也留了下來,命令他輔佐秦沖,而他本人早在打下赤水橋的當天,就去進攻益林縣的新兵大營了。兩千騎兵意味著鄭星朗沒有收容俘虜地能力,他只能做到擊潰,在鄭星朗看來,收容俘虜和拿下宜州府相比,當然是後者重要。

雖然鄭星朗擅自更改了計劃,但錢不離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很欣賞鄭星朗的決斷力,錢不離知道,如果換了自己,也一樣會更改原來的計劃的。

「益林縣的潰兵都逃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秦沖搖了搖頭:「最後一個信使來報的是鄭將軍已經打垮了益林的新兵大營,再往下末將沒得到過別的消息。」

「秦沖,派人回去通知孫仲德,讓他給我派兩千援軍過來。」錢不離輕歎了口氣,按照鄭星朗地打法,手中這些部隊就不夠了。宜州總兵尚義手下有八個統領,有四個參加了盧陵平原之戰,其中最能打仗的林厚省在先鋒失利之後,被百里克誠羞辱了一頓,當天晚上林厚省就拔劍自盡了,還有兩個統領被鄭星朗的夾脊關鐵騎斬殺,最後一個統領則是被百里克誠的親衛隊長在背後刺死的,也就是說,死了四個,宜州還剩下四個統領。

情報跟不上是錢不離最頭疼的地方,他不知道這四個統領現在在什麼地方,雖然從得到情報上看,黃立平是雙豐城的統領,陳華是玉泉城的統領,余楚傑是永樂城的統領,胡文新是南星城的統領,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現在會躲在自己的城裡等著福州軍進攻,其間的變數多了,所以錢不離不能把手中這兩個團給拆開,打下的地方當然要派兵防守,這只能靠孫仲德派來的後備部隊了。

孫仲德在阻擊宜州軍的時候,攻擊的是宜州軍的預備隊,他的部隊戰鬥力比較低,傷亡不小,後來錢不離把所有的宜州軍戰俘交給孫仲德,讓他整合訓練,孫仲德部隊的戰鬥力雖然不行,但人數卻比毒龍旅還要多。

「遵命,大人。」秦沖答應了一聲。

「秦沖,這一次你立下的功勞不小,殿下冊封你為安遠將軍!」錢不離從口袋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鍍金小盒,遞給了秦沖。

「謝大人!」秦沖喜不自禁的接過了小盒,感激的看向錢不離。

「顧堅,什麼時候能聯繫上你們的人?」錢不離轉向站在末尾一聲不吭的中年人,他是賈天祥的心腹,是賈天祥派來協助錢不離的。錢不離雖然開始組建密諜了,但這種東西不是今天說組建,明天最能運轉起來的,沒有個三、五年的培養,至多是能起到防備對方間諜滲透的作用。錢不離為了盡快收到情報,只能無奈的起用了賈天祥的探子。

顧堅很有禮貌的給錢不離施了個禮:「大人,我已經派人去聯繫了,在兩、三天之內,我就能聯繫上他們。」

「看樣子我們得在這裡駐紮幾天了。」錢不離一偏頭,看到秦沖在那裡很小心得撫摸著安遠將軍的勳章 ,好似在撫摸幾十年不見的情人一樣,不由笑了起來:「好了、秦沖,你早晚還要立功的,安遠將軍不過是個過度,你看你什麼樣子!」

秦沖嘿嘿一笑,把勳章 佩帶在胸前,挺胸抬頭擺出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眼光飄上上方。可惜他的樣子沒有保持多久,就變成了苦笑,因為任帥在一邊故意桶了他一下,還用手指輕彈著自己討逆將軍的勳章 .

