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情錄 作者︰阿志 (連載中)

8591 2008-9-2 02:26:2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3 3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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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西湖結義(四)

               


    秦始皇統一中國後,便在劍湖上下大肆搜尋,卻一無所獲,只見那劍池兩壁光滑如鏡,儘是刀削斧鑿的痕跡,湖底也平坦如鏡。秦始皇又派了大量的人四處挖掘,才在劍池的北部發現一個狹窄的隧道,有一丈多長,向北延伸,僅可容納一人出入,隧道的盡頭是三塊巨大的條石,橫疊在一起,顯示出的是一種洞室墓穴墓門的標記。秦始皇大喜過望,派人撬開巨大的條石,往前挖了好幾丈遠,卻一無所獲。歷代也有不少帝皇和好奇者挖掘這劍池,均一無所獲。劍池終年冷氣逼人刺骨,湖水終年不盈不虛,終古湛湛,即使是夏秋之季節,湖水也是冷如冰雪,更使劍湖增加了幾分神秘。眾人興致勃勃地游了一圈虎丘,才慢慢向那小太監隱居的地方走去。

    這小太監原來在宮裡叫小桂子,出宮便改叫桂員外了,丐幫眾人早已打探得清清楚楚。眾人在幾個丐幫弟子的帶領下,朝那小桂子隱居的村莊走去,只見四周良田數畝,整個莊子氣派不凡,松篁簇簇,竹徑清幽,樓閣重疊。只見那小太監居住的院子極其豪華,氣宇非凡,畫棟雕簷,朱門銅鎖,兩邊還蹲著兩隻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眾人走到那大門外,見大門緊閉,一個丐幫弟子便上前叩門,但那大門仍然緊閉。彭長老見此情景,低聲對眾人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對勁,大家小心!」彭長老低聲對楊聰道:「幫主,我進起看看。」楊聰點頭道:「小心!」彭長老朝韓雪楓招招手,兩人便帶著幾個丐幫弟子翻牆進入了院子裡。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彭長老和韓雪楓翻牆出來了,楊聰見兩人垂頭喪氣的樣子,知道里面無人,但仍然問道:「怎麼樣?裡面有人嗎?」彭長老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來遲了!那小太監已經被人殺了,屍體還在裡面,瞧那傷口還是今天早上被人殺的。」

    眾人聽了均吃驚不小,楊聰連忙道:「走!咱們進去看看!」眾人連忙翻牆進入了院子,只見天井裡倒著一條大狼狗,腦漿迸裂,顯然是死於重手法,廳裡飄出一陣陣血腥的氣味。眾人進入廳裡,只見廳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都是死於重手法,瞧那些屍體的穿著打扮,知道是僕人和家丁,其中兩個是丫鬟,楊聰見一個身著華麗綢緞、面皮白淨、年紀約二十多歲人斜躺在一張太師椅上,喉嚨被人用劍深深地割斷了,血跡也凝結了。彭長老朝那人指了指,低聲道:「他就是那懷恩的貼身小太監,瞧這屋子裡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絲毫沒有打鬥過的痕跡,連屋裡的銀票、金銀珠寶都沒動過,看來他們是被人突然間殺死的,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兇手也不是為財而殺人,很可能是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來找這小太監了,因此他們才殺人滅口的。」眾人四處搜尋了一回,也沒發現兇手留下什麼痕跡和線索,眾人都大失所望,於是急忙離開了那院子。

    楊聰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個小太監,現在他卻又被人殺了,而且兇手趕在自己的前面,似乎對自己的行蹤瞭如指掌,心情便悶悶不樂,趙小豐瞧出楊聰的心情,道:「賢弟,這小小的一個小太監,即使他不死,我看他知道的事情也有限,你不必放在心上,咱們再想其它的辦法吧!」彭長老也一直悶悶不樂,他想:此事除了丐幫的幾人和華山派的趙小豐和卓一華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為什麼就那麼蹊蹺呢!他暗暗看了翠兒一眼,便心裡起了懷疑。其實魯長老等人也是一般的心思,但礙於楊聰的面子,都默不作聲,卻對她暗暗留心了起來。

    眾人見這小太監被殺了,也不想在蘇州逗留了,眾人便乘船向杭州進發。船行了一日,便到了杭州,但天色已晚,因為華山派在杭州也有產業,趙小豐便帶著華山派眾人離去,楊聰與丐幫眾人也到了丐幫的東方分舵。這杭州與蘇州以優美的景色聞名天下,是吳越王朝的所在地,古稱錢塘、臨安,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稱,有西湖和錢塘江名勝,東面還有著名的佛教名勝普陀山,北宋的柳永一篇《望海潮》更是使杭州名聲大震,文中「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竟豪奢。……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更是極力讚美了杭州的壯麗繁華、西湖的煙柳和錢塘江的大潮,後來南宋把杭州做為國都,更使西湖繁盛一時,名揚天下。到了元朝統一了全國,杭州更是集中了無數西域、中原商賈巨富和達官顯貴,西方的大旅行家馬可•波羅在元朝為官,後來他回到故鄉意大利,寫了一部《馬可•波羅遊記》,他在此書中稱杭州為「世界上最美麗華貴的城市」,使杭州的富庶繁華名揚西方。

    而杭州的美又大部分集中在西湖,如果沒有西湖,杭州就失去了她的魅力。杭州西湖是錢塘江的泥沙淤積而成的一個大湖,唐代稱錢塘湖,又因為湖在杭州城的西側,故稱西湖。傳說古代天上有一條玉龍和一隻金鳳,它們在銀河裡找到了一顆珍貴的玉石,把它琢磨成一顆金光閃閃的明珠,這顆明珠光芒四射,照到哪裡,哪裡便山明水秀,五穀豐登。後來,王母娘娘知道了,便派天兵天將來搶走了,玉龍和金鳳便追到天廷與王母娘娘爭搶,不慎把明珠掉到了人間,變成了明鏡般的西湖。那玉龍和金鳳也飛落人間,變成了玉皇山和鳳凰山,永遠守護著美麗的西湖。西湖之所以能成為名聞天下的名勝,北宋的大詩人蘇東坡起了很大的作用,蘇東坡被貶到杭州之時,他帶領老百姓把西湖疏濬治理,在湖邊修堤壩,還栽種了許多柳樹,並在湖裡種上荷花,他還寫了一首詠西湖的千古絕唱:「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首詩把西湖比做古代的美女西施,使西湖的名聲大震,後來人們干脆把西湖叫做西子湖。元代詩人盧摯的《喜春來》:「春來南國花如繡,雨過西湖水似油。」也極力稱讚西湖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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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西湖結義(五)
               


    第二天,楊聰等人便往靈隱寺而去,趙小豐與楊聰約定在靈隱寺相見,然後一同遊覽西湖。眾人一路向靈隱寺走去,只見整個西湖湖面清澈碧綠,岸邊垂柳依依,湖中寶塔、荷花、垂柳、青山相映益彰,四周的山巒疊翠,繁花似錦,黃鶯啼叫,使人感到心曠神怡。楊聰和翠兒都是第一次到西湖,面對此美景,都興奮不已。魯長老等人一一給楊聰介紹了「三潭印月」、「斷橋殘雪」、「花港觀魚」、「曲院風荷」、**塔等景色。幾人邊游邊向靈隱寺走去。這靈隱寺乃禪宗著名的古剎,建立已經有一千多年歷史了,位於古樹參天的靈隱山深處,楊聰等人到靈隱寺的時候,趙小豐帶著卓一華幾人早已等候多時了,幾人合在一起,便一同遊覽了淨慈寺、飛來峰、雷峰塔、虎跑泉和水樂洞等名勝。飛來峰的那尊石刻彌勒佛像,喜笑顏開,袒腹露乳,一手按著書袋,一手持著念珠,滑稽可笑,最吸引眾人,石像兩邊還刻著一副楹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慈顏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眾人還嘗了幾口虎跑泉的泉水,果然甘甜清爽,楊聰很久就聽說西湖有雙絕:「龍井茶葉虎跑泉。」用這虎跑泉泡的龍井茶是天下茶中的珍品。

    眾人轉了幾圈,趙小豐笑道:「賢弟,這西湖我們還有最美的地方沒有去呢!我常聽恩師說『賴有岳於雙少保,人間始覺重西湖』,咱們來到這西湖不去拜祭兩位赫赫有名的大英雄,似乎有些不妥。」楊聰聽了高興地道:「對!我們應該去拜祭一下這兩位大英雄,趙大哥,你不提起我倒忘了。」說著眾人便向棲霞嶺走去,這棲霞嶺的南麓建有著名的岳王廟和岳飛的陵墓。岳飛是南宋時期著名的抗金將領,一心收復失地,迎接宋欽宗等人北歸,而正當岳飛領導的大軍節節獲勝之時,卻被宋高宗連發十二道金牌勒令退兵,宋高宗怕宋欽宗等人歸來爭自己的皇位,便向金兵妥協,宋高宗還指使奸臣秦檜和張俊等人於紹興十一年(1142年)害死了岳飛和他的大兒子岳云以及張憲三人。宋孝宗即位後,追諡岳飛為「武穆」,並厚葬於棲霞嶺上,還下令鑄造秦檜夫婦、張俊等奸臣的鐵像長跪在岳飛的陵墓前。宋寧宗追封他為「鄂王」,因為岳飛生前曾經被封為少保之職,因此後人尊稱他為岳少保,代代受人尊敬。南宋大詩人趙孟頫到此有感而發,寫了著名的《岳鄂王墓》一詩:「鄂王墳上草離離,秋日荒涼石獸危。南渡君臣輕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英雄已死嗟何及,天下中分遂不支。莫向西湖歌此曲,山光水色不勝悲。」眾人拜祭了岳飛,便往三台山而去。

