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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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yy 2008-8-31 12:05: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1 269081
rockyy 發表於 2008-9-19 22:08
第二百三十五章 榮譽與驕傲

天翔軍在王瑞的帶領下,急速插到鐵浪軍團前鋒的後翼,分成兩隊,一隊用拋射阻擊鐵浪軍團的援軍,一隊獵殺著鐵浪軍團前鋒後側的弓箭手,只一馳一過,就把鐵浪軍團前鋒後側毫無保護的弓箭手獵殺了大半。

穿過鐵浪軍團潰亂的戰陣,天翔軍的腳步沒有停歇,筆直的向左翼衝去,而任帥則帶領著刀鋒軍回援中軍。陣前換防無疑是一種危險而愚蠢的舉動,但錢不離欺負鐵浪軍團少有騎兵,而且桂明因為壓縮兵力,布在右翼的兵力實在太少,無法形成有效威脅,遂大膽做出了換防的決定。

「大將軍,有些不對啊!」天威軍團的軍法官關譽東奔到錢不離身側,低聲說道。戰前軍議大家都認為鐵浪軍團大營的總兵力最多不過三萬人,但此刻試圖從中路突破的鐵浪軍團士兵就在兩萬五千人左右,加上佈置在左右兩翼的一萬餘名士兵,還有中軍那片黑壓壓、暫時無法估計數目的預備隊,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三萬人!關譽東雖然是在皇家禁衛軍服過役,不過類似眼前這種大戰陣還從來沒經歷過,尤其是賭上了一切的決戰,關譽東心中感到陣陣緊張,以軍法官的身份妄言軍事可是一種逾越了。

「我知道!」錢不離淡淡一笑:「身為主將率領大軍作戰,並不僅僅是比謀略,在很多時候,比的是意志!誰的意志更堅韌,誰就是最後的贏家。我們低估了桂明確是不假,但桂明也一樣低估了我們,在這時候就看我們誰更能拼了!」鐵浪軍團第二波次進攻一起,錢不離已經知道不對,這正是他陣前換防的原因,無論如何中軍也不能垮,有刀鋒軍與羽林軍坐鎮,加上黑豹軍支援。還有隨時等待命令的後軍。錢不離有把握守住中軍一線,等到桂明的戰力告竭,鄭星朗的疾風軍插入戰場,鐵浪軍團就會潰敗下去。當然,這個等待的過程將是異常艱苦的,錢不離做好了準備。

聽到自己心目中從來都是算無遺策地錢大將軍坦陳自己估計錯誤,關譽東不由苦笑起來,憂心忡忡地看向戰場。

前方天威軍已經與鐵浪軍團絞殺在了一起。鐵浪軍團的五千前鋒部雖然承受了天翔軍的數輪箭雨,而且後列的弓箭手被獵殺了大半,衝近時又被黑豹軍的標槍陣貫了個正著,傷亡非常嚴重,但不可否認,鐵浪軍團的士兵訓練精良,能在士氣低落的情況下猶自死戰不休。

這些經歷過沙場血戰的士兵們都知道。只要他們能咬入敵陣,那麼天威軍地弓箭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一定會向後收縮,這就給自己的援軍創造了衝鋒的好條件。如果在援軍衝上來之前他們就潰敗了,那麼主力將會承受天威軍有組織、殺傷力極大的拋射攻擊。不管是為了援軍,還是為了自己能拼出個機會,焉或是想多撈些本錢。鐵浪軍團的前鋒部士兵都有著必死的決心,前鋒陣已經被包圍,逃是逃不出去地,唯有決一死戰!

李霄雲帶領的羽林軍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嚴酷考驗!以往的戰事裡,羽林軍地前身、毒龍旅第二團戰陣的對手大都是不入流的軍隊,碰到幾個難纏的對手,也是被錢不離地陰謀詭計逼進了絕境的將死之敵,不需費多大力氣就能取得勝利。但這一次不同。鐵浪軍團是一支勁旅,是姬周國賴以雄霸一方的一支國家凶器,其壓力可想而知。

只片刻之間,羽林軍的前部便死傷了二百餘人,當然,鐵浪軍團倒下的士兵更多。戰刀,這個在另一個世界的冷兵器時代早已成了主流的兵器,終於在剽竊者錢不離的苦心操作下,在這個世界放出了奪目地光彩!

隨著戰鼓聲,羽林軍的將士們從咽喉裡發出沉悶的咆哮,揮舞著戰刀、奮不顧身的撲向鐵浪軍,那一片又一片看似無窮無盡的刀浪總是能帶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姬周國的劍盾兵所習練的武技已經很成熟了,劍有劈砍刺挑、也有格擋的招數,盾不僅可以用來防箭,還可以用來推擊,相比較之下,羽林軍的刀法來來去去只有那麼兩三招,可就這麼兩三招,卻讓鐵浪軍團的士兵們感到苦不堪言。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錢不離訓練的時候說過的話,幾招刀法全都是劈砍,不停的劈砍,沒有格擋的招式,錢不離要的是勇敢戰鬥的士兵,而不是招收弟子,難道指望著羽林軍出幾個刀法大家麼?

長劍刺到人身上,首先要刺穿鎧甲才能造成傷害,傷害的輕重與刺的部位、腕力大小有關。而戰刀刀背有一指半厚,比長劍重得多,哪怕是劈在對方的頭盔上,沒能傷到對方,劇烈的震盪也能讓對方昏迷不醒或者頭暈眼花,在殺戮場上頭暈眼花就基本代表死亡了。

有一些鐵浪軍團的士兵索性學著羽林軍的動作,用長劍拚命劈砍,但這個世界的金屬工藝還是有限的,長劍並不利於劈砍,用不了多長時間,長劍就會在劇烈的戰鬥中崩斷,而戰刀卻不怕,縱然崩壞了刀口,他們依然能用戰刀劈翻敵軍。

兩支浪潮絞在一起兇猛的纏鬥著,不停的有人倒下,也不停的有人補上去,鐵浪軍團的前鋒部不管是武器、士氣還是人數,都佔據了劣勢,但充斥在心中的榮譽感讓他們無一人退縮。

鐵浪軍團的士兵要護衛自己的榮耀,羽林軍也有羽林軍不可輕侮的驕傲!誰才有能力守護自己的信仰,必須要用鮮血來證明。

方老生和王小二也有他們自己的驕傲,潛入南嶺連戰連敗的恥辱已經讓方老生變得狂怒起來,往日作戰方老生喜歡躲在後面指揮,而此刻他卻衝殺在前列裡,手中的兩柄長劍一柄已經折斷,另一柄也變得面目全非,他的身上受了幾處輕傷,鮮血順著鎧甲滲出來,又在方老生劇烈的動作裡飛濺開去。不過方老生顧及不到這些,目前總有討厭的敵人在晃動。他停不下來。

而王小二則是一個很奇怪的將領。首先,天威軍的諸將大都有些反感他,因為準確的說,王小二是一個無能地人,除了見誰拍誰地馬屁之外,從來沒有對軍略大事提出過一次意見。不過錢不離數次整軍,也沒有撤除王小二團長的職位,可不是擔心內訌。憑錢不離此刻在福州的威望,就算把孟鐵頭撤了也不會有人說二話,關鍵是王小二有一個難得的優點,王小二的資質確實平庸,但他承認自己平庸,並願意努力學習。

世界上的天才分兩種,一種是棟樑。一種仗著才華驕傲自大,卻又總在關鍵的時候桶漏子,與後一種天才相比,錢不離寧願相信一個願意學習的王小二。

在李霄雲、方老生、王小二三部並力圍擊下。鐵浪軍團地前鋒部戰力迅速衰竭了下去。

由薛海峰、常爽率領的鐵浪軍士兵承受了一輪『天外隕石』的『禁咒魔法』洗禮之後,士氣再次低落下去,這一次攻擊造成的傷亡遠遠超過上一次,四千顆鐵球籠罩的面積太大了。這東西哪怕只是擦破了一層皮,也給人疼痛難忍的感覺,何況只被擦破層皮的人只有那麼十幾個幸運兒,被擊中地士兵不是當即喪命,就是筋斷骨折、慘叫不止。雖然有三員大將坐鎮,但等到他們重新組織起戰陣之後,前鋒部用生命為代價給他們爭取到的機會,已經快要消失了。

早到王瑞帶領天翔軍向戰場左翼穿插的時候。投石車軍旗已經被再次升起,湯雲龍眼見敵軍再次逼近射程,遂揮起了令旗。

這一次投石車陣從前排開始首發投射,一顆又一顆石彈帶著呼嘯聲砸到鐵浪軍團的戰陣裡,所落所過之處,一片人仰馬翻,但可惜地是,不知道鐵浪軍團的大將下了什麼命令,士兵們冒著頭上砸落的石彈,依然銳意向前。

湯雲龍看到自己的攻擊沒起到太大地效果,心中不由有些鬱悶,他的本意是想用散花鐵球彈,可剛才那一次攻擊,就耗費了一半存貨,沒有錢不離的命令,他不敢再用了。

天威軍右翼的杜兵緩緩驅動戰馬,向中軍處靠去,但對陣的桂明迅速發現了杜兵的舉動,不但命令鐵浪軍左翼的部隊逼上去,還把手中僅有的千騎騎兵隊派到了左翼。

杜兵猶豫了一下,帶領疾電軍迎了上去,一輪互射倒是佔了鐵浪軍團不少便宜,等鐵浪軍團退下去之後,杜兵無奈地停在原地,等待著來自中軍的命令。

桂明不敢現在就發動圍殲騎兵的血戰,錢不離也不想把這支視若珍寶的騎兵隊在此刻投入戰場,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麼!雙方心照不宣的情況下,戰場的東側簡直成了天堂,而陷入死戰的戰場中央自然就成了地獄了。

王瑞可不管那一套,他的天翔軍充分發揮了游騎的優勢,他僅以千人纏住戰場西側的敵軍,自己帶領兩千人在鐵浪軍周圍遊走,如果不是擔心被石彈誤傷而不敢靠近投石車落點的話,從側翼大舉進攻銳意衝鋒的鐵浪軍,天翔軍會佔上很大的便宜。

直到桂明命令其右翼的部隊傾巢而出,王瑞才帶領士兵馳回了本陣,而西側的敵軍看到王瑞帶領主力回來了,一反身又退了下去。

「抬臂、雨射!!!」已經回援中軍、與羽林軍組成大陣的刀鋒軍主將任帥高聲下達了命令。

經過日夜不停的苦練,現在箭營弓箭手的技藝比一年前要矯健得多,兩千五百把長弓整齊迅速的斜斜指向天空,手指一鬆,箭矢離弦激射而出,鋪天蓋地般射到空中,就是鐵浪軍團的士兵放慢速度把盾牌舉起、而箭矢猶在空中的時候,箭營的弓箭手們已經抽出了第二支箭,彎弓、再射!只要雨射的命令發出,弓箭手們就會快速重複這一個動作,直到將令讓他們停下或者一隻箭壺裡的箭射光,這才是雨射的精華。

沒有人像錢不離這樣指揮弓箭手的,縱使是精銳的箭營,也只能勉勉強強完成兩輪雨射,之後他們休想再拉得開長弓。人力有限、箭矢有限、眼光更有限。哪個將軍敢把可以用上一天的力氣、可以用上一天地箭矢在片刻之間全部用光?!縱使是經驗豐富地尉遲風雲。也更為看重弓箭手的持續作戰能力,而不是把所有的賭注在瞬間全部推上去。秉承了現代軍事理論的錢不離,他的戰術在這個世界的將軍們看來,就是一個瘋子,把最大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使用出去,這讓人無法理解,如果失誤了豈不是再無戰力、任人宰割?!就算是將來被錢不離用閃擊戰打敗地將軍東山再起之後,雖然認識到了錢不離的瘋狂。但依然沒有膽量去學習他們認知的那種瘋狂的戰術。

薛海峰與常爽帶領的鐵浪軍吃了一個天大的虧,第一次箭雨造成的傷亡並不大,可是鐵浪軍久經沙場地士兵們都形成了自己的戰鬥習慣,箭雨一停,劍盾手們放下盾牌繼續向前衝鋒,而躲在盾牌下的弓箭手則紛紛跳出來舉起長弓準備回射,當他們的長弓與目光一起掃向天空地時候。他們的眼睛瞬間變得呆滯起來,因為他們看到了急撲而來的箭雨。

箭雨中的鐵浪軍團士兵變成了一個個靶子,茫然無措地迎接著死亡,很多士兵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避箭、衝鋒、回射他們做得非常利落。就連最挑剔的將軍也找不出他們的毛病,怎麼會這樣?

思考是需要時間的,尤其是面對一道違反常規的難題,而箭雨卻在不停的落下。帶走一個又一個生命。

「舉盾!!!」薛海峰大喝一聲,翻身跳下戰馬,也顧不上自己愛騎的死活,鑽到親衛們立起地盾陣中。

鐵浪軍團的戰陣被突如其來的箭雨打亂了,本來弓箭手站起來回射之後,應該快速跟上前面的士兵,這樣在迎接下一輪箭雨的時候,他們會得到前面劍盾兵的保護。可現在情況變得一團糟。沒有人願意頂著箭雨往前衝,眼見周圍有劍盾兵舉起了盾牌,他們都就近尋找依托,甚至出現了數個弓箭手互相推搡的亂局。

箭營射出的箭雨開始還波次分明,後來就組成了一條長龍,有的弓箭手實力深厚,射箭的速度很快,有的實力差了些,射得比別人慢一拍,而且雨射並不是始終按照一個方向射擊,而是按照偏上、偏左、偏右、偏下的順序不斷變化,空中由箭矢組成的長龍猶如活的一般,不停變幻著角度,撒出死亡的寒芒。

躲在盾陣中的薛海峰心中忐忑不安,看對方箭雨的威力,應該是有上萬名弓箭手梯次排射,可是天威軍的弓箭手根本不可能超過萬人!難道……又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武器?想起了慘死的譚宗旺,薛海峰更加不安了,戰前他還有信心徹底打敗錢不離,現在的他一點信心也沒有了。

「停!」任帥見敵軍都躲了起來,雨射的威力被減至最低,遂命令箭營停止拋射,而李霄雲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把羽林軍疲勞的前隊換到了後側,把養精蓄銳的後隊換到前側,眼前的敵軍且不說,鐵浪軍團還有數萬預備隊沒有出動,離勝利還早呢!

「為弟兄們報仇啊!!!」同樣在親衛的掩護才逃過一劫的常爽見箭雨停歇,猛地起身呼喝道。

「衝啊!!!」田大宇血紅著眼睛也叫了起來,他帶著兩千人是來做預備隊的,根本沒有接戰的準備,在密集的箭雨之下,他的本部損失異常慘重,不由他不紅眼。

有的軍隊遭受慘重打擊之後,戰鬥力會迅速崩潰,而有的軍隊也知道恐懼,但如果傷亡超過了一定限度,眼見昔日的袍澤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那麼剩下的士兵們會擰在一起、視死如歸,而鐵浪軍團無疑是後者,聽到了將軍的喝令聲,士兵們一聲嘶喊,跳起來如瘋了一般向前殺來,尤其是一些搶了位置才逃過一劫的人,看到被自己推開的袍澤就慘死在自己面前,極度的自責讓他們產生了無視一切的勇氣。

「連珠箭,高抬臂,三輪!」任帥迅速發出了新的命令。

在方老生與王小二的命令下,黑豹軍的士兵也拋出了手中的標槍,一時間箭矢標槍滿天亂飛,氣勢駭人。

可惜鐵浪軍團真的是打瘋了,他們在石彈前恐懼過,在散花鐵球下慌亂過,但是在異常慘烈的傷亡面前,他們放下了一切,哪怕是對自己生命的珍重!鐵浪軍團的士兵就那麼冒著箭雨和標槍衝上來,筆直撞進了刀鋒軍和羽林軍的大陣中,血戰再一次展開。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31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柔弱的戰鼓沖天的戰意

如果把刀鋒軍和羽林軍比喻成是巨石,那麼鐵浪軍團無疑一排怒浪,雖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巨石衝倒,但是完全可以從巨石上剝離一些碎片!幸虧刀鋒軍和羽林軍除了經驗上還略有欠缺之外,在士氣、鬥志上、士兵的勇武上,絕對不比鐵浪軍團遜色,陣形稍有鬆動馬上又調整過來,硬生生抗住了鐵浪軍團的攻勢。

布在兩翼的方老生和王小二就有些吃不住勁了,但是一年來嚴酷的訓練已經讓這些原來的烏合之眾逐漸向正規軍轉化,單以將領來說,方老生和王小二也不是原來那種攻則全軍蜂擁而上、逃則全軍潰敗的傻瓜,他們一邊命令前隊有規律的邊打邊退,一邊命令後隊不停的向前投射著標槍。

生產技術的先進、位於前列的戰術思想,這些的確能讓天威軍團佔據一定的優勢,但可惜的是,這種優勢還不足以形成左右戰場局面的力量,福州的底子畢竟薄弱,錢不離正處在發展中,不管是他本人還是天威軍團,離真正的成熟還有一段距離。如果再給錢不離三年時間,錢不離有把握組織起一支三萬人的精煉游騎,那時碰上鐵浪軍團,桂明根本就不是對手,而現在,勝負還是要靠士兵們在血與火中的表現才能分得出來。

經過了數輪遠程打擊後,天威軍的中軍在人數上佔了上風,可是戰局卻向不利的一面的發展,眼見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在地上,錢不離心中陣陣絞痛,為了這支天威軍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力,這是他的命根子啊!

