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情錄 作者︰阿志 (連載中)

8591 2008-9-2 02:26:2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3 3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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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嵩山盟約(八)

               


    彭長老向楊聰稟告了一些幫中的情況,便也退了下去。楊聰心想:眼下彌勒教的十大護法除了五毒仙子武功盡失以外,其他人個個武功高強,而且五毒仙子使毒的本領神出鬼沒,那彌勒教教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這彌勒教確實有些難以對付,如果十大門派的人聯合起來,勝算的把握就大得多了。過了一天,丐幫各分舵主都陸續趕到了總壇,眾人得知吳長老被劫走、西南分舵被搗毀,一個個都痛罵彌勒教的人,眾人義憤填膺,紛紛表示要與彌勒教決一死戰。楊聰先把智空大師的邀請說了一遍,然後讓眾人選出丐幫新的執法長老,大家一致推選北方分舵的金大彪,因為金大彪立的功最多,而且北方分舵勢力也最大,同時大家還一致推彭長老來主持丐幫中的事物,楊聰便按眾人的建議把金大彪提為了執法長老,同時遵照金大彪的意思把他的副手杜秋生提為北方分舵的舵主,這杜秋生在江湖中也早有俠名,他是鷹爪門的高手,在丐幫已經好幾十年了,資格老、武功高,人緣也不錯。楊聰重新調整了丐幫的部署,然後與幾人一起商量對付彌勒教的辦法,大家也一致同意楊聰的看法,這彌勒教既然抓了吳長老去,定然不會傷他的性命,可能只是想以此要挾丐幫,不如先上嵩山看看智空大師有何打算,再做打算。

    眾人歇了幾日,離四月初八的日子也近了,楊聰便帶著魯長老和金大彪等人喬裝打扮向嵩山進發,彭長老留在總舵處理幫務,翠兒也被楊聰留在了總舵。眾人挑了幾十個好手扮作各行各業的人,分做三批向嵩山進發,金大彪和韓雪楓扮做商人,帶著十幾個人在前面探路,楊聰等人扮做遊山玩水的富家子弟在中間,後面由柳鐵生和錢云飛斷後,查看情況。眾人慢慢行了兩日,便到了嵩山腳下,智空大師也早已派人在山下等候。楊聰等人上到嵩山之時,發現崑崙派、青城派、黃山派等幾大門派已經來了,只有華山派、衡山派、峨眉派三派沒有來,眾人第二次在少林寺相會,也比以前友善得多了,有說有笑,特別是智通大師,見楊聰上了少林寺,大是高興,硬拉他到藏經閣下了幾盤棋,楊聰也樂得清淨,便隨他到了藏經閣。

    第二天已是四月初八了,眾人在大雄寶殿正談論著三派的人為什麼沒有如期前來,便聽到山下的僧人來報,峨眉派的靜玄師太、福建莆田南少林寺的主持玄恩大師、華山派的掌門趙小豐、衡山派的慧清師太四派的人已經到了山下,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不久,趙小豐、玄恩、靜玄師太和慧清師太四人健步如飛帶著眾人來到了山門前,大家都出到山門外迎接,楊聰見玄恩竟然與趙小豐一同走上來,有說有笑,均有些感到意外。

    眾人重新入了大雄寶殿分頭坐下,喝了一回茶,智空大師才開口道:「老衲今日請各位前來,是有些事情想與大家商量。」華山派的趙小豐接口道:「方丈大師,想必是為了彌勒教近來屠殺江湖中各門派弟子的事情吧?」智空大師點點頭,嘆道:「不錯!近來彌勒教的人在各處大肆屠殺江湖人士,瞧這情形好像大有吞併武林之野心,真是我無害人之心,人有害我之意啊。」黃山派的掌門「飛天云燕」沈碧雲聽了站起來道:「這彌勒教慘害江湖已久,早有不軌之心,當年他們指使五毒仙子大鬧黃山,使家父受辱而死,可惜當時大家沒有引起注意,沒有出手援助,小女子勢單力薄,忍辱負重,不敢與他們抗衡。前不久,五毒仙子再次在少林寺前企圖用『七絕琴音』震傷天下武林人士,幸虧貴派的一位高僧制服了她,否則當時他們已經發難了。」當年五毒仙子大鬧黃山派,眾人確實知道此事,而且那沈鶴仙事後向各門派求援,但各門派懼怕苗家寨的威名,都不敢出面,那沈鶴仙見自己受辱,又無人相助,便鬱鬱而終,黃山派眾人因此也對江湖中各派耿耿於懷,始終不與各派交往,若不是智空大師邀請她夫婦來少林寺喝臘八粥,而且黃山派的劉鶴仙被殺,恐怕她還不會下黃山呢!眾人見她發牢騷,均不敢做聲。

    趙小豐聽了笑道:「可惜當時趙某還是一個孩子,否則定能幫沈掌門的忙。」沈碧雲聽了,知道趙小豐之意,便不敢做聲了,恆山派的林忠賢聽了,也很是不服氣,道:「沈掌門,當時我們都以為那是你們黃山派的家務事,所以也沒當一回事,再說當時我們也不知道五毒仙子是彌勒教的人。」龍嘯峰聽了,紅著臉拉了一下沈碧雲,不讓她再說下去。智空大師道:「以往的事情大家就不要提啦!咱們現在有哪一派受到了彌勒教的殘害,說出來大家想辦法解決此事。」眾人聽了,均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大家邊說邊痛罵彌勒教,除了丐幫之外,還有華山派、青城派、恆山派、崑崙派和崆峒派五派的人受到了彌勒教的襲擊,特別是崑崙派受到的損失最大,峨眉、衡山、武當、黃山和少林五派倒沒受到他們的襲擊。大家商量了一陣子,都認為前段時間被殺的武林人士多是那彌勒教的人所為,只不過那彌勒教想用緩兵之計迷惑眾人,想用螞蟻吞大象的方法慢慢消滅十大門派,最後達到它的野心。

    崑崙派的天虹道人氣憤地道:「方丈大師,如果這彌勒教不除,用不了幾年,江湖中很快就沒了我崑崙一派,那時候他們除盡了我們幾派,便會向你們少林和武當幾派下手,可謂是唇亡齒寒啊!」燕揚天也道:「天虹掌門所說的不錯,那彌勒教是狼子野心,得隴而望蜀,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智空大師道:「正因為如此,老衲才與青松道長商量此事情,並召集大家前來商討大計,怎樣才能制止他們的殺孽。」趙小豐笑道:「所謂『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那是最簡單不過了。」天虹道人也道:「趙掌門所言極是,這彌勒教一日不除,江湖中就永無一寧日。」恆山派的林忠賢笑道:「當年咱們江湖中幾大門派會同丐幫等武林人士聯合攻上陰山,剷除了鬼教,才換來了江湖中這幾十年的安寧,方丈大師,咱們何不聯手再來一次剷除鬼教的壯舉呢!」

    智空大師聽了,沉思了一會兒,莆田南少林寺的玄恩大師也合掌道:「阿彌陀佛!佛無害人意,魔有害人心!以前老衲也以為咱們出家之人,不應該犯殺孽,可是老衲錯了!錯了!我南少林的弟子從不參與江湖中的爭鬥,但老衲差點也死於他們之手,他們的心魔已現,恐怕很難能說服他們放下屠刀了。」衡山派的慧清師太也道:「方丈大師,除魔降妖孽,本是佛祖的本意啊!」智空大師聽了道:「眾位之意老衲也明白,只是眼下這彌勒教行蹤詭秘,我們找不到他們的行蹤,如何是好?」趙小豐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咱們干脆搗毀他們的總壇!」眾人都紛紛贊成。智空大師道:「可這彌勒教的總壇具體在哪裡,誰也不知道,我們怎麼去攻打他們呢?」武當派的青松道長也道:「貧道也派人查了許久,也查不到他們的行蹤,更不用說能查到他們總壇的具體位置。」眾人聽了,頓時靜了下來,趙小豐卻笑道:「這大家放心,再下知道有一人知道那彌勒教的總壇在哪裡,而且已經詳細地詢問了他們總壇周圍的地形。」

    眾人聽了均吃了一驚,趙小豐繼續道:「再下前幾天從杭州趕來,已經打探到了一個武林老前輩,此人已經一百多歲了,幸虧還健在,而且耳聰目明,記憶甚好,他曾經在宣宗帝時期帶領軍隊攻打過彌勒教的總壇,可惜當時因為天氣變化無常,加上糧草跟不上,無功而返。」楊聰聽了吃了一驚,問道:「趙大哥,你找到了那個叫田桂華的老侍衛了?」趙小豐點點頭,笑道:「不錯!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哪!也真感謝老天爺保佑他還健在。」智空大師道:「此人現在還在杭州麼?那咱們得設法保護好他,向他詳細地詢問那裡的情形。」趙小豐笑道:「方丈大師請放心,此人現在就在少林寺裡,只要閻羅王不來請他,誰也傷不了他一根毫毛啦!」眾人聽了又是吃了一驚,智空大師道:「他在少林寺裡?我們怎麼沒看見?他是何時來的?」趙小豐笑道:「自然是隨再下一起來的,這位田老前輩也正好有一個心願,想到嵩山上修養,安度晚年,他說他無兒無女,也了無牽掛,也厭倦了世俗的生活,正想到少林寺來,可是路途遙遠,無法前來,我們就正好把他帶來了,大家要見一見這位老前輩麼?」大家聽了,都連聲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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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嵩山盟約(九)

               


    趙小豐聽了,便高聲朝外面叫道:「一華!一華!」他的聲音剛落,楊聰見華山派的卓一華跑了進來,恭敬地道:「掌門!有什麼吩咐?」趙小豐笑道:「你去看看田老前輩休息好了沒有?就說方丈大師等人想親自見他。」卓一華聽了便出去了。趙小豐見卓一華出去了,才笑道:「這位田老前輩雖然以前在宮廷裡當侍衛,但卻是武林中一位赫赫有名的人,恩師當年也很敬重他。」眾人聽了,均知道他話中之意,智空大師道:「既然是武林的前輩高人,我們自然按江湖之禮待他,大家不可怠慢了這位老前輩。」趙小豐笑道:「說出來方丈大師可能聽說過這位田老前輩,他退隱前江湖中人稱他為『金鎖一劍定乾坤』,據說當年他的劍法在江湖中也是鼎鼎有名的。」青松道長聽了沉思了一會兒,道:「金鎖一劍定乾坤?難道是當年明宣宗朱瞻基身邊的四大御前侍衛?可是他不姓田啊?」