「任帥,浮梁。」

「在!」任帥連忙收起了小動作,和浮梁一起走了出去。

「我們在這裡修整三天,然後拔營出發。」錢不離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象桌面上的地圖,雙豐城、玉泉城、永樂城、南星城四點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口』字,錢不離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四城之間的福海縣上:「進攻福海縣。」

福海縣距離赤水鎮有一百五十餘里,只要拿下了福海現,就可以同時牽制四城,除非是四路聯合在一起進攻自己,憑著任帥的第一團,錢不離不懼怕任何一個對手。

「遵命,大人!」任帥和浮梁齊齊答應了一聲。

「顧堅,三天之內一定要和你的聯繫上,集中人手打探雙豐、玉泉、永樂、南星四城的消息。」

「是……遵命,大人。」

錢不離轉向秦沖:「秦沖,我走之後,你一定要小心防備他們偷襲赤水橋,等到孫仲德的援軍到了,你們交接防務,然後帶騎兵北上福海縣,支援我。」

「遵命,大人。」秦沖猶豫了一下:「大人,如果四城的統領聯合在一起,您怎麼辦?還是多留在這裡幾天吧。」

錢不離搖搖頭道:「時間不等人,如果我軍不動,他們就會聯合在一起支援宜州府了,到時候,鄭星朗就會陷入被動,還不如我大張旗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這裡倒是要小心點。」

秦沖道:「大人,鄭將軍走後,我一直虛設旌旗、迷惑對方的斥候,這麼些天他們也沒敢打赤水鎮,我看以後他們也不敢來。」

「胡鬧!」錢不離臉色一沉:「驕兵必敗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看他們不敢來?戰場上什麼樣的事都可能發生,你憑什麼就能猜出來!」

「秦沖受教了!」如果是被別人訓斥,秦沖剛立下大功,以他的心態未必會心服,但錢不離訓斥他,秦沖是心服口服。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5
第一百四十二章 蛛絲馬跡(上)

宜州是一個好地方,用錢不離那個世界的用語來形容,宜州就是一個天然的盆地,北面有青龍嶺替它擋住寒流的襲擾,南面有連綿的南嶺,西面有高聳入雲的橫斷大山,只有東面和洪州接壤。

宜州的農作物產量為姬周國之最,同時宜州也是貴族最少的一個州,雖然有很多貴族千方百計往宜州擠,但姬周國的每一任君王都對宜州這個糧食基地持慎重、保護的態度,盡最大努力不在宜州分封貴族。不過姬周國開國數百年了,總會出現幾個昏君,縱使後任的姬周國君王施展手段,刻意尋找宜州貴族的把柄,可是依然有幾個大家族在宜州紮下了根。

宜州不止是農業發達,手工業也非常發達,冷兵器時代經濟的兩大根基都發達了,其他各行各業生意的紅火也自在情理之中,據說,當然是據秦沖說,宜州府的青樓比權貴林立的皇城也就是差了一點點而已,倒不是錢不離對這種問題敏感,古代有『三人成虎』的典故,秦沖說了一遍,錢不離興許不放在心上,重複了四次、五次,錢不離對宜州府青樓的印象就非常深了。

優越的生活確實能消磨人的意志,宜州的百姓民風過於純樸、善良了,錢不離找機會和百姓聊天時,發現大多數百姓都有種知足者長樂的心態,其實善良也可以被稱為孱弱,尤其是在亂世!想當初土族豪強襲擾宜州,只幾百、幾千人就攪得宜州百姓叫苦不迭,後來姬若發震怒之下,命令尉遲風雲進攻土族,這才有了福州,也有了宜州的太平盛世。

錢不離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這輛馬車是浮梁從當地一個富商手中徵用的,除了不敢用金、銀等物修飾馬車的外表以外,馬車內部的奢華並不比姬勝情的馬車差。拉車的駿馬則被錢不離換掉了。換上了幾匹老馬,錢不離看不慣用駿馬拉車,還不如把駿馬賞賜給將士們呢。

浮柔坐在馬車的右邊,柯麗坐在馬車的左邊,在這名副其實的三角關係中,錢不離反倒成了不引人注意地一個,在更多地時候,浮柔和柯麗都在偷偷打量著對方。而目光又偏偏總是交集在一起,各自連忙轉開。