「三面金龍旗都升起來!」錢不離下達了命令,再苦拼下去,縱使能消耗大批敵軍,可刀鋒軍和羽林軍也都打殘了,這個結局是錢不離無法接受的。只能提前動用預備隊了。

天威軍中軍的營門打開。孟鐵頭與浮梁帶著黑豹軍第一團、第二團殺將出來,余楚傑帶領後軍緊隨在後面,這一次天威軍可算是傾巢而出,大營中只剩下孫仲德那支還遠沒有成熟的破甲軍,而天威軍右側大營的後門也跟著打開了,從遠方緩速馳來的鄭星朗帶著疾風軍偃旗息鼓悄悄走進了大營。

七千多生力軍一湧上戰場,戰局迅速發生了變化,天威軍原本節節敗退地兩翼轉成僵持。又逐漸向前推進,孟鐵頭與浮梁頂上了方老生和王小二地位置,奮勇向前衝殺,而方老生和王小二並沒有退出戰鬥,他們能往哪裡退?後面就是錢不離錢大將軍,難道還敢退到大將軍後面去?!方老生和王小二指揮第三團與第四團的士兵拚命向前投擲著標槍,以支援自己的友軍。

如果說任帥是一個勇猛的將軍。那麼孟鐵頭就是一個魯莽的將軍,其不要命的程度比任帥還要厲害。在孟鐵頭的眼中,錢不離是他的大恩人,為自己報了一村地血仇。還破格提拔自己當上了將軍,樸實的孟鐵頭認定,在打仗的時候如果自己不衝在前面,就對不起錢不離。

浮梁就更不用提了。如果不是信奉『富貴險中求』這句話,當年他也不會帶著土族人造反,被錢不離招安之後他的運途雖然很順,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物,不想被別人說自己是靠妹妹得寵才步步高陞的,所以不做事則已,做起事來就變得異常認真,他寧願戰死在沙場。也不願被人指脊樑骨。

這兩員悍將一頂上去,局面逐漸變得明朗起來,鐵浪軍團的弓箭手已經損失了大半,而天威軍地弓箭手損失極少,再加上有標槍助陣,鐵浪軍團減員的速度比天威軍快得多。

余楚傑的後軍戰鬥力不行,錢不離把余楚傑的弓箭手都調到了羽林軍後側,聽從李霄雲地指揮,其餘的士兵則留在原地,以備不時之需。

在鐵浪軍團中軍裡觀戰的桂明無可奈何的拔出了長劍,雖然逼得對方先使用了預備隊,代表著鐵浪軍團依然佔據著優勢,但桂明地心中還是忐忑不安,這是他第一次與錢不離決戰,也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他最大的感覺就是錢不離的戰術太怪了,怪在哪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無法掌握戰爭的節奏!

桂明以前打過很多硬仗,但決戰不應該是這樣的,當年他迫不得已與尉遲風雲合作,力戰羅斯帝國的邊帥彼得,決戰從清晨打到傍晚,雙方的死亡人數都將近萬人,始終沒有分出勝負。今天這一場決戰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殘酷,從出現傷亡到現在,僅僅過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鐵浪軍團地傷亡就超過了萬人,此刻還要帶領全軍衝殺,想必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決出勝負,這種決戰實在太快了,快得桂明感到無法適應。

就算不說自己的傷亡,天威軍的傷亡也在不斷的攀升,桂明認知的決戰是兩個冷靜而理智的將軍,操縱著無數顆棋子鬥智鬥勇,可錢不離卻像是一個恨意沖天、毫無理智的人一樣,上來就是你死我活的血拼,甚至還犯了兵家大忌。

桂明自問,如果換了自己,絕對不會把對方的前鋒部都包圍起來,而是用圍三缺一的辦法,如此可以減低自己的傷亡又能大量殺傷敵軍,當然,那支前鋒部怎麼也會有兩千左右的士兵活著敗逃下去。

錢不離不惜把敵軍變成哀兵,也要全殲一部,這是傻瓜的做法,不過已經打到這種程度,桂明絕不敢認為錢不離是傻瓜,此時此刻桂明也沒有時間多想,他的長劍一揮:「將士們,隨我來!」

鐵浪軍團中軍處戰鼓聲如雷鳴般響起,除了在中軍留下一千人之外,桂明帶著全軍撲了過來,戰場上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否則縱有千條妙計也無處施展!在桂明看來,錢不離已經使出了所有的力量,才堪勘壓住了鐵浪軍的攻勢,只要自己這批主力再衝殺上去,錢不離必敗無疑!

?……??……天威軍的投石車陣又開始發威了。看到了錢不離的命令。湯雲龍這一次投射的東西又變成了鐵球,四千多顆鐵球如雨點般拍到了鐵浪軍的戰陣中,當即就砸倒了無數人,士兵們發出的慘叫聲異常刺耳。

桂明咬緊牙關,他的心中地痛苦不在錢不離之下,不過……既然錢不離敢拚,他桂明有什麼不敢?哪怕今天鐵浪軍團大傷元氣,他也要親手劈下錢不離地人頭!

一直在右翼默默靜立的疾電軍突然動了。杜兵把騎兵不動如山、動如閃電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帶著蒸騰的殺意從斜刺裡直撲桂明的本陣。

這又是一個昏招!桂明來不及多想,喝道:「劉晨白,你帶著五千人給我截住他們!」

「遵命!」劉晨白呼喝一聲,帶著中軍的五千步兵迎上了疾電軍。

鐵浪軍左翼的劉永民看到了機會,帶著本部八千餘名士兵隨著掩殺而來,呼聲震天。

這確實是一個昏招!鐵浪軍團前後夾擊。會把杜兵的疾電軍裹在戰陣裡,失去了速度地騎兵最少就失去了一半優勢。

當然,這有個前提,如果沒有鄭星朗的疾風軍的話!

杜兵根本就不理會身後的追兵。銳意前馳,先給前方的攔路虎表演了一番騎射,隨後刺槍一抖,殺入了大陣。杜兵是天威軍中少數幾個有資格保留自己武器的將軍之一。疾電軍的後翼側轉著身子,用箭矢牽制追兵地速度,而中軍和前軍一起舉了手中的戰刀。

天威軍右營的柵欄突然坍塌了一片,在轟隆的馬蹄聲中,等待了很久很久地鄭星朗帶領著疾風軍飛馳而出,撲向了劉永民那八千步兵的尾翼,錢不離終於打出了自己最後一張王牌!

能削鐵如泥的劍是寶劍,但是如果用寶劍去砍石頭。再好的劍也不如一柄大錘,錢不離為疾風軍找了一個好得不能再好地機會!

步兵對上騎兵本就佔了相當大的劣勢,如果再背對著騎兵,他們的慘狀可想而知。鄭星朗的疾風軍如閃電一般鑲入了敵陣,一路怒掃而過、處處血肉橫飛,戰刀這種武器在戰馬上揮舞起來,比任何一種武器都更為得心應手。

當劉永民察覺大事不妙,想整頓戰陣迎戰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喪失了控制士兵的實力,本來士兵們在追殺前面的敵軍,現在變成了理所應當的潰逃,沒有人敢停下腳步,劉永民收集起部分士兵組成戰陣,但馬上又被逃兵沖得七零八落。

鐵浪軍團地士兵訓練精良、士氣高昂這都不假,但讓他們戰鬥也要找一個合適的對手,步兵對騎兵本就有天然的畏懼,此刻的局勢已經萬分危急了,腳步稍慢一些就會立刻被砍倒,誰又敢轉身對抗?逃!雖然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但能跑過自己的同伴就好。

桂明不但估錯了天威軍團騎兵的數量,更低估了這支騎兵的戰力,姬周國四大軍團都有五千騎兵的編制,可是比起戰力來,名不見經傳、常年與飛鷹部落血戰的夾脊關鐵騎才是最可怕的!

嚴格的說,夾脊關不是戰場,而是兩國練兵之地,當然,一個是主動練兵,而另一個是被迫練兵。胸懷大志的扎木合想讓部落的勇士們盡快成熟起來,每一年都要來夾脊關挑釁或者直接攻關,如果能攻下更好,攻不下也受到了錘煉。飛鷹部落的總人口還不到金帳汗國的五分之一,扎木合卻想稱霸草原,就是依仗著部落裡的精兵強將,尤其是那慘毀於落日峽谷雪崩中的近衛輕騎,數次擊敗人數是自己幾倍的金帳汗國騎兵,號稱草原第一強騎。

有了可怕的對手,想不提高都不行!夾脊關鐵騎的戰力用『可怕』兩個字來形容並不過分,桂明用自己騎兵的戰力估測天威軍團的騎兵,是一個根本性的錯誤。

虎石台血戰中,天威軍的騎兵一直在盡力牽制敵軍,從來沒有全力進攻,這一次,疾電軍露出了本來的猙獰面目,五千步兵怎麼能攔得住這支虎狼之騎?!

劉晨白的步兵和疾電軍一接觸,當場就被殺了個落花流水。除了戰陣兩翼的步兵還能戰戰兢兢擺出架勢。中間已經變成了一條血路,杜兵不想和這支步兵纏鬥,他要奪路而出!桂明想地不錯,以為只要能阻欄片刻,就能前後夾擊把騎兵包圍,但這片刻也成了奢望。

桂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的總攻發動得太早了,他更知道自己已經敗了!可是又怎麼能不攻?難道眼看著前面的將士被殺麼?

是戰還是逃?這個問題不難選擇!想他桂明也是久經沙場、威震四方的名將。怎麼能敗在區區錢不離手中?!這樣……還不如戰死沙場!再說現在他還沒有敗!

「是流芳千古、還是遺臭萬年,就在此刻!!!」桂明一聲怒吼,揮師繼續前衝,無論如何他也要先殺死錢不離!

「拼了!弟兄們!」劉晨白怒吼一聲,跳了起來,揮舞長劍劈向一個騎兵,那騎兵的反應很快。藉著衝勢反手一刀,搶先劈中了劉晨白的腦袋,但劉晨白的長劍也劈在了那騎兵的頭上,那騎兵身體一歪栽下了戰馬。

劉晨白地英勇舉動只感染了少部分士兵,大多數士兵見主將已死,散得更快了。那些學著主將衝上來的士兵起不到什麼作用,至多能讓騎兵的速度稍稍放緩而已。

杜兵硬生生殺出了戰陣,一勒戰馬,反身朝著桂明的尾翼追去,現在整個戰場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錢不離的中軍,片刻耽誤不得!

「殺了錢不離!」「殺了錢不離……」桂明的喊出地口號很快就傳開了,衝殺在前列的鐵浪軍團將士們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也沒時間去看。一支有理智的軍隊不難被擊潰,就像被騎兵衝散的兩支步兵,而真正打瘋了軍隊則很難被擊潰,只要他們還能揮舞武器,就會一直向前衝殺。

好不容易才佔據地優勢,在桂明帶領大軍殺到之後,瞬間就被扭轉,雖然任帥當機立斷,命令箭營再次發動雨射,給桂明率領的大軍造成了慘重的傷亡,但依然無法扭轉戰局。

刀鋒軍中最可怕的五百名長刀手此刻只剩下二百餘人,連一半都不到,打到這種時候,士兵們都沒辦法象訓練那樣作戰,長刀揮刀下劈,然後退回由下一個長刀手進攻?笑話,他們剛剛劈倒一個敵兵,下一個敵兵已經嗷嗷叫著撲上來,不顧左右地攻擊,完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轉身後退就是把背上亮給敵人砍,不是他們的訓練不夠,而是鐵浪軍團的士兵太瘋狂了。

眼見整條戰線都被衝擊得搖搖欲墜,關譽東心中大急:「大將軍,您撤回到大營裡去吧!快帶著殿下離開這裡!」

錢不離冷冷的看了關譽東一眼,又轉向前方。

關譽東一把抓住錢不離戰馬的韁繩,滿臉哀求道:「大將軍……」

「知不知道我現在應該在什麼地方?」錢不離淡漠的說道。

「什……什麼地方?」

「放手!」錢不離一聲怒喝,揮起馬鞭重重的抽打在關譽東手上,隨後雙腿一夾戰馬,簡單說了一句:「隨我來!」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從人性上來說,錢不離是一個怕死地人,他不會像任帥那樣帶領大軍去衝陣,但是崇拜霍去病、戚繼光等名將的錢不離絕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時刻躲到後方去,拋下這些為了他錢不離拚死血戰的士兵而不顧,錢不離承認自己不是好人,但他也有自己不可動搖的原則,換句話說,當責任到來時,他不怕擔起責任,哪怕將要面臨無窮的凶險!

楊遠京帶著斥候搶在了錢不離的前面,而程達帶著親衛隊緊緊跟上了錢不離,這些人本就是天威軍團最精銳的士兵,他們不怕任何挑戰!

天威軍的戰鼓聲突然在瞬間停頓了,旋即響起了一個雜亂的鼓點聲,錢不離心中大驚回頭看去。卻看到一身白色長裙的姬勝情站在戰鼓前奮力揮動著鼓槌。

鼓手一般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一個嬌生嬌養的公主並不適合幹這種重活,姬勝情地身形就像狂風中地小草,她揮動的不僅僅是鼓槌,也在揮動自己的身體,右槌落下,她的身體就斜斜靠向右邊,左槌落下,她的身體又靠向左側。姬勝情用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還有,所有的意志。

「殿下在擂鼓!」「殿下在給我們擂鼓……」開始只有幾個士兵在喊,後來余楚傑的後軍都狂喊起來,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地目光凝聚在鼓台處那具柔弱的身體上,緊接著。人們又看到了那面正在向最危急處移動的帥旗。

把沉默二字銘記在心中的天威軍將士突然一起發出了裂空般的怒吼,整條戰線不但在眨眼之間變得穩定起來,還開始了大反攻,如果說鐵浪軍團擁有一群瘋狂的士兵。那麼天威軍的將士則變成了瘋狂地猛獸,就連後軍收攏的傷兵也操起了武器,睜著血紅的雙眼向前撲來。

也許是心有靈犀,也許只是一個巧合。姬勝情的目光和錢不離對在了一起,旋即又低下頭繼續敲打著戰鼓,她真地沒有力氣向錢不離微笑了,她的牙齒已經在無意之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縷鮮血正順著嘴角流出。

錢不離轉過頭,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姬勝情的柔弱,那是一種身體與心靈上地柔弱,姬勝情就像一塊美麗的玉璧。受到傷害就會如玉璧掉在地上一樣,再也無法復合。所以今天的決戰錢不離特意讓姬勝情坐在了馬車裡,雖然騎在馬上的姬勝情更能鼓舞士氣,但錢不離擔心姬勝情驚惶失措,反而會帶來不利的影響。

真的無法理解,那柔弱的小女人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敢登上鼓台,直面血肉橫飛、殺氣驚天地戰場!錢不離心中感到異常溫暖,如果說在決戰之前,錢不離對姬勝情的甜言蜜語只是因為喜歡、甚至是為了利用姬勝情的話,然而在今天,姬勝情用她的勇敢真正打動了錢不離的心。

「殺……」黑豹軍土族的漢子們發出了狂吼,他們奮不顧身的衝入敵陣,刺槍斷了用長劍,長劍斷了用腳踢、用手抓、用牙咬,除非是神志不清的栽倒,否則沒有一個人後退。

「殺……」余楚傑帶著順義軍衝入了敵陣,順義軍的士兵以前總是喜歡自以為聰明的躲在背後,但今天他們再沒有臉面躲藏了,身為男兒在世上走一遭,總要爭上一口氣,那麼尊貴、柔弱的人都可以為他們擂鼓,難道還要躲在公主殿下的背後麼?!