    趙小豐聽了笑道:「正是他!當年明宣宗皇帝賜他姓朱,田老前輩退隱之後,便恢復了他的姓。」恆山派的林忠賢聽了也道:「經青松道長這一說,老夫倒也想起來了,以前確實也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只不過他的名字消失了五六十年了,老夫也以為他死了,卻不知道他仍然活著。」青城派的玉虛子也道:「此人貧道也想起來啦!聽說當年江湖中也有不少人喪命在他的金鎖劍之下,他手中那把劍能開能合,神出鬼沒,聽說他是遼東蛇島『北海劍客』的唯一弟子,神龍劍法天下無雙,先師也幾次想跟他比試,想驗證神龍劍法和敝派的玄天劍法的優劣,可惜他深居皇宮,一直無法如願以償。」楊聰等人年紀較輕,也沒聽說過此人,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是高是低,但聽說他是遼東蛇島什麼『北海劍客』的唯一弟子,想來當年劍法也是極高的。

    眾人正議論著此人,只見卓一華與一個華山派弟子扶著一個鬚髮全白、拄著一根油光發亮龍頭枴杖的老頭子進了大雄寶殿,只見那老頭子穿一身華麗的錦衣,白髮如霜,鬍鬚、眉毛如雪,老眼昏花,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動作遲緩,一副有氣無力、老太龍鍾的樣子,卻是滿臉紅光,但臉上的皺紋卻似老樹的盤根一般,使人吃驚的是,他那太陽穴卻仍然高高的鼓起。那老頭子剛進大殿,趙小豐就連忙上前攙扶他,大聲道:「田老前輩,這一路上還挺得住麼?」那老頭子嘶啞著聲音道:「哈……哈,老朽這把老骨頭想不到還能上到嵩山來。」說完他突然眼皮一抬,頓時雙目精光閃閃,他朝眾人掃了一眼,又恢復那懨懨欲睡的樣子,只見他朝智空大師道:「老朽老眼昏花,哪一位是玄鏡方丈啊?」眾人聽了均暗暗發笑,這玄鏡方丈是少林寺前一任方丈,已經圓寂幾十年了,這老頭子居然還不知道,可見剛才趙小豐說他耳聰目明,記憶猶健,是信口開河之說。

    智空大師和智通大師、智遠大師等人連忙朝那老頭子合掌道:「阿彌陀佛!」智空大師道:「玄鏡大師已經圓寂三十五年了,田老前輩,你不知道麼?」那老頭子聽了,抬起頭朝智空大師道:「你這位大師父說什麼啊?」眾人見此情景,又是感到好笑,想來他的耳朵也有點聾了。智空大師聽了,連忙恭敬地再說了一遍剛才的話,那老頭子才道:「哦……!玄鏡大師已經圓寂了!那你是誰啊?」智空大師乃得道高僧,仍然恭敬地道:「貧僧乃智空,現在添為本寺的主持。」那老頭子聽了,點點頭道:「智……空?智……空?啊!你是玄悲的座下弟子,你的大悲千葉手使得很不錯的!」智空大師聽了頓時吃了一驚,三十年前他確實最拿手的功夫是大悲千葉手,想不到這老頭子竟然也知道,連忙道:「不敢,承蒙老前輩誇獎!」

    那老頭子又道:「玄枯大師有個弟子武功也不錯的,叫什麼……叫智通什麼的,他的大力金剛指和拈花指也使得不錯的,他還在麼?」眾人又是一驚,智通大師更是吃驚不小,他確實以這兩項絕技最拿手,但不知道這老頭子怎麼知道的。智通大師連忙也上前給他行禮,把他恭敬地扶到座位上坐好,田桂華又問了少林派的一些事情,卻是記得一絲也不差,眾人這才佩服他,想不到這老頭子看似一副老眼昏花、有氣無力的樣子,頭腦卻仍然清醒得很。田桂華大咧咧地坐下,才抬起朦朧地眼睛朝眾人慢慢地看了幾眼,楊聰瞧這老頭子的太陽穴,知道此人武功精深,多有裝聾扮啞之意,他上次在少林寺的後山見那老僧也是如此,若不是那老僧上次擊敗五毒仙子,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是一位身懷絕世武功的奇人。

    田桂華瞧了一眼楊聰,問道:「這個娃娃是誰啊?」楊聰恭敬地站起來道:「晚輩楊聰,見過田老前輩!」田桂華搖搖頭,道:「楊聰?沒聽說過!你是誰的弟子啊?」趙小豐連忙道:「他是丐幫前任幫主段二的弟子,現在是丐幫的幫主。」田桂華聽了仍然搖搖頭道:「段二?老朽倒沒聽說過。」楊聰聽了頓時內心大怒,心想:你這老頭子裝什麼傻!我師父的名聲飲譽大江南北,你難道不知道?他正想出言反激,卻聽田桂華自言自語地道:「丐幫的幫主上官桀老朽倒知道,他的打狗棒法倒不錯的,老朽與他交過兩次手,也佔不到半招便宜,厲害!厲害!」楊聰哪裡知道,段二也是近幾十年才在江湖中出名的,那時這田桂華早已隱居了,不問江湖中的事情了,所以他連段二也沒聽說過就不足為奇了。

    楊聰不動聲色地高聲問道:「田老前輩高壽幾何啦?」田桂華朝楊聰點點頭,道:「哈哈!你這娃娃是想考一考老朽吧?」說完只見他伸出手指數了數,點點道:「啊!對了!如果老朽記得不錯的話,今年應該是一百又添十一個春秋啦!」眾人聽了均吃了一驚,想不到這糟老頭子已經活了一百一十一歲了,如此高壽,當今武林中倒是少有。田桂華又朝青城派的玉虛子瞧了瞧,笑道:「你是武當的門下吧?是誰的弟子啊?」玉虛子起身合掌道:「無量壽佛!貧道乃青城派的玉虛子,家師乃玄機真人。」田桂華聽了點點頭,笑道:「啊!原來你是玄機子的弟子,對了!你的玄天劍法使到幾成啦!『玄女散花』和『天師降魔』這兩招你會使麼?」玉虛子聽了頓時吃驚不小,「玄女散花」、「天師降魔」這兩招是青城派最精妙最深奧的兩招劍法,異常難練,也是歷代只有掌門才有資格修煉的武功,是青城派的不傳之秘,這老頭子居然也知道。

    玉虛子連忙恭敬地道:「貧道略懂一二,還請田老前輩多多指教。」那田桂華笑道:「指教就不敢啦!當年你師父多次邀我比試,我都不答覆他,因為老朽早已與你們青城派的人比試過啦!」玉虛子聽了,頓時內心一震,問道:「不知道田老前輩與敝派哪一位前輩比試的?」田桂華捋了一下鬍子,笑道:「當年我與你的師叔祖天鴻子比武,結果他用了『玄女散花』和『天師降魔』這兩招才破了我神龍劍法中的『蒼龍行雨』這一招,你們青城派的玄天劍法也是很不錯的,就不必比啦!」玉虛子聽他的語氣,似乎他的神龍劍法猶勝玄天劍法一籌,便不敢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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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嵩山盟約(十)

               


    田桂華又朝青松道長看了看,笑道:「哈!你一定是武當派的啦!」青松道長起身稽首道:「貧道青松,田老前輩聽說過麼?」田桂華聽了哈哈笑道:「啊!你是真陽道長的弟子,你的七絕劍法使得不錯的,想來你是武當派的掌門吧?」青松道長恭敬地道:「不敢!那是家師偏袒貧道,才讓貧道佔這掌門之位。」田桂華聽了,點點頭道:「想來當今武林之中,以你的劍法最高啦!」青松道長道:「不敢!武功之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單是在坐的幾人當中,就有一人的七絕劍法勝過貧道。」田桂華聽了,頓時也吃了一驚,道:「哦!當今武林之中竟然還有七絕劍法勝過你的,是誰啊?」說完他朝林忠賢和玉虛子看了看,均搖搖頭。青松道長伸手朝楊聰一指,道:「就是這位丐幫的楊幫主!」田桂華聽了,更是吃驚不小,他瞪大著眼睛朝楊聰瞧了瞧,道:「是他?」

    青松道長點點頭道:「正是!」田桂華朝楊聰看了看,搖搖頭道:「這老朽可就走了眼啦!」說著他朝楊聰招招手道:「你這娃娃過來!」楊聰聽了,不知道他是何意,他笑了笑,便起身走了過去,田桂華慢慢伸手搭了楊聰的脈搏,頓時吃了一驚,道:「哈哈!原來你是內功勝過青松,你的內功是……少林派的!哎呀不對!是華山派的……哎呀也不對!這可有點邪門!」楊聰只覺得這老頭子體內有一股極其強大的陰柔內力在隱隱活動,頓時也吃驚不小,心想:這糟老頭子果然厲害之極,瞧他這一身的內功,恐怕也不在我之下。那田桂華把了一會兒楊聰的脈搏,搖搖頭道:「你體內的真氣至剛至陽,卻又隱含著一股陰柔的內力,這可奇怪啦!你這內功是誰教你的?」

    楊聰暗暗吃驚,見這老頭子竟然差點叫破他所練的內功,頓時嚇了一身冷汗,要知道他所練的《太乙心訣》正是華山派失傳的內功,如果給華山派知道了,這可不得了。連忙道:「是一位武林老前輩教晚輩的,他傳授了晚輩口訣之後,是晚輩自己胡亂練的。」田桂華抬起昏花的老眼道:「是誰啊?」楊聰搖搖頭道:「晚輩也不知道,他沒向晚輩提起他的名字。」田桂華點點頭道:「當今武林之中,想來以你的內功最好啦!」田桂華又朝眾人看了看,道:「在坐的還有哪些人哪!」智空大師一一介紹了其他人,但這老頭子除了恆山派的林忠賢之外,其他人也是聞所未聞,但均能點出各派武功的精妙招數和各派的名宿來,眾人均暗暗吃驚,見他雖然東拉西扯的胡亂說一通,但對各派的武功和來歷如數家珍,瞭解得比較詳細,都暗暗佩服。