在她兩人數次較量中,年齡小的柯麗卻屢佔上風,這讓浮柔感到非常鬱悶。比如說錢不離想要吃蘋果,浮柔找到蘋果並拿起小刀時,柯麗已經開始削起皮來,等浮柔削了三、五刀。柯麗那邊已經把蘋果削好了,然後甜甜的笑著把蘋果遞給錢不離。尤其是錢不離那個沒良心的!他就不知道拒絕嗎?還總是誇獎柯麗能幹,人家可不是不如這小丫頭,人家的傷還沒有好嘛!!浮柔暗自給自己找理由時。卻忘了一點,腿傷好像和削果皮沒什麼關係……

「大人。」馬車外傳來一聲輕呼,聽聲音是任帥。

錢不離緩緩睜開眼睛,向前挪動了一下。一角的柯麗屁股上象安裝了彈簧一樣,猛地跳了起來,擠到錢不離身後,開始為錢不離按摩肩膀,柯麗的動作過於劇烈了一點,反倒把錢不離嚇了一跳。

「什麼事?」

「大人,有人來投靠我們,末將簡單的審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破綻。」

「哦?」錢不離沉吟一下,掀起了窗簾,從外邊地陽光看,已經過了正午了:「傳我的命令全軍紮營休息。」此次帶兵進攻福海縣,一方面是為了佔據主動,另一方面是減少鄭星朗的壓力,打下福海縣只是順手牽羊。己方的消息網和宜州的地頭蛇是沒有辦法比較的,除非按兵不動,只要大軍進發,軍隊的人數就會被對方地斥候探知,錢不離這裡的斥候加在一起也不超過一百人,根本不敢撒出去太遠,免得對方趁虛打斥候戰,所以錢不離把行軍的速度放得非常慢。

「遵命,大人。」

營塞很快就修建妥當,柯麗年紀小,還沒有過貪玩的年紀,屢戰屢勝心情大喜之下,就跑出去看熱鬧了,浮柔總算抓住了機會,開始打擊異己:「錢……大人,那小狐狸精在千方百計勾引你呢!」女人與女人之間很容易就能成為普通朋友,但是圍繞在一個男人身邊地女人卻總是針尖對麥芒、矛盾重重,必須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才能接受彼此的存在。至於那些剛剛見面,就能親如一家,說什麼『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從五湖四海走到一起來』的話,只能歸於傳說,遙遠縹緲地傳說,如果現實中真的有這種現象,其間的虛偽也遠遠大於真誠,這兩個『和諧』的女人心機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是我的侍女,侍侯我是她的責任。」錢不離笑著解釋道。

「可是,我也是你的侍女,我也可以侍侯你呀!」

「你以前侍侯過我麼??」

「……」浮柔無言以對,不由用牙齒咬住了自己地嘴唇,她出生在一個破落地土族豪門,家裡僕人極少,哪裡知道侍侯人還有那麼多花樣,她一直以為端茶送水就是侍女所有的工作了,後來多了一項鋪床暖被的工作,還是錢不離那沒良心的壞蛋逼著自己幹的。人比人、氣死人,現在浮柔才明白,原來自己做的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完美、賢惠。

柯麗興高采烈的捧著一束野花又鑽回了馬車,錢不離心中一動,從柯麗手中接過野花,沒用多長時間,就編織出了一定漂亮的花冠,其實這東西很容易編織,在錢不離那個世界大多數軍人都會編,只不過他們是用樹枝編織的。

浮柔和柯麗驚喜的看著錢不離手中漂亮的花冠,錢不離猶豫了一下,用柯麗摘出來的野花編織花冠然後給浮柔戴上,柯麗那邊會很難受的,想到這裡,錢不離輕輕的把花冠戴到了柯麗的頭上。

花冠雖然漂亮,但絕對沒有柯麗羞怯的笑臉漂亮,眼見柯麗笑盈盈又鑽出馬車出去顯耀,浮柔心頭泛起了一股酸意,她拄著枴杖下了馬車,也去摘野花去了,處處輸給一個小丫頭,浮柔心中不服。