    這三台山上也葬著一位著名的大英雄,他便是前朝著名的兵部尚書于謙,楊聰很小就聽陸莊說起于謙率領北京軍民抗擊瓦剌入侵的故事,因此對他心裡也是仰慕得很。于謙是杭州人,於永樂十九年間中進士,歷經明成祖、明仁宗、明宣宗、明英宗和明代宗五個朝代,曾經任過御史、巡撫、兵部侍郎和兵部尚書等職,他為官清廉,愛民如子,深受百姓愛戴。當時的皇帝明英宗朱祁鎮昏庸無能,寵信宦官王振,朝綱被王振弄得烏煙瘴氣,恰逢明朝與瓦剌的也先部開戰,王振為了爭寵,便慫恿明英宗御駕親征,明英宗不顧于謙等大臣的勸阻,糊裡糊塗的親征,結果五十萬軍隊被王振胡亂指揮,在土木堡兵敗如山倒,連明英宗也做了瓦剌的俘虜,王振也被亂兵殺死了,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土木堡之變」。明英宗朱祁鎮被瓦剌也先部落俘虜後,朝廷一片混亂,于謙挺身而出,並向太后提出封朱祁鎮為「太上皇」、改立朱祁鎮的弟弟朱祁鈺為皇帝、立朱祁鎮的長子朱見深為太子的建議,得到太后的同意,於是朱祁鎮的弟弟朱祁鈺登基為皇帝,歷史上稱為明代宗,明代宗即位穩定了國家,並挫敗了瓦剌也先想以朱祁鎮為要挾奪取中原的陰謀。于謙在大敵當前勇敢地率領北京的軍民抗擊瓦剌的入侵,並多次打敗了也先的進攻,取得了北京保衛戰的勝利。

    後來,也先見朱祁鎮失去了作用,便向明朝索取了大量的財物後,把朱祁鎮放了回來,想用「坐山觀虎鬥」的計策來削弱明朝的勢力。果然,朱祁鎮回來後,明代宗朱祁鈺已不願讓位給哥哥了,他封了一個「太上皇」的頭銜給朱祁鎮,把他送到南宮,像囚徒一樣關押起來,同時廢了皇太子朱見深,改立自己的兒子朱見濟為皇太子,把朱見深也囚禁了起來,兄弟倆反目成仇。天順元年,朱祁鎮父子被囚禁達七年之久,恰巧朱祁鈺病重,宮中防備鬆懈,御使徐有貞、提督石亨、太監曹吉祥等人乘機闖入南宮,用巨木撞開宮門,殺死守衛,把明英宗接了出來,隨後進入奉天殿,擊鼓鳴鐘,召集百官上朝,宣佈復辟。隨後,明英宗毒死了朱祁鈺和朱見濟父子,還以「謀逆」之罪殺害了擁立明代宗即位的于謙等正直的大臣。不久,明英宗病死,朱見深繼承了皇位,便是明憲宗了。明憲宗即位後,為于謙平反,並把他厚葬於西湖的三台山上,因為于謙生前曾被封為「太子少保」一職,因此後人稱他為於少保。明憲宗死後,太子朱佑樘即位,歷史上稱為明孝宗,朱佑樘再次頒佈天下,稱頌于謙的功績,還把于謙的女婿朱驥封為錦衣衛使。

    楊聰等人來到于謙的墓前,恭恭敬敬地擺上祭品,拜祭了這位蒙冤死去的大英雄。眾人祭祀完畢,正準備離開,突然,只聽見遠處傳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道:「各位英雄請留步!」眾人均吃了一驚,只見一行人正向于謙的墓走來,楊聰和魯長老抬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身冷汗,你道那迎面走來的人是誰,只見那人年紀約五十多歲,儒冠素服,手持一把描金絹面摺扇,穿著一襲淡白色的錦袍,留著三絡長髯,長臉俊目,劍眉橫飛,神氣內斂,眸子中英華隱隱,容顏間英氣逼人,英俊瀟灑,卻正是楊聰等人劫南京監獄時碰到的那個武功奇高的朱大人,後面跟著一個身穿素服的中年婦女,還有兩個丫鬟,四個家丁打扮的僕人。

    楊聰和魯長老連忙低下頭,閃在眾人的身後。趙小豐笑道:「這位兄台是叫我們麼?」那朱大人笑道:「正是!」趙小豐笑道:「咱們萍水相逢,不知兄台有何指教?」那朱大人笑道:「在下朱驥,剛才各位在此給再下的岳父大人上墳,朱某和內人感激不盡,特在此謝過!」說著他朝每一個人都深深地鞠躬致謝,楊聰頓時明白此人正是那朝廷的錦衣衛使、于謙的女婿朱驥。朱驥與那婦女一一給眾人道謝,趙小豐等人也一一回了禮,當朱驥向楊聰道謝時,他抬頭望了楊聰一眼,突然眼光閃亮,道:「這位兄台好面熟啊!好像咱們在哪裡見過面?」楊聰和魯長老聽了均吃了一驚,那天晚上雖然眾人都蒙著臉,但與他交過手,也許朱驥還是認出了楊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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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西湖結義(六)

               


    楊聰內心一驚,卻強裝鎮定,笑道:「哦……想是兄台您認錯人了吧?」朱驥突然朝楊聰的肩膀一拍手笑道:「哎呀!你是楊兄弟嗎……你不記得啦?咱們在少室山腳下的小酒館喝過酒哪!你不記得啦?」楊聰突然見朱驥伸手拍向自己的肩膀,連忙運氣於全身之上,待朱驥的手拍到楊聰身上之時,楊聰發現他的手上毫無內力,才連忙卸了內力去。楊聰此時的內力已經到了運用自如的境界,收發自如,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如果這朱驥用內力拍到他的肩膀之上,他體內的真氣便會自然地反彈出來,對方的內力越大,反彈的內力也越大。楊聰和魯長老見他沒有認出自己來,才松了一口氣。

    楊聰假裝道:「哦!你是那位……朱大哥,哎呀!瞧我這記性,那次我喝醉酒了,因此後來什麼也記不起來啦!」朱驥朝那婦人指了指道:「這是內人。」他又指了指楊聰道:「夫人,這位是楊兄弟。」那婦人朝楊聰深深的道了一個萬福道:「小婦人於承珠,拜謝楊兄弟與眾位英雄剛才拜祭家父,家父在九泉之下見各位如此敬重他,也會感激各位的。」楊聰和趙小豐知道她是于謙之女,連忙道:「朱夫人不必多禮!於大人一心為國為民,為官清正廉明,如此高風亮節,普天之下人人敬仰,我等無緣見他老人家一面,實乃生平一大遺憾。」朱驥朝趙小豐一指,笑道:「楊兄弟,敢問這位兄台貴姓?」趙小豐笑道:「再下姓趙,與楊兄弟是結義兄弟,咱們乃草莽之人,不懂禮節,剛才多多失禮,朱大人可別見怪。」朱驥笑道:「不必多禮,既然是楊兄弟的兄弟,也是我朱某的兄弟,再下虛長你們幾歲,你也叫我大哥吧!」趙小豐見他如此豪爽,便也叫了他一聲大哥,朱驥拍了拍趙小豐和楊聰的肩膀笑道:「難得今日咱們如此有緣,今日再下做東,請各位痛飲幾杯!請兩位兄弟與眾人先在半山亭下等候,待朱某與內人祭奠了岳父大人後,再與眾位開懷暢飲。」趙小豐和楊聰見他如此豪爽,而且也不便推辭,只好與眾人在半山亭下等候。

    趙小豐低聲對楊聰道:「這朱驥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倒像一個老秀才,誰會想到他竟是統領著朝廷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頭頭呢!不過聽說此人雖然替朝廷辦事,卻是一個好官。」彭長老也接口道:「不錯!這朱驥雖然是當今皇帝的紅人,但為官的口碑很好,聽說他辦案十分謹慎,從不輕易給犯人定死罪,而且對犯人也十分寬仁,也約束那幫錦衣衛騷擾老百姓,執法公正賢明,因此京城裡人人稱讚他,稱他是朱青天,而且武林中人也很買他的面子,近年來很少與錦衣衛的人為難。」楊聰也聽說過一些這朱驥的為人,知道他雖然是錦衣衛使,卻一掃明憲宗時代特務橫行之風,為官也清廉,對老百姓也很體恤,雖然丐幫的幫規裡有禁止與官府的人交往這一條,但楊聰見這朱驥還不失為一個好官,便也沒放在心上。

    眾人等了半個時辰,朱驥夫婦便下了山來,與眾人在半山亭裡閒聊,這于謙之女不愧出身名門,與眾人交談起來,落落大方,學識淵博。不久,朱驥派去買酒菜的家丁也提著酒菜回來了,幾人便在半山亭裡喝起酒來。楊聰與翠兒、趙小豐、卓一華、以及朱驥夫婦六人圍在一桌,那幾個家丁陪著魯長老等人在另一桌喝酒。魯長老和彭長老見這四個家丁雙目精光閃閃,雙手青筋暴起,太陽穴鼓鼓的,知道他們是錦衣衛中挑選出來的高手,卻也不點破。朱驥夫婦慇勤地給幾人敬了酒,朱驥的話題便開了,朱驥朝楊聰和趙小豐道:「兩位賢弟眼下在哪裡某差事?」楊聰笑道:「我們只是一介草民,四處遊蕩,眼下也沒什麼差事。」趙小豐也笑道:「我等乃山野之人,朱大人乃朝廷堂堂大員,卻折節下交,今日得見朱大人,並拜賜您和夫人招待,實乃三生有幸啊!」

    朱驥笑道:「兩位賢弟一表人材,乃人中之鳳,而且大哥瞧你們的武功也不低,如果願意為朝廷效力,朱某可向當今的聖上引薦,將來定是朝廷的棟樑啊!」楊聰笑道:「朱大哥,你的美意我們心領了,我們是山野粗人,無拘無束放蕩慣了,受不了朝廷的條條律律,不是為官的料,因此也無心入仕途。」朱驥笑道:「這無妨!當今的聖上英明,禮賢下士,最敬重人材啦!我看兩位賢弟非凡人之貌,如能入朝為官,定能為聖上分憂,為百姓謀利啊!」楊聰見他對自己和趙小豐甚是慇勤,勸兩人入朝為官,若是換了別人,那可是打著燈籠也尋不來的好事,要知道這朱驥乃當今皇帝明孝宗身邊的紅人,多少人想向皇帝討一官半職也無法見到他,如果經這朱驥一提攜,兩人至少在宮中謀一個統領或侍衛什麼的,但偏偏兩人的身份特殊。