    楊聰道:「田老前輩,聽說你年輕時曾經率領朝廷軍隊攻打過彌勒教的總壇,是嗎?」田桂華聽了楊聰的話,頓時精神一震,連那雙昏花的老眼也頓時閃亮異常,只見他手舞足蹈地道:「是啊!想當年老朽帶著軍隊攻打他們彌勒教,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眾人見他直說得滿口唾液,仍然手舞足蹈地說個不得,均耐著性子聽他說了一通。楊聰等人好不容易聽他說完自己的輝煌過去。智空大師才道:「田老前輩,那彌勒教總壇的具體位置在哪裡,你還記得嗎?」田桂華喝了一口茶道:「知道!知道!在川藏邊界的大雪山上,那山頂終年積雪,但奇怪得很,山腰卻是茂密的樹林,山腳下是綠茵茵的草地,還有碧綠的湖泊,天空碧藍如洗,真是奇妙得很,那地方哪……說來也真是一個好地方。」眾人見他盡說那些漫不著邊的話,都有些厭倦,卻不好說出來。

    趙小豐道:「田老前輩,他們是問去那總壇的路怎麼走?」田桂華睜大眼睛看著他道:「我不是告訴了你嗎?」趙小豐笑道:「他們都想聽一聽您老當年是怎麼帶兵攻打彌勒教總壇的?」田桂華聽了,便點點頭道:「當年啊!我帶著朝廷的錦衣衛和軍隊共有好幾萬人哪!我們在嚮導的帶領下從四川邊界的岷江和大渡河邊一路向西行,那路啊……真是難走得很哪!一路上儘是羊腸小道,有的地方一不小心掉下去,便連骨頭也找不著,下面不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就是滔滔的江水,還有毒蛇、猛獸、老虎、毒蜘蛛……,我們一路開山劈石,搭橋渡河,好不容易才到了貢嘎山下,才遠遠地看到那大雪山,死的人哪!真是慘啊!錦衣衛被毒蛇咬死了二十四個人……不對!是二十五個人,官兵死了一百四十多人……。」田桂華指手劃腳地羅羅嗦嗦地說了一大通,眾人才算明白,原來這大雪山在貢嘎山的附近,各派中峨眉派與青城派離這岷江和大渡河最近,從那裡出發最好不過了。

    田桂華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從貢嘎山還要過一條山澗,叫飛鷹峽,兩邊峭如鏡子,足有五十丈長,那峽谷中只有一道鐵索橋,鋪著木板,只有一丈寬,人走在上面就好像是盪鞦韆,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谷,只看見白雲在橋底飄呀飄呀……。」眾人見他搖頭晃腦地在那裡陶醉,都暗暗發笑,趙小豐連忙提醒他道:「田老前輩,過了飛鷹峽又到哪裡啦?」田桂華這才回過神,突然道:「哦!剛才我說到哪裡啦?」楊聰暗暗好笑,道:「你說到過飛鷹峽啦!」田桂華道:「哦!這飛鷹峽呀連老鷹也飛不過,兩邊峭如鏡子,足有五十丈長,那峽谷中只有一道鐵索橋,鋪著木板,只有一丈寬,人走在上面就好像是盪鞦韆……,」眾人見他又說了回頭,也不打斷他的話,均耐心地聽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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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嵩山盟約(十一)

               


    田桂華說了好一會兒,才道:「幸虧彌勒教的人不知道我們去攻打他們,否則把鐵索橋砍了,我們就過不去啦!過了飛鷹峽就到了大雪山腳下啦!」眾人見他拐彎抹角地說了半天,終於說到了大雪山了。田桂華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這大雪山下呀!真是美得很哪!到處是綠草和牛羊,像地毯一般,還有藍藍的湖泊,還有各色美麗的野花……。」楊聰問道:「田老前輩,那彌勒教的總壇設在大雪山之上,沒有設防嗎?」田桂華道:「設呀!他們用石頭建立好大一座城池呢!這彌勒教的總壇叫蓮花台,選擇在四面陡峭的山頂之上,那山頂寬闊平坦,整個城池依山而建立,一路沿著山勢砌有寨門、寨牆、射孔等,還有一道天險的峽谷攔住,叫猩猩峽,也是只有靠鐵索橋才能通過,那鐵索橋一掛起來,就無法過去啦!可險著哪!」

    他喝了一口茶,又問道:「哎呀!剛才我說到哪裡啦?」趙小豐連忙道:「你老說到彌勒教總壇的石頭城啦!」田桂華點點頭道:「哦!石頭城……那石頭城哪!有的地方僅容一人通過,就比如有一個叫天門的地方,只有從那裡穿過,那石門一關,要上去可真難啊!比登天還難,四周是又高又滑的石壁,連猴子也爬不上去,而且他們城裡有水井、糧倉、砲臺、彈藥庫、碉堡等防禦體系,我們圍了他們兩個多月,卻仍然無法困死他們。哎!也是老天爺不幫我們,後來突然發生了大雪天,還發生雪崩,大雪封山,大軍糧草無法運到,餓死了不少人,加上那裡的天氣變化無常,空氣很稀薄,很多官兵承受不了倒下了,有的官兵一染上傷寒,第二天就死了,我們只好退兵了,一路上還被他們暗中殺了不少人,可惜!可惜!」眾人想來這一仗下來打得異常殘酷,那彌勒教的總壇被官兵圍了兩個多月居然都無法攻下,想來也堅固異常,雖然說不是固若金湯,但想來也是在極其險要的山顛。

    楊聰又問道:「田老前輩,你是從那個月開始帶兵攻打彌勒教的總壇?」田桂華屈指數了數,道:「我們六月從成都出發,行了一個多月才到了貢嘎山,七月和八月就一直攻打他們的總壇,到了九月天氣變化無常,十月就大雪封山啦!我們只好退兵啦!」趙小豐道:「田老前輩,你上次不是說你們是兩路大軍同時進發的嗎?」田桂華點頭道:「是啊!另一路大軍從玉門關出發,繞道青海抄他們的後路,否則這幫龜兒子王八蛋早就逃了,我們先後攻到大雪山腳下會合,損失了不少官兵,但終於把他們兩路夾擊困在大雪山之上,可惜後來發生了暴風雪,就半途而費了。」楊聰問道:「哪一路大軍所受的困難大一些?」田桂華搖搖頭道:「都難!都難!另一路由朱總管統領,他們出了玉門關後,一路上是黃沙,風沙很大,天氣乾燥炎熱,不幸碰到沙暴,被風沙吞沒了好些人,穿過沙漠後進入了青海,那裡渺無人煙,又有很多沼澤地,人一踩上去便被淹沒了,有時連叫一聲也來不及,加上被彌勒教的人攔截,死傷了近五千人,才攻到大雪山之下,我們那裡因為道路艱險,加上後來被他們發現了,被他們設埋伏也殺了三千多人,但最終我們人多,還是打到了他們的總壇之下,如果不是那裡常常發生暴風雪,這彌勒教就給我們剿滅啦!」眾人聽了,均暗暗害怕,當時連官兵也無法剿滅這彌勒教,可見那彌勒教總壇的艱險。

    楊聰聽了也暗暗吃驚,心想:這一路上如此艱險,確實難以到達那裡,就比如那飛鷹峽,只要他們派人守在那裡,就很難通過。楊聰又問道:「田老前輩,你們與彌勒教的教主以及他們的護法交過手嗎?」田桂華點點頭,道:「我們開始時在山腳下與他們對打了一陣子,他們的教主當時叫明大海,戴著一副人皮面具,武功厲害得很,我們三大御前侍衛打他一人,也只是勉強打了平手,但我們帶了許多大內高手前往,倒殺了幾個他們的護法、堂主什麼的,他們後來一看不妙,他娘的就收了兵啦!」眾人聽了均內心一震,瞧這田桂華的武功,在當時恐怕也是江湖中少有對手的了,那其他兩個侍衛看來武功也不弱,但居然三人圍攻那彌勒教主,也僅打了平手,可見那彌勒教主的武功之高,此人如果還活著,確實是無人是他的對手。

    田桂華又道:「後來他們擺了一個什麼陣法,厲害得很,我們派幾千人衝了進去也被困在裡面,哈哈!後來我們用火炮轟擊,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哈哈!」眾人聽了均想:這一轟恐怕連自己人也炸死了不少。但眾人均不做聲,知道這些人素來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殺一人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只聽見田桂華又道:「後來他們便不敢下山啦!經常偷偷派人下山襲擊我們,但我們都有所防備,因此倒無結果,不過他們的飛天神火毒龍槍和毒水槍、神火噴筒卻厲害得很,也傷了我們不少人。」趙小豐等人聽了,頓時吃驚不小,這飛天神火毒龍槍在宋代時期就開始使用,但因為製造複雜,要求的技術高,因此官府也很少大量製造,這種槍用銅鑄造而成,槍管長約兩尺,中間裝一枚鉛彈,上端有一把鋒利的三角刀,長一尺,刀刃上塗有劇毒,槍管旁邊縛有兩個毒火筒,內藏噴火毒劑,距離敵人遠時發射鉛彈傷敵,距離近時能噴射毒火焰、毒煙傷人,還可用刀刃與敵人進行白刃格鬥,威力無窮。

    而那毒水槍倒簡單,只是把毒水裝入筒裡,與人近時便按到機關噴射出去,傷人的眼睛和皮膚,使人中毒而死,多是些硝酸等腐蝕性的毒藥加各種毒藥混合而成。而這神火噴筒則是用竹筒製成,內裝柳炭、硝石、硫磺、鐵渣、磁末、砒霜等燃燒劑和毒藥,需要用火石點燃才能投入敵人裡,利用毒火燒傷人。楊聰連忙問道:「他們有飛天神火毒龍槍、毒水槍和神火噴筒這幾種厲害的兵器?」那田華點點頭,捋著鬍鬚道:「不錯!不過老夫早已經料想到了這一點,因此我們的傷亡倒不大。」眾人聽了,都感到奇怪,趙小豐問道:「田老前輩,那你們是怎麼對付他們這些厲害的兵器?」田桂華得意地道:「老夫早就叫士兵預備了許多皮革,縫製了許多皮衣和面具,分別穿在身上、戴在臉上,加上士兵都穿有鎧甲,因此他們倒沒傷到我們多少士兵。」