「殺……」天威軍團的中流砥柱刀鋒軍和羽林軍也變得瘋狂起來,有的長刀手奮然捨身跳入敵陣,死命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在四周捲起了道道血浪,身受數傷而刀勢依然不停,縱使栽倒的時候,也要把最後的力量使出來,把長刀飛出去劈砍敵軍。

兩方的戰鼓聲相比,天威軍這一邊的戰鼓聲不但鼓點凌亂,而且鼓聲也弱小,但這種柔弱的鼓聲卻讓天威軍上下戰志如虹、勢不可擋!

啪……啪啪……錢不離手中的『神器』也開始發威了,接連擊倒幾個鐵浪軍團的下級將官,震耳的槍聲提醒了鐵浪軍團的士兵,他們口口聲聲要殺的人使用著什麼樣的武器!而聽到槍聲的天威軍將士則發出了一片歡呼聲。

而杜兵在這時帶領疾電軍如閃電般從後方撲進,最後一擊將要由他們發起!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32
第二百三十七章 殘勝

姬周國元歷341年春,發生在福州廬陵平原,鐵浪軍團與天威軍團之間的大決戰終於落下了帷幕,這是一場高速度、高傷亡率、讓整個世界都為之震驚的決戰!

這個世界的歷史發展到封建制中央集權的階段,史書上記載的各種有名的戰役非常多,例如幾千士兵死守孤城,擋住了數萬大軍的進攻,或者囤軍於野外決一勝負。但象廬陵平原決戰這樣,從戰鬥爆發至戰鬥結束還不到一個半時辰就決出了勝負,而且有將近五萬精銳將士戰死沙場,如此的慘烈之戰算得上絕無僅有了。

姬周國四大支柱之一、威名赫赫的鐵浪軍團就此煙消雲散,整整六萬大軍,除了李喜道帶領四千餘潰兵狼狽逃出南嶺、還有一萬三千餘人被俘虜之外,全部戰死沙場!鐵浪軍團統領以上的將領就走了一個李喜道,其餘的都陣亡了,帝國上將桂明被幾個無名的騎兵圍殺當場,疾電軍的主將杜兵削尖了腦袋往前擠,最後還是晚了一步,杜兵懊惱得連自殺的心思都有。

當時的戰場太喧囂了,沒有人聽到桂明臨死前的悲歎:「徒讓豎子成名……」可見桂明到死也不服氣,可惜後悔藥這種東西對神靈來說也屬於奢侈品,桂明當然無緣得見。

錢不離在戰前日夜苦思制定出的戰略反攻計劃成了幾張廢紙,因為錢不離嚴重低估了鐵浪軍團的實力,決戰雖然勝利了,但天威軍團也快打成了殘廢,連追擊都沒辦法展開,否則錢不離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鐵浪軍團的潰兵逃出南嶺。

錢不離以為桂明在輜重遭受攻擊之後,肯定會派兵守護補給線,大營中充其量也就剩三萬餘人,左翼的刀鋒軍與右翼的疾電軍最少也能牽制鐵浪軍一萬五千人的兵力,而他的羽林軍、黑豹軍、加上王瑞的天翔軍。還有投石車助陣。怎麼也能阻擊並殲滅桂明剩下的一萬五千人。誰知桂明竟然會暫時放棄補給線,全軍集中出動,結果錢不離的中軍迎來地,是四萬大軍地狂攻。

天威軍團大勝的捷報在福州傳開之後,四處歡聲雷動,但在廬陵平原的大營裡,卻是一片愁雲慘淡,因為損失實在是太慘重了!

刀鋒軍最犀利的五百長刀手戰後只剩下一百五十餘人。兩千名戰刀手也只剩下一半,但箭營的損失不高,每逢大戰就要掛綵的任帥這一次毫髮無損,倒不是任帥膽怯了,而是他知道自己衝上去多殺幾個敵人根本無法扭轉大局,還不如留下來指揮箭營攻擊,反而是副將關盛志代替任帥躺到了病床上。

羽林軍是最早加入戰鬥的步兵。受損情況比刀鋒軍還要慘,五千名士兵最後只剩下兩千餘人,主將李霄雲、副將周宜正,雙雙處於調養階段。

最慘的則是黑豹軍。而黑豹軍裡最慘地則是孟鐵頭的第一團,黑豹軍第一團和第二團都是三千五百人的編制,可戰後第一團和第二團加起來也只有一千人冒頭,孟鐵頭倒下的時候。他的本部只剩下三百餘人了。結果孟鐵頭現在成了蔣維喬最重視的病人,饒是以蔣維喬的醫術,也不敢打包票能把孟鐵頭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到底是死是活,還要看一直昏迷不醒地孟鐵頭自己的意志。

方老生和王小二的團都是三千人的編制,現在他們地兵力只夠組成一個團的,裡裡外外算下來,光是一個黑豹軍。就損失了九千人!

余楚傑的順義軍雖然參戰最晚,但也損失了兩千人,而這些都是陣亡的人數,血戰下來,天威軍團地輕重傷兵還不足七千人,陣亡的人數卻超過了一萬六千人,在桂明發動總攻之後,前線上沒有一個傷兵退下來,反而是已經退下來的傷兵又重新撲上了戰場,所以這種奇怪的傷亡比率完全可以理解,真是一場地獄般的決戰!

不幸中的萬幸是疾電軍、疾風軍、天翔軍一直在抓著鐵浪軍團的空檔打,三部加起來也只陣亡了一千餘人,如果這三支騎兵也傷亡慘重的話,一直在自責地錢不離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而那些鐵浪軍團的俘虜就倒了大霉了!

從軍事的角度上說,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勝利,慘重的損失讓錢不離無力快速展開戰略反攻,揮師南進,但是從政治的角度上說,錢不離是個大贏家,他用大敗鐵浪軍團的事實告知所有的人,公主姬勝情有實力與姬勝烈爭奪天下!

姬周國是一個中央集權封建制的國家,但國王的權力受到各大貴族、內閣、軍部的制約,姬周國的開國君主倒很開明,明白把所有的權力放在一個人的肩膀未免過於危險了,如果後代中有蠢材,很可能就會葬送姬周國的江山。但姬勝烈一心要做一個獨裁者,想方設法削減各方的權力,不少有影響力的人不堪忍受這種高壓統治,但又無力與王室對抗,只能閉門隱居,此次鐵浪軍團盡墨福州的消息傳出去後,必然會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不過政治上的收益是長遠的事,錢不離正在為眼下戰後的處理忙得焦頭爛額,天威軍團陣亡的將士必須要厚葬,不能簡單從事,鐵浪軍團遺留的三萬多具屍體可以隨便挖個坑埋了,省得爆發疫情;受傷的將士加上俘虜裡的傷員超過了萬人,錢不離已經把附近光明教聖壇的救世者和醫生都找了過來,加上以蔣維喬為首的軍醫全力醫治,杯水車薪啊,傷員太多了,縱使已經已經付出了最大努力,每天還是有上百個重傷員失去了生命。福州府送來的第一批藥物已經用光上,第

二批藥物還沒有到,再厲害的醫生也要有藥草才能救命,俘虜的傷員錢不離可以置之不理,但眼見著天威軍團的士兵一個接一個被抬出去埋葬,錢不離急得眼冒金星,卻又毫無辦法!

「以後再不能打這樣的仗了!」錢不離陰沉著臉,帳下眾將大部分來齊了,只有重傷的關盛志和不省人事的孟鐵頭缺席,可來的將領也幾乎是人人帶傷。就連錢不離的胳膊也被包紮起來。

「大將軍。戰事自古以來都是殘酷地,不過……這一次太殘酷了點。」鄭星朗歎道。

「大將軍,雖然從表面上我軍傷亡慘重,但我們還抓了一萬多俘虜啊!如果再徵召一批鄉勇,只需兩個月地時間,我軍的實力會再翻上幾成!」杜兵連忙開解著錢不離。

一說到俘虜,錢不離想起來了,他轉身問道:「鍾寒。你的人查得怎麼樣了?」

「俘虜太多,卑職的人只查了一半,大多數俘虜都表現得很害怕,大將軍放心吧,他們是不敢搗亂的。」武鍾寒說完猶豫了一下,接道:「不過,有幾個人好像在俘虜中威望很高。雖然暫時沒有不軌的舉動,但卑職擔心他們的影響力……」

「你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們提出來,殺了就是!」錢不離冷冷的說道。

「遵命,大將軍。」

眾將沒人敢提出異議。錢大將軍擺明了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洩呢。

「霄雲,等關譽東帶著鄉勇到了,你先挑出一部分收編到羽林軍裡去,嗯……這一段時間羽林軍什麼事也不用做了。吃好、睡好、休息好,把雜物先交給任帥吧。」

「大將軍,您這是要……」李霄雲驚訝地問道。

「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量他們現在也沒有膽量守在赤水河天險上,兩個月之內,我要佔領整個宜州。」

「大將軍,這麼急……會不會出問題?」李霄雲問的有道理,現在天威軍團最重要的事情是修整。讓軍隊在這時出動,戰力必然要大大打一個折扣。

「如果不急,我們才會出問題!再過一年現在這一萬多匹戰馬加上馬場裡的馬,會把福州的糧食都吃光,秋收之前必須把一半的馬場轉移到宜州去。」

「大將軍,那我的刀鋒軍呢?」任帥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步一步來,有的是仗讓你打,你急什麼?!」錢不離轉向杜兵道:「疾電和疾風軍各抽出一千騎兵,編到王瑞的天翔軍裡去,這一次我帶著天翔軍征討宜州。」

「大人!萬萬不可!」杜兵和鄭星朗一起站起來反對,他們倒不是心疼分編出去的騎兵,征討四方讓主將出馬,他們這些部將卻什麼都不做,臉往哪裡放?

「爭什麼爭!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錢不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杜兵和鄭星朗對視了一眼,又坐了回去,現在錢不離心情不好,他們不敢提出反對意見,等到錢不離真要親自帥軍出征的時候,他們肯定要盡力爭上一爭的。

楊遠京從帳外走了進來,輕聲道:「大將軍,殿下和公爵大人又去傷兵營了,您看……」

「算了、算了,由她們去吧。」錢不離捧著頭苦笑起來,如果換成以前那個對誰都不敢相信的錢不離,他擔心地是他人的影響力進入軍隊,而現在純粹是因為心疼姬勝情,姬勝情第一次看過戰場的慘景之後,回頭就倒在床上發了整整兩天高燒,而傷兵營裡的血腥味同樣讓人無法忍受,殘肢斷臂、缺了鼻子瞎了眼睛的士兵比比皆是,縱使是他錢不離巡視傷兵營的時候,心裡都發怵,別說一個嬌生嬌養的公主了。

…………………………

夜深人靜的時候,錢不離悄悄地來到了戰場的鼓台前,把程達等親衛都趕走,獨自坐在鼓台上,望著天空發呆。

說實在的,雖然受到了長輩的熏陶,錢不離不怕打仗殺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也沒少殺人,但將近五萬具屍體層層疊疊擺在前方、鮮血象小溪一樣緩緩流淌的景象,還是給錢不離帶來了巨大的震撼!

鐵打的神經畢竟只是一種形容,錢不離的神經還沒有堅韌到那種程度,再加上連日來的自責,錢不離察覺自己已經有些失控的跡象,動不動的發火、大喊大叫。如果這種情況出現在別人身上還好說。可他是天威軍團的主心骨,別人可以亂,他絕不能亂,所以錢不離想藉著今天事情少,出來靜靜地想一想。

身後傳來了一陣輕碎地腳步聲,錢不離眉頭一皺。剛想喝罵讓來人滾開,卻又猛然醒悟,不是說了一定要控制自己的心情麼?!我這是怎麼了?錢不離不由苦笑起來,抬起頭又默默的看向天空。

「我可以上來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下面響起。

錢不離轉頭一看,竟然是月色公爵:「隨便!」雖然再三告訴自己控制心情,但錢不離此刻著實無法用溫柔的語氣說話。

月色公爵笑了笑,走上了木梯。隨後向著錢不離伸出了手:「你不拉我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月色公爵不再用敬語稱呼錢不離了,在這方面本就很馬虎的錢不離沒察覺其中的變化。

如果月色公爵不是在微笑的話,錢不離就會伸手去拉月色公爵。這是基本地禮儀,但心頭壓著塊大石頭,錢不離見不得別人在這種時候微笑,他掃了月色公爵一眼。逕自又看向天空。

月色公爵歎了口氣,縮回手自己往上爬,誰知腳尖踏空,一下子栽了下去,重重坐到了地上,不由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聲。

閻慶國聽到慘叫,急忙帶著幾個親衛向鼓台衝來,藉著月光看到鼓台這裡的情形。閻慶國伸了下舌頭,帶著親衛們又悄悄退走了。

錢不離不由感到臉頰有些發燒,他想跳到鼓台下把月色公爵攙扶起來,不過轉念又一想,我好好的在這裡散心,這個女人來瞎攪和什麼?!我已經夠煩的了!旋即錢不離像個沒事人一樣,不理不睬繼續看著天空,只是剛才他確實是在觀賞夜色,現在眼睛卻不知道應該看些什麼。

月色公爵慢慢爬了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浮土,再次走上木梯:「能拉我一把嗎?我不想跌倒第二次。」說完,月色公爵又一次伸出了手。

錢不離這次可真的坐不住了,悻悻伸出了手把月色公爵拉到了鼓台上:「你……你來做什麼?」

「隨便走走。」

「剛才……跌痛了吧?」錢不離純屬沒話找話。

「一點都不痛。」月色公爵淡淡地說道。

「怎麼會不痛?」錢不離感到萬分奇怪。

「應該痛嗎?」

「當……當然。」

「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問?」

「……」錢不離當即就啞住了。

月色公爵噗哧一聲笑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個孩子。」

錢不離不由大怒,冷冷看了月色公爵一眼,不再理會這個讓人心煩的女人,轉頭看向別處。

「以前你不會生氣,只會憤怒,將軍憤怒是要拔劍殺人的!也許……真正成熟起來的人都不會生氣吧。」

「我現在也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麼不拉我一把?」

「我為什麼要拉你?」

「你這樣是不對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不能把氣出在我身上,讓我故意跌一跤呀?!」月色公爵擺出一副講事實講道理的樣子。

「我就是把氣出在你身上,你又能怎麼樣?」誰知道你會跌倒?心中有火的錢不離乾脆拿出了蠻橫勁。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你在生氣!你剛才為什麼要說謊?」

唐僧啊……錢不離心中悲歎了一聲,站起身就要走下鼓台。

「不離,所有的人都可以生氣,所有地人都可以變成孩子,唯獨你不可以!如果以你現在的心態再展開決戰的話,輸的人肯定是你!」

錢不離一愣,轉過身看向月色公爵。

「我不懂,這一戰之後,你的聲威已經躋身於天下名將之中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的胃口有多大?我知道你在為天威軍團傷亡慘重而痛苦,但這又算得了什麼?我姬周國開國聖主起兵二十年來,打了大小數百仗,有勝有敗,最慘的時候數萬大軍都被打散了,聖主地身邊只剩下十幾個人,可是他堅持下來了!」

「聖主年輕時的軍略遠不如你,他最後能打下這麼一片江山,憑的是什麼?是勝不驕、敗不餒!」月色公爵的話投地有聲。

「我曾經以為,你錢不離是續聖主以來第一個有希望中興姬周王室的人,我錯了,你……太年輕了,從來沒有經受過失敗的磨練!聖主在身邊只剩下十幾個人的時候,還是談笑風聲,竟然聊……聊哪個地方的女孩子皮膚好,而你呢?你還沒有失敗,這一次勝利的人是你!只是因為傷亡慘重了些,就擺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做給誰看?」

「錢不離!這一次你能打贏桂明,只是因為你的運氣好,靠運氣的人是不配做名將的!我承認你的軍略心機讓人很難揣摩,但你缺少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氣度!」

錢不離呆若木雞,月色公爵這番金玉良言如巨雷般砸到了錢不離的心底,錢不離不是一個執迷不悟的人,相反,他的悟性很強,這一番話讓錢不離一下子就開悟了。

「沒有了過人的氣度,你不過是一個曇花一現的狂徒而已,真後悔上了你的賊船,讓開!」月色公爵越說越生氣,撞開錢不離,搶先抓住木梯向下爬去。

「月色,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錢不離向著月色伸出了手。

這是錢不離頭一次稱呼月色公爵的名字,月色公爵不由一愣,看著錢不離的手出神。

「上來吧,我的賊船很穩當的。」

月色公爵又氣又笑,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放在了錢不離的手心裡。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35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出征

坐鎮福州府的賈天祥在知道錢不離大敗鐵浪軍團,擊殺桂明之前,雖然他一直對錢不離充滿了信心,對錢不離的戰略計劃也充滿信心,但對手還是太高大了,賈天祥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不安。而錢不離這一次大勝讓賈天祥快樂的繁忙起來,他全力督促福州的四個鐵礦生產基地趕工,很快就把新的軍械運到了廬陵平原,而且從各地的預備役鄉勇中挑選出了一萬多個精壯漢子,讓他們去廬陵平原集結。

滿編的羽林軍只訓練了三天,就在錢不離的命令下踏進了南嶺,和錢不離估計的一樣,鐵浪軍團的逃將劉永民根本沒有膽子據守赤水河天險,只是把赤水橋破壞之後就溜之大吉了。

李霄雲一邊命令士兵們築橋,一邊派出斥候把消息傳給後方的錢不離。

錢不離當機立斷,帶領天翔軍踏上了征途,天威軍團的損失太大了,想恢復往日的戰力,最少也需要整頓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可是如果在福州整頓半年,戰力倒是可以恢復,但用近兩萬個人的生命換來的優勢將蕩然無存,姬周國內閣和軍部家大業大,半年的時間不知道要打出多少張牌!

