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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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320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23
第五百七十二章恐嚇電話

蒙書記這麼說,或許只是一時的客套話,但是毫無疑問,有了這個吩咐,秦連成就有了給省委書記打電話的權力,這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再說了,那是省委書記啊,用得著跟他這麼個小副廳客套?

    更讓秦主任吃驚的是,就在他告辭地時候,一個膚色微黑、長得挺俏皮漂亮的女孩還悄悄地問了他一句,“陳太忠沒說過年來不來素波?”

    等他走出蒙書記家一打听,才知道發話的那位是蒙藝的女兒蒙勤勤,心里真的挺……總之就是亂七八糟,沒辦法說了,這個年輕人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一點吧?

    一時間,秦連成覺得自己這個招商辦----或許陳太忠來做主任會更好一點的。

    蒙藝要我少一點沖動?陳太忠听到這樣的轉述,心里不由得暗暗發苦,你當哥們兒我想沖動?可是都要循規蹈矩的,很多事情根本沒辦法辦啊。

    秦連成見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一聲,“呵呵,你不用愁眉苦臉地,蒙書記這麼說,也是關心愛護你的意思。我都看得出來呢。”

    “好了,不說這個了,”他把話題轉了回來,“總之吧,臨河鋁業這件事上,你可也算為咱們鳳凰市政府開了先河了。居然要指定部委下屬公司直管企業的收購渠道,這件事,我得向有關領導匯報一下。”

    哥們兒又開先河了?

    陳太忠傻眼了,他覺得這話,怎麼听怎麼都不是好話,所以他有點不服氣,“秦主任,可是這個采礦權。原本就是應該強調的嘛,都任由那些人私挖濫采而不聞不問,咱們政府的形象何在?權威何在啊?”

    “哎呀,你氣死我了,”秦連成哭笑不得地一拍桌子,“這個我難道不知道?還用你教?不過你要知道,有地時候。政府工作總是有這樣那樣地無奈,要以大局為重,要不然,只靠條條框框就把事辦好了,要這麼多政府工作人員……煮來吃啊?”

    他現在是真不拿陳太忠當外人了,這樣的風涼話也敢說出來,可見陰損這種風氣,也是會傳染地。有些不辦事的家伙,還不如煮了吃呢,陳太忠心里暗暗回一句。臉上卻是笑得有點赧然,“那看來,我又沖動了……這個,不會讓領導們對我有意見吧?”

    “我就對你有意見,”秦連成听到這話,臉登時就是一繃,只是翹起的嘴角,展示出了他內心地歡喜,“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能干?再這麼下去……招商辦的同事們都沒臉做人了。”

    我也不想啊,這事情都是自己找上門的。我總不能不辦吧?陳太忠苦惱地撓撓頭,“秦頭兒,以你的感覺,這件事好辦嗎?”

    “範如霜都答應了,應該是好辦吧。”秦連成看陳太忠一眼。心里真的是納悶到極點了,這家伙真有那麼好的運氣?

    他沒怎麼跟範如霜接觸過。不過範董事長的強勢,他還是知道一些的,正廳級地範董事長,眼里根本沒有一般的廳級干部,天南省十二個地區和地級市,也只有素波和青旺的正廳級干部,才能跟她比較直接地對話。

    鳳凰市在省里的排名雖然遠高于青旺僅次于素波市,可是章堯東的面子,範董就未必會賣。

    事實上,這件事遠沒有秦連成想的那麼簡單,還沒有一天的工夫,就有恐嚇電話打到了陳太忠地手機上。

    “姓陳的小子,做人不要太囂張,下馬鄉的水很混,你最好還是不要去試,你要砸我們的飯碗,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腦殼?”

    呀呸,我靠!陳太忠登時就被弄毛了,這***是誰啊?“孫子,別以為爺爺是嚇大的,本來呢,我還沒打算建議認真整頓下馬鄉呢,你小子敢這麼跟我說話,那我不整頓都不行了!”

    氣呼呼地撂了電話,他開始琢磨,這件事的風聲,怎麼傳得那麼快呢?是臨河鋁業張大慶那面放出風了嗎?

    不管怎麼說,被混混們電話恐嚇,這還是他再世為人以來遇到的第一次,對于這種躲在暗處攪風攪雨的家伙,他有一種本能地厭惡,帶種的……當面鑼對面鼓地上嘛,躲在背後陰人,算什麼好漢?

    再想想自己之所以被穿越,還不就是遭了這毒手?念及此處,陳太忠再也無法忍受了,抬手就撥了一個電話給安道忠,“我說老安,下馬鄉那兒,有黑社會沒有?”

    “他們那些人,哪能叫黑社會?純粹是亡命,著了急就是把人往死里弄的主兒,”現在的安道忠,對他的態度就不是一般地親熱了,涉及下馬鄉的事,更是要解說清楚。

    “下馬鄉幾大勢力,主要組成就是當地山民、區里的關系、鋁廠的關系戶以及外地來的亡命徒。”

    “本地的混混呢?沒介入?”陳太忠听得有點奇怪,少不得就要多問問。

    “本地人不行,斗狠地話,他們差得太多,以前倒是有個鐵頭還算混得不錯,不過後來因為搶地盤,被人直接打折了雙腿,而且,打他的人當天晚上就追到了縣人民醫院,十幾把槍頂著,直接就告訴他,如果天亮之前不離開陰平,那就永遠不用看陰平明天的太陽了。”

    “然後,就再沒人在陰平見過鐵頭了,听說那家伙跑到張州去了,也不知道真假。”

    “哈,還真的挺囂張的啊,”陳太忠听得樂了,不過他是氣極而笑,“合著你們那兒地警察,都是吃干飯地?”

    “人家早就打點好了,別看是外地人,沉甸甸的票子砸過去,警察局長地老婆就成了人家的干媽,上一任的警察局長,就是因為事情越來越大,才被病休的……”

    被病休?這年頭新名詞是越來越多了啊,陳太忠覺得有點好玩,不過,隨著安道忠的慢慢解釋,他對下馬鄉那兒,也逐漸有了更多的認識……

    下馬鄉那兒在前幾年,純粹就是一團混亂,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穩穩地在那里站住腳,都是各領風騷幾個月而已,能堅持年余的,那就是了不得的主兒了,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真正的“城頭變幻大王旗”。

    這幾年鋁行業疲軟,國際市場上的價格也是一直半死不活的,所以下馬鄉現在不算太亂,可就算是這樣,那里也沒有真正強勢的贏家。

    現在下馬鄉最大的兩股勢力,就是“破爛劉”和“小黑”,其中破爛劉是實打實的外來戶,半年前還在陰平撿破爛呢,後來跟了一股小勢力平哥混,然後反水自立,接著莫名其妙地就起來了,眼下手上已經有了兩百多的人槍。

    破爛劉身上,最少有四五條人命了,不過那里天高皇帝遠的,沒人注意,也就沒人追究。

    小黑是以前的一方霸主,手下人的組成成分十分復雜,自打破爛劉開始崛起之後,他就沒命打壓,但是當他組織了一百多號人,打算沖過去搶破爛劉的礦場的時候,打頭的兩人被亂槍打死,剩余的人一哄而散,他的名聲就下降了不少。

    反倒是敢打敢殺的破爛劉一仗成名,再加上不停地吞噬周圍的小勢力,現在雙方基本上是半斤對八兩了,甚至破爛劉隱隱有後來居上的味道。

    不過就在近兩個月,破爛劉手下的馬仔“苦瓜”拉出人馬單練了,此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做事又圓滑,跟破爛劉沒有徹底翻臉,跟小黑也有走動,遇事也是兩不相幫,再加上不住有人投奔,有異軍突起的架勢,雙方老大卻是怕損失實力,默認了這一股勢力的存在。

    所以說,眼下的下馬鄉,說是三足鼎立也不為過,不過,還有一股勢力,卻是三方都不敢忽視的,那就是當地的山民。

    鼎立的三足,背後都有一些背景----最起碼他們買通了一些人,可山民們並不是這樣,他們是生于斯長于斯的,不是外面隨便來什麼人都能消化得動的。

    需要重點指出的是,下馬鄉的山民,那不是一般地彪悍,這里是陰平乃至于鳳凰市大名鼎鼎的“土匪之鄉”。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25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捉小人

  下馬鄉這里地勢崎嶇不平,自古以來就民風彪悍,盜匪輩出,之所以被稱做“下馬”鄉,就是剿匪的官兵到這里不能騎馬了,才因之得名。

    解放後,這里的匪患鬧到五八年才徹底平息,這還是采用了“只究首惡,其余不問”的策略,否則的話,鄉里的自然人口減員三分之一都未必剿得平。

    等文革開始之後,陰平縣有人提出要清算下馬鄉山民手上欠著人民的血債,結果一夜之間,無數青壯漢子持起獵槍重操舊業,搞得前來清算的紅衛兵小將們死傷狼籍,一時間無人敢再踏入下馬鄉。

    最後還是鳳凰地區和陰平縣的革委會先後確認,下馬鄉這里屬于人民內部矛盾,這陣風波才逐漸平息。

    後來又是有軍隊響應號召前來“支左”,不過當時的群眾團體都是左派,部隊本想是“一碗水端平,支左不支派”的,但事實上還是搞成了支派,這次下馬鄉被卷了進來,遭受了慘重的損失之後,山民們再次嘯聚山林充當了綠林好漢。

    直到“十年浩劫”結束,好漢們都沒出山,再次平靜就是7年的事兒了,那還是縣政府借著落實政策的機會,放出了“自首不究”的風,又號稱再不听話就要調來軍隊圍剿,後來又誘捕了幾個名聲響亮的家伙,三管齊下,才將局面穩定了下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為了下馬鄉的鋁土礦,也為了馴服這些悍勇的家伙,縣政府撥款修了一條路,這里的經濟狀況開始好轉,下馬鄉才逐漸擺脫了留給別人的“土匪”印象。

    鋁礬土能外運了,下馬鄉這兒風波再起,隨著各路亡命紛紜而至。山民們頭一次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有比他們還不怕死的主兒。

    幾番較量之後,亡命徒們逐漸在下馬鄉站住了腳,開始劃分各自的勢力範圍。

    嘗到厲害之後,山民們也不想跟外來的勢力叫陣,畢竟現在地生活條件改善不少了。而且平安的生活也是人人都向往的,可是這些外來勢力一旦過分地壓榨本地人,那也絕對沒好果子吃。

    打大仗山民們打不起,但時不時地挖個陷阱放個冷槍,干掉個把兩個落單的家伙,那是輕松至極的事情。

    這些外來勢力領教了“土匪之鄉”的厲害之後,倒也不敢再小看這些老實巴交地山民了,像現在采用的就是“拉攏分化”的策略。每個勢力里都有那麼一部分本地人。

    現在陰平警察局的一干領導倒是跟那里沒什麼關系了----最起碼擺在明面上的是沒有了,不過,一般警察不湊上二三十個也不敢去那里,至于下馬鄉派出所的警察,那就徹底地同各個勢力沆瀣一氣了,大事兒不管只管小事兒。

    安道忠足足花了十分鐘,才向陳太忠解釋清了這種混亂的局面。到最後嘆口氣,“那個地方,不治理一下,也確實不行了。”

    “那就派武警唄,”陳太忠哼一聲,才轉回正題,“對了老安,這件事你跟誰透過風聲?我不是說要保密的嗎?”