    楊聰又問道:「田老前輩,那彌勒教總壇駐紮有多少教徒?」田桂華喝了一口茶道:「總壇駐紮的教徒倒不多,大概是一萬人,但他們的教眾分佈在各地,後來知道我們攻打他們的總壇了,都趕回來增援,但先帝早已派人堵在了四處,因此他們都無法趕回總壇,要不然呀!還真有點難辦哪!說不準給他們裡外夾擊打敗啦!」眾人又問了一陣子,發現田桂華又前言不答後語了,趙小豐連忙道:「田老前輩,你一路上奔波勞累,辛苦啦!您老先下去休息吧!」田桂華聽了點點頭,伸了一個懶腰道:「老朽也想午睡啦!」趙小豐道:「一華,你送田老前輩下去休息吧!」卓一華聽了,便扶著田桂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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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嵩山盟約(十二)

               


    趙小豐見田桂華出去了,才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擺在眾人面前,道:「這是我根據上次田老前輩所說的路線畫出來的彌勒教總壇的地圖,根據剛才他所說的話,與他上次對再下說起的基本一致,大概錯不了,再下也派弟子詢問了許多人,畫出了這個草圖,大家看一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趙小豐讓田桂華向眾人敘說他攻打彌勒教總壇的原因,原來是怕他上次說的有誤,都佩服趙小豐的智慧。眾人湊近看了看,均稱讚他畫得好,圖中詳細地畫出了哪些地方是河流山川、絕谷、沼澤、草地、道路以及山澗等,還畫好了路線。眾人看了一會兒那張地圖,智空大師嘆道:「既然那彌勒教殺孽已犯,心魔已現,那也怪不得我們啦!」此時各派的人都對彌勒教恨之入骨,特別是華山派、崑崙派受的傷害最大,楊聰因為彌勒教搗毀了丐幫的西南分舵,加上至今吳長老生死不明,更是著急。

    楊聰道:「方丈大師,你說我們怎麼辦吧!我們都以您馬首是瞻。」智空大師搖搖頭道:「楊盟主,你忘啦!上次你技壓群雄,你已經是我們的盟主啦,老衲此次與各派早已商量過,擁護你為我們的盟主,你率領我們各派攻打彌勒教的總壇,再說老衲在佛祖前許過願,有生之年絕不離開嵩山一步,此次由智通師弟帶領敝派前往,此事非同小可,也只有楊盟主這樣足智多謀的人才能擔當。」趙小豐等人也極力贊成智空大師的話,楊聰推辭了一會兒,便道:「既然大家瞧得起再下,那我恭敬就不如從命了!」其實楊聰見單憑丐幫的力量,無法救回吳長老,早已有聯合十大門派之想法,只是見自己與各派的過節甚多,現在見各派都擁護了自己,正合了自己的心願。

    楊聰見眾人都服了自己,催自己發話,才道:「剛才各位都聽了田老前輩所說的話了,這彌勒教的總壇天氣變化無常,而且這彌勒教山高路遠,各派都必須回去做好充足的準備,特別是防那彌勒教的毒水槍等兵器的皮革,再下認為攻打這彌勒教最好選擇在六月,大家意下如何?」眾人都點頭贊成,趙小豐道:「好!盟主!你就定下一個地點和時間吧!」楊聰點頭道:「好!那我們就按田老前輩上次進攻彌勒教總壇的路線,兵分兩路,我和青松掌門帶領丐幫以及峨眉派、青城派、武當派、衡山派、黃山派五派以及南少林寺的人從西南方向進攻,各派的人在六月初一在青城山和峨眉山集合;少林、華山、崆峒、恆山、崑崙各派也於六月初一在玉門關集合,由華山派趙掌門和智通大師率領,從玉門關出發,攻打彌勒教的後路。」眾人聽了楊聰的安排,都紛紛贊成。

    趙小豐又對眾人道:「彌勒教的耳目眾多,除了咱們在坐的人之外,此次集結的地點和時間大家儘量不要對門下弟子吐露,以免消息走漏被彌勒教的人知道。」眾人都點頭稱是,趙小豐又道:「此事關繫著我們武林同道的生死存亡,大家要同仇敵愾,屏棄以前的過節,一致對敵,大家先回去籌集所用的費用,如果哪派的盤纏有問題,各派要互相幫助,眼下我華山派存有近一百萬兩白銀,如果那一派盤纏有問題,就儘管開口。」眾人聽了他的話,都暗暗吃驚,想不到這華山派積累了如此巨大的財富,而且這趙小豐竟然捨得拿出來,都佩服他的慷慨。眾人又商量了一陣子,討論可能遇到的問題以及對策,才散了去休息。第二天,各派的人都喬裝分批秘密下山,楊聰和趙小豐以及青松道長因為還有一些事情,便留在了嵩山之上,與智空大師、智通大師商量對策。四人重新又研究了一遍地圖,分析了可能遇到的問題,趙小豐就兵器、進攻的路線以及糧食等問題又細心地分析了一遍,並提出了許多補給的辦法,四人直到覺得比較滿意了,才松了一口氣。

    眾人正在商量著對策,只見卓一華突然走了進來,恭敬地對楊聰道:「楊盟主,田老前輩想到後山的塔林遊玩,他指明要你一人陪他前往。」眾人聽了,都覺得納悶,趙小豐道:「楊賢弟,這田老前輩此次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就麻煩你陪他走一趟,這裡有我們就行了。」楊聰點頭道:「好!那就有勞你們啦!」說完他便隨卓一華出了大殿,兩人直奔後山。楊聰遠遠地見田桂華佝僂著背,由兩個華山派的弟子扶著,正坐在一塊岩石上休息。楊聰不敢怠慢,連忙朝他行禮道:「田老前輩,您叫晚輩來,不知道有何事?」田桂華朝楊聰點點頭,道:「哈!你這娃娃來啦!」卓一華聽了,連忙大聲朝他道:「田老前輩,他是我們的武林盟主……盟主!知道嗎?」田桂華仍然朝楊聰道:「啊!你這娃娃,陪老朽到塔林走一走,老朽想到塔林去拜幾位老朋友。」說著便伸出那隻乾枯的手來,那隻手瘦骨嶙峋,幾乎沒有一點肉,只剩下皮了。楊聰也不介意,點頭道:「既然田老前輩瞧得起晚輩,那是再下的福分,我們走吧!」說著他便扶著那田桂華向塔林走去,卓一華見田桂華顫悠悠地慢慢向塔林走去,便轉身回寺。

    楊聰覺得這田桂華的全身輕飄飄的,沒幾斤骨頭,幾乎風都能吹得倒,田桂華晃悠悠的由楊聰扶著,右手拄著枴杖,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突然一個打滑,差點摔倒到地上,幸虧楊聰眼快扶著他,但一隻鞋子踢飛出了老遠。楊聰連忙把他扶住,道:「田老前輩,你沒事吧?」那田桂華喘了幾口氣,搖搖頭道:「哈!真是老啦!不中用啦!」說著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之上,朝楊聰道:「娃兒!你去幫我把鞋子揀回來!」楊聰聽了,只得耐著性子到草叢裡把那隻鞋子揀了回來。田桂華見楊聰把鞋子揀了回來,便把腳朝楊聰面前一伸,道:「你替老朽穿上吧!」楊聰心想:我就乾脆好人做到底,既然揀都揀回來了,就幫你穿上又何妨,再說你這一大把年紀了,做我的爺爺也行。

    楊聰耐著性子慢慢幫他把鞋穿上,他抬頭看了看塔林,見還有一段上坡路,又見田桂華坐在石頭上大口地喘氣,便於心不忍,道:「田老前輩,前面的路崎嶇不平,晚輩背你上去吧!」田桂華聽了,頓時咧著嘴笑道:「哈!你這娃心腸還真好!好!好!孺子可教也!」說著他便拄著枴杖想站起來,楊聰連忙把他扶起,弓身背他向前走,心想:這樣走走停停扶著你這糟老頭子上去,什麼時候才到塔林呢?反正你也沒幾斤骨頭。他背起田桂華便快步向塔林走去,那看守塔林的幾個僧人都認識楊聰,也不敢阻攔,還朝兩人恭敬地合掌行禮,楊聰直背這田桂華入了塔林裡,才把他放下來,道:「田老前輩,塔林到啦!」這塔林裡乾淨平整,幽雅清淨。

    塔林中有兩百多座墓塔,造型各異,如迷宮一般,有四方形的、六菱形、柱形的、錐形的、直線形的等等,有的像花瓶,有的像喇叭,有的像柱子……,每一座塔上都刻有塔銘,記載著死者生平的事蹟。田桂華朝四處看了看,慢慢地向前走,點頭讚道:「好!好!果然是一處安身的好地方!」突然,楊聰見他陡然直起腰,健步如飛地穿入塔林裡,連自己差點也趕不上,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頓時心中有氣。楊聰心想:好啊!你這老不死的!原來剛才是故意裝的,故意來消遣我來了。只見田桂華走到了月空大師的墓塔前,朝他恭敬地磕了三個頭,又轉到了玄鏡大師、玄悲、玄枯大師幾人的墓塔前磕了三個頭,楊聰昨天已經聽他提起過玄鏡大師和玄悲、玄枯大師,知道這三人都是少林派上一代的得道高僧,這玄鏡大師是少林寺上一代方丈,玄悲大師是智空大師的授業恩師,玄枯大師是智通大師的恩師。田桂華拜了這幾人後,便慢慢穿過塔林來到中間的空地上,他突然轉身對楊聰道:「過來!你這娃娃!」楊聰聽了,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便走了上前,道:「田老前輩,你有什麼吩咐?」田桂華突然閃電般伸出乾枯的左手抓住楊聰的右手腕,動作奇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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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嵩山盟約(十三)

               