錢不離的命令在往日裡很少遭受他人的質詢,不過這一次有意見的人就多了,以杜兵為首的一大批將領紛紛請戰,懇求錢不離坐鎮福州,但錢不離的決心並不容易被更改。

錢不離命令杜兵為代理主將,掌管各部的整編訓練,並且他把各部的出兵序列都定了下來,湯雲龍的投石車軍與孫仲德的破甲軍必須在一個月之後到達宜州府,刀鋒軍與疾風軍的時間為兩個月,疾電軍、順義軍與黑豹軍的時間為三個月。

滔滔的赤水河依然奔騰著,一年多的時間來赤水河數易其手,一直在默默觀看著人間地征戰。如果赤水河有智慧地話。對人類的自相殘殺也會有很多感歎吧。

在赤水河的南岸,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幾個飛揚的大字:自古紅顏多薄命,也不知道是哪個風流才子立上去的,但意思很明白,顯然是在悼念桂彤之死。

關於桂彤的死因,姬周國內流行兩種說法,其一是桂彤被錢不離吊在赤水橋上。當著桂明的面亂箭射殺,其二是桂彤接到了錢不離的請求,親到陣前想阻止兩軍作戰,結果中了流矢,掉入了赤水河中。只有少數人相信前一種說法,大家心裡都有數,天威軍被鐵浪軍團打得落花流水、一潰千里。錢不離肯定會抓著桂彤這根救命稻草不放,絕不敢在處於劣勢時還殺死桂彤,激怒了桂明他錢不離能得到什麼好處?

嚴酷地事實證明,所有的豐功偉業都不是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必須要集結很多很多股力量、眾志成城!就以錢不離在福州收納的、到現在也沒有做出什麼大事的武鍾寒來說,如果沒有武鍾寒,桂彤的屍體便有一定地幾率在赤水河的下游某個地方出現,被射成了箭靶的桂彤是一個鐵證。錢不離讓人散佈的謠言根本騙不了人。而有了武鍾寒,事情地發展就不一樣了,身為捕快世家的傳人,難道不懂毀屍滅跡的道理?他略施小計、在桂彤身上做了些手腳,就剝奪了桂彤的屍體大白天下地機會。

桂明在進攻福州之前,曾經在赤水鎮紮營數個月,幾乎每一天都要派出精通水性的人沿著赤水河尋找桂彤的屍體,身為父親。無力保護自己的女兒已經非常可悲了,如果連體面的安葬都做不到,桂明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可惜事情的發展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桂明到死也沒有找到原諒自己的機會,因為他沒有找到桂彤地屍體。

整個事情的始作俑者錢不離並不理解武鍾寒起到了什麼作用,他只是相信武鍾寒,把事情交給杜兵與武鍾寒去處理。這就是天意,或者說,是氣數!天意的可怕正可怕在無可揣度上,誰也不能預測自己認識的每一個朋友、接納的每一個部下、做的每一件事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當上位者把一件事交代下去之後,得失成敗就已經固定了,因為每個人做事都有著不一樣的風格,讓這個人去做會成功,讓另一個去做就會失敗。

而最聰明的人,往往不去揣度天意,他們只盡心盡力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把握自己應該把握的東西,其他的他們不去考慮,也沒有那個精力去考慮,說白了就八個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八個字看起來簡單,但實際上,不知道凝聚了多少豪傑梟雄功虧一簣的辛酸無奈!

李霄雲的目標就是宜州府,無暇他顧,快速行軍接管了沒有一兵一卒的宜州府,三天之後,錢不離帶領的天翔軍也趕到了目的地。

踏入李霄雲建造好的大營,錢不離命令全軍休息,五千天翔軍當即就散了架,這一路行軍對他們來說無異於一場噩夢,錢不離變著花樣折磨人,側騎、倒騎、俯身、倒仰、甚至是只用一隻腳踩馬鐙,半個身體都掛在一側,這種行軍比奔跑還要累!

錢不離和摩拳擦掌的賀子誠一起趕到了宜州府邸,賀子誠自從去年被錢不離內定為將來的宜州刺史那一天起,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他無心和出來迎接的李霄雲客套,不顧路上的疲勞,火速開始翻閱起文案來,賀子誠知道,想做一個好刺史,他需要瞭解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大將軍,這幾天末將可是收了不少禮。」李霄雲一邊走一邊含笑說道,相比較而言,還是文臣容易鑽到錢眼裡,有一位名將也說過:「文臣不貪財、武將不惜命。則天下大治!」李霄雲身為天威軍團有數的幾員重將之一。他根本就沒把錢財放在眼裡。

「禮?什麼禮?」裡面剛剛拿起文案的賀子誠猛地轉過身來,禮就是錢啊!賀子誠知道宜州被錢不離搜刮成了什麼樣子,套用現代的理論,想要開始建設必須得有充足的資金,對這種東西,現在的賀子誠非常敏感。

「也就是一些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李霄雲笑著擺擺手,跟在他身後地親衛走了出去,時間不大。羽林軍地士兵抬著十幾個大箱子走進了大廳。

錢不離隨手打開了一個大箱子,卻被裡面的珠光寶氣嚇了一跳:「這麼大手筆?他們瘋了不成?都是這樣的東西?」

賀子誠以一種對文臣來說無法達到的速度衝了過來,又翻開了一個大箱子,果然,裡面的東西都差不多,賀子誠冷笑道:「現在才知道好歹?晚了!!!」

這話說得不過分。不管是錢不離還是賀子誠,心中都有一股鬱鬱之氣沒有地方發洩,當日他賀子誠坐鎮宜州府,努力從各個貴族手中收購糧食的時候。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怪話,錢不離本來是想用白條收購糧食,但服軟的只有少數貴族,其他的貴族堅持用真金白銀來交易。後來縱使有了倪明擔保,願意交易地貴族也不多。

錢不離這一次帶來了不少錢,打過的白條必須要兌現,這是誠信之本,現在不是以前那樣步步危急了,既然已經真正走上了舞台,必須要愛惜自己的名聲,何況那些貴族心中有數。這些錢他們不會照單全收的,總要意思意思一下。但是對那些頑固的守財奴,還有認為姬勝情公主根本沒有與內閣對抗的實力,滿面陪笑展開『不合作』運動的貴族,錢不離已經下了決心要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不錯,現在知道害怕太晚了!去年那幾個最頑固地人我還記得呢。」錢不離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也記得呢!」賀子誠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下一個箱子。

「大將軍,這裡是禮單,您看著辦吧。」李霄雲遞給了錢不離幾張紙。

「看樣子李將軍對這些東西都沒有興趣了?」賀子誠在說廢話,這麼些東西,就算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也不敢全吃下去,何況李霄雲從來都是一個輕財的人。

「沒有、沒有。」李霄雲連連擺手。

「來人哪,把這些箱子都給我送到官庫裡去,派專人把守!」賀子誠衝著外邊叫道,門外進來十幾個羽林軍地士兵,默默等著李霄雲的命令,賀子誠雖然位置高,但他可沒有權力指派士兵為他做事。

「子誠,這些東西霄雲不要,按順序應該先屬於我吧?」

「大將軍,宜州已經被您……已經處於百廢待興的時候,做買賣還需要本錢呢,您總不能讓我赤手空拳治理宜州吧?」賀子誠眨了眨眼睛:「要不然……您把猛虎堂交給我?」

「你別做夢了!」錢不離回答得斬釘截鐵。模仿現代化的黑社會組織建立地猛虎堂主要經營賭業,錢不離的經商知識雖然淺薄了些,但也知道賭是一本萬利的行業,他絕對不會把猛虎堂交出去的。

「那這些就是我的!」賀子誠回答得也一樣斬釘截鐵。

李霄雲看錢不離沒有反對的意思,遂命令士兵們把這十幾個大箱子暫時搬到府邸內庫中去。

「霄雲,猛虎堂的人和你接觸沒有?還有練市縣的張賢,你應該派人去找他了吧?」

「張賢不用找,自從我們離開宜州之後,這小子倒是步步高陞,現在已經是宜州府地捕頭了,他們都在外邊等著您呢。」李霄雲笑道。

「那頓軍棍沒白挨。」程達也笑了起來,當日為了在練市縣裡埋下一個種子。錢不離故意讓張賢激怒自己。隨後打了張賢一頓,現在看起來還真打對了。

「讓他們進來吧。」錢不離道。

時間不長,一個中年人和張賢一起走了進來,那個中年人錢不離只見過一面,知道他是顧堅的親信,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張賢,你的傷還沒有好?」錢不離看到張賢的腳步有些歪斜,遂先出聲問道。

「多謝大人掛念!」能得到這種大人物的關心。張賢激動得差點沒掉下眼淚,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人,張賢死罪啊、死罪!」

「嗯?你犯了什麼錯?」

「大人,為了取信那狗官周詳楚,小人每天都要罵上大人一頓,罵了很多……很多難聽得話,請大人責罰小人吧。」剛才張賢沒掉出眼淚。現在可忍不住了,淚花在他臉上縱橫著,顯得異常懊悔。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不罵我你怎麼能得到周詳楚的信任呢?我不會因為這點事怪你地。起來吧。」錢不離和顏悅色地說道,比起心機,錢不離和張賢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張賢這點小聰明沒有發揮任何效果。錢不離知道張賢故意用這種不是罪過的罪過來體現自己誠惶誠恐的心情。

張賢本想再囉嗦幾句,但他知道錢不離是個做事果決的人,遂閉上了嘴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自然迅速的轉化成了感激。

「你就是猛虎堂的堂主?」錢不離轉向那中年人。

「是的、大人,在下龔剛,隨時聽從大人地安排。」

「這一段的生意怎麼樣?」錢不離最關心的就是錢,在福州的時候總是被賈天祥抱怨,說他錢不離是一個只知道花錢、不知道賺錢的大爺。如果猛虎堂的生意和計劃中一樣能擴展出去,以後在賈天祥面前這腰板也能挺直了。

「開始還不錯,但後來就不成了,不少賭場都擺上了麻將桌,和我們搶生意,而且還有不少家店舖開始賣麻將了。大人,他們製作的麻將有翠玉地、有銀的,還有一些是用五彩石、高粱紅、草百玉、柏坡黃等石頭磨刻出來的,而我們大部分麻將都是用木頭刻的,這個……現在地生意是越來越冷清了。」

「那些賭場的生意還好麼?」

「很好,和猛虎堂開始一樣!雖然現在有不少貴族富商家裡都買了麻將,但是和家裡人玩輸贏太小了,只是圖個樂子,還是有不少人去賭場玩。」

「子誠,你先把別的事情都放一放,三天之內,把專利法給我傳到宜州府每一個角落裡!」錢不離眼中殺機湧動:「所有私自製造麻將者將處以死刑,不經過允許,利用麻將做生意者,抄沒所有的家產!」如果他來到這個世界當上了商人,被人剽竊那只能忍氣吞聲,雖然他自己也是一個剽竊者。但如今既然成了手掌重權地人物,當然要利用手中的『立法權』來保護自己。

不管是鐵匠、木匠還是那些製作金銀首飾的工匠,都千方百計守護自己的工藝,可一旦被人偷學了去,就只能只認晦氣,連告狀都沒地方告,但錢不離可不是一般人,想讓錢不離自認晦氣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大將軍,這……有些過重了吧?萬一鬧得群情洶湧就不好辦了。」賀子誠苦笑起來,大逆不道、殺人者被處死是應該的,私自製作麻將能和殺人相比麼?

「笑話,我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麻將,不是誰想學就能學的,子誠,你就按我說地去辦吧!」錢不離對賀子誠說的群情洶湧的後果有點不以為然,雖然這個世界的人沒有經過儒教的洗腦,百姓的血性比另一個世界要強,但這種不影響日常生活的事情完全可以靠強大的專政機構實施下去,百姓們輕易不會與專政機構作對。反對的人當然有,正好!錢不離還愁找不到借口收拾那些賭場呢。

做事眼光要全面,雖然福州府的猛虎堂賺來的錢與錢不離那龐大的軍費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猛虎堂的賭場遍佈整個福州之後呢?遍佈整個姬周國之後呢?如果現在不能用鐵的手段維護猛虎堂的利益,等到將來顧慮就會越來越多!要不是因為技術手段實在跟不上,錢不離都想在這裡展開彩票事業了。

賀子誠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內閣派到宜州來的刺史叫什麼來著?」錢不離轉向李霄雲。

「叫杜迎年,大將軍,他早就跑了。」

「現在宜州府的總捕也是他們的人吧?」

「是的,大人,他現在躲到家裡裝病呢。」張賢回道。

「張賢,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除掉那個總捕,然後你頂替他的職位。」

「多謝大人賞識!」張賢大喜過望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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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推上前台的打手

修整了三天之後,錢不離帶領天翔軍迅速展開第二波攻勢,當時,完全是佯攻,天威軍團的大部還在福州修整,只帶領天翔軍和羽林軍全面作戰,縱使大勝也無力拓展戰果,所以錢不離只是帶領天翔軍去營盤谷與三眼井附近『巡查』了一遍。

兵是將的膽,將是兵的魂,劉永民帶領鐵浪軍團的敗軍據守三眼井,失去了桂明這個主將,他們無異於失去了自己的魂魄,王瑞帶領士兵數次挑釁,甚至圍著三眼井的城牆表演騎射,城牆上的反擊卻很軟弱。

據守營盤谷的兵力有不少,不知道內閣從哪裡抽調來這許多的常備軍,看起來倒是威武雄壯,但沒人敢應戰,連必須要派出去的斥候都沒有,鐵了心死守下去。天威軍團大敗鐵浪軍團是舉國震驚的大事,錢不離這三個字如日中天、傳遍了姬周國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隱隱有凌駕於尉遲風雲之上的勢頭。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尉遲風雲已經老了,他還能征戰幾年?而錢不離只有二十多歲,在時間上他有著雄厚的本錢,很多人都意識到,大敗鐵浪軍團不過是錢不離崛起的第一步而已,無數人的目光都凝集在那耀眼的將星身上,等待著下一次大戰。

姬周國的開國聖主為了防止各部大將弄虛作假,把謊報軍情列為第一重罪,也就是說打了敗仗不一定能受到懲罰,但如果謊報軍情的話,主將就死定了。得益於這一點,姬周國的戰報歷來都是準確的,各個將軍也有相當的資歷,尤其是四大軍團的歷代主將,每一個都是從屍山中掙扎出來的不世梟雄。

風雲軍團、龍虎軍團、驚雷軍團都得到了戰報,好似互相約好了一樣,三座帥帳裡燈火通宵未熄,不管是將軍、士兵焉或是貴族、平民。再沒有一個人敢小瞧錢不離了。

錢不離帶領天翔軍在營盤谷、三眼井一帶遊蕩了數天之後。只留下了少部分斥候偵察敵情,遂退出二百里紮營。誰知營盤谷與三眼井的守軍還是死守原地,錢不離又等了數天,只好帶兵回到了宜州府。

錢不離不知道,不管是營盤谷還是三眼井,只要他開始進攻,守軍就會迅速潰敗下去,鐵浪軍團已經擴編成了六萬人。依然被錢不離擊敗,除了其他三大軍團的上將軍以外,還有誰敢和他錢不離交鋒?而且營盤谷的守軍只有一萬多常備軍,三眼井還不到四千,這種情況下更沒有鬥志了!