    楊聰不好拂朱驥的好意,連忙道:「朱大哥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小弟眼下有孝在身,而且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改日若想入仕途了,那時候再麻煩朱大哥引薦。」朱驥知道楊聰話中之意,便也不勉強說下去。趙小豐端起酒杯道:「朱大哥為官精明能幹,寬厚待人,一改前朝惡習,老百姓人人稱讚,我等也佩服不已,來!我們敬你和大嫂一杯。」朱驥夫婦陪眾人喝了一回酒,朱驥又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都是當今聖上之意,若當今聖上不聖明,即使像再下岳父大人這樣的好官,也難免有好的歸宿,更不能為老百姓謀利益啊!」楊聰知道他所說的不錯,這明孝宗即位以來,確實做了不少有利於老百姓的事情,廢除了許多刑罰和苛捐雜稅,就是官吏的不法行為也收斂了許多,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多了,政治也清明了起來,歷史上後來把他執政的這段時期稱為「弘治中興」。

    趙小豐笑道:「於大人碰到了一個昏庸的皇帝,而朱大人卻碰上了一個英明的皇帝,這結局自然不一樣啊!」朱驥聽了笑道:「所以說『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當今聖上英明,因此天下歸心,百姓安居樂業,朱某常常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朱某碰到這樣一個像堯舜一樣賢明的君主,若是碌碌無為而過,將來豈不是形同草木腐朽於地下,如果能像我岳父大人一樣,為老百姓辦些事情,將來還能給子孫留一個英名,兩位賢弟,你們認為如何?」楊聰和趙小豐點點頭,知道他是在暗示兩人不可埋沒自己的青春,及早入仕途為官,像于謙一樣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業。

    楊聰笑道:「剛才我與趙大哥一起游西湖的時候,小弟突然想起了宋朝的詩人林升的那首《題臨安邸》來。」趙小豐笑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楊聰笑道:「不錯!」朱驥笑道:「為何呢?」楊聰笑道:「靖康恥,猶如雪,君子恨,何時滅?踏破賀蘭山缺,朝天闋!當年岳飛一心精忠報國,卻冤死在風波亭下,為何呢?只因為他要迎二聖回朝,收復祖國河山,所謂伴君如伴虎,天顏難測啊!咱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問國家大事,倒還能樂得一個自在。」朱驥夫婦也聽出了楊聰的弦外之音,那於承珠笑道:「家父生前曾經寫有一首詩叫《石灰吟》,他最喜歡這首詩,不知道楊兄弟讀過沒有?」楊聰搖搖頭,笑道:「願聞其詳。」於承珠聽了隨口誦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楊聰聽了知道她也在勸自己,笑道:「於大人一心為國為民,公而忘私,死而無悔,實為我等的楷模,再下敬佩得很哪。」於承珠笑道:「家父當年雖然含冤而死,但他死而無憾,當年他蒙冤而死之日,北京城裡的老百姓一路沿街焚香痛哭,家父當年領北京城的老百姓抗擊外辱,保住了千千萬萬老百姓的性命,也使中原無數百姓免遭亡國之辱和顛沛流離之苦,他雖然死了,但至今萬民敬仰,永垂青史,正順了他老人家的心願——『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啊。」朱驥也趁機笑道:「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宋徽宗趙佶和宋欽宗趙恆當年自毀長城,把宰相李綱趕出朝廷,結果亡了國,被金人剝光衣服、披上羊裘當牛馬牽到金朝阿骨打的太廟當祭祀品,還被關押在五國城。兩人受盡折磨,宋徽宗活活病死在土炕上,屍體還被金人架到石炕上焚燒,油被用來點燈,而宋欽宗也被趕去背石頭折磨而死。」趙小豐笑道:「當年先皇如果肯聽於大人的話,也不會被擄掠到北方受辱了,可見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也是報應。」朱驥見趙小豐談論當朝之事,連忙岔開話題道:「人各有志,志不可移,大家別談這些啦!來!大家喝酒!」

    眾人又喝了一回酒,朱驥突然道:「再下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兩位賢弟答應不答應?」楊聰問道:「朱大哥,你有什麼事情就儘管說出來,我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趙小豐也點頭道:「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你儘管直說。」朱驥拍手笑道:「好!朱某生平難得一個知己,咱們三個今日難得如此投緣,咱們就來一個桃園結義、結為異姓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何?」楊聰聽了嚇了一大跳,他吃驚地看了看趙小豐,趙小豐聽了,也吃驚不小,他瞧了瞧楊聰,兩人一時間都愣住了。朱驥見了兩人的情形,笑道:「怎麼?兩位賢弟是不是覺得朱某的為人不恥於結交麼啊?」楊聰和趙小豐連忙道:「不不不!大哥是朝廷的重臣,我們只是草莽之人,與大哥結為兄弟,有失大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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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西湖結義(七)

               


    朱驥笑道:「這凡夫俗子的迂腐之見,管他們幹什麼!既然兩位賢弟沒意見,那咱們三人今日就結為兄弟,來!大家就讓這美麗的西子湖為見證人。」說著他站起身拉著兩人出了亭子,自己先朝西湖跪下,楊聰和趙小豐兩人也只得跪下去,朱驥朝西湖恭敬地磕了三個頭道:「蒼天在上!西湖為證,我朱驥今日與……,」朱驥突然轉頭問道:「哎呀!還沒請教兩位賢弟的大名呢!」楊聰和趙小豐見此情景,只得如實相告,三人便朝西湖恭敬地磕了三個頭。朱驥道:「蒼天在上!西湖為證!今日我朱驥、楊聰、趙小豐三人結為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有異心,願遭天打五雷劈!」三人喝了結義酒,眾人又重新歡天喜地盡情暢飲,直喝到太陽偏西,才盡興散去。

    趙小豐與楊聰兩人單獨走在前面,趙小豐對楊聰笑道:「朱大哥夫婦的話倒有些道理,如果朝廷多幾個像他這樣的官,天下的老百姓也就好過多啦!」楊聰笑道:「如果朝中人人像他一樣,天下就太平啦!可惜這明朝的皇帝中就沒幾個是好皇帝,寵信小人,排斥忠臣,自古忠臣就沒幾個有好下場,於大人就是一個例子。」趙小豐笑道:「你這話也有些道理,咱們還是現在自由自在的好。」楊聰笑道:「不過聽說這當朝的皇帝明孝宗還是不錯的,老百姓都稱讚他是一個好皇帝,可惜我們沒見過他是一個怎樣的模樣。」趙小豐笑道:「這皇帝老兒豈是我們這幫江湖草莽能隨便見的?」兩人閒聊了一會兒,趙小豐見眾人遠遠地跟在後面,突然對楊聰道:「賢弟,大哥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希望你能一個幫忙,但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特別是那個翠兒姑娘。」

    楊聰見他一臉的凝重,知道此事情非同小可,點頭道:「好!有什麼事情大哥請儘管開口。」趙小豐低聲道:「我想請你讓丐幫的弟兄幫助尋找一個人,這個人非常重要,千萬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現在我華山派只有卓師弟知道這個人的底細。」楊聰問道:「此人是什麼人?」趙小豐道:「此人是一個老侍衛,姓田,叫田桂華,當年他曾經隨明宣宗派出的軍隊攻打過彌勒教的總壇,知道很多彌勒教的秘密,我們此次來杭州的目的就是尋找他的下落,不知道他還健在沒有?」楊聰聽了吃了一驚,問道:「當年他曾經隨軍隊攻打過彌勒教的總壇?」趙小豐點頭道:「不錯,當時他帶著錦衣衛的人監督軍隊攻打彌勒教總壇,後來出了皇宮,在杭州隱居,眼下知道彌勒教總壇下落的人已經不多了,恩師死於他們彌勒教之手,最近姚師叔也死於他們之手,此仇不報,我怎麼能對得起他們的在天之靈呢?而且賢弟的令尊和許多鏢師也死在那彌勒教的手裡,難道賢弟真的讓令尊和他們含冤而死嗎?」

    楊聰聽了趙小豐的話,頓時熱血沸騰,大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枉為人子!」趙小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只要咱們華山派和丐幫齊心協力,就不怕他們。」楊聰道:「我回去馬上讓錢舵主親自去查此人,一有消息就通知大哥。」兩人邊談遊覽四周的風景,楊聰見韋笑天害死自己的恩師,便不忍心把真相告訴趙小豐,楊聰邊走邊問道:「趙大哥,韋掌門生前對你們怎麼樣?」趙小豐聽了嘆道:「恩師生前雖然對我們很嚴厲,但有時候也很慈祥,記得有一次我發高燒不退,他一直守了我一個晚上,我們情同父子,我和卓師弟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是恩師把我們撫養長大的。」楊聰瞧趙小豐的神情,知道他對韋笑天的死很是悲痛,更不敢提起這件事情了,兩人與朱驥夫婦喝了半天的酒,也都累了,兩人便分手各自回到了住處。

    楊聰等人在杭州逗留了一日,見錢云飛仍然沒有回來,幾人於是決定返回丐幫總舵,同時順便回到南京城裡,看看城裡的情況變化。眾人仍然乘船從大運河返回,趙小豐與華山派的人留在杭州尋找那老侍衛田桂華,船行了兩日,便到了南京城外的江面上。楊聰與彭長老、魯長老、韓雪楓和翠兒四人棄了船,便往南京城走去,這長江與南京城之間還有一段路,要爬過兩坐山丘,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楊聰五人慢慢向城裡走去,正當五人準備穿過那片樹林時,突然,只見前面樹林裡狼狽地奔出了兩個人,楊聰見那兩人是小商販的打扮,兩人神色慌慌張張的,看見楊聰眾人正往樹林裡走去,連忙叫道:「快回頭!快回頭!前面強盜殺人搶劫啦!」楊聰等人聽了,頓時吃了一驚,魯長老伸手拉住一個人,問道:「在哪裡?」那人臉色蒼白,回頭指著樹林裡道:「在林子裡,好多強人呢!快跑!」說著那人掙脫魯長老的手,慌慌張張向前逃去。楊聰聽了,連忙道:「咱們快去看看!」幾人飛奔向樹林裡奔去,還沒入林子裡便聽見「叮叮噹噹」的兵器相碰發出的聲音。