    楊聰吃了一驚,一時間竟無法縮手,連忙暗暗運功於右手之上,田桂華抓了楊聰的手腕一會兒,點點頭道:「好!果然還是童子之身。」說著只見他的雙眼突然一抬,那雙眸子頓時精光閃閃。楊聰暗暗戒備,田桂華放開楊聰的手笑道:「你這娃娃!快跪下朝老朽磕頭!」楊聰聽了連忙道:「田老前輩,你這是何意?」田桂華笑道:「你這娃娃還不懂麼?老朽要收你為徒弟,傳授你神龍劍法啊!」楊聰聽了頓時吃驚不小,連忙道:「田老前輩,晚輩已經有了恩師啦!晚輩的恩師是丐幫的段二,可不能拜你為師。」田桂華笑道:「你體內的內功既有華山派的太乙玄功,又有少林派的內功,還有彌勒教陰陽秀才的陰陽玄天功,多一個師父又何妨?」楊聰聽了頓時嚇了一身冷汗,原來昨天這老頭子一摸,已經猜到了自己所修煉的內功,只是當時人多,他故意裝聾賣傻,不點破自己而已。

    楊聰連忙恭敬地朝他鞠躬地道:「田老前輩,你聽晚輩解釋……。」田桂華突然閃電般伸出左手,按住楊聰的脖子,要把他硬按跪到地上。楊聰吃了一驚,連忙運功於背上,恭敬地彎著腰仍然不肯跪下,道:「田老前輩,您請聽晚輩解釋……。」田桂華見無法按倒楊聰,也暗暗吃驚,笑道:「怎麼?你不肯拜老朽為師麼?那老朽等一會兒就把你的內功一一說出去。」楊聰聽了嚇了一身冷汗,若是他把自己的內功說了出去,這少林派的內功還罷,但華山派的《太乙心訣》還在自己手裡,趙小豐等人定會追問到底,而且這彌勒教的陰陽秀才傳授過自己陰陽玄天功之事,更是會無端引起眾人的懷疑。田桂華見楊聰猶豫著不肯磕頭,便放了手,笑道:「我這神龍劍法獨步天下武林,當今武林之中還無一派劍法能破先師創造的這套神奇的劍法,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學這劍法,卻不能如願,你體內的內功雖然勝過老朽,但與那彌勒教的教主相比,卻未必會勝過他,身上多懷一門絕技便多一分勝算,你可想清楚啊!」

    楊聰聽了頓時內心一動,但他轉眼一想,自己是一幫之主,而且武林之中最痛恨的就是背師投藝之事,只得嘆了一口氣,道:「田老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只是晚輩是丐幫的幫主,習的是丐幫的武功,可不能壞了丐幫的名聲。」楊聰昨晚也偷偷問過了智空大師,原來這田桂華當年曾經替朝廷慘殺過無數天下武林人士,受到天下武林人士的唾罵,名聲不雅,若自己拜他為師,一來有損丐幫幾百年來的聲譽,二來若有人知道此事,也會找來許多禍端。田桂華聽了楊聰的話,嘆了一口氣道:「老朽當年殺孽過重,這幾十年來也好生後悔,已經自斷金鎖劍好幾十年啦!可一想到先師千辛萬苦創立這套神龍劍法,眼看就要失傳在老朽的手裡,便每每感到可惜和心痛!」

    楊聰聽了連忙道:「那田老前輩何不把神龍劍法傳與弟子呢?」田桂華嘆道:「老朽生平也想找一個天資聰穎的人做弟子,可是卻不能如願。」楊聰聽了感到納悶,問道:「哦!不知道田老前輩為何招收不到弟子?」田桂華道:「先師創立的這套劍法奧妙無比,一來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才能修習這套劍法,才能發揮它的威力,如果內力不夠強修煉這套神龍劍法,便會反傷內臟而死,二來修煉這套劍法之人必須終身是童子之身,如果一破了童子之身,這套劍法就失去了它的威力啦!你想啊!這天下又有幾人能達到這兩個條件呢?」楊聰聽了,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活了這麼長的壽命,原來他一直保持著童子之身,又問道:「那田老前輩是什麼時候修煉這套劍法的?」田桂華嘆道:「當年老朽修煉這套劍法之時,先師把自己所有的內力都輸到了老朽的身上,他的內力盡失,老朽才得以修煉這套劍法。」楊聰聽了暗暗吃驚,想不到這「北海劍客」竟然肯捨棄一身的內力讓自己的弟子修煉這神龍劍法,內心暗暗佩服。

    楊聰突然想起趙小豐來,便道:「田老前輩,華山派的趙掌門內功深厚,而且他使的是劍法,晚輩使的是丐幫的打狗棒法,如果你傳給他最合適不過啦!」楊聰心想:如果這糟老頭子把神龍劍法傳給了趙小豐,那麼對付彌勒教便多了一分勝算。田桂華聽了搖搖頭,道:「當初老朽碰到他之時,也很是喜歡,可惜……可惜他已經破了童子之身啦。」楊聰聽了頓時又吃驚不小,趙小豐至今尚未娶妻,怎麼會破了童子之身呢?難道他已經暗暗訂了親?田桂華嘆道:「老朽眼下形同朽木啦!所以這次跟華山派眾人前來,一來是想在少林寺安度晚年,免得受到仇人的追殺,二來想把神龍劍法留在少林寺,但老朽想到百年之後,已經無人知道這套劍法是先師所創立,無人知道我遼東蛇島派,於是又於心不安。如果你能答應老朽一個條件,我便把這套劍法傳授與你。」

    楊聰聽了,連忙問道:「不知道田老前輩有何條件?違背俠義之事晚輩是萬萬不做的。」田桂華聽了道:「老朽把神龍劍法傳授與你,咱們無師徒之名,你將來有機會替老朽尋找一個合適的人把這套劍法傳授與他,使我遼東蛇島派得以發揚光大,先師的心血也不至於白廢,那就是幫了老朽的大忙啦!你若不入我遼東蛇島派,從此不得使用神龍劍法,也不准再傳他人,你能做得到麼?」楊聰心想:這個條件甚好,自己既能修習這神龍劍法,而且又不用改投他為師。楊聰連忙道:「好!田老前輩!我答應你。」說著他便恭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道:「田老前輩!你放心!將來我一定替你完成這個心願。」田桂華聽了哈哈笑道:「好!我相信你!」說著他手袖一拂,便把楊聰拉了起來,道:「我現在便傳授你這套神龍劍法,看好啦!這便是神龍劍法的第一招——神龍出海。」說著只見他手中的枴杖一點,枴杖如神龍破空一般,招數古樸,內藏奇變,化作一泓秋水,如靈蛇疾吐,寒光爍爍,冷氣森森,那枴杖便如蛟龍出海般飛舞起來,儼如長空電閃,冷光耀目,化作一道盤旋的影子,劍法奇絕,詭秘異常。

    楊聰暗暗吃驚,瞧這劍法與自己修煉的玉簫劍法一樣,以詭秘辛辣為主,出招詭秘,攻人不備。只見田桂華的枴杖突然一變,便抖出一道白光,叫道:「第二招——飛龍在天。」只見他的一根枴杖矯如神龍飛舞,銀光遍體,紫電飛空,暗藏幾個厲害的詭秘變化,似實似虛,劍法兇殘無比,奇詭絕倫,變幻無窮。田桂華又一抖枴杖道:「第三招——神龍擺尾。」只見那枴杖快逾飄風,矯若游龍,劍招辛辣,如水蛇遊走,龍躍深淵,迅若雷霆,聲若龍吟,悠悠不絕,隱隱有風雷之聲。田桂華又道:「瞧好啦!第四招——蒼龍行雨。」只見他的枴杖倏如銀蛇疾飛,劍光閃爍,寒光閃閃,劍勢奇詭之極!萬點銀光,真如寒濤卷地,浪花飛空,又如繁星殞落,雪花紛飛,千點萬點飛灑下來,變化奇幻,當真是匪夷所思!田桂華一邊說一邊演示那套神龍劍法,楊聰見田桂華此時已達到了「心劍合一」的上乘境界,每一招均渾然天成,精妙無比,威力無窮。

    這神龍劍法共有三十六招,每一招都是極精妙的上乘劍法,辛辣狠毒,變化莫測。田桂華演示完一遍這套神龍劍法,便讓楊聰演示了一遍,楊聰悟性奇高,一遍下來,已經記了十之七八了,田桂華又慢慢使了一遍,然後要楊聰再練,楊聰便已經一一把招數記了下來。田桂華大是高興,便把劍訣和修煉內功的心法背給楊聰聽,同時掏出一本冊子遞給楊聰道:「這本冊子是先師親手所寫,記載著我遼東蛇島的神龍劍法、秘訣以及修煉內功的心法等所有武功,希望你能替老朽尋找一個傳人,把我遼東蛇島的武功發揚光大。」說完朝楊聰深深一鞠躬,楊聰連忙把他扶住,道:「田老前輩請放心,晚輩一定盡力而為。」田桂華又道:「我遼東蛇島的內功心法怪癖得很,眼下以你的內功,已經獨步當今武林,萬萬不可再練。」楊聰點點頭稱是,他上次修煉無相神功和太乙玄功,差點丟了性命,這一點他最清楚不過了,既然這田桂華不說,楊聰也不敢修煉這蛇島的武功。

    田桂華又道:「你既然學了我蛇島的神龍劍法,便要知道我蛇島功夫的來歷。」楊聰點點頭,把他扶到塔林旁邊休息,田桂華繼續道:「兩百年前,江湖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劍法奇高之人,但此人終日蒙著一張人皮面具,此人從北海乘船而來,劍法詭秘奇特,行蹤不定,他曾經連敗北方幾大門派的高手,名噪一時,被人稱為北海劍客,此人便是先師。」楊聰點頭道:「北海劍客的威名晚輩也聽說過。」田桂華又道:「先師本姓龍,名叫一弟,原是遼東一帶的一戶漁民之子,在他十五歲那年,當時遼東一帶髮生了可怕的天花傳染病,先師不幸也被染上了,於是村裡的人把染上天花的人統統趕上一艘漁船,把他們送到了大海裡。先師與許多染上天花的人在海上飄流了幾天,才飄到了蛇島之上,但許多人已經死去了,只有幾人飄到了蛇島之上,也先後被天花奪去了性命,先師掙紮著上了島,卻發現島上到處是毒蛇,他不幸被毒蛇咬中了幾口,便以為一定死於毒蛇之口了。沒想到的是,這些毒蛇的毒正好是天花的客星,先師身上的天花病毒反而好了,身上也有了毒蛇的抗體,再也不畏懼毒蛇咬了,於是先師就生活在島上,終日與毒蛇為伍,從不傷害它們,他後來便根據毒蛇的捕食習性和爭鬥創立了這套神龍劍法。」楊聰聽了,這才知道這神龍劍法的來歷,難怪他剛才見這套劍法如蛇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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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嵩山盟約(十四)