任帥在安下營塞之後,和顧堅一起又提審了那個來投誠的人,審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出破綻,這種事情實在無法讓人相信,只好派人來請錢不離。

錢不離帶著程達等親衛來到任帥的大帳,一眼看去,一個中年人正靜靜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左胳膊比別人少了一截,上面纏滿了紗布,看起來他是不久之前受傷的。

任帥和顧堅連忙站起來給錢不離讓座,程達輕輕拍了拍腰間的劍鞘,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任帥,他在問任帥仔細搜過沒有,任帥點點頭,這種錯誤他任帥是不會犯的,他不但仔細搜過,還逼著對方在士兵的監視下從裡到外換了一身衣服。

「你的名字。」

那人看了發問的錢不離一眼,隨即把目光轉向任帥:「小人粱健生,幾位大人,這個問題小人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如果幾位大人實在不相信小人的話,小人可以離開。」

「混帳!」任帥怒喝道:「你敢對天威將軍無禮!!」

粱健生緩緩站了起來,隨後雙膝跪倒在地上:「幾位大人,是小人無禮了。」說完,粱健生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站住!」程達的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上。

粱健生轉過頭來:「大人,既然你們不能相信小人,小人留在這裡已經沒用了,呵呵……小人不管怎麼說也是來投奔幾位大人的,難道大人還忍心殺掉我嗎?大人,你們這就是在自斷賢路了,如果殺了我,還有誰敢來投效你們呢?」

「粱健生,在我面前玩這種以退為進、以攻代守是沒有用的。」錢不離端坐在主座上冷冷的說道。

「小人不懂大人的意思。」粱健生頓了頓,昂首挺胸直面錢不離。

「不懂麼?那我可以給你解釋一下。」錢不離從上到下,仔細掃了粱健生一眼:「把話說白了,不管你是來投效我,還是來做內奸,目地是一樣的!你都希望付出些東西然後換取什麼,我的話你能聽懂吧?」錢不離這話一點不錯,如果粱健生是真心投效,他就會用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換取錢不離的信任,如果粱健生是來做內奸的,他同樣會用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換取錢不離的上當受騙,這算是一種另類的殊途同歸了。

粱健生眼中露出了苦思的神色,半晌,緩緩點了點頭,錢不離的話中帶有他那個世界的邏輯,粱健生想搖頭,但又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錢不離。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6
第一百四十三章 蛛絲馬跡(下)

錢不離呵呵一笑:「你承認了就好,那麼你坦白告訴我吧,你想要得到什麼?」

又是一陣難言的靜寂,粱健生的頭上隱隱有汗珠冒出,對一個正常人來說詢問某件事情時,應該是從前往後問起,像錢不離這樣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的可算是絕無僅有了,粱健生不得不進行長時間的思考。

「大人,我想要永樂城的統領余楚傑死!!」粱健生終於開口說話了。

「為什麼呢?」錢不離看似很客氣的問道。

「那余楚傑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粱健生的神情變得激越起來:「他強搶我的妹妹,還栽贓陷害我,把我的一家老小都抓進了監牢,我可憐的妹妹……今年才不過十六歲,就被他……被他活活逼死了,大人,求您為我報仇啊!」

錢不離仔細觀察著粱健生的神色,粱健生的眼中露出了無窮的恨意,眼角有晶瑩的東西在流動,不像是在作偽。

「你是怎麼逃到這裡來的?」

「小人數次險死還生,幸好有幾個弟兄幫忙,才逃出了余楚傑的毒手。」粱健生說到了這裡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神色黯然的說道:「不過小人的一隻胳膊算是廢掉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難道你在路上等我們了?」

「小人原本是永樂城警備隊的,自然知道福州軍進攻宜州的消息,大人,余楚傑那畜生整日裡收刮民財,依小人看,他想逃出宜州去。」粱健生頓了頓道:「小人只想著往南逃,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大人的軍隊,所以……」