    這片樹林比較大,幾人沿著聲音尋找而去,發現卻正在大路前面,只見一群蒙面黑衣人正圍著幾個人在廝殺,楊聰見那被圍的幾人正是朱驥等人,頓時吃驚不小,他連忙伸手一攔,把眾人攔住,低聲道:「快藏起來!」魯長老等人也發現那被圍之人是朱驥等人,連忙住了腳步,幾人連忙躲到大樹後面去。眾人見圍著朱驥等人的是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三個黑衣人正圍著朱驥在廝殺,一個手持長劍,一個手持鐵扇,還有一個身材肥大、手中使一根粗大的禪杖,只見那使劍的長劍來去如風,寒芒閃閃,抖出朵朵劍花,劍勢奇幻,使的卻是正宗的青城派玄天劍法,楊聰瞧他的劍法竟不在青城派掌門玉虛子之下。

    楊聰再看那使禪杖的黑衣人,手中的禪杖橫掃直劈,舞得呼呼生風,使的卻是佛門最厲害的「羅漢伏魔杖法」,而那手持鐵扇的黑衣人身手靈活,招數狠毒,手中的鐵扇點打戳刺,圍著朱驥繞身奔走,襲擊他的「廉泉」、「百會」、「神闕」等周身穴道,動作奇快,有如電光石火,竟是點穴的高手。楊聰見朱驥身法似幽靈鬼魅,右手的摺扇挑、架、戳、打,伺機反攻,左手五指如鐵鉤,展開擒拿手來要奪對方的兵器,只見他出招詭異奧妙,變化莫測,雖然處在下風,卻一時間還無性命之憂。楊聰心想:這朱驥武功不低,自己上次與他在南京的天牢裡拼了五十幾招,卻仍然打了一個平手,瞧這三人定非庸手。

    楊聰再看其他人,只見朱驥的妻子於承珠立在一頂轎子面前,神色鎮定自若,她的身邊立著那兩個丫鬟,那兩個丫鬟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顫抖著扶住那轎子,在於承珠前面不遠處,是上次眾人在杭州西湖見過的那四個家丁打扮的錦衣衛,四人正拚命地抵擋住一群蒙面黑衣人的進攻。在轎子旁邊倒著四個人,楊聰瞧那穿著打扮,竟是那四個轎伕。楊聰心想:這群蒙面人好歹毒,江湖中的強人打劫,只要腳伕和轎伕不反抗,一般都不會傷他們的性命,眼前這四人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顯然是被突然襲擊而死。楊聰見圍攻於承珠幾人的有十幾個蒙面人,而且領頭的那個蒙面人似乎還是女的,武功奇高,只憑著一雙肉掌,竟逼得那四個錦衣衛的高手手忙腳亂,楊聰瞧此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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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真假難辯(一)

               


    楊聰瞧這情景,知道用不了五十個回合,這朱驥等人便要死在這幫蒙面黑衣人之手。魯長老見是朱驥等人,低聲對眾人道:「好啊!原來是這錦衣衛的頭頭,咱們別理他,上次他在南京的天牢裡設下埋伏,害死了我們五十多個兄弟,最好這朱驥給這幫人殺了。」韓雪楓也低聲道:「這與錦衣衛為敵的人,多數是江湖中的正派武林人士。」楊聰此時心裡非常地矛盾,如果不救這朱驥夫婦,好像自己的良心過意不去,這朱驥早兩天還請眾人喝酒,並且三人還結了義,而且這於承珠是于謙大人的女兒,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於這幫人之手呢?眾人在樹林裡偷看了一會兒,只見朱驥此時已經左支右絀了,特別是他的左臂被那使長劍的劃破了兩道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眾人突然聽見一聲慘叫,只見一個家丁滾到地上,片刻被那些蒙面人亂刀砍死,那個家丁一死,防線便被那群蒙面人突破了,另外三人死命抵抗,不久也是血染衣袍受了傷,眼見三人不敵對手,但那三人仍然死命攔在轎子前面。

    突然又傳來一聲慘叫聲,只見一個錦衣衛的左臂被亂刀砍了下來,那個錦衣衛滾到轎子旁,於承珠和那兩個丫鬟連忙手忙腳亂地替他包紮傷口,另外兩個錦衣衛仍然死死抵抗那群蒙面人瘋狂地進攻。楊聰見此情景,心裡大是感動,雖然這幾人是朝廷錦衣衛的人,但這種誓死保護主子的精神卻是令人感動,這四人如果棄了於承珠三人逃走,也不至於會死在這群蒙面人的毒手之下,但他們卻死死保護著主子,這份誓死效忠的骨氣卻是大為難得。彭長老低聲道:「幫主,這朱驥雖然是朝廷的人,但他是一個好官,如果他死了,這錦衣衛換了頭頭,說不定這幫豺狼又會出來危害江湖,騷擾老百姓,而且這朱驥的夫人是於大人的千金,於大人一生為官清廉,愛民如子,我看我們還是救他們一次吧?」

    他這話正中楊聰的心懷,魯長老和韓雪楓聽了,也點頭道:「這也是道理。」楊聰低聲道:「好!我們去救他們,但不要傷害這幫蒙面人,翠兒,你留在這裡。」楊聰說完便大步走出樹後,向那群人奔去,他邊跑邊大聲叫道:「好大膽的強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在此行兇打劫!」楊聰眾人一出現,那群黑衣蒙面人和朱驥等人都吃了一驚,朱驥見是楊聰等人,頓時精神一振,連忙高聲叫道:「楊兄弟……快來救你嫂子!快救你嫂子!」他雖然被那三個蒙面黑衣人逼得險象環生,但仍然死命相拚。那群蒙面人見楊聰四人奔了過去,連忙分出一部分人來阻攔,那個使一根粗大禪杖的蒙面人率先掄起禪杖攔在大路中央,朝楊聰攔腰掃去,呼呼生風。

    楊聰手中的打狗棒一絆一引,便粘住了他的禪杖,他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魯長老三人叫道:「快去救於大人的千金!」他知道這朱驥眼前少了一個對手,一時間暫時無危險,便生怕那於承珠遭到毒手。其實他不用提醒,三人見楊聰絆住了那使禪杖的蒙面人,早已衝向轎子旁,三人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那幾個前來攔截的蒙面人片刻便被三人點倒衝了過去。三人片刻便衝到了轎子前,魯長老的竹棒一點,攔住那個帶頭圍攻於承珠的蒙面人,魯長老剛與她打了一個照面,頓時吃驚不小。那蒙面人見是魯長老,也「噓」了一聲,兩人頓時愣了片刻,那蒙面人冷冷地道:「又是你們!」兩人這一愣,彭長老和韓雪楓兩人便已經沖了她的面前,兩人一左一右夾攻那蒙面人,魯長老的竹棒一掃,便把其餘的蒙面人攔住,不讓他們逼近轎子。

    那兩個錦衣衛的人見三人來救,便退到轎子旁邊,邊護住於承珠邊大口地喘氣,那兩個丫鬟和於承珠連忙幫他們包紮傷口。楊聰的打狗棒一伸絆住那個使禪杖的蒙面人,覺得他的力氣極大,連忙使了一招「卸」字訣的打狗棒法招數,才化解了他禪杖上的勁力,趁機一引一帶,把他的禪杖帶向旁邊。那蒙面人本來身材肥大,加上這禪杖粗大笨重,頓時被楊聰的打狗棒牽引向旁邊跌去。那蒙面人如果撒手放開禪杖的話,至多手中的禪杖脫手而出而已,但那蒙面人仍然死死地抓住那根禪杖,整個身子便順著那根禪杖的去勢跌了出去,摔了一個狗吃屎。那蒙面人跌了出去後,連忙爬了起來,把臉上和頭上的面紗一扯下來,罵道:「他奶奶的!」說著回身掄起那根禪杖砸向楊聰的天靈蓋。楊聰這才看清楚此人竟然是一個相貌兇殘的大和尚,那和尚滿腦肥腸,獅鼻海口,倒掛八字眉,一副惡相。

    楊聰剛才絆倒那個大和尚時,已經對他手下留情了,現在見他又猛衝過來,便想讓他嘗嘗厲害,待他掄著禪杖衝到面前,楊聰的身體突然往下一蹲,縮成一團,手中的打狗棒突然伸出刺向他的丹田,他這一刺出奇不意,又快又準,這一招是打狗棒法中的精妙招數,叫「棒挑狗腹!」這打狗棒法是丐幫歷代相傳的鎮幫之寶,精妙無比,威力無窮,以前他曾經用這招打敗過崑崙派的天虹道人,現在比當時不知道又精妙了多少倍。那大和尚突然不見了楊聰的身影,打狗棒已經**的刺到了他的丹田,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他知道自己如果收不住腳步,便會撞到楊聰的棒上,這丹田乃真氣之所在,這一刺縱然不死也非重傷不可。那和尚連忙硬生生地站住腳步,自己仰面向後面摔倒向,自己跌了一個仰面朝天才躲過這一招,他的腦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卻也是摔得頭昏腦脹,特別是那根粗大的禪杖砸在自己的身上,更是摔得不輕。

    楊聰見他跌到了地上,連忙衝向圍攻朱驥的那兩個蒙面人,此時朱驥處於那兩人的夾攻之下,也是連連遇險,楊聰衝向那手持鐵扇的蒙面人,打狗棒一點,刺向那蒙面人的後腦。那手持鐵扇的蒙面人聽到腦後呼呼的風聲,早已知道有人襲擊而來,那蒙面人的鐵扇反手一架,便轉過身來,兩人一照面,楊聰瞧了一眼那蒙面人的眼神,頓時驚呆了,禁不住叫出聲來:「宋先生!怎麼是你?」手中的打狗棒連忙收了回去。那手持鐵扇的蒙面人哼了一聲,道:「哼!果然是你!」說完他飄然退後,鐵扇一收,大聲叫道:「大家快撤!」那群蒙面人聽了他的話,紛紛退到他的身邊,楊聰此時知道這幫人是彌勒教的人,這手持鐵扇的蒙面人正是那陰陽秀才宋三橋,他與宋三橋甚熟悉,只看一眼便能從眼神裡認出他來,楊聰頓時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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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真假難辯(二)
               


    此時楊聰也認出了那幾個為首的蒙面黑衣人來,那個使長劍的蒙面人正是在少林寺前被自己打傷的褚時遠,帶頭圍攻於承珠的女蒙面人正是在苗家山寨被自己用「大力金剛指」戳傷手掌的彌勒教特使,被稱為孫護法的老婦人,只有那大和尚自己從沒見過,但前幾天他聽趙小豐提起過,知道正是此人殺害華山派「無影劍」姚建生的兇手,這幫人前幾天還襲擊了華山派眾人。那群蒙面人紛紛退到宋三橋身邊,惡狠狠地盯著楊聰等人,宋三橋手一揮,道:「撤!」那群蒙面黑衣人聽了便紛紛轉身奔出了樹林,宋三橋與褚時遠和那大和尚以及那老婦人斷後,片刻這群蒙面人就沒了蹤影,宋三橋四人也慢慢退後,狠狠地盯著楊聰,轉身便走。楊聰連忙叫道:「宋先生……宋先生,請留步,你聽我解釋……。」但那四人飛一般的出了樹林,轉眼沒了蹤影。楊聰見彌勒教的眾人都走了,只好嘆了一口氣,知道這次的誤會就更大了。楊聰瞧宋三橋的眼神,突然明白他剛才說的那句話的深意了,定是他見自己救了這朱驥,而且與他稱兄道弟的,一定認為西蜀錢莊被朝廷錦衣衛的人查封,是自己出賣的,他本來想叫住宋三橋向他解釋,但宋三橋等人見楊聰幾人武功高強,哪裡還敢停留?