只可惜錢不離不想在這時候作戰,而他帶領又都是騎兵,也不利於攻堅。錢不離雖然是一個心機深沉地人,但畢竟不是神仙,誰能想到營盤谷和三眼井是兩灘沙子,無堅可談。

何況宜州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錢不離之所以把張賢提拔成了宜州地總捕,是因為他已經設定好了張賢未來的角色。賀子誠是宜州的刺史,將來宜州的繁榮穩定都要靠他了,賀子誠不能亂得罪人;李霄雲剛收了不少好處。翻臉翻得太快有些不好,會引起其他人的誤會;錢不離自己更不能得罪人了,他是一個救世濟民的大英雄,他是被籠罩在光芒中的光明教教主!

分析下來,錢不離感到自己需要打手,打手也分明處的和暗處地,顧堅和武鍾寒無疑是暗處的打手,而張賢則要被推上前台。換句話說,能得罪人的事盡量都讓張賢去幹,等他把宜州的人都得罪光了,錢不離再把他調到別的地方去繼續得罪人。

如果說天翔軍是錢不離輕騎發展的藍本,那麼宜州府的政令就是將來推行到全國各地政治上地藍本。錢不離壓根就沒瞧得起杜兵、鄭星朗等人描繪得羅斯帝國兇猛無比的重騎兵,成吉思汗的兩支萬人隊就可以橫掃數千里,那種笨拙的軍制有什麼好借鑒地?

姬周國的政令也有很多讓錢不離看不上眼的地方,最大的問題就是農民地負擔太重了。在錢不離那個世界上有一百七十多個國家,但向農民和農業徵稅的很少很少,很多國家不但不向農民徵稅,而且為了縮小農民人口與城市人口的收入差距而給農民以補貼。當然,兩個世界的生產力差距過於懸殊,免除農稅根本就不現實,但錢不離還是試圖想辦法減輕農夫的負擔,最起碼為那些加入光明教的農夫減輕負擔。要不然,沒有實際利益,光是用推行與爵位相抗衡的教位制度的方法來吸引人,力度還是差了些。

藏富於民間,才能國富民強!

至於那部分虧空,錢不離想用做生意來彌補,他看不上那些薄利地生意,而靠著專政高壓才能維持巨額利潤的鹽鐵生意,錢不離苦思良久之後,還是放棄了,與其盤剝百姓,還不如在那些貴族和富商土豪身上多打些主意,但怎麼才能讓人家心甘情願掏腰包而不引起詬病,這是一個大難題。

光是憑借賭業與玻璃製造業,撐起這麼大一個攤子,還很不夠。

不說錢不離在絞盡腦汁,扶搖直上的張賢在宜州府倒是攪起了一片風雨。

宜州府南側,一片花紅柳綠之地,座落著一間銀勾賭坊,賭坊的主人叫範文生,他在附近這一帶倒是個小有名氣的人,而銀勾賭坊在宜州府是數一數二的大賭坊。

賭這個行當並不好做,範文生雖然和宜州府的從事、子爵宋伯濤關係密切,但很多貴人輸急眼的時候並不給宋伯濤面子,幸好他把妹妹送給宜州府一個伯爵饒高易做侍女,在兩個人的幫襯下,範文生兢兢業業、陪著小心總算把賭坊干了下來,而且收入越來越紅火。

自從猛虎堂推出了麻將這種賭具之後,範文生敏銳的發現了商機,相比較起來,骰子太單調了,賭得也太快,一投兩瞪眼,瞪來瞪去就會瞪出事。而麻將雖然抽頭比不上骰子那麼多。可這東西有樂子、好玩,玩一玩就會玩上癮。

有店舖仿製麻將之後,謹慎的範文生顧忌猛虎堂的神秘和崛起的迅速,又捨不得放棄好生意,遂悄悄買了幾副麻將,等待著猛虎堂的反應。結果是猛虎堂什麼反應也沒有,其他的賭坊卻紛紛擺起麻將桌來,範文生這才有了膽量。大規模擺起了麻將桌。現在還喜歡玩骰子的人已經不多了,麻將才是一種有意思、並且有風度的遊戲,沒見那些貴族老爺都喜歡玩麻將麼?

夜色剛剛降臨,從現在一直到深夜,都是賭坊生意最好地時候,範文生微笑著聽著下面稀里嘩啦地生音,這聲音……和數錢差不多啊!

一個打手裝扮的壯漢一路小跑來到了二樓。急聲:「范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範文生皺起了眉頭,其實他是一個很怕事的人,偏偏做的這行有少不了事。

「范爺。門口來了不少捕快,把我們賭坊前後都圍上了!」

「捕……捕快?」範文生目瞪口呆,他想不通捕快來自己的賭坊做什麼,難道這裡還有通緝犯不成?

大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兩個看門的打手亂滾帶爬的跑了進來,隨後,幾十個衙役前呼後擁衝到了大廳裡,興高采烈或哭喪著臉的賭客們都停下了動作,呆呆地看著門口。

範文生連忙衝著一個管事使了眼色,示意那管事去談一談,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衙役中為首的一人掃了一圈,吆喝道:「收了、收了。都收了!」

七、八個衙役撲上前去,把賭桌上的麻將都裝到了袋子裡,動作非常野蠻,其實每個朝代的專政工具都是很野蠻的,打、砸、搶是他們的本能,最起碼這些衙役到現在還沒有開始砸東西,比錢不離那個世界的城管要和善多了。

「哎,我地好牌……啊!!」有的賭客想護牌,結果被衙役輪起手裡的木棍,當場打了個頭破血流。

一時間大廳裡亂成了一團,不少賭客拚命往腰包裡揣著銀幣、銅幣,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錢地主人當然不會幹,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搶奪,賭客和賭客廝打,賭客和衙役廝打,還有的賭客揣夠了錢要逃出去,被打到在地的人則放聲哭嚎,場面越來越亂了。

「都給我上!誰再敢亂動就給我往死裡打!」衙役地頭目勃然大怒。

「官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賭坊的管事陪著笑臉迎上去:「官爺,我們到底犯了什麼事啊?莫不是誤會吧!我們家掌櫃的和王總捕……」

「你們家的王總捕已經死了!」那衙役的頭目冷冷的截道。

「官爺,請問……您貴姓?」

那衙役的頭目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他身後的衙役搶上一步大聲道:「這是宜州府新任總捕張大人!」

「原來是張大人,久仰、久仰。」那管事地笑容越來越盛:「張大人,這是一點小意思,算是您和這些弟兄們的酒錢,請大人賞個臉。」那管事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銀幣,遞到了張賢手裡。

張賢反手一打,銀幣嘩啦啦撒了一地:「本官為人公正、廉潔律己,你還是省省吧,讓你們家掌櫃的出來!」

「張大人,您看……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沒做錯什麼啊!」那管事的見張賢不吃軟的,急得頭上冒出了汗珠。

「去你媽的誤會!」另一個衙役喝道:「宜州府賀大人頒布的專利法你們不知道麼?竟然還敢在這裡擺上麻將?!有賀大人的批文嗎?」

那管事的見說到麻將上,可就沒什麼話好說了,只能回過頭向樓上,卻見掌櫃原來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範文生可沒有膽量和衙役衝突,他是回去找救兵了。

「張大人,我們可沒犯法,讓我們走吧……」有膽子略大些的賭客蹲在地上叫道。

「哼!有好地方你們不去玩,非得來這種作奸犯科的地方,你們活該!」張賢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一揮:「算了。不和你們一般見識,馬上給我滾!」

被衙役的氣勢嚇得心驚膽戰的賭客們聞言大喜,誰都不敢耽擱,一哄而散,不過地上還躺著幾個昏迷不醒的賭客。

衙役們繼續翻找著麻將,還有幾個衙役把散落在地上地錢幣撿起來收集在一起,賭坊地管事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更不敢過去阻攔。只能站在原地發呆。

時間不長,範文生帶著兩個人重新出現在樓上,其中一個六十餘歲、穿戴非常體面的老人看到下面的慘景,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他大聲喝道:「好大的膽量!你們眼中有沒有王法?!身為衙役竟然執法犯法來本爵的產業裡搗亂!」

張賢雖然是宜州府的總捕,但他來的時間不長,有很多人都不認識。見到那老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向後看了一眼,一個衙役湊到張賢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原來是伯爵大人啊……」張賢笑道。

「張賢是吧?好一個總捕!夠威風!本爵這就去找賀大人。和他理論一下,現在!你們馬上給我滾!」別看饒高易年紀大,發起火來倒是很嚇人,雖然他沒有官職。但堂堂地伯爵自不怕這群走狗!

「伯爵大人,這本來就是賀大人的命令,您如果想找他理論,還不如找我理論呢。」張賢的笑容不變:「再說……不是誰想見賀大人就能見的。」

「和你有什麼好談,一條……」饒高易本想說張賢就是一條狗,不過旋即想起來,張賢怎麼說也是宜州府的總捕,雖然奈何不了自己。但總來找銀勾賭坊的毛病也讓人頭疼。

「伯爵大人,我們是依法斷案、依律做事的,請伯爵大人不要給自己找麻煩。」張賢地口氣有些陰森森的。

「什麼法?什麼法讓你們打砸本爵的產業?笑話!」饒高易為自己那可愛的侍女付出了不少努力,心甘情願地把擔子擔了起來,一口咬死銀勾賭坊是自己的產業。

「伯爵大人,難道您不知道賀大人頒布的專利法?沒有賀大人的批文,任何人不得使用麻將做生意!」錢不離帶兵重新佔領宜州之後,賀子誠地事情就公開了,賀炯名也公開和內閣決裂,所以賀子誠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是亂命亂法!我姬周國只有內閣才有資格制定法規,如果每處州府都能私設法規的話,天下早就亂了套!」

「伯爵大人,您稍安毋躁。」子爵宋伯濤笑著走到了前面:「張大人,那份專利法我仔細閱讀過,其中……有很多不妥之處。比如說吧,我們身上穿的衣服、穿的鞋子,吃的東西,喝的酒,不會是憑空出現的,總會有第一個制做地人,難道他不允許,我們就不能穿、不能吃了?」

「這個……」張賢當時就語塞了,他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撞上了運氣才受到錢不離提拔,鬥起嘴來很難鬥過識多見廣的宋伯濤:「在下不過是奉命行事,麻將是大將軍費勁心思才制做出來的,如果子爵大人有什麼疑問,可以去找大將軍。」

「這個專利法麼,確實有待商討啊。」看到張賢被問住了,宋伯濤笑了一下就退了回去,留給張賢一個面子。做過官的人和沒做過官的行事風格差得太多,饒高易總是藉著爵位去壓制別人,而宋伯濤就顯得圓滑多了,輕易不把事做絕,得罪人也講究個限度。

「伯濤,和這條狗有什麼好說的!」饒高易冷笑道:「我這就去找賀大人,今天他非得給我一個說法不可!」在饒高易心中,賀子誠不過是一個伯爵的順位繼承人而已,沒什麼好顧慮的,何況現在賀子誠還不是伯爵,當然比自己低了一頭。

「伯爵大人,張大人不過是奉命行事,您就別怪罪他了。」宋伯濤臉上在笑,心中卻在懊惱饒高易這個老糊塗沒事找他,旋即看到張賢眼中閃動的凶光,情知此事是不可能善了了:「這個……伯爵大人,我這就去找賀大人商量一下,有話好說麼。」

張賢心中確實動了殺機,錢不離曾經告訴過他,不要怕任何人,雖然有了強大的支持,但前半生一直是個小人物的張賢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害怕貴族,輕易不敢主動翻臉,可現在不行了!幾十個弟兄都在這裡看著呢,如果自己真被這個老頭子壓制住,他這個總捕也就到頭了!一條狗啊……

「伯爵大人,您真的想抗法不遵了?」

「如果是內閣頒布的新法規,本爵一定會遵從,這種亂法亂命,不遵也罷!」饒高易依然是士氣十足。

「賀大人也是內閣大臣之一,賀大人制定的法規當然代表著內閣!」

「笑話,賀子誠也是內閣大臣之一?陛下怎麼會下這種可笑的命令?」饒高易故意叫出賀子誠的名字,壓制這個不知道好歹的總捕。

「閉嘴!誰是陛下?那個弒父篡位的姬勝烈?!」張賢怒叫道:「來人,把這個大逆不道的老傢伙給我抓起來!」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37
第二百四十章 戰事無常

饒高易被捕事件在宜州府引起了巨大反響,很多貴族聯名上書宜州府,要求馬上釋放饒高易伯爵,並且嚴懲執法犯法的張賢,套用現在的說法,貴族們擁有終身豁免權,縱使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也不過是被剝奪爵位。

以往錢不離在宜州府殺人時,那些貴族們不敢和手握重兵的將軍講理,而且那幾個貴族暗地想刺殺公主殿下和錢不離,錢不離施展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手段還說得過去,但現在錢不離不在宜州府,區區一個總捕也敢欺負到貴族頭上,自然鬧得怨聲大起。

賀子誠一邊安撫貴族,一邊向福州和錢不離發了急信,要求錢不離盡快趕回宜州府,要求福州的倪明侯爵迅速趕往宜州,以往倪明侯爵在宜州的貴族圈子裡是個當然的領袖人物,賀子誠希望能借助倪明的聲望,讓矛盾緩和下去。

誰知錢不離和倪明都沒有想到,宜州府突然響起了另一種聲音,以宜州府的從事宋伯濤子爵為首,幾個小貴族同時發表聲明,堅決支持專利法,控訴饒高易伯爵自高自大、無視宜州府的新製法規,給宜州府的局面帶來了不利的影響,現在受到了懲罰也是罪有應得。

宋伯濤子爵的聲明激起了又一輪風浪,以貴族們的眼光看,宋伯濤無疑是整個階層的背叛者,一時間,彈劾宋伯濤、要求懲罰宋伯濤的上書如雪片般飛到了賀子誠的案頭,而宋伯濤則鐵了心要支持專利法了,像個鬥士一樣不管走到哪裡都宣揚專利法,和眾貴族唇槍舌劍爭辯不休,無視對方的白眼和譏諷。

賀子誠則投桃報李,暗中把宋伯濤提拔為代理知事,同時免除了張賢總捕的職務,其實賀子誠也想用強硬的手段把貴族們的抗議聲壓制下去,但又擔心造成水火不相容的困局,不管是他還是眾貴族們。都沒有台階可下。如果等到錢不離回歸的話。以錢不離的聲勢威名,貴族們地抗議聲最少也會減低一半以上,這樣貴族們也有周旋服軟地餘地。

不過這一次賀子誠的判斷出現了重大失誤,他高估了眾貴族們的勇氣,錢不離回到宜州府之後,宜州府迅速變得風平浪靜了,在宜州府、在練市縣,錢不離那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殘暴。已經讓貴族們產生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挾著大勝鐵浪軍團餘威的錢不離更是讓人不敢仰視,眾貴族們都在等著錢不離的反應。

錢不離的手段依然如往日一樣果決,首先把宋伯濤提升為正式知事,要知道知事地職務僅在刺史和知州之下,屬於宜州府的第三把手,而他也恢復了張賢的職位。但為了顧全貴族們的臉面,給張賢一個罰俸一年的處罰,不過張賢暗中得到的獎賞,卻已經超過他十年的俸祿了。

同時一個真相正在宜州府悄悄流傳。麻將這東西是錢不離錢大將軍親手制做地,所以宜州府才會努力執行專利法,對觸犯了這項法規的人處以嚴厲的懲罰。

這個流言看似暴露了錢不離貪婪的本性,但貴族們倒是能理解了錢不離地做法。捫心自問,如果他們能搞出這種奇思妙想的東西,也會想辦法從中獲得最大的收益,錢大將軍這麼做無可厚非!當然,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這些貴族們才不會去主動理解誰。

宜州府中數十家賭坊或被收購、或被砸毀,而那些制做販賣麻將地店舖則被抄沒了全部家財,其夥計也被抓了起來去做苦役。但工作不變,還是制做麻將,嚴格來說,他們這種苦役還是很幸運的,因為他們得到的工餉遠遠超過從前。

宜州各地的賭坊聽到風聲,不是攜財外走,就是洗手不幹,猛虎堂藉著這股東風迅速擴張,把持了宜州的全部賭業。貴族們對展露頭角的猛虎堂並不反感,其一是猛虎堂服務熱情周到,哪怕是對一個平民看客也是彬彬有禮的,其二是猛虎堂的堂主龔剛看起來刻板,實際上卻很好說話,而且據龔剛透露,他和錢不離錢大將軍有幾面之緣,猛虎堂花了大筆錢才從錢不離手中買到了專利使用權,多個朋友多條路地道理淺而易懂,沒人想和龔剛這個能直達上聽的堂主過不去。

錢不離一心要賺那些貴族富商土豪腰包裡的錢,賭業只是其中一小環,錢不離想壟斷所有奢侈行業,珠寶首飾行業的利潤雖然大,但錢不離卻沒有相應的人手,只能暫時放過一邊。他在暗中派人用玻璃球騙錢,誰知遠洋波斯國的人在數百年前已經用過這種騙術了,結果碰了個灰頭土臉。

有錢不離坐鎮的宜州府迅速穩定下來,一個月之後,鄭星朗帶領著疾風軍,任帥帶領著刀鋒軍,一起趕到了宜州府。錢不離親自出城迎接,鄭星朗還是老樣子,但任帥卻一反決戰之後懊惱心疼的表情,見人就是眉開眼笑的,把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錢不離抬眼望去,不禁嚇了一跳,刀鋒軍黑壓壓排滿了一片,都將近一萬人了:「任帥,怎麼回事?刀鋒軍現在有多少人?」

任帥收起笑臉,小心觀察了一下錢不離的神色,低聲道:「大將軍,刀鋒軍現在有八千人。」

「怎麼會這麼多?任帥,你又不是不知道,黑豹軍的損失遠比刀鋒軍慘重,你把精壯的鄉勇都招編進來,黑豹軍怎麼辦?」錢不離責怪道。刀鋒軍的氣勢不比以前差到哪裡去,想來任帥是經過了一番精挑細選,這難免會讓黑豹軍的將領心懷不滿,任帥糊塗,怎麼連杜兵也跟著一起糊塗?!