    “你可冤枉死我了,你不讓說,我怎麼敢說啊?連馬區長那兒我都沒透漏風聲。”安道忠登時叫起苦來,“這兩天我一直在辦事處出方案呢,等一下就好了,我拿過去給你看……”

    那會是誰打地這個恐嚇電話呢?陳太忠就琢磨開了,他不能忍受這種赤裸裸的挑釁,完全不能忍受,無論是出于尊嚴,還是出于對這種鬼鬼祟祟的小人的怨念。

    想了想,他還是給古昕打了一個電話,報上了剛才騷擾自己的電話號碼。“你幫我查一下,靠,敢恐嚇國家干部,還反了他們呢!”

    對這種事兒,古昕也沒敢耽擱。馬上就派出了人手去查。同時還支使了一輛警車停到電機廠宿舍附近,安排了倆小警察在那里喝茶看報紙。

    對那些窮凶極惡之徒。他還是相當了解的,陳太忠本事高,倒是不怕別人騷擾,但是陳父陳母卻是老實巴交的工人,萬一被人惦記上,就可能釀成慘禍。

    當然,按說只是一個恐嚇電話地話,陳太忠的父母是享受不到這種保護的----誰知道是不是有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瞎打著玩呢?

    可古局長肯定不會這麼看問題,萬一出事怎麼辦?那可是陳科的爹媽,陳某人大年三十一怒之下召集了兩百多個混混,在電機廠宿舍院兒里瘋狂打砸,這件事在系統里已經傳遍了。

    就連道上的人也知道,電機廠那兒出了一條了不得的好漢,是鐵手都要巴結的主兒。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電話來自長途汽車站附近的公話,這里雖然人來人往的客流量比較大,但是今天才正月初九,還是比較冷清地,所以電話攤主記得打電話的人。

    “是一個年輕人,戴個眼鏡,個子有一米七二左右,長得白白淨淨的,穿著……很薄的皮西服,五個扣的,今年最流行的那種款式,大概能值個一千七

    調查的警員哪里有時間听這種無關大雅的細節?登時就打斷了他的話,“你見到他往哪兒去了嗎?還有,他攜帶著什麼樣的包兒?”

    年輕人沒帶包,是空著手來地,打了一個電話之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就揚長而去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來調查的警察有倆人,這位還在繼續盤問攤主,另一個已經把電話打到了古昕那兒,古局長一听說嫌疑人上了出租車,馬上就拍板了,“上報市局,要求發布協查通報!”

    王宏偉一听說“陳太忠”三個字,就有點頭大,不過此人勢力已成,他想視而不見也不可能,只得欣欣然點頭。

    “盡快聯系客運辦和出租車公司,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挖出來打電話的這家伙,哼,還反了他們呢,居然敢威脅政府工作人員?”

    “要……要懸賞嗎?”秘書小陶直勾勾地看著自家領導,協查通報這玩意兒不比通緝令,可以懸賞也可以不懸賞,當然,通常來說,還是要看發布通報的具體情況而定。

    “陳太忠又不會給我錢,”王宏偉瞪一眼自己地秘書,不過,下一刻,他地臉上就泛起了難明的笑容,“不過……還是懸賞吧,嗯,系統內部地……”

    “要是有人能提供線索找到這家伙,”王宏偉撓撓自己的腦門,謹慎地措辭著,“嗯……市局會讓當事人面謝立功警員,具體賞額……由他們雙方協商。”

    當事人,當然就是陳太忠了,王局長非常清楚,陳太忠“瘟神”的惡名,已經在警察系統不脛而走了,但是,與此同時,也有一個小道消息,流傳得非常之廣,那就是瘟神只瘟對頭,對于自己人,卻是有著“旺運”的效果,百試百靈。

    所以,還是那句話,對“瘟神”咬牙切齒的人是有,但是對其感恩戴德的也不見得就少到哪里去。

    尤為重要的是,對于人數眾多的打醬油眾來說,沒事的話,離陳某人遠一點是理智的行為,但是若能跟陳某人攀上關系,那麼,這個機會一定不要放棄。

    因為,那意味著青雲直上和強大的助力----需要重點指出的是,這不是迷信,而是靠事實說話,是的,實踐出真知,共產黨人不講迷信。

    基于這種認識,王局長認為,安排立功警員同陳科長見面,就算是一種獎賞了,而這種獎賞的效果,要看當事人同該警員的緣分了,市警察局不予干涉,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王局長沒想到的是,就是因為他這個說法,導致正月初九一天中,各個分局、派出所的電話打個不停,電話費大約佔了當月的百分之十的模樣,要知道,一個月有三十天呢。

    是的,正是因為這個協查通報,市民們發現,正月初九想打通警察局的電話,簡直是難比登天,不過,這就都是後話了。

    在這樣的強力追查下,半個小時之內,那輛出租車就被查了出來,不過當清湖分局刑偵科的警察追到那輛車時,才發現此車已經被湖西分局南溝派出所的警察控制了,正在押往清湖查找穿皮衣的年輕人。

    又過了半個小時,穿皮衣的年輕人被找到了,令大家奇怪的是,這個叫田正陽家伙居然不是什麼黑社會,而是臨河鋁業的正式職工,真正是奇哉怪也。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27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五章

田正陽是陰平采礦點的員工,而且還是共青團委臨河鋁廠陰平分公司的書記,大小還算得上個干部。

    他是接了張大慶的電話之後,才打的這個恐嚇電話,是的,當張大慶在業務二科的門口看到鐵秘書和馬副廠長之後,就知道大勢已去,二話不說揚長而去。

    他這邊才離開,時隔不久,鋁廠那邊就傳來了消息,廠部的“招標與采購辦公室”,正在商討將鋁礬土采購規範化與標準化的可能性。

    辦公室其實只負責政策制定,具體實施還是要通過下屬各個部門來完成,按說這種吹風性質的玩意兒,不需要太在意的,可是張永慶張副總一听,就明白,範如霜跟陳太忠已經達成默契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也不多想了,不過,想到弟弟在陰平那里還有點勢力,也有點利益,還是讓人打了一個電話給張大慶,提醒他要盡早準備應對。

    這一下,張大慶可是不干了,對于陰平那里的利益,他不是不可以放棄,但是這個放棄,是要建立在自己的哥哥奪權成功的條件之上,到了那個時候張副總大權在握,就算哥哥不提,他對這種蠅頭小利也可以主動放棄。

    可是現在哥哥就剩下干等範如霜發落的選擇了,陰平那里,張大慶怎麼能夠再輕易地放棄?就算不得不放棄,也要多做點手尾,務必不讓範如霜和鳳凰市好受。

    好死不死的是,田正陽在臨河過完春節,昨天剛到鳳凰,本來在辦事處忙點事情,就接到了張大慶的電話。

    兩人很熟,在下馬鄉的鋁礬土收購方面,屬于同一個利益陣營的。張大慶怕陳太忠听出自己的聲音,就攛掇著他打個恐嚇電話。

    別看田正陽長得白白淨淨,又戴個眼鏡,他跟下馬鄉的幾大勢力都有一點關系,再加上年輕人做事有時候難免沖動,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行事風格,就帶了一點狠辣。

    不過,這個狠辣,也不過是針對一般人而言的,陰平分公司那里地工作和辦公條件並不是很好,被派去的職工,基本上也是廠里沒啥關系的,不欺負白不欺負。

    當然。他既然是團委書記,心計和見識也都有那麼一點點,听到張大慶要自己打個電話恐嚇某人,馬上就做出了正常的反應。

    以他的地位,自然不可能知道,鋁廠高層正醞釀著什麼樣的變動,可是。听說居然有人想動大家地蛋糕,田正陽忝為其中的一份子,絕對是不肯答應的。

    而且,張大慶作為常務副總張永慶的弟弟,等閑難得求他這種小人物辦一下事,他怎麼可能不盡心盡力地去辦?

    總算張大慶也听說了,這個陳太忠似乎並不好惹,所以,他在給田正陽打電話的時候,再三叮囑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找個公話。省得被人察覺。

    這點小伎倆,田正陽當然能領會,而且,由于他接觸過一些亡命徒,說起狠話來一點也不差,說完之後,就揚長而去了。

    可是顯然,張大慶和田正陽都低估了陳太忠在警察系統里的影響力,張大慶倒是打听出來了,陳太忠在官場里應該有比較硬實的靠山。可是,一個恐嚇電話……不至于能怎麼樣吧?

    當警察們帶著出租車司機出現在鋁廠駐鳳凰辦事處地時候,田正陽登時就傻眼了︰還不到一個小時,人就找到這兒來了?

    到了這步田地,田書記就算再傻。也明白自己得罪了一個極為恐怖的人物。一時間心里就不住地埋怨張大慶︰靠,這人比你說得還厲害啊。你要早說,我起碼中途還會換一輛出租車的嘛。

    在出租車司機的指認下,他很痛快地承認了自己就是打電話的人,不過他強調了一點︰這只是他初听傳言,在極其沖動的情況下,隨便嚇唬一下人的,鋁廠地事情,輪得到你鳳凰招商辦來管嗎?

    可是警察們又怎麼是那麼好糊弄的?再加上是為瘟神辦事,誰敢不盡心盡力?----就算討好不了瘟神,也不能得罪不是?

    于是,各種大餐被拿了出來,盡情招待著田正陽。

    不過,田正陽看起來文文靜靜的,還真有點狠勁,一日一夜的突擊審訊下來,他還是死死地一口咬定,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基于義憤,再沒有其他原因。

    他甚至連通知他這個消息的是誰,都不肯說,因為他心里存著一絲僥幸,指望張大慶或者辦事處的人能來保自己出去,畢竟他在公司里,多少還算有點地位,而且他被帶走的時候,辦事處里不少人也見到了。

    他怎麼想得到?就在他被請進湖西分局的那一刻起,王宏偉就接到了鳳凰市長段衛華的通知︰一定要徹查此事,看看這個消息,是誰透露出去的,背後還有沒有什麼黑手。

    段衛華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快,這個因果回頭再說,只說王局長接到這個電話,登時又派了警力到鋁廠駐鳳凰辦事處調查,同時急電陰平分局,要他們去鋁廠陰平分公司調查田正陽平素地行為。

    這一下,連馬副廠長那位老領導、等著退休的副主任都被嚇了一跳,小田打了一個匿名電話,就被人抓走了,我……我也給陳太忠打過匿名電話,這事兒……可怎麼是好啊?

    他當機立斷地給馬副廠長打了一個電話,小馬啊,當時我可是想幫你來的,現在弄到這步田地,你不能坐視不管吧?

    管!馬副廠長當然要管,老副主任在這件事里,可以說是起了承上啟下的關鍵一環,沒有他的匿名電話,沒準現在張永慶都開始發動了呢,怎麼能不管?

    于是,陳太忠又接到了馬副廠長的電話。听了這個消息,他有點哭笑不得,“你們臨鋁的人,怎麼都這麼愛打匿名電話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沒事。下不為例吧,我現在正忙呢,就這樣了……”

    他在忙什麼?忙著接待湖西分局南溝派出所的一個小警員呢,王宏偉幫他許諾了,案子破得如此干淨利索,他倒也不能不認賬。

    “有什麼要求,你只管提,”他和顏悅色地向對方點點頭。一臉的矜持,頗有點干部的味道,根本不見以往那種愣頭愣腦地樣子,“我盡量滿足你。”

    “這次……我是連著找了好幾個開出租車的朋友,讓他們一起打听,”小警察被他這樣子弄得有點發傻,囁嚅地解釋。“我很下了辛苦的,陳科長……”

    “好好,我知道,”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肯定不會認為你純粹是靠了運氣,“呵呵,你想說什麼,盡管說吧。”

    “熊茂……是我的師傅,”小警察偷偷看他一眼,嘴皮子更不利索了。“那個啥……我自己吧,其實沒啥要求,您看……能不能……”

    “熊茂!”陳太忠撇撇嘴,倒是明白小警察為什麼吞吞吐吐的了,湖西地警察,誰不知道熊茂是被他一手搞下來地?