    朱驥包紮好傷後,見那群蒙面黑衣人都**了,才上前對楊聰眾人道謝,朱驥朝楊聰笑道:「楊兄弟,我和你嫂子這次多虧了你們來救,才揀了一條命,多謝你們啦!」說著他深深地給楊聰等人鞠了一躬,楊聰連忙拉住他道:「朱大哥不必客氣!」心裡卻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楊聰見剛才宋三橋等人惡狠狠的目光,知道他們對自己救了朱驥已經仇恨之極,說不定會去找丐幫的弟兄報復。魯長老剛才與那孫護法一個照面,也想到了這層關係,因此他與楊聰一樣,也是心事重重的。翠兒見那群蒙面人都撤走了,才從後面走了出來,朝楊聰問道:「公子,他們是什麼人?」楊聰嘆道:「他們是彌勒教的人。」翠兒和彭長老、韓雪楓、朱驥等人聽了,頓時吃驚不小。

    朱驥道:「原來是彌勒教的人,難怪他們要置我於死地,這彌勒教的匪徒屢屢與朝廷做對,劫軍餉、殺官兵,實在是罪大惡極!」彭長老聽了驚叫道:「不好!這下麻煩就惹大了。」楊聰也嘆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啦!」說完楊聰朝朱驥夫婦抱拳道:「朱大哥、朱大嫂,我們還有事情去辦,就先行告退了。」楊聰知道如果丐幫眾人再與這朱驥在一起,那更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因此便想及早離開。朱驥見楊聰等人要離去,連忙道:「楊兄弟,咱們一起走吧!你們這次救了我們幾人的命,大哥還沒好好感謝你們呢!」楊聰搖搖頭,笑道:「舉手之勞,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告辭!」說完楊聰正要離去,那於承珠突然高聲叫道:「楊兄弟……楊兄弟!」楊聰幾人剛走出了幾步,連忙停步回身,楊聰道:「朱大嫂,你還有什麼事麼?」於承珠道:「楊兄弟,你大哥他們都受了傷了,眼下離南京城還有一里多的路,如果那彌勒教的人重新又回來,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她知道朱驥不便開口求楊聰等人保護,便直接說了出來,楊聰聽了愣了一會兒,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彭長老也低聲道:「幫主,咱們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與他們一起到南京城外再分手。」楊聰聽了,便朝朱驥夫婦道:「好!那咱們快走吧!別這彌勒教的人招集了人手再來找麻煩。」

    眾人飛快朝南京城奔去,卻再也不見彌勒教眾人的蹤影,楊聰見到了南京城裡,知道這彌勒教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城裡撒野,才與朱驥等人分了手,朱驥夫婦極力勸眾人與他們住在一起,楊聰等人怕暴露了身份,謝絕了他們的好意。楊聰知道這朱驥到了城裡已經是如魚得水了,到處是他們的耳目,眾人的行蹤他肯定瞭解得清清楚楚,便在一家叫迎賓客棧的小店住了下來,暗中派丐幫弟子去打探消息。第二天,錢云飛便喬裝來到客棧向楊聰報告了南京城裡的情況,知道城裡雖然官兵四處在搜捕,但錢云飛指揮丐幫眾人巧妙地隱藏了起來,因此倒也無事。

    眾人吃了早飯,正在議論著昨天彌勒教眾人襲擊朱驥夫婦之事,商量著對策。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眾人吃了一驚,彭長老打開門,只見那店小二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外,道:「哪一位是楊大爺?外面有一位客人要見你。」楊聰等人聽了吃驚不小,楊聰連忙問道:「是什麼人?」那店小二彎腰道:「他就在樓下等您!」楊聰等人聽了,連忙跟那店小二下了樓,只見樓下的桌子旁坐著幾個大漢正在喝茶,為首的人竟然是朱驥,眾人均暗暗吃驚,這朱驥果然一直派人跟蹤著眾人。朱驥見楊聰等人下了樓,連忙站起身,搖著扇子朝楊聰笑道:「楊兄弟,昨晚睡得好麼?」楊聰故意問道:「朱大哥,怎麼這麼巧,你們也住在這家客棧裡麼?」朱驥笑道:「不!我和你嫂子寄住在一個朋友的家裡,你嫂子非要我來請你們,她說你們昨天救了我們夫婦的命,她今晚要親自下廚做幾個小菜請楊兄弟及幾位英雄喝一杯,楊兄弟,你不會拒絕你嫂子的這點心意吧?」

    楊聰聽了笑道:「既然大嫂有如此心意,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朱驥笑道:「理當如此!如果你們不去,那我回去可又要挨罵啦!」眾人坐下喝了一壺茶,朱驥便起身告辭,道:「好啦!楊兄弟,你們好好休息,今晚我會派人來接你們,到今晚我們再好好喝他一個痛快。」朱驥與幾人一一告辭出了門。眾人回到房間裡,魯長老道:「這朱驥果然是一條老狐狸,居然查到我們落腳的地方,好在我們防著他一招。」彭長老笑道:「這也好,否則今晚這頓飯就沒了著落。」眾人談論了一會兒,便也各自回房休息了。果然,到了近晚飯的時間,朱驥果然派了幾頂轎子前來接楊聰等人,楊聰與彭長老、魯長老、韓雪楓和翠兒幾人也不客氣,便上了轎子,那轎伕見眾人上了轎子,便抬起眾人向城東南方向走去,四個腰掛長劍的大漢在前面開路,楊聰對這南京比較熟悉,見轎子所走的方向正是舊皇宮的方向,便猜想這朱驥夫婦是住在舊皇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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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真假難辯(三)

               


    這南京城原來是明朝的開國國都,明成祖奪取了侄子建文帝的皇位後,怕朱元璋和馬皇后的靈魂找他算帳,便把都城遷到了北京,這舊皇宮便成了行宮,也成了朝廷的欽差大臣或皇親國戚到南京居住的臨時官邸。魯長老見這些轎伕抬著轎子健步如飛,知道他們的身手不凡,定是錦衣衛的人喬裝而成的,但眾人此次是去赴宴席,因此也不怕。那轎子拐了幾個胡同,卻在一間高大的院子後門停了下來,那四個大漢引著眾人入了院子,朱驥夫婦早已在院子裡相迎。楊聰見這院子豪華氣派,門窗均雕鏤著花鳥,地上鋪著大理石,屋簷雕龍飛鳳,非普通人家所能比,而且院子戒備森嚴,鴉雀無聲,四周站立著許多家丁裝扮的人,楊聰等人知道這些人是錦衣衛的人或官府中的人,朱驥見楊聰幾人進了院子,笑道:「楊兄弟,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楊聰笑道:「豈敢!豈敢!既然朱大哥和大嫂盛情邀請,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只好放下啦!而且今晚是大嫂的手藝,就更要來嘗一嘗!」那於承珠出身名門,而且與江湖中的人打交道慣了,也不介意,笑道:「既然如此,楊兄弟與各位今晚就多喝幾杯,嘗嘗我燒的菜,只是我的手藝不好,可比不上外面酒樓的手藝,可別見怪啊!」朱驥夫婦引著眾人入了客廳,楊聰見這客廳鋪設豪華,地上鋪著大紅地毯,四周明燭高照,焚燒著檀香,幾個丫鬟也是穿著華麗,豔麗動人。

    楊聰和眾人見此情景,都是一個心思,楊聰心想:這朱驥盛傳為官比較清正廉明,看來是徒有虛名,譁眾取寵,看他今晚落腳之處,極其奢華,可見這朝廷中的人就沒一個是好貨。眾人暗暗後悔救了這朱驥,害得丐幫與彌勒教結下了冤仇,朱驥夫婦沒有看出眾人臉色的變化,極其客氣地恭請楊聰等人入了席。楊聰見這滿席的酒菜儘是山珍海味,極其鋪張,眾人頓時又吃了一驚,瞧這些酒菜,非常人所能烹調出來的,單是這一桌子的酒菜,至少也要幾百兩銀子。楊聰吃驚地道:「朱大哥、朱大嫂,你們這是何意?不是說燒幾個小菜嗎?」朱驥朝眾人笑道:「楊兄弟,其實這些菜都是從外面的酒樓購回來的,我們怕請不來楊兄弟和各位英雄,因此撒了一個謊。」

    那於承珠也笑道:「楊兄弟,請你別見怪,老實說,我這幾年享了些清福,這燒菜的功夫也生疏得很了,實在是不好意思用來待客,因此只好出此下策啦!還請楊兄弟不要見怪才好。」楊聰嘆道:「這一桌酒席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招待我們未免太鋪張浪費了些。」朱驥笑道:「縱然它價值千金,也難抵眾位相救愚夫婦性命之情。」楊聰等人知道他是一片好意,便對兩人略有了好感。朱驥夫婦親自輪流給眾人斟酒,兩人極力稱頌楊聰幾人的相救之恩,卻不提其它話題,眾人酒過幾回,吃了一回菜,只見一個家丁模樣的人走到朱驥的跟前,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了些什麼,便退了下去。