「大將軍,我可沒亂來!」任帥叫屈道:「我只在鄉勇裡挑出來兩千人,剩下的……都是從那些俘虜中挑出來的。」

「俘虜?可靠麼?」

「武大人走了之後,星望接替了武大人,他可費了不少力氣,把那些戰俘中伍長以上的將校甄別出來,押走去服苦役了,剩下的都是無依無靠的士卒。」

「我沒問你這些。我是問你等到動真格的時候。他們能不能用!?」

「大將軍,您放心吧,我是把他們打散了編進來的,這年頭當兵不過是為了養家餬口,我們地餉錢比鐵浪軍團地餉錢高得多,傷殘陣亡的撫恤是鐵浪軍團的十幾倍,傻子才不願意呢!」任帥陪笑道:「顧大人派不少弟兄偽裝成俘虜,混到了裡面。只要稍微有一些風吹草動,絕瞞不過我們。」

錢不離看向任帥身後的顧堅,見顧堅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才鬆下一口氣,轉頭觀察著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刀鋒軍。有不少士兵像以前那樣用崇敬的目光看著自己,也有不少士兵目光中包含著畏懼,想來他們就是鐵浪軍團的俘虜。

錢不離回想了一下。除去國與國之間地混戰不提,內戰中抓到對方的俘虜整訓一番,隨後擴充自己實力的例子太多了,只要待遇比以前好。給俘虜相應的尊重,鮮少有俘虜再次反水的。就算是當年蒙古人進攻南宋的時候,打前鋒的往往是漢人,但自相殘殺起來戰鬥力並不比宋兵差。

李霄雲突然開口說道:「任將軍。有些不妥吧?你們刀鋒軍這都八千人了,我們羽林軍怎麼也是大將軍地中軍不是?您看……一家一半,給我一千五百人?」

見到錢不離臉色有些鬆動,心懷喜悅的任帥無異於被劈頭澆了一桶冷水:「你……你敢!一個都不行!」雖然兩個人都是一軍主將,但李霄雲原來是任帥的副手,而且在將銜上兩個人的差距不小,任帥申斥起李霄雲來自是氣大腰粗。

「任將軍,別發火別發火。我們都是為國出力麼!」李霄雲嘿嘿一笑:「那麼……給我一千人?不能再少了!」

任帥氣得牙根直癢癢,如果錢不離不在這裡,他肯定要教訓李霄雲一頓不可,他可是冒著被錢不離喝罵地危險,厚臉皮哀求杜兵,才超編了三千人,誰知李霄雲什麼力氣都不費,就要分上一份,他心裡哪能不憋氣。

「大將軍,這裡有杜將軍的信。」顧堅走上前來,把信交給了錢不離。

「你們跑這裡做買賣來了?」錢不離冷哼一聲:「任帥,你的軍營已經建好了,回營去,我有話和你說!」

走到帥帳,錢不離看完了杜兵的信,杜兵在信中說鐵浪軍團戰俘地整訓進行得很順利,尤其是在各級將校都被提出來押走之後,一個月來局面穩定,沒有出現過反彈的跡象,為了更快的消化掉這批數目龐大的將領,他成全了任帥的要求,撥給了任帥三千名俘虜,而且在計劃中將以決戰後剩下的四千老兵為骨幹,徵召七千名鄉勇,加上鐵浪軍團的戰俘,把黑豹軍擴充成四個軍、兩萬人,如果戰俘的數量佔了大半地話,杜兵擔心軍心不穩,所以黑豹軍的擴充是必須的。

杜兵在信中還報了喜訊,孟鐵頭終於醒過來了,只是身體還不能自如行動,杜兵笑說孟鐵頭的脾氣『至死難改』,當孟鐵頭知道自己將要指揮一支兩萬人的大軍後,竟然命令人把他抬出去視察自己的部隊。

錢不離內心倒是贊同杜兵的做法,那些俘虜絕對不能單獨組建成軍隊,雖然混編之後會給自己的軍隊帶來一些影響,但眼下也只能這麼做。

「霄雲,你另外選一個副將吧,把周宜正給我叫來。」錢不離說完又轉向任帥:「任帥,你的刀鋒軍編制是五千人,把多餘的人都給調出來,另外組建一支步兵。」

任帥急道:「大將軍,我辛辛苦苦……」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擴編!」錢不離冷冷打斷了任帥的話,如果每一個主將都有資格擅自擴編軍隊的話,只能造成一個結果,軍閥林立!將來的姬周國會越來越亂,民國初期的悲劇錢不離看得多了,雖然任帥是為了打仗才擅自做主,其人並沒有野心,但錢不離也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大將軍。那……那您現在下個命令。不就可以了?」任帥不甘的爭辯道。

「胡鬧!!!」錢不離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任帥並不傻,他很聰明,可惜這種聰明只局限在領兵作戰上,一旦牽扯上了政治,任帥就變成了糊塗蟲。

見錢不離真的發火,任帥再不敢爭辯,退了下去。

「大將軍。賈大人說近期福州的馬場就會陸續向宜州遷移了,不知道賀大人這裡做好準備沒有?」鄭星朗看到氣氛有些尷尬,連忙轉移了話題。

「差不多了,子誠已經選好了幾個地方。」錢不離笑道,他也不想讓任帥太難堪,順勢下了台階,露出了笑臉。

說某人。某人就到,(這個世界沒有曹操……)因公務繁忙沒空出城迎接的賀子誠掀起門簾走了進來,和眾將寒暄著。

錢不離看賀子誠眼中既有喜色,也有憂慮。不禁開口問道:「子誠,有什麼事麼?」

「大將軍,家父來了急信。」賀子誠轉向錢不離:「前些日子,夾脊關地新任主將沈繼棟親自率領五千人馬。進攻家父所在地連城塞,家父遂率領士兵和徵召的私兵南下,青龍關的守將何松把家父迎進了青龍關,但……奇怪的是沈繼棟沒有騷擾家父的連城塞,聽聞家父已經逃走的消息之後,在連城塞外紮營三天,就率領兵馬回夾脊關了。」

青龍關是內關,駐軍很少。鐵浪軍團佔領宜州時,兵部在青龍關只派駐了五百人,青龍關的守將何松倒是個爽快人,得知宜州府已經被天威軍團佔領之後,迅速提交了降表,所以何松會幫著賀炯名倒是常理之中。

錢不離沉吟了片刻:「子誠,你怎麼看?」

賀子誠道:「沈繼棟這個人也是個軍中宿將,如果他真的想打連城塞,家父絕不會逃得那麼輕鬆!在沈繼棟還沒有出兵地時候,家父就已經聽到了風聲,這才從容收拾家財細軟南下青龍關,我想……沈繼棟對軍部的命令陽奉陰違,無疑是在向大將軍示好,呵呵,廬陵平原決戰之後,大將軍的聲勢如日中天啊,如果沒有那次決戰,沈繼棟不會手下留情的。」

錢不離笑著點點頭,當日他的戰略就是要殲滅鐵浪軍團,是殲滅而不是擊潰!福州集團的實力薄弱,很難得到其他力量的垂青,所以錢不離必須要用一場讓人震驚地勝利,在姬周國敲響警鐘,這個警鐘能讓很多原本依附著姬勝烈的人當起了旁觀者,如此不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國力,還重重的削弱了姬勝烈地力量。

錢不離第一次帶著天威軍北上的時候,那些常備軍、城防軍打不過就逃,降將黃立平和余楚傑是因為被包圍無路可走才投降的,而這一次剛剛佔領宜州府,青龍關的守將就主動提交了降表,證明那場慘烈地決戰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這一次夾脊關守將沈繼棟的手下留情,也只是另一個證明罷了。

「大將軍,還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家父說雪原城金礦已經恢復生產了,我們絕不能讓內閣得到喘氣的機會,一定要快!大將軍,不妨傳令杜將軍,命他加快整訓,提前趕奔宜州府吧!」

「我也想快,但現在快不起來,杜兵部還沒有整訓完畢只是其中一個方面。」錢不離搖了搖頭:「在我眼中,洪州與通州都不足為慮,此二州的兵力已經非常空虛了,不客氣的說,我天威軍團完全可以奔襲千里,迅速佔領兩地,但賓州就不那麼好打了。」

眾將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圖賓州地位置上。

錢不離續道:「賓州相鄰漢州,而漢州卻是拱衛皇城之地,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話,姬勝烈肯定派皇家禁衛軍出征賓州,在賓州與我天威軍團決一死戰!所以有很多事情我要提前佈置下去。」

一提起皇家禁衛軍,帳中的氣氛顯得緊張起來,賀子誠問道:「大將軍,對上了皇家禁衛軍……您有幾成勝算?」

「十成!」錢不離回答得很迅速。

「真的?」賀子誠露出了喜色,心情激盪之下竟然問出了不該問的話。

「假的。」錢不離斬釘截鐵的回道。

「……」賀子誠哭笑不得,錢不離在軍議上從來一本正經的,很少開玩笑,這是頭一次,帳中緊張的氣氛被沖淡了不少。

「戰事無常,沒有人敢打包票!」眾將都憋著笑的時候,錢不離卻繃起了臉:「你們只需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這就夠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38
第二百四十一章 麻煩

姬周國元歷341年夏,就在姬周國內閣、軍部限令東線的風雲軍團、龍虎軍團迅速完結戰事,以抽調一部回援皇城的時候,錢不離帶領著天威軍團突然展開了狂瀾一般的攻勢。

戰事多變,錢不離命令刀鋒軍與疾電軍進攻三眼井,利用大半年前撤退時挖好的地道突襲,隨後掩殺到營盤谷後翼,兩相夾擊,而錢不離則親自率領大軍在營盤谷前紮營。誰知營盤谷的守將徐勤見錢不離兵勢甚大,一箭不發就率領常備軍潰逃下去,天險地利皆勝過三眼井的營盤谷竟然先被佔領,真是一個滑稽的結果。

錢不離帶領天翔軍截住徐勤的退路,敵進我退,不予正面交鋒,只是用弓矢不停的騷擾,在隨後趕來的疾電軍、疾風軍的掩殺下,徐勤率領四千餘名潰兵投降。

錢不離打的就是閃擊戰,把收編俘虜的事情交給任帥,率領三路騎兵繼續奔襲,這個世界的通訊方式實在是落後,等到內閣接到洪州的急報時,錢不離已經率領大軍渡過怒江,虎石台的城主劉凱只有兩千五百餘城防軍,遂乖乖打開城門,請錢不離進城。

雍州新任刺史朱維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把原刺史魏悲回的勢力打壓下去,可就在他派兵把魏悲回押往皇城時,囚車被一群神秘人帶領著鄉勇所劫,隨後魏悲回發起了逃逆宣言,雍州各地的鄉勇、百姓紛紛呼應,朱維無力抗衡,倉惶逃出了雍州。

錢不離所部日襲數百里,這種另類的閃擊戰打得姬周國內閣和軍部措手不及,竟然派出一支萬人的禁衛軍趕赴虎石台,企圖借助怒江天險擋住天威軍團,以此換來一個喘氣的機會,誰知這支禁衛軍剛剛走了一半的路程,錢不離已經駐馬餘下城。遙望賓州全境了。

軍部的大臣一個個都自以為是軍略大家。且不說他們的能力究竟如何,單講他們的打法便過於保守了!苦於姬周國的常備軍已經被抽調得差不多了,他們只往洪州地營盤谷填了一萬人,軍部地計劃就是豎立兩道防線,營盤谷、三眼井是一條,如果守不住,還有洪州全境這個大的戰略縱深來消耗錢不離的實力;第二條就是通州防線,通州各地的城縣都派駐了不少常備軍。少則一千多則三千,而通州府整整駐紮了兩萬餘人,按照軍部的設想,只要洪州開始打起來,就從通州各地的常備軍中抽調一些在怒江佈防,同時派出皇家禁衛軍參戰,再不濟也能坐守堅城。大量消耗錢不離的實力。

可惜錢不離從不攻城,不降即走,絕不拖泥帶水,現在龜縮在通州府的守軍還是那兩萬多人。雖然沒有發生過戰鬥,但錢不離帶著一萬五千名騎兵從通州府城下浩浩蕩蕩飛馳而過,就把通州府地守將嚇破了膽,緊關四門、苦守待援了。

錢不離坐在樹墩上對著兩張地圖上下打量著。之所以坐在樹墩上,是因為最後一次補給之後,每個騎兵只攜帶了二十斤乾糧、二百支箭矢,輕騎出動,一應輜重都沒有帶,連帳篷都沒有,騎兵隊包括錢不離自己,全在露天休息。又哪裡來的椅子?!這也是錢不離在夏季發動攻勢的原因,如果換了春秋兩季,縱使依臥著戰馬露天紮營,這些士兵們也很可能會鬧出病來。

後方的餘下城駐軍不過兩萬,前方的平頂山駐兵也只在三千上下,不過兩方的主將都是硬骨頭,堅決不降。錢不離沉思良久,如果放過這兩個地方,從平頂山的側面進攻賓州,那麼很可能與對方地援軍碰到一起,除了皇家禁衛軍以外,現在的軍部已經很難調出一支能與天威軍團對抗的軍隊了,錢不離不想在此刻與皇家禁衛軍接戰。

腳踏弩的威力錢不離見識過了,確實異常犀利,雖然因為弩地特性,衝陣的時候只能由位於前列的士兵發弩,但也能給自己的隊伍帶來重大地傷亡,這三支騎兵隊是他錢不離將來揚威異域的本錢,現在步兵隊還沒有上來,能避則避吧。

「大將軍。」杜兵靠近了錢不離所坐的樹墩。

「什麼事?」錢不離抬起了頭。

「我們的糧食只夠吃兩天了,您看……是不是打下來一個地方,就地補給一下?」杜兵也知道驅使騎兵攻堅是得不償失的舉動,但他現在沒辦法只能主動請戰了:「按照大將軍的計劃,霄雲最少也要在二十天之後打到餘下城,現在就算我們回頭也來不及了。」

「糧食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錢不離反身做了個手勢,讓閻慶國把地圖都收起來:「讓將士們再休息一會,馬上就要趕遠路了。」

「還……還要跑?」杜兵苦笑起來,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這都眼看著就要斷糧了:「大將軍,我感覺我們現在和扎木合一樣了,就知道跪。」

「這是運動戰!不懂就別亂說話,去吧,你也去休息一會。」

錢不離確實不但心糧食上地問題,他對自己的佈置有信心,而在通州的德安城,同樣對自己充滿信心的任帥和李霄雲則遇到了一些麻煩。

德安城的城牆並不高,城內的守軍也不多,只有不到三千名常備軍,和通州其他的城相差無幾,內閣和軍部命令他們分開駐守、就地補給,正是為了減輕運輸上的負擔,誰也沒有想到營盤谷與三眼井轉眼就告失守,而且錢不離進軍的速度快得驚人,這些常備軍還沒有完成戰略集結,就已經被堵在城裡了。饒是通州府的總兵官四處派出信使,命令所有的常備軍來通州府集結,但深入他們後方的三支騎兵隊則帶給了他們巨大的壓力,除去少數幾個腦袋僵硬的將領帶著軍隊趕往通州府之外,大部分守將都按兵不動,拖延時間察看風色,誰知道那些騎兵走到哪裡去了?出了城萬一遭受伏擊,豈不是要完蛋?!