               


    田桂華又道:「先師在島上生活了四十多年,突然有一天,一艘船被大風颳到了海島之上,許多人被毒蛇咬傷,是先師採集島上的草藥救了他們,於是他們便把先師帶回了遼東,但此時先師已經無了親人,加上他臉上因為長過天花,留下了凹凸不平的疙瘩,四處被人瞧不起,於是先師終日便蒙起了臉在江湖中行走。他四處行走,在江湖中闖蕩也得罪了不少門派的人,但也打敗了北方的許多成名人物,他每次與人動手,都不露真面目,也不通姓名,只稱自己為北海怪客,因為他的劍法厲害無比,便漸漸在江湖中贏了『北海劍客』的稱號。先師在中原闖蕩了十多年,還是覺得蛇島好,於是便重新回到了遼東蛇島,他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老朽,當時老朽的父母在一次風暴中剛剛不幸遇難,那時老朽還不到十歲,於是先師便帶著老朽到了蛇島,傳授老朽武功,撫養老朽**,在先師八十高齡的時候,他自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於是先師便把自己的所有的內力輸到了老朽的體內,傳授老朽神龍劍法,後來先師去世了,老朽才離開蛇島回到了中原,後來效忠於先帝,就一直留在先帝身邊,直到先帝駕崩後,老朽才離開宮廷到了杭州隱居,現在回想起來轉眼就過了幾十年,時間過得也真快啊!」楊聰見田桂華說到這裡,老眼已經淚水朦朧了,深情地望著遠方,便不敢吭聲,怕打斷他的思路。

    過了好一會兒,楊聰突然聽到塔外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雖然極其細微,但楊聰還是聽出來了,楊聰聽那聲音便知道來的幾個人武功奇高,便猜是智空大師等人。楊聰正要告訴田桂華,卻見他長笑道:「好啊!方丈大師來啦!老朽夙願已了,也該是時候啦!」楊聰聽了暗暗吃驚,果然這田桂華的內力精深無比,他的聲音剛落,便聽見智空大師的聲音遠遠在塔林外傳來,道:「阿彌陀佛!田老前輩,老衲多有怠慢啦!遊玩得好麼?」田桂華哈哈笑道:「方丈大師,老朽正要找你啊!你來得正是時候。」不久,只見智空大師、青松道長、趙小豐和智通大師四人穿過墓塔來到兩人面前,田桂華上前朝智空大師道:「方丈大師,老朽如今夙願已了,想皈依我佛,還望方丈大師成全。」智空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田老前輩乃是當今武林中的名宿,老衲等人資歷淺,才德淺薄,而且敝寺簡陋得緊,可不敢接納田老前輩。」他說的乃是實話,這田桂華已經一百一十多歲了,當今武林中誰也沒他的資格老,誰也不敢接受他為門中弟子。

    田桂華哈哈笑道:「老朽此次前來,早已決定皈依我佛啦,方丈請看!」說完只見他伸出右手朝頭上摸去,他手掌所摸到之處,頓時白髮紛紛落下,片刻滿頭的白髮落了一個精光。眾人均暗暗吃驚,知道他用內力把自己的頭髮全震落了,單是這份驚人的內力,在場的幾人就少有人能及。智空大師見了,只得合掌道:「阿彌陀佛!既然田老前輩已經看破紅塵,執意要皈依我佛,那老衲就代先師收您為弟子,賜法名為智塵吧。」智空大師乃少林派的方丈,這田桂華如果拜玄悲大師為師,那少林派就以他的資格最老了,田桂華聽了便合掌道:「智塵願遵方丈法旨!」說完他竟自走到玄悲大師的墓塔前恭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來哈哈大笑道:「凡塵幾十年,為名勞,為利躬,來去匆匆,白了華發;如今紅塵了,榮辱破,名利空,青燈古佛,相伴到終!哈哈哈……。」智空大師聽了合掌道:「阿彌陀佛!智塵師兄,你終於大徹大悟啦!善哉!善哉!」說完兩人哈哈大笑,攜手一同走出了塔林,飄然向山下而去。眾人見此情景,均暗暗感慨,不知道這田桂華為什麼這麼大年紀了還甘願出家為僧,只有楊聰內心最清楚,一來這田桂華已經把神龍劍法傳授與自己,了卻了一樁心願,二來他見趙小豐找到了他隱居之地,怕被其他仇家所知道,便來到少林寺出家為僧,這樣即使他的仇家知道他在少林出家,誰也不敢來少林寺找麻煩,眾人也跟著出了塔林回到了少林寺。第二天,眾人都辭了智空大師等人下了嵩山,楊聰帶著眾人返回了丐幫總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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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痴女幽情(一)

               


    第二十九回藕斷絲連情難了刀光劍影闖重關

    楊聰回到了丐幫總舵,便召集了魯長老、彭長老和金大彪三人來商量攻打彌勒教之事,彭長老聽了楊聰的敘述後,道:「幫主,咱們幫中的弟兄較多,這皮革現在市場上既缺又貴,而且幫中的存銀也不多,不如讓金兄弟回北京去採購,那裡有很多上等的皮革是從關外運進來的,既便宜貨源又充足。」眾人聽了均點頭贊成他的建議,楊聰也突然記起自己把那張藏寶圖和兩本武功秘籍藏在了牆縫裡,他怕那朱佑樘回到了北京後真的替自己大興土木,把那間房子拆了就麻煩了,而且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北京城了,這次攻打彌勒教大家均是生死未卜,他也想順便回去拜祭一下自己的父母,上次他回去時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與母親合葬在一起,便想趁著這次回去好好祭祀一番,便道:「好!此事就由金長老負責,我們明天就出發,順便到北方分舵去看看,幫杜舵主整理一下北方分舵的幫務。」魯長老三人聽了,也點頭贊成,杜秋生剛任舵主,金大彪怕眾人不服,金大彪也決定回北方分舵一陣子,幫助杜秋生處理幫務。

    第二天,楊聰與魯長老、金大彪、杜秋生四人帶著一些人從大運河乘船出發,一路向北京而去,翠兒因為堅持要跟著去,楊聰便答應了她的要求。船行了兩日便到了北京城,楊聰自從上次離開北京城後,現在已經近三年了,這次回來真是感慨萬分。他上次回來時還是一個小叫花子,現在已經是威震一方的丐幫幫主了,而且由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小夥子,北京的一草一木他覺得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幾人入了城裡,先到了丐幫的北方分舵,金大彪協同杜秋生向楊聰稟告了一些幫中的情況,眾人召集了幫中的一些弟兄佈置了任務才散了去。第二天吃了早飯,楊聰與魯長老打了一聲招呼,便與翠兒向鏢局走去,這北京城楊聰異常熟悉,他帶著翠兒左拐右竄,轉眼便到了鏢局前。楊聰遠遠地看去,頓時吃驚不小。只見鏢局已經煥然一新,門口兩邊掛著紅紅的大燈籠,大門、屋簷、牆壁已經重新刷新過了,大門洞開,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坐在門外的長凳上打盹。

    楊聰見門頂上還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遠遠便能看見那匾額上鑲嵌著——「清白第」三個金色大字,那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閃閃發光。楊聰知道這定是那朱佑樘所為,果然他遵守諾言,令官府把房子還給了自己,還撥款修茸了一新。楊聰猶豫了一會兒,便帶著翠入逕自向鏢局走去,他心想:既然這裡有人守門,看來晚上也定有人看守,如果晚上偷偷地來,反倒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還會引起人的懷疑,倒不如堂堂正正地回來。楊聰和翠兒剛走到門口,那兩個家丁已經醒了,兩人見楊聰正要往裡面闖去,連忙吆喝道:「站住!哪來的野小子!竟敢亂闖楊府。」楊聰停住腳步朝那兩人打量了一下,冷笑道:「怎麼?這是我家,難道我不能進去嗎?」

    那兩個家丁聽了,盯著楊聰瞧了好一會兒,冷笑道:「這是你家?別在這裡演戲啦!你這種騙吃騙喝的人我見多啦!快滾!否則捉你去見官,小心打斷你的狗腿!」楊聰聽了頓時覺得好笑,笑道:「好啊!你說我是騙吃騙喝的,那這間房子的主人是誰啊?」那兩個家丁得意地道:「呶!瞧好啦!小子!清白第!這是皇上御賜的金匾,這匾額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這間房子的主人姓楊,我們朱大人說啦……這是三十多年前威震江湖的楊威老鏢頭的府第,知道不?快滾!」楊聰聽了感到好笑,便不理會這兩人,拉著翠兒逕自往裡面走去,那兩個家丁見了,連忙大吆小叫地追入院子裡。

    正在這時,突然從廳裡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喝道:「發生了什麼事?」楊聰吃了一驚,只見廳裡走出了一個管家模樣的大漢來,那大漢見了楊聰,頓時也吃了一驚,連忙朝楊聰行禮道:「原來是楊公子回來啦!小的朱三給公子請安!」楊聰仔細打量那個大漢,才發現原來此人是上次隨朱驥到杭州、並被自己在南京城外救過的其中一個大漢,他頓時明白了一切,連忙道:「你不必多禮!我應該好好感謝你才是!你幫我把這房子打理得這麼好。」那叫朱三的大漢恭敬地道:「這些都是夫人親手佈置的,小的只是代照看而已。」說完他朝那兩個家丁喝道:「你們這兩個豬頭瞎了眼啦!這是楊公子!就是這裡的主人!」那兩個家丁聽了,嚇得連忙上前給楊聰請安,楊聰笑了笑,便打賞了他們一些碎錢,那朱三朝那兩個家丁喝道:「你們還不快去通報夫人和大人,就說楊公子已經回來了。」楊聰連忙道:「不必啦!我只是回來住一兩天,過幾天就走,不必驚動你們夫人和大人。」那朱三聽了連連點頭稱是,便引著楊聰入了廳裡。