「所以你就來投效了?」錢不離笑了笑,沉吟起來。他故意從後往前問,就是為了打亂對方準備好的台詞。不過問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小人知道您很難相信小人的話,小人沒別的期盼,只求大人能收留小人,等到大人打垮余楚傑的那一天,能親眼看到余楚傑死,小人就滿足了。」粱健生歎了口氣:「小人曾經在永樂城的警備隊幹過,雖然手中沒什麼權力,但各地三教九流的朋友可有不少。只要大人一句話,小人馬上就把他們招過來。」

「你地朋友都是做什麼地?」

「這個……」梁鍵生臉色露出了尷尬地神色:「小人是警備隊的,認識的人大都是登不上檯面的小混混,大人,您不要小瞧這些人,讓他們做大事那不成,不過讓他們打探消息個個都是能手。」

「哦……」錢不離又沉吟起來。他現在最頭疼的就是消息不靈,沒想到治病的良藥莫明就出現了,可需要什麼就出現什麼的情況如果不是有天大地運氣那就是有天大的陰謀,錢不離不能不謹慎。

「大人。那幾個兄弟把小人送到這裡之後,小人擔心他們回去被人留難,特意讓他們去合水鎮躲上一陣,如果大人真想收留他們。小人可以去把他們找來,嗯……前後只有半天地路程。」

「聽你這麼說,我倒真想見見了。」錢不離笑了笑:「我也不瞞你,現在我最頭疼的就是消息不靈,如果他們真的能幫我的大忙,在功勞薄上少不了你一筆。」

「多謝大人抬愛。」粱健生連忙恭敬的向錢不離施了一禮,又猶豫了一下:「大人,小人聽說南星城地統領胡文新知道余楚傑想逃離宜州。大發雷霆,說余楚傑不仁不義,要親自帶兵來永樂城,想阻止余楚傑逃走。這個消息只是小人聽說的,也不知道對大人有沒有用。」

「當然有用,這樣吧,你先在我們這裡休息一下,然後明天去把你的弟兄們找來。」錢不離很興奮的拄著枴杖站了起來。

「大人,小人雖然沒什麼見識,也知道兵貴神速地道理,小人現在就動身吧,最晚明天凌晨之前小人一定會趕回來。」

「這樣……太辛苦你了。」

「沒關係,能為大人效勞,是小人的榮幸!」粱健生昂然答道。

「也好。」錢不離點點頭,臉上露出了欣賞的神色:「浮梁,馬上準備一匹快馬……嗯,你還能騎馬麼?」

「小人可以。」粱健生笑道:「只斷了一條胳膊,不礙事的。」

在浮梁地引領下,粱健生又向錢不離施了個禮,就走了出去。錢不離招手讓程達湊到自己身前,低聲吩咐了幾句,程達也走了出去。

任帥見粱健生走了,又見錢不離臉上滿是歡暢的笑容,連忙開口說道:「大人,末將懷疑那粱健生是一個死間!請大人三思啊!」死間是威脅最大的一種奸細,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這種奸細一般情況下很難防,通常都是由主使者用重金獎勵其家人或者用大義感召,才能讓人效死命的。當然,用大義感召的死間最難防,不過絕大多數的死間還是由那些死囚擔當的,只要有足夠的重金,那些本已等待著死亡地人什麼事情都敢做。

「你確定是死間?」錢不離笑容不減。

「這個……」任帥猶豫起來,他曾經仔細觀察了梁鍵生地神色和身體,如果粱健生身上有被拷打過的痕跡或者營養不良的話,任帥根本就不會請示錢不離,他那邊早就直接就把人殺掉了,正因為粱健生身體很健康,不像是長年呆在監獄中的囚犯,又沒有拷打過的痕跡,任帥才上稟錢不離的。

「其實他是不是死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會怎麼做。」錢不離搖搖頭:「任帥,你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相信一個人。」