    “他現在混得怎麼樣?日子還過得去吧?”他倒沒太在意這個要求,眼前的小警察能念師徒舊情,這讓見慣了人精地他微微生出了點賞識的心思。

    雖然他是個極其愛記仇的家伙,不過熊茂被他弄下來都快一年了,再大的怨念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且那廝也沒自不量力地來偷悄悄地搞什麼報復,這種人,他就算想恨也恨不起來。

    其實,他能有這個想法,還是靠了古昕的提示。田正陽一被抓住。古局長就打來了電話,“太忠。你家門口的崗,你覺得還有沒有留地必要?”

    古局長這麼問,除了有商討案情的因素之外,還存了巴結討好賣人情的意思,可這話听在陳太忠耳中,猛然間,他警醒過來︰敢情,自己在外面胡來,得罪了狠人的話,那是可能殃及父母的!

    崗,肯定還是要留的,除非搞清楚田正陽那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後招才能撤,不過,他既然有了這種警覺,一時就覺得熊茂這家伙,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丫沒有被怒火燒昏頭,來悄悄報復自己的父母。

    當然,指望他不計前嫌那也是不可能地,所以,他要問問熊茂的近況,才做決定。

    “他怎麼能好得了?”小警察苦笑一聲,“湖西的經濟也不景氣,師傅又沒有一技之長,現在擺了個攤兒,修自行車呢。”

    按九八年的行情,辛苦一點的話,修自行車一天也能賺個二三十的,運氣好到極點的話,沒準能破了五十。

    可還是那句話,湖西窮啊,真窮,很多人別說打氣補胎了,就連調整車圈,都是自己動手,反正湖西以前是工業區,別的或者缺,但手上有點技術的工人,那是絕對不缺。

    第五百七十五章誰的懸賞

    熊茂地日子,過得真的很苦,初開始,他還以為自己干了多年的警察,人面兒挺廣,做個買賣還不是簡簡單單的?

    可是當他真的打算去做的時候,才愕然發現,往日里那些稱兄道弟的朋友,一個個都避而不見,更有甚者,還要跟他討論一下若干年前,你收了我的錢沒辦事之類的問題。

    倒是幾個以前不怎麼登門的朋友,听說他最近倒霉了,隔三差五地上門來看看,每次來都不空手,這時候,他才能看清楚誰是真正地朋友。

    “哦,這麼回事啊,”陳太忠听完,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那你的意思,想讓我怎麼做呢?”

    “能不能……再讓我師傅進系統啊?”小警察怯怯地發問了,“實在不行,干個聯防也行啊,陳科你看?”

    聯防隊員沒什麼收入,不過,借了警察的威名,狐假虎威地弄點外快也比較容易些,熊茂干這個,應該是輕車熟路才對。

    “咳咳。”陳太忠咳嗽兩聲,略略沉吟,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緩緩發言了,“這個……小沈啊,你能念舊情。還敢當著我的面提出來,我是很佩服的,所以呢,我也願意成全你……”

    “那謝謝陳科長了,”小警察登時喜出望外。

    “先別謝我,我地話沒說完呢,”陳太忠手指一豎,打斷了他地感恩戴德。“我可以幫他打個招呼,不過呢……他要是再借著這身皮……”

    說著,他一指對面小警察的警服,“他要是再借著這身皮,狐假虎威為非作歹,我該怎麼辦呢?----你應該知道,我對他。其實沒有什麼個人成見,純粹是見不慣他地做事方式。”

    “我……我擔保,我願意幫師傅擔保,”小警察听到陳太忠這個問題,激動得無法自控,在他看來,這是陳科長真的打算放過熊茂了,“要是他再出問題,我這一身皮也不要了。”

    “咳咳,”陳太忠又是兩聲咳嗽。心中禁不住有點酸楚,唉,哥們兒當初要是手上有這麼一票忠心耿耿地小弟,至于被人打得回來嗎?

    媽逼的,就連一個濫用私刑的破警察,都混得比哥們兒成功!念及于此,他居然有種憤憤不平的感覺,于是,再說話就有點陰冷了,“連坐嗎?很好……為了成就一段佳話。我答應你了。”

    于是,這件事就算這麼說定了,至于說會不會養虎遺患,他才懶得介意,遺患?你有那個資格遺患我嗎?哥們兒能把你弄回去。就能再把你弄出來。有本事你得瑟一個給我看看?

    “聯防隊……那就免了吧,讓他重新回去算了。”陳太忠既然要做人情,當然就要做得大一點,不如此,也不能顯示他陳某人的手段不是?

    王宏偉一接陳太忠的電話,就有點頭大,听說了這要求之後,更是哭笑不得了,“我說陳科長,不帶你這麼玩兒人地啊,你跟當事人討論懸賞,別拿我們警察局做交易。”

    這倒是,陳太忠把球踢回警察局,這算是誰的懸賞?

    “王局,人家小沈也是尊師重道的一片心意嘛,你以為我願意照顧熊茂?”陳太忠發現,自己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他眼盯小沈,嘴里卻是不住地胡攪蠻纏,“你就當他是個可以改造好的同志,不就完了?”

    “我還想給他平反呢,哼,”王宏偉也被逼得說出了風涼話,不過說句實話,他對陳太忠這個要求,還真的沒多少抵觸情緒,自己手下的人有情有義,又能照顧一下以前的老干警,這種好事,做做又何妨?不就是一個警局名額嗎?

    “好了,這次就算了,不過陳科長,我再跟你強調一遍,你是招商辦地,不是警察局的,我這兒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一點啊?喂喂……**!”

    陳太忠一听他應承了下來,直接就掛了電話,大過年的,他吃撐著了,沒事听別人訓話?我就不听,憋死你!

    “好了,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可以走了,”他沖著對面的小警員點點頭,“要是正月里還沒關于你師傅的消息,你再來找我好了。”

    “謝謝陳科了,真的謝謝了,”小警員很激動。

    “謝我沒用,讓他有機會地話,謝謝古昕吧,”陳太忠手一動,從辦公桌底下拽出一盒雪茄一盒酒,“也不能讓你空手回去,這點東西,你拿走。”

    陳科長做事,果然講究啊,小警員一時感慨不已,拿著兩個盒子走了,心里面卻是在不停地琢磨,為什麼……要謝謝古昕古局長呢?

    這次陳太忠只送出去了一點東西,但是他能“旺人”的名頭,卻是又被坐實了一些,王宏偉很為自己的隊伍里能出現小沈這種有情意的人而自豪----這可是給他長臉呢。

    而且,小沈敢當著陳太忠提這種要求,也算是勇氣可嘉,展示了新時代干警的錚錚風骨,再加上他查找出租車又那麼快,證明業務也嫻熟,這種人,怎麼能不大用呢?

    兩個月後,三橋派出所副所長有缺,小沈被王宏偉點名提拔了。

    田正陽還在苦苦支撐的時候,陰平分局那邊也傳來了消息,根據調查,田某人極有可能跟當地的黑惡勢力有勾結,也就是說,他這個恐嚇電話,未必僅僅是恐嚇,這廝很有可能將恐嚇付之于行動!

    這一下,問題就大條了。

    二十四小時之後,田正陽也扛不動了,對于警察提出的任何問題,他都不予回答,嘴里只是喃喃自語,“二十四小時了,你們這是超期羈押,我要上告,我要上告……”

    “情節特別嚴重的,可以延長到四十八小時,”審訊的警察很耐心地為他科普相關知識,“呵呵,你不用指望了,現在正在申請對你地刑事拘留呢,四十八小時內,一準就下來了。”

    “我要見我的領導,”田書記大聲嚷嚷著,“我要見我的領導!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拘留我?為什麼?”

    他還年輕,還有上進的希望,這個刑事拘留下來,怕是就臭了大街,再也沒指望了。

    “不為什麼啊,因為你試圖破壞鳳凰市的經濟建設,干擾現有的經濟秩序,”警察還在耐心地解釋,不過這個帽子就扣得大了點,“別說拘留了,判刑都是遲早的,現在就要看你的態度了。”

    不是這樣吧?听到這麼危言聳听的話,田正陽都快傻了,“我就是站在公司的立場上,打了一個電話而已嘛,現在還有以言入罪地嗎?”

    “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吧?”警察笑嘻嘻地反問他,“呵呵,下馬鄉的破爛劉,好像你也認識吧?你真的只是隨便說說的嗎?”

    “那我也沒有付之于行動吧?”听到破爛劉三個字,田正陽就有點絕望了,這些人居然順藤摸到陰平了,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我跟他又不熟。”

    “**未遂就不判刑了?”警察冷笑一聲,“我們還要等到你付諸行動?哼,那種後果我們承擔不起,你說不說?不說就不客氣了啊……”

    等到瘟神發火,那可就大條了,而且,市里對這個案子也是相當地重視。

    這個重視,並不是建立在“國家干部被恐嚇電話騷擾”之上的,而是完完全全地因為,這個恐嚇,是針對招商辦提出“嚴格控制采礦權”這個動議上地。

    陳太忠地建議,秦連成在第一時間就匯報了上去,招商辦的建議,級別是相當高地,而市政府辦公廳秘書長景靜礫高度關注了此事。

    當然,要僅僅是一個采礦權的問題,還不算什麼,景秘書長注意到的是︰臨河鋁業,終于要被鳳凰招商辦打開口子了,這可是一個震撼性的消息。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28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誰的意思算意思


範如霜那是什麼人?跟段衛華、章堯東平起平坐的人,在一定程度上講,範董事長可以不賣章堯東的面子,而章堯東基本上什麼時候都要賣範董的面子。

    臨河鋁業不賣鳳凰市面子,已經多少年了,甚至省里出面協調都沒有成功,現在終于被打開口子了,能不讓人欣喜若狂嗎?

    一見又是陳太忠干的,景秘書長都有點傻眼,這也太夸張了一點吧?這個小陳,公關能力居然能強大到這種地步?

    他可是不知道,陳太忠一開始,真的是小看了範如霜,要不是有張永慶陰差陽錯地攪局,人家範董根本不希的理他!

    景秘書長統管政府事務,當然知道陳太忠目前是如何地搶眼,不但有省委書記在力挺,而且市里的黨政一把手都非常看好此人。

    于是,他在第一時間,就將這個消息匯報給了段衛華,段市長一听,也是喜出望外,馬上要辦公廳和地礦局協商,該怎麼具體操作這件事情。

    不管臨河鋁業那邊的口子是怎麼被打開的,段市長認為,這一仗無論如何要打漂亮了,開頭把基礎打好,那麼,以後才能更好地跟臨鋁合作,鳳凰市對臨鋁的垂涎,已經太久太久了。

    這種大好的局面下,田正陽居然敢給陳太忠打恐嚇電話,段衛華的憤怒,那是可想而知的,差點就把這件事上升到“反黨、反社會”的高度了。

    不過,這顯然也是一個機會,這件事處理得當的話,不但能顯示出鳳凰市政府工作的高效,更是能以此拿捏一下範如霜,或者……賣範如霜一個人情。

    總而言之,憤怒過後的段市長,發現將這件事搞得大一點。會對鳳凰市有利,他又打個電話給章堯東,兩人簡單地溝通了一下,章書記很痛快地表示,支持段市長的工作。

    陳太忠不知道範如霜的難纏,可章堯東和段衛華是非常清楚的。

    不過。章書記心里,對陳太忠有一點點不滿,這麼大地事情,你小子也不知道跟我匯報一下,嗯,還有……過年居然在段衛華家吃飯,真還是有點過分。

    還好,這個喜訊真的有點大。一時間章書記也就不再計較這種小事了,他反而頭疼起了一件事情,這個陳太忠……我本來想提他副處的,可眼下看來,以其業績來講,提個正處都可以了,嘖。還真的很難辦了。

    章堯東在官場混跡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遇到,升遷速度遠遠跟不上業績進展的主兒,而且這主兒的升遷速度,已經比得上火箭了。

    你說你沒事這麼能干做什麼啊?想到這人身後還有蒙藝地影子,處理不好的話,沒準還會讓蒙書記不滿,他的腦袋就越發地大了。

    必須把他換到一個不怎麼能出成績的位置了,章堯東終于決定了,可是。這個位置應該是哪里,又應該怎麼跟蒙書記解釋呢?