    朱驥便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朝楊聰道:「楊兄弟,今晚你大哥和你大嫂做東請眾位喝酒,其實是借花獻佛,我們夫婦借居在這裡,這些酒菜其實都是這家主人置辦的,這家主人聽說楊兄弟等幾位英雄在此喝酒,想過來與楊兄弟喝幾杯,不知道楊兄弟是否介意?」楊聰聽了,頓時吃驚不小,單從這桌酒席來看,就知道這間屋子的主人不是商賈巨富,就是朝廷的要員或退休的官員,眾人此時已經吃了他的酒席,哪裡還好意思拒絕他的請求。楊聰連忙道:「好啊!既然這裡的主人如此好客,我們倒是很想見見他,只是我們是粗人,不懂禮節,朱大哥,等一會兒我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幫周旋。」朱驥笑道:「這個楊兄弟請放心,這裡的主人很好客,更敬重像楊兄弟這樣的人,他也姓朱,是……是再下的長輩。」楊聰笑道:「既然是朱大哥的長輩,也是小弟的長輩了,那小弟更要見見他,好好感謝他今晚的盛情款待。」朱驥笑道:「好!」便派一個丫鬟出去了。

    眾人又喝了一回酒,只聽見廳外傳來了一聲哈哈大笑,道:「朱大人,你在這裡喝酒,怎麼不與我打一聲招呼?」楊聰等人吃了一驚,連忙轉頭朝門外看去,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大步邁進了廳裡,他身後跟著兩個老者,只見那公子年紀約三十多歲,面如冠玉,劍眉朗目,丰神俊朗,身穿一件天藍色的長袍,頭戴一頂瓜皮小帽,帽子正中鑲嵌著一塊寸許見方的美玉,那美玉相隔甚遠就閃著熒熒之光,可見價值連城,那公子的腰間也佩著一塊瑩瑩閃光的玉珮,那公子輕搖著一把描金絹面摺扇,右手中指上戴著一個明晃晃的鑽石戒指,那鑽石閃出的光瑩瑩四射,顯然也是價值連城之物。楊聰見這公子雍容華貴,儒雅瀟灑,一表人才,卻滿臉的英氣逼人,只道是此間主人的公子。那公子一進來,朱驥夫婦慌忙站了起來,對那年輕公子畢恭畢敬,然後對楊聰道:「楊兄弟,這位就是此間的主人。」

    楊聰等人聽了頓時吃了一驚,瞧這公子的年紀,遠遠比朱驥要小得多,眾人只道這間主人定是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沒想到卻是一個年輕的公子爺。那公子含笑朝楊聰等人抱拳道:「久仰!久仰!」朱驥恭敬地請那公子坐在首席上,便鞠身立在他的旁邊,那兩個跟著進來的老者也立在那公子的身後。楊聰暗暗打量那兩個老者,只見左首的那個老者年紀約有八十多歲了,穿一件腰身寬大的華麗青袍,上唇有一撮花白的鬍鬚,頭髮已經斑白了,中等身材,體寬肥大,滿臉紅光,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土財主,但太陽穴高高凸起,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內力極其深厚之人。楊聰又偷偷地打量另一個老者,只見那老者年紀約八旬,頷下含須,臉色猩紅,那太陽穴高高的突起,一雙手乾枯如柴,青筋暴起,形如鷹爪,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內家外家功夫精深之人,最使人吃驚的是,那老者雙手過膝,天生異相,那老者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偶爾雙眼一張,頓時兩眼射出一股威嚴而冷酷的眼光。楊聰看到這老者,頓時吃驚不小,原來此人竟然是上次他與宋三橋在成都城裡見的那個老者,宋三橋曾說此人三十年前號稱京城第一高手、號稱「鬼爪手」的南宮宇,此人雙手天生異相,雙手過膝,楊聰的印象特別深,一眼便認出了他的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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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真假難辯(四)

               


    這三人進到客廳裡,楊聰幾人暗暗吃驚,特別是見朱驥夫婦和這兩個老者對這個年輕公子畢恭畢敬的,知道此人定非等閒之輩。那公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來,朝楊聰抱拳道:「再下姓朱,大家不必客氣,楊公子請坐!大家請坐!」楊聰等人聽了,便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朱驥夫婦仍然恭敬地立在一旁。那公子朝朱驥夫婦笑道:「朱大人、朱夫人,你們也請坐啊!咱們今晚只是喝酒,不分長幼尊卑,不必拘禮。」朱驥夫婦聽了,才敢坐了下來,眾人見此情景,知道這公子大有來頭,連鼎鼎有名的錦衣衛使也對他畢恭畢敬,不是皇親國戚,便是各親王之後,當年朱元璋把自己二十三個兒子分封到全國各戰略要地為親王,親王之後世代沿襲王位。

    那公子見眾人都坐了下來,便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菜,笑道:「如此殘羹冷炙,怎麼能待客呢?朱大人,吩咐下人撤了吧!重新送一桌像樣子的酒菜上來。」朱驥聽了,連忙吩咐下人撤了酒席,楊聰等人又吃了一驚,這桌酒席還只是吃了一點點,這公子便下令撤了重新換過,如此奢華,非一般商賈巨富人家所能比。那公子令人斟了一回酒,端起酒杯朝楊聰笑道:「楊公子,昨晚再下聽朱大人說,你和你的手下武功非常了得,打敗了許多匪徒,救了朱大人夫婦的命,再下好生敬仰,來!再下敬楊公子和各位一杯!」楊聰連忙道:「慚愧!那是朱大人給楊某臉上添金,我們只是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那些強人都是朱大人趕跑的。」那公子微笑著道:「楊公子不必謙虛,來!咱們幹了這一杯!」眾人喝了一回酒,那酒菜便重新擺好,竟然比剛才還要奢華,什麼熊掌、燕窩、魚翅等應有盡有,楊聰等人又是吃了一驚。

    那公子微笑地朝眾人道:「來!大家吃菜,不必客氣!」說完他又特意轉頭對朱驥夫婦道:「朱大人、朱夫人,咱們今晚宴請貴客,你可替我好好招呼楊公子他們,可別怠慢了客人。」朱驥夫婦聽了,便站起來替眾人挾菜勺湯,招呼甚是慇勤,楊聰幾人見這公子如此隨和,便也不客氣起來,加上這些都是眾人平日從沒嘗過的,更是放開肚皮吃喝。那公子吃得甚是斯文,慢條斯理的,只喝了一些燕窩,象徵性的吃了幾口菜,算是陪客。那公子邊陪眾人喝酒,邊與楊聰聊天,態度很隨和,那公子朝楊聰問道:「聽楊公子的口音,好像有些北京口音?楊公子是北京人氏麼?」楊聰笑道:「朱公子好眼力,再下幼時在北京城里長大的,家道沒落後才流浪到江湖,所謂鄉音無改,還是帶著家鄉的口音。」那公子笑道:「那好得很哪!再下的祖籍也是北京人氏,咱們還是同鄉哪!」

    楊聰笑道:「今日多謝朱公子盛情款待,我等實在感激得很哪!只是我等乃粗人,不懂禮數,還請朱公子多多原諒。」那公子微笑道:「朱某生平最敬重江湖中的英雄,昨晚聽朱大人說楊公子大顯身手救了朱大人夫婦,朱某好生仰慕,今晚得見楊公子等人,實慰生平一大心願哪!」楊聰笑道:「常言道『無功不受祿』,我等與朱公子從未謀面,今晚承蒙朱公子盛情款待,真是慚愧得很!」那公子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晚朱某與楊公子一見如故,大慰朱某心願,朱某雖然談不上家資富可敵國,但這小小的一桌酒席,朱某還是招待得起的,楊公子不必客氣。」兩人又喝了一回酒,話題也更多了。

    那朱公子道:「楊公子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實在是難得的國家棟樑,可惜埋沒在江湖草莽之中,如果入朝為官,定能光耀門楣,名載青史啊!再下祖上略有些余財,在京城有一些影響,再下也認識朝中的一些大臣,如果楊公子想為國家效力,再下可以替楊公子引薦一下。」楊聰見這朱公子正在興頭之上,不忍心拂他的好意,又猜他多是皇親國戚,那更是得罪不起,連忙道:「朱公子一片好意,再下心領了,只是楊某最近家父和恩師先後故世,楊某正在熱孝之中,加上再下讀書甚少,想多讀幾年書,過一兩年後一定會來找朱公子幫忙的。」那朱公子聽了,連忙道:「百事孝為先,難得!難得!楊公子等過了孝期,直接去找朱大人就行了,他會幫你忙的。」

    楊聰點點頭,按照當時朝廷的體制,父母去世兩年內,兒子不得參加科舉考試,就連在朝為官的官員,也應該立即上疏請求辭職,守喪27個月,這叫丁憂,也叫守制,這朱公子是皇親國戚,自然明白這大明的法律。那朱公子又問了一些楊聰的身世和經歷,然後又問楊聰一些江湖中的經歷,楊聰也告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兩人越談越投機,話題逐漸轉到了時政來,開始楊聰還有一些節制,到後來便忍不住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哪裡的官吏怎樣魚肉百姓、哪裡的官吏怎樣為非作歹,楊聰便一一說了出來,有時還破口大罵。那朱公子只是不住地在旁邊附和,有時還與楊聰一起痛罵起來,魯長老和彭長老見此情景,都暗暗擔心,兩人都知道這朱公子定是皇親國戚,這些話傳到當今皇帝的耳朵裡,那可不得了。

    魯長老正想提醒楊聰,突然,只聽見院子外傳來了幾聲慘叫聲,接著便聽見有人大聲叫道:「有刺客!快來抓刺客啊!」接著傳來金鐵交鳴的聲音,頓時聽見院子裡「叮叮噹噹」地打了起來,眾人均臉色一變,只見朱驥立即站了起來,朝那朱公子道:「我出去看看!」那朱公子點點頭道:「好!」朱驥剛走出幾步,便見廳門「砰」的一聲倒下,接著只見兩條黑影飛了過來,摔到了廳裡的地毯上。眾人均吃了一驚,楊聰見那兩人竟然是剛才守在廳門口外的家丁,只見那兩人已經死去,一個腦漿迸裂,似乎被重器砸死的,另一個家丁卻是被利器割斷了喉嚨,鮮血汩汩地流出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幾個蒙面黑衣人持著兵器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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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真假難辯(五)