「看來,末將是白操心了。」任帥發現錢不離的目光和往常一樣清亮而有力,不由自嘲的笑了起來。

「什麼叫白操心?難道你就不能考慮得多些,讓我輕鬆點麼?」錢不離一瞪眼。

「可是……末將天生就這麼笨啊。」任帥一臉委屈:「像大人這麼天縱奇才、運籌帷幄、神鬼……」

「你省省吧!」錢不離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看你是發懶,不想多動腦筋!」

「大人真是冤枉末將了。」任帥更委屈了:「誰不想變得聰明些啊?!」

「你真的想麼?你要是真的想,我這裡倒有個變聰明的好辦法。」錢不離嘴角上翹,露出了讓人心慌的笑意。

「請……請大人明示。」任帥這話回答地很聰明,不說想,也不說不想,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退路。

「我的方法可不是等閒就能學到的,你必須要在一年之內清心節欲,然後我再教你。」錢不離轉向顧堅:「從明天開始,你派人盯著任帥,不能讓他碰任何女人。」

「大……大人,咋清心就可以,別節欲了……」任帥的心有些發毛。當兵的人從上到下就很難找到一個節欲的人,當官的去青樓,當兵的去窯子,這是習慣,今天不知明日生死的人的習慣。縱使武技高如杜兵、任帥,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下一次戰鬥中全身而退,唯有苦中做樂,以排憂解懷。一般的統帥對這種現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能做到保守軍紀、不去騷擾良家婦女,就沒有人管。別看任帥在戰場上顯得無比勇猛,但進到青樓中之後,和普通的士兵也沒什麼差別,節欲對他來說,是天大的事情。

「我不是希望你能聰明些麼?這可是為你好。」錢不離微笑道。

「大……大人,你可……別和末將開玩笑了,呵呵……」錢不離地微笑在任帥看來是非常可怕又可憎地。

「你難道不知道那句話嘛?軍中無戲言!」

任帥的眼睛亂轉,卻找不出反擊的托詞,他知道錢不離只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但怎麼樣才能符合自己身份、很得體的化解這次危急呢?任帥確實很懶,不過現在不是偷懶的時候,如果就此服軟,天知道節欲的命令會不會時不時的發揮效力,雖然不是一直節欲,可那也讓人難受啊!

就在任帥苦思的時候,他的救兵、程達從帳外走了進來。

「怎麼樣?」錢不離輕輕問道。

「大人,我看他上馬的動作略顯生疏,但催馬跑起來之後就顯得很熟練了,尤其是我的人突然從營帳中跑出來時,他避讓得非常迅速。」程達用一種由衷欽佩的目光看著錢不離,在他剛開始聽到錢不離的命令時,並不知道錢不離想做什麼,等到看過對方的反應,他才一下子明白過來。

「缺了一條胳膊,沒有了平衡,動作才是略顯生疏?」錢不離冷笑一聲:「還真是有趣啊!」
rockyy 發表於 2008-9-6 13:27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帳內風月(上)

粱健生也算是個說話算話的人物,就在第一抹晨曦剛剛浮上天際的時候,他已經帶了六個人回到了錢不離的營塞,顧堅穿著普通士兵的鎧甲,暗中觀察了他們一段時間,等到值夜的浮梁把來人安置好之後,他才悄悄的走進錢不離的帥帳中。

錢不離此刻正坐在床上打坐練習吐吶,雖然這個世界的靈氣稀薄的快趕得上真空了,這是妖魂說的,妖魂同時也說過,這個世界的武技很差勁,在錢不離數次用話擠兌妖魂之後,妖魂沒辦法傳給了錢不離這一套強身健體的吐吶功法。

錢不離這樣功利心很重的人,當然要追問這種『神功』大成之後的境界是怎麼樣的,妖魂告訴錢不離說,如果能每天練滿三千次吐吶呼吸,定能催壞非時橫死。錢不離又追問被人刺殺算不算非時橫死的一種,妖魂肯定的說,是!所以錢不離才有個興趣。