    楊聰與翠兒入了廳裡,只見廳裡擺設整齊,乾淨整潔,楊聰覺得熟悉無比,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趴在那張太師椅子旁,看母親做針線活,或爬在父親的膝蓋上聽他講故事,現在卻是物是人非。那朱三又領楊聰和翠兒到了院子裡,隨後轉到了後花園,楊聰見一切仍然是原來的樣子,只是收拾得乾乾淨淨,他看都這些一草一木,童年的往事歷歷浮現在眼前,不禁熱淚盈眶,感慨萬分。楊聰讓那朱三打開自己住過的那間房子,見裡面除了粉刷一新之外,沒有動到那牆壁,才略鬆了一口氣。楊聰隨那朱三四處看了看,見自己的家比以前佈置得更加舒適,不禁對那朱佑樘又有了幾分好感,楊聰決定這幾天便在自己家裡住,一來他想趁夜晚取走他藏在牆壁裡的東西,二來這裡是自己的家,留有許多自己美好的回憶。楊聰讓那朱三佈置好自己和翠兒的房間,便帶著翠兒到北京城裡遊玩,順便把自己住在鏢局的事讓人通知了魯長老。這北京城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北京的老胡同和天橋,那裡有賣小吃的、耍雜技的、賣藝的,無所不有,南來北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直看得翠兒眼花繚亂,她時而買幾串冰糖葫蘆,時而買幾串羊肉串,時而買幾個燒餅,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和好奇,兩人直逛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才返回鏢局。

    楊聰與翠兒剛走進院子裡,只見那朱三連忙迎了上前,朝楊聰行禮道:「楊公子!我家夫人和大人已經在廳裡等候多時啦!」楊聰聽了頓時吃了一驚,連忙與翠兒進了廳裡,只見朱驥夫婦正在廳裡踱來踱去,廳裡擺著一桌子酒席,顯然兩人在等楊聰回來。楊聰連忙搶步入廳裡,朝朱驥夫婦行禮道:「朱大哥、大嫂,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小弟讓你們久等啦!真是罪該萬死!」翠兒也跟著向兩人行禮,朱驥笑道:「楊兄弟,你回到家怎麼也不通知一聲,而且讓我和你大嫂一陣好等,你可要罰喝三杯啊!」那於承珠見楊聰兩人回來了,便轉頭對朱三道:「阿三,你吩咐廚房把酒菜熱一熱。」那朱三便高聲叫了幾聲,便有幾個家丁上來把酒菜端了出去。於承珠朝楊聰笑道:「我聽朱三說你回來了,便買了一些酒菜前來為你洗塵接風,沒想到你和翠兒姑娘卻讓我和你大哥一陣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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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痴女幽情(二)

               


    楊聰笑道:「小弟無禮!讓大哥和大嫂久等啦!應該罰三杯。」四人邊說笑邊坐到桌子旁。不久,酒菜也重新端了上來,四人無拘無束開懷暢飲,喝得甚是高興。朱驥笑道:「楊兄弟,你家門上的匾是皇上親手所書寫,這裡的一切也是按皇上的意思佈置的,你可有什麼不滿意之處,皇上說均按你的意思來佈置。」楊聰聽了嘆道:「皇上的美意小弟心領啦!可惜小弟無以報答他的聖恩。」朱驥笑道:「這倒無妨,皇上說了,你如果有心為國家效力,隨時進宮都可以,他會一直等著你。」楊聰聽了暗暗嘆了一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知道這朱佑樘看重自己,如果自己入宮,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他想起段二辛苦把自己一手栽培**,把丐幫的擔子託付與他,如果他棄了丐幫而貪圖榮華富貴,那便是不仁不義,而且段二的大仇還未報,怎麼能置之不理呢?

    朱驥見楊聰沉思不語,又笑道:「皇上原本想把你們鏢局原來的那塊匾額還給你家的,後來他說一來你們家不再開鏢局了,而且怕那塊匾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他親手書寫了『清白第』這塊匾額,令工匠連夜加工而成這塊匾額,希望楊兄弟能滿意。」楊聰嘆道:「皇恩浩蕩,小弟就是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皇上的大恩啊!」翠兒聽了覺得奇怪,問道:「朱大人,皇上為什麼在門上寫『清白第』三個字而不寫『楊府』呢?」於承珠笑道:「那是皇上讚你們楊公子家是名望家族之意,而且這『清白第』就代表著『楊府』二字啦!路人一看就知道這家人姓楊啦!」翠兒聽了,還是不懂這「清白第」的意思,仍然問道:「朱夫人,我還是不懂,這『清白第』三個字怎麼就代表著姓楊?而不是姓趙或姓孫呢?」楊聰聽了暗暗好笑,他是知道這「清白第『的來歷的,他見翠兒快嘴快舌的,便朝於承珠笑道:「大嫂,翠兒就是這個樣子,你別見怪。」於承珠不知道翠兒久居深山讀書甚少,笑道:「翠兒姑娘,你如果想知道為什麼這三個字只代表姓楊的人家,得先聽我講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啊?」翠兒聽了笑道:「好啊!我最喜歡聽故事啦!」朱驥和楊聰見了笑了笑,也不打岔。

    於承珠見翠兒真的不懂,便笑道:「漢朝的時候,有一個大官叫楊震,他為官清政廉潔,為老百姓做了許多好事,也為國家舉薦了許多人才。當時荊州有一位才子叫王密,他很有才學,楊震先生便向朝廷舉薦他為昌邑的縣令,這樣過了三年多。有一次,楊震因為辦公事經過昌邑縣,王密便帶著十斤金子秘密送給楊震,楊震不接受他的金子,並且還說:『我舉薦你為官,是因為你很有才能,我希望你能用你的才能為老百姓造福,你怎麼不理解我的用心呢?』但那王密以為楊震是怕別人知道他送金子之事,連忙對楊震說:『天色很黑,誰也不知道我來送東西。』楊震聽了大怒道:『天知!地知!神知!你知!我知!怎麼說沒人知道呢?你快把東西拿回去!』那王密聽了,慚愧地拿了金子回去,以後他被楊震的清政廉潔所感動,也廉潔奉公,一心為民。後來,人們為了紀念楊震清政廉潔的行為,便給他的房子送了『清白第』這塊匾,因此以後姓楊的人都以『清白第』做為府第的匾額,人們一看就知道這家是姓楊的啦!」

    翠兒聽了這才點點頭,道:「原來這姓什麼的門口還真講究哪!那隔壁那間門上寫著『金鑑第』,是不是姓金啊!」於承珠笑道:「不!那家人姓張。」翠兒聽了更感到奇怪,又問道:「為什麼他們姓張?」於承珠笑道:「因為唐玄宗時期,有一個宰相叫張九齡,皇帝生日的時候,別人都送了很多珍貴的禮物,而他卻只送了一本叫《千秋金鑑錄》的書,這本書是記錄歷代國家興亡的經驗和教訓的,他為的是提醒皇帝要以古為鑑,好好治理國家,唐玄宗皇帝見他忠心耿耿,便賜了『金鑑第』這樣一塊金匾給他,從此姓張的人便以此為門第。」

    翠兒聽了點點頭,又問道:「那對門那一家掛的是『愛蓮第』,他們又姓什麼?」於承珠笑道:「他們姓周,因為宋朝有個大學問家叫周敦頤,他寫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叫《愛蓮說》,文章中有一句話讚美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品質,被後人所稱頌,因此後來姓周的人家便以『愛蓮第』為門第啦!」翠兒聽了點頭道:「原來每一種姓都有門第啊!」於承珠笑道:「不錯!比如姓曾的就叫三省第、姓李的就叫柱史第、姓王的就叫三槐第、姓謝的就叫烏衣第、姓鄭的就叫滎陽第、姓白的就叫南洋第、姓蘇的就叫眉山第、姓黃的就叫千頃第、姓吳的就叫延陵第,姓陳的就叫德星第、姓馮的就叫大樹第、姓江的就叫淮陽第、姓彭的就叫商賢第、姓盧的就叫范陽第、姓莫的就叫鉅鹿第、姓梁的就叫安定堂……,」於承珠滔滔不絕的說出了幾十種姓氏的門第來,連楊聰聽了也大為歎服,心想:這朱夫人出身名門,果然博學多才。

    翠兒聽了連忙問道:「那我爹爹姓劉,如果我爹爹也有一所大房子,那該叫什麼呀?」於承珠笑道:「那你們家就該叫『天祿第』啦!」翠兒正想問一個為什麼,朱驥卻打斷了她的話題,道:「好啦!夫人,我們都知道啦!你好像在私塾教書似的。」於承珠聽了這才住口,笑道:「我一時高興,倒叫楊公子見笑啦!」楊聰連忙道:「不!大嫂剛才一席話,使小弟茅塞頓開,受益非淺啊」。翠兒也道:「朱夫人,你真厲害!知道這麼多學問,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於承珠笑道:「這些書上都有的,翠兒姑娘如果有心要學,改日我過來教你。」翠兒聽了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朱驥搖頭晃腦地吟道:「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也!夫人,你的老毛病又犯啦!」於承珠一敲額頭笑道:「瞧我這毛病……來!大家喝酒!」眾人也都笑了,四人又喝了一回酒,朱驥夫婦又問了楊聰一些近來的情況,然後兩人就告辭了。楊聰和翠兒今天逛了大半天了,也感到有些累了,兩人也下去休息了。楊聰回到自己以前那間房子裡,他栓上了門,仔細地聽了一會兒,見院子裡沒有動靜,知道其他人也都下去休息了。這院子裡共有五個人,除了那個叫朱三的大漢之外,其餘四人是請來的家丁,楊聰掏出刀子悄悄地劃開那牆壁,用力掏出那塊磚頭,見那兩本武功秘籍果然仍然完好無損的藏在那裡,便拿出來放入懷裡,又把磚頭放了回去,便也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楊聰吃了早飯,便提著一些祭祀品與翠兒往城外的云居寺走去,兩人行了一盞燈的工夫,便遠遠看到了云居寺。這云居寺是一座千年古剎,五間大殿掩隱在綠樹從中,殿內鐘樓林立,經閣巍峨,寺後的寶塔高聳入云宵,遠遠便傳來了木魚和誦經的聲音,真乃是梵宇清幽的仙境。楊聰的母親韋氏死後,先是停在云居寺,後來陸莊便把她安葬在云居寺對面的山坡上,楊聰上次在少林寺才知道宋三橋把自己父親的骨灰運了回來,把他與母親韋氏合葬在了一起,並且重新修過了陵墓,楊聰上次來過一次,卻不知道父親已經躺在了裡面,現在已經隔了三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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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痴女幽情(三)