任帥與李霄雲在攻打德安城前,根本沒有把這個小城放在眼裡。也許是因為那些駐軍不想在內室操戈中拚命。也許是被殲滅了鐵浪軍團的天威軍嚇破了膽,總之一路走來,很多城縣都是望風而降,洪州府的總兵官姜繼宏帶領四千餘士兵頑抗,結果卻被自己的部下砍掉了腦袋。

連戰連勝之下,就連一向謹慎的李霄雲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他雖然站在德安城城下,但他地目光卻盯在通州府上。那裡地兩萬餘駐軍才是天威軍的勁敵!按照計劃,二十天之內他必須趕到餘下城,所以在李霄雲看來,五天之內以小的代價攻下通州府才是一個真正的挑戰,德安城麼……不提也罷。

性子有些急躁的任帥則早就跑到前面,呼叫對方守將投降了,可惜迎接任帥的。卻是一蓬箭雨,德安城的守將於開洲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這種挑戰真讓人無法忍受!想螳臂當車麼?任帥當即命令士兵們趕製雲梯,於黃昏時分展開攻城。

誰知於開洲也不是個善茬,把德安城守了個滴水不漏。任帥進攻失利,傷亡了五百餘人,幸好這只是試探性進攻,也幸好於開洲地兵馬太少。不敢抽調其餘城門上的士兵,否則任帥的傷亡絕不止五百人。

李霄雲尚有幾分清醒,極力勸阻住了暴走的任帥,湯雲龍的投石車軍明日就會趕到,大可不必在今夜與人鬥氣,最後任帥還是同意了李霄雲的建議,下令全軍紮營。

第二日下午時分,湯雲龍的投石車軍終於趕到了。投石車軍原來有二百餘輛投石車,但南嶺地棧道實在不好走,湯雲龍只帶出來五十餘輛,雖然投石車少了,不過對於德安這個小城來說,五十輛投石車依然是致命的。

經過數個小時的拆卸固定,湯雲龍指揮投石車開始試射,經過長時間的鍛煉,湯雲龍地水平更加出神入化了,試射之後第一輪齊射,就把德安城的城門轟塌。

任帥親自敲響了戰鼓,李霄雲在前指揮士兵們衝鋒,集結弓箭手壓制城門兩側,戰刀手展開衝鋒,就在這時,德安城的守將於開洲見已經無法守住城池,遂出城請降。

依著任帥的脾氣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地,但錢不離臨走前囑咐過,行事以懷柔為主,分化敵軍的同時,也消化了敵軍的實力,所以最後任帥不甘心的停止了進攻,受降。

其實請降的人並不是於開洲,而是於開洲的副將張琪和幾個死士出城周旋,以給於開洲換來喘息的機會,張琪隨身攜帶著城主與守備的官印,還有筆跡倉促地降表,而德安城的城頭都豎起了降旗,士兵們也一個接一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做出了失魂落魄的樣子。

任帥與李霄雲一路行來,這種受降看得太多了,已經形成了慣性,誰也沒有起疑心,任帥命令副將關盛志帶領五百多名士兵入城封檢關押,監督城內的的常備軍。可關盛志剛一進城,前隊就遭受了兩側箭雨的襲擊,城頭上的常備軍也操起了早已準備的武器,箭矢、沸油、滾木擂石紛紛從城頭上砸落下來。關盛志帶著部下狼狽逃了回去,而城門被於開洲用滾木擂石還有臨時準備的、裝滿了沙土的麻袋堵了個嚴嚴實實,這一次能活著回去的士兵不過二百餘人,其他大部分都被堵在城裡了,下場可想而知。

另一邊張琪和幾個死士聽到喊殺聲,遂開始搶奪武器,試圖刺殺任帥,結果被任帥的親衛亂刃分屍。

嚴格的說,不管於開洲的能力究竟如何,他的舉動過於愚蠢了,這是國之內戰,拚死效力也落不下大義的聲名,而錢不離的名望雖然不怎麼好,可姬勝烈的名望更臭,弒父篡位的流言一直在悄悄流傳,相比較之下,倒是姬勝情的仁愛更受到人們的矚目。

敢於拚死作戰的將領絕不僅僅只有於開洲一人,其他的城池之所以望風而降,除了天威軍的兵勢雄厚這個主因之外,姬勝情仁愛善良地名聲起了不小地作用,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們願意接受姬勝情。當然。在姬勝情處於劣勢時,他們不會拋家捨業去幫助姬勝情,但在雙方相持時,他們不妨做個旁觀者,或者暗中幫上一把。

於開洲愚蠢歸愚蠢,不過他這種視數萬大軍如無物的舉動倒是讓任帥等人一時沒了言語,今天士氣已折,任帥決定回營休息。明天全軍圍攻,務必要把這德安城打下來。

任帥的帥帳內,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他們一力避免傷亡,卻鬧得個相反的結果,如果開戰就命令全軍大批趕製雲梯等攻城器械,然後四面合圍。打下德安城傷亡也不會和今天有多大差距。

「霄雲,要不然這樣,你連夜帶著羽林軍和黑豹第一、第二軍去攻打後面的務川城,這裡交給我了。」

「要走不如全軍都走。把這裡交給後面的余將軍。」李霄雲道。

「那我們哥幾個還有臉出去見人了麼?」任帥反問道。

「任將軍,如果耽誤了大將軍定下的日子,我們更沒臉啊!」

任帥不由一頓,李霄雲這話正好桶在了他地心窩上:「霄雲。那你的意思是……」

「兩個辦法,一個是我們全力攻城,打下了德安,想必務川的守軍也不敢頑抗了,另一個就是我們連夜拔營,在這裡留下一軍即可,配合余將軍的後軍,等到德安城被打下來的時候。我們也佔領務川城了,不會耽誤多長時間。」

任帥沉思起來,平心而論兩個都不是好辦法,一時很難做出決定。

「將軍,末將有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關盛志突然開口說道。關盛志這一段時間運氣很不好,廬陵平原決戰中受了重傷,這才剛剛好利索,剛才逃跑的時候又被城頭上灑下的沸油澆了一下,幸好沒有被澆到腦袋、脖子,只澆到了左胳膊,可也被燙出了一溜大血泡。

「說!」任帥來了精神,他對自己地副將深有瞭解,關盛志是一個很機智細心的人,年前皇家禁衛軍奔襲洪州的時候,就是關盛志第一個發現了痕跡,把天威軍從危急中拉了出來。

「末將剛才進城的時候,發現裡面地房屋大都是木閣,現在天干物躁啊……」關戚志沒有把話說完,他相信幾位將軍會明白他的意思。

任帥、李霄雲等人全都沉默起來,天干物躁、宜用火攻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如果德安城內燃起了大火,常備軍必然會驚惶失措,連夜進攻很可能一鼓而下,問題不在能不能打下德安,而是火攻必然會給城內的百姓帶來慘重地傷亡,錢不離現在一心一意要收買人心,到時候這責任誰來承擔?關盛志的辦法是一個好辦法,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是一個找死的蠢辦法。

關盛志見到沒人搭話,心中有些焦急,開口續道:「將軍,依末將看來,那於開洲已經驅使全城的青壯年助戰了,守軍至多在三千人上下,於開洲還不敢把別的城門的守軍調過來,將軍您算一算,城頭上要留些人做個樣子欺瞞我們的耳目,城裡還要布下埋伏,他們封堵城門用的麻袋怕不是近千了吧?那些麻袋從哪裡來地?」

守城時驅使民眾上城助戰是常事,不能成為玉石俱焚的理由,任帥等人還是沉默不語。

「將軍,我們今日已經耽誤一天了,縱使明天能打下德安城,我們還是要耽誤一天,難道將軍有把握在三天之內打下通州府?如果將軍損兵折將才打下通州府,會受到大將軍的責罰,如果將軍沒能按計劃打下通州府,貽誤了軍機,更會受到大將軍的責罰!軍情緊急,片刻耽誤不得啊將軍!」

任帥長吸了口氣,錢不離留給他的任務屬實太難了,縱使一仗不打,按照錢不離指定的路線、以保持士兵戰力的速度行軍,他也需要十五天才能行進到賓州邊界,換句話說他只有五天自由日,在這一個地方浪費一天,攻打重兵駐守的通州府就要減少一天時間。

「將軍,現在風勢甚大,如果拖延下去,萬一下起了大雨,就算將軍想用火攻也不成了!」

任帥緩緩抬起頭:「雲龍,你的投石車最遠能打多遠?」

「七百餘米,只是那種槓槓投石車用上幾次就得壞。」湯雲龍回道,對『槓桿』這個詞,湯雲龍始終也叫不利索,總是叫成槓槓。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39
第二百四十二章 周旋(一)

?……??……投石車的怒吼聲拉開了夜戰的序幕,為了集中力量攻打通州府,任帥沒有讓湯雲龍出動那古怪的『槓槓』投石車,但投射的石彈卻是霧峰行宮之戰後,錢不離與湯雲龍一起研究出的火彈。火彈的做法倒是很簡單,把棉被浸泡在油中,再取出來曬乾,如此反覆三次之後,把棉被裹在密封的油罐上,用繩子捆紮結實,當然,繩子也是經過浸泡的。

這樣的火彈一旦被點燃,瞬間竄起的火焰高達數米,每一顆火彈都能造成一個火點,憑現在的救火方法極難被撲滅。

德安城的守將於開洲早已察覺到天威軍想夜攻,但怎麼也想不到攻擊來得如此殘忍無情,夜間在這麼遠的距離外能看到的東西很有限,於開洲只是做好了迎接攻城的準備,誰知德安馬上就要變成一座地獄之城了。

此刻刮得是東南風,所以湯雲龍把大部分投石車都集中在德安城的東南角,從三百米開外一邊向前投射一邊緩緩推進,一直推進到二百米,硬生生在德安城東南角推出了一條寬達一百米的火焰地獄。

火藉著風勢迅速燃成了滔天怒焰,那火牆蒸騰得比城牆還要高,巨大的、幾達半里寬的黑色煙柱如狂龍般漫天飛舞,縱使在這無月的夜色中,那黑色的煙柱依然清晰可見。

德安城裡響起了慘叫聲、哭嚎聲,他們的聲音顯得很微弱,他們不是沒有力氣叫喊,而是所有的聲音都被房屋的倒塌聲、燃燒的?剝聲掩蓋下去了,沒有親歷過這種火場的人永遠也想不到,原來燃燒聲也可以變得如此響亮。

看那片刻之間就瀰漫了小半個城的火勢,於開洲知道這城是絕對沒有辦法守了,急忙命令所有的士兵在北門集合,不能守則逃,他要拚命殺出一條血路,回到通州府去。

處於危難關頭的於開洲依然非常冷靜,他約束住驚惶失措的士兵,下令打開城門,把擠到北側的百姓先放出去,不要誤會,於開洲不是什麼愛民如子的人,他知道北門外肯定有天威軍阻攔,所以他才先把百姓放出去,讓逃命心切的百姓衝亂天威軍的陣腳,給他製造機會。

於開洲的確是個將才,縱使錢不離在這裡也得承認,這種用百姓當開路先鋒的招數很是陰險,不過將才未必就能長命,戰亂時期,雲集在各方霸主帳下的人物大都是精英分子,可等在天下一統之後,那些精英有幾個人能活下來?也許對精英分子來說,最可悲的不是能力不夠,而是投錯了主人、投錯了陣營。

「放!」任帥冷冷的下達了命令,箭營的士兵拉開長弓,一蓬箭雨劈頭蓋腦就射了出去。

西門已經被於開洲堵死,他們無法沖從西門逃生,南門是絕路,出了城他們也無路可走,難道還敢南下麼?任帥料定於開洲肯定從東北兩門殺出來,所以他親自帶領刀鋒軍擋在北門處,他的身側站著浮梁和王小二,用這麼龐大的陣仗來阻擋於開洲的逃兵,代表著任帥的決心,也代表著任帥的殺機。

城門剛剛打開,任帥就下令箭營開始拋射,這又不是大軍作戰,所以箭營的弓箭手很輕鬆的分成了五隊,輪流向前拋射。城門就那麼寬,就算人群不停的從裡面往外衝,又能有多少人?蜂擁而出的人流在箭營的拋射下,不停的坍塌,卻又不停的湧出來。

百姓們急於逃出德安這座燃燒的地獄,加上於開洲派士兵驅趕,前方的箭雨無法讓百姓們停下腳步,不過德安城只是一個小城,城裡的百姓至多在四、五萬人上下,除去已經喪身火海的、掙扎慘叫的、或者在火海中四處奔逃的,加上自相踐踏又死了不少,還有些百姓逃到就近的城門樓上,躲在北門的百姓不足全城人口的三分之一,而能擠到前面的青壯年只有兩千上下,他們逃的速度雖然快,但十有七八都死在了箭雨之下,殘餘的人則被浮梁和王小二的士兵用標槍活活桶死,無一生存。

「停下!」任帥急叫了一聲,他察覺到不對勁了,如果只有數百人穿著平民的服裝,說明於開洲想混水摸魚,可這麼多人冒著箭雨往上衝就不正常了!

城門處又湧出來一群人,德安城中的青壯年已經死得差不多了,這一次夾雜在人群中的大都是老幼兒或者是女人,跌跌撞撞向前湧來。

任帥的眼力耳力都很好,遠處的身影雖然很模糊,但他還是能看出這群人的步伐又亂又慢,不僅和士兵們無法相比,就連剛才那些人也比不上,而且風中隱隱傳來女人和孩子的尖叫聲,一個『射』字堵在了任帥的嗓子眼,卻怎麼也發不出去了。

人流越衝越近,一直衝到了標槍的射程之內,眾人這才看得清清楚楚,這群人的確都是百姓,一個個衣衫凌亂,瞪著充滿絕望的眼睛,死命往前衝,視天威軍威整的陣勢如無物,也許在百姓們眼中,眼前這支軍隊再可怕也無法同身後的火焰地獄相比。

任帥突然醒悟過來,猛地轉身喝道:「浮梁,你守住西面,不得讓任何人通過!眾將士聽令,點火把、起軍威!!!」

刀鋒軍的將士們依令點燃了火把:「天威……天威……」「

王小二的黑豹第四軍和正在向西面奔去的浮梁的士兵們一起大喝相應,數萬人的『大合唱』終於讓失去了理智的百姓們清醒了些,眼見面前這支軍隊的士兵們一手搖晃著火把,一手揮舞著武器,發出殺氣騰騰的怒吼聲,百姓們再也不敢往前衝了,轉為四散奔逃。

任帥奮然反手抽出戰刀,指向城門:「給我射!」這種情況再不能進行下去了,如果放跑了於開洲,今天這場火燒德安城就變成了個笑話,而他任帥的名字也將被刻在恥辱柱上!因敵軍反抗劇烈,遂舉火焚城的戰例有很多,姬周國的開國君主也這麼幹過,但如果於開洲逃走了,這把燒死了無數無辜百姓的火又有什麼意思?