               


    第一個蒙面黑衣人身材肥大威猛,雙目閃著凶光,掄著一根粗大的禪杖,楊聰一見此人,頓時驚呆了,此人竟是昨天在城外襲擊朱驥夫婦的那個大和尚。楊聰再看那大和尚的後面,卻是一個提著一把長劍的蒙面老者,楊聰從那身材和穿著來看,也認識那老者是彌勒教的護法褚時遠,楊聰再看褚時遠的身後,卻也是他認識的彌勒教眾人,雖然那幾人均蒙著面,但楊聰與他們交過手,因此便一眼認出了他們,一個是那陰陽秀才宋三橋,一個是被楊聰在少林寺前打傷的那叫陸彪的西域大漢,還有兩個是女的,一個是那個叫孫護法的老婦人,一個是在少林寺被青松道長打敗的那叫明玉蘭的老太婆,楊聰見了這幾人,頓時吃驚不小,這幾人均是彌勒教中頂尖的高手,幾人突然一起出現在這裡,不知道想幹什麼。那幾人見楊聰幾人也在場,也都愣住了。

    但很快那幾人就向那朱公子撲了過來,那大和尚掄著粗大的禪杖朝朱驥攔腰掃去,褚時遠也挺著長劍向朱驥刺去,朱驥連忙掏出摺扇迎敵,他昨天被這幾人夾攻劃中了兩劍,因此一迎戰這兩人便完全落了下風。宋三橋與陸彪、和那個叫孫護法的老婦人三人直撲向那朱公子,那個叫明玉蘭的老太婆持著龍頭枴杖攔住了廳門,宋三橋等人剛撲到桌子前,只見那朱公子身後的兩個老者閃身上前,兩人一左一右聯袂出手,只見那滿臉紅光的老者右掌揮出,竟是少林派最上乘的外家功夫鐵琵琶手,出掌剛猛,劈向那叫孫護法的老婦人,他左手出手如風,閃電般抓向宋三橋的「關元穴」,用的是最厲害的大力鷹爪功,出手又快又狠。

    那「鬼爪手」南宮宇也幾乎同時出手,抓向陸彪的長劍,眾人只見他的雙手突然暴漲,手臂的骨節格格地響,好像突然增長了許多,雙爪如鷹鉤,閃電般搭向陸彪的長劍上。那朱公子見幾人撲了過來,早已退後了十幾步,立在後面看幾人打鬥,楊聰與彭長老等人也慌忙閃到了一旁,站在那裡觀鬥。只見那朱公子神色鎮定,負手在一旁觀戰,他身邊的幾個丫鬟早已嚇得花容失色。陸彪見那「鬼爪手」南宮宇伸手抓向自己的劍身,他不知道此人的厲害,心想:你這不是找死麼?便劍鋒一斜,抖出一朵劍花,想削向那老者的手指,但那長劍剛一抖,便如同被鐵嵌夾住一樣,一股陰寒的內力直透入劍身,震得他的虎口發麻,長劍差點脫手掉到地上,那股陰寒的內力直侵入他的內臟,陸彪頓時打了一個冷顫,陸彪這才知道此人竟是一大勁敵,他連忙長劍一拖一帶,使了一招天山派的精妙劍法,才脫離出了那「鬼爪手」南宮宇的手爪,疾身後退了幾步。

    那「鬼爪手」南宮宇一招逼退了陸彪,便欺身上前,右爪抓向宋三橋手腕的「外關穴」,出手如閃電霹靂,悄無聲息,宋三橋也非等閒之輩,早已感覺到側面陰風陣陣,寒氣逼人,而且那股寒氣中還挾著一股腥臭味,便知道此人的手爪上有劇毒,他不敢怠慢,摺扇「啪」的一聲張開,削向南宮宇的手腕。這幾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頂尖高手,出招變招均在電光石火之間,片刻幾人便拆了十幾招,均是凶險異常。楊聰立在旁邊,見南宮宇和那紅臉老者所使的招數一柔一剛,正好互補,兩人一進一退,進退攻守兼備,頓時把宋三橋三人攔住了。

    那孫護法憑著一雙肉掌與兩人對敵,他使的是赤陽掌,這赤陽掌是吐蕃國紅教的神技,也是陰寒之類掌力的客星。這赤陽掌霸道無比,若擊到人的身上,五臟六腑皆碎,皮焦肉黑,骨碎肉爛,掌心擊到之處,融鐵化金,草木焦枯,厲害無比。那孫護法的掌風中挾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息,楊聰見她的手掌上漸漸出現一個小圓圈,赤紅如烈日,紅圈越大,整個掌心赤紅如烙鐵,知道她此時已經使了全力,楊聰等人暗暗吃驚,沒想到她一個婦道人家,這赤陽掌竟然練到如此境界,武功遠比陸彪等人高出許多。楊聰突然想起金針聖手的話來,她說此人三十多年前武功就在自己之上,金針聖手用內力替楊聰打通任、督二脈,武功已經是高得出奇,但這孫護法的武功竟然在她之上,現在瞧這情形果然不錯,不知道她的武功在彌勒教中排名第幾?楊聰突然又想:這老女人為什麼在苗家山寨會給我打傷呢?難道她是故意讓的?以掩蓋她武功的底細?到底有什麼陰謀?楊聰哪裡知道,他此時的武功已經是達到了震古爍今的境界,連當世武林號稱第一高手的智空大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內家勁力武林之中無人可與匹敵,因此這孫護法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宋三橋和陸彪兩人一左一右在那孫護法旁邊夾攻,向這邊猛衝,陸彪的長劍疾如電閃,點、扎、戳、刺,劍尖上吐出瑩瑩的寒光,如怪蟒毒龍,精光冷電,劍光撩繞,精妙無雙,劍勢輕靈翔動,劍劍辛辣。宋三橋也展出平生絕技,一把摺扇點打刺戳,如毒蛇吐信,招數奇幻,詭異狠毒,點打那兩人三**穴道,但那紅面老者和南宮宇把門戶封得死死的,或劈或抓,掌如奔雷,抓似鐵鉤,一掌接著一掌,剛猛無倫,掌力催緊,勢如排山倒海,那紅臉老者此時掌中均挾著一股股寒氣,練的均是極陰寒狠毒的掌力,而南宮宇的右掌黝黑,顯然是極毒的鐵砂掌功夫,左手出手如鉤,使的是鷹爪功。五人越打越快,有時連楊聰等人也看不清楚幾人是怎麼出招還招的,片刻打了一百多招,仍然無法分出勝負來,但那大和尚與褚時遠圍攻朱驥,卻是明顯的佔了上風。

    朱驥因為身上有傷,漸漸不敵,但仍然死死纏著兩人,他手中的摺扇暗藏著機關,每到危機關頭,便打出摺扇裡暗藏的透骨針,逼得那大和尚和褚時遠手忙腳亂,他趁機又挽回危局。幾人在廳裡拼了一百多招,漸漸聽到外面的喊聲大震,接著聽見外面傳來更激烈地打鬥聲,外面漸漸有許多人衝到了廳門口,那老太婆漸漸抵擋不住了,高聲叫道:「快動手!快動手!官兵來了!」宋三橋等人聽了那老太婆的話後,更是內心大急,攻勢更猛,幾人沖了好幾次,均被朱驥和南宮宇以及那紅臉老者死死攔住,眼見外面的人就要衝了進來。突然,只見宋三橋朝那孫護法大聲叫道:「單鳳朝陽!」說著宋三橋右手的摺扇突然裂開疾飛而出,頓時見化作無數的白光,向南宮宇和那紅臉老者射去,那孫護法也大吼一聲,雙掌猛劈而出,罡風劇烈,猶如排山倒海。宋三橋突然左掌猛拍向陸彪的背後,大聲叫道:「起!躍過去!」說完只見陸彪被他一手擲起,騰空躍過南宮宇和那紅臉老者的頭頂,猶如一隻大鵬般騰空而起迅速撲到那朱公子的面前。

    這猝然地變故,令眾人始料不及,這一招凶險無比,如果南宮宇和那紅臉老者只要隨手抬起一掌,陸彪在空中被會被擊傷,但兩人正忙著化解眼前的危機,兩人合掌擊出,震落宋三橋發射過來的暗器,接住那孫護法的掌力,哪裡會想到這陸彪會被宋三橋冒死拋過來,等兩人明白過來之時,陸彪早已躍過了兩人的頭頂,宋三橋和那孫護法見這一招得手,哪裡還會放過這機會,雙雙大吼一聲猛撲向兩人,使出了兩敗俱傷的打法。

    那朱公子正全神貫注地站在那裡觀戰,萬萬沒想到陸彪會突然撲到眼前,待他反應過來之時,一柄白光閃閃的長劍已經刺到了他的面前,眾人均驚叫了起來,想救他已經來不及了,楊聰等人站在離那朱公子有一丈遠,幾人站在於承珠身邊,生怕她遭彌勒教眾人的毒手,誰也沒想到陸彪會從天而降,等眾人反應過來之時,陸彪的長劍已經刺到了那朱公子的眼前,眼看長劍就要穿過了他的胸膛。那朱公子危機之中突然向旁邊就地一滾,連帽子也掉到了一旁,樣子甚是狼狽,但僥倖躲過了這一擊。陸彪一擊不中,他雙腳落地,長劍一抖,再次刺向那朱公子,那朱公子此時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他慌忙之中連忙伸手一拉,把旁邊的一個丫鬟拉到自己的面前,只聽見一聲慘叫,陸彪的長劍便深深地刺入了那個丫鬟的胸口裡,眼看那丫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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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真假難辯(六)

               