    當然,眼下他還不需要打電話向蒙藝請示,搞定臨河鋁業只是鳳凰市自己高興的事兒,對于省里而言,青旺和鳳凰,手心手背都是肉,實在沒太大意思。

    甚至,沒準素波市的市長朱秉松還會小小地郁悶一把呢,朱市長也是個強勢人物。這幾年鳳凰一直在奮起直追素波,雖然人均收入還有一定差距,但是在經濟總量上,已經趕得天南第一市上竄下跳了。

    破格提正處,那就是壞了規矩了。章書記搖搖頭。不再考慮這件事,當然。他並不知道,不久之後,還真有一個合適陳太忠的位置了----而且,那位置還是陳某人自己整出來的,倒也算得上是古怪了。

    在市里高度關注地力度下,在被羈押將近四十個小時之時,田正陽終于說出了指使自己打電話的人,並且再三強調,沒有後招,真的沒有後招了……

    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在強大的壓力下,他還能支持這麼久,確實已經很不錯了。

    指使人……是臨河鋁業常務副總張永慶的弟弟張大慶?負責審訊的警察登時就驚呆了,他既然負責審訊,當然知道市里的態度和其中地因果,耳听得這個策劃居然出自鋁廠高層,心里頓時打開了小鼓。

    大條了,事情大條了!他不可能知道臨鋁現在正醞釀著一場清洗,手足無措之下,馬上就匯報了值班的靳副局長。

    靳副局長心里也惦記著這個案子,睡得很輕,他閉著眼楮听完,眼楮睜開向牆上的石英鐘一看,“哦,六點了,差不多也該起了,給陳太忠打電話,問他該怎麼辦。”

    這時的陳太忠,左手蒙曉艷右手任嬌,睡得正香呢,吳言直到初六才來到鳳凰,鑒于陳太忠同學落了不少“作業”,要求他每天都去“補課”,這幾天他還真的是辛苦。

    手機鈴聲一響,大床上的三個人都被吵醒了,蒙曉艷睡得輕,禁不住恨恨地嘀咕一聲,“以後晚上關機吧,這讓人怎麼睡啊?”

    倒是任嬌嘀咕兩聲,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唉,端公家飯碗,就得服公家管啊,”陳太忠嘆一口氣,跳下床去拿起手機,“我說誰啊?大半夜的打電話,什麼事

    “我是湖西分局的,田正陽已經交待了,指使他打電話的是臨河鋁業張永慶的弟弟張大慶,”電話那邊地聲音,有點倉惶失措的感覺。

    “嗯,還有呢?”陳太忠沒以為,人家會為這一點小事打電話給自己。

    “沒了,不過陳科長……張永慶,是臨河鋁業的常務副總啊。”

    我靠,多大點事兒啊,陳太忠有點毛了,“這個我知道……不過,那你們抓張大慶就完了嘛,抓人家張永慶干什麼?”

    我靠,這邊的警察,心里也狠狠地靠了一下,我們還沒想去抓張大慶呢,“常務副總啊,陳科長,市里的意思,咱們鳳凰……不是要跟臨鋁搞合作的嗎?”

    “正是因為要合作,才要抓人啊,”陳太忠不耐煩了,“算了,這種事兒你也別問那麼多,你要信得過我,就去抓人,要是信不過我,那就當我沒說,啊?這大早晨的,擾人清夢……”

    “怎麼個意思?陳太忠怎麼說?”靳副局長見他掛了電話,緊張地發問了,他吃過陳太忠的苦,由不得他不緊張,當時要不是市局的劉副局長及時趕到,後果會很嚴重的。

    “陳科長說,要咱們去抓那個副總地弟弟,”這位抹抹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副局長,“靳局,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頂鳥用,陳太忠地意思才是意思,”南溝派出所小沈幫熊茂求情並且被獲準地事,已經傳到了分局里,靳副局長縱然對陳太忠有點成見,卻也不得不承認,陳科長那是能人,順著人家的意思辦事,準沒錯!“反正出了事,有人幫你扛著呢,怕什麼?”這一刻,他甚至有點不怎麼記恨陳太忠了,“你以為陳太忠說話不算數?”

    那就趕緊安排抓人吧,湖西分局地警車再次出動,不過很遺憾,被驚醒的鋁廠辦事處里,沒人知道張大慶現在在哪里。

    打其手機,也關機。

    一來二去的,就到了上班時間,湖西分局將最新進展上報了市局,要求市局跟陰平分局協調一下,看能不能在當地的分公司查一下張大慶的行蹤。

    王宏偉一听,要抓的是臨鋁常務副總的弟弟,心里登時就是“咯 ”一下,“誰給你們的權力,讓你們隨便抓人的?知道不知道考慮大局啊?”

    湖西分局的局長挺委屈的,“王局,這個……我的警員問了陳太忠了,當時是凌晨六點十八分……考慮您可能在休息,又不敢但耽誤事兒,陳太忠說抓,那我們就抓了。”

    “他是警察局長,還是我是警察局長啊?”王宏偉氣得想拍桌子,不過轉念一想,六點十八,哈哈,那個混蛋肯定在睡覺呢,嗯,也算小小地出一口惡氣,“算了,陳科長是當事人,臨鋁的事情他最清楚,你們這麼做……”

    “這麼做倒也是對的,就算你當時打給我,我都拿不定主意呢,”他嘆一口氣,話里多少有點悻悻的味道,“這件事情,記得隨時跟陳科長聯系吧,至于陰平那里,你們不用管了,我想辦法。”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30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王宏偉放下電話之後,抬手就想給陳太忠撥個電話,可是一琢磨,這事兒不能這麼做,既然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市里,那他和陳太忠私下溝通,就案情進展進行協商的話,未免就有點目無領導的嫌疑了。

    雖然他可以肯定,跟陳太忠商量,是最便捷也最有利于案情調查的,也能得到最有權威的判斷,可是這個程序……卻是不能亂的。

    果不其然,他將電話打給段衛華之後,段市長也小小地吃了一驚,等到听說是陳太忠的意思,都還猶豫了一下,“這樣吧,你先別動,我跟小陳聯系一下,看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陳太忠正在科里召開開春頭一個工作會議呢,就接到了段市長的電話,略一猶豫,他還是走回房間,把範如霜和張永慶目前正掐架的事情悄悄地匯報了一下,“抓張大慶的話,可以順勢打擊張永慶,範如霜總得領咱們這個人情吧?”

    我靠,這種辛密你小子都能知道,怪不得能拿下鋁廠呢,段衛華笑了一聲,陳太忠能知道臨河鋁業的高層爭斗,真的是太令他驚奇了。

    這種級別的斗爭,都是極其隱秘的事情,若非利益攸關方和能插手此事的大能,一般人哪里能夠探听得到?更別說鳳凰市這種跟臨鋁基本沒什麼溝通的政府了。

    不過有點東西,他還是要落實一下。“對了小陳,範如霜不會出什麼意外,被張永慶搞下來吧?”

    “不會,這個沒問題,我能確定,”陳太忠回答得很肯定。哥們兒不給範如霜扣屎盆子,她當然自保無虞了,不過這里面的關竅,卻是不合適再跟段衛華說了。

    段市長掛了電話之後,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這家伙還敢這麼肯定地預測結果?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關于陳太忠的來歷,他曾經細細地跟自己地干女兒打听過。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出來的孩子,身後應該沒有任何背景才對,要說真有什麼助力,那也就是他段衛華段某人偶爾會關照一下。

    可是這一年多下來,這廝混得是如魚得水,不但跟蒙藝扯上了關系,眼下更是……更是能插手有色金屬總公司的事兒了?

    國家經貿委里面。不會也有他的靠山吧?段衛華琢磨一下,隱約覺得除了這種可能,或者陳某人還有別的手段,不過具體是什麼,卻是他猜不到的了。

    算了,不想這事兒了,段市長搖搖頭,喊來了秘書劉敏,“小劉,你給我把臨河鋁廠範如霜地電話找過來。”

    每逢遇到事情。無論大小,都要將相關利益最大化,才符合官場的行事,段衛華做慣了政治工作,當然深諳其中三味。

    他並沒有盲目地就安排王宏偉去抓捕張大慶,在做這件事情之前,他必須要跟範如霜溝通一下。

    段市長給範如霜打電話,一來是要把相關的合作事宜敲定一下,二來就是落實一下陳太忠口中的消息,是否屬實。

    當然。這兩點並不重要,在段衛華看來,陳太忠做事一向還是很靠譜的,最重要的是,他要將張大慶的事兒。捅給範如霜。然後再問問範總對這件事情如何看待。

    這麼做就等于在對臨河鋁業表示尊重的同時,送一份天大地人情給對方︰你倆不是正斗著呢?借著張大慶這件事。完全可以給張永慶來一下狠的嘛。

    要是範如霜能反過來要求,讓鳳凰市把事情搞大,那就更好了,鳳凰市完全可以借此表示一下自己的誠意,反正臨河鋁業一系,基本上是獨立于天南省官場的,段市長並不擔心會因此得罪什麼人。而且,這件事鳳凰市完完全全地佔理,就算有人心里有點不平,可絕對不能跳出來說三道四,是的,大義在手,跟私貨無關。

    範如霜接到段衛華的電話,倒是沒表現出什麼欣喜來,她只是淡淡地表了一下態,“哦,這種事,鳳凰市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只要符合政策法規,臨河鋁業這里,無條件支持地方政府的決定……”

    她似是無意多談張大慶地事兒,反而是說起了即將跟鳳凰市展開的合作,“對了,關于統一鋁礬土的采購途徑,還有咱們合資建碳素廠的方案,是不是讓相關的人員踫一下頭?”

    說實話,範如霜接到這個電話,心里還真的挺不是滋味兒,她倒不是怨鳳凰市動了鋁廠的人,對那些觸犯了法律的人,範董是絕對不會存有包庇之心的。

    她是在考慮另一種可能,這次的“間諜門”事件,九成是鳳凰市政府里一些人布地局,若是沒有小馬和小劉發現事情不對勁,那麼,她範某人很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看得出來,鳳凰市準備得很充分,後手也是迭出。

    想到這種可能,她心里怎麼能沒有點怨懟?我範如霜沒上任之前,鋁廠就不買鳳凰的帳了,你們不能把這種怨氣撒在我頭上吧?我只是老老實實地“蕭規曹隨”而已嘛。

    總算,事情的結果還算不錯,再加上有了段衛華這個新的人情,張永慶這個異己,這次是難逃一劫了,不過這個人情,真的讓範如霜領得很不爽。

    段衛華當然也听得出範董話里的意思,這邊才送出去人情,那邊倒提出建議,要踫頭開展工作了,毫無疑問。範如霜對這個人情,還是相當滿意的。

    不過,段市長還是從她的口中,听出了一絲不滿,這倒不是說範董說話的口氣不對,而是說。兩個一把手之間談話,不應該單純地討論工作,工作都是下面相關部門相關人等做的,兩人應該談談天氣啊、春晚之類地話題,做領導地要做的是統籌全局,而不是具體工作。

    範如霜如此做,那就是有點“公事公辦”的味道了,而通常情況下。這種味道往往意味著某種情緒。

    擱了電話,段衛華還是有點搞不懂範如霜到底想暗示什麼,是小陳做了什麼不合適的事兒?還是說範如霜不想落個“打擊異己”地名聲,在極力撇清呢?