「將軍,那是……百姓啊?」箭營的一個大隊長驚訝的叫道。

任帥舉起長刀劈了下去,雖然是用刀背劈的,但也把那個大隊長劈了個跟頭,還嚇出了一身冷汗。

「軍法如山!違令者死!!!」這個往日裡總是憨笑不停的將軍頭一次用陰森森的語調說話。

箭營的弓箭手們再沒有一絲猶豫,紛紛彎弓搭箭,向城門處拋射。

任帥的心痛苦到什麼程度還不好說,不過有一個人同樣不好受,那就是於開洲,如果在平原上和天威軍交戰,他的士兵再不濟也有和天威軍肉搏的機會,但是現在,他看到的只是絕望。

後面的火勢逼近了,於開洲顧不上再驅趕百姓送死,命令他自己的士兵們硬生生從百姓們中間殺出一條血路,可衝出去又有什麼用?離遠的,天威軍用拋射,近些就是簡裝弩狙殺的最好距離,再近些會迎來一排又一排的標槍,偶爾有那麼幾個幸運兒衝了出去,轉眼就被數十個人包圍,結果都是一樣的。

於開洲雖然已經阻擋了天威軍一整天,但他現在才見識到天威軍犀利的遠程攻擊力,這一瞬間,於開洲明白了鐵浪軍團為什麼會輸,也明白了鐵浪軍團為什麼會在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裡,就傷亡了三萬餘人。

可惜……現在明白已經太晚了,於開州劈手從一個士兵手裡搶過盾牌,一句話也沒有說,舉步向城外衝去,這座高大的城門對他來說,只是表面上像一條生路而已,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這種時候喊些什麼、叫些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

一望無際的綠色平原總是讓人心曠神怡,而眼前這片平原中卻夾雜著不少淡黃或淡青色的穀物,雖然少了幾分自然,但景色看起來依然很美。

平原的盡頭是一道低矮的山崗,很低很低,又很長很長,這是地圖上很不顯眼的臥龍崗,躍過這道平原就到了臥龍縣。

幾個農夫正坐在田頭的樹蔭下閒聊,其中一個人面對著臥龍崗,瞇起眼睛享受著夏日難得的涼爽,突然間,他的眼睛睜大了,顫抖的手指著臥龍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別的農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臥龍崗正中的山頭上,出現了一人一馬的身影,隨即後面飄起了一面大旗,旗上寫著金色的大字,不過那個字的比劃太多,這幾個農夫只是看著眼熟,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

緊接著,臥龍崗上又出現十幾個人的身影,每個人都騎著馬,眨一眨眼,臥龍崗上的人變成了上百,再一眨眼,變成了上千,幾個農夫都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互相對視一下後又看向臥龍崗,卻清清楚楚的看到臥龍崗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那種鋪天蓋地的氣勢讓人心怵不已。在如螞蟻一般的人群中,數百面旗幟迎風招展,而最可怪的,卻是聽不到一點人喊馬嘶聲,那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人潮猶如一隻默默潛伏著的凶獸,靜靜的審視著腳下的平原。

「見……見鬼了……」一個農夫經受不住這種驚嚇,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40
第二百四十三章 周旋(二)

臥龍縣的縣主許成良從小就有午睡的習慣,而且此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睡得正香的時候被吵醒,他現在很不爽,因為他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捅了好幾下:「滾!!!」許成良終於忍不住大喊了一聲,旋即翻了下身接著睡。

嘩地一聲,一盆涼水,也許是一桶涼水澆在了許成良的身上,這一次許成良說什麼也睡不下去了,他大叫著跳起來,睜開充滿怒火的眼睛,在他的縣府裡,就算是他的妻子焉或他最寵愛的貼身侍女也不敢對他這麼無禮,可惜在眼睛睜開之後,他的憤怒就變成了疑惑,他看到一個長著很奇怪的銀白色長眉的年輕人坐在他經常坐的位置上微笑,其神態從容得好像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閣下是……」許成良一下子變得有修養了,敢在他的縣府裡如此放肆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那年輕人身後站著的隨從眼光非常亮,像利劍一樣刺得他很不自在,簡直像在審犯人一樣!莫不是……新任的上官來巡檢來了?許成良瞄了瞄那年輕人的前胸,沒有貴族勳章 !

「我姓錢。」錢不離笑著說道:「臥龍縣的縣主許成良是吧?你身為縣主,竟然在白日高臥酣睡,不怕耽誤了政事?」

「大人教訓得是!不過……沒有好的身體、沒有好的精神,反而更會耽誤政事。」許成良一邊爭辯一邊掃向了錢不離的眉毛,他本能的意識到自己肯定知道對方是個什麼人,可惜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注意力集中不起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錢不離眉頭一揚,呵呵笑了起來。

「革……革命?」許成良根本就沒聽懂。

許成良沒有解惑的機會,門開處,頂盔戴甲的程達大步走了進來:「大將軍,我查看過了,官庫的糧食只夠一萬人馬吃上一天的,大將軍,要不然……我們去打賓州府吧?」

「大將軍?大……」許成良感到腦袋嗡地一聲,他終於反應過來錢不離是什麼人了,該死!看到那雙銀白色的眉毛就應該想起來的!許成良雖然怎麼也想不通錢不離為什麼會來到他這小小的臥龍縣,但現在不是想的時候,許成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許成良,你官庫中的糧食為什麼這麼少?不是你私自貪污了吧?」錢不離淡淡的問道。

「大將軍,您可冤枉卑職了!大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年的賦稅收上來之後,卑職都必須馬上轉運到賓州府去,十成裡只能留下一成而已。」許成良小心的解釋道。在這種時候口稱卑職,無疑是承認了錢不離的身份、地位,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但如果不承認,自己現在就犯了死罪,孰輕孰重、孰緩孰急他許成良還是分得清的。

「許成良,我也不和你廢話,這一次你是不是幫我解決一下糧草問題?我這數萬大軍眼看著就要餓死了,總不能逼著我們去吃人肉吧?」錢不離用『吃人肉』三個字幫助許成良展開豐富的聯想。

許成良的臉色當即變得蒼白,顯然,他的想像力很合乎錢不離的期望:「大……大將軍啊,您就是殺了我,我也湊不出來這麼多糧草啊!」許成良聽錢不離說數萬大軍,以為錢不離帶著所有軍隊來到了臥龍縣,這數字想一想都可怕,就算把縣府裡的人都剁成肉醬,也不夠吃上多長時間的啊!

「這樣吧,我也不難為你,我出錢買,你這個縣主出面和臥龍縣的貴族、糧商們商量一下,我按照市價買,絕不會虧了你們。」錢不離說道這裡頓了一下:「如果連這個要求也滿足不了我的話……我想你知道後果。」

「知……卑職知道。」能讓大名鼎鼎的天威大將軍退讓一步已經是神靈保佑了,許成良不敢再有別的奢望。

「知道就好,出去做事吧,我等你。不過你記住了,我等得起,但我的數萬大軍可等不起!」錢不離淡淡說道。

「明白明白,卑職明白。」許成良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等到許成良走後,在外邊聽完熱鬧的杜兵和鄭星朗走了進來,杜兵苦笑道:「大將軍,我們不如找個大的地方打,為什麼找這麼個小地方?」

「小地方不敢和我們對抗。」

「可小地方的糧草根本不夠用啊!大將軍,我們至多還能堅持明天一天,後天就要斷糧了!」鄭星朗很鄭重的提醒道。

「現在到了臥龍縣,我們也算打草驚蛇了,別的地方得到消息肯定做好了準備,就算我們再去打,也未必能打得下來!」杜兵在一邊嘟囓道,他說的倒是實情,長途奔襲,什麼輜重都沒有帶,最多能趕製些雲梯,但光靠雲梯攻城的話,天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你們這兩個混小子,想逼宮麼?我說糧草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

「大將軍,您能不能給我們透點底?這水都要沒到脖子了,心發慌啊!」杜兵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本性。
rockyy 發表於 2008-9-20 13:41
第二百四十四章 謀權

「杜兵,如果換成了你,知道敵軍糧草極度匱乏的時候,你要怎麼做?」錢不離問道。

杜兵略一沉吟:「如果我軍兵力上佔了優勢,我就會想辦法困住敵軍,借地利避而不戰,坐等敵軍自亂,如果兵力相當……不妨退讓幾步換取時間,反正對付這種敵人,一個『等』字就足夠了。」

「你這麼想,他們也會這麼想,現在還不是決戰的時候,當皇家禁衛軍和各路趕往賓州的援軍得知我們的消息後,肯定會轉攻為守,只要保住賓州府不失陷,他們認為自己還是大有機會的。」錢不離不無得意的一笑:「這就是我的瞞天過海之計!」

「這叫什麼瞞天過海?」杜兵叫了起來:「瞞天過海是指製造假象、欺瞞敵軍,而您則屬於自露馬腳!我們現在確實要斷糧了啊!」

「你這個不長腦子的傢伙!我以前再三告訴過,身為主將目光一定要長遠,你每次答應得倒挺痛快,可就是做不到!」錢不離氣得站了起來:「我問你,當日你帶兵迎戰桂明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之際始終不與鐵浪軍團決戰,連連敗退,為的是什麼?」

「把鐵浪軍團引到福州去!」這種問題太簡單了,連小孩子都問不倒。

「如果桂明真的按照我們的計劃去攻打福州,那麼姬周國會發生什麼變動?」

「什……什麼變動?」如果讓杜兵佈置作戰或在戰場廝殺,杜兵有能力挑起重任,不過讓憑空估測政局,他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了。

「我們一路退下來的通州、洪州和宜州,都會發生什麼變動?」錢不離只好把話說的更明白些。

鄭星朗突然插嘴道:「如果桂明果真帶領鐵浪軍團進攻福州,舉國上下都會認為桂明贏定了,除了在宜州佈置些許常備軍,以保鐵浪軍團的補給線之外,內閣和軍部會把洪州、通州兩地的常備軍都抽調走。據末將所知,清州那些亂民雖然越剿越少。但也越剿越精。最可怕的是,原來那些亂民頭領無數、各自為戰,但後來逐漸有了聚集到一起的意思,這是內閣和軍部的另一個心腹大患!既然他們相信鐵浪軍團能打贏我天威軍,自會把洪州、通州的常備軍調到清州去,配合皇家禁衛軍剿滅亂民。」

「就是這個道理!不過星朗的消息有些過時,那些亂民在三個月之前已經走到一起去了。」

鄭星朗悚然動容,低下頭沉思起來。而杜兵則在眨著眼睛,好似明白了什麼,又好似更糊塗了。

「在你知道這些消息地情況下,又有把握殲滅鐵浪軍團,你會把下一個戰場放在哪裡?」錢不離耐心地誘導著,他知道由於平民將領出身的局限性,他們很難像那些從小就被耳濡目染的貴族們一樣。在大局上有著比較深刻的見解。

這不是在宣揚什麼血統論,社會的形態就是如此殘酷!當那些平民的孩子開始幫父母勞作時,貴族們的孩子卻在家庭教師的教導下開始學習知識,當平民家地少年睜著稚嫩的眼睛接觸社會的時候。貴族家的少年已經組成了一個個小圈子,為自己的將來打下了基礎。

雙方不在一個起跑線上,而且一個跑的是平坦的馬路,一個在沼澤地裡爬行。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寒門出高士地概率並不高,因為那不但要求本人有一定的天份,更要刻苦勤奮,還有擁有目光長遠,願意為了孩子做出巨大犧牲的好父親和好母親。

杜兵沉吟了片刻,和鄭星朗異口同聲的說道:「賓州!」

這個答案沒有錯,既然內閣有很大可能把洪州和通州地常備軍調走。當打敗鐵浪軍團之後,只要派兵北上的速度都快,自然可以輕鬆佔領洪州、通州全境,而錢不離當時也確是這麼想的。

「現在才想到?」錢不離搖了搖頭:「只是我低估了鐵浪軍團的戰力,我軍傷亡慘重不說,我地部署也被打亂了,否則,現在我們早就佔領賓州,兵鋒直指漢州了。」說到這裡,錢不離臉上滿是遺憾,他無可奈何的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來休整,而內閣也獲得了三個月的時間喘氣,下面的戰鬥要比他原來計劃的難打得多。

杜兵和鄭星朗對視了一眼,目光變得熱切起來,跟著錢不離東闖西殺這麼長時間,他們已經瞭解,錢大將軍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既然早就想到了在賓州開戰,很難想像錢不離不會在賓州做一番手腳。

錢不離看到兩人的眼神,知道如果不把底說出來,這兩個人今天肯定會賴上自己了,遂示意程達拿出了一張地圖:「如果按照我原來地計劃,賓州之戰,內閣和軍部的佈置因為時間的關係,會出現很多漏洞,我們在賓州只需打上幾場勝仗,就會逼得軍部撤軍,而真正的決戰之地是拱衛皇城的漢州!」

「我軍打到漢州時,應該是夏季,糧草成了一大隱憂!就像福州的桂明一樣,所以早在年前我就讓賈天祥聯繫他的親信,在賓州各地暗中修建了數個糧倉、數十個地窖,並在不影響市價的情況下,悄悄逐步買進糧食存儲起來,我的要求不高,加上我們四處徵集的糧草,只要夠用到秋收就可以了。」

杜兵如夢初醒:「大將軍,您是說……這些糧食還在?」

「廢話!」錢不離用手在地圖上的一個黑點處點了點:「橫莊距離臥龍縣只有六十里,那裡有一根大地窖,存儲的糧草怎麼也夠我們用上十天!不管我們在這臥龍縣能不能搞到糧草,明天我們都去橫莊。」

鄭星朗和杜兵一起長鬆了口氣:「大將軍,您……您倒是早點說啊!」

「我就是怕你們這樣,所以才瞞著你們的!」錢不離瞪起了眼睛:「你們兩個注意點,這件事和誰都不能說!笑什麼笑?!我告訴你們,出了這個門,就得給我哭喪著臉,別讓人從你們臉上看出什麼來。還有,派些人去平民家裡徵集糧草,用錢買,士兵的動作可以粗暴些,但不能真傷了人,明白我的意思麼?」

「明白,哭喪著臉給別人看,讓我們知道我們快急瘋了。」杜兵笑嘻嘻的回道。

「明白就好。」錢不離點了點頭:「我軍日行數百里、長途奔襲,這是板上定釘的事實,內閣和軍部的大臣們結合這個消息,自會理解我軍缺糧的困境了。」

「大將軍,那我和星朗這就去佈置了。」杜兵站了起來。

錢不離揮揮手,示意杜兵與鄭星朗自行離開,旋即陷入了深思中。

從領兵作戰的才能上看,杜兵和鄭星朗不相上下,但鄭星朗的大局觀要比杜兵強,可惜在權力場中,唯才是舉本就是一句不懂裝懂的屁話,自古以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做到!所謂人才的意思是這樣的,幫你一把能救你於水火,咬你一口又能把你致於死地。

錢不離於情於理都要把杜兵安放在軍中第二號人物的座位上,天威軍的骨架是什麼?那些從雪原城一直跟過來的人大部分都當上了低級將官,不重用雪原城系統的人,就會冷了老兵的心。

現在錢不離和杜兵之間的交情已經非常深了,杜兵是天威軍團中唯一一個可以自由進出錢不離帥帳的人,對杜兵他從來不設防,當然,錢不離一力提拔杜兵不僅僅是因為兩個人之間那種近乎兄弟般的感情。

某些天真的人總以為,和一群義薄雲天、志同道合的兄弟在一起,就可以做成大事,這種看法太片面,也太江湖化了。對錢不離這個領略過權謀運作的世家子弟來說,只有在對方有做大事的基礎這個前提下,他才會付出自己的感情,兩者的看法截然相反。

如果把鄭星朗提拔到軍中第二號人物的位置上,錢不離知道,他會變得寢食難安,鄭星朗繼承了侯爵的爵位,他的父親鄭朔的威名僅在帝國四位上將之下,而且他還是姬勝情的表哥,這樣手掌重兵的人如果起了異心,他錢不離防不勝防。

相比較之下,杜兵這個無根無基的平民將領沒有起異心的資格,就連錢不離為了增加自己的籌碼,都煞費苦心搞出了一個光明教,極力擴大自己的影響,而杜兵並不懂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如果一定要唯才是舉,別人不說,憑余楚傑的經驗和能力,完全可以把孟鐵頭替換下來,但……能這麼做麼?世界上始終不缺有能力的人,也始終不缺忠心耿耿的人,缺少的是既有能力而又忠心耿耿的人,如果一定要在前兩種之間做出選擇,絕大部分上位者都會本能的選擇第二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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