    陸彪吃了一驚,連忙飛起一腳,把那丫鬟踢飛出去,他長劍一抖,再次閃電般刺出,向那朱公子撲了過去,那朱公子此時滾到了一旁,連忙抓起一張椅子,舉起椅子攔在前面,只聽見「喀嚓」一聲,那椅子便被陸彪的長劍削成了四五段,陸彪長劍一挺,直刺向他的胸口,此時兩人的距離靠得又近,又已經到了牆角,那朱公子手中僅剩下兩根椅腿,眼看長劍刺到了他的胸口,那朱公子長嘆一聲,只好閉上眼睛等死,心想:我命休矣!那朱公子已經感覺到那柄長劍陰森森的刺到了胸口。突然,他只聽見「噹」的一聲輕響,接著覺得一陣罡風飄蕩,接著一個人朝他猛推一下,他便踉蹌地向牆後撞去。他連忙睜開眼,見楊聰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正揮著手中的綠竹棒把陸彪的長劍盪開。原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楊聰已經出了手,他揮著手中的打狗棒架住了陸彪的長劍,使了一個「粘」字訣的招數牢牢粘住了陸彪的長劍,趁機一牽一帶,把他的長劍帶開,那時候長劍離那朱公子的胸口已經不到一寸了,真是生死差之一線。楊聰一招出手,早已躍到那朱公子面前,反手把他推向後面的牆壁,站在他的面前攔住陸彪。

    陸彪萬萬沒想到楊聰會在這緊要關頭壞了他的好事,他頓時大怒,長劍一揮,猛刺向楊聰,喝道:「臭小子!你難道真的護定了這狗皇帝麼?」楊聰正揮棒化解他的招數,突然聽見他這一喝,頓時吃了一驚,問道:「什麼狗皇帝?」他的話剛一出口,頓時嚇了一身冷汗,暗覺得不妙,他連忙回頭朝那朱公子看去,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於承珠、魯長老、彭長老、韓雪楓和翠兒已經先後躍到了楊聰的身後,護住了那朱公子。陸彪見此時楊聰等人攔在那朱公子面前,知道機會已失去,單是楊聰一人,他已經不是對手,載加上魯長老等人,他更無法衝到那朱公子的面前,只得嘆了一口氣,他飄然退後,長劍一揮朝那紅臉老者刺去,大聲叫道:「走!咱們以後再找他算帳!」宋三橋等人見楊聰幾人把那朱公子保護得嚴嚴的,知道已經無法殺那朱公子,又見外面的殺聲震天,知道大批的官兵已經到了,他便朝南宮宇和那紅臉老者猛擊出兩掌,也飄然退後,與三人猛衝到朱驥面前,朱驥與那大和尚和褚時遠兩人拚鬥,本來就吃緊,現在見三人猛衝過來,哪裡還敢阻攔,只得閃到一旁,宋三橋朝那大和尚和褚時遠喝道:「走!」朱驥眼見五人衝了過去,片刻到了廳門口,會合那老太婆衝出了廳外。

    朱驥愣了愣,便跟著衝出廳外,楊聰等人只聽見外面的殺聲突然大作,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和慘叫聲,接著那殺聲和慘叫聲漸漸遠去,眾人知道那彌勒教眾人衝了出去。楊聰心想:這五人均是當世頂尖的高手,這些官兵和錦衣衛哪裡能攔住他們。果然,不久朱驥和一個肥胖的官員便帶著一群人進了廳裡,那肥胖的官員和朱驥戰顫慄栗地朝那公子跪下,道:「奴才……奴才該死,讓那些賊人跑……跑了,請聖上治罪……。」眾人見那些人遠去,都驚魂未定,剛才楊聰幾人突然聽了陸彪的話,頓時驚呆了,現在見這幫人朝那朱公子跪下,稱他為聖上,都轉頭朝那朱公子看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南宮宇和那紅臉老者見宋三橋等人衝出廳外,也不追趕,連忙躍到那朱公子面前,此時見宋三橋等人已經離去,也慌忙跪倒在地上,朝那朱公子磕頭道:「奴才該死,請皇上降罪。」楊聰等人此時真是驚呆了,只見整個廳裡的人黑壓壓的跪在地上,一聲也不敢吭,連地上掉下一顆針也能聽得見,只有楊聰和彭長老、魯長老、韓雪楓和翠兒四人直挺挺地站在那裡。那朱公子鐵著臉朝朱驥等人掃了一眼,哼了一聲,並不說話,然後又朝楊聰等人掃了一眼。楊聰見此情景,知道此人正是當今的皇帝明孝宗朱佑樘,只得硬著頭皮也朝那朱公子跪下道:「草民叩見皇上!方才草民等人有眼無珠,未識聖顏,衝撞聖上天顏,請聖上恕罪!」魯長老等人見楊聰跪下,也跟著跪了下去,眾人此時心裡很不是滋味,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那朱公子正是當今的皇帝明孝宗朱佑樘,剛才他臉色鐵青,見楊聰等人也跪下了,才勉強笑了笑,道:「楊公子不必客氣,請起!各位請起!」說著他親自走上前把楊聰拉了起來,笑道:「你不必客氣,剛才若不是你,朕險些送了命。」說著他朝魯長老等人也道:「各位英雄剛才也救駕有功,都起來吧!」魯長老等人聽了,也站了起來。那朱佑樘說完走到牆角,拾起了掉在地上帽子,彈了彈上面的灰塵,若無其事地戴在頭上,然後拉了一張椅子端坐好,他威嚴地朝朱驥等人掃視了幾眼,一言不發,朱驥等人一直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那朱佑樘先是朝朱驥旁邊的那個肥胖的官員看了看,冷笑道:「馬大人,這匪徒竟然敢在南京城裡行刺朕,你這守備大人是怎麼當的?」那個肥胖的官員聽了,嚇得連連磕頭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楊聰這才發現此人竟然是上次被丐幫眾人捉去的馬全福,想來錢云飛放了他回去。

    只見那馬全福臉色煞白,朝地上磕頭「冬冬冬」的響,額頭上頓時流出血來。那朱佑樘冷笑一聲,道:「朕以前一直聽說你只顧自己搜刮民財,對政事荒廢不理,今晚看來果然不假,這匪徒竟然敢在你管轄的南京城裡行刺朕,而且朕這兩天也發現你聚斂了不少財物,可見你不是一個好官,朕念你的祖父和父親對朝廷有功,朕這次就饒了你的狗命,從今以後,你回到老家養老去吧!你府中的所有財產均沒收充公!」那馬全福聽了,連忙磕頭叩謝,那朱佑樘朝他喝道:「滾!」那馬全福聽了,嚇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那朱佑樘見那馬全福爬了出去,才對朱驥淡淡地道:「朱大人,你帶人好好去查一查,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敢行刺朕。」朱驥聽了,連忙磕頭道:「回皇上!這些人是彌勒教的匪徒,就是昨天行刺下官的那幫匪徒。」那朱佑樘聽了道:「噢!這彌勒教越來越大膽了,朕絕不輕饒了他們!」說完他朝地上的其他人道:「你們都起來!都退下吧!」朱驥聽了,便與其他人恭身站了起來,正准退出去,卻聽見朱佑樘道:「朱大人,你留下來!」朱驥聽了,便恭敬地站在那裡,南宮宇與那紅臉老者聽了,也站了起來,卻恭敬地立在朱佑樘的身邊。朱佑樘見眾人都退了下去,才轉頭朝楊聰道:「楊公子請坐!各位請坐!」楊聰等人此時知道他就是當今的皇帝,哪裡還敢坐下,連忙道:「草民不敢!」那朱佑樘笑道:「你不必客氣!」說著他高聲道:「來人啊!給楊公子及各位英雄賜坐!」接著幾個丫鬟搬好了椅子,楊聰等人才敢坐下。

    朱驥等人立在一旁。朱佑樘朝楊聰笑道:「楊公子,你昨天救了朱大人夫婦,今晚又救了朕,你想要什麼賞賜啊?」楊聰連忙道:「不敢!是那群匪徒見了聖上的威嚴才嚇退的,草民不敢居功自傲。」那朱佑樘笑道:「你很會說話嘛!剛才我瞧你的身手,不在我這兩個侍衛之下,這樣吧!過兩天你隨我入宮,先做一個禁宮侍衛的副統領,以後等你立功了,再升你的官。」楊聰聽了連忙站起來道:「多謝皇上恩賜,只是草民現在熱孝在身,如果隨皇上入宮,有背朝廷的律法,也不盡孝道。」那朱佑樘聽了笑道:「哦!這倒也是,我倒忘了你剛才說過了此事!」

    朱佑樘說完轉頭朝那紅臉老者道:「元彪,你去吩咐下人再弄一些酒菜來,我要與楊公子好好再喝幾杯。」楊聰等人聽朱佑樘喚那紅臉老者做元彪,便已經嚇了一身冷汗,知道此人正是少林寺三十多年前的叛徒,此人當年在少林寺因為犯了色戒,被少林寺戒律院捉住,卻沒想到他竟然大打出手,打傷許多僧人反出少林寺,連當時達摩堂的十八羅漢也不敵他的對手,後來少林寺派了許多高手追殺此人,但被他一路逃脫,反而又傷了好些少林弟子,後來他逃到了西域,便不知所蹤了,最後聽說他投靠了西域少林寺,沒想到現在卻入了皇宮做了皇帝身邊的侍衛。

    楊聰瞧剛才他與宋三橋等人廝殺,知道他的武功遠比朱驥要高得多,實乃一大勁敵。而這南宮宇三十多年就名震京城了,一身詭秘莫測的武功,特別擅長鐵砂掌和鷹爪功,曾挫敗許多成名的江湖人物,聽說此人三十多年前就一日之間打敗京城中的十大高手,名震京都,楊聰和魯長老等人更是早有所聞,剛才瞧他的身手更是厲害之極,恐怕他的武功更在這元彪之上。楊聰聽了朱佑樘的話,連忙道:「多謝皇上恩賜,只是草民還有事情,想先行告退了。」楊聰知道呆在這裡越久就越危險,便想儘早離去。那朱佑樘笑道:「不忙!剛才給這幫匪徒這一鬧,也真是掃興,咱們再喝幾杯。」說完那朱佑樘又朝南宮宇道:「南宮宇,你帶一些人在外面守衛,可不許再有人闖了進來。」楊聰等人見那紅臉老者和南宮宇恭身出了廳門,都臉色大變,知道今晚是凶多吉少,剛才眾人親眼見這朱佑樘被彌勒教殺得如此狼狽,他豈能放了楊聰等人,定會趁機在酒菜裡下毒,以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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