自以為多智善斷的錢不離在修練的領域卻顯得很幼稚,他忘了一件事情,兩個世界之間的區別。妖魂倒沒有騙錢不離,妖魂傳授的是《般若密經》中的數息法,據說這種吐吶呼吸每天堅持三千次,修滿千萬之後,就會催壞非時橫死,但兩個世界之間的靈氣相差太多了,在這個世界需要修練多少個一千萬呢?沒有人知道,妖魂也懶得提醒錢不離。

顧堅走進了帥帳,迎面看到幾個親衛正守在帥帳中,其中一個親衛伸出手指、豎在唇前,『噓』了一聲,這次錢不離特意囑咐的,他修練的時候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他!萬一走火入魔了怎麼辦??其實……錢不離不知道,憑他現在的功力想走火入魔……和白日飛昇一樣困難!丹田中必須要有丹火才能提到入魔,沒有火又怎麼能走火呢?

顧堅等的時間不長,錢不離神采奕奕的從內帳走了出來,看樣子是『修練』完畢了。可天知道這份神采是心理作用引發的。還是真的吸收到了幾絲靈氣。

「大人,粱健生一共帶來了六個人,下官特意觀察了一陣,其中有兩個膽子很大,另外四個則被嚇得心驚膽戰的。」顧堅指的是浮梁地迎接儀式,在錢不離地授意下,浮梁帶著數百名大刀手去迎接粱健生,雪亮的長刀、殺氣騰騰的士兵對粱健生口中的『小混混』影響力自不會小。錢不離是個非常擅長反向思維的人,這句話反過來看就可以理解成,不受影響的人當然不會是什麼『小混混』!

「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吧。」錢不離點點頭:「顧堅,你告訴浮梁,讓他盡力和粱健生接觸,表現的熱情一些、和善一些,嗯……話裡話外再帶著對任帥地不滿最好。要讓粱健生以為,他已經成了香勃勃,我們內部並不是團結的,大家都在拉攏他。」

「遵命。大人。」顧堅點點了頭,走出了帥帳。

錢不離轉向一個親衛:「把我的命令傳下去,今天全軍休息。」

「遵命,大人!」

錢不離伸了個懶腰。走進了內帳,浮柔已經醒了,正在輕輕的整理著床鋪,柯麗則睡在角落中的一張小床上,睡得正香,看到柯麗的睡姿,錢不離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柯麗應該睡在外邊,這是錢不離特意安排的。要不然自己和浮柔『翻雲覆雨』起來非常不方便。就算自己可以犧牲肩膀,用自己地皮肉壓制住浮柔的呻吟聲,但不能否認,床上運動是一種很激烈的運動,而那沉重的呼吸聲會明明白白地告訴柯麗,自己在搞什麼勾當。在錢不離那個世界,小男孩、小女孩過早接觸到黃色錄像,總會引起不良後果,錢不離不想讓純潔的柯麗過早接觸這種事情。

不過柯麗的意志很頑強,竟然獨自完成了移床的艱巨任務,昨天錢不離進帳休息時,一眼就發現柯麗竟然跑到內帳來了,他本想把柯麗叫醒,然後讓親衛把床再挪出去,不過看到柯麗額頭還沒有消退地汗珠,還有那個擺放在床頭、已經略顯枯萎的花冠時,錢不離打消了自己的念頭,他實在是不忍心把柯麗叫醒。

錢不離慢慢走到床前,放下了自己的枴杖,浮柔連忙湊了上來,輕輕為錢不離按摩著肩膀,錢不離知道,浮柔一心想證明她自己會比柯麗做得更好,只不過她還是不會掌握時間,有人大早晨起來就找人按摩的麼?又不是睡落枕了……這丫頭是真的沒服侍過人啊。

「時間還早,我們再躺會吧。」錢不離輕輕拍了拍浮柔的手。

「大人,不要耽誤大事呀。」浮柔小聲說道。

「沒關係,我已經下令休息一天了。」對浮柔的表現錢不離很滿意,看一個人地心地好壞,不用去找他做過的大事,從小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如果浮柔的心地陰險,她就應該故意大聲一點,把柯麗從夢中驚醒,而浮柔特意壓低了聲音,正是擔心把柯麗吵醒。能尊敬自己的競爭對手不容易,能體諒自己的競爭對手就更不容易了。