    算了,不想了,回頭讓倩倩仔細問問陳太忠吧,不知道什麼原因。段衛華總覺得,自己要問陳太忠這件事地話,那家伙未必肯說實話,讓干女兒出面問問卻是個不錯地選擇----對他來說,做為一個市長,與其被人用假話來欺蒙,倒不如不問了。

    接下來,就是該給王宏偉打電話了,段市長很含糊地說了兩句,“宏偉。布置抓捕張大慶吧,嗯,聲勢大一點,不要怕他聞風而逃,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向臨河鋁廠地警方要求協助。”

    王宏偉一听就明白了,段市長是說,抓得到抓不到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這件事傳開,他手下的警員要是過分能干。將人在鳳凰抓獲,反而沒準,是要挨批評的。

    這當然也算得上是鳳凰市送給範如霜的人情,聲勢越大,張永慶就越被動。不過。王局長不知道啊,他剛想跟段市長確定一下。想到自己還要給陳太忠去電話,終于是活生生壓下了這個念頭,算,領導的意圖都領會不了,也太顯得自己無能了,我還是問陳太忠吧。

    陳太忠怎麼能知道段衛華是如何想的?不過,把聲勢弄得大一點,下馬鄉那里就容易整頓一些,這是毫無疑問地,說不得他就又“一貫正確”了一次。

    “哦?既然是段市長的意思,那就等等再抓嘛,先造聲勢好了,呵呵,”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笑聲讓王宏偉听得有點刺耳,“不過王局,我懷疑風聲已經泄露出去了,畢竟田正陽那家伙扛了一天多,張大慶沒準已經跑路了呢。”

    “這個我還用你提醒?”王宏偉冷哼一聲,“我們布置的是全面的抓捕,他跑得了和尚,總是跑不了廟……”

    陳太忠猜的還真沒錯,田正陽一被抓,張大慶就從辦事處其他的職工那里得到了消息,鳳凰市警方行動之迅速,真地令他咋舌。

    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倉惶跑路了,由于不知道田正陽打電話的經過,他的心里還不停地怒罵︰你丫看起來有點腦子,怎麼就不知道跑得遠點去打呢?

    不過他也沒跑遠,而是就在鳳凰找了一個相熟的朋友家住了進去,還不住地托人打問田正陽的下落︰無非就是打了一個恐嚇電話而已,二十四小時不放人,四十八小時也該放人了吧?

    誰想,四十八小時之後,不但田正陽沒被放出來,鳳凰市警方反倒已經放出了風聲,在四下查找他的消息,張大慶一听就毛了︰我靠,完蛋個球的了,這***……我得出去躲一陣了。

    可是他仔細想一想,又有點不甘心,說不得又通過比較隱秘的渠道,聯系上了自己的哥哥張永慶︰大哥,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張永慶回答得很決絕︰想躲你就出去躲兩天吧,這是鳳凰市配合範如霜整我呢,只要哥哥我倒了,也就沒人查你了,你這算屁大點事,支使人打個電話而已。

    張家哥倆感情一直不錯,張大慶知道老大不是在擠兌自己,不過這種風雨飄搖地時候,他要真躲了,無疑哥哥那邊的壓力會更大一些。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了,想著在老大眼中自己這個沒什麼用的弟弟,關鍵時候還能幫忙扛上一扛,張大慶一咬牙一跺腳︰老子自首去!

    好死不死的是,他沒去派出所或者分局自首,而是直接去了市局,接待他的是一個年輕的干警。

    小警察听他說完之後,眨巴眨巴眼楮。愣了半天,轉頭看看一邊的聯防隊員,“小董,這個人說他是張大慶……”

    這當然是那個交游遍天下的小董,他上下打量一眼張大慶,手一揮。“去去去,一邊呆著去,沒听說過這個名字,走走走,不要妨礙公務啊……”

    小董心里明白著呢,今天他找王宏偉批個條子辦個戶口,卻一不小心知道了關于鋁廠的一些事兒----王局長對他沒什麼戒備

    “沒听說過,你們就四處找我?嗯?”張大慶惱了。“陰平分局那邊都有信兒了,我正要問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兒呢。”

    “你廢話真多,說沒听過就是沒听過,”小警察也反應過來小董的意思了,眼下不能讓這廝自首,登時一拍桌子,“趕緊走人啊。不走地話,信不信我把你弄起來?”

    “你們找我,我來自首,這叫妨礙公務?嗯?”張大慶真的有點哭笑不得,“臨河鋁廠的張大慶,我說你跟領導打個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

    “你叫我打我就打,那我多沒面子啊?”小警察瞪他一眼,居然還有心說風涼話。

    誰想小董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又努努嘴,“他真這麼想自首。就先關起來唄,回頭查查資料,看看是怎麼回事吧。”

    小警察愣一下,一拍腦袋,“董哥說得也是,人家有悔過自新洗心革面的願望,咱們也不能不配合,來……”他手一指張大慶,“你跟我來。”

    這聲“董哥”,小警察是叫得情真意切。小董的提醒真地很及時,人家在市局自首不成功,就不許人家跑去其他分局或者派出所啊?

    可市局又不能敲鑼打鼓地聲明,不許接受張大慶地自首,這種默契只能存乎于心。說卻是說不得的。

    那麼。別地警察要是領會不到其中精髓,欣欣然接受了丫的自首。到時候再查出來這廝是從市局里自首不成又出去的,那就難免要吃兩句掛落了。

    兩個人把張大慶帶進了一間訊問室,把人推進去之後,大門重重一踫就離開了。

    臨關門時,小警察還不忘記笑著跟小董嘀咕一句,“梁河的張德慶?我真沒听說過啊,董哥你有印象沒有……”

    張大慶一听就著急了,身子猛地向外撲去,怎奈大門已經重重地關上了。

    斜靠在包了厚厚橡膠的大門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地上滑去,一時間淚如泉涌,“嗚嗚……我是來自首地,我是來自首的啊,我叫張大慶,我叫張、大、慶、啊……”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31
第五百七十八章整頓在即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一如張大慶所料的那樣,他被遺忘了,是的,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再也沒有出現過人聲,只有牆邊一小排極高的窗戶處,時不時地傳來點外面地聲音,提醒他這里並不是被整個世界都拋棄的角落。

    醒了睡睡了醒,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大門才被重新打開,兩個警察拎著一個戴了手銬的家伙走了進來,一見躺在地上的張大慶,“咦?這里居然有人?”

    其實,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大約也就是二十二、三個小時而已,張大慶是心里有事,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可是時間雖然不長,卻也足夠鳳凰市做出反應了,王宏偉听說張大慶自首,夸獎了當班小警員的反應,順便就加快了放出風聲的節奏。

    等到臨河鋁業那邊好多人都知道,張副總的弟弟正在被鳳凰市警方追查取證的時候,再不管人家張大慶,也就不合適了。

    自首的人,自然是要得到比較好的對待地,當值的警員為張大慶買來了一大碗蛋炒飯和兩根火腿腸,怎奈張大慶根本沒心思吃,“先說問題吧……怎麼把我關進去就沒人管了?”

    “哦,你是說小江吧?他關了你以後,出任務去了,一著急忘了交待了,”這位態度不錯,笑眯眯地解釋,“嗯。這是他工作的失職,會扣他獎金的,還有……我們替他向你表示道歉。”

    無恥!張大慶心里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卻是也沒心再辯駁了,“好了,我現在想知道。你們到處找我,是要做什麼?”

    “你不知道是為什麼嗎?”這次,這位眼中的笑意,就有了一點別的味道了,隨即臉色一整,一拍桌子,“你給我老實一點……”

    張大慶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攛掇田正陽打恐嚇電話,到最後拿出田正陽的供詞來對質。他都是死咬著說,自己不過是隨便發泄了一下牢騷,並沒有要田某人去打那個電話。

    ----沒準,是田書記想巴結他張某人的哥哥,自作主張打了電話,眼下看到形勢不妙,卻是又想反悔了。

    不過。這就是一些嘴皮子官司了,無傷大雅,就在他們這里扯皮的時候,鳳凰市開始討論另一個行動----如何才能根除下馬鄉的黑惡勢力。

    其實,下馬鄉那里地亂況,基本上大家都是清楚的,不過那里實在太偏僻了點,市里也沒什麼利益在那里能夠體現。

    而且,陰平區里一些官員在那里還有些錯綜復雜的利益,再加上下馬鄉的山民惡名昭著。沒有足夠的理由,誰又願意去動那兒?

    可眼下自然不同了,既然要規範采礦行為,這些魑魅魍魎就該清理一下了,還下馬鄉一個青天白日。

    當然,正式地會議記錄上,肯定不會有“我們以前都知道,就是懶得管”這種說法,于是,張大慶和田正陽又被推了出來。

    是地。通過一起恐嚇國家干部的事件,市里順藤摸瓜,一路查到了陰平區,才發現張田二人跟下馬鄉地黑惡勢力有關,尤其是張大慶。很可能涉及一起凶殺案。

    至此。鳳凰市政府才訝然地發現,下馬鄉已經烏煙瘴氣到讓人無法容忍了。被大家忽略的不但有私挖濫采,國有資源嚴重流失,而且因為搶礦,還發生了多起命案,簡直令人發指!

    事情發展至此,張大慶和田正陽被刑事拘留,等待下一步的調查。

    事實上,那起命案到底跟張大慶有關沒有,誰也說不清楚,無非就是幾個窯主跑通了臨河鋁業的路子,直接將鋁礬土賣到了臨河,不肯交給當地的收購站。

    當地的收購站也分著呢,一撥是鋁廠正規地收購站,一撥就是陰平分公司一幫人私下鼓搗出來的。

    正規的收購站總是“資金不充裕”,拖欠款項是正常的,不拖欠才是反常的,而且過磅的時候秤也容易出問題,私人的收購站,雖然價格低一點,卻是實打實地真金白銀,服務也好。

    眼看著下馬鄉的人都想靠上那個路子的時候,發起這件事的窯主卻是莫名其妙地摔進了山谷摔死了,當時的霸主鐵頭號稱是他干的,原因就是窯主拖欠礦石款。

    這些事情,反正是說不清楚,總之大家發現臨鋁那邊收購價雖然高,可是刨去運費和好處費,也不比公家的收購站高出多少,更關鍵的是,臨鋁那邊也拖欠款項。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交到當地收購站了,到現在,大氣候不景氣了,私人收購站也開始拖欠了,不過,比公家的要強一點,偶爾沒多有少還能**錢出來,大家就更沒得選擇了----很多人是借了高利貸來搞鋁礬土的,那些先富起來地卻是發現搞鋁礬土不如放高利貸。

    總而言之,鳳凰市沒理由也沒資格去找鋁廠收購站的麻煩,正好,有這麼一樁真假難明的謀殺案,當然要拿來用用。

    市里的決議很快就出來了,既然下馬鄉烏七八糟到如此程度,那就一定要好好地整頓一下,鑒于那里的黑惡勢力太過囂張,決定調集武警兩到三個大隊,打一場艱苦卓絕的攻堅戰。

    按武警的編制,一個大隊就相當于部隊一個營級單位了,調集兩到三個營去圍剿五六百號亡命徒,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這個會議的保密等級很高,不單對陰平系的干部封鎖了消息,甚至當事人陳太忠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會----這種事情跟招商辦又沒什麼關系。

    可是,在會議結束後,陳太忠還是很快地得到了消息,秦連成是計委地,有份參加這個會議,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向自己的得力手下隱瞞。

    不過,這種泄密,大概也是組織決定,“太忠,對下馬鄉的行動,馬上就要打響了,你跟範如霜說一聲,她有什麼人在那里逗留的話,趕緊回避,到時候別說沒給她面子。”

    被抓的都是活該地,哥們兒跟範如霜又沒啥關系,陳太忠對這話挺不以為然,不過想想之後,還是給荊紫菱打了一個電話。

    他很直白地暗示了一下,“小紫菱,跟你那同學說說,下馬鄉那里要整頓了,力度挺大地,這也就是你同學,換了別人我絕對不通知的。”

    “太忠哥荊紫菱在那邊很肉麻地叫了一聲,聲音那是嬌媚異常,“今天邢工從張州來了呢,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哥馬上就要走了呢。”荊俊偉在京城那邊有點事,不能再待了,當然,更關鍵是,他覺得自己這個妹子跟陳科長處得還不錯,再加上自己妹子地聰明勁兒,應該應付得了鳳凰市這邊的一些意外……再說了,這年頭大家都有手機,打電話聯絡也很方便的。

    不過,荊紫菱可是清楚地感覺到了,邢建中這次能這麼早來,對自己的態度也熱情得一塌糊涂,或許沒準會有點麻煩,說不得就要拉陳太忠墊一下背。

    對這樣的要求,陳太忠肯定是要滿足的,不過,就在他走進“凱撒大酒店”的時候,王宏偉的電話打了過來,“太忠,下馬鄉那邊要采取些行動了,你覺得我這邊,做些什麼工作合適呢?”

    王宏偉是警察局長,按慣例也兼了鳳凰武警部隊的政委,雖然不主事兒,但是不但有參會的資格,還得負責政治思想工作。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32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謝謝陳科

這武警的活兒,也要來問我?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既然王宏偉問了,他少不得就要發泄一點怨念出來,“這個我不太好說,不過王局,下馬鄉那兒,不止是亡命徒多,還有些當地人也很不安份的。”

    “這個我比你清楚,”不知道為什麼,不給陳太忠打電話,王宏偉總覺得有點空蕩蕩的不踏實,可是一听陳太忠的話,他心里又是一肚子不自在。

    這當然就是受了陳某人“一貫正確”傳言的影響,而王局長又實在有點受不了其沒大沒小的行為,“陰平分局除了個別骨干,已經回避了這次行動。”

    “嗯,那就好,”陳太忠一邊尋找著包間,一邊回話,“反正我听說,下馬鄉有個姓杜的老書記,好像挺能搞事的,把他打掉,政府工作或者會容易很多。”

    姓杜的老書記,王宏偉默默地記住了這六個字,陳太忠雖然說得含混,但是好不容易有了個明確的目標,那麼,這個家伙一定不能放過!

    至于其間關竅,王局長卻是不想去想了,關于陳太忠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越麻煩,那廝純粹就是個麻煩簍子。

    陳太忠才找到了包間,剛坐下才跟荊家兄妹和邢建中打個招呼,小吉也走了進來----他是負責焦油廠項目的,這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他的身後居然跟了安道忠。

    原來,安道忠對碳素廠那個項目,興趣實在太大了,等臨河鋁業的十萬噸電解鋁項目上馬之後,那個碳素廠還可能啟動二期工程,這怎麼能不讓他認真去對待?

    等安主任听小吉說,焦油加工廠正在做技術鑒定,申報高科技項目,心里就存了學習的念頭。這個碳素廠,不也算得上是高科技企業嗎?

    不過,一提起科委來,陳太忠就是哭笑不得,“這個啊,老安。你想搞的話,我能讓小吉和小朱配合你一下,你這個項目,將來是小朱對口負責的……我是不想跟那幫人打交道了。”

    “我的項目,上報高科技了?”邢建中對自己的項目是很有信心的,不過听到這話,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同時不著痕跡地瞟一眼荊紫菱。臉上笑意越濃。

    “呵呵,不知道評了一個什麼級別?”

    “評什麼等級,要看你能花多少錢,”小吉不動聲色地解釋,“只要不是那麼落後地項目,都好商量,實在不行。技術改造也可以評等級的。”

    按說,邢建中是他的客戶,他不應該這麼打擊人的,不過,他的家境較好,相貌也長得英俊,交過兩位數的女朋友,再加上人腦子又活泛,對男男女女這點事兒,已經是很有經驗了。荊紫菱和陳太忠一見面。就總是要起點這樣那樣地糾葛,似乎是天生的一對冤家,可是看在小吉眼里,卻是能感覺到,這兩位彼此還都挺欣賞的。

    要不然有那麼一句話呢?不是冤家不踫頭,荊紫菱從來沒對別人凶巴巴過----嚴格來說,天才美少女似乎就沒有把別人放在眼里,只喜歡跟陳太忠較勁,而陳科長也是一反常態,屢次容忍這個小姑娘的脾氣。那操蛋性格一點也不見。

    小吉知道,自家科長認識的美女很多,不過在他看來,眾多美女中應該以此人為最。

    既是如此,那他就不能容忍邢建中向荊紫菱示好了。我說你別以為掌握點技術。就成香餑餑了,做人還是規矩點好。別在合作伙伴身上動什麼腦筋---項目因此黃了固然不好,惹了陳科那責任更是你承擔不起的。

    “哦,是這個樣子?”邢建中明顯被這一棒打得不輕,臉上那點若有若無的得意登時不見了去向,不過美人當前,他還是要努力保持一下形象的,“荊先生,素波那里,也是這樣地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荊俊偉笑著搖搖頭,“不過我可以肯定,北京的情況要好一些。”

    邢建中這個問題,卻是問得陳太忠大怒,我靠,哥們兒辛辛苦苦地幫你跑腿,業務二科還要幫你出錢給科委買禮物,你丫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存了把項目轉移到素波的心思?

    “素波那兒,或許會好一點,”他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呵呵,不過……素波的官多哦,衙門也多。”

    話是這麼說的,不過他心里可是發狠了,那麼大的聲勢已經造出去了,你小子要是敢跑,哼哼,那就別怪哥們兒……那啥了。

    邢建中听到這話,有點不摸頭腦,他愕然地看向陳太忠,“陳科長,你的意思是說,那里跑手續會很繁瑣,是不是?”

    搞技術地就是搞技術的,邢建中的專業水平不錯,不過待人接物就要差很多了,也是個情商不夠的主,不但沒有反應出陳太忠話里的火藥味兒,而且居然還能問出來這樣的問題。

    我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安道忠看不過去了,笑嘻嘻地插嘴了,“邢工你說得不錯,不過,問題不僅僅在這兒,你說一個企業,如果是三方入股,分別是技術、資金和政府,你認為誰的話語權會最大?”

    邢建中登時陷入了沉思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默默地點點頭,抬頭再看陳太忠的時候,眼楮里已經多了一絲敬重,“明白了,我真明白了,謝謝陳科一直以來的關照……這個項目我絕對是在鳳凰搞地,不沖別人,就沖著你陳科。”

    他不擅待人接物,但是並不傻,安道忠的話,真的點醒了他︰你有點技術,固然值得自傲,但是細說起來,沒有資金和人脈就很扯淡了,等到廠子投產,投資方真想架空你,也就架空了,這年頭,說話要靠實力,技術……那只能算軟實力。

    軟實力……軟了的那還叫實力嗎?

    當然,相對政府官員而言,手上有點小錢的商人就又是渣了,以他邢建中孤苦無依的海龜身份,若是不能在那些官員中很好地長袖善舞,等廠子效益起來了,沒準就會被別人奪了基業。

    是的,他想發展好企業,先得找好靠山。

    邢建中這麼想,當然是有點過了,不過,也不能說這種情況就不存在,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陳太忠親身經歷的“假日酒店”事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劉志偉的鑫盛鋁材廠被奪更是赤裸裸地。

    所以說,對很多投資商而言,投資一個項目,項目的好壞固然要優先考慮,但是當地的投資環境,也是重中之重,要不然,以高強那種億萬富翁的身份,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太忠庫”地剪彩,就下定決心要在鳳凰投資?

    高老板是看中了陳某人身後地勢力!有這種有實力的朋友幫忙,投資就能得到保障,而且,拓展新業務和新項目也是很便捷地。

    對邢建中而言,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人家陳太忠找的投資商是京城的,不會過多插手廠里的事務,而鳳凰市當地的配合,也一直在外圍並沒有怎麼干涉,而荊俊偉京商的身份,又能讓鳳凰市的人有點忌憚。

    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對廠子的管理權,這可是天大的人情了。

    當然,等廠子運行起來,有那麼幾年之後,他邢建中自己的勢力也就起來了,到那時候他就不用擔心了。

    可是眼下,卻是他最弱的時候。

    有了這種醍醐灌頂一般的明悟,邢建中登時就收斂了很多,有點技術,實在不能借此囂張的,不過,他卻是沒想到,陳科長肚子里哪里有那麼多彎彎繞?人家只是奔著政績去的。

    他的這番考慮,有些也矯枉過正了,不過他知道安道忠也是政府官員,既然人家能提出這樣的話題,肯定就有這種可能。

    還是在鳳凰混吧,素波……有點可怕啊,想明白了這個關節,他哪里還能有什麼泡妞的心思?齊大非偶啊。

    就算要追求荊紫菱,也得過些年自己混好了之後,再行動了,邢建中拿定了主意,他輸不起,真的輸不起。

    陳太忠卻是被他這種表白弄得愣了一愣,心說這家伙不是打算陰我吧?不過,他是不怕被人陰的,于是笑眯眯地搖搖頭,“呵呵,邢工你太客氣了,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個陳科長,好城府啊,邢建中笑著點點頭,此人年紀輕輕,居然能把話說得那麼晦澀,眼下卻又能在裝出不知道的樣子的同時,再敲打我一下,當官的說話,確實是有水平啊。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33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三天之後,下馬鄉的整頓工作徹底完成,各路亡命徒在武警的鐵拳下四散逃逸,而鄉里德高望重的杜老書記則是被弄回了鳳凰,異地審訊。

    老書記在下馬鄉的人望真的不低,年輕時就是響當當的好獵手,為人忠厚做事公道,極富正義感,為鄉里做過不少好事,再加上杜姓也算當地一大姓,論影響力,是下馬鄉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遺憾的是,“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這名言,又驗證在他身上了,下馬鄉窮的時候,杜書記以正直出名,等私挖濫采之風盛行的時候,杜書記以貪婪出名。

    由于當時他在處在書記的位置上,很快就積攢下了相當的財富,而積攢下的財富,又能越發地增加他的影響力,終于發展到了眼下這一步。

    這不是?鳳凰市前腳剛把他弄走,後腳下馬鄉那邊就出現了群眾上訪,情緒激動的人群擠在區政府門口,要區里給個說法。

    陰平區有點招架不住這架勢,事實上,區里很多干部,跟杜書記都有很深厚的交情,說不得就要把情況反應上去了----老杜到底為什麼被抓啊?這邊群眾反應很強烈啊。

    按說,發動群眾運動來表達自己的主張,對政府而言是很有效的,不過非常遺憾,這次鳳凰市為了開好跟臨鋁合作的頭,整頓的決心是相當地大,這些人不鬧事還好,一鬧事,反倒是把杜老書記又向深淵推了一把。

    王宏偉本來還納悶呢。陳太忠要我抓此人,是為什麼呢?他在當地打听了一下,不過武警圍剿的任務很重,他也沒時間多了解,只知道那家伙在下馬鄉非常有名,至于說名聲則是毀譽參半。

    反正。帶老杜書記走的時候,他沒有反抗,周圍沒有人站出來阻攔----周圍全是荷槍實彈的武警,你反抗一下、阻攔一個試試?

    誰想,武警一走,下馬鄉就鬧將了起來,這個消息傳到鳳凰的時候,王宏偉才如夢初醒。敢情這家伙是個隱藏得極深地厲害人物啊。

    虧得把這家伙抓回來了,要不然下馬鄉的整頓,肯定不能完成得很徹底,這一刻,王局長是真的服了陳太忠的眼光了,不過,一縷疑惑也油然而生。這家伙哪兒來的這麼靈通的信息啊?

    他哪里想得到,陳太忠對老杜書記地怨念,不過只是起于其子杜忠東在飯桌上的一句閑話而已?

    章堯東對下馬鄉的整頓也很關注,這麼大規模的武警部隊的調動,是近幾年少有的,他必須對產生的後果承擔部分責任。

    而且,在跟臨河鋁業即將展開的合作中,鳳凰市政府已經出了一點風頭了,他這個出名強勢地書記,當然不能坐視段衛華的發揮。

    于是。在獲知下馬鄉那里鬧事的時候,章書記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王宏偉,“宏偉,下馬鄉以前那個書記,是怎麼回事啊?你把他帶回鳳凰來,有什麼理由沒有?”

    “這是招商辦反應的情況,”王宏偉謹慎地措辭著,“當時抓他的時候,群眾的情緒也都還穩定。”

    章堯東一听就明白了,這是陳太忠反應的情況。鋁廠能跟鳳凰合作,第一功臣是誰,建議整頓下馬鄉地又是誰,他再清楚不過了。

    “不過呢,堯東書記。我個人認為。這麼做並沒有什麼錯,”王宏偉很謙恭地解釋。“這個老杜的活動能力很大,要是不做處理的話,可能會影響下馬鄉法制建設的順利進行。”

    “這個我知道,”章堯東沉吟一下,聲音里略帶了一些苦惱出來,“可是也不能一直讓武警留在那里吧?”

    他這話,並不是要從王宏偉這里得到什麼答案,而是自己在嘀咕,不過,下一刻,他的語氣就決絕了起來。

    “你趕緊安排突審,只要能在那個家伙身上翻出來點事兒,就讓陰平區直接抓人,有多少人鬧事,就抓多少人,哼……自己做錯了事兒,還敢唆使別人,挑釁政府權威?”

    早該這麼做了!王宏偉點點頭,“好的,我盡快,不過他們要來鳳凰上訪呢?”

    “只要有證據,上訪的照抓,”這一刻,章堯東將他的強勢展現得淋灕盡致,“純粹是無政府主義,哼,他們的利益就是利益,政府的利益就可以當作兒戲?”

    “那要有人說情呢?”王宏偉委婉地向領導提示一下,老杜在陰平地官場里,還是有點能量的,“說情的抓不抓?”

    “嗤,都有人鬧事了,誰敢給他說情?”章堯東冷笑一聲,掛掉了電話。

    上訪,嘖,也是個麻煩啊,掛了電話之後,章書記的手無意識地敲敲桌子,他當然不怕那些人上訪到市里,但是要上訪到省里呢?

    當然,這種事他可以通過組織渠道向省里反應和解釋,不過,還是那句話,對省里而言,青旺和鳳凰手心手背都是肉,省里絕對不會認為,下馬鄉的整頓,有多麼迫在眉睫。

    而且,下馬鄉那里真實的亂況,還不能實事求是地向省里匯報,所謂瞞上不瞞下就是指這種時候,要不然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你們鳳凰市委市政府是干什麼吃的,居然能讓黑惡勢力和無政府主義發展到這種狀態?

    給秦連成打個電話吧,這種事兒得用許紹輝了,許副省長在信訪口上說得上話,反正,這事兒是你的招商辦引發的。

    秦許兩家的關系,章堯東很清楚,不過,眼下這事兒,大家都是一條線上地螞蚱了。他就不信秦連成敢坐視。

    果不其然,秦連成笑嘻嘻地答應了,“嗯,這件事我無條件地支持市委的決定,大家群策群力,共度難關。為鳳凰市的經濟騰飛做貢獻……”

    章堯東被這套話說得有點暈,不過他也知道,不能指望小秦說----嗯,我會跟許副省長打招呼的,秦連成又不是傻瓜。

    他才說要掛電話呢,秦主任在那邊又發話了,“對了,章書記。業務二科的小陳,過兩天要去省委黨校上課,您可以讓他把一些情況反應一下吧?”

    有蒙藝地關系不用,你傻地啊?

    “哦,陳太忠啊,他要去上課?我還不知道呢,”章堯東怎麼會忘了陳太忠?只是。有些事情,你捅得太靠上,反倒不是什麼好事,找關系捂蓋子的話,夠用就行了。

    讓蒙書記為這麼點小事開口,那不是為難人嗎?再說,這事兒雖然鳳凰市佔了道理,可終究不是什麼好事,蒙藝張得開嘴嗎?

    不過,陳太忠既然要去上課。那倒是能把消息傳遞一下,順路而已,說不得章堯東又給陳太忠打個電話。

    我靠,我不想那麼早去啊,陳太忠一接電話,為難了,他在素波有黨校同學何振華和王思敏幫忙抄重點呢,過了正月再去都來得及。

    更重要地是,高強馬上要到了,據說還帶了一個跟他財富差不多的朋友一起前來。共同考察鳳凰市場。

    前幾天跟鋁廠這邊一談妥,陳太忠就給高強打了電話,拜年之際,還不忘記通知高總一聲,鋁廠由于如此這般的原因。所以。人家要合資,還要佔大股。不知道你對這個怎麼看?

    他已經想好了,高強要是不喜歡合資地話,那就給其再找項目,誰想高總詢問了幾句之後,輕笑一聲,“哈,合資就合資唄,只要我的人負責管理,這就算上了保險了,有什麼不好的?”

    這也是境界上的差距,邢建中為了自己的事業,不得不忍痛放棄了對荊紫菱的追求,可高強卻是不怕跟臨河鋁業這樣的龐然大物來合資,甚至還將其視為一個機會。

    這里面因素很多,但不可否認的是,高強有實力,玩地***也不含糊,不怎麼怕被陰,臨河鋁業強煞了不過是廳級,想吃我?小心噎著自個兒。

    而且,高總也輸得起,不就是幾千萬嗎?想掙大錢就得冒大險,搭上臨河鋁業供銷的口兒,如果順勢再發展一下,總資產後面再加一個零都是很正常的。

    高強屬于改革開放後第一波發展起來的人,這撥人里經不住考驗的,早早都已經被雨打風吹去了,而剩下的人,卻是都不缺少跟政府打交道的眼光和經驗。

    有了陳太忠居中調停,他有信心拿下臨河鋁業地範如霜,就像他相信,陳科長是那種花錢收買不了的人一樣,他相信有了這層關系,再加上用人民幣開路,臨鋁最少對他造不成什麼威脅。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34
第五百八十一章陳科長拿人的手段

按說,陳太忠是個撒手掌櫃的脾氣,既然事情交給朱月華了,他就不會管了,不過遺憾的是,在他打算不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把這件事交待給同學安道忠了。

    雙重管理,那也無所謂,“仙客來”的消防,那還是雙重管理呢,雖然鳳凰招商辦和陰平招商辦沒有統屬關系,不過這個項目,鳳凰招商辦的功勞,那是抹不去的。

    可是,最要命的是,陰平區對投資地主體根本無所謂,不管大錢小錢,落到懷里,投資落到陰平算了事,這讓陳太忠實在無法容忍,我靠,要不是看在你們陰平是提出方案的一方,這個廠子我完全能搬到湖西區或者開發區的。

    而且,高強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投資的,這一點勿庸置疑,現在這算什麼,媳婦娶過房,媒人丟過牆?

    所以,因為害怕小朱壓不住陣腳,他暫時無法離開鳳凰,否則的話,形勢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

    無論如何。陳某人的面子是丟不得的,更何況,高強又要帶一個很有錢的朋友來,所以,他打算呆兩天再走,至于下馬鄉可能上訪地事兒。給蒙藝打個招呼不就行了?

    不過,該怎麼打招呼,那就是學問了,讓蒙勤勤轉告?那不合適,陳太忠知道,在蒙藝眼里他的女兒還沒長大呢;找蒙曉艷也不合適;直接打電話吧……他又不待見嚴自勵。

    還是得找唐亦萱去了?想到這個,他就覺得自尊心有點受傷,這算什麼?又是有事才上門?太說不過去了吧?

    不行。我得先找王宏偉去,陳太忠決定了,既然不想讓別人上訪,那還不如索性從根兒上掐斷算了,先去看看那個老杜現在怎麼樣了。

    王宏偉一听說是瘟神上門,轉身就走進了衛生間,吩咐自己地秘書小陶一聲。“那啥,就說我在下馬鄉水土不服,吃壞肚子了,你接待吧。”

    小陶挺明白領導的心意,王局對這主兒實在是見不得也離不得,那就只能由自己出面了。

    陳太忠倒是沒怎麼介意這種怠慢,“小陶,老杜那邊審得怎麼樣了?堯東書記讓我問問,實在不行,我還得往省里跑。”

    “除了在他家查出一點錢。就沒別的了,那家伙硬實得很,現在根本不說實話,”小陶皺著眉頭回答他,“陰平那邊地分局,配合得也不算默契,進展很慢。”

    “不算默契?”陳太忠登時就火了,抬手就打了一個電話,“老安吧?我太忠啊,老杜在陰平是不是勢力很大啊?怎麼警方地調查都查不下去呢?”

    “杜家的根子。真地挺深的,不管怎麼說,老杜以前的口碑,那沒得說,唉。”安道忠在電話那邊嘆口氣。“老糊涂了……人老就容易糊涂。”

    “那既然這麼回事,好了。我也不用給你們區里留什麼面子了,”陳太忠冷笑一聲,“碳素廠不會建在那兒了,我對陰平區委區政府掌控全局的能力表示懷疑,我會向臨河鋁廠提出我的意見的,嗯,當然了,市里可能不會采納……”

    你不給我面子,正好我把碳素廠搬到湖西區去,運費高點就高點了,不行搬到金烏縣也行,那里離鋁廠跟你們陰平也差不多近。

    不采納才有鬼呢!安道忠可是明白陳太忠這話,听起來好像只是表達個人的意見,但事實上,人家是念及這個同學的面子,不好把話說得太絕就是了。臨河鋁業地口子,是怎麼被打開的,安主任一清二楚,他經歷了整個過程,甚至在業務二科里見到了張大慶和小鐵兩大勢力的代表,沒錯,他非常清楚,陳太忠對臨河鋁業,有著致命的影響力。

    再說了,鳳凰市會不重視陳太忠的建議?那更是見鬼了,鳳凰對臨鋁垂涎這麼久,才在陳科長的推動下,有了實質性的進展,為此,不惜出動兩個武警大隊去圍剿下馬鄉地黑惡勢力,誰又敢懷疑陳科長說話的份量?

    “別介啊,太忠,”安道忠真著急了,“我馬上向區里反應,馬上就反應,成不成?同學一場,你總不能拆我的台吧?”

    “我都不知道是誰在拆誰的台!”陳太忠冷冷地一哼,市里出這麼大力氣整頓下馬鄉,還不是為了還你陰平的一方平安?偏偏就有那些只顧著自己的家伙---或者只顧著私情的家伙,在陽奉陰違地消極抵抗。

    你們不是在下馬鄉有利益嗎?讓你們的利益都見鬼去吧,想到這里,他又發話了,“還有,采礦許可證的發放,我會建議收回到市里,你們陰平……起個協調作用就夠了嘛,呵呵

    呃,不是這樣吧?安道忠登時無語。

    他太明白這個發放證件的權力了,這里面涉及了太多地利益,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直以來,陳太忠對這一點並不是很重視,也沒有過分強調這個權力應該歸于誰家,陰平這里一直在公關,現在大家都基本認同,雙重監管比較好一點,就是說,鳳凰市管一部分,陰平區管一部分。

    而且,這個方案,獲得了大多數相關單位的認可,畢竟這年頭,獨食不肥,而且,這麼做也能把風險降到最低,采礦總是個高風險的活兒,萬一出個什麼漏子,責任也是大家擔的。

    當然,陰平作為當地政府,肯定有鳳凰市那些行局比擬不了的優勢,縣官不如現管,監管者具有先天的優勢。

    陳太忠以前不叫真,說明人家看不上這一塊,可是現在叫起真來,真要把權力全部收回鳳凰市,怕是陰平的很多人要哭了。

    世上事,就這麼矛盾,整頓下馬鄉,有些人就是消極應對,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他們不想得罪人,可是呢,偏偏就是這些消極應對的人中,又有不少是希望能染指采礦證發放地這一塊。

    換句話說就是︰得罪人的事兒你去做,哥們兒只管悶聲掙錢。

    听起來,這些人有點傻,下馬鄉整頓不好,他們哪里有錢拿?可是他們真的傻嗎?一點都不傻!他們都知道,跟著大家伙兒動就沒錯,我不站出去得罪人,反正,照樣還是有人要站出去的,我只管拿錢就行了。

    可是,現在陳太忠要較真了,這個問題,那就嚴重了,雖然現管的權力,還是在陰平,但是臨河鋁廠真地只認鳳凰市地話,陰平這兒也就真沒什麼意思了。

    說得極端一點,就算陰平這兒私下搗鬼,弄點小錢,陳某人真的叫上真地話,隔三差五地查一下你也受不了啊。

    人家那可是連武警都調得動的主兒,又有鳳凰和鋁廠的支持,認真起來誰受得了?

    相較而言,那個碳素廠都不算什麼了,公家的錢,多點少點無所謂,有個五六千萬的廠子,政績是能好看點,財政是能寬裕點,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這個采礦權才是要命的。

    “太忠,這樣,你給我……十分鐘,好不好?”安道忠都快哭出聲了,“就十分鐘,這些事兒我馬上給你落實,看在同學面子上,你不能讓我得罪那麼多人啊。”

    “老安,你的面子我肯定買啊,”陳太忠輕笑一聲,嘴里兀自不忘記胡說八道,“其實我的壓力也挺大的,老杜的事兒查不清楚,正好給人家借口啊,我想幫你也幫不了,你明白不?”

    “明白明白,”安道忠根本顧不上考慮陳太忠的話是真是假了,他心里也在罵陰平的同事呢,以他的工作性質而言,碳素廠的項目比采礦權要重要得多,但是事實上,丟了碳素廠,他還能在陰平混下去,但是丟了采礦這一塊兒……肯定有無數雙小鞋在等著他試腳。

    約莫就是十分鐘的模樣,一個警察興沖沖地闖進了王宏偉的辦公室,“王局,王局……下馬鄉杜雲生的案情,有重大進展了!”
saigill 發表於 2009-2-23 19:35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蕩平余波

  你這不是廢話嗎?陳太忠斜眼看那警察一眼,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哥們兒都把話說成這樣了,案情要是再不進展,倒是怪了。

    小陶卻是呆呆地看著陳太忠,一時沒有發言,他的心里,充滿了艷羨。

    做為警察局長的秘書,他的眼界很寬,關聯思維能力也很強,當然知道剛才陳太忠說的那些話,到底意味著什麼。

    陳太忠……真的太牛逼了,怪不得王局就算不待見,也絕對不敢惹呢。

    陳科長施加壓力時所說的話,小陶也都說得出口,但是,這話也只有出自陳太忠的口才有用,人家認的就是這份實力!他小陶說出來,只有貽笑大方這一種可能性。

    甚至就連他的老板,警察局長王宏偉說出類似的話來,效果都要差好幾條街,你王宏偉有影響臨河鋁業決策層的實力嗎?你王宏偉能影響關于采礦證發放的決策嗎?

    王宏偉不能,甚至章堯東都不敢說能做到前者,而陳太忠敢說!

    “有進展,好啊,”小陶收回自己的胡思亂想,笑著點點頭,“王局跑肚上廁所呢,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就這幾分鐘之內,市局就接到了三個揭發杜雲生為非作歹、橫行鄉里的舉報電話,尤其是第三個電話,居然是實名舉報,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三個人都號稱,手上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他們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尤其是杜雲生的大兒子杜紅兵,不但豢養打手、私設賭場、放高利貸,而且還涉及一樁**致死案,兩樁致殘案……”

    “人渣!”王宏偉不知道什麼時候鑽了出來,听到這話,臉色變得鐵青。“這種人也有人要為其喊冤叫屈?甚至慫恿不明真相的群眾圍攻區委區政府?”

    “那些群眾,也未必就是不明真相,”陳太忠冷笑一聲,轉頭看看王宏偉,“老王,那些鬧事的。八成都是既得利益者吧?你那些武警,都是擺著吃干飯的?”

    老王?王宏偉被這個稱呼弄得臉部肌肉連跳了幾下,等到听完他的話,狠狠地瞪他一眼,也不說話,直接抓起桌上地電話,“是不是吃干飯的,你馬上就見到了……”

    陰平區政府門口。兩三百號人圍堵著大門,群情激奮,“把老書記放出來,把老書記放出來,不放杜書記,我們下馬鄉人堅決不答應……”

    區政府的大鐵門卻是緊閉著,門里站了二十多號警察。還有十來個穿了保安服裝的人,也不吭聲,就那麼盯著鐵門,除非有人試圖翻越,否則他們根本不予理會。

    隔著不遠,有七八百號閑人雙手插兜,無所事事地關注著一幕,還有不少人在談笑著、嘀咕著。

    “媽的,又被代表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閑漢。嘴里叼著煙卷,一臉地漠然,“我也是下馬鄉人,怎麼我就覺得杜雲生抓得好呢?”

    “小聲點,”他身邊有個女人低聲嘀咕一句,順便還捅了他一下,向西南方歪歪嘴,“看見沒有?”

    那里,四五個漢子正在向圍觀的人發錢,手里拿著厚厚的鈔票。“三個小時十塊,想掙錢的,去堵大門!”

    這里正鬧得不可開交呢,猛然間警笛長鳴,街道兩邊出現了武警的車。吉普車開道。後面卻是一水兒的大卡車。

    躁動的人群,登時為之一驚。不少人見勢不妙,想要退得遠點,卻是已經晚了,兩頭一堵,那是插翅也難飛啊。

    發錢的那幾位愣住了,“不是吧,他們敢對這麼多人下手?”

    可是接下來地事情說明,人家豈止是敢下手?下的還是辣手。

    先下車的武警手里都持著沖鋒槍,打頭的兩位,一個手里拿著一個喇叭,一個拔出一把小手槍,抬手對著天空就是兩槍,“聚眾擾亂社會秩序,在場的人統統不許動,否則後果自負!”

    不許動?不動的才是傻子呢,看著街道兩邊綠色的海洋,有人拔腿就跑,“警察開槍啦,警察開槍啦。”

    “砰”地一聲槍響,卡車上地狙擊手一槍打中了那人的小腿,“哼,虧得你跑,要不我還不敢開槍呢……”

    可是,既然已經有人帶頭了,旁邊的人自然會有樣學樣,蜂擁地向著街道兩邊的商店和小巷子跑去,一時間大亂。

    “主要警力放在逃跑的人身上,必要時可以開槍,”拿喇叭的那位大聲喊著,“不動的,先圍住,慢慢處理!”

    這種應對方案,是武警事先就策劃好的,拿喇叭的這位之所以這麼喊,除了是發出戰斗命令之外,更重要的卻是向被圍地人發出了警告,宣告了武警們的決心︰亂跑的小心子彈,不跑的,你還有辯解的機會。

    不過這年頭,總是有那機靈鬼加膽子大的,有那麼十幾二十號人,還是借著民宅脫身了,惹得一干武警在身後窮追不舍。

    听著後面朝天的槍聲,跑的幾位還在相互打氣呢,“沒事,他們不敢開槍,就是鳴槍警告一下……”

    話還沒說完呢,又是一聲槍響,說話的這位登時一個跟頭摔出了十來米遠,連續幾個翻滾之後,鮮血汩汩地自他的腿彎處冒出,白生生地骨頭碴子也刺破皮肉鑽了出來。

    其他的幾個,登時就嚇得腿軟了,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動了,心里卻是非常地納悶,我們不過就是搞個示威請願嘛,怎麼警察們就敢隨便開槍鎮壓呢他們哪里知道,在初聞杜家的劣跡之後,王宏偉甚至根本沒有落實那些證據,就直接將這個案件定性了----以杜某某為首的黑惡勢力團伙,糾結不明真相的群眾,惡意沖擊黨和國家工作機關。

    按說,這種案件地定性,根本不是一個區區地警察局長能做了主的,就連打架斗毆這種街頭小事,派出所想定性,一般都要相關副所長加正所長加相關警員討論之後,才能定性,這是民主集中制地原則決定的。

    可是,就這件事,鳳凰市上上下下已經形成了鐵板一塊的認識,王宏偉又想盡快平息事態,所以倉促間獨斷專行地定性也是正常的----事急從權嘛,反正章堯東是支持他的。

    至于說那些傳言準不準,相關證據能不能找到,王局長基本上不怎麼擔心,杜雲生那可是陳太忠親口點名的人,就算一時證據找不到,那肯定也是大家的工作沒做到位。

    從杜家發動人圍攻區政府就可以看出,那姓杜的一家絕對不會是什麼好鳥,再想想陳某人“一貫正確”的口碑,王宏偉當機立斷地發出了命令。

    當然,這種貌似違反原則,實則很有技術性的違規,能極大地加強王宏偉在自家一畝三分地兒的威信。

    不經民主討論,就敢在倉促間對這種案件做出定性,王局的權威性,那還用置疑嗎?其他副局長、政委副政委的加在一起,也不如王局一個人說話算數啊。

    兩個小時後,陰平區政府門口的騷亂已經徹底平息,而街道上零七碎八散落的鞋子,無言地向路邊匆匆的過客說明,剛才這里經過了一場人數眾多的紛爭。

    區政府日常活動用的操場已經黑壓壓地坐滿了人,周圍是荷槍實彈的武警在把持著,相鄰不遠的露天停車場處,一溜兒擺開了十幾張桌子,每個桌子旁,都有那麼幾個政府工作人員或者警察,在對相關人等進行一一的甄別。

    甄別工作進行得不算很慢,畢竟專門來鬧事和打醬油路過的人,從心態上講就是不同的,再加上一邊有那些渴望立功贖罪的人在一一指點,基本上每個桌子在五分鐘內,就可以甄別一個人出來。

    專程來鬧事的,那就什麼話都不用說,先到鍋爐房那片空地蹲著去,敢交頭接耳就是一頓耳光,路過的,那就是登記了姓名住址單位等等,拉到一邊等相關的領導或者親戚前來保釋。

    不過,操場上足足有八九百號人,這個速度還是慢了點,直到太陽落山,也不過才鑒別出不到一半的人來。

    這邊的操作,暫且不提,只說陰平分局這里,根據市局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個實名舉報者,又根據兩個匿名舉報者的線索,查獲了大量的資料和證據。

    人證加物證,實實在在的鐵證如山,在杜雲生被刑事拘留的十二小時內,清湖區檢察院就做出了批捕的決定。

    于此同時,正在市政府信訪辦上訪的杜忠東,也被刑事拘留,因為有證據指出,他涉及了一樁致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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