               


    兩人過了云居寺,楊聰遠遠辨認出自己父母那座墳墓,他遠遠看去,看見那座墳墓修茸得乾乾淨淨,便吃了一驚,楊聰來到墳前仔細一看,只見那墓碑上仍然寫著「楊威夫婦之墓」,仍然是那塊用精美的漢白玉製成的墓碑,但墳前留下許多香頭和蠟燭棒,還有許多未燒過的紙錢,顯然前不久清明節剛有人前來祭祀過。楊聰心想:自己在北京城裡無親無戚,那彌勒教也與自己反目成仇了,還有誰來祭祀我的父母呢?他想了好一會兒,也猜不出會是誰,便與翠兒擺上祭祀品,然後慢慢坐在墳前燒了香和紙錢。他此時心裡矛盾之極,這彌勒教害了他的父親和其他鏢師,還殺了江湖中各門派一百多條人命,是死有餘辜的,此次丐幫與十大門派攻打彌勒教,勝負未卜,各人生死難料,但這一仗打下來,肯定是血流如河,屍骨如山,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如果能剿滅了這個危害江湖的邪惡組織,固然是好事,但夏敏說不定也會被眾人殺死,楊聰想到這裡,心裡暗暗感到難受,心裡暗暗希望夏敏不在彌勒教的總壇之中。翠兒見楊聰一邊燒著紙錢一邊沉思不語,也不吭聲,只道是他沉湎於喪失父母的悲傷之中。兩人在墳前坐了許久,才打算離開,楊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道:「爹!娘!請你們二老的在天之靈保佑孩兒剷除那彌勒教,為你們報仇。」楊聰邊磕頭邊暗暗感傷,心想:自己這一離別,也不知道能否還能活著回來,如果這一仗打了敗仗,說不定自己與許多一樣,從此客死他鄉,再也無法回來了。想到這裡,楊聰自己也禁不住淚水紛紛,他看了看身邊的翠兒,便暗暗有了主意。

    楊聰與翠兒拜別了父母的墳墓,便向云居寺走去,兩人到寺裡燒了一炷香,許了一個願,才返回鏢局。兩人回到城裡,已經是掌燈時分了,楊聰帶翠兒在城裡最有名的「醉八仙」酒樓慢慢吃了一隻烤鴨,才與翠兒慢慢邊逛邊往鏢局走去。那朱三一直東張西望地站在大門口等候兩人,他見兩人回來了,連忙引兩人入了院子裡,楊聰與翠兒剛走進大院裡,頓時吃驚不小,只見整個院子裡戒備森嚴,站著許多配著刀劍的陌生大漢,卻見那些大漢鴉雀無聲,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楊聰和翠兒見此情景,暗暗知道不妙,楊聰正待要問朱三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朱驥快步從廳裡走了出來,低聲對楊聰道:「楊兄弟,快進去見聖駕,皇上已經來許久了!」楊聰聽了頓時嚇了一身冷汗,心想:這朱佑樘來得好快!

    楊聰連忙隨朱驥快步入廳裡,只見朱佑樘身穿一身便服,正端坐在廳前的椅子上正慢慢喝茶,他身邊立著兩個老者,一個穿一件腰身寬大的華麗青袍,中等身材,體寬肥大,滿臉紅光,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土財主,太陽穴高高凸起,卻是上次在南京城裡見過的那個叫元彪的大內侍衛。另一個老者頷下含須,臉色猩紅,太陽穴高高的突起,一雙手乾枯如柴,青筋暴起,形如鷹爪,卻正是那號稱「鬼爪手」的南宮宇。楊聰連忙上前磕頭道:「草民叩見皇上!皇上駕到,草民有失遠迎,罪該萬死!」那朱佑樘抬頭看了看楊聰兩人,笑道:「你不必多禮!楊公子!起來說話,朕來得冒昧,你不怪朕吧?」楊聰連忙道:「皇上幸臨寒舍!草民感到萬分榮幸!」那朱佑樘朝楊聰和翠兒笑道:「你們都坐下說話,不必多禮!」楊聰和翠兒聽了,便坐在一旁。

    朱驥卻立在一旁,朱佑樘朝楊聰笑道:「朕已經把你的房子還給了你,這裡的佈置你還滿意麼?」楊聰恭敬地道:「多謝皇上的聖恩,草民感激不盡!」朱佑樘點頭笑道:「滿意就好!朕也不知道賞什麼給你才好,你說說……你想要朕什麼賞賜?」楊聰聽了連忙起身道:「皇上對草民的聖恩已經如陽光雨露般深厚,草民不敢再起貪念。」朱佑樘點頭笑道:「朕知道你不會向朕要賞賜的,朕就喜歡你這種性格。」說完他朝外面高聲叫道:「把東西抬進來!」他的聲音剛落,只見四個大漢抬著兩個大箱子進來,擺在廳上,楊聰和翠兒均吃了一驚。朱佑樘笑道:「這箱子裡的東西都是一些日常用的物品,一箱是朕賞賜給你的一些碎銀,做為你生活的花銷,另一箱是朕賞賜給你和這位姑娘的一些生活用品,你們看看還缺些什麼,儘管對朱大人說,朕會派人送過來的。」楊聰和翠兒聽了,連忙跪下朝朱佑樘謝了恩。朱佑樘點點頭,然後示意兩人坐下,他轉頭朝朱驥等人道:「你們先退下去吧!朕還有些事情想單獨與楊公子談談。」翠兒與朱驥等人聽了,便起身離開了大廳,朱驥隨手關上了廳門。

    楊聰見眾人都出去了,便站起來道:「不知道皇上有何吩咐?草民定當誓死效力!」朱佑樘點頭,他喝了一口茶道:「聽說江湖中各門派準備進攻彌勒教總壇,可有此事?」楊聰聽了頓時吃驚不小,此事極其秘密,丐幫除了三大長老和楊聰之外,其他人均不知情,各派也是極少人知道此事,怕的就是這消息洩露出去,那彌勒教有所準備,因此都在暗中不露聲色地準備各種兵器和糧食等,卻不知道這朱佑樘為何這麼快也知道了此事。楊聰聽了他的問話,知道各派中定是有人把此事告訴了這朱佑樘,這錦衣衛遍佈天下,說不定各派之中就有這朱佑樘伏下的耳目,便如實地道:「是!」朱佑樘點頭道:「好!這彌勒教實在是可惡之極,他們多次慘殺官兵,搶奪軍餉,上次竟然還敢行刺朕,實在是罪大惡極!不知道你們何時準備動身啊?」楊聰聽了,心想:這出發的時間和聚集的地點除了各派掌門之外,其他人誰也不知道,當時在場的人都發過誓,量他也不知道。

    楊聰低著頭道:「回皇上,我們暫時還沒定,因為各派的人都準備不足。」朱佑樘點點頭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有備而無患啊!才能有勝算的把握,你要不要朕暗中派人增援啊?」楊聰知道江湖中各派都不願意與朝廷打交道,因為許多門派都與朝廷有過過節,便道:「多謝皇上的美意,眼下還暫不用動用朝廷的力量。」朱佑樘點點頭道:「這次你如果帶人剿滅了這彌勒教,朕會重重地賞賜你。」楊聰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好像覺得自己被這朱佑樘利用一般,卻又不敢當面拒絕他。那朱佑樘見楊聰沉思不語,便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遞給他道:「這個朕先給你,你打開看看吧!」楊聰聽了,連忙解開那個小包裹,他見是半邊黃金打製的虎頭,楊聰不知道他這是何意,卻聽見朱佑樘淡淡地道:「這是朝廷調動兵馬的虎符,如果你覺得你們的力量還不夠,可以暗中調集朝廷西南一帶的兵馬。」

    楊聰聽了暗暗吃驚,他見這朱佑樘對自己如此信任,竟然放心地把如此重要的令符交到自己的手裡,頓時全身感到一陣熱血沸騰,他恭敬地道:「草民一定誓死效忠皇上!」朱佑樘聽了點點頭道:「朕相信你,朕也把你當做朕生平的第一個知己,你懂朕的心思麼?」楊聰聽了,頓時感到熱淚盈眶,連忙跪下道:「草民萬死也無法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那朱佑樘伸手把楊聰拉起,握著他的手笑道:「你不入朝為官也好,將來朕心煩的時候,還可以來你這裡聊聊天,喝喝酒!只是朕還是覺得你常年混跡於江湖之中,終非良策,人生苦短,如白駒過逝,大丈夫應該橫刀立馬,建功立業,為國家效力,為百姓造福,才能功彪青史,流芳百世,你見過歷史上有哪一位草莽之人能功彪青史、流芳百世的?你將來考慮清楚了,便給朕傳一個話,朕等著你!」楊聰恭敬地道:「多謝皇上厚愛!」朱佑樘放開楊聰的手道:「朕今晚與你所說的話,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天色也不早啦!朕也該回去啦!你也好好休息吧!」楊聰聽了,連忙恭敬地送他出了大廳,他見朱驥等人立在外面,眾人見朱佑樘出了廳,都恭敬地垂首侍立,朱佑樘淡淡地道:「回去吧!」朱驥聽了轉身招招手,便見一頂轎子快速抬到階前。朱佑樘頭也不回竟自上了轎子,楊聰恭敬地道:「草民恭送皇上回宮!」朱佑樘卻不吭聲,朱驥低聲道:「起駕!」一行人飛快地出了門,前呼後擁地向右邊的胡同拐去,轉眼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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