浮柔扶著錢不離的肩膀,輕輕把錢不離放躺在床上,隨後又抱起錢不離的大腿,整理妥當後,自己乖巧的俯在錢不離身邊。浮柔的性子原本是很剛烈的,不過在她和錢不離互相擁有之後,這份剛烈就化成了繞指柔。尤其是前一段時間,她和她的哥哥浮梁接觸過,浮梁親口說,他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將軍了。感激逐漸沖淡了仇恨,溫柔也逐漸取代了剛烈,當然,這只是在錢不離面前,浮柔從來不給程達好臉色看,雖然他們天天都必須碰面,浮柔永遠忘不掉程達那一箭,還有被箭刺穿的痛楚,從嚴格的角度來說,第一個給浮柔帶來『刺穿』痛苦的男人並不是錢不離,而是……程達,只不過是兩種不同性質地刺穿而已。

所以浮柔可以不再恨錢不離,但程達是一定要恨的,不講理?她浮柔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威將軍的貼身侍女了,總有些撒嬌、不講理的資格吧?

錢不離的手在浮柔的大腿上輕輕的滑動著,比起感覺,浮柔的腿比不上姬勝情的腿,姬勝情的肌膚潤如滑脂,聲音嬌媚清脆,她的嘴吐氣如蘭,帶著誘人的芳香,到情動處,姬勝情的眼睛就像蒙上了霧氣的清泉一般,看起來清澈,又帶著幾分沉迷,每一次和姬勝情親熱之後,錢不離心中滿是沸騰的慾火,但最後只能理智的把慾火強壓下去。

不管什麼東西一旦要牽扯上政治,就顯得無趣多了,錢不離知道自己的戰爭不外乎三個階段,防守、對峙、反攻,防守的時候姬勝情的作用不大,但只要轉入對峙階段,姬勝情就會發揮出巨大的政治影響力,而少女身份和少婦身份的區別所造成的影響相差很大。

如果姬勝情還是一個少女,她的身份會造成強烈的誘惑,那些勢力龐大的大貴族會思索的,支持姬勝烈對他們的好處並不大,而支持姬勝情,只要他們付出的代價夠大,就有娶到姬勝情的可能性,那樣他們家族的實力又會翻上一個台階。

自傲如錢不離,也不敢不重視姬勝情身份的潛力,在瓜熟蒂落之前,他是不能真正佔有姬勝情的,給那些大家族一個虛無的期望是上策,等到自己大權在握、戰力佔據上風之後,他們才會知道真相,不過那時錢不離已經不懼怕任何對手了。

少女與少婦的風情迥然不同,就像現在的浮柔,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春色,不知滋味的愣頭青自是無法區分,但風月老手一眼就能看出奧妙來,為了慾望而冒險殊為不值!

浮柔並不知道枕邊人的思緒已經飄到遙遠的福州去了,她輕輕往錢不離的懷裡靠了靠,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因為此刻錢不離的手已經揉捏到了她的屁股上。

就在這時,床幔外突然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飲泣聲,錢不離和浮柔對視了一眼,隨後翻身坐了起來,悄悄拉開床幔,卻看到柯麗正跪坐在小床上,揉著眼睛,飲泣聲正是她傳出來的。

錢不離連忙拿起枴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坐在小床上,輕聲問道:「柯麗,怎麼了?哭什麼?」

「要死了……」柯麗抬起淚眼,小手指向床頭地花冠:「它要死了……」

錢不離盯著花冠看了半天,才明白柯麗的意思,不就是有些枯萎了麼?這東西就是今天不枯萎明天也會枯萎的,哭個什麼?真是的……

「花都是會枯萎的,就算你不把它們摘下來,等過上一段時間,它們一樣要枯萎。」錢不離試圖從生物學的角度